鱸鰻激動地說：「想不到妳這個（犬肖）查某真的那麼殘忍，趁著我行動不便而拚命地糟蹋我，我現在終於領會到天下最毒婦人心這句話。但是妳要給我記住，有仇不報非君子，三年不恨晚，等我的腿好起來，我會帶著算盤到妳家算總帳，而且二一添作五，一筆一筆算清楚，絕不會讓妳佔到便宜！」   香蓮不屑地說：「我隨時隨地等著你，憑你現在這副模樣，如果還能走路那便是奇蹟，所以想帶算盤到我家算總帳只是空談而已。老實告訴你，永遠不可能！要是把你今天的醜事公諸於世，那便是人人喊打的落水狗，絕對沒人願意抬你到醫院醫治，就讓你在番薯溝裡等死！」說後「呸」地，又朝他的面前吐了一口口水，然後挑起兩畚箕番薯轉身就走，留下鱸鰻枯坐在番薯田裡痛苦哀嚎。   若以鱸鰻強悍的個性而言，如不是疼痛不已，絕不會發出這種呻吟聲。可是在這裡耕種的村人都已回家吃午飯了，四處空無一人，想呼救也沒人會聽到。而且再怎麼想也想不到，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竟被一個弱女子打趴在地，假如被人知道是為了強暴她而被打斷腿，往後怎麼做人？或許會如她所說，成為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從自己腿部嚴重的傷勢來看，即使到醫院醫治，或許日後也會一跛一跛的。果真如此，他又何能在這個社會混下去，甚至也會讓人瞧不起，到時勢必無地自容。仔細想想，實在有點後悔自己的鹵莽。男女間的感情只能靠真誠來培養，用強暴的手段非僅下流也卑劣，不但沒有吃到魚，反而弄得一身腥，實在不該。但現在想後悔已來不及了，假如被打斷的腿無法醫治，將來真的成為跛跤，或許是罪有應得吧，又能歸咎於誰呢？   萬萬沒想到，這個（犬肖）查某會那麼凶狠，拿起扁擔就朝他的大腿打下，力道之大出乎他的預料，畢竟她是種田人，如果沒有一點力氣，又何能挑肥擔糞稱農夫。而且手握扁擔佔盡優勢，甚而專打他的腿部，讓他的左腿痠痛無力、動彈不得。其目的除了讓他不能反抗，亦想讓他終身成為殘疾，這個（犬肖）查某真是殘忍啊！（六六）

  又來了！   我把瑜珈墊從袋子裡抽出來，再次看見社區鄰居家大女孩的姓名貼，從腳底板有一股涼意慢慢地竄上來，默默的把姓名貼撕掉放到教室裡的垃圾桶，連續深呼吸，讓自己儘快進入上課的狀態。下課回到家，和家人談起這是第二次了，究竟祂想傳遞甚麼訊息呢？隨著家裡媽媽反覆病痛住院療養，一直到後事圓滿，才又想起這件玄妙的事，同事們聽著我述說自己思考許久卻無解的答案，要我快去聯繫家人，因為如果沒有處理好，也許姓名貼會再次出現。   因為自己只有一個孩子，怕她孤單也怕她不懂得與同齡的人互動，周末假日在社區旁的遊樂園玩耍時，都會邀約社區鄰居年齡相仿的孩子，每家的媽媽都好開心出借小孩，還有孩子直接喊我「公園媽媽」，隨著孩子們漸漸長大，課業也繁重了，幾乎就不再相約一起盪鞦韆、溜滑梯了。   其中一位小女孩活潑開朗，一路從小看到大，見面永遠笑臉迎人，親切問候近況。前兩年的暮春，傍晚下班在搭電梯時相遇，笑盈盈地問起我家大女孩目前的學習狀況，還喊著學習要加油，當下回家還和家人提起，這孩子將來在職場上一定受歡迎，因為人際關係的營造上，真的做得非常的好。   隔兩日，退休人士默默地說起社區發生一件大事，要我聽了別驚慌，模稜兩可的答案與說法，都在說著這個開朗的大女孩離開了。