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想到世界有多大時就連帶想到我們的渺小。我常在想，當我們在北緯二十三點五度的海島學習時，別的地方又是如何呢？因為如此，就不斷想到國外開拓視野，看天之下，地之上，究竟有多少不同的景物？有多少故事？於是，二○○四年夏天我踏上飛機，往美國賓州邁進。賓州是一個黑人居住密度相當高的地方。據說在數年前因為不斷發生賓州大學的學生在校園內被襲擊或槍枝攻擊事件，校方開始補助資金鼓勵校內教師員工在學校附近置產居住，藉此提升校園附近的生活品質與治安。 到達賓州的第一天，一場百年難得的大雨，除了沖垮當地有名的一座老教堂，也活生生澆熄了我和同伴的熱情。看著窗外殘破的房屋，凌亂的街道，東倒西歪的林道樹，粉碎了我們的美國夢，真是一個沉默而灰暗的城市啊！與我們想像中開放並富有朝氣的景象截然不同。 在賓州大學中，我們認識一群華人學生，他們在還沒認識我們之前就已經是感情相當好的朋友。熱情友善的他們，邀請我們加入他們的生活。例如在半夜十一點穿過街上重重的黑人，到電影院看電影，或是搭公車深入黑人住宅區認識賓州沉默的一角，只見沿途景色漸漸荒涼，四周是荒蕪的庭院及凌亂的建築，還有調皮的小孩用蕃茄砸公車玻璃。雖然當下有點恐懼，但確實讓我們更進一步參與賓州的部分文化。 事實上，賓州不完全是讓我們感到憂鬱的，在一個陽光普照的好日子，我們參觀賓州大學歷史系附設的歷史博物館，感覺就像是走到巷口的7-eleven 一般輕鬆容易，但一踏入後，我們立即被眼前的文物所震懾，就像劉姥姥逛大觀園一般，我們看到宏偉的擺設，壯闊又神祕的古埃及文明矗立在眼前時，我們屏住了呼吸，看著夢寐以求的木乃伊，人頭獅身，還有世界各文明的展示。一個大學的歷史系能夠收納如此珍貴的歷史文物，實在讓我們瞠目結舌。對我們來說，賓州是個古老的城市但卻蘊藏高度文明與知識，例如我們在賓州租的房子已經有百年的歷史，斑駁的門總是伊呀伊呀地提醒你她的高齡，但這百年老屋卻有最先進的廚房設備，及洗衣設備，讓你身在其中，感到新舊文化如此分明卻又緊緊的契合，這在我們眼中是青黃不接的巨大矛盾，在美國人心中卻是理所當然的設計，究竟是為什麼呢？我想也許是他們尊重歷史，當他們要發展高科技時，他們不是發展可以迅速摧毀古蹟的怪手，而是發展最能鉅細靡遺保護舊文明的方法與技術。他們用最輕柔的手法，小心翼翼地在舊文明上堆砌出二十一世紀的新文明。這彷彿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真實寫照，用真實的行動表現了我們對於前人所努力的無限謙卑。

是不是有一種表情可以抹去我無奈的嘆息 是不是有一種姿勢可以代替妳轉身的別離 是不是有一種唇可以吻熄我血脈中的澎湃 是不是有一種手勢可以揮去妳帶給我的傷 是不是… 當妳握緊我的手要我珍重忘了吧 我已然卡在鋼索的中段進退不得 過去如此甜蜜不是想忘就可以忘 未來已陷重重迷霧竟是如此無望 妳又說時間可以療癒所有的苦傷 但是當長短針已然靜止在這一刻 心中的傷口如何能結成痂 就算結痂日子久了終究烙成了一個疤 再也走不了回不去了… 無謂的安慰閃爍的言詞只是平添更多的刀口 所以算了吧妳走 就讓停機坪的鐵鳥載妳飛得遠遠地 從此陌路兩不虧欠 　那夜 我看見沈默的雨絲 慢慢織就我未來的外衣

孟婆婆芳齡八十三，她嫁過三次，共生育三男一女，四個孩子各有不同的老爸。孟婆婆不識字，連阿拉伯數字也認不齊全。不會打電話，時鐘也只能看個大概，這世上她唯一看懂的文，只有鈔票上的字。 孟婆婆愛錢，市場裡人人都知道她的厲害。有人賣冬瓜不送薑，她絕對不姑息養奸，逢人便說： 「現在社會越來越亂，連賣菜的也開始騙人，最不老實的就是那個賣冬瓜的。」 我說：「賣冬瓜的能賺幾個錢？您老人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孟婆婆說：「這不單是錢的問題。我年輕時窮的沒褲子穿也還老實做人，做生意的偷斤減兩，占老人家的便宜，真不要臉！」 孟家三代同堂，人多口雜，孟婆婆包辦全家人的伙食。看孟婆婆煮飯是種享受，吃孟婆婆做的菜，八字要重。她的菜，口味極野，大油大鹽，生冷不忌。她媳婦說花生熱量太高不宜多吃，她偏說： 「吃花生顧牙齒。」一邊說，一邊展示自己的一口好牙。有人說肥肉膽固醇高，她馬上事實勝於雄辯地反擊： 「我吃了一輩子的肥肉，我膽固醇怎麼不高？」 我雖常到她家當食客，但我們的關係僅限於吃。她滲透到我的生活中，緣由於兩年前父親突然離世，誰也勸不動我媽，孟婆婆不但軟言勸慰，還親自熬湯燉補，我媽賴皮不吃，婆婆拿出湯匙作勢要餵，媽媽大受感動，一口一口，喝下孟婆婆熬的湯，自此我決心把孟婆婆當做自己的祖母。 我一向有老人緣，深知老人愛吃甜的爛的，年下節下，又是潮州豆沙粽子，又是手工芝麻湯圓，紅包孝敬，磕頭跪拜，一樣不少。她把我當成自己人，說了許多私密的話，說持家的難處，說一生的戀愛史，說那個媳婦很喜歡那個，半夜鬼叫，又提到最近的豔遇。 她說：「上個月在公園運動認識一個老頭子，騙我到他家，說是泡茶，結果是要我和他一起睡覺!」 我很驚訝，問那個老頭子幾歲？她文不對題的回答說： 「那個老頭子說，如果我肯和他在一起，他要送我一棟房子。」 「房子呢？」我問。 婆婆說：「我還沒想清楚，他就死了！」 蛤？ 「我這個年紀，什麼事都不能想的太清楚，時間是不等人的！」婆婆略有點感慨的說。 因為時間不等人，又想到將來要睡很久，所以婆婆睡得少，起的早。天一亮，先到公園快走十圈，買好菜，猛然想到我，沒頭沒腦，立刻提著燒餅油條來找，不敲門，不按鈴，摸出花盆下的備用鑰匙，長驅直入，看我還在睡覺，把早餐放在桌上，把廁所燈關掉，走時一樣沒頭沒腦，如果我家發生竊案，孟婆婆準被列為頭號嫌疑犯。 有一天我弄的很晚，正準備睡覺，高婆婆提著清粥小菜，翩然而至。吃完這頓宵夜，或者是早餐，眼皮沈重，實在不支，請高婆婆自便。一覺醒來，婆婆不但幫我把碗洗好，衣服曬好，她甚至把冰箱清乾淨，臨走時還把垃圾打包帶走。 當天晚上，高婆婆送來半打四角褲，她幫我曬衣服時，鑑定出我的內褲不是純綿的，論內褲，還是三福牌的最好，所以買了一打送我。 她說：「反正妳還沒老公，穿舒服最重要。」 我有點尷尬，開玩笑說：「那我媽的內褲品質如何？」 她說：「質料不錯，但是顏色，還有花草，實在難看的離譜。」 我看到媽媽臉上的斜線，趕快轉移話題，口還沒開口，婆婆指定我把電視調到某一台，邊看邊說： 「這個女的很壞，她的親家母更壞。小霖，妳什麼時候才要結婚？」 蛤？哦！我不做「小霖」已經很久了，反應有點遲鈍。 我說：「快了！快了！年底一定向妳丟紅色炸彈！」 婆婆語重心長的說：「小霖啊，婆婆有六個兄弟姐妹，現在只剩下哇搭姑西一個人，沒有老伴，日子還真難過。要不是了信主，三個腦袋也不夠發瘋。」 我問她信主和發瘋有什麼關係？ 她說：「我擦地時，和上帝說說話，洗澡時，和上帝撒撒嬌，這樣心情好多了。要不然我有話向誰講？小霖，妳為什麼不信上帝？」 我還沒想出怎麼回答，她又自顧自接著說： 「我大媳婦很可惡，一天到晚在我面前唸阿彌陀佛，她要拜拜，到廟裡拜，我管不著。在我面前唸，擺明了不把我這個老太婆看在眼裡。下次再唸，我就要把她轟出大門。」 我說：「我不管在我媽面前唸什麼，她都捨不得趕我出門，隔層肚皮隔層山，這話一點也不假。」 這是我第一次忤逆婆婆，她很生氣，話鋒一轉，問我最近是不是火氣大？我還沒反應過來，她接著說：「妳今天嘴巴很臭。」 我心頭一震，面紅耳赤，呆了半晌，強顏歡笑地說： 「大概是這兩天沒睡好，火氣比較大。今天想早點睡，婆婆妳要不要也早點回家休息？」邊說邊抄起遙控器，把電視關掉。 婆婆有點錯愕，畢竟聽懂了我的逐客令，她說： 「昨天裝麻油雞的鍋子還我，妳不會把我的鍋子吃下去了吧？」 她想搞幽默，嗯，很好笑，我一邊拿鍋子，一邊笑吟吟的說：「我不敢。」 她又說：「小霖，不要做的太累。妳和婆婆一樣勞碌命，做事做整天，忙個不停。婆婆明天煮蓮子湯給妳退火，好不好？」 我滿臉堆笑說：「婆婆已經很忙了，怎麼好意思再麻煩您呢？您年紀大了，沒事在家多休息才好，晚安。」 婆婆前腳一走，我馬上把花盆下的備用鑰匙移走。隔天早上，打開大門，地上有一鍋蓮子湯，我不領情，把婆婆的愛心完璧歸趙，放回她家的大門外。 媽媽說我做的太過火，我說我早就對她忍無可忍，報恩是一回事，隱私又是一回事。我很清楚這些全都是藉口，我受傷了，需要復健，隔層肚皮隔層山的人是我，不是婆婆。 約一星期後，婆婆出現了，客氣不到兩分鐘，看我蹲在地上撿菜，又來了： 「女孩子不要一天到晚蹲著，乞丐似的，像什麼樣子！」 「婆婆，我都快更年期了，不是什麼女孩子。」我說。 「還沒嫁人就是女孩子。小霖，妳跟婆婆講實在的，妳和男朋友有沒有一起睡覺過？」 我沈住氣說：「沒有。」 婆婆說：「不是我說妳，女孩子不要一天到晚穿牛仔褲。」 她神秘兮兮的拿了一袋東西給我，打開一看，是件肉色連身內衣，胸前好長一排鈕扣，全部扣完得花十分鐘。 我說：「謝謝婆婆，這件衣服，實在是……，實在是很性感，可是我不敢穿。」 「妳還在生婆婆的氣？」 我說沒有。 她慈愛的說：「這件寶衣是婆婆的嫁妝，不給我媳婦，也不給我孫女。妳那些內衣，鬆鬆垮垮，難看死了，妳去穿這件給婆婆看。」 婆婆的嫁妝？怎麼有這麼榮幸的事？但我實在沒辦法接受。 婆婆看出我的為難，又說：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女人不打扮怎麼行呢？」 突然間，她拿下假髮，露出光溜溜的頭頂，著實讓我吃了一驚。她再接再厲，取下整排假牙，問我：「妳看，沒有打扮是不是很可怕？」 我說：「可怕倒是不可怕，但是很好笑。」 我真實的感受是，很可憐。但是這種感覺太濫情，太灑狗血，不符合我應該有的風格，我應有的風格是，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我阿莎力的說：「好，我穿。」　 為了不讓婆婆失望，我勇敢的換上這件史上最聳、最瞎、最不知所云的馬甲，心情悲壯，似神風特攻隊。天不從人願，內衣太小，整件卡住，上不上，下不下，塞不進，脫不掉，勒的我差點休克，大呼救命！ 婆婆趕緊過來幫忙，穿馬甲鬧出人命，後果她揹不起，她笑得合不攏，嘴巴更是不肯饒人說： 「小霖吶，不要嫌婆婆囉唆哦，該減肥嚕！天吶，看不出妳屁股這麼大，幸虧婆婆沒有牙齒，不然真會被妳笑掉大牙！」

