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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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記憶
六月,在永和四號公園安排了四十年未見面的羅君和吳君共進晚餐。四十年不見,彼此在忙些什麼? 羅君從高雄到澳洲,又從澳洲回臺灣,隨著羅媽的過世,也少了一個要長留高雄的理由,目前尚未決定下一站的長住地是那裡?吳君在臺北唸高中、大學,然後,理所當然地留在臺北工作,面臨退休,似乎也到了面臨是否要回基隆陪伴吳爸、吳媽的時候了?而我呢?每一階段的學業完成,都回到金門小小島,金門真的那麼好嗎? 高中三年,我們都是負笈他鄉的學子,羅來自高雄,吳來自基隆,我來自金門。記憶中的高中,學校不提供宿舍,故除了一張張永遠寫不完的考卷外,就是一件件永遠理不盡的吃、住事。 羅有些水土不服,容易感冒,幾乎是一學期搬一次家,每個寒、暑假都在忙著找房子、搬房子。吳擺盪在租屋與通車之間,通車累了就租屋,租屋煩了就通車。我則是不愛移動的「植物」,安土重遷,高中三年,只住過新店和永和兩個地方。 民以食為天,不管穿什麼顏色的制服都要吃飯。羅來自養尊處優的家庭,羅媽總是熬粥煲湯、正餐點心不斷。初來臺北,卻要在自助餐店裡端盤子、排隊買飯菜,那一刻,讓她覺得像乞丐在要飯。吳身為家中老大,早慧早熟,基隆夜市走透透,臺北那裡有可吃的?好像不是什麼問題。 我則是金門土包子,粗飯粗食,來到臺北,初見金門所沒有的麵包店、自助餐店、麵仔擔等等,眼花撩亂之餘,還真是觸目所及,「看」起來都好吃!只是好吃歸好吃,天天外食,麵包、自助餐吃久了,難免生膩。曾經,好一陣子走不進去麵包店,曾經,望著麵仔擔竟因沒胃口而掉下淚來。 我們的高中學府,門禁森嚴,由清晨一走入校門,一直要到放學才能出來。中飯呢?當然是自己解決。臺北市的學生帶便當,外縣市的學生擠福利社、餐廳。餐廳的麵食沒滋沒味,但在寒冷的冬天裡,它至少是熱食。我在餐廳裡待久了,看熟了師傅包水餃的動作,兩手的食指、拇指同時一捏按,一個動作即快迅地完成一個水餃。 羅還記得那個會多帶一個便當給她的顏。我也記得自己幫林吃便當的「善舉」。鄰座的林有位在電視上教烹飪的媽媽,林媽媽的便當自然是吸引人口水的美味便當,但對「家常便飯」的林來說,如何把便當吃得乾乾淨淨有時還真是討厭,而我的「幫忙吃」,正好可以應付林媽媽的「嚴格檢查」。 經過一年的外食後,我終於開口向新店的鄰居姑婆要求搭伙,終結了覓食之苦。從此,教室裡的午飯時間成了校園生活的「愉快等待」,等待下課的鐘響,等待值日生抬來便當籮子,等待……在吵吵鬧鬧、充滿飯菜香的空氣裡,打開有番茄炒蛋的便當。 高三搬到永和法院宿舍,進入另一段自己作便當的日子。我對自己作了什麼便當菜還真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只記得苗栗的潘二哥三不五時會丟一塊「三層肉」給我們,說他很久沒吃到肉,要我加水、加醬油煮熟它就可以了。也記得劉姐每次要回花蓮,就會買一隻雞塞在冰箱裡。 跳開便當,羅談到羅媽、羅爸的故事。我對羅爸的記憶是和萬巒豬腳相連結的,民國60年代,在高雄等候登陸艇期間,曾去潮州羅家,羅爸從外面帶回一種Q而不油的豬腳,名字就叫萬巒豬腳。 吳也談到吳媽、吳爸的故事。我對吳媽的記憶又是和魚丸相連結,記得去基隆時,吳媽辦了一桌的海鮮大餐,其中,新鮮的魚丸現打現煮,我第一次看到魚漿成形為魚丸。 「奇怪?妳記憶中的人物怎麼都跟食物相連結?」「是啊!我也不曉得為什麼?」……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蘇東坡詞)。高中三年的記憶,是一張張永遠寫不完的考卷!是一道道永遠吃不盡的美食!但是,這一頓久別重逢的晚餐吃了什麼?我倒·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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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醒來,窗外的陽光已照射進來。 李彥轉過身來,問她餓了麼? 搖頭。 十點半了。妳應該餓了。 我吃飽了。 吃啥了? 你的紫茄子,又大又肥。 李彥笑了。他從皮包內取出小馨的郵局存摺、印章,交給她。小馨暫時在新店那家理髮廳服務,只要心情興奮時,一通電話,馬上趕到。住在賓館,身心獲得整個的解放。 OK。 小馨笑了。捶了他兩下,撒嬌:「別說英文了。」 談起北勢,這孩子學業不錯。將會留校任教。對於此事,李彥聽其自然,他無法管,也不想管,孩子大了,已有獨立自主的能力。 妳需要錢吧? 我在這裡的工資,根本花不著。我啥也不缺,缺少的是一個知心的男人。小馨臨別叮囑他,阿量回來,別告訴她我在新店。 麵店生意越做越興旺,忙得阿珍團團轉。她知道丈夫昨夜未歸,準是去板橋袁軍需家打麻將。她體恤丈夫,催他回去睡一覺,別再忙碌生意,傷了身體。李彥內心有愧,勞動一宵,腿軟腰酸,這樣的折騰實在吃不消。 吳量自歐返台,見了丈夫,首先便問:「有小馨的消息嗎?」李彥把她從南部打電話的事,講了一遍。在回家途中,阿量談到兒子,已決定留校任教,這樣下去,北勢恐將在英國成家立業了。 他有女朋友麼? 搖頭。「我警告他,找對象,一定得是台灣過去的。你若討個洋女人,休想回家門。」 他怎麼說。 他傻笑。 身體還好吧? 壯得像條牛,喝牛奶,一口氣喝半桶。 游泳進步了麼? 他在英國根本不游泳,天冷,他愛慢跑。每天早上晨跑。穿熱褲、露著大腿。像咱台北那個大人物一樣。 李彥握著方向盤,苦笑,心中暗想:別提那位仁兄了,他以為老芋仔都崇拜他,噁心。他做生意以來,理解社會上的政治家、文學家、藝人,有不少人犯了通病,病名是「自我陶醉」。犯這種病的人自己不知道。因為沒有人會告訴他。 值得高興的是北勢獲得博士學位,仍舊保持咱台灣的質樸勤儉本質,也沒忘記「爸是賣麵的,媽是理髮的」。他留校,我倒放心,回了台北又能如何?「大師多如狗,博士滿街走」,若是成為許浩那種政客、人渣,我會氣得跳北勢溪,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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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落之夜半無眠私語時
● 現在想想,那些未及發芽的夢,還有風一吹便散落滿地的故事,或都是我天真妄為下編撰出來唬人的情節也不定。年代太久,熬不住幾個春夏秋冬就顯斑駁,更何況三別五載? 你曾說過在殘酷的環境之前,人挺容易拿自我催眠來鞏固脆弱的心性,愈自卑其人格特質就愈容易走偏?你說的沒錯,那些年幾近病態的迷戀,讓我幾乎毀盡了眼下的一切。 那些原本屬於我的小幸運小幸福,漸漸地在我尋常日誌裡散逸流失。漸漸地,我看不到周遭同事友人抱憾無奈的眼神,看不到母親的白髮與皺紋,看不到啟民學長亦步亦趨地寬容對待和無言的委屈…… 我迷失了,迷失在五花八門難以觸摸辨識的kimo網域,眼看著再一步差池就要墮落十里深淵了。就在這刻,身體的病痛猶如自然反撲,讓一切有了大挪移般的扭轉。 原本在糜爛中搖搖欲墜的心性,忽忽照見自己的肩頭尚有沉重的責任未了。於是力圖振作加上公司呂副總的幫忙,我方如大病初癒的犬獸,漸漸淡忘那摔落崖谷的悲涼。 帶著顆重生的靈魂和腦袋,接受精神障礙科指任醫師診治,直到克服搭飛機公車、克服面對生人高樓密室的恐懼,一路飄洋過海來到內地這塊做夢也沒想過要落腳生根的城市,夜上海附近的崑山廠區,我目前的工作職場所在。 ● 說實在的,今天會走到這樣的結果我其實對你蠻感激的。當年選擇為下一次見面留下伏筆,使雙方心目中永存美好畫面這樣的結局,可謂「天作之合」再環保不過。 我並非完美主義,也無所謂的感情潔癖人生劇場的走向,泰半是命運在操控主導時居多向左向右←→沒有誰願不願?好不好?的問題。三叉路、四線道、紅綠燈口常攪得人眼力疲乏,我後來也忘了自己是否等過你…… 但我想,你即使聽過身後的腳步聲。熟悉之餘,也極少想回頭拉我一把的,對吧?畢竟你已經把時間,像沙子一樣全撒開撒散了。能兜回到我手上的本就稀罕。 沒錯我是恨過你,談不恨,太假了。那絕對有違我的坦白原則。也幸好那『恨』的念頭一閃即逝!如流星重重劃了一道弧線後,眨眼翻落海平面,轉瞬消失無蹤。 我連淌淚悼念的時間也無,更甭提有很深的痛苦了。 一直慶幸這點「未有肉體承歡就萌生不了多少所謂的憾恨。」這麼多年來,你在感情的風雨巷裡穿穿入入,深刻的感想也該足夠鑿寫成厚厚一本論文或劇本了吧? 你莫怪我突然興起這份尖酸刻薄,窗外面正值細雨紛扉。你也知我的筆一到這時節,便習於委身窺闃探幽的靈,在曲徑處盤桓環繞馬不停蹄…… ● 離去前那年,肯定你是對我十分失望的吧?所以才會在那麼巧妙的時間點上,將目標轉移。至今,若干年頭過去了,我依稀還記得你站在嵐霧縹緲的山頭,豪情萬丈地許諾,甚且誠意十足地清了清嗓門「為誰朗頌成串情詩後」的澎湃激昂」…… 別緒中猶有熱戀燒灼的味道,只差一點,便險將我的嫉妒之火引燃了。所幸倔強及時挽救了難堪的局面,否則兩個莫知源由來龍的女人,豈非要大打出手不可? 跟你相仿的,我也痛恨過這種與生獨俱的靈敏,一若鷹隼。唯有高高飛離地平面後,才有機會將自己卓然的視覺與嗅蕾,全部彰顯出來。若干年頭過去了,我只把你的故事像小說像散文小品那樣翻譯著,偶爾碰到認識你的人,毫無芥蒂嫌隙地說了個口沫橫飛,我也能雲淡風清地笑了個不痛不癢。 甚至把那些口水唾液,再加油添醋地捏弄幾個綺情短篇,寄給xx週刊orxx雜誌,藉此換取零頭稿費,進駐枕邊書口袋書、羅曼史作家行列。 最近我常想,某天或許用這些文字利頭,酬謝你以及你的前密友現任密友,吃個飯喝杯咖啡聊個是非什麼的。一想起這樣邪門荒謬怪誕的計畫,就不覺莞爾繼之仰天大笑開來…… ● 不過你知道的,這些小奸小惡通常我只是隨口提提便算,不會真履行地。當年和你一樣那些才華放兩邊色藝擺中間的兄弟哥們,應該為你擺桌洗塵大宴慶祝才對吧? 說真格的,頭一遭發現背後那樣的你在通化夜市,你趿著雙拖鞋橫條紋垮褲梳著龐克,叼根煙左右各繞兩名火辣女子傍隨嘻哈而過,我站在你面前,你冷漠地連正眼也沒空瞧瞧。 更誇張地,你把一切台客俗蠟活術語全用上派絕了。我呆立原位,等清醒回神,你們早已呼嘯而過……甩甩頭,想甩開令我暈眩難過的幻覺,耳朵卻聽見你與他們的對話。 「誰啊?有嬤?喀。那個妞是我馬子?」 「有沒搞錯,你們要蝦要神經回你們家去別老往我身上扯──」「瞧。