默默的觀察了幾天，發現她許多用過的書籍出現在社區的資源回收處，我真的沒有勇氣去問大女孩的媽媽，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去年農曆六月中旬，第一次看見我的瑜珈墊出現祂的姓名貼，也很快在社區中庭看見神情哀傷的媽媽，我默默地來到身邊，說著我應該有接收到一些訊息，可能是要知會家人，也許需要為即將到來的農曆七月，做一些功德的迴向，獲得應允的眼神之後，我點頭致意就離開現場，因為不懂也不會說安慰的話語，更怕自己多說兩句也會傷心淚流。   沒想到，不到一年的時間，姓名貼再次出現在我的瑜珈墊袋子上，因為母親驟逝的悲傷，讓我好些日子過得很混沌，搜尋記憶中的聯繫方式，也完全搜尋不到聯繫的電話號碼和稱謂，只能在心裡想著，我這次一定要好好地說清楚講明白，千萬不能再以做功德迴向來一句話帶過。信念夠大力量也就夠強，同住一個社區，三、五個月見不到一次面是很正常的，我真的在發願後的隔兩日，在社區旁的十字路口不期而遇。   這回，我說明著姓名貼已出現兩次，駑鈍如我，不懂需要傳遞的訊息為何？大女孩的媽媽當下很沉靜地說起椎心刺骨的痛，從小教導孩子要愛自己，唯獨沒有教會如何面對愛情，孩子放不下感情就放手摯愛的家人，也說著周圍的人知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慟，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陪伴，所以女兒應該是希望有人多找自己媽媽聊天，所以才會用姓名貼來提醒，虔誠佛教徒的她相信孩子去了很好的地方，因為都有入夢來致謝。   我突然想起某位知名作家的「媽媽和大同電鍋」，孩子離開後，媽媽不知道如何煮飯了。我想著兩個提早離席的弟弟和妹妹，當年媽媽是如何承受這樣的打擊和苦楚，一個做母親的痛，應該只有閉上眼睛才能放下。   眼角微微泛著淚光，在述說著自己無法面對的事實後，也說起孩子走後的一段期間，突然接到十多年前在幼兒園教過的學生來電求助，徘徊在人生十字路口，找不到目標和方向，快要窒息的感覺時刻圍繞著，這位學生在與幼兒園老師的她深談後，家長也放下對孩子學歷的執著，多次深入懇談後，師生的感情此刻仿如母女，見到一個孩子因為自己的開導，眼睛重新綻放光彩，讓她感受到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悲傷中，這個世界一定還有一些需要她去做的事情。她也說起原來對孩子的提早離席無法承受，在知道姓名貼的事情後，開始謝謝孩子在另一個世界，還是心心念念希望媽媽過得好，能有更多人的關心與陪伴，眼淚順著眼角流下的她，微笑著說：「謝謝讓我知道姓名貼這件事，知道孩子真的很愛我，現在的我會開始學著和自己和解，從此以後再也不會說自己不是一個好媽媽了。」

  「搭乘華信航空AE1269班次10點20分松山往金門的旅客請由10號門登機。」機場廣播小姐傳來的聲音，此時聽起來竟是那麼地清脆美妙。 　　當我們踏上機艙的那一刻，內心充滿興奮、欣慰與感恩，心情起伏，思緒交雜……。 　　兩個半月前，有一天兒子line我說：「7/5～7/7想帶小朋友回金門去看看他們的阿祖，順便讓他們放鬆一下。」等到晚上下班我問他：「為什麼突然有這個想法？」他說：「兩位小孩一位要升高二，一位要升國中，往後升學壓力大了，一、兩年內就較難抽出時間回去了；況且他們的阿祖年紀大了，所以乘暑假剛開始、他們尚未參加一些營隊活動之前抽空回去一趟。」