今天隔壁家的小女孩來看我，說起來慧如還真可憐，臉上、手腳、身體都有一些燙傷疤痕，這些痕跡應該是消不掉了，小小年紀，連學校還沒來得及上，就這樣了，至於什麼原因，只是因為把瓦斯爐上的燒水壺給打翻了，然而既是自己弄的，又怪得了誰呢？其實人生就是如此，不管是自己招來的，還是別人陷害的，充滿了變數，似乎總是身不由己。 我的兒子在外地讀書，女兒也嫁到外地去了，看來他們正在經歷自己的一生，多操心也沒用，慧如因為傷痕太過嚇人，沒有別人肯陪她，就常來找我，慧如悶得發慌，要我講故事，其實我並不擅長講故事，所以就將過去的往事說說給她聽，她露出不相信的神情，然而真實的事反而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這事原本就無可奈何。 我是一個軍人，至少政府是這樣認定我的，然而卻從來沒有受過軍事訓練，打過一次戰，卻從沒有殺過一個人，接著便是一路地逃難。實在說我也是不得已，是好是壞就不敢說了，總之後來我受了勳章，不為別的，因為我是少數能在戰爭中活下來的，上級說我是英勇的軍人，為民族作出了重大貢獻，要給我榮譽和金錢獎勵，我看不出來有什麼理由不要，於是，我接受了。 我不好說這一生是否幸運，因為思忖良久後，我覺得這本就不是可以自己決定的。想到那一天，村子來了一隊衣著破爛的隊伍，說是十三個，其實只有十一人，這十三是不會錯的，因為軍隊中有報數，我本來是個農夫，隊長說死了兩個同伴，再套兩個來吧。於是，他們拿了個繩索，往我身上一套，就像捉狗一樣，拉了過去，於是，我成了他們一份子，本來我想，既然是死了倆，應該會套兩個來湊數，然而這主意似乎也僅是一時興起，所以後一個始終沒補上。 我就這樣被帶著走了好幾公里路，先是感到驚慌，後來看清楚是沒有回去的希望了，一時眼淚模糊了視野，這也就算是與故鄉道別了，由於我看來也頗能認命，並沒有掙扎，也不試圖逃跑，所以很快我就成了他們的一份子，他們丟給我一把槍，說是設備不足，所以子彈和刺槍頭都沒有，到了戰場就從敵方那裡取吧。我從未打過仗，還以為戰場上真有死去士兵的武器可以去取，也就沒異議地接受了。 日夜行軍都沒動靜，沿途上僅吃些硬饅頭和野菜，一回在田間抓了幾隻田雞，感覺簡直是人間美味，又過了一天，隊長集合我們，拿了一張模模糊糊的地圖，指著幾條線和圈，說要打仗了，我也懶得聽那麼多，注意到自己該往哪條路上去，於我也就夠了，至於是些什麼人，對我做過什麼深仇大恨的事，也就顧不得那麼許多了。經過了好些年後，我才漸漸知道那敵人可能是一些叛軍。 與敵軍接觸的那天，正好下著大雨，刮風、閃電、打雷，與戰場上的砲彈聲，子彈發出的聲音，以及軍士們的喊叫聲，四處吵得鬧哄哄的，我拿著沒有子彈的步槍，跟著領隊向前衝，至今還有些印象，雖說是在戰場，但是好些時間，大概有持續半個多鐘頭吧，我只是跟著別人往前衝，什麼也不知道，也沒見到敵人，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我空洞的腦袋裡升起，會不會就這樣跑下去，就這樣一直跑向看不見的敵人，沒完沒了了。正在此時，我見到在前面的弟兄跳進一個坑裡，那坑可能是挖好的戰壕，還蠻寬敞的，我也跟著跳了進去，只見他們將槍架好，就伸長脖子盯著前面，一槍槍地猛射。我想到應該要撿些子彈，探出頭來，幾發槍彈從我的頭旁邊掠過，在一旁的泥地上爆開，我趕緊縮回來，這時，一幕奇景在眼前出現了，那些戴著鋼盔，伸長脖子的夥伴們，那頭與身體就像伸長脖子的鱉一樣，特別是靠在戰壕旁的樣子，簡直與在池邊吃飼料的鱉頭一樣，子彈射到他們了，被射到的就那麼抖一下，就沒有動作了。 後來我被人發現昏倒在那戰壕裡，也許是嚇昏了，怎麼回事並不清楚，但是這樣撿了一條命。我那一隊全軍覆沒，登記是一人生還，十二人陣亡，不過我知道應該是十一人。這是我唯一的一次上戰場，後來都是聽說敵軍很強大，要轉移陣地，或者要埋伏在下一個基地，總之一直在行軍，我扛著那沒有子彈的步槍，輾轉經歷了幾個月，才換了一把在戰場上撿到，有子彈的步槍，我用石頭將敵軍的標誌刮去，這槍就正式屬於我方了。又過了幾天，在我覺得對軍中生活漸漸習慣，甚至有些滿意的味道時，傳來不幸的消息，我軍全面潰敗了，許多人哭泣搥胸，我也跟著難過起來，一切就結束了。 又持續跟著隊伍走了幾天，來到這個地方，我看著慧如說，就是這裡，據說有人決定在這裡成立政府，所以我就留下來了。慧如不怎麼相信，她說哪裡有為誰打仗都不知道就上戰場的，那麼這裡住了這麼多年，總該知道是什麼地方了吧。我跟她說，退伍後我買了塊地耕種，我認識的土地栽種著麥子，是我了解並用汗水灌溉的，我叫不出名字，但是卻真是認識它的。 其實我是知道這地方的名字的，只是我不大願意去說它，不是我不喜愛這讓我成家立業的土地，而是因為我對於名字總不怎樣的信任，誰人相信叫了四十多年的名字，也許只是一場誤會呢？但是這卻是可能的。前面說過我在田裡被人綁了去頂替一個陣亡的軍人，於是他的名字我也承接了，以後安定下來，要承受軍功，要接受軍人薪資，怎好去解釋那麼多呢？於是將錯就錯，我替那陌生人活了下半輩子，有時候我會迷惘，是否當從軍那一刻，那田裡的我就死去了呢？ 慧如右邊的臉上疤痕較為嚴重，我發現她常有意無意地用手掌遮掩它，左邊臉頰好一些，有時笑起來彷彿還是可愛的，如果她當時小心點，沒有燒水壺的意外，她也許是個小美人也說不定，反正我已經老到眼睛看不清楚了，有顆善良的心比外表更重要，就如同實質比名字更重要。當我們安於本分，知足惜福的時候，又何必計較究竟什麼是自己本來的名字，怎樣是自己真正的面貌，那些既然都已經失去，就當作故事充作笑談吧。

 乍看之下本文無關低俗或文雅，亦無褻瀆看官之意，自有人來，「放屁」實攸關身體健康與否及各種警訊跟顯示。「屁」亦有區別、層次。其文化在人類而言，無人能予以倖免。大官放屁，小官放屁，販夫走卒無人不放，神仙當然也會放屁囉。而放屁可大可小，可長可短，就兔年新春隨意閒聊，與君分享。 筆者偶然間曾閱讀一篇報導「從體型看睡眠」文中提及如腹中有長期滯留在體內的廢氣，會造成「脹氣」。嚴重者會影響睡眠品質。而以「體型」來區分及「氣」滯留體內不同位置有不同體型如─ 一、上腹突出體型者─氣滯留於胃部，容易打嗝體型。 二、下腹突出體型者─氣滯留於下腹部體型則易放屁，而放屁有益身心，這經過醫學考據，供大家參考。又回歸主題內容：「屁事」概可分為下列四種：〈一〉時下年輕人口頭禪用語。(二)俚語。(三)歇後語。(四)趣聞。特摘取數則供看官們會心一笑與解解悶，緩緩過年後上班之壓力，首先來談： (一)時下年輕人口頭禪─ 1.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豪爽直接了當型的人，常為帶頭老大發號施令。 2.說什麼屁話─意指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沒好話一句。 3.放不出個屁來─該說不說，臨其表現時語塞辭窮，無話可說之意。 4.你懂個屁─什麼事都不知道又愛說話。 5.關你屁事─同干我屁事及干卿底事，吹皺一池春水。 6.屁啦！不理你─男女羞怯之意，其中充滿甜蜜。 7.沒事不要亂放屁─不要亂說話，話多了招禍事。古云：「燥言福薄，寡言福厚。」話多者戒。 (二)俏皮地方俚語─ 1.「一屁好、二屁補、三屁沒煩惱。」 如前述放屁是一種正常生理情形而本句語意：一屁正常二屁來補前一個化解個人窘態放了又能如何？三屁全放完了沒有後顧之憂也沒有煩惱了。坊間說法各異其趣如：「一屁一屁好，放屁沒煩惱。」「一屁苦，二屁補，三屁真辛苦。」「一屁二屁好三屁卡是寶。」戲稱無三不成禮數，請君笑納。促狹之語意。 2.「一屁二屁雙雙對對。三屁四屁榮華富貴。」 有媒人相親時男女見面場合，忽女方放一屁，媒人即言─一屁二屁雙雙對對。不久男方也放一屁，媒人緊接─三屁四屁榮華富貴，即時化解尷尬氣氛也促成一樁好姻緣。 3.「臭屁放緊緊，不管什麼嬸。」 放屁之急可形容如古時三百里文書，快馬加鞭急如星辰，如燎原之勢一發不可收拾，就算旁人在側，不計場合先放了再說，管她什麼阿嬸。 4.「會放屁的是水查某，不會放屁的不是查某。」 放屁是較私密的事，多數人是非常小心的，或仔細觀察週遭的人、事、地、物；或乘兵荒馬亂時，矇騙過關。而直爽的排氣，常會被人取笑而不敢靠近，可是也顯露其開朗的個性，本句意指直率的好處，不要凡事刻意的隱忍，不踏實。 5.「新衫穿美美，臭屁放水水。」 過新年人人穿新衣服，耆老稱：「愛美不怕流鼻水。」年節氣溫較低，有時變化無常，容易感冒，衣著單薄也造成腸胃蠕動加劇，更易放屁。戲耍之語，亦有愛護提醒之意。 6.「臭屁是腹內風，放出來管它大伯阿叔公。」 係指放屁雖是自然現象，但應注意場合及時地，也是一種禮貌。萬一不能忍受時，該放還是要放，誰不放屁。 7.「霞阿霞，臭屁連放十一個，五個放著做年兜，五個放著做尾牙，剩一個再給三叔公配燒茶。」 據說縣裡某村莊有一婦人，小名叫「霞阿」，平日東家長，西家短，愛澎風及生事，話多惹人厭，有里民戲謔於她，要其自作自受，便有一些俏皮順口溜，頗為傳神。 (三)歇後語─ 中華文化從古至今諸多戲謔之語，不直接傷人，較文雅用於「評論」時，仍不免刁鑽刻薄，但於事後回味一下令人莞爾。此即歇後語之源頭。早年在老一輩朗朗上口，而今已漸式微。然「歇後語」可說是我國文化的「副產品」，像米的糠，穀的殼，沒有害處，用途不大，只需運用得當，必要時也能收到意外的效果。「歇後語」的構成有一定的格式，前句簡直就是一個「謎面」，後句則是妙不可喻的答案。有許多歇後語略為書卷氣，如「劉備摔孩子─收買人心。」有的就嫌粗俗，如「烏龜瞧王八─越看越對眼。」等等。(餘本文不另提及)。然而無論是雅是俗，也是一種「民間文藝的智慧結晶。」 1.廁所裡放屁─臭彈。 廁所裡原本就是臭氣沖天，不像現代講求乾淨，芳香沒有異味；「捏鼻子撒尿─兩頭全逮。」之情形，如今已不復見。甚至數年前在軍中流行奉承，巴結文化，讓如廁長官能心情愉悅，還標榜一句：「在廁所裡開飯」誇張至極令人噴飯。而廁所裡放屁更有異曲同工之妙。廁所已經臭了五千年了。 一個屁更不用說什麼了。 2.土地爺放屁─神氣。 有人在環境優越之際不免趾高氣昂，眉飛色舞，完全一副「神氣活現」模樣當然也有人居安思危，雖然生活富足，可是對人對事仍謙遜有禮，虛懷若谷，但在其他人眼裡，他還是「神氣」十足的幸運之輩，則雖免又羨又忌，可又苦無微詞以貶抑，於是有此歇後語，無非聊事嘲笑耳。 3.肚臍眼放屁─怪氣。 此句充滿市井氣息，實難雅聞，肚臍眼怎麼放屁，不過就其目的在最後一句「怪氣」卻用上了匠心，社會上不乏有人怪脾氣或異於常人，常為人指摘，故有刁鑽者以此語予以嘲弄也。 4.棉被裡放屁─悶著來。 棉被裡放屁反映人心，你我亦同，如：做錯事時百般掩飾，就怕為人知悉。小孩在外犯了錯誤未即時糾正，教育，等回家時再算帳，未達即時教育之功凡事悶著來，如同本詞之意。 5.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現今的人，凡事多如牛毛，為官者繁文縟節，無法有效放下或精略，常為此身陷泥淖，而難以脫困，放屁是自然不過的事情，何必再脫褲子，早年老輩畏冷，一穿四五件，看他脫到什麼時候。 6.神仙放屁─不同凡響。 神仙都放屁了，當然不同凡夫俗子，是意義非凡，放眼人世，吾輩庸庸碌碌，忙了一輩子所為何來，如各位記憶猶新的話，前些日子，陳樹菊女士─一個忙碌於市集的婦道人家，因默默行善不為人知卻榮登時代雜誌世界百大人物榜之殊榮。獲獎後仍回歸平淡，不以為傲，不在於此獎之難得，而在於舉凡你我如陳女士之胸襟，從容大肚者幾希？不見我性，凡事只是自然而已，更突顯其不平凡可貴之處。當然以此句來形容陳女士是較不妥的。 7.駝子放屁─彎彎曲曲。 駝者：上半身畸形如駝峰的背之身障人士，除此之外，身心均無異常人，然世上仍不乏缺少同情心者，善拿此身障人士尋開心，甚為不雅且不可為訓。亦可能招來毀謗他人罪之災禍，此語乃譏人說話做事拐彎抹角，拖泥帶水也。 (四)屁事趣聞─ 1.響屁不臭，臭屁不響，每有人不慎放屁便以自嘲；聲大者為響屁不臭，聲小者怕被察覺，不敢認帳又難聞，便出此語。坊間也有人說道：吃素者，放屁不臭，還有禪味。而常吃肉者，放屁則令人難耐，不知真否？ 2.有動過盲腸手術經驗者(亦稱闌尾炎)或腸胃手術病患，醫師在術後三、二天常會詢問放屁了沒，心想放屁與否干醫生啥事？原來是一則醫學常識，腸胃因經過手術翻動均需等至順暢後放屁了，方可微量食用流質食物調理病況。 3.早期服役軍旅，凡曾受訓特戰訓練科目都知道，兩岸情勢緊張時，逢派遣至敵方出任務者，晝伏夜出，尤到了短兵相接之刻，還不得亂放屁，屁還真的不敢隨便放一個，越想放屁，越要忍住，深怕放一個屁洩露行藏而招來殺身之禍或危及所有隊員之安全嚴重性可想而知。 4.父親管教兒女朝夕相處，深知其個性舉凡碰到吵鬧不休或不聽話時，為防範大人自身情緒脫序不慎傷及小孩進一步口頭告誡指責，常會帶句─你屁股一蹶，我就知道要放什麼屁。 5.曾經聽過一則笑話是這樣說：公司電梯裡右邊漂亮的女同事放一屁，顯尷尬，男同事挺身而出「屁是我放的。」 不久該女同事忍不住又放一屁，男同事義不容辭再稱：「還是我放的。」臨出電梯門口左邊較醜的女同事，也放一屁，大夥趕著出電梯門，無人應答，此女一急大喊：「我放的屁，到底算誰的？」為人處事實不應分老少，美醜，否則有失厚道。 6.有時放屁有可能造就一段好姻緣或促進家庭和樂，也能適時巧妙化解危機。當紅女藝人─「李佩甄」其夫年輕多金又帥，現於台北為泌尿科醫生，平日善放屁，且多又長，李佩甄初為人妻時尚不能適應，某天全家人用晚餐時，氣氛和樂融融用餐當下忽聞公公放一屁，連天價響頓時全家人一片靜默。自此之後李佩甄終於釋懷，亦不見怪了！ 7.電視名嘴─黃越綏女士曾講一笑話：「屁的靈感，」有位富紳，有三個女兒分別大女兒嫁位博士，二女兒嫁了位碩士，而三女兒則嫁了位木匠；一日適逢富紳生日，有位貴賓贈了匹駿馬為賀禮，大女婿才高八斗藉酒過三巡後吟詩助興，形容此馬之駿，他說道：「火爐燒鵝毛，騎馬到枋寮，枋寮轉回來，鵝毛未燒了！」眾人直鼓掌叫好，果然是駿馬來回一瞬間。二女婿是碩士也不甘示弱地馬上吟出：「銀針放水裡，騎馬到坪林，坪林轉回來，銀針尚未沈。」眾人又是一陣叫好。這下輪到三女婿了，三女婿不是個讀書人，站在一旁的丈母娘怕他出醜又幫不上忙，憋不住地放了一個屁，沒有想到這個屁反給三女婿帶來靈感，只見他爽快的吟出「丈母娘放個屁騎馬到嘉義，嘉義轉回來，肛門尚未閉。」 8.「拍馬屁」這句話出自何典？據水芙蓉叢書戴敬人先生所編─考源蒐珍乙書所載，係由鄭梅禮札記中引韓昌黎送石處士序云：「於是撰書詞，具馬幣，卜日以授使者，求先生之廬而講馬。」說是，古時候以馬為陸路交通的主要工具，所以「馬」和「幣」是奉承勢位者最敬重的禮物。但因為流傳日久，不知怎麼一錯便把「馬幣」訛傳為「馬屁」了，各位看官可不要拍錯了馬屁。 9.從前傳有一善放屁者，有一天行至鐵匠舖打鐵搭，才講價，就連撒數屁，打鐵匠便說：「你真會撒屁，假如能撒一百個，我便白送一把鐵搭給你。」其人便撒百屁。打鐵匠依承諾打好送他。臨出門又撒數個，善屁者緊跟打鐵匠說：「這幾個小屁，是否送我幾只鈀頭釘。」 10.古時候一秀才數盡，去見閻王，閻王偶放一屁，秀才即獻屁頌一篇曰：「高竦竦金臀，弘宣寶氣，依稀乎絲竹之音，仿佛乎麝蘭之味，臣立下風，不勝馨香之至。」閻王大喜，增壽十年，即時放回陽間，十年限滿，再見閻王，這秀才志氣舒展，望森羅殿搖擺而上，閻王問是何人？小鬼說道：「是那做屁文章的秀才。」 最後筆者於一百年初春閒來無事，祈盼所有有情人「百年好合」，並藉吳宗陵先生新春聯對乙對祝福鄉親─【虎奔千山宏圖展，兔躍萬階紫氣揚。】在新的一年，諸事順心，閤家平安快樂！