要身高沒身高要三圍沒三圍,要姿色沒姿色,那樣平凡的妞會是我的菜,有沒搞錯?」 (你旁若無人地數落,眼神恍惚、語調鄙夷,大概灌了不少黃湯小米酒。人家說酒醉見真話,看來過去,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咦。老大。但是上上上個月不是還有人看見你和她手牽手逛大街、吃小吃欣賞路邊電影咩?」跟在旁邊喊你老大的那名男孩,狐疑滿臉地問著 噗。你突突又咳出一大串血盆大口,猛然一張我這才發現,你嘴裡嚼的原來是檳榔不是口香糖── 嘖嘖。當下換我目瞪口獃了。才幾個月沒見,整個世界彷彿倒了過來。眼前那人究竟怎麼了,會成這付德性?年輕時自奉屌到不行、左右逢源的伍迪艾倫或李查吉爾?正辣騷嬈看是要瓜子松果肉干,還南北貨隨招隨來,是醬子的嗎? (哼!去、去你的。千萬別告訴人我曾經認識過你──) ● 離開了那個錯的時間不對的你,我流浪過許多城市。像蒲公英被風推著一樣,飛過好多地方,最後甚至不惜遠渡重洋。你知道的那對我而言,是很不容易的選擇。 我曾夢想過站在破落的船桅上,魯濱遜一樣到處漂流;曾夢想過變成魚浮潛到海底,將海中那詭異世界看個夠本。因為知道自己懼高成病,離開祖國簡直舉步維艱。 沒想到我還是被架上去了。我沒膽回頭,擠不出眼淚,只是頻頻發抖。儘管場外送行的除了母親,和她那雙鎮日在東山土地上操持的劃繭成田的手、滿臉被南國陽光催化的鬆馳皺紋,餘的全部都是陌生人。 但我還是怕,怕得臉色轉白怕得無以思想…… 桃園中正國際機場候機室內,母親一直拉著我的手欲言又止。這讓我極不忍心,我一直等著她的挽留。只要她開口,我就不上飛機了。但母親好像成了啞子只是很不放心地看著一旁,那個啟民學長派來的司機益哥,一臉緘默肅靜,如同法官審犯人般朝人家四下打量。 『啟民咧?為什麼不是啟民來接妳去?」 「……」 「他不是答應我一步都不會離開?』我看準了母親的焦慮,在她心目中好像全世界的男人排排列隊起來站在她跟前,其滿意度也還不及這個準女婿的萬分之一。 從許多年前,我和呂啟民都還是中學生年紀,母親即已不厭其煩地在兩家人面前,毫不避諱地誇耀啟民哥是如何如何大氣大方、善解古意兼有禮的孩子。 『倘使妳日後能找到這款人嫁,那我和妳ㄚ爸絕無二話,閉眼也能瞑目了......』只可惜我一直沒能遂伊願。 患有重度腦神經衰弱症的母親,總是開了這壺便提那壺,讓人在無預警狀況下尷尬備極。 『媽。人家學長不是天天都有空啦!又不是7-11……』我睨了睨正忙著劃位和例行關口檢查的益哥,很不自在地扳動嘴角歉然賠笑。他打老遠從深圳來,母親卻當人家空氣一樣。 「──歐巴桑──」他好像也注意到了,自顧解嘲起來。 「我這種歹看面是父母生成的,不過我心肝真善良捏。妳儘管放心,阮呂總有交待,要好好保護小姐到上海,若有什麼閃失阮老大仔剝我的皮都會喔──」 草根性濃厚的腔調,加上一口半純正閩南腔,讓一旁的我都差點忍俊不住。 母親擔憂的面容也稍稍有了緩和。 『按呢生哦──按捏都萬事拜託你阿捏──』母親忽地拉起他的手,兩天來如梗在喉的芥蒂儼然悉數消除,這會兒倒像自家兒子般全無顧忌了。 『伊細漢身體兜無好,乎人足操煩ㄟ啦……』(指著我) 「厚,系喔。甭跟我客氣啦!歐巴桑。人家阮呂總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張小姐交給我,做里安啦──」 ● 那次從登機到轉機,能安然渡過煎熬的幾個小時而後毫髮無損地降落,我自己除一逕歸功給佛祖菩薩的庇佑,當然母親對我的愛與祝禱,是絕對絕對不容漠視的力量…… 但初抵上海土地的那刻,我仍有如歷劫重生的傷鴿,頂著頭新燙染不久的蓬鬆亂髮、幾近泛紫的一雙唇片直捷撲到學長懷裡。「她很勇敢喔!我看她一直發抖連話都講不全了……」貼身保鑣般寸步不離護送我的益哥豎著拇指,滔滔跟學長轉述。 「我也不知道怎麼幫她耶,就拿毯子團團給她綑住。黃昏時勉強吃了些餐點,也全吐了出來。厚,還好有機上醫護人員幫忙,否則……夭壽耶嚇死人嘍……」 一哥猛拍胸脯,好像剛經歷過二次大戰生死交關。 「他們還問我,她是不是生過什麼病啊怎會這樣?厚。我就跟他們講,她就是有嚴重懼高症咩哪有啥病?厚,害我以為飛機要迫降了,驚死我嘍……」 一哥逕在那嘰哩瓜拉口沫橫飛,我忙忙給他感激非常的一眼。學長也空過一隻手臂環肩給他一抱,重重嘉許。 「路力啦兄弟,辛苦你啦。改日再找人招待你去夜店洗洗塵、收收驚厚──」學長忽然也搞笑起來。又轉頭攏攏我的髮。 「好了沒事了,咱回家去……」幾乎是半抱地將我塞進車內。這個高中時期就替我收拾過無數爛攤子(包括咬破唇也想不出要怎麼答算的數學作業、包括暑假後要繳交的商設作品及不小心給人拿去買電影票吃掉花掉的註冊費……等等) 也莫知什麼樣的魔力驅使,總是一句:「沒事了」「安啦,我們回家」便讓人聽著好安心,一顆心馬上妥妥貼貼地。 ● 或許冥冥之中,他即是佛祖替我安排的好岸吧!只因我這七月半鴨子不知死活的硬脾氣,屢屢走岔意念,如同孫頑猴般難以收服,遂讓彼此徒徒兜了幾大圈子,平白浪費枉丟了幾多氣力腳程,而後方對了路覺了悟也認了命,終找到此生錯身千遍亦未言悔的真命天子。 只要不登機,我的憂鬱便暫時忘了興風作浪的癢;而另一樁幸運則是因著忙錄接下來的副業,和安撫當前工作瓶頸已鮮少有機會想到你,想那些年在網路框框內捕風捉影,乃至一碰觸便泛酸泛苦鑽牛角尖的回憶。 或許在心底深處真的願意相信,人不可能因一朝一夕墮落而變得言語乏味面目可憎。在許許多多藉口理由背後,一定潛匿著肉眼不易分辨挖掘的真性情。 不管離去多久,始終選擇相信相信人相信自己,再怎樣背離燃光的灰色地層,都可能照見曇花迸現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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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片雜樹林
原先要畫碉堡另一邊的一棵木麻黃,這樹已經是夠怪奇的,但強勁的海風仍然糾纏不清,一直胡掠爛打,似乎非要再讓樹更詭異不可。凜冽海風沒遮沒攔地狂肆著,人在樹前,無法站穩,若真要坐下寫生,可要禁得起那陣陣的寒徹骨之痛。徘徊一會,後來又在附近東看西瞧的,就找著了這一片雜樹林,心想這疊疊層層的樹林草叢應該可擋些風寒,但當窩在那廢棄的廁所牆下畫著,依然冷颼颼得直打冷顫。 舊曆年的歡慶還不遠,初春的太陽天真爛漫。心想天氣不錯,何不趁假期結束前到野外巡巡禮寫寫生,於是邀出天澤老師一同踏春去。迂迴來到安岐海岸,舊碉堡空蕩荒涼,在時光打磨下,過往的氣氛淡了,悄悄地只剩風中的嘆息。心裡是有些傷懷,但更讓自己難受的是這海岸地帶實在太冷了。大海遼闊,風從海上奔來,像似持著槍矛衝刺,千軍萬馬般的聲勢,使人無法招架地被刺得遍體鱗傷。心下不明白這是怎一回事?普照的陽光誘惑我們來,但針刺樣的寒風幾乎是在驅趕人?幼時所讀的「太陽和北風比賽」的寓言故事頓時掩入腦際,不禁困惑我倆是不是就如故事中那被戲弄的無辜路人? 想一走了之,多敗興啊。既出了門,豈可掉頭就走?寒冷的氛圍或許可使頭腦更清醒,思維明朗,人更有神,更何況這一片雜樹林多渾厚華滋,可以讓畫筆進出悠遊。尋出了這些理由安撫,還是找了位置坐下來畫。 這一片雜樹林,真是繁榮,許多植群以自己的姿影聚集在這海岸地域。明亮的陽光灑落在枝椏上葉片間,閃閃爍爍的光影,深深淺淺的綠意,流淌著誘人的野趣。你看,左邊那是九重葛,一大叢的從碉堡的門牆迤邐了過來,串串的茂盛枝葉綴著點點嬌豔的紅紫色的花。有幾條如京戲頭冠上的翎飾般的蔓枝伸向天空,風狂吹枝亂搖,就翩然起舞了幾場快節奏的舞蹈。這常綠灌木植物,通常是綠籬、花棚、花廊、盆景的造型植栽,新近在島鄉掩護著許多森嚴的軍營門牆,成了自然渾成的地景,若不仔細看,還看不出偽裝來。濃密帶刺的枝條葉叢隔出了營裡營外,而紅紫色的花就成了美麗的裝飾,讓景象不那麼神秘肅殺。這「森嚴中有著美麗」的改變,或許也透露出此岸彼岸情勢和緩,人心對和平的祈願。 早先那兩岸對峙的緊張年代,營區冷峻威嚴,四周圍著鐵絲網阻絕,掛著廢鐵罐或鐵片警戒,壕溝裡布置鐵蒺藜、碎玻璃伺敵。為了再多層安全防護設施,就遍植著仙人掌、瓊麻等帶針刺的植物,日子久了就成軍事工事的烙記,形塑出一種禁區的嚴厲形象。這北海岸的碉堡旁也栽植了大片的仙人掌,肥肥綠綠佔據著廣袤的地帶,株株偎依擁擠,針針尖銳相向。人若身陷於其中,是難抵禦那無數多的針刺,想完膚而退,是不容易的。 瓊麻這植物耐旱耐瘠,也是有這本事,那有堅韌纖維的葉片蒼綠油亮,兩端如鋸齒狀的葉緣和那如劍鋒般的銳利葉尖,真是劍光燐燐,也是夠嚇人的。雖眼前只見稀疏幾叢散落在仙人掌群中,其實這植群盤據在其後,叱吒沙灘旁,虎視眈眈面對著怒濤。看看:後方有許多高瘦的花莖托著株芽,約3、4公尺的挺立之姿,可說是這植群的醒目族徽,顯露一種傲然自信。 人被景物吸住,不會分心,就那麼專致投入地畫,忘卻寒意。但有時風穿過林間,雷霆聲響,驚入耳際,震懾了人。這時,挪移一下身子,竟是腳麻手凍,才知風寒的厲害。知覺被喚醒了,忍不住叫苦連天,急忙躲進車內,喝幾口熱水,搓揉幾下手腳。就在這當兒,緊繃的意志稍微有些鬆動,總覺得風聲更大,寒氣更重,手腳更冰僵,心更想離開。鬆懈的低氣壓在心中盤旋又盤旋──回去?留下?留下?回去?有些猶豫,但終究還是多些堅持,就再畫下去。 矗立在這些帶刺的植物之間,那就是苦楝樹。這樹一名「苦苓」,在島鄉的山野田邊上隨處可見。春暖時,紫白色的花朵一捧捧綻放枝頭,嫩綠葉子掩映下,如煙霞般的色彩美極了,讓濛濛的春天多了好風景,令人心醉。初秋時,黃黃的核果掛滿枝頭,引來許多鳥禽的啄食。但到了冬寒季節,花謝了,葉落了,淨剩樹皮縱列的光禿枝幹遙指天際,黝黑的樹身如焚燒過,疏朗俐落的線條多美啊,那是季節中鄉野裡明顯的視點。我喜歡畫這等季節這般枯枝枯幹的孤挺有力,似乎這樹容易讓人感受到來春時那股迸發出來的生命力。 兩三棵木麻黃在遠方,模糊的樹影和一些樹叢當了背景陪襯。仙人掌前的野花野草,卻不甘願如此,不管是我認識的咸豐草和銀膠菊,或是其他不認識的,也都大大方方活著,儘管寒風淒冷還有許多枯木頭欺壓著,仍努力地向四面八方蔓生,融入了這片樹林之中。 這一方樹林草叢紛亂交錯,在廢棄的碉堡旁生根繁殖著,充滿生意,有的是興盛奮發的聲勢,有的是蟄伏待發的潛力。我貪戀這些景物的豐厚繁茂,野趣十足。我也忘不了「春寒料峭」的日子來到這麼個海風呼嘯刺人肌骨的海岸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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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丁小馨回店,換了一件外衫,喝了飲料,告訴在店內住宿的小姐,她去板橋親戚家,明天早晨回來。然後從容地走了出去。 不久,一輛黑色轎車停下來。車內的人搖下車窗,露出笑臉,是李彥。她上了車。倒在李哥的懷裡,小馨醉了。 回北勢?還是── 沉默。 李彥將她載到附近一家旅館,辦妥住夜手續,寬衣解帶,便相擁上床,展開了翻雲覆雨之戰。小馨三月不知肉味,如今才瞭解炸醬麵,百吃不厭。那夜,小馨搖身一變,成了李哥的班長。臥倒、前進、衝鋒。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她盡力使自己痛快、過癮。不顧對方死活。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場肉搏戰,可真是高潮迭起,心驚肉跳,呼聲不絕。最後,兩名戰士倒在暈眩的血泊裡,再也無法動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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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落之夜半無眠私語時