難得兒子有這份孝心，對於他的安排，我內心是非常欣慰的；原因是兒子在園區的科技公司工作，忙碌異常，這些年來，我都開不了口要他請假、好兒孫結伴回鄉探望我高齡的母親。 　　沒有杜甫那種「聞官軍收河南河北」、平定安史之亂後、迎著春天美麗風光、吟詠「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的欣喜雀躍心情；有的只是一種家庭尋常團聚但卻饒富意義的感恩和確幸。所以儘管天熱如火烤，仍欣然同行。   金門是個英雄島 　　兩位孫子上次回金門，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時他們還在國小階段，長孫說對金門依稀有記憶，但印象不深；幼孫說記憶不清，印象糢糊。所以這次回來，除了省親之外，也要讓他們多多認識金門，所謂「吃果子拜樹頭」，總不能把故鄉當作他鄉了。 　　自從疫情以來，加上前不久曾身子違和，我回金門的次數變少了。這次有兒孫一家陪伴同行，心情感到非常輕鬆。下了飛機，踏上金門的土地，感覺泥土特別芬芳。車子在環島東路上奔馳，兩旁的紅壤土農田已翻好土準備種植高粱。翻好土的農田經過烈日曝曬，一畝畝乾爽清朗略帶褐紅的良田，就像是一個個久違的親人、展開微醺的臉龐笑迎著我們的歸來。我指著田對兒孫們說：「高粱釀造成聞名遐邇的金門高粱酒行銷全球，在世界烈酒大賽中都能大放異彩，獨佔鰲頭，是金門經濟的主要來源。」我再指了指農田盡頭後面那座山繼續說：「那叫太武山，是金門的主峰，由花崗岩構成。山中構築有巧奪天工的「擎天廳」及四通八達可以存放戰略物資和坦克的坑道；不打仗的昇平時期，例如現在則把部分坑道，闢為陳年高粱酒的「酒窖」，廣闢財源，活絡經濟。」我看兒孫們都聽得津津有味，於是順勢再說：「金門大大小小共有12個島嶼，其中大、小金門相加約為150平方公里，連同代管的烏坵，合計只有6個鄉鎮。設籍人口11萬，常駐人口約6萬多，但若加上海外金僑及旅台金門人，合計應有90萬。其面積比你們現居的竹北市約略大3倍；但若與整個新竹縣來比則只有竹縣的1/10，顯現金門縣其實很小。」話匣一打開，我就愈說愈有勁：「小歸小，它卻是個打不沉的「英雄島」；1949年的「古寧頭戰役」，金門的守軍把來犯的共軍殲滅了；1958年的「823砲戰」，打了20年，金門承受了超過一百萬枚的砲彈，但仍堅強挺住，使共軍不敢越雷池一步。這兩場戰役的勝利，扼止了共軍進逼攻下台灣的企圖，使得台灣得能整軍經武，發展經濟，造就今日台灣社會一片安和樂利的景象。」講到砲戰，我又聯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繼續說道：「一百萬枚的砲彈可不是一個小數，島上的製刀業者靈機一動，利用這些砲彈重煉，製成鋒利無比的「金門菜刀」，據說一枚砲宣彈可製造約50至60把鋼刀，名噪一時，成為觀光客必帶的紀念性商品，或饋贈親友的禮物之一。」   為什麼有風獅爺 　　說著說著，車子已經來到沙美了，在進入村內的入口處，矗立有風獅爺，我趕緊把握機會介紹說：「金門在元代時，草木本來很茂盛；但到了明代，由於戰爭把樹木都砍下來作工事，一到冬天，飛沙走石，人民不堪其苦，就沿襲泉州辟邪鎮煞的習俗，後來演變成風獅爺矗立在村口，以便鎮住東北季風，祈福保安。風獅爺有坐有立，姿態不一，胯下有葫蘆者是雄性的，雌雄有分，神格亦人性。