  最近，喚醒我記憶中的雜菜煲，又是甚麼呢?是「青蒜炒章魚」以及「地瓜魚湯」。 看過電影《料理鼠王》嗎?沒錯，就是那隻很會作菜的老鼠。牠在「食神餐廳」掌廚，面對那位曾針對「食神餐廳」寫了許多負面批評的美食評論家，牠煮了一道「雜菜煲」。當雜菜煲端到美食評論家面前，面貌刻薄、態度冷峻的他，嚐了一口雜菜煲，湯匙因震驚而掉地了！他的記憶穿過無數道門後，回到童年餐桌，年幼的他嚐了一口媽媽作的雜菜煲--這永難忘懷的滋味啊！美食評論家從此對「食神餐廳」改觀；也對他曾嗤之以鼻的餐廳已故創始老闆認為的「料理無難事」名言，重新思考。因為，作出「媽媽味道的雜菜煲」主廚，竟然是一隻老鼠啊！ 沒錯，「雜菜煲」！在接下來的這篇文章裡，它被我用來形容「令人懷念的童年味道」。這個味道因個人的人生經驗而異，例如，一位年紀與我相仿的朋友告訴我，「王子麵的味道，讓他連想到李小龍的死亡」--當他小時候，有一次泡王子麵，正在吃的時候，外面有人大聲嚷嚷「李小龍死了」！從此，對他而言，「王子麵的滋味」就是「李小龍死了」；他的記憶與味蕾因為過於震撼而將當下兩件事連結在一起。 對我來說，記憶裡的「雜菜煲」可不少，那是澎湖營養午餐又大又香的麵包味、是外婆手炒魚鬆的味道、小白嬤的手工魚丸、祖母的石具燉肉、外婆十幾種材料包成的春捲，以及冬天熱騰騰的桂圓粥……。 父親是澎湖中屯人，老家位於澎湖的鄉村。當我幼年時期，中屯老家仍然使用大灶煮食，廚房充滿與大灶相關的味道，例如：花生藤、燒柴味、地瓜味等等。直到今天，當我身處仍使用大灶的金門民居附近，那熟悉的味道，會讓我回到四十年前，我那人生最初記憶的童年。這也是我喜歡金門並選擇移居此地的原因之一。 最近，喚醒我記憶中的雜菜煲，又是甚麼呢?是「青蒜炒章魚」以及「地瓜魚湯」。 每年多霧的春天，是澎湖章魚產季。大退潮時，中屯的潮間帶可綿延數公里遠。祖母是全村公認的海事高手，章魚手到擒來，回家先「打」一番以增加其口感脆度。章魚頭整顆不切，只將身體切成小段，下鍋與青蒜同炒，加入醬油以及少許黑糖。這道菜，章魚肉算是其次，重點是「章魚的頭」以及加了黑糖的「湯汁」，章魚頭裏面布滿了章魚獵食螃蟹產生的膏黃，有些人不敢吃，而愛吃者視如上寶；另外，還有那甜甜的湯汁，混合了章魚、青蒜、黑糖的絕配滋味，拿它來和飯吃，超級美味！ 近十幾年來，澎湖章魚數量少了，又因為捕捉過程可能危及到珊瑚礁生態(牠們常躲藏其中)，澎湖縣政府明令禁採，或只開放短暫時間(章魚產卵季節前)供漁民捕捉。執法期間，警察代表的公權力認真落實，使得村人不敢犯法。章魚產量少，身價水漲船高，有時一斤賣到一千多，甚至有錢也買不到。這幾年來我吃到章魚的總數量，可能只有一兩隻吧。 而我居住的金門山后聚落，去年章魚(石具)大豐收。根據一位現年64歲的鄰居婦人表示，從她18歲嫁到山后以來，像今年這種盛產的情形前所未見；換句話說，46年來她頭一次遇到。今年兩次秋颱過境金門後，章魚大批出現，一、兩個月下來，山后許多鄰居捉了幾十斤或幾百斤不等，此等現象真是反常。這種章魚，金門稱之為「石具」，其品種跟澎湖一斤一千元的章魚不同；澎湖也出產「石具」，但個頭比金門石具小多了，生鮮價格大約一斤一百元上下、曬乾的石具乾約四百元。石具口感比不上章魚，澎湖跟金門作法一樣，將之曬乾後，拿來燉五花肉(詳細作法請見「石具燉肉」那篇報導)，這是很好吃的一道家鄉菜。金門的石具曬乾後，我也拿來煮過石具燉肉，口感比澎湖的還Q，非常好吃！ 前幾天，我從冰箱拿出產於山后的新鮮石具，以澎湖炒章魚的作法料理--加入青蒜、醬油、黑糖同炒。這道我的記憶中的「雜菜煲」於焉產生，雖然不是百分之百相像，不過也有五分神似了。 另外一道記憶中的雜菜煲是「地瓜魚湯」，也就是將地瓜切塊、與鮮魚同煮成魚湯。記得我第一次吃這道菜，大概是五、六年前，在我小白嬤家吃到的(欲知更多請見「小白嬤的手工魚丸」那篇報導)。小白嬤以及她女兒，都是我心目中廚藝高超的人。那天聽到她要煮「地瓜魚湯」，我跟多數第一次聽聞的人一樣--下巴差點掉下來！這兩樣東西適合放在一起煮嗎?地瓜不是應該煮甜的?而魚湯應該煮鹹的嗎？ 凡事都要嚐過才算數。吃過地瓜魚湯，地瓜甜、鮮魚又鮮又甜，整體味道搭配完美！從此以後，我愛上了這道湯。若家中有鮮魚跟地瓜，我會將之煮成地瓜魚湯。 作法是：半鍋水(水量隨意，以能淹沒所有食材為主)，地瓜切成滾刀塊，先放入水中煮(因為煮地瓜所需時間比魚久)；地瓜半熟時將鮮魚放入同煮，煮熟後加少許鹽巴即可。 值得一提的是，吃魚肉的時候，我喜歡採用「澎湖外垵朋友家的吃法」。外垵位於古稱「漁翁島」的西嶼鄉，這是一個漁夫與船長的聚落，居民擅長從遠洋到近海的船事作業。有一次我去朋友家吃飯，發現他家將鮮魚煮好後，不沾醬油，而是將少許鹽巴加入魚盤裡、再加入少許魚湯溶解，以此來蘸魚肉吃--他們認為這樣才能嚐到魚肉真正的原味。試過此法後，我再也不將鮮魚拿來沾醬油吃了。 「地瓜魚湯」何以成為我記憶中的「雜菜煲」呢?喝一口魚湯，或許你會明瞭。那是地瓜味、大灶燒柴味、還有海的味道。喝一口，令我登時穿過時光隧道，回到澎湖老家古厝的廚房外；在那裏，包括年幼的我，以及如今泰半凋零的長輩們，我們家族齊聚一堂，享用「共一口灶」(註) 的滋味。 註：閩南語「共(同)一口灶」，意思是說「同一家人共用一口灶」。一旦家族分家後，雖同住一個屋簷下，但彼此各煮各的灶，也就不「共一口灶」了。就像我祖父後來跟叔公分家了。而我最初的童年印象，仍是「共一口灶」、大家族和樂融融的美好記憶。

  自接任書法學會理事長以來，就經常思索著，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更提升會員的水平？我這樣想只是基於學海無涯的理念，並無半點輕蔑會友水準的意思，也不認為會裡缺乏書寫高手。事實上從過去的多次展出以及與外地交流的揮毫場合，我們都有令人刮目相看的表現，可見這水平一事，實在不需要我太過操心。 只是既然加入書法學會，即是表示對書法的一份依戀，自然有必要在書法的每一個面向上去深入理解與耕耘。中國書法的內涵大致包含真、草、隸、篆、行五種書體，一個學書者在學習的過程當中，若能就這五種書體普遍涉獵，則對其書法的創作自然是有所裨益的。另方面是因為一般的書寫者，基於慣性的理由，幾乎每次的展出都是那「千篇一律」的字體，雖然比較駕輕就熟，亦可以表現出一定的火候功力，卻也失去了嘗試新書體，加入新元素的機會，截斷了自我突破成長的路，殊為可惜！基於這樣的認知，我才在去年夏天的理、監事聯席會議，大膽提出今年本會的分組展出，將採用楷書、隸書和行草三種不同的類別來進行，也希望會友能儘可能的以自己「不熟悉」的書體勤加臨習，書寫參展。此一想法，獲得與會者的普遍認同。 辛卯年前，本會一大部分的會員，皆如火如荼的加入「書寫春聯，服務鄉里」的活動，因為曝光的機會多了，增進了與鄉親之間的互動與了解。這當中主動要求加入本會的社會人士真是出人意料，總共有將近二十個人申請入會，成了我們的新夥伴。為此，總幹事吳宗陵向我提議，何不在今年「楷書風華」聯展的這個檔次，讓這些新血一塊登場，以表示本會對新會員的重視與歡迎之意，這個不錯的意見，讓我們馬上付諸行動。 當公文發至各位參展者的手中，便有人急著打了電話來問這問那的，話語中充滿著喜與憂。喜的是一入會就馬上能粉墨登場，確是機不可失，憂的是耽心自己的書寫功力，怕會在大庭廣眾之前出洋相呢？我深深的知道，這些人的程度是不成問題的，只是因求好心切而欠缺那麼一點信心。幸虧這段期間召集人唐敏達和副召集人蔡顯吉、蔡阿明、余鳴等的居間協調鼓舞，才讓大家有志一同的奮勇向前，不辱使命。 3月5日開幕時，文化局第一展覽室掛滿了會友的楷書佳作，看到作者和來賓，心情愉悅的盯著牆上的書法，輕聲細語的交談著，氣氛很是融洽。這當中老幹新枝的相互交流，不但交換了彼此書寫的心得，也在無形之中培養了情感。從一個理事長的角度來看，這樣的情景當然令人感到欣慰了，因為我曾不只一次的在會議裡，衷心的表達：「一個學會的成長進步，靠一二人的力量是不夠的，非得結合群體不可。」當會友的感情在這樣的場合裡滋長時，便會自然的凝聚出一股對會的向心力，有了向心力，還需耽心團結與否的事嗎？俗話說：「家和萬事興。」它若用在一個學會上頭，亦甚恰當。 這回楷書展，大致包含以下幾大類別：一是溫仕忠、林金龍、陳炳仁、呂金和、呂水峨等數位會裡的長者，作品雖有參照唐楷的筆意，但更多的是呈現自己的面目，給人「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的舒坦。其次是魏碑體，魏碑是指魏晉時期北方的刻石，因字體品類繁多，且大都寫得渾厚樸茂，放逸率真，頗受臨池者的喜愛。這當中唐敏達藝高膽大，以較鬆放的心情，寫出它的逸趣，頗堪玩味；余鳴以沉著的筆調，詮釋張猛龍和鄭文公碑，厚而不滯，金石味濃；陳彩雪四張對開臨習，誇張方筆的切角，筆線俐落，行氣聯貫；翟美珍寫的張猛龍已有基礎，另一以張黑女筆意書寫的陋室銘四連屏，亦合法度，尚稱雅致。三是唐初的楷書體，以臨習歐陽詢和褚遂良為主，歐體方面蔡顯吉、蔡文山、黃秀中、莊火練、陳國祚皆能寫出英、挺、秀、雅的特色，表現出臨習當中應有的專注與耐心；陳玉貞的幾張褚體書作，剛柔並濟，根柢紮實。四是顏體部分，蔡阿明、楊忠洵服務於地方法院，學習本會理事水團兄嚴整厚實的筆墨韻致，唯妙唯肖，甚有心得；董加添的一幅臨顏真卿多寶塔的四連屏，筆墨大方，氣勢挺拔，已略見功力。 這麼多不同面貌的楷書齊聚一堂，真的讓人目不暇給，愈看愈歡喜。為此我在開幕茶會上就多說幾句。一開始便強調楷書絕不僅只是初學者的專利，任何人即使已成名成家，若想再攀山頭，非得時時刻刻在「慢字上」下死工夫不可，此刻楷書可就成了不可缺少的營養素。接著更以召集人敏達兄的臨池經驗為例，說他退休之後，將楷、隸奉為圭臬，一步一腳印紮實的臨寫著，他那奔放自如的行草書，正是來自這一點一滴的日常功夫。這無非也在勉勵會友們在龍飛鳳舞之際，亦能時時留意腳底下的基本功，所謂「登高必自卑，行遠必自邇」，翰墨臨池一事尤然。 接著我更引用唐代孫過庭書譜裡的一段話：「初學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務追險絕，既能險絕，復歸平正，初謂未及，中則過之，後乃通會，通會之際，人書俱老。」在浩瀚的書法長流裡，我們不畏辛勞的在筆畫、在字形、在行氣上不捨晝夜的苦苦追求，有一天，當我們可以「人書俱老」，固然很好，但若只是「人老書不老」，亦不打緊，畢竟這求索過程中的點點滴滴，已豐富了我們的生命，也讓生活得到安頓，得到淡定，更得到快樂！