天晴的時候,就一個人散步去海邊吧!在海邊或沙灘上恣意地想著,這些年浸淫在時光大海裡,好比一尾魚被浪推來湧去的往事迷濛。 曾經,你真的走近過我身旁,給我微笑安撫的力道。又似乎,你從來不曾真實活過我的世界,頂多只是晃盪在夢裡的一枚月暈,我孤獨身影外的一襲幻覺。 如同撿一粒沙上貝殼,你把我的憂傷輕輕撿走。你拂淨塵埃的雙手那樣溫柔,淺淺的眼神、淡淡的口吻。你的對白恆遠只是那幾句:「要快樂,不管環境如何都要努力活著,懂嗎?」 我那時不懂你的安慰,也不想感激只是任性地想抓住你。像渴望一隻黑暗裡飄飛的流螢,卻反而更迅速地讓你從指縫溜掉遺失。 過了這些年,生活的操持磨折已讓我蛻變成長許多。突然懂了那些日子,你對我殘忍的放手,原來不是故意地。這些年我學會了以對方角度來揣摩己身的困境,故學會不再動不動就批判、質疑別人。 懂了你曾經對我的好,你真誠的傾聽陪伴雖說故事短暫,卻也如若心燈一般,讓我照見了自己的瓶頸而願意在失去你之後,勇敢衝出纏絆、逆境進而從桎梏的蛹裡掙脫,並且化蝶高飛終於懂了你突突離去放手的苦衷。不是不愛了,只因當時形勢僅能選擇背對彼此。你其實沒捨棄愛情,只是換了另一種方式予我守護。 ● 現在偶爾會在某個陽光倏然消逝,而天將雨不雨的時刻想起你。想起你電話中溫柔的叮嚀,你依媚兒裡朗朗的打氣,就好像森林芬多精般,籠罩著我。 堅信你未曾走開。只是這世上迷惘的人,宛若夜空中走失的星群繁碌;你想以一空月華的光耀,為每個寂寞女孩照拂;你盼著她們能及時分享到你博愛的溫暖安撫,而不致在蒼涼寰宇孤單墜落。 就好比在這裡,第一次和你見面一樣。那時節我們是陌生的,遙遙相望的兩隻小船,你甚至驕傲得令我怯步!後來熟悉一點才發現,你的冷是源於習慣性的禮貌與原則。 懂進退的個性一方來自基因,一方來自環境而複雜多元的現代社會,把原本粗率倔強的鄉下男孩磨礪得可以單獨站上城市職場第一線,而無畏無懼。同時在一個全然陌生的海域嶄露頭角,甚且發光發熱! 知道嗎?從來都只能選擇遠遠站著的我,常倨在暮色裡,為你鼓動雙手把掌拍得劈哩啪啦響呢!雖然和你正式相處的時間極短,用十根指頭凹算都能數得出來。也因此,記憶體內連半點該清除的渣滓也無。 後來我像做了場夢般來回揣度細想,竟天真的以為你是上帝派來守護我的天使,只因為我不乖,讓祂提前把你收回去了。 ● 這些年,歲月加諸於我身上的,或許是你永遠也無法理解的殘破與鞭韃吧?很多時候,淚流過也就算了我從來不會想要花太多力氣回頭。後悔或傷痛什麼 也沒時間一一去檢視或哀嘆。就像母親從不願相信,她女兒是一粒「在命運荒野中飄搖的油麻菜籽」,是一樣地。 她總是叫我逃。 「跑、跑去妳以為安全幸福的地方,不要再回頭了。不要獃在這裡賴活歹活。看,妳又沒瘸腿也不是笨驢,還不到七老八十,幹啥困在這裡等死?」 ● 好像所有那個年代裡快被「認命」這個魔咒,操持折磨到如垂死天鵝的女性長者,包括我母親姑姑阿姨們,幾乎都不看好我的前景。她們甚至覺得若坐視我的苦難不管,即是罪孽,是會遭天懲地。 我聽了她們的話,從那個同居人的巢穴裡跑出去一些時候。也遇到了一些人,我像孤身在大海裡摸索的瞎眼蟹,靠著你給我的那張地圖奮力泅游。那裡頭恍似藏著一個預言,是你在對我高喊,往左往右朝南朝北──對吧? 許多個無燈的雨夜,沿途連月牙兒也不透絲毫光亮。飄著雨的沼澤地,必須挺險涉湖,方能有前行的可能。我怕極了水中那些不知名的物體,怕那些喜歡蜇人、黏附人的水生動植物噬我血肉。 就好比兒時山崗上隨地蔓生的豬籠草、咬人狗、紅頭蟲,一不小心便掉進疑陣被牠們攫住,自然一頓慌張與痛的酷刑總免不了!所幸那時你以地圖貼著我,讓我感覺你就在左右隨時隨地捍槍備馬,予我微妙的力量扶持…… ● 當暗夜杳無人語時痛苦會默默來襲,彼時我將你藏擁於心,甜甜惦念。有很多時候你取代了宗教和母親,敞開如詩般的囈語,在我的心河躡足走動。那感覺像雨滴,又恍似故鄉水流清澈,頂適合一艘銹蝕的心舟停泊。 而我就擁著這股還能感動雙眸濕熱的力量,繼續往前走。縱使前方是38度炙人旱地或者,即將被暴雨侵略的荒城。我只管把那名為心的地圖,負笈腰背;只管像一名執意征服高山的勇士,如扥缽的僧侶半跪半走地朝目的地匍伏。 你說過,人總要跳脫渾沌與矛盾。凡是不要先懷疑,該探勘該釐清的往前做,才能奪得先機。那時我以為你是在為抽離的自己找藉口,心裡便起了莫名的怨怪。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脆弱,並放下身段予我安慰打氣,但你沒有。你像一個絕頂明智的股市分析師、一個手術檯前冷血無比的外科醫師,口齒伶俐刀管齊下地,只為著剖白當時的情境而努力。卻在緊要關頭,因我的賴皮而打亂原先美好的棋局。我明知吵鬧無效,但仍妄想靠著你的肩脥胸膛,把眼淚鼻涕通通抹在你的身上,好好撒嬌一番。在當時我是那樣霸道而無助地,想要將你據為己有啊! ● 你生日那天,我將手作的一個編織品繫上橙和黃的玫瑰緞帶。我想讓你大吃一驚,笨手笨腳的羊眉眉我為了討你歡喜,曾經多麼努力地耗掉39天功夫完成這件作品。 有多少個日夜我拆開再重來,即使被針錐戮膚亦不罷手。我在上頭鋪綴以紙做的星星,那是我們初識時的密語,唯你才懂得。以前我連紙星星也摺不好總是把長腳鶴摺成了短腿鴨子,常被同學取笑呢! (你記得不?這些事我不知跟你說過多回了呢?) 沒因為情感路走偏而感到罪惡,不曾因它的突然出現,將傷及一個陪伴我多年的男人而感絲毫愧疚。自始至終它便依著高尚純潔的姿態被掩護、被縱容,而後釋出。 小小園圃內一朵薔薇花,既有玫瑰之美又不含刺。它輕吐著幽幽淡香,它代表著一份忠誠之愛;把承諾緊緊裹貼在苞衣中,靜靜地等待緣分花開! ● 紙做的星星用瞬間膠黏妥了五顏六色,數數恰巧兩百九十九顆,剛好圍滿那個胖胖傻傻的保麗龍盒。我盯著它並幻想著你那張英姿煥發,只要一打起球便滿頭大汗紅咚咚的帥臉。 幻想你收到後,會露出怎樣滑稽怪異兼邪門的表情。這樣子想想就沒來由地給它直接噗叱笑出聲,心似被一股熱熱甜甜的情愫所佔滿。愛,於彼時彼刻來得如此肯定而明確呵! 坐在庭前那排被紫牽牛環繞的階梯前,我一個字一個字辛苦地敲著給你打簡訊(因為隱形眼鏡突然掉落,而我竟然找不到。)我打著撒嬌的話語:「生日快樂唷!」然後淘氣地,插上一個嘿嘿的大頭貼。 笑臉沒嗅到離別的低氣壓,暗暗籠罩。我滿腦子都被想你的意念充滿,不知不覺便調皮起來,又咚咚鏘插進一個音樂鈴指令。然而五分鐘後,手機螢幕仍然顯示等待的訊息。 是第一回吧?簡訊沒有順利傳達到你那頭,因為對方已經關機了…… ● 我定定看著,心裡有些微的慌亂與無措。但我記得你告訴過我,碰到事情一定不可以先自亂陣腳,天大的事兒也得先定定心再說。何況,你的工作職責不定沒我想像中自由輕鬆呢! (而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悠悠証實,那之前你已經離台,並且將我從你心內驅逐了──) 按捺注肌能亢進者習慣性的抖手,我決定等你復機後給我回電。可沒想到,耳朵再也無緣與你的頻率接通。我和你在一方走離後做了完美的切割與分隔。那時間向來是最好的魔幻整容師,它懂得如何讓淚水乾凅,它會溫柔地傳授傷口結痂的方法,它會遲緩你一再回首的衝動。 終於,在哭了幾天又歷經無數個抽搐的夜晚之後,它讓等待進入永久睡眠復話後也連帶失憶了。在一個春日甦醒的早晨,我接受了你離台並已另結新歡的事實。 既然外型與智慧兩方面都注定是個輸家,那麼我覺得順應老天爺安排,毋寧才是上上之策。我不再自我催眠,並立誓脫離那個莫知由誰主導的,愛恨糾葛的情感世界。 ● 情人間有所謂善意的謊言,對吧?好比當年我跟你咆哮:「不要管我,只要你幸福便也足夠……」此刻揣想,你覺得它的可信性有多少?事實上 若我能輕易忘了你,就不會揹著寂寞這個大包袱獨自潛游了行走在紅塵中,空虛是一項觸犯不得的大忌。你要我努力生活找尋愉快氛圍,這些我都知道。但事實上,我已失去生活的動力和目標。我突然好想什麼也不管地,放逐一次呵! 夜間十點,穿著清涼細肩帶超短迷你褲+中統靴,在萬華士林通化或新西門一帶的鬧街上晃蕩,裸露的臂膀、頸口,像一隻剛煮熟的蝦紅咚咚地。不管白天的太陽或夜晚的霓虹,它們的親暱看來都像凌遲。鎮日有老饕拿張挑嘴,在殘念欲望間覆雨翻雲、磨刀霍霍。 ●可惜不是你───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後 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 感謝那是你 牽過我的手 還能感受那溫柔 那一段 我們曾心貼著心 (我想我更有權力關心你) 可能你 已走進別人風景 多希望 也有 星光的投影 努力為你改變 卻變不了 預留的伏筆 以為在你身邊 那也算永遠 仿佛還是昨天 可是昨天 已非常遙遠 但閉上雙眼 我還看得見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後 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 感謝那是你 牽過我的手 還能感受那溫柔 感謝那是你 牽過我的手 還能溫暖我胸口 89年新崛起的馬來亞女子優柔清脆的磁嗓,彼時漂浮在人潮之中,是喧鬧夜市裡唯一不帶雜沓的明亮!對呀,可惜不是你,為什麼不是你呢? 故事仍在自己的人生中不斷被翻改、仿製、上演,如游走山崗的嵐霧個別有個別擁重依附的舞台。誰都想避免成為他人眼裡流浪的風,卻又屢屢在宿命的車軌裡平行漂泊不定。 孤寂的靈魂無法凝聚,便注然要成為情感的浮萍。那麼你說,成家後的殼是否形同虛設?猶若那年秋末,我曾一廂情願打造了你的座椅,那署名愛的座椅 至今安在? 而你呢?睽違的你,怕似早早篤定恆久缺席了吧?── ● 很吃驚嗎?我跟你之間的磁場能量,根本不必任何理由來隱瞞、架設,一切都是天經地義水到渠成的玄。沒有邏輯、不必杜撰,眼前的文字即是最合度的橋樑。 你以為我不懂,甚至故作天真狀,等跌倒了再來抹淚擤鼻,好賺取眼前人的疼又憐。事實上,好像一千八百多個日子或更久遠以前,我便理解、便分明了! 理解什麼?又分明什麼呢?(想想吧!讓失憶的你我,暫且再複習一下腦筋急轉彎,這是慧黠的你當年最愛玩的把戲之一哪)是否,你跟我談過通靈──等話題?當我們初初盤算著打開彼此時,首先便聊到彼此的姓名。你老笑我身分證上登記的菜市仔名。 「那你捏?」我反駁:「你的又好聽到哪?」哼哼,也不怎樣嘛!我想學你麻利卻反被你將一軍。 「村姑就是要有村姑名,很正常阿,害啥臊──」 你說會通靈,我只當你在賣瓜。不過瞧你那種酸勁,認真勁確不亞於電視上那些名嘴或命運大師。不知道你用的是哪種神功,一下就抓準了我祖先的姓,把我當場唬得一楞楞地。 你那自大又故作謙遜的屌樣,嚴詞回絕了刪去求助和提示法,而直接來到一比一。眼前正中央只一個紅心,你要嘛讓對手命中槍斃,要嘛打偏淘汰。你用自信且出了名的李氏幽默,輕易便壓倒了我的猖狂,從此佔領了我的寵信,並牢倨著心的堡壘版圖,久久不曾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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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柚香過中秋
那年,才八、九個月大的寶貝,中秋節那天,愛逗小孩玩的阿姨,把柚子皮當帽子戴在她頭上,新奇又好玩的她,伸手摸著這頂奇怪的帽子,鏡子前笑得燦爛如花,寶貝的老爸用照片留下成長記錄,因為照片裡的笑容太純真了,多年後她看到自己的照片,都要誇獎這小娃兒長得真是太可愛了;稍大,特愛吃柚子的她,節氣白露前後,家裡開始出現柚子,她總是快樂的期待媽媽剝柚子給她吃,每回看到寶貝這麼愛吃柚子,我都要想起過世多年,也非常愛吃柚子的阿嬤。 認識先生那一年,阿嬤正好到苗栗一起過中秋節,因為阿嬤在,家裡總是特別熱鬧,楊麗花歌仔戲的錄影帶,整天就播放著,「我身騎白馬,過三關,…」的歌詞,很長一段時間,我要是一個人閒著,會不小心脫口唱出這段歌詞,可見當時真的很認真陪著阿嬤看帶子。 我的同事那年的年初,提起要介紹他的同學讓我認識,兩個人都忙,直到中秋節前,才終於約上了。那年的中秋節,風大雨急,約在同事家與先生見面後,他載我回家順道認識我的家人,一進門,看到滿屋子的人盯著他看,據說當時有些駭然,因為陣仗感覺頗大。當時,阿嬤看他開車離開家門口,冷冷的說了一句:「羅漢腳也想追我孫女….」媽媽轉身走進廚房,笑笑的對我說:「阿嬤忘記她的孫女幾歲了。」那年頭不流行【剩女】這個名詞,但是,三十歲之後,其實感覺就已經快過時了。半年多之後,阿嬤來參加我和羅漢腳先生的訂婚,見他家依金門禮俗,大小聘禮都備齊,也就不多說些什麼,再看他進廚房幫忙,菜刀拿得順手,點頭默許,悄聲的說著:「還不錯~」 再後來的中秋節,媽媽依慣例到郵局寄柚子回金門,讓阿嬤拜拜之外,也能分享左鄰右舍。然後,我也記得要回家搬柚子吃,因為果農都知道我家人口多,自動會送來品質好價格合理的產品。阿嬤過世後,柚子仍擺滿一屋子,我總在心裡想著,愛吃柚子的阿嬤,不知道在另一個世界好嗎? 轉眼已經讀中年級的寶貝,這學期的自然課本教學生觀察月亮;打開學第一週上過自然課,就問媽媽中秋節快到了嗎?我總是指著月曆,要她推算還要多少天。這一日,【叮咚~】門鈴聲響,寶貝打開門一看,對面鄰居送來一顆娘家媽媽自己種的柚子,聞起來好香啊!寶貝開心的捧著柚子,問我可以不要馬上吃嗎?因為她要留著中秋節露營時,一邊賞月一邊吃柚子,我笑她外婆家柚子多得是,我們可以回去拿,這一顆就先吃吧!看她開心得捧著柚子跳舞轉圈圈,突然想起那一年還抱在懷裡,戴著柚子帽笑開懷的她,突然已經亭亭玉立,身高和媽媽相當了。想著時光流逝如此快速的當下,突然想起是該去買禮盒了,回娘家過中秋節,嫁出去的女兒,禮數可是不能少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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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忘
當她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恍惚聽到心碎的聲音,就這樣不顧一切的任由自己崩潰。 她乖巧善良,集家人寵愛於一身,而他只是窮鄉僻壤的農家小子。情竇初開不顧高堂力阻,執意相從,婚後天壤之別的環境,因為有他始終甘之如飴。 娘家雙親見他們過得真心踏實,便把市區價值不斐的地產贈與。二個孩子相繼出生,日子過得甚是平順,誰知道他竟與前女友舊情復燃……怎是一個「恨」字了得? 千迴百轉世界仍是黑白的,找不到生趣,否定他,否定所有的一切,將心緊緊閉鎖著,任情緒激盪起伏。幾度激動的想結束生命,朋友勸累了,使出激將法:「孩子尚未成年,妳這一走豈不便宜了他。」為了不能便宜他,便積極振作起來,跟著朋友去運動喝咖啡,幫老人義剪,當導護媽媽……看似充實的生活,卻沒有給家裡帶來太多陽光。 如果用曲線畫日子,晴天只是小小的浪頭,大半都是下彎的陰雨天,她黯然的跟朋友說:「短短的好,是長長壞的開始。」 他知道自己是罪魁禍首,暴瘦了十幾公斤,經過這麼多年也不見胖回去。準時上下班,薪水如數繳庫,再自她手上皇恩浩蕩的領回一些零用金。若不巧碰上連日陰霾,只好截長補短的苦挨著,深怕細故惹來淒風苦雨,同事知道他的難處,都儘量給予方便。 住老么家的母親罹患阿茲海默症,時而怪同屋頂下的人偷她的錢,時而怪人藏她的東西,情緒大起大落很難伺候,老么雖從來不說,他心知肚明有一半責任是自己的,但這兩個暴風圈怎堪攪在一起? 禮拜六加完班照例去陪老人家吃飯聊天,母親倒是深記得他的難處,不時催他早點回去。一個禮拜才來一趟,他總磨蹭到老人家將息才走。 接到噩耗她沒有呼天搶地,由朋友陪著到太平間,看他鼻孔不時滲出的血水,她下意識拿起旁邊的抹布,那麼多的血,擦也擦不乾的血。么弟嚎哭著說:「掉到田裡也不會淹死,偏撞電線桿,今天特別提早走,說是結婚紀念日……」 撫著那半閉不閉的眼皮,擦著不停流出的血水,往事像幻燈片快速閃過,就這樣結束了?悠悠忽忽的腦子似乎糾結不開,又似乎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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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小馨喊了一聲珍姊,哭了。兩人說來說去,還是催她趕快回來的話。囉嗦了半天,才掛斷電話。小馨是在理髮廳對面的電話亭打的。 阿量出國,阿珍卻在阿量房內,這倒使丁小馨產生莫名其妙的醋意。假如小馨沒有出走,她可以睡在阿量房裡,和李彥看電視、聊天、喝茶,同床共枕,歡度春宵。何以阿量去英國探望兒子,在短暫的數晝夜,阿珍還要鵲巢鳩佔,住在阿量的房間呢?難道享受了二十多年的魚水之歡,還不夠! 她站在騎樓下,看著一對對的情侶、夫婦,相擁而過,內心感到嫉妒且落寞。回味過去和李哥擁吻的滋味,何等甜蜜、愉快!為什麼要顧忌到所謂面子問題,自暴自棄,離開幸福巢穴而出走呢! 失眠,失眠…… 第三個晚上,打烊之後,丁小馨去隔壁統一商店買了兩罐飲料,便去對面電話亭,撥通了李彥的手機。 小馨,妳在哪裡? 新店。 能等我一會兒嗎?我有話跟妳說。 方便出來嗎? OK。 小馨偷笑。李哥,我在新店市公所捷運站2號出口等你。 最長半個小時。我開車去接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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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妳過去做過理髮師麼? 做過。 幾年? 21年。 老闆娘暗自吃驚,喜出望外。「妳希望的工資待遇,怎麼算?」 小馨說,自己離婚多年,沒有家庭負擔,所以不在乎任何待遇。她的話很使對方感動:「妳先看看我的工作表現,給多少,都沒有意見。」 她在這家理髮廳待了下來。由於小馨待人厚道,不爭顧客,而且經驗豐富、技術好,許多理髮師都尊敬她,喊她「丁姐」。她不愛出門,每天都由別人為她買便當吃。十天半月,小馨沒有一通電話。最讓老闆娘感到滿意的,小馨精於挖耳垢,這是年輕女孩不敢動手的事。因此,凡是年長的客人進來理髮,都喜歡找小馨,因為除她之外,別的理髮師都不會挖耳垢。 關於挖耳垢的違法問題,在理髮業界是眾所周知的事。顧客需要挖耳垢,衛生局反對,但卻無法禁止。小馨說,衛生所就在前面不遠,咱們還是小心點才好。老闆娘覺得小馨的觀點正確,而且厚道。她的工資,逐步調高,任何人都沒話可說,日久天長,「丁姐」成了這家理髮廳的大姐頭了。 雖然丁小馨暫時忘記了李彥,可是李彥卻時常惦念她。工作、生活以及健康,到底有無問題?李彥最怕小馨在外面受到欺侮,受到惡勢力的控制,在暗無天日的聲色場所,出賣色相……他越想越怕,想去報警,請治安當局把失蹤的丁小馨拯救出來。 阿量說,千萬不能報警,那會影響小馨的心理。也許過些日子,她會自動打電話回來。 那晚,雙月的夜晚,李彥剛看完電視新聞,電話鈴聲響起,扭熄電視螢幕,拿起話筒,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李哥,你好吧?」李哥急忙問:「阿馨,妳在南部啥地方,急死我了!先把住地和電話告訴我,我手上正拿著紙筆。」 小馨笑了。別那麼緊張,我不是辣妹,年紀也不小了。咱台灣社會並不是那麼混亂,好人還是很多。放心吧。 妳啥時候回來? 我當然會回去。我的郵局存摺還在美髮部宿舍,圖章也放在梳妝台抽屜裡。你想要知道密碼嗎?我告訴你。 我要的是妳的電話號碼。 笑聲。 妳是不是在高雄? 阿量姊在旁邊麼? 她去英國,參加北勢的校慶活動。過兩天就回來。北勢已經拿到博士學位了。 太好了,恭喜,恭喜。 趕快回來吧。阿珍也非常想念妳。妳跟她說幾句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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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的俗語話之十三