驚蟄過後，乍聞春雷 你們來前，連續三日風雨 你們來時，小鎮風雨依舊 走過中庭，雨濕衣鞋，風動花草 添銘不顯老態，子芳稍覺清瘦，我則垂垂老矣 四十年的交往如酒，亦醇亦烈 淺酌半杯馬丁尼回味 再沖一壺普洱化淡 （放歌縱酒已成昔日風景） 子芳談詩，頗有定見 添銘論事，愈見老辣 （我則舉香跟拜，就什麼說什麼） 只言及親友病痛往生盡皆憮然 四十年掛懷是一頁風雨 四十年過往一日午後難盡 揮別時，依舊風雨交加 這初春小鎮，便也覺不怎麼可喜了 你們走後，電視正報導日本地震 （天地本不仁，萬物為芻狗） 兄弟啊，我等，亦芻狗也 六十年，各人各自栖栖皇皇 六十年，各人各自坎坎坷坷 六十年，各人也曾各自滋滋潤潤 兄弟啊，六十年但求一個平安，足矣哉

  小時候，常常站在書店裡頭，從一排排陳列整齊的書櫃中，好整以暇地抽出自己想要閱讀的故事書，然後無視於老闆犀利的目光與鐵青的面容，厚著臉皮開始閱讀起來。 儘管書中的內容津津有味、引人入勝，讓我忘了時間的流逝；但是，年幼的我終究不耐久站之後的腳痠，書店內又沒有任何一張可坐的椅子（老闆們往往恨不得拿掃把將我們這些只看書卻沒錢買書的書蟲給全部趕走），倔強的我又不願意席地而坐，於是我的閱讀只好因為腳痠被迫終止。 更令人氣結的是，由於長時間出沒且佔據書店裡一隅，常常被老闆視為店內物品失竊的頭號嫌疑犯，三不五時就被不懷好意的老闆要求搜身或搜書包，那種受辱的感覺實在讓人感到不舒服。 於是，我常常幻想未來能經營一間自己的書店，裡頭有著各式各樣的書籍，還有專供書蟲們閱讀的舒服坐椅，可以讓我隨時隨地徜徉於書海之中，享受閱讀的喜悅與樂趣。所有書本不加密封套，無限制地任人閱讀，更重要的是，我自己就是老闆，不必擔心閱讀時被工作人員犀利的目光盯著瞧。 終於，我夢想的這一天來臨了。 沒想到，我現在竟擁有一座令人羨慕的大書城，陳設整齊的書架上有著包羅萬象的各種書籍，一盞盞鵝黃色的燈光柔和宜人，透出溫暖而舒服的氛圍，四處有著柔軟而舒適的沙發，可供每個愛書人輕鬆愜意地閱讀。 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迷迭香，讓人感到神清氣爽，迷人的小提琴樂音，在偌大的空間裡輕輕流瀉，音符的穿透力悄悄地襲入每雙專注於閱讀的眼瞳裡，每一個來到這裡的愛書人都將擁有一副好心情。 還有，這裡的藏書量絕對不比誠品書局或金石堂書局少，有條不紊地分類，排列整齊有致，不論是天文、地理、歷史及藝術，或者是語言、音樂、文學、旅遊等相關的書籍，所有類別的書籍一應俱全，可以滿足各種愛書人的需求。 這種感覺實在太棒了，我終於實現了孩童以來的夢想，坐擁一座浩瀚如海的書城，且優遊自在地徜徉其中。還有，這座書城並不以賣書營利（以賣書營生的書店太過沉重了）為主，純粹是開放並回饋給社會大眾，讓所有喜好閱讀的人可以來這裡與我一同共襄盛舉。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一天廿四小時都待在這裡，讓自己完完全全地浸淫在書香之中，將自己放鬆如一塊全新的海綿，慢慢地、慢慢地，吸收我所能吸收的一切知識，並細細咀嚼每一段動人的故事，體驗每一位作者的不凡人生。 終於，我再也不用像童年時那般，畏畏縮縮地待在書店裡，偷偷摸摸地忍受著雙腳的痠痛，還要厚著臉皮無視於老闆犀利的目光，才勉強滿足閱讀的渴望與期待。 正當我重新閱讀著紀伯倫的《先知》，仔細品味每一句發人深省的哲理，耳邊傳來凱文‧柯恩悅耳動聽的〈綠鋼琴〉專輯，感覺自己無比幸福的同時，沒想到眼前一整排書架就這麼硬生生地朝自己倒下，哎呀！好痛喔！ 哇！原來是床頭的鬧鐘又掉了下來，害我嚇出一身冷汗，也趕跑了這個香甜的美夢。 天哪！你相信嗎？這已經是我第十七次做這個美夢了。

  妳和爸爸之間的愛情，遠比我和妳之間來的脆弱。很多事情突然上演開來，像是一齣完整的戲劇般，停不住，卻也無法中途離席，就此打住的心態被駁回。很可惜，我只能依舊對妳微笑，卻不知道妳身後的眼淚在狂奔。這是我們第一次分開，那年我三歲，懵懂的三歲，無知的三歲，被遺忘的三歲…… 在我還沒來得及預備要忘記妳，她就這樣闖進來，住進我們的家，也住進爸爸的心裡和奶奶的心裡。但誰也沒想到，其實是妳破壞著她和爸爸之間的情感，我們才是「第三者」。而我還在抗拒，抗拒這個答案的面貌。因一切都來得太快，像是流星劃過夜空的速度，快的令人無法招架。還是讓我當上星星的孩子，選擇逃避，逃離這詭譎的白晝。在我心裡，她永遠站在我的心房外，我從不主動邀請她進房。星星是孤獨的，不是嗎？所以我選擇將她關在門外，即使敲門按鈴，那扇門也是由奶奶替我開啟。 我一直稱呼她阿姨，不管在心裡，在表面，始終如一沒有改變過。即使奶奶硬要我稱呼她「媽媽」，私底下，我依舊不肯屈服。終於有天她投訴，但我始終不肯讓自己的喉嚨發出媽媽的字音。因為，我自己知道，我的媽媽不是她。可我也忘了，忘記我的媽媽是妳，卻憶起自己是個被唾棄的孩子，居然對妳的回憶絲毫都不記得一些。 是否太相愛，當有一方非得離去彼此時，就得靠遺忘來扶持痛苦？也許我太愛妳，所以到頭來妳的人、影、笑，我都還給記憶，請它幫我塵封好。直到十歲那年，記憶開始希望我想起，那段我和妳的空白美麗。 那年的某天接到了來自妳的電話，我毫不猶豫地接起，直聽到隔著電話那一頭的妳問說想不想念妳。那時我還很徬徨，還不曉得是妳。只覺得耳旁這個女人很怪異，直問道我想不想念她？因存著作善事的心裡，似乎她很需要我的想念，於是我把我的謊言送給了她，也就是妳，為的是可憐－可憐妳聽起來寂寞很久的滄桑。 聽著妳逐漸開懷的笑聲，我內心的記憶又多了一塊色彩拼貼，卻也很快地黯淡下來。我始終不曉得，妳在我的生命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也許是突如其來地一道問候，也或許是永久的連結。我們的關係，像是強力膠般，那撕起的不捨還在聲嘶力吼－因為再見還沒說過。 而妳可曾知曉，每天望著另一個她，對我來說是一種地獄中的牢刑。眼睜睜地看著她用溫柔，親啄她兒子的臉龐，日復一日地。而我，永遠永遠，只能永遠蓋在被窩下偷偷地和棉被哭訴，傾訴自己的分裂。我無法忍受，每個人對妳的冷言冷語。即便他們加諸在我身上的是各種諷刺，是各種的冷嘲，我卻依舊為妳留下不甘的眼淚。在抗議，在抗拒。 是呀，因為妳是風，變化無幻，教我不得不再領教妳的冷颼。 我停下舞步，擺下已經忘記的妳，決定再還給塵封的記憶。舞動是因著愛妳的幻想，是愛我的虛假。而今，現實叫我要清醒，眼前呈現的，依舊是那個她，依舊是這個家，依舊是這個言語的恐慌世界。 妳和她之間，是天秤搖擺不定的秤陀，即是我寂寞與悲傷的兩極化，該愛誰？交給幻想來抉擇，就讓我愛著幻想。