△「一池金魚,勿會受得一尾忠斑;一家人, 勿會凍得一個歹人。」──「忠斑」即鬥魚,兇猛好鬥,只要一隻在池,整池金魚將被咬得遍體鱗傷;同樣地,一個家庭只要出一個敗家之徒,全家人也將永無寧日。意同「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初三定,呣值十八 ;十八靜,靜仔廿九暝。」──農曆十二月初三,這一天如果平靜無風,還比不上十八日靈驗,因為十八這一天,才是真正關鍵,如果平靜無風,必定持續到除夕的夜晚,老祖先長久以來的觀察,已是屢試不爽,顛撲不破。 △「日時勿會使講人,暝時勿會使講鬼。」─因為隔牆有耳,而且鬼就在肩胛後,正所謂「講人人到,講鬼鬼到」,勉人切勿背後議人是非,以免招風攬火、惹是生非。 △「好好鱟, 仔屎若流。」─好好的一隻鱟,被殺得滿地屎尿,表示不得要領、經驗不足。以此比喻好好的一件事,被人搞得一塌糊塗。 △「三鋤頭,兩糞箕。」─此則流傳於農村社會,表示只花一下子的功夫,即可完工。比喻做事乾淨俐落、不拖泥帶水。 △「看人大細目,聽話高低耳。」─看待人家,眼睛有大有小、耳朵有高有低,完全視對方身分而定,到於大小高低,則指對待別人有等級之分,並非一視同仁。 △「人情,較大腳桶。」─在家中的桶子當中,腳桶算是大型的一類,由於人情債是最難還清的一項債務,因此就以腳桶相比,以顯其大,這是藉物喻人、擬虛為實的一種說法。 △「食,欲食好;做,欲做輕可。」─吃要求山珍海味,做要選擇輕鬆容易的,意同好吃懶做。 △「學好三年,學歹一時。」─學好較難,須花三年; 學壞較易,只須一時。三年與一時,比喻時間之長短,並非實際之數。 △「過年較緊(快),過日較 (慢)。」─此處的「年」指新年,而「日」指平常日,對於貧窮人家,新年短暫易過,而平常日漫長難熬。 △「一日 九豬,九日無豬 。」─本指殺豬行業,亦可泛指一般生意人,比喻商人大賺大賠、大起大落,收入極不穩定。 △「一白贏三 (美),黑著無成鬼。」──本則一般用在女子身上,皮膚白皙,勝過三個美女,倘若皮膚黝黑,則是醜得像鬼,難怪美白化妝品,暢銷不衰。 △「住久,著臭普。」─人與人間,存在著非常微妙的關係,尤其是住在一起的人,起初之時,熱情新鮮,久而久之,鮮度漸褪,就像食品一樣,開始產生霉味,表示逐漸冷淡。 △「留久,變管府。」─初來乍到,客人總是相當客氣、細利沾沾,時日一久,日漸熟悉,最後喧賓奪主,像是家中主人。 △「清氣姑,碗蓋屎。」─這是一句有典故的俗語,據說有位小姑,非常愛乾淨,為了乾淨一事,新嫁進門的兄嫂常遭羞辱,以致齟齬不斷,兄嫂在忍無可忍之下,故意以一盤「上飯下屎」回敬。後以此形容過於潔癖,惹人厭惡,反招報復。 △「陰陰沉沉,咬人三寸深。」─陰險狡詐的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最為恐怖,往往深受其害尚不知曉。 △「頂厝人教子,下厝人子乖。」──頂厝的人在教育小孩,鄰居的小孩見了之後,也會受到正面的影響,有互相仿效、見賢思齊之功效。 △「門前一欉相思樹,得到相思較慘死,醫生來看無藥醫,貼心來到好離離。」─這則是一位同事林美姜老師於登山途中相思樹下講的,藉著一株相思樹,導入一位得相思病的患者,在醫生束手無策之下,愛人一到,隨即不藥而癒,足見愛情的力量,有其不可忽視的價值。 △「會過祖,勿會過某。」─本則專指一些遺傳性的疾病,只會代代相傳,不會傳染給親密的妻子。 △「找和尚,討蝨母。」─蝨母寄生於髮叢間,和尚光頭,無髮可寄,如何得蝨?意同緣木求魚,徒勞無功。 △「頭毛梳仔跌死蝨母。」─父親的頭髮,最為講究,除了抹上髮油之外,尚須梳得平平整整,每天一早,也不知梳了幾百下,母親常用此句形容他,表示再多的蝨母也會跌落地面,難以附著維生。 △「話較多九毛仔蟲。」─金門人稱「毛毛蟲」為「九毛仔蟲」,一方面鄉下毛毛蟲很多,一方面是毛毛蟲身上的毛也是密密層層,無論從那一方面看,皆是以多譬喻,泛指話多之人,意同喋喋不休。 △「講著全步數,欲做無半步。」─說起話來,大放厥辭,無所不能,一旦做起事來,則無所作為,一無所成。意指只是一堆空言虛語,全然不切實際。 △「聽無見,失一半。」─因為未聽清楚,至少已失去一半,難以了解全貌。 △「食一百歲,勿會擔一百斤。」─浦邊三舅父一生務農,辛勞備至,肩上不知挑過多少擔?到了晚年,自覺體力大不如前,常自嘆「食一百歲,勿會擔一百斤」。意指歲月不饒人,過了中年,年齡與體力,已非正比。 △「打狗呣出門。」─住浦邊時,每逢雷雨交加,「阿力」便會急速奔回躲在桌下,任憑驅趕也不為所動。後常用來形容天氣惡劣,連狗都不願出門,何況人呢? △「無錢舀尿嫌贅(多)孑孓。」─「孑孓」是蚊子幼蟲,寄生於屎尿之中。早年農村社會,屎尿是主要水肥,一般須要花錢購買,倘若免費贈送,還被嫌棄孑孓太多,實在不知好歹。後引申為「免費贈送,還被嫌惡」。 △「人未到,聲先到。」─此句針對聲如洪鐘且喋喋不休之人,通常在未見其人之前已是先聞其聲。 △「食頭家,睏頭家娘。」─這是何金枝表哥常講的一句話,乍聽之下,還以為與老闆同桌共食,與老闆娘同床共枕,其實並非如此,而是吃住全包,福利優渥。 △「心若好,免食菜;朋友好,免結拜。」─吃齋茹素,只是形式;異姓結拜,也是儀式,只要一心向善,不用吃齋念佛;朋友只要以誠相待,也不用行八拜之儀,表示實質重於形式。 △「一個人客,九個主人。」─主多客少,美其名是請客人,實際上是請主人,這種請法,似乎主人才是主體,客人已成陪客,自請成分大於請人。 △「有錢食鮸,無錢免食。」─昔日鮸魚價昂,有錢人才吃得起,至於窮人便什麼魚都免吃了,「食鮸」與「免食」,在注音上像倒裝,實際上差之千里。 △「慢鈍,食無份。」─記得國高中住校時,男生吃飯就像比賽一樣,未經咀嚼,直接入肚,餐餐鍋底朝天,腳手慢鈍的同學,經常搶不到、吃不飽。也可引用在做事慢慢吞吞,想要謀生都難。 △「食桃肥,食李瘦;食樹莓,睏杉板。」─吃桃子會肥胖,食李子會消瘦,吃樹莓會中毒身亡。這是前人的說法,是否會產生這樣的效果,應請教專家,但後者切勿輕易嘗試。 △「無毛雞假大格,無毛查某假 (了不起)。──雞若無毛,女若無髮,已是略遜一籌,然而無毛之雞,又想上大檯面;無髮之女,又裝得神氣威風,二者皆有自不量力之意。 △「識算呣識除,用芋換番薯。」─只會計算,不知扣除,最後用昂貴的芋頭去換便宜的地瓜,反而得不償失。勉人不要只見獲利面,忽略虧損面。 △「四腳拔直直。」──人死之後,身體僵硬,四肢僵直。比喻已經回天乏術。 △「東又賭,死較快活。」─賭博時,既坐莊家,又當賭腳,等於雙重身分,這般嗜賭如命,已是無藥可救,不如一死了之,反而快活。 △「龜頭也惜,龜尾也惜。」─一般幼兒,自我中心意識較強,無論身體或玩具,完全不讓陌生人接近或觸摸,更不願與人分享,就以此句形容。何以用烏龜譬喻,應是龜頭龜尾,只要經人碰觸,立即收縮,而非大方任人玩弄,這樣推測,似有幾分道理。 △「無話講笳犁。」─即無話找話說。「笳犁」是一種農家用來曬穀的竹編器物,代表隨便聊些毫不相干、不著邊際的主題。 △「魯連溜連,上山去, 。」─「魯連溜連」意為無所事事。這樣的人,即使天天玩耍嬉戲,也會自感疲累無趣,正如張潮的幽夢影所言:「人莫樂於閒,非無所事事之謂也。」無所事事,不應玩歲愒時,應從事一些有意義的活動。 △「 的成萬,大空的食屌。」─金門話的「 」即吝嗇,「大空」即出手大方,「屌」即男性生殖器,用字粗野,應是為了押韻。吝嗇的人因為捨不得花用,積少成多,最後家財萬貫;出手大方的人,不知節約,最後家徒四壁,只能喝西北風。 △「一粒米,百粒汗。」─兒時住浦邊,每見農忙之時,農夫個個灰頭土臉、滿身重汗,讓我深深感受到「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與「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的真諦。 △「有時月光,有時星光。」─從天文景觀來看,月圓之夜,常是月明星稀,皓月千里;月缺之夜,則見滿天繁星,星光閃爍,「月光」「星光」,交替循環,以此比喻風水輪流轉。 高雄高苑科大學生,將這些古早諺語,視同奇珍異寶,年輕的一輩,若能群起研習、積極推廣,必能蔚為風氣,廣為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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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故事之六
十一月山茶花 你是我一生追求的新娘 不要輕易露出溫柔的心房 讓月兒覬覦你的馨香與美麗 開啟一扇小小的窗 讓我飢渴的眼神 貪婪地 往最溫柔的深處 吞噬你夢幻的背影 十二月水仙花 你綻開的那部心經 是眾神的家園 在紅塵中 自戀不再 阿母 以虔誠的布施化來的仙花 頂禮 供養 消災延壽的琉璃光菩薩 用一生的祈願 凍結了人間所有的 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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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理經理
高和是我大學認識至今的好友,年輕時候的他,溫柔體貼,低調帥氣的穿著,成為很多學妹的夢中白馬王子,也讓身為他好友的我,意外成為學妹們眼紅的對象,甚至經常被當作假想敵,這件事情,即便已經相隔十來年,仍成為我們朋友間茶餘飯後的笑話。 學生時代的他,租屋在學校附近,陽明山的房租,果真跟貴族沒兩樣,我常笑他,我宿舍住三年,等於他校外住一學期價格,當然,也因為他租的房間又寬又大,離校又近,就成為同學們聚會的場所,冬天天冷,大夥總愛買好火鍋料,直衝他住處,嗑牙聊天兼吃火鍋,那逍遙的時光,在今日工作繁忙,家庭照顧勞累之際,總是特別令人懷念。 許是求好心切,也或是他的指導教授刁難,他比我們晚了一學期畢業,當兵號稱海軍陸戰隊,但直到退伍,他好像還不太會游泳,我們總說該退貨回軍中,重新訓練一番,才不會丟了海陸的臉,退伍後,他找了一陣子工作,非常不順利,身為朋友的我們,經常透過電話幫他加油打氣,才華洋溢的他沒被埋沒,沒多久就找到一個本土的傢具製造商行政工作,陸續間也聽到他跳槽,但從未曾聽到他有女朋友,好奇的我們總會禁不住問他,該出櫃了吧!他總是笑笑的說,我喜歡的是女生。畢業後兩年,一位好友結婚,看他帶了一個笑容滿面,說話風趣的女孩,哇!真命天女出現了,原來這女孩是曾經到他工作公司面試,面談官就是高和,高和談著談著居然留下女孩電話,開始追求交往,我們總笑他假公濟私,趁工作之便找女友,沒多久,天命真女成為了他一生的伴侶,他們結了婚,還記得婚禮當天,兩個新人在台上,手牽手冒汗的模樣,甚是羞澀,台下的同學們都起鬨鬧他們,當然心中祝福滿滿,要幸福喔! 婚後多年一直未曾聽到好消息,一日探訪好友阿鼎,喜獲麟兒,幾個朋友湊著買了十幾箱尿布,號稱要他的寶貝從S號包到XL號,高和也去了,美麗的老婆穿著娃娃裝,身材依然纖細,但一眼被看出高和快當爸爸了,同學們都開心極了,尤其知道是小女娃都吵著要先下訂,看他一臉滿足模樣,果真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不禁嘆息,難怪三個寶貝兒子的我,從懷孕到生產,沒看過老公有這種笑臉。 這幾年大家都忙,一年一次的聚會總是只能透過未婚的文文居中牽線,高和出現次數越來越少,但我跟他的聯絡不曾中斷,感謝現在的即時通,讓人情感得以永續經營,我總是在對談中,談談我的家庭生活,談談不順遂的工作,而他總是扮演很好聆聽者角色,三不五時提供一些值得參考的意見,卻很少聽到他談及他工作,一回好奇問到,你工作那麼多年,到底職稱是什麼?他笑笑回我:代理經理,我詫異的問他,代理多久,他說很多年了,我詫異的問:依照你的工作資歷跟經驗,你不該是這種待遇的,他笑笑回答:我有自己的考量,原來高和他是為了家庭考慮。 高和說,他曾經想到對岸發展,料不到母親在這時候病倒了,他認為照顧母親是他的重責大任,所以他決定留在台灣,原本也找到一個新工作,職稱待遇都不比現在差,但是呢?他知道那家高科技產業,工作到晚上八、九點下班是正常的,他想自己也有一個工作狂老婆,下班回家十點很正常,總該有人為家庭犧牲吧!女兒放在娘家,早晚要接回台北唸書,下課總該有人接,他說他知道這間公司福利不好,但是因為傳統產業,下班準時,所以代理經理職稱又如何?跟他談完後,恍然大悟了,我們這一生追求什麼呢?功成名就又如何?如果沒有健康的親人,溫暖家庭生活,這一切一切不過是一場空,只能說,有你的,高和,我的人生因你又有另外一個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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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的俗語話之十三
今年五月,前往台北市華山創意文化園區觀賞「廣西少數民族文化展」,正巧高雄高苑科大資訊傳播系也在園區內舉辦畢業展,其中有一社團名為「諺語鳪習班」,深深吸引著我,他們的主題是「大人無講古,囝仔不知寶」,此處所說的「古」,是指「諺語」,經過大四生陳怡茹的詳加解說,讓我驚訝不已,新生代竟然對閩南俗諺產生研討的興趣,深感後繼有人,令我喜出望外。 阿娘的俗語話已曾寫過十二篇,約有五百則,如今又經八個多月的搜集與記錄,累積了八十則的俗語,願在此提出,以就教於先進同好人士。 △「姑換嫂,一邊好,一邊倒。」──「姑換嫂」即是兩家雙方姊妹交換,嫁給對方的兄弟。在稱呼上,相當於「姑嫂交換」,本是親上加親,好事一樁,然而根據民間習俗的說法,其結果經常是一邊家道興旺,一邊家道中落,似乎不太看好這種交換方式。 △「家若欲敗,姊妹仔做同姒(娣姒、妯娌)。」──姊妹一起嫁給一對兄弟,形成妯娌關係,照常理看,應是親上加親,情上加情,但在民間上,仍是不被看好,將會造成家道敗壞。看起來比上則更慘,上則機率一半,本則更低,是否前人歷經長年的觀察統計,才下如此斷言? △「紅天赤日頭,有雨無溝流。」──烈日當空,晴空萬里,即使有雨,也是微量,豈會流進溝內,形成水流。 △「六月入秋緊溜溜,七月入秋流秋油。」──秋季橫跨農曆七八九月,如果是在六月提早入秋,天氣涼快舒適,日子快而易過;但若在七月入秋,則是炎熱難耐。「流秋油」是指秋天流汗。 △「娶某著看老母,掠豬著看豬母。」──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女」,女兒與母親最親近,自幼仿效其母,幾乎一個模樣,所以選擇妻子可觀察其母;同樣地,如果豬母長得肥壯,又很「續食」(食慾很好),飼養其所生的小豬,一定「好飼擱 大」,也幾乎相去不遠。 △「三腳貓笑一日狗。」──彼此各有缺陷,卻互相取笑對方,表示二者半斤八兩,相差無幾。 △「兩枝甘蔗靠門後,公婆食到老老老。」──金門每逢農曆春節,會在兩扇大門後面,各靠一株含頭帶尾的甘蔗,這是做媳婦的一番孝心,祈求公婆長命百歲;另有一說,祈求孩子有頭有尾,順利平安。母親說:甘蔗於除夕日擺放,正月初四取出,甘蔗可食,甘蔗頭可種植。 △「孤酸,生子無尻川;孤獨,生子無腳目;飫鬼,生子無腳腿。」──孤酸即吝嗇小氣,孤獨即不能合群,飫鬼即貪小便宜。這三者在德性上皆欠理想,而且受人鄙視,因此以這三種「下場」警戒與恐嚇,希望他們收斂改正,以免禍延子孫,自己受累。 △「一日剃頭,三日緣投。」──父親生前最愛理髮,快則十天,慢則兩週,每次都在倒數理髮之日,原因無他;理一次頭髮。至少可維持三天的俊美帥氣,昔日重視門面,由此可見一斑。 △「三日剃一 (次),緣投緣 褪。」──承上則,理完頭髮,面目一新,可以緣投三日,倘若三天理一次,俊美的面貌便一直持續,永不消退。 △「穿裙穿襖,呣值剃頭挽面好。」──昔日男性理髮,女性挽面,皆在整修面容,雖說「人要衣裝」,但由前面兩則可見理髮之優勢,因此,即使穿著華麗。也比不上剃頭挽面好看,足見面貌之美重於服飾之美。 △「 (美)腳蔭面, 頭蔭身。」──昔日女子流行裹小腳,因為腳是美的起點,如果腳嬌小可愛,對於面貌便會產生加分的效果;同樣地,如果面貌姣好,對於全身也有正面的影響,換言之,全身的焦點在腳,而後面貌,再來全身,三者之間具有相當的連帶關係,這是昔日的審美觀,今人的看法又是如何呢? △「大門開透透,錢銀自己到。」「門閂開透透,新婦自己到。」──農曆新年,總會說些吉祥話,每在正月初一,新年伊始,無論是求財或求媳婦,都可在此時,一邊開門,一邊唸著,據說此時最為靈驗。需求者不妨一試。 △「二九暗,歸暝光。」──「二九暗」,在此指除夕夜,記得兒時,母親總會點一盞小油燈,直到天明,不准我們吹熄,這在習俗上的說法應是象徵光明的延續,希望來年好運連連。 △「圓仔圓轔轔,子孫一大陣。」──這是在冬至節令,邊搓湯圓邊說的一句吉祥話,祈求多子多孫多福氣。 △「馬加無味,家鴒 飼。」──母親說:馬加魚肉較硬,味如嚼蠟,並非佳餚;而家鴒嬌小柔弱,不易養活。前者屬於飲食,後者偏於飼養,上下二句,除了押韻,似乎搭不上關係,為何湊在一起,不得而知。 △「烏賊肚,馬加箍。」──烏賊即墨魚,腹內有墨汁囊,比喻黑肚番,不明事理,難以溝通;馬加箍即馬加魚切塊,肉質硬澀,難以入口,比喻不知好歹,二者藉物喻人,頗有意義。 △「無三不成禮,無四不見體。」──不達三個,不成禮數;不到四個,不見體面,換言之。為求禮數周全、更具體面,三樣四樣,是個理想的成數。本則純屬個人臆測,不知是知否正確? △「穿破裘人人驚,討客兄上大廳。」──遇穿破裘者,避而遠之;見討客兄的,迎入大廳。表示笑貧不笑娼,財富至上,人品居下。 △「穿破裘的出大堵。」─「穿破裘」表示窮人,「出大堵」表示出手大方,試看報導:三不五時就見一位老榮民或拾荒者,對自己省吃儉用,但一捐就是數十百萬,即為明證,也是典範。另有一說:窮人因為經常出手大方,所以生活難以改善。 △「歹看查某愛照鏡,無錢人愛算命。」─其貌不揚的女子,由於缺乏自信,仍不斷照看鏡子,尋找是否有可取之處;家境貧窮的人家,比較喜愛算命,希望算出好運或藉由改運,期盼早日脫離困境。 △「算命若會靈,世間無窮人。」有人說:「算命如果靈驗,大可為自己算命,何苦擺攤?」又說:「窮人都去算命改運,世上也就沒有窮人了。」此話似有幾分道理,正所謂「算命嘴,胡累累」,說得天花亂墜,卻是模稜兩可,而且算命仙的說法,派別紛紜,莫衷一是。 △「要嫁人雙張犁,呣通嫁人雙個火雞。」──「火雞」指早年燃燒煤油的一種炊具。根據母親說法:「雙張犁」表示田園廣闊、農事繁忙,雖然辛苦,但至少可圖溫飽;因為農夫一般用大灶炊煮,「兩個火雞」表示並非務農,而是從事其他行業,則不一定有飯吃。 △「娶著好新婦,萬項成;娶著歹新婦,萬年窮。」─娶到好的媳婦,事事順利,項項成功;娶到歹的媳婦,窮苦萬年,禍延子孫。好歹媳婦,一成一敗,一富一窮,天壤之別。也足見媳婦在家庭中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 △「腳真短,頭毛大拋火,娶來蔭家伙。」這是母親聽臺灣的運動伴轉述而得的,指在選娶媳婦的條件,必須注意兩點:一是腳要短小,二是頭髮要茂密,這樣的女子,娶來之後,必能庇蔭子孫,家財萬貫。 △「 (美)人,無 命。」─美女經常命途多舛,未見命如人美,與「紅顏多薄命」意同。 △「美醜無塊比,愛著較慘死。」─美醜是比不完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重在喜不喜愛,是否看對眼,一旦愛上了,簡直比死還痛苦,那時已分不清美或醜了,正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 △「有人著有話,有米著有 (米殼)。」─人多嘴雜,只要有人的地方,閒言閒語、議長論短的話便會相伴相隨;就如同有米就一定會有米殼摻雜其中,閒話如同米殼,皆是難以避免的,勉人不必過於介意。 △「龍交龍,鳳交鳳,隱痀的交 戇,三八交叮咚。」─昔日婚嫁,著重門當戶對。龍鳳泛指富貴人家,而駝背的就要追求愚蠢者,彼此各有缺陷;三八阿花也剛好搭配吊兒郎當的,正因行為皆有瑕疵。上述配對若結秦晉之好,條件相當,日後怨言較少,頗合情理。 △「揀子婿 ,呣揀家伙底。」─子婿 是指女婿長得才貌雙全。挑選女婿時應著重其外表與內涵,不可貪求家世財富。 △「查某子,賊。」─這是譬喻的修辭,由於女兒嫁出之後,每次回到娘家,常會搬走一些娘家的物品回到婆家,故以「賊」比喻,但本則並非絕對,如果夫家富裕,此則便不成立。 △「查甫子得田園,查某子得嫁妝。」─這是舊時的慣例,男子才能分得家產,女子嫁出之後,就如潑出去的水,因而就以嫁妝來做些許的彌補,以求取男女的平等,然而今日民法規定女兒可分家產,與兒子並無差別。 △「父一頭,母三擔,公婆一菜籃。」─「一頭」相當於半擔,表示在教育子女方面,母親分量最重,父親只佔六分之一,而祖父母則相當輕微。試看歷史上的名人─孟子、岳飛的母親,都是母教的典範。古時「男主外,女主內」,父忙於外務,厝內事情,只好落在母親身上,故以母教為重,然而三字經又言「養不教,父之過」,又以父親為主,總而言之,教育子女,父母同等重要。 △「飼某飼仔肥卒卒,飼父母剩一枝骨。」─以前曾寫過「細漢父母生,娶某是某生」,與本則關係密切,亦即娶妻之後,對妻子照顧有加、衣食無缺;對於生身父母則置之不理,以致三餐不繼、瘦骨嶙峋。 △「骨力食力,貧彈吞涎。」─勤勞的人,自食其力,必能溫衣飽食,自給自足;懶惰的人,好逸惡勞,衣食無著,只能乾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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蟻絕後患