封建時代婦女是最大的弱勢群體。唐代雖有女皇武則天（名曌），清代有慈禧太后「垂簾聽政」，她們權傾朝野，萬人朝拜，但畢竟是這群體中「滄海之一粟」。戲劇舞台上，穆桂英、樊梨花、梁紅玉的英姿也讓女輩揚眉吐氣，但也終是加工提煉的藝術形像。而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廣大婦女，卻是長期深受三大繩索（即夫權、族權、神權）的束縛，過著魯迅筆下祥林嫂般的生活。細算一下，普通婦女一生最為風光的大概是結婚那天，新娘子坐在轎內讓四個男人抬著，這叫「四個恭喜扛一個也好」（早時重男輕女，生男孩稱「恭喜」，生女孩叫「也好」），真有「新娘出嫁，恰大（勝過）皇帝」的氣派，連官轎也要讓道。但僅此一天，除非嫁入官家豪門，否則終生便是牛馬生活，死後族譜、墓碑、神主牌也祇是有姓無名。 同安一些家族的歷史，記載幾位受到族人俎豆的「姑婆祖」。她們共同的生活經歷是：父母雙亡後，留下長女和幼小的兒子。為了不致「香爐覆狗屎」（即香火滅絕），姐姐毅然犧牲自己，終身未嫁，含辛茹苦，撫弟成人，族裔奉為「姑婆祖」，歲時祭祀，以「姑婆祖」為先。這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無疑是對婦女精神上的一種補償；　在缺乏「社會保障」的時代，也是挽救一個宗族血脈、延續家庭勞動力的無奈舉措。 下面介紹古同安幾個家族「姑婆祖」的簡要事跡。 １、東溪陳氏「陳英姑婆祖」 同安東溪東畔的頂溪頭村，原名東溪，清光緒後改為今名。村民陳氏由金門下坑（今夏興）分支，村中陳氏家廟大門楹聯「浯水開基千年甲第，榕溪衍派百世衣冠」即是明證（該派堂號原為「浯榕」，光緒間改為「榕溪」）。金門下坑陳氏開基祖六郎公的七世孫陳大臨，先遷溫陵（泉州），生女陳英、子陳登，移居同安頂溪頭。大臨逝後，獨子陳登（字景高，號愚溪）年幼，陳英獨操家務，終身未嫁，撫弟成人。宗賢陳如松（金門陳坑人，萬曆四十年舉人，任太倉知州）所著《蓮山堂文集》載有此事：「陳貞女諱英（1282–1339），浯洲東里人，生于元至元間，父名大臨，終身不嫁，為兄弟經營家事，育妹氏之女。性既過人，才復丈夫，而持齋誦經，手不釋卷」（民國版《同安縣志》卷38）。陳英卒葬九躍山蔗坑山，縣志載為貞女墓。明萬曆四十一年農夫鋤地，得前福清州判官林岡孫撰寫的墓志銘。銘文褒揚陳英「女子不字，易稱其貞。十年且難，而況一生。彼美人兮，玉雪同稱。題曰貞女，百世其馨」。陳如松也讚其「寧其不字，金石弗移。貞女之守，白璧瓊枝。貞女之才，拮据掌持」（引文同上）。現在陳氏家廟有東溪陳氏九世陳應坤女婿林一柱（同安東市人，萬曆三十五年進士，任湖廣御史）敬獻的「忠貞舊家」匾額、祖廳點金石柱「忠於孝成南北乾坤永奠、貞以慈太子孫貽襖承庥」楹聯（「忠」指為建文帝盡忠的陳顯，「貞」則指陳英）以及每年農曆七月二十七日祀姑婆祖的俗節，都是緬懷這位綿延宗祧女子的貞德。 ２、大嶝田墘鄭萬娘烈姑婆祖 據《同邑栖柵金嶝田墘鄭氏家譜》載，大嶝田墘鄭氏一世祖鄭外字尚溫，明永樂年間自同安縣積善里白崑陽保栖柵鄉（今龍海市角美鎮蘇釋村）遷居同安縣翔風里十五都大嶝保田墘村。生女萬娘、子文曲（1372–1459）字世昌，號蕭山。蕭山三歲而孤，越歲喪母，女兄萬娘堅心撫弟，斷發長齋，誓不適人。居家勤織紝，減早膳，供弟讀書，及其成人，為擇配汪氏。某日萬娘發現懸掛績筐有鳩鳥築巢并產二蛋，萬娘呵護備至。未幾小鳩出殼，長大學飛，竟與母鳩一并離去。萬娘手捧空筐，觸景傷情，自覺晚境難卜，于天順年間正月初五自縊身亡，享壽七十有二。其弟悲慟萬分，尊稱「烈姑婆祖」，立廟刻像以祀并遺囑禁演「嘉禮戲」（即提線木偶，也叫傀儡戲。俗稱懸樑自盡的人為「吊嘉禮」）。鄭氏家廟祖廳點金石柱有聯曰：三歲失父五歲亡母一弟之隻影單形誠難顧復，十六辭婚七十垂老雙鳩之寄巢孚化實兆休祥，即是這位「烈姑婆祖」身世的寫照。另據民國八十年增修《金門縣志》記載，鄭氏家貧，年節蒸糕無力加糖，人問以「不喜甜食」答之，故當地有「祭糕仍不加糖」的習俗，表示族人對「姑婆祖」的感恩孝心。 類似這樣的「姑婆祖」還有不少，生平事跡大同小異。例如：  現在翔安區新店鎮東園村，居民張氏開基祖張必宜是金門青嶼張敬七世孫，其宗祠祖廳石杜楹聯曰：撫弟守貞懿行長垂青史，奉姑而孝芳名永耀乾坤。「撫弟守貞」是指張鳳徵之女文英事跡。張鳳徵與張繼桂是青嶼人，明代同安「父子進士」之一。張鳳徵于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中進士，官觀政御史台，積勞成疾，卒於張家灣，年僅三十一歲。不久瘟疫，妻也病逝，室中祇有長女文英和四歲的兒子繼桂二人。文英遂誓不嫁，以女紅易饔餮養弟，督其力學，年三十而卒。繼桂寒窗苦讀，終于萬曆二十三年（1595年）與同鄉蔡復一中式進士，授官松陽華亭知縣，當朝為其姐敕封「節貞齊美」匾。新店鎮溪尾村余氏家廟有「貞孝」匾額，褒揚余冬娘女德。該村余姓一世祖余端好是同安蓮花蔗內南山客家村余氏開基祖余子玉的五世孫，于明萬曆年間牧鴨定居赤山（即今溪尾）。余端好夫婦勞累繼歿，留下一女兩男。長女冬娘，年未及等；長子汝昭十歲，次子汝穆七歲。冬娘矣志不嫁，以畜牧、紡織撫育兩弟成人，建業娶妻，心遂後投環離世。兩弟感其恩，春秋二祭，先祭姑婆。光緒版《馬巷廳志》載「族人私謚曰（貞義姑）」，族裔稱「姑婆祖」。後村郭三娘事跡與此雷同。郭三娘是郭添祥之姐，明嘉靖年間，父母亡時，添祥三歲，三娘十五，「恐宗祀將絕」，三娘號天盟誓：「弟未成人，必不肯嫁」，遂紡織易薪米養弟成人。迨弟婚娶已畢，便投環而死。今郭氏家廟祖廳楹聯可窺一斑：女代子姐兼兄奇尊獨傳邑乘，孝亢宗貞不字嘉名肇錫皇朝。同安區蓮花鎮五倫山，在縣西三十里。五峰森列，山下有石馬潭，右有天然石塔，一山若鯉吐珠，其麓有「娘仔墓」。墓主葉觀娘（1484–1548）是葉加公之姐。葉觀娘為同安佛嶺葉氏十四世、蓮花垵柄葉氏四世（郡馬支派）。加公二歲時，父母相繼而亡，觀娘年十七，憫念數世單傳，遂誓不嫁，紡織撫弟成立，終年六十有二。縣令聞知，奏請欽賜「奇節流芳」匾額。清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所立「功德祖姑立祠碑」載，加公有遺囑曰：「余如卯，姑翼之，子若孫，其為姑置祠田，凡歲時烝嘗祭掃，必先諸姑。」清代康熙年間劉蔚（東橋人，邑諸生）有吟詠葉賢媛墓詩：「百尺龍潭春躍鯉，千尋石塔曉陵雲。大倫羅列五峰翠，水遠山高娘子墳。」從中可以看出鯉魚頭墩葉觀娘墓地的絕佳風水。 以上這些載入邑乘、家譜有姓有名的「姑婆祖」，她們的犧牲精神讓族人肅然起敬，千秋祭祀，也得到社會的同情和理解。在當時生產力和社會救助水平非常低陋的情況下，家中父母雙亡，幼子嗷嗷待哺。作為女兄（姐姐），倘若一走了之，幼弟無人照管，可能殀折，宗祧無繼；也可能成為乞討流浪漢，給社會造成安全隱患。因此，這些「姑婆祖」的犧牲奉獻，對當時的家庭、社會起到一定的安定作用。當然，隨著社會的進步，從前的「姑婆祖」在今天已經失去生存的土壤，那些表彰婦女的節烈匾、貞節坊也成了記錄婦女青春血淚的歷史文物。但應該借鑑的是：尊老愛幼永遠是文明社會的一種美德。 辛卯年元宵　於銅魚城

  無緣的廖妞：   愛情是微妙的，彼此的感應程度相差遙遠，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就是如此。 想起那段對妳椎心刻骨的苦戀，至今難以忘懷。 它在我人生感情上的歷煉，影響十分深遠，我怎能不在這兒敘說因緣呢？ 風城多風多雨，風景秀麗，是個可以用生命寫詩、作畫的好地方。 我們都是來自雲林鄉下的孩子，第一次在同鄉會上，我和妳初次邂逅，第一次感覺妳的存在！ 妳那張娃娃臉以及笑意盈盈的神情，讓我太著迷了─甚至可以說到了對我勾魂攝魄的地步。 我情不自禁地─自己陷入愛情瘋狂迷戀的深淵中，受盡痛苦折磨而難以自拔。 妳是美術班小我一級的學妹，內向靦腆的我，每週寫一封「情書」，向妳傾訴我的愛慕與思念。 我總是在信封貼著已蓋過戳印的郵票，然後把情書偷偷擺在妳教室那棟的信箱裡。 多情的我，每多寫了一封信，感情就多放入一些，直到深陷不能自拔的地步。 盼望回信的心情一再落空，妳在我腦海飄浮的美麗倩影越來越頻繁，走路想妳、睡覺想妳、吃飯想妳，連上課也想妳─妳的容顏如影隨形，佔據了我整個心靈。 笛卡兒說：「我思故我在。」我是在想妳的時候，才覺得自己的存在。我可憐的軀體已被妳的倩影擄獲，我陷入虛無的迷戀網中。 窄小的竹師校園，我們經常會錯身而過。只要一看到妳的容顏，剎那間，我的眼睛就亮起來了，我心中相思痛苦解除了，反而飄浮起一絲絲的愉悅。 那分甜蜜感不知從何而生，但它卻是隨著妳而來。 因為對妳無端端的沈迷愛戀，我的感情如脫韁野馬，哪裡是理智能控制的？眼前是一片茫然，伊人在何方？ 我終於親身體會到世人被愛情所苦的情境了。 一周一封，不論晴雨；大約寫了二十幾封情書了吧，在晚修的時候，妳在一位同學的陪伴下，將我嘔心瀝血的書信還給我。 妳只淡淡地說：「學長，很抱歉！我們的環境不同，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希望你不會難過，也祝福你。」 我原已失落的心情，真正被打入谷底了，希望慘遭破滅的痛苦，更是雪上加霜。我強忍著淚珠回到教室，眼前是昏天黑地，彷彿世界末日般絕望。 肝腸已斷，欲哭無淚呀！ 往後，整整半年的時光，我渾渾噩噩度日，魂魄已失散，食不知味，睡不終夜，所以我神情憔悴、形骸消瘦。 連走在路上都失了魂似的，哪有心情上課呢？那種淒淒慘慘，絕對不是一個「苦」字了得！ 那一學期我的成績一落千丈，至今看到了慘不忍睹的成績單，我還要懷疑當時怎會那樣痴傻呢！ 掙扎了半年後，心情才破繭而出，頃刻間，柳暗花明又另一個境界，我從痛苦的深淵活過來了，我重新回寧靜無波的世界裡。 為了紀念那一段苦戀，我寫了一首詩： 最後的告別　　   站在蕭蕭的風樓 我屹立迎戰愛情的冷箭   苦苦尋覓它進入生命的港灣 沒有怨悔　與妳錯失的 就讓它如輕煙淡遠   多情已枉然　王國已成幻影 在現實的風雨裡 我依然是自己命運的主宰 無須安慰與祝福 無情絕袂是我們的定局    生命因為禁得起磨練，而更加成熟堅強了，那段如針刺痛般的迷情暗戀，往後，在我的生命旅程中是有效用的：在情海裡，唯恐再次的深陷難拔，我幾乎都不敢孤注一擲。只要對方沒有接受愛戀的意思，我就打退堂鼓，從來不敢再死纏活纏的。 落花無情，流水何必有意。我那濃郁的感情，只能像浮雲輕飄；對喜歡的女子，總是低唱戀曲。 經過了刺骨烙膚的磨練後，接踵而來的感情漣漪，再也難重創我的心靈了。浴火鳳凰，我駕著小舟在情海輕盪，逍遙自在，這都得感謝曾經愛戀妳的那段迷情。 七、八千個日子，不曾再見妳了吧！如今失去青春容顏的妳，外表大概再也難吸引我了，但是妳年輕時的娃娃臉及盈盈笑意、依然鮮活地映在我的腦海裡。 有緣無緣都是緣，那段心靈的淒風苦雨，隨著歲月飄逝了。如今，我想對妳說的，也只有誠摯的祝福妳：萬事如意，愛情美滿幸福。 最後，再送妳一首詩吧！ 暗戀　　 　曾經　妳還我愛的信物 一聲拒絕的抱歉如山崩塌 痛擊我情深的心靈  　難忘　我癡癡傻傻的情深 以愛鑄成二十餘封的箋 撒向我迷戀的那張娃娃臉 誰知濃郁的情網 絲絲纏繞　烙下半載的傷痕  　歷經情感的風暴 我依然駛著船去捕捉愛情 只是不敢再盲目衝刺 漂泊的港灣船兒一艘艘進駐 我的情人來往頻繁 只留下情書一封又一封 只留下情詩一首又一首

  當醫生宣布她只剩下三個月的生命時，我彷彿聽見從自己身上傳來啪地一聲保險絲斷掉的聲音，那是避免聯想到可能面對的可怕結果，關閉大腦迴路的最短路徑。     我總是在探病的前三十分鐘躲到醫院廁所裡放聲大哭，哭到沒眼淚後再轉換心情去看她。我想用攝影機記錄下她最後的時光卻被拒絕，她說只想讓我記住美麗的樣子。我已辭去工作，為了把這段時間的記憶用力地塞滿腦袋，我並沒有分心的空間。我為她朗讀情詩，在舊相片中回憶快樂的時光，我不敢提到任何有關未來的承諾，就怕那一剎那，我倆的理智會同時斷線。   隨著日子越來越近，她卻一如往昔，彷彿率先死去的會是我。我天真地以為醫生作了錯誤判斷，直到她在我面前停止一切生理活動後，我才發現那天剛好是宣布後的三個月。   醫生開具死亡證明時，隨口說了：     「活著，也許只是電池還沒用完。」    我一直無法明瞭那句話。直到某天，我再也無法承受思念之苦，決定拿利刃往腹部用力一劃，卻只傳來銳利的切割聲。被劃開而殘破不堪的皮膚下竟然是鋼鐵的結構，和密密麻麻的管線，而支撐我「心臟」跳動的竟然是一顆巨大的Ｎ型電池。突然，我的整個世界開始回轉，所有思緒迅速逆流到那天，她仍靜靜地躺在那裡，我則跪在地上哀求醫生替她更換電池，「不可能，因為Ｎ型電池已經停產了，你們是現今唯二使用的舊生化人。」    「將我的換給她，給我拿掉這顆該死的電池！」  「根據生化人人權公約，我真的無能為力。」   當我醒來時，發現身處在精神病院的隔離病房中，門外被部署了24小時看護人員以防止我「自殺」，當我數著胸口上一刀又一刀的疤痕時，我終於明瞭了那句話的真義。     「活著，也許只是電池還沒用完。」