每到夏天,宜蘭的鄉下住家,總有成群結隊的螞蟻兵團,朝家裡進駐;母親除了用雙手展開掃蕩之外,多半用殺蟲劑收拾殘局。可是螞蟻數量實在太多,任憑用盡所有方法,所收到的效果,非常有限;為了讓住家不讓螞蟻佔據,只好順著螞蟻行進的路線,找到螞蟻的根據地。 鄉下住家旁邊,多半會種植竹林,一來可以防颱,二來可以乘涼,三來可以賞心悅目,一舉三得,讓人雀躍;沒想到竹林竟然是螞蟻雄兵的根據地,難怪用盡方法除蟻,依然源源不絕,原來螞蟻窩就在家的旁邊。 為了永除後患,父親只好忍痛,將平日最愛的竹林,全部砍除;當竹林淨空之後,螞蟻找不到棲身之地,只好舉家喬遷他處,自此以後,再也看不到摩肩擦踵的螞蟻雄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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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一首紫絲絨圓舞曲─日本紫灰蝶
山野間 流水潺潺 蟲鳴鳥唱 音符隨處流動 紫色的舞影 隨曲婆娑 合起雙翅 沈思 想的是一場蝶戀花的甜美 幻化 展翅 展翅 紫絲絨的美麗 婉轉流動 彈一首紫絲絨圓舞曲 天地最動人的曲調 唱吧 轉吧 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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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次日上午,麵館開張不久,雜誌社打來了電話,詢問接新娘的事情。新娘,誰是新娘?幾個伙計發愣。也許對方打錯了電話。 紀玲來找吳量,問及小馨上哪兒去了?阿量茫然,她知道小馨昨夜睡在北勢村,何以失去了蹤影?她不敢講話。你想,這事兒她該怎麼講! 阿量打電話給丈夫,對方正在熟睡,茫然不曉。直到中午,誰也不知道丁小馨的下落。她空手離開了北勢,連櫥櫃的漂亮外衫也沒帶走,到底她去了何處? 紀玲打來電話,叮囑吳量,有關小馨失蹤的消息,千萬不要傳揚出去。陳世琪是八卦雜誌發行人,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被媒體記者挖到這則新聞,他會身敗名裂。依她的初步判斷,可能小馨有男友,不願結婚,暫時躲起來了。 紀玲有些激動,因為陳發行人罵她做事草率,幸好小馨沒拿走他一毛錢,只不過吃了一餐飯,損失不多。紀玲將被記過處分。她在電話中說:「小馨沒跟老陳結婚,真是她的福氣,老陳這個人太自私、太小氣了!」 那天上午,李彥騎著機車,沿著北勢溪公路,尋找丁小馨的行蹤。中午回了麵店,店內沒兩樣,生意仍是一派繁盛景象。走了小馨,毫無影響,很多人還不知道這件事。 紀玲辭職,照准。她立刻被另一家八卦刊物錄用,而且報酬更高。她對小馨出走的事,依然放心不下,阿明安慰她說:「別擔心,小馨姊過兩天會打電話來的。」 李彥獲得這個消息,才放了心。 小馨並沒有在南部一家理髮廳上班。那天凌晨,她攔了一部計程車。司機問她到哪裡?小馨隨口說:「新店警察局。」車子沿公路向前行,不到二十分鐘,車子已停駛在捷運出口。司機向對面一指,警察局、市公所都在這裡。小馨下了車,提著旅行袋,兩腿發軟,肚子餓了。吃了整夜的紅燒茄子,早已消化,她走進一家早餐店。吃了三明治、米漿,便在附近散步,等候市公所開門上班。走著,前面一家理髮廳,裝潢很氣派,門口貼了一張紙條: 本店誠徵女理髮師一名,待優,供住宿,意者面洽。 丁小馨這時已產生懊悔心情,倉促出走,李彥、吳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怎麼對得住他們?理髮廳尚未開門,不如坐計程車回去吧。 每週,阿明總會開車經過這裡,為機關團體送「肉醬飯盒」,若是碰見,多麼尷尬!還是搭捷運去台北站轉赴中南部城市謀職,比較妥當。正在猶豫不決,理髮廳的門打開了。 小姐,妳找誰? 你們這裡不是徵求一名理髮師麼?我想應試。 請進來說話。 小馨是個老實人,她首先掏出身分證,給老闆娘看。這倒讓對方感到不安。瞄了一眼,還給小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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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鐘聲與交響樂曲─見證金門由戰爭走向和平
八月二十三日那天早上,金門島上的古寧頭戰場,和平鐘聲悠然響起;夜晚縣立文化局演藝廳的「英雄交響曲」也昂然揚起!這似乎在告訴人們:金門的歷史大船已扭正方向,面朝開闊的蔚藍大海,鼓浪前進! ※ ※ ※ 二十二日晚間那場演奏會,因事無法前往,內子頗覺惋惜,今晚七點未到她已頻頻催「駕」了!民國百年,金門與台灣同步,全力投入,舉辦無數場次。各類式慶祝活動,來參與這「世紀性」的歷史慶典。就時空交會的面向而言,有人說:「金門比台灣更有資格慶祝中華民國的百年節慶!」不是嗎?金門於西元一九一五年獨立建縣後與中華民國禍福相依,形影相隨,而台澎要到一九四五年,日本二戰投降,方始與中華民國產生連結。慶祝中華民國百年,更足以彰顯金門在中華民國史的「歷史地位」。 這是場高水準的演奏會,雖然縣立演藝廳場地較小、設施仍嫌簡陋些,讓大型演奏樂團的序位無法有氣勢的開展,但全體樂團還是能凸顯文化藝術氛圍的莊嚴與典雅。主持人、指揮者以及主奏的小提琴家,仍能揮灑得淋漓盡致,全團人員高度默契,展現得有節有序,頗不失「國家交響樂團」的身影。 當女指揮張尹芳出場向全體聽眾致意時,全場報以熱烈的掌聲,她清亮而優雅的氣質,不禁令人憶起六、七十年代風格迥異,被稱為「女暴君」的指揮家郭美貞;她那種狂野與劇力萬鈞的指揮樂團,令人極端震撼與動容。若由郭美貞來指揮「英雄交響曲」不是「超完美」、「更酷」嗎?但是金門已航向和平,「英雄」應由剛強堅毅的氣勢,轉接成柔美高雅的氛圍。讓金門這塊「寶地」成為近悅遠來美麗「仙洲」!所以當下的金門更期待「清亮」與「優雅」。 樂台上另一位耀眼的身影則是青年小提琴家林品任,也許不須主持人介紹他屢獲大獎,也尚未欣賞他的演技,但當他一出場,已讓人意識到一位年青音樂人的修為與才華。這位小提琴家氣宇昂朗,眼神充滿對自己專業的自信與熱情。每當他與全體團員在女指揮家的引領下,共同演奏孟德爾頌的小提琴協奏曲時,那種全力投入、整體融入的神情,對我們這些音樂牆外人仍有巨大的吸力。目睹掌聲的熱烈與歷久不歇的「安可」,即可知聽眾對其表現之肯定。看他在歇間頻頻拭汗,亦可見演奏表演是多麼辛苦,更令人體悟音樂家的養成過程是極度艱辛的! ※ ※ ※ 演奏會上半場結束,主持人宣佈休息十五分鐘。歇間正與內子閒聊當下的感受,突然有位氣質飄逸的年輕女孩走到座席邊叫「老師!」、「老師您是我高一時的導師,還記得我吧!」。突然一驚,心想,糟糕!退休後這幾年記憶力真是一落千丈,最怕碰到的場景是眾多學生的問候語:「老師我是誰?還記得嗎?」。在教育職場三十餘年,從國小到國中,再到高中。不要說學生的名字記不得,即使是那一橋段的「門徒」都混淆不清,更離譜的是:全然無印象,想不起,讓學生們大失所望的情景屢見不鮮。 也因為這樣子,近年得了「學生恐慌症」,連內子也跟著緊張,每逢踏出家門常要幫我整理一下儀容,且附加一句:「待會可能碰到學生!」這也難怪,近些年我們從金門到台灣,不論何地諸如:車站、船上、機場、運動場、宴席、圖書館、學術研討會,到處都有學生的蹤影,甚至連戶政所、郵局、銀行、電信局、診所、醫院都有學生熱誠的跑來幫忙、助你一臂之力。如此一步出家門有時竟如進入「楚門的世界」,內子常譏諷的挖苦說:「誰叫你好為人師!」、「碰到學生眼睛發亮;經常是「你辦事,我放心」!總是給學生們增添許多麻煩!」。 短暫的相會,讓我與內子都很驚喜;知悉她在法國巴黎音樂學院攻讀,主修中提琴。多年不見映照她由高中時的「黃毛丫頭」到今日的氣質優雅出眾,如此的「得意門徒」,真讓我這「好為人師」的人亦有榮焉,我們衷心的祝福能成為明日樂壇的閃耀新星。 突然的我有個美麗的「夢想」湧現:金門為什麼不能也成立「交響樂團」?以今日縣府的財力,加上眾多金門子弟的樂壇男女新秀,若高薪禮聘海內外音樂方家學者指導,在金門大學成立音樂系所。如此一來「學」、「演」相輔相成,讓那麼多有才氣、學有所成的金門年輕學子,都能在樂壇一展長才。藉具有金門歷史文化特色的主題,諸如:「落番」、「料羅灣」、「莒光樓」、「太武山」、「進士壁」、「和平鐘」…等以文創轉化為更高藝術境界的交響樂曲。然後再由交響樂團四處奏演,藉音樂文化宣揚「金門」於海內外各地。如此一則讓金門真正的走入世界;再則可提升金門人的生活文化品質,乃因音樂藝術的文化氛圍可陶冶心性、拉提生活品味;三則可使金門的觀光文化、透過音樂藝術的詮釋與創新,拓增其深度與厚度。這樣的「美夢」建構歷程一定是艱鉅的,但只要「有心」,必定可以看到成果!不是嗎?金門大學今日的成功,都是金門人「有心」的結果! ※ ※ ※ 八月二十二、二十三日兩晚演奏的主題曲是「英雄」,重點在詮釋樂聖─貝多芬第三號交響曲。主持人余先生一上台便開宗明義的說:「本題曲『英雄』乃在獻給所有的金門人!」也正因為有金門前線的捍衛貢獻與屹立不搖的精神堅持,才有今日台灣的安全、和平與繁榮! 貝多芬的「英雄」創作曲到底是否為拿破崙而作?一直是他自己創作初衷與時代演變下的內心衝突與困擾。就他自己在這部曲譜上的獻詞是:「為紀念某一位偉大英雄而作」。以樂聖與拿翁同時代,文化思潮又正是歐洲浪漫主義興盛時期,強調真情與個性、歌頌英雄、勇士悲壯情懷,而拿破崙在法國大革命時快速地嶄露頭角,且自稱「革命之子」,又以震爍古今的軍事天才,橫掃歐洲,到處宣揚「自由、平等、博愛」的革命精神,當時的貝多芬很難說不被感動。只是日後拿破崙稱帝又妄想統治全歐,喪失了崇高革命志節,讓其極為痛心與失望,才有痛苦的初衷否定!轉化為對所有為自由、平等奮門的志士之讚頌。 再以二十三日晚間那場演奏會的現場鏗證,讓筆者對樂聖的天才創作與拿氏的英雄革命情懷、卓越的軍事才能有更深的連結。 那晚,綜觀交響樂團對這部偉大樂章的詮釋,時而氛勢磅礡、洶湧澎湃,乃象徵拿翁跨越阿爾卑斯山、橫掃千軍萬馬,不可一世的英勇氣概;時而輕柔舒暢、溫馨和諧,猶如英雄人物的赤子之心與熱愛自由、平等之仁者之襟,有些時段又表現出樂章的清新活潑,似乎又顯現拿翁的崇高理念與優雅身影。也許可以這麼說:貝多芬的音樂才華與拿破崙的軍事天才,正面的政治成就,共譜出十九世紀人類史上最動人的樂章! ※ ※ ※ 演奏的主題雖是「英雄」,但真正凸顯的本意則是「和平」,主辦單位的隱喻巧思令人讚佩!蓋昔日的英雄已隨戰爭的遠離而功成身退,當前的和平願景則已開啟另一個嶄新的時代。 綜觀金門島歷史的遞變,似可由「戰爭與和平」以窺其全貌。在唐、宋、元、明時期金門有仙洲與浯洲之稱;明、清、民國時代則始稱「金門」,前者仍世外桃源的移居之島,後者則是「金湯」與「海門」的戰略要地。但是就人類「文明」演進而言:戰爭是「非」常;和平才是「正」常。 金門人面對戰爭,真是歷盡「滄桑」,悲痛莫名從烽火走出的人們更能悟覺和平的可貴、渴望和平的到來!昔日兩岸的對峙陰霾,讓金門人反對任何意識型態的操弄與敵對,總想把「前線」化轉為橋樑。金門的地理面積雖小,金門人口也不眾多,但金門文化卻有極大的包容力:千百年來我們把「閩南」與「中原」融合成具有「金門特色」的閩南文化;數百年來又有由東南亞僑社的鮭魚返鄉、光宗耀祖情懷而有結融東、西方建築,隱藏著南洋風味的僑鄉文化;晚近更有因飽受戰爭苦難洗禮卻能化身而成觀光資源的戰地文化。金門人質樸耐勞、勤奮堅毅、近代以來隨著時空機緣的嬗變不斷地向外移拓,金門的歷史也因之不停地向外迤邐延伸,這似乎也正是一種文化生命力之展現! 今日的金門人正面對著一個千載難逢的大時代;也面臨著若無法抓住歷史變動的機緣,將會有逐漸邊緣化的大危機!若欲突破困境,應去除一般「小島人」的心態,敞開胸襟、廣納四方人才,包容接納外來移民,讓更多外來文化也能深入的融合;發揚傳統的包容、創新力,使「金門人」不限於時空之隔闔;凡是對金門有真愛、有獻力的人都是其中一份子!如此廣結善緣、四海之內皆兄弟的襟懷,則島內和諧帶來共榮;島外和平形塑遠景,那麼未來之金門不論是「特許城市」、「自由市」或是「自由特區」,前途必當大有可為也。 兩岸的氛圍深遠地影響金門的發展,外在大環境的和平,金門才能真正走出戰爭的陰影,走向永久的和平。我們期待無論是:「一國兩制」、「九二共識」還是「台灣共識」最後都能融鑄成「兩岸共識」,這是金門的「和平」、台灣的和平、更是中國人的和平! ※ ※ ※ 英雄曲樂已漸歇止,和平鐘聲四處響起,我們虔誠地祈禱,天佑和平!天佑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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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毛集」選戰與內戰
國內每逢選舉,尤其是四年一度的總統大選,總是讓全民沸騰,甚至「撕裂」家人或親友的感情,是以有人稱之為「選舉症候群」,漸而讓人萌起「選舉不如官派」想法或鼓吹消極抵制式的「投廢票」、「不投票」等運動。 我絕非是個選舉狂熱份子,但每次選舉我都會謹謹慎慎地圈選心目中的「最佳候選人」,投下「神聖」一票,然而這樣的心思,如果講出來,一定被視為八股、無知、無聊,最容易被消遣的話就是:「你那麼賣命的投給那個人,他當選後會特別來感謝你嗎?」甚至說:「誰當選不都一樣,和我們有什麼相干?」 但是你仔細想想,你的一票關係到未來政黨的輪替或消長,影響到未來的國家定位或未來的民生經濟,甚至有可能讓你的理念和夢想經由當選人的努力而實現,還不夠偉大嗎?如果因為你的「投廢票」或「不投票」,而讓一位不適任或別有用心的領導人當選,當他挾選票以自重,胡作非為時(希特勒就是個最具體的例子),不會讓你陷入生不如死、水深火熱的境地嗎?你認為這張選票還不值得重視嗎? 今(2011)年2月16日發生騷亂所引起的利比亞內戰,短短半年時間,就死了二萬多(另有一說是五萬人)個無辜軍民,到現在,內戰仍未完全結束,利比亞好像是世界上知名度不小的國家,但仔細一看,她全國的人民也不過才620萬人,相當於大台北地區的總人口數(台北市約263萬人,新北市約390萬人,共計653萬人),如果有一天,大台北地區因為領導人的不適任,導致示威,引發執政者的武力鎮壓,進而發生內戰,百業停滯、兩派人馬掘壕堆壘,槍林彈雨,血流成河,死了二萬多人,你覺得誰可能會意外死掉?你的親戚,你的好友,你的客戶,你的部屬,甚至你的家人子女,可能都在死亡名單內,最後才達成「不適任領導人下台」的目的,套句阿扁說過的一句話:「有那麼嚴重嗎?」 2006年8月12日開始的百萬人民倒扁運動(百萬「紅衫軍」運動),過程平和落幕,很多人歸功於紅衫軍的自制和溫和特質,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當時已如強弩之末的阿扁,假設(不談時空背景,純屬假設)抓狂起來,採取武力鎮壓,並且煽動藍綠武裝內戰,即使後來被國際輿論大加撻伐終至下台,甚至被俘,但數萬條人命並不能死而復生,正義伸張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阿扁的靜默除了表示其對民主價值的尊重,勿寧也是台灣民主發展已臻成熟之表徵。 當我們觀察美國現行的兩黨政治,不禁令人讚嘆其設計之偉大,因為讓民心的向背,由血腥的武器轉化為薄薄的一張選票,共和、民主兩黨選民互看不順眼的情況目前已進化到微乎其微,台灣藍綠互嗆的現象雖然緊張,幸好仍在可控制的範圍之內。 基於這種理解,你對選戰的劍拔弩張,就不該苛責和唾棄了,因為這是必要之惡,選戰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另一種型態的「內戰」,只是它精緻到「割喉割到斷」卻不必流血;父子冷戰或兄弟反目,選後還是可以和平相處;「選戰」與「內戰」最大的不同是,你和「敵人」如此近距離的「肉搏」、「廝殺」,生命卻不用「消失」;經由一次又一次的衝突和淬鍊,台灣會將「統獨爭議」、「藍綠仇恨」逐漸化解於無形的。 中華民族是個好戰的民族,五千年來就產生不計其數的血腥戰事,從最早黃帝與蚩尤的涿鹿之戰到近代的國共內戰,除了八國聯軍、中日抗戰之外,哪一次的屠戮不是內戰所造成?光是國共內戰,依據戰後中共解放軍最初統計出來的數字是「消滅」國民黨軍隊807萬人,平民估計死亡300萬人,合計1,100萬人,後來又修正為殲敵1,065萬人,合計1,365萬人,這一千多萬人不知招誰惹誰就被「消滅」了,還沒包括國民黨「我軍」的勦匪成果在內咧,少說也有幾百萬人吧,兩者相加至少有二千萬條人命,誰是在心甘情願下步入黃泉的?多少人是被生活所迫或被臨時「拉伕」而穿上國共制服的?「我軍」和「敵軍」的分野在哪裡?國共衝突是從1927年4月12日由蔣中正在上海發動的「四一二事件」揭開序幕,如果當時的共產黨能以存活黎民為念,國民黨也不以執政者老大自居,引進美國行之多年的兩黨政治,軍隊保持中立,以選票決定人民需要,甚至讓共產黨提早執政(即使無產階級專政,又怎麼樣?該來的趨勢,擋也擋不住),整個中國的歷史就會改觀,中國人的世界也會提早到來。 試想,台灣已擁有得之不易的政黨政治,甚至經歷過二次政黨輪替,這種值得驕傲的成果連大陸人民都羡慕不已,說不定時機成熟,彼岸也實現兩黨政治甚至政黨輪替;如果你能以這張選票去替代內戰引發的血腥屠殺,又能和平的完成這些普天之下絕大多數老百姓的願望,你覺得不划算嗎?選舉所耗費的資源與實際殺戮戰場的代價相比,就完全的微不足道了,那些標榜「投廢票」、「不投票」的選民們,請您再想想,如果這些得之不易的成果,因為你的漠視而變質,最後造成質變,那就真的要後悔莫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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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三日後,陳世琪在兩位民意代表陪同下,帶了禮物,來「北勢美髮部」,拜望吳量經理,談及結婚的事。陳世琪的這種誠懇態度,讓身旁的人都很感動。 小馨離去的前夕,向阿量姊提出一個請求,讓她臨別,單獨跟姊夫談一次話。 行。阿量非常爽快,「今天夜裡,我睡妳這裡,妳去跟阿彥好好聊聊,可別流淚。」 那夜,王小馨推門走進客廳,發現李彥已泡好了茶,坐在椅子上發呆。小馨走近他,輕聲喚了一聲「李哥」。李彥抬頭望她,彷彿久別重逢,深深吸一口氣,眼淚不由地奪眶而出。 小馨,不是我埋怨妳,這麼大的事情,妳事先也沒跟我商量一下。李彥給她倒了一杯茶,哽咽著說。 小馨沒有作聲。 馨仔,我對不起妳,一輩子…… 不,我不應該愛你,破壞你的幸福家庭。我離開這裡是不得已的。我捨不得離開量姊、珍姊,更捨不得離開你…… 沉默。喝春茶。包種茶比烏龍茶清淡些,卻香醇可口。 以後,想吃炸醬麵,隨時回來。 嗯。你過生日,我也會回來吃蛋糕。 李彥撇嘴,啜泣起來。 小馨感到十分訝異,她想不到李彥這麼喜歡她。她和前任丈夫離婚時,那個男人只是搖頭、苦笑。何以李彥年近六旬,卻仍具有如此濃烈的感情,足見她沒有愛錯人。 壁上的時鐘,走的特別快,聊著聊著,它已凌晨二時。 休息吧。李彥說。 兩人一同寬衣、沐浴,換上睡衣。一上床,男人胯間的紫茄子已進入她的身體,她飄然若仙,在浩瀚無垠的太空漫步……像吃芒果、棗泥月餅、冰淇淋,甜美無比,永遠吃不膩,也永遠填不滿她那無底的胃…… 妳累不? 搖頭。你呢? 男的也搖頭。行麼? 舒服。 兩人在太空漫遊了一個多小時。都不說話。偶而女的發出低沉的嗯啊聲,男的急忙問:「怎麼了?」半響,才有回音:「爽!」 別走了。人活在世間,瞻前顧後,何等辛苦。樓上那間25坪的房子,買下來住,多好!何必去做這件心不甘、情不願的事。李彥一面勞動,一面遐想,卻忘了下面還有一個痴情的女人。 到月球了麼? 早回來了。小馨咯咯笑起來。 小馨沖了澡,躺在李彥的懷裡,暗自懊悔,她不應該跟陳世琪結婚。有錢人家不一定比窮苦家的人幸福。何況美髮部的經營,蒸蒸日上呢。離開了北勢,豈不跟美髮業隔絕了關係,她過去的奮鬥,豈不付之東流。 小馨是個孤兒,沒有親屬。她的理髮技術不錯,獨立謀生,絕無問題。台灣的城市鄉鎮,理髮店應該到處都有吧。凌晨時,公路上已有計程車行駛,台灣的交通,比起她年幼時,真是不能同日而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