  造物主巧妙地為人類安排了四季，使人們在一年中可以享受四種不同的情調。春的惆悵、秋的悲涼、夏的豪放、與冬的肅殺，配合人的情感與感覺，人生才會豐富，生活才夠味道。春夏秋冬之於色，猶如甜酸苦辣之於味。   春天如鮮筍般嫩生，秋天似蓴白菜根，夏天如肥膩的魚肉，冬天則如炙口的臘味，最耐人咀嚼與口味。每一季我都喜歡，但我偏愛秋季。哪一個季節最合您的品味？ 也許文明與科技真的使四季的輪廓轉淡或消滅了。人們住在大城市裡，不跟自然接觸，更不留意寒暑的交替。說冬天吧，現在的人在冷天坐在汽車或窩在家裡，老是吹暖氣，當然不感覺冷。交通方面更沒有地域限制，因此也失掉了季節性。甲地冬天吃不到的蔬果，總是可以從依然盛產的乙地運來。   溫室也可以種許多東西。暖氣設備好到冬天可以在室內打赤膊，圍爐的趣味卻淡了。其實，上天待人類真是厚道，賜予的環境已經很舒適和充足了，為了要更加空氣流通或取暖，往往要加冷加熱。至於過於潮濕或過於乾燥，都可以調節。只要你待在家裡。   甚至出了家門，汽車裡也有調節。下了汽車，不論走進超級市場、百貨公司、公司行號、戲院、餐廳，也各有空氣調節。除非是極寒，最多冬天穿一件厚些的外套就成了。   都市的水泥把四季的外表鋪成一樣。有些建築索性連窗也沒有，人在裡面，四季景色和氣溫完全差不多，甚至晴雨也一樣。   人人有他的四季，各地有它的四季。我以往當濕熱的夏是敵人，在香港待過一陣子，覺得香港的夏沒有那麼燠熱，可是很長，幾乎半年是濕漉漉的。秋天是我的良友，心情也平和許多。農夫對四季最敏感，他的生活二十四節氣支配。事實上，四季遠不如節氣分得精細具體。驚蟄是很有詩意、很生氣、很真實的。白露也不差。   童年住過鄉下，鄉間的鳥兒對四季的來去沒敏銳的。春天一來，鳥雀先啾。我雖然不認識鳥的名字，聽牠叫總是很高興。到了冬天，這些小神仙就全飛到南方去了。夏天時，有種蛙叫聲很特別，就像是鳥聲，起初還以為是鳥鳴，心裡納悶牠為什麼在夜裡叫。秋天蟲吟，也很好聽。我不是音感發達的人，譜不出鳥叫與蟲鳴，只有錄了牠們一點音，冬天放出來聽聽，心裡好有其他的三季。   美國的田園作家梭羅是個觀察四季的景色變化非常細微的人。在日記裡，他記錄：「我坐在一簇或一小叢開了花的樹林裡，一隻蝙蝠不停飛旋…，蛙聲像大工廠裡手紡車嗡嗡聲-不時遠處傳來清脆的聲音，有時像鴨子，有時候像海鳥的的尖鳴。」   在一篇日記裡，他寫出：「薄而四散的白雲在天空飛馳，雲上新月高懸，雲月之際的空間彰著。月亮靜止，本身朦朧的光填滿了穹蒼，好像油漆過了褪色般一樣。」梭羅是個懂得四季之美的人。我們應該有一點梭羅的精神，偶爾看一看窗外的天空，公園裡的樹林花卉變了甚麼顏色，領略外界有些什麼變化，否則就太辜負大自然母親了。   時代改革，四季的節日也改了。陰曆年有許多熱鬧，大人小孩都忙一陣子，現在忙於事業忙於掙出一片天，快全部沒有了。例如，以前過年家家戶戶都要放爆竹炮，為了圖安靜，在城市裡少了。現在電燈照得許多地方燦亮，以前祖父那一代，只有過年才點許多油燈，讓室內外輝煌起來，讓人感覺一年又是光明璀璨。現在一般人吃的肉食比以往的多，以往只有過年才吃大魚大肉。端午的粽子現在是終年都吃得到。   若單從月份來端詳，每一個月份都各俱特色。二月像情荳初開的少女，第一次與情人在一起，風中飄揚的頭髮打了個紅蝴蝶結，櫻唇待吻。三月是男孩似的頑皮姑娘，頭髮亂七八糟，調皮的臉含笑，鞋上有泥，聲音裡也有笑。四季的好處要等人住在沒有四季的地方久了才知道。現代的人既然不受自然的影響，是不是更有福呢？恐怕不是吧。一年復始，每一天都在變化，晴陰寒暖是時時更迭的。有人嫌因為有四季就要季季換衣買新衣麻煩，轉念一想，光是四季換衣服都是叫人興奮的事。翻閱農民曆，明天是春分時節了，又要把衣櫃裡的夏衣掏出來了-要換季了。心情也要變化一下，您呢？

《落番》於三月九日在台北誠品敦南店舉行首映會，我有幸獲邀參與。先前曾觀覽過唐振瑜先生執導的《星月無盡》，此部以金門為背景的劇情片表現不俗，我亦因該次接觸而略知出身鹿港的唐導演對金門的深厚情感，早在服役期間便已深深植根，他長期投入金門文史工作，曾先後完成《金門歷史風雲》、《文化金門全紀錄》、《星月無盡》，此次更遠下南洋，以金門與馬來西亞的僑鄉關係，拍攝金門人的移民故事，據說在馬來西亞已引起當地華人的熱切關注。 其實影片放映前，我一聽唐導演開口說話便想掉淚，他對金門的情感比我們更深、更甚，此番再出擊，無疑是又一次付出與致意，對於這份情懷的真摯與誠懇，我心懷感激。影片在座無虛席的狀況下開始放映，全長約一小時，而這一小時的成果，其實耗費了拍攝團隊一年餘光陰，往返金門及馬來西亞勘景、進行田調以及史料考據，背後所耗費的工夫自不在話下，而凡此亦歷歷呈顯於影片當中。 導演在此部影片裡既展現了宏觀的歷史視野，又細膩處理了金門僑民及其家屬間複雜的情感。一方面，他由金門移民潮三大時期開始剖析，從十九世紀中國開放海禁、二十世紀日本侵華期間，直到戰後烽火歲月，每一回大時代變化，都影響著金門人的遷徙。關於背景鋪陳，導演意在以簡約的畫面與敘述，有效地營造出歷史縱深。 另一方面，他則藉由嚴謹的田調與史料輔助，讓類型多元的移民家庭一一入鏡，例如在馬來西亞知名的華商楊忠禮與陳成龍之外，影片中同時也採訪到在南洋奮鬥未果，沒錢也沒臉回鄉的案例，彼此互為對照。換言之，《落番》相當廣泛地鎖定馬來西亞幾種不同型態的金門移民家庭關係，包括久居馬來西亞的移民、折返金門的出洋客，以及金門在地的移民眷屬等，兩地時空穿梭，交織出移民者異地身分轉換的掙扎、失敗者出洋又回返的心路歷程，以及在地者倚門望歸的淒苦心情等，影片的情感張力，便在這些受訪者不同的生命經驗陳述裡，深沈地傳達而出。 由於《落番》定位為「劇情紀錄片」，因此在紀實之外，導演亦佐以電影手法，穿插「戲劇重演」的場面串連各段落，例如影片初始那燈光昏暗的船艙、被強迫投入海中的華工場景，便道盡了金門人懷抱希望出洋，迫於現實因素，往往導致「六亡三在一回頭」的落番辛酸史，相當撼動人心。此外，金門人初抵異地在簡陋工寮落淚寫家書、鄉僑衣錦榮歸故里等畫面，亦以蒼黃色調及彩色畫面處理的方式，展現出移民者的今昔對照。 唐導演對於影像的處理本有其一貫質地。此外，在聲情的表現部分，他也請出愛唸歌的金門籍阿嬤楊黃宛女士，唱誦出一曲曲歌謠：「一隻火船升旗符，下午四點要開船，阿娘想來心會悶，一頓稀粥不愛吞」，阿嬤面向大海，娓娓道出親屬出洋前，那份離情依依的心境；「飼子是要來奉承，無疑飼子去做兵，瞑日訓練愛認真，後來鎮國跟領兵」，阿嬤斜倚門扉，又唱出天下母親的哀愁與期盼。而《落番》幕後的另一功臣，則是金門籍音樂人李子恆，他熟知金門歌謠，對於金門的腔調和發音亦相當瞭解，由此譜出具有濃厚金門曲風的〈番薯情〉等，輔以精緻的畫面，更產生相當大的情緒渲染效果。   在影片的觀賞過程中，望著故鄉熟悉的土地，彷彿便嗅聞到海風的氣息；看到親切的阿嬤入鏡、聆聽著熟悉鄉音與動人的配樂，更幾度令人泫然欲泣。《落番》裡所涉及到的「吃番餅」，相信觸動了不少金門人的溫暖記憶；「僑匯與家書」歷史的搬演，則表現了純樸年代的想盼與希望；而畫面中一棟棟中西合璧、風格獨特的洋樓家屋，更是落番客光耀門楣的象徵。這些在金門處處可見的古老建築，經由影片的再詮釋，彷彿走出歷史，從而有了立體的面貌與生命的熱度。 然而《落番》其實更試圖在「僑鄉」的榮光及盛名背後，以人性化角度，重新找出深藏於歷史與個人記憶裡，那一段段不堪回首的血淚移民史。導演曾經相當誠懇地表示，金門人用生命寫移民史，他也會用最大的熱情投入《落番》的拍攝，真實呈現出洋客的土地與生命故事。而在影片拍攝完成後。唐導演更意味深長地指出，許多新一代、第二代，或者第三代金僑，其實已經不知道故鄉在哪裡，他希望藉由《落番》，重新連繫金門僑胞與故鄉的情感。 的確，莫論僑居者，這一代的金門後輩，往往亦不知「我從何處來」，亦不明瞭自身家族的變遷與艱辛史。我想起年幼時，遠從僑居地回故里認親的舅公，去鄉數十年，再歸返時白髮已蒼蒼。當時年幼的我未知世事，但覺新奇，只將興奮心情書諸文字，投稿《金門日報》；數年後舅公客死異鄉，我亦不曾聞問。《落番》讓我重新思考自己的故鄉、家族與血脈牽連。 誠如片中受訪僑民對於後輩教育的堅持：「一個人若懂得飲水思源，他不會壞到哪裡去。」也因此，《落番》所表徵的，便不僅是歷史的記錄，更是動態的尋根旅程。藉由影片的持續發酵，或將引領吾輩體會並感受老一輩金門人的打拚精神，由此尋回對於土地、家族的情感認同，從而完成並延續血緣的連結與傳承。

  你的名字，對我而言是「三ㄚ伯」，那是隨同兒女的稱謂。剛開始我抗議這是你們台灣習俗對女性的貶抑。日子久了，也習慣。又因近幾年與你在工作上有些微的交集，讓我有機會更加認識你。因此，這個稱謂除了習俗上對兄長的尊敬，尚有感佩。 今天是你的頭七。寒流來，淒風苦雨的夜晚，照理我們該為你悲傷的。但是，竟然有替你舒了一口氣的感覺，你終於走完你人生的旅程，走向一個我所不知的世界。 確切的說，你終於解脫了六年病榻的折磨，真正的心情是諸多的不捨與心疼，為你艱辛勞苦的一生。就像這沉重無邊的夜，闃暗無底，漆黑如大網，網住眾人難以言喻的心口。 爐香嬝嬝，梵唱清音，木魚聲扣扣響。 你要歸往何方? 沒有宗教信仰的我，居然溫順的翻閱誦唱的經文小本，虔誠的、從頭到尾兩小時南無阿彌陀佛的助唸。驚訝自己的耐心，那完全是因為我的三嫂、你的太太，她的企盼，衷心希望你的手足們，我們，齊心齊力的，以她最崇敬的方式，陪伴你最後一程。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聲聲唱。只希望我的誠心能稍撫慰三嫂這時悲傷與無助的剎那。 只是，我仍然有些疑惑，這做七的梵音歌詠從頭到尾都只是在盛讚西方極樂世界的美好。不明白這樣的歌頌儀式你是否到得了？坦白講，我是懷疑的。唸著唸著，訝然發現這南無阿彌陀佛的梵唱，慢慢地令人平靜，且發現它旋律的優美，就好像首次應邀進教會感受聖詩吟唱的莊嚴與美好，一樣的感動。 三嫂細心的整理你的衣物，一件一件的縫上線，宛如她對你生前的了解，了解你的脾氣、習性與穿著喜好。藉著衣物的摺疊，彷彿感受到她對你的依依，無法言語形容的戀戀不捨。 六年來，我們目睹她為你無怨無悔的付出，即使此時此刻，送你最後一程，靈骨塔選位與骨甕的選擇，她都堅持為你選上最昂貴的品質。我們深知你生性節儉，不可能接受過多的花費，據說在夜深人靜時，你的靈堂上，她再三的擲筊與你溝通、說服你接受。 大家紛紛勸她，多為兩個孩子以及一直都是家庭主婦的她自己以後的日子想想，兩個孩子以斬釘截鐵的口氣：「沒關係，這是最後唯一能給爸爸的東西，不要擔心，媽媽有我們。」堅毅的臉龐，一如你的影子，一如我印象中的你。其實，我深切的了解到，他們想要給予你有多少，可能是在世時你對他們付出的多少。 欣慰的是兩個孩子，真的不用你掛懷。一個為人師表；一個在知名科技公司任職，剛擢升為小主管。他們的正直、善良、勤勞、負責，…正如你遺留給兩人的精神財產般。 你知道嗎? 就在你走的前兩天，我們曾經攜手開發市場上，獲得的首位客戶剛好來台。他問起你病好轉了沒，我避重就輕的回答說你已無法走路。不忍告訴他你已幾度在鬼門關徘徊，因為在他心目中你是機器製造的英雄，這次是他來台採購設備是數不清的第幾次了。他的產業一直呈階梯式的成長，你對他的意義是：他建廠的首批機器來自你的親手製造，它們是如何耐用、與品質如何的優良，這樣的話語，他每來一次台灣，就重複對我訴說一次…。 當你的弟妹很久了，一年見幾次面數得出來，每次見面你都是連名帶姓直呼我名字，隨意的我們便可聊開來，那是一種手足間又似朋友的親切與自在。那時只知道你在經營一間小型工廠，至於工廠在生產什麼，我一無所知。 我們工作的接觸，記得是這樣開始的：你生病的前幾年，有一天，收到你傳真來國外客戶的詢問函，上面有你查過字典的字跡，你要我幫忙翻譯且順便回信。這種事我每天都在做，也常幫人忙，你的事我更是義不容辭。後來次數漸多，你索性就委託我處理一些你們工廠的外銷事務。 漸漸明白，原來臺灣經濟發展奇蹟史上，有著你的影子。 你說你大部分的客戶都變成了大陸台商，必須再找尋其他的海外市場。那時，對你的產業可說是半知半解、懵懵懂懂的狀況，是你豐富的經驗與專業，安定我忐忑的心。 努力了許久。終於，在外銷市場的開發，我們有了實質的斬獲。那是我們匍匐前進了一大段的荊棘路後，國外的第一張訂單，它像是著著羽翼飄然從天而降。這整個過程是你引領我了解到新的產業與奮鬥的美好。 每次完成一張訂單的製作，客戶來台驗機順便學習機器操作，你當師父，我們當翻譯，從早晨到傍晚，直到深夜。你的硬頸精神，客戶來台幾天的學習，我們便幾天寸步不離的、巨細靡遺的傳授。 取經的客戶，滿意而歸，對你念念不忘。因為，除了硬體的機器設備的供應，連軟體的工廠經營管理，你也一併奉送。後來，我旅行他鄉異地的客戶廠內，親眼目睹你的台灣經驗，像一朵小花逕自在異國裡綻放，吐露芳香。 傳說中臺灣中小企業的精神，似乎在你的身上，看到一個小縮影。 我開始好奇，你的黑手師父是如何養成？在那清貧年代，鄉下的窮苦人家，看待學一技之長重於讀書。因此小學一畢業，你便投身一家大型工作母機製造廠，從車床、鑽床等基本功，就像練功蹲馬步似的開始。聽說那時期你非常的認份又認真，下工的衣服給母親清洗，衣服上的油漬，總是油膩膩的一大片，非得用煮的才能洗得乾淨。因為當時失學的你，這技術的學習，對你的意義彷彿是黑暗中看到一道曙光，這曙光將帶你走出貧窮無法溫飽的家鄉。 學得一技在身，又感於學識的不足，利用晚上進入補校，學習你黑手生涯的機電知識。於是，一個能奮鬥有為的青年落腳在城市邊陲的鄉鎮，被房東賞識，便把女兒許配給他，這是你與三嫂結縭的故事。也可見你受人信賴的人品。 就在我們打開海外市場的行銷網時，那真是一段充滿希望的時光。即是新客戶聞風而來，舊客戶有續單，從你手中製造出的機器能受到國外市場的肯定，真的替你感到高興與驕傲。但是，造化弄人，這時你卻病了，昔日困苦環境中的英勇戰士，敵不過病魔的摧殘，瞬間你消瘦不成人形。 你似乎病得不輕，醫院，家裡，進進出出。家中積蓄一點一點的流失，我開始心頭覺得遺憾，遺憾你為什麼不早點找上我，為你開拓市場；遺憾不能多為你做些什麼…你的病情，每況愈下。幸賴三嫂悉心的看護，以及兩個懂事孩子，邊工作邊幫忙照顧。我們雖然心急，卻只能偶而探望病榻中的你，握著日漸枯槁的手輕輕對你呼喊：「加油！」你眼角沁出一滴淚光，像是無言的抗議，抗議老天爺為何折磨你這未竟的人生旅途。 這一次，你居然沒向我們告別，頭也不回永遠的走了。這不像重視親情手足的你，我想你可能太累了，需要永遠的休息。 大家為沒能見你最後一面，遺憾得久久說不出話來。尤其，你那個弟弟我的先生，當天從非洲啟程返台，不敢告訴他此噩耗。但是，他說一路上怎麼不順就是不順。我想你們手足連心，彼此的心底，仍留置一個給彼此的空間，儘管你要永遠的遠行，沒有任何告別… 今日，又逢出貨裝櫃前的試機，我手中掌鏡的錄影畫面，當機器的綠色按鈕一啟動，馬達開始運轉，冷硬的金屬因焊接冒出火花般的亮光，一閃一閃的在空中飛舞著，然後消失。馬達聲仍轟轟響，聲聲不息。 我心底忽然明白，你、並、未、遠、離。原來，你用你的一生寫著這些機器動人的故事。原來，你要我把這些機器，彷彿是你自己一般，帶到世界各角落。原來，你用另一種方式，遺留給我們對你永遠的記憶。原來…    唔，三ㄚ伯。

  飄零的櫻花告別泥土 自女人的髮髻 流向漲滿啼哭的大海 夢裡的家園下沉   屋宇在嘆息 飛機瑟縮 人們的呼喊抓不住 迢迢的身影   正是春天 什麼不能等待呢 燃燒的愛情 被扔到撕碎了的天空   洶湧澎湃 不，詩意的荒涼 大概叫聲嚇壞了 埋葬的太陽   世界就是這麼混濁 時間與死亡 想起來還忍不住 哆嗦又顫抖 附註：有感於日本本州東北方發生強震而寫

  西元1975年，我讀了「徐志摩全集」，深深喜愛「再別康橋」詩中：「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的優美詩句，於是我開始學習寫詩。高一的時候，我發表的第一首詩，刊登於當時的北市青年月刊。該詩描寫杭州西湖的美景，詩內容已經忘記，只記得我將蘇堤與白堤形容成西湖姑娘的兩條黑髮辮。有了這靈感我就覺得這詩一定行的，因為我自認文字功夫只是創作的底子，靈感才是創作的靈魂。 大學一年級，我的詩得到學校文學獎的肯定。得獎的詩，題目是「原詩」，內容如下：     如果只能被詩人看懂的詩才現代 我願自己寫的是散文 不是一株栽在副刊留白處的 變葉木 是一口鐘 掛在危危世局懸崖上 由不畏一切的勇士 以頭顱去撞出一句使全世界 蟄伏的靈魂都 昂首的鐘響     「原詩」一文中，含有對現代詩的看法也含有年少的我對詩的理想。 剛開始寫詩純粹是因為好玩，發現筆寫的詩，竟然變成報章雜誌上的鉛字，讓人非常感動、非常有成就感。 有詩評家說我的詩有超寫實主義的特徵，因為詩中常有明確的數字： 「自嘲二十四」（曾入選爾雅版詩選與兩岸詩選）：     驚覺第二十四個秋天的死亡 北風中，我將自己雕塑成 一具只會前進的 布偶，雙眉微揚目光炯炯 音調，仍保持溫和有力 永遠帶著微笑的那種 所謂正義 讓它獨立在哲學論文中與邪惡博鬥 所謂公理 讓它獨立在天平兩頭搖擺 理智如我，不容感情囂張 只許目標佔領我支配我 因此，二十四歲的我 電子計算機是絕不離身的     「作品二號」（曾入選爾雅版詩選）：     以蚊蚋為頸飾 直徑三十公分高五公分的水窪中 哺育著五十八隻蝌蚪     詩是文學的起點，一個片語或數個單字就可能成就流傳千年的好詩。這是詩迷人的原因。 我認為一首好詩最好能包括以下元素： 1.美。 2.創新。 3.流暢：絕不故做藝術而令讀者看不懂。 4.時空價值：作品內容的時代意義。 5.豐富的內容。 寫詩難，寫詩真難，剛完成新詩作，總覺得自己像造物主般偉大。但絕大多數的新作，耐讀的程度竟然不超過三次。能讀超過三次而不膩的，放上一星期，大多就會開始腐壞。寫詩真難，寫詩難，但是寫詩四十年，我覺得很值得。因為這箇中滋味，很甜。

到台大醫院看眼疾，眼科林昌平醫生看診態度非常之好，他親切隨和，有問必答，很尊重每一位求診的病患，那真誠的神情，真的是做到給人感受到他那「視病猶親」的精神，難怪求診的人總願意「苦苦等待」候診。 原本預約是5月25日，後來回家一看，哇咧，這天好巧不巧正是農曆的四月十二迎城隍。想想，金城的迎城隍是一年一度的盛事，去年因事在台已經缺席，今年萬萬不能「再錯過」。馬上打電話到醫院去更改日期。 因為約診改期之故，我被排到最後的61號。以我三年來的候診經驗，我估計應該到下午兩點才會叫到號。十二點多了，肚內「饑腸」已經咕嚕咕嚕的叫了，想節食減肥都不成，只好投降的走到地下美食街用餐。 看看時間，雖然已經快一點了，環顧四周，但見場地內所有的坐椅都座無虛席，很難找到位置用餐。 不想再吃新東陽燒臘便當了，改吃超商的關東煮。我拿著一碗滿滿的關東煮，心想：阿不然拿到候診室外的走廊吃算了。正一邊心裡猶豫著，一邊眼睛仍一直在找那兒有空位？就在此時，忽然發現一對夫婦正站起來準備起身離去，哇咧，機不可失，我馬上一個箭步走過去坐了下來。   唉，餓得發昏的我，顧不得對面坐的是何人，長得啥樣？低頭瞧著我的關東煮，看看先吃那一種？ 啊，就我的最愛，「苦瓜鑲肉」先來犧牲奉獻，滿足我的口腹之慾吧。當我叉起苦瓜鑲肉自顧自地大口咬下，心情愉悅地吃將起來時，抬頭一看，哇咧，坐我對面的竟是個……正妹美女。 我眼神快速掠過她的臉蛋，她有著讓人羨慕的瓜子臉，兩道清秀的眉形下是一雙大大有神的眼睛，小巧的鼻，美麗的唇型，白裡透紅的水嫩肌膚，看了真叫人喜歡。美女當前，與我面對面同桌吃飯，這真是個難得的機緣，好奇歐巴桑的我不禁對她說著：「妳長得好清秀ㄛ…。」她回看我一眼，露出燦爛甜美的笑容答著：「謝謝，這要感謝我媽啦，因為我長得像媽媽。」 「啊，那妳媽媽一定是個大美女ㄟ。」我說著，有其女必有其母，女兒這麼漂亮，媽媽一定不會差到那裡去。 她很開心，放下手中的筷子，開始在包包翻找著，然後從皮夾內拿出一張相片給我看，說：「右邊的是我媽媽，這是去年我帶媽媽去日本旅遊時照的……。」 我沒想到說到媽媽時，她會馬上拿出「媽媽的照片」給我看。當下的感覺是，她們母女倆的感情好深厚啊。 我看著相片，媽媽五官清秀，樸素的穿著透著一股優雅的氣質。我說；「媽媽好年輕ㄛ，和妳就像姐妹似的哩。」 「啊，媽媽不年輕了，她今年六十三了ㄝ……。」正妹美女面對我這同桌用餐的土土的歐巴桑，還能如此敞開心懷聊著媽媽，真是難得。 「ㄛ，妳好孝順ㄟ，但是怎麼爸爸沒去呢？是工作太忙了嗎？」我把相片還給她時順口問著。 「ㄛ，這輩子的生活中我沒有爸爸，我生命中只有媽媽……。」美女忽然這麼回答著。 我看著她一臉若無其事的神情，反倒是我回應她一臉驚訝無比的表情讓她很不以為然，不等我開口一探究竟時，她似乎有感而發的接著說了……。 「唉，我媽媽的婚姻是她人生中的一大錯誤，她是為著結婚而結婚的。我媽媽一直擔任會計的職位，後來轉到爸爸的公司當會計，媽媽當時雖已三十五歲了，但因天生麗質，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年齡。我爸爸是公司老板，也快四十歲了。他對跳槽來公司任職的媽媽很有好感，極力追求。交往沒多久後，外婆認為爸爸自己開公司，有穩固的經濟基礎，對媽媽又好，是個可託付終身的對象。因此當爸爸很快的提出求婚時，外婆在一旁也就一直幫著爸爸猛敲邊鼓的催婚。」 「阿姨，妳知道的，在以前的年代，女兒挑到三十五歲尚未出嫁，是件很不得了的事。外婆她老人家也沒考慮到才交往數月而已，對對方根本沒深入去瞭解，就對媽媽連連催促著逼婚。媽媽雖然覺得這樣的進展似乎太快了點，但在爸爸和外婆兩人的雙面夾攻下，一向溫柔孝順的媽媽就這樣了結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完成了外婆的心願，為了結婚而結婚了……。」 正妹美女說到媽媽的婚姻時，在眼神和語氣裡都透露著一股幽怨的無奈。 「啊，既然外婆對爸爸那麼看對眼，媽媽也接受爸爸這老板的追求而同意結婚，應該是很幸福的啊，怎麼說妳沒有爸爸？」好奇歐巴桑的我，也許是天蠍座的個性使然，總是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總想要瞭解、弄清真相。   「唉，是啊，婚前媽媽也沉醉在爸爸殷勤的噓寒問暖與無數的甜言蜜語中，又有外婆的鼓勵與確認，也以為『公主與王子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結果，婚後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的……。」 「有人說，男人會婚前婚後大不同，婚前追求妳時極盡偽裝之能事，極力百般討好妳，婚後是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了，誰還理妳？在朝夕相處下所有隱藏在外表下的劣根性都一一顯露浮現，我爸就是這種人。」 「媽媽婚後沒多久就發現爸爸吃喝嫖賭樣樣上手，婚前的諸多表現都是假象，因為婚前與婚後落差太大，在工作與生活中就時生齟齬，幾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此時，媽媽對婚姻的美麗憧憬完全破滅，但糟糕的是媽媽懷有我了，媽媽心想，有了孩子他應該會為了家而有所改變吧。但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爸爸照樣和那群酒肉朋友聚賭、吃飯、上酒家喝酒。賭博賭輸了沒錢時，就拿媽媽的金飾去變賣還債，甚至開著外婆給媽媽陪嫁的車子上燈紅酒綠的聲色場所，載著酒店妹去尋歡作樂，上下班接送……。」 「媽媽的心都碎了，昔日的濃情蜜意早已煙消雲散，開始想著離婚，但爸爸只當她是一時情緒，隨意說說罷了，擺明著就吃定她了，以她溫順的個性肯定會為了家為了孩子忍氣吞聲委曲求全。」 正妹美女一連串地敘述著媽媽的故事，我在她一貫平淡的語氣裡仍可感受到她為媽媽未能得到幸福而憤憤不平著。 據我所知，在以往的年代，「離婚」是件很丟臉的事，很多婦女碰到不理想的婚姻時都是很認命的咬牙苦撐，絕不輕言離婚，也不敢大聲說離婚的。她的媽媽應該也忍了多年才解脫的吧。 「那媽媽是什麼時候離婚的？」我問著，彷彿我與她已是認識多年無所不聊的好友似的。 「媽媽等到我生下來時就離婚了。」正妹美女答著。哇咧，這個時間點讓我二度露出驚訝的表情。 「啊，為什麼媽媽選在孩子呱呱墜地時離婚呢？」不解的我很自然的又問著。 「其實，媽媽之前對爸爸的忍耐原本還是有點情份的，致命傷是在於爸爸每次一喝酒就失去理智，就會動手打媽媽，甚至於連她懷孕時期發起酒瘋來都照打不誤…..。」正妹美女繼續說著。 瞎密，聽到這裡，連我也血脈賁張了起來，我一向最恨動手打女人的男人，男女在體能上原本就差異極大，古人言「好男不與女鬥」，就算有時候女人再怎麼不對吧，但打女人的男人算什麼英雄好漢？再而，男人會動粗打老婆，打了第一次，一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種無法克制自己衝動易怒的內在修為，並非是一時之間就可改掉的。 「啊，太可惡了，你爸真是太可惡太過份了……。」我不禁也同聲譴責著這樣惡質的「暴力男」。 「我媽也知道再怎麼爛的男人總還是要一點面子吧，結婚不到一年就鬧離婚，我爸是萬萬不會答應的。因此媽媽一直忍著忍著，忍到我出生後回娘家坐月子才當機立斷提出離婚。」 「當媽媽提出離婚時，我爸說什麼也不答應。但那個家媽媽是徹底放棄了，無論爸爸如何軟硬兼施，做什麼斬釘截鐵的保證，媽媽仍不為所動，堅持不跟爸爸回家，堅持離婚。」正妹美女說到媽媽離婚這一段，那愉悅的神情彷彿也為媽媽明智的抉擇感到欣慰。 「啊，妳媽媽好果斷好勇敢ㄛ，真令人佩服。」一直當聽眾的我情不自禁的也為媽媽的堅決喝采起來。 「爸爸眼看著媽媽已鐵了心，無法挽回之下只好放人，簽字離婚。」 「媽媽在這短暫的婚姻裡身心俱創傷痕累累，外婆給她豐厚的嫁妝也全給爸爸敗光了，媽媽離婚的唯一條件就是孩子歸她。」 「外婆也很自責，媽媽的閃電結婚有一半是她大力促成的，她不忍女兒再受任何傷害，因此更加全心全意的呵護媽媽和我，我出生到大都是外婆帶大的，媽媽就專心上班，一直到我大學畢業有工作能獨立了，媽媽才退休。因此有假期時，我都帶著媽媽去出國旅遊。」 正妹美女露出甜美的笑容，在神情和語氣中對生命中的兩個女人，外婆與媽媽，盈滿著無限的感恩。 我很好奇她對「爸爸」的觀感，於是我問著：「那妳對爸爸有什麼感覺嗎？有想過爸爸嗎？」 「沒有，爸爸只是個名字罷了，我對爸爸完全沒有感覺，也沒有任何印象與任何感情，我們也不聯絡。」正妹美女如此答著。 想想也對，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都是由相處、相互關懷累積而來。外婆和媽媽的愛，一樣讓她健康快樂的成長，不會因為生活中沒有爸爸而有所改變。 「那你爸爸有再婚嗎？」好奇歐巴桑的我又問著。 「有，聽說過爸爸再婚了兩次，但也都離婚了，像這樣惡劣的人品，誰還願意來長相廝守？鬼都會跑啊……。」 唉，真的很不明白，為何有些人就寧可把自己的大好人生搞得如此不堪，也不願努力改變修正自己？ 我們邊吃邊聊，正妹美女把她的那碗麵吃光了，我的關東煮也早就都下肚了。她拿出面紙擦擦嘴，也體貼的遞張給我。我越看越喜歡她，一時也「意亂情迷」了起來，啊，真想把她娶回家做媳婦。 「就在前幾年，我叔叔來電告訴我們說我爸往生了。畢竟我是我爸唯一的孩子，媽媽帶我去參加爸爸的告別式。爸爸走了，留下的公司總要人接手，我是唯一有資格繼承者，但整個帳目結算下來，公司的負債數大於總資產數，我簽字拋棄繼承權，公司由法院拍賣或由叔叔去接手，都沒我的事了。 」正妹美女繼續說著她的人生故事，我則興意盎然的繼續聽著。 「去年我外婆也往生了，外婆臨終時，不斷的囑咐媽媽要好好照顧兩個弟弟。」正妹美女話題一轉，回到了現在進行式的生活當中。 「照顧兩個弟弟？他們都沒結婚嗎？」我一頭霧水，媽媽六十三歲了，兩個弟弟應該也不小了啊。 「他們不能結婚，他們有『被害妄想症』的精神問題，特別喜歡沒事打電話報案，警察常常接他們兩個的報案電話也被他們搞得很煩。我們把電話線拔掉後，他們發現電話打不通又插回去。取消裝設電話時，他們兩個就直接去警察局坐著一整天請求保護。警察那受得了？還不是馬上一通電話請媽媽來帶回家。我覺得我媽好辛苦ㄛ，遇人不淑毀了她一輩子的幸福。外婆走了，這照顧舅舅的擔子就落在她身上，阿姨們有各自的家，也無暇照應這裡。」正妹美女為著退休的媽媽還是無法享清福而感嘆著。 「那為什麼不送他們去療養院呢？」我問著。 「他們在生活上還能自理，又沒具攻擊性，因此不符合進療養院的資格。只是有時候很廬，為了件芝麻綠小事會一直番一直反覆糾纏不清，沒耐性真會被他們搞瘋掉……。」說到這裡，正妹美女真是無奈至極。 可我也想不通，一個舅舅已夠人頭大，為何是兩個都一樣？難道說有家族遺傳嗎？好奇歐巴桑的我又問著：「為什麼是兩個舅舅都有被害妄想症？」 「唉，因為他們是雙胞胎啊。」正妹美女嘆了一口氣後緩緩說出這……謎底。 「哎，我媽每晚都睡不好，半夜有時都會被舅舅鬧起來。我好想在舅舅家附近買戶房子，白天媽媽可以到舅舅家探視照顧陪伴舅舅，晚上時起碼可以回家來好好睡個覺，不用半夜常被叫醒，媽媽也有點年紀了，我不想她過於操勞。」 「可現在房價節節高漲，害我都買不起，不知要等到那一年才有能力購屋啊……。」正妹美女說到買房這現實的問題，帶著幾許的憂心無奈。 面對著正妹美女那秀麗的臉龐，聽著她娓娓道來的故事，我衷心的對她說著：「妳媽媽有妳這麼一個孝順又貼心的好女兒，也算是補足了她人生中的缺憾吧。」 「嗯，我們母女像姐妹似的無所不談，媽媽也一再告誡我，千萬別為婚齡到了，為了結婚而結婚啊……。」 看看手錶，聊了這麼多，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互留姓名（未留手機）後，起身離座，揮手說拜拜！ 望著她離去的倩影，腦海中回味著她的故事，對於一個萍水相逢偶然同桌短暫用餐的陌生歐巴桑，她肯如此敞開心懷與我暢談心事，我想，是我長得很安全的臉孔？還是我十足的親和力讓她卸下心防，願意與我分享細訴生活經歷。 誰說台北這水泥叢林是個極端冷漠的城市呢？在台大醫院地下樓的美食街裡，我與家住板橋的正妹美女一小涵的偶然相遇，不就顯示了台北人並非都是孤傲冷漠的。 我漫步走回候診室，心裡祝福著小涵，這個在剎那間與我相遇、交會暢談的女孩，能覓得一個好伴侶，能在幾年後有能力購屋，和親愛的媽媽好好平平靜靜過日子哩。

　藝術作家方秀雲博士，2月28日（和平紀念日）愉快地完成了在金門＜永恆的他鄉─高更的原始之夢＞講演之後。搭機返臺時對我說：「非常感謝，楊校長你真行！頭尾三天，你能夠把這活動辦得這樣順利，召集這麼多人來聽講，實在了不起！佩服！佩服！」我說：「是方博士的魅力所致，加上眾緣的成就，不是我行，是大家的支持與協助，實在很感謝大家的捧場，讓寫作協會「讀書會」發光發熱。 24日（星期四）中午，中央再保公司董事長楊誠對宗長同學，邀李明遼同學、楊樹清作家和我一起用餐。樹清作家帶方博士來見我，要我成全她赴金講演之夢。這是善緣，也是好事，我就答應了，談妥條件，返金馬上研辦，因講藝術家高更，希能和金門縣美術協會合辦，沒有成功。我打電話和寫作協會總幹事許課長研討，她問我和方博士有何交情，為何要付這樣大的財力、心力為她辦這件事？我說：「只一面之緣，為了成人之美，也要為本寫作協會多辦一點事，如此而已」！ 校長退休，進入佛門學佛，每當晚課誦＜晚課打皈依＞：「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大眾當勤精進，如救頭然，但念無常，慎勿放逸。」深感退休了，歲不我矣，當更愛惜時間，慎勿放逸；學佛也讓我懂得隨順因緣，不攀緣，但要珍惜善緣，把握善緣。所以我要愛惜時間，把握善緣，為人間眾生多做一點點好事，余願足矣。 金門縣寫作協會28日下午三時至五時，假文化局三樓會議室，配合本會召開理、監事會，舉辦《解讀高更藝術奧秘》「讀書會」。禮聘赴英留學，研究英國文學與藝術史作家方博士，先作二小時＜高更的原始之夢＞的講演，以為號召。果然會議室幾乎坐滿了，真很意外。因係假日許多聽眾全家人參加，像鄭總編、吳錫鋪大夫帶其家人，難得國家公園曾處長夫人、剛上任議員陳滄江、旅台剛榮獲台師大藝術博士的呂坤和藝術家，吳劍明兄和她空姐女兒都來了，地區畫家：吳鼎仁、許玉音、楊天澤、李苡甄、許文科、陳鴻文、蔡發色夫婦等，李編輯夫婦、書法學會理事長洪明燦、書家王金鍊、美術協會盛總幹事，寫作協會總幹事許能麗、常務監事李根樂校長及其文化局女兒李郁秀、監事許雲英、理事吳水澤校長、理事陳榮昌、理事許丕達夫婦、理事李瓊芳夫婦等等諸多好朋友，都撥冗前來協助興捧場，讓我非常感激。 台北市立美術館的高更名畫展，熱鬧滾滾，可惜我們要赴臺才能參觀。本會配合參觀高更名畫展，諸如：「做針線的蘇姍」（如圖），舉辦《解讀高更藝術奧秘》「讀書會」。請方博士與鄉親暢談介紹名畫。似乎可以說參加這場「讀書會」，相當讀了高更一本書，參觀了高更的諸多名畫集，非常值得。現在我要以我的觀點解讀高更一、二，發表些感想，請多指正。 感想1、高更外婆和我的祖母： 高更外婆是一名政治活躍份子，一位崇尚女性主義與社會主義的作家，非常前衛。她的獨立、高傲、勇敢性格影響了高更，高更一直以這位女性為榮。我也有位一直引以為榮的祖母、一位影響我很大的祖母。我從小跟祖母長大，很崇拜祖母，在男性主導的社會，在地方她還是「喊起喊倒」的關鍵人物，排解糾紛，與人為善，樂善好施。祖母慈悲為懷，念佛、學佛、祈佛、信佛、行佛。使我校長一退休，馬上進入佛門學佛，感覺就是祖母的叮嚀與催促。 感想2、高更、我都有戀母情結： 高更42歲，母親過世，他始終把母親照片帶在身上，他從未看過母親老去的模樣，他對母親的記憶：年輕、美麗、聰穎與溫柔，她永遠是高更心目中的公主，像他的愛人，他的情愛原型全來自母親。我也很愛母親，特別愛上母親的乳房，小時侯吸母乳，一定要一手愛摸母親的乳房，才感到滿足，睡覺也一定要捉住母親的乳房，才能睡得安穩。如今我已過「不踰距」之年，結婚生兒育女，作了內外公，每天晚上睡覺，也像小時侯一樣，一定要依偎在老妻的身旁，這樣的幸福滋味，至今仍讓我顛狂。 感想3、高更到處尋找天堂： 高更說：「我的作品描繪的是一座天堂，是我獨自一人製造出來的，或許只是粗略的描繪，距離夢想的實踐還很遠，但又有什麼關係呢？當我們瞥見幸福時，不就在初嚐的涅槃嗎」？ 高更在創造一個天堂，雖是世間觸碰不到的，就算進不了，也摸不著。最後只能看到一座海市蜃樓，但高更尋找的人間天堂，代表我們對人間美麗的希望，和追求的幸福。 法國作家雨芮說：「水手有一雙溢出夢想的眼睛」，這句話形容高更很適合。他一生不斷冒險、漂泊，為得是航向一個夢想世界，尋找一個專屬於他獨特的新美學，尋找幸福的天堂。但他性情高傲，不穩定，不能安住自己，控制自己情緒。從我學佛的觀點來看，高更很難找到安定的天堂。其賞天堂就在我心中，「一切唯心造」，境隨心轉，心向陽光，才有希望找到安住的天堂。 感想4、肩付藝術創作的使命： 高更生活困頓，他的畫怎麼也賣不出去。但他心中有極大的慾望，他要肩付藝術創作的使命，是上天付予的，必須完成。雖然有時情緒低落到谷底時，也會想「用一條繩子纏在脖子自殺算了」。但繪畫是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從繪畫中獲得最大的滿足與快樂。 很多觀眾表示，為梵谷、高更這兩位偉大的藝術家抱屈，說生前賣不出畫，生活困頓，死後畫作大暢銷，人死了名、利一場空，其實人生就是一場空。高更說：「當我們瞥見幸福時，不就在初嚐的涅槃嗎」？他們創作過程就是他們最大的享受與幸福，名、利對他們來說是附屬品。經云：「凡是有相，皆是虛幻。」又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人生真相，就是空無，所謂：「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又何必汲汲於名、利，學佛就是在學看破、放下，求得人生的自在。   作者：金門縣寫作協會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