在金門尋找風獅爺儼然已成為觀光的特色之一。」   回家的感覺真好 　　進入沙美村內，「大菜宅」廣場「戲台」後面的古厝，就是我們的家了。女主人早就在門口迎著了，她盼這一刻已等了五年，看到兩位曾孫，高興地合不攏嘴，口中直呼：「乖孫吔，都長這麼高了，哇！比他們的阿公還高咧！真好！真好！」我無端中槍，只好用閩南話對母親自我解嘲說：「恁子呷老倒縮啦！（您的兒子老來身材反而縮小了！）」惹得我兒在一旁傻笑，他打過籃球中鋒，高個子一族，現在還常代表公司對外比賽，儘管我長孫長得比我高很多，但還沒有撼動到我兒最高的優越地位。 　　「來來來，大家洗洗手趕快來吃香蕉，我種的，又香又Q喔！」這個時候就屬我母親最樂了，忙不迭地吆喝大家分享她努力耕耘的成果。住家兩步路的菜園是母親活動筋骨的好去處，也是她把收成的蔬果分送親友體現成就和快樂的泉源。   訪文帝景蘭洋樓 　　傍晚時分，太陽炙熱威力仍然強悍，我們走在遮陰的巷道來到張文帝洋樓參觀，隨後又驅車至成功觀覽有第一大美譽的陳景蘭洋樓，領略當初先民「落番」到南洋一帶奮拚搏、經商有成後返鄉蓋樓反饋給族人居住的「飲水思源」精神。當我們登臨景蘭洋樓眺望遠處太平洋的波瀾壯闊；近處庭園的綠草如茵之際，突然想起三年前這裏舉辦百年慶時，我曾用「景蘭洋房百年紀念」八個字作了一首藏頭詩，詩曰：「景光呈祥福地靈，蘭芷本幽芳香明；洋深海闊寬胸臆，房雅樓高潤德行；百官將兵憩愜意，年少學子眠康寧；紀錄次頁豐功史，念存前人種樹情。」詩後附註：「本洋樓一度由金門中學作為女生寢室之用，一旁的覺民堂則為學生餐廳，之後洋樓更搖身一變為國軍的官兵休假活動中心。」另外又以「成功」（地名）,「景蘭」（樓名）寫了一副首尾的嵌名聯，上聯：「成就輝煌，百年洋樓豈浪得虛名？層層疊疊，屋裏屋外皆風景；」下聯：「功勳卓著，千古遺蹟誠傳承教化，郁郁青青，階前階旁盡芝蘭。」配就成一幅中堂，蒙縣籍書畫名家徐心富先生揮毫在現場展示，事後並將該幅墨寶贈送給我留念，迄今我對徐大師的費心力作與慷慨割愛，仍念念於心，感激不已。 　　景蘭陽樓參觀後，夕陽西斜，已近晚餐時分，兒孫慕名成功鍋貼已久，自是不願錯過機會，當然得去得償宿願、大快朵頤一番。   大橋偉構欽堅忍 　　第二天，兒孫們計畫去金門大橋走一遭。之前，我曾向兒孫們提過，金門大橋的構建，備極艱辛，經常被譏嘲為「選舉浮橋」，每到選舉就會浮起來，過後就又沉下去不再提起。還好經過各方的努力，展現堅強的韌性，當地居民苦等了30年，終於等到通車了！ 　　金門大橋是台灣第一座深水域的跨海大橋，施工期間又需克服海象、東北季風、濃霧等種種困難，是台灣史上最難蓋的一座大橋。這趟回來，兒孫自然把它列為參訪的目標，實際走過以後，也讓人更深刻體認到做任何事情都要不屈不撓，愈挫愈勇，才能否極泰來，嚐到甜美的果實。 　　通過橋的另一端到了小金門，兒孫們選擇去造訪九宮坑道，體驗戰時運補困難與地下坑道的鬼斧神工。另外也去了一家汽水廠品嚐明星商品丸樂汽水的風味；領略「導覽懷舊故事館」的蛻變新樣貌。   親人相聚樂融融 　　這次偕同兒孫回金門，很多親人知道後，紛紛抽出時間攜幼回來見面，也有遠從海外配合回來相見的，大家齊聚一堂，閒話家常，輕鬆自在，其樂融融。這股家族團結凝聚的向心力，深深感動著我們。興奮之餘，我有一股想要為這次返鄉之行增添一點回憶紀錄的衝動，於是最後我留下了這樣的詩句：   回鄉 小暑氣溫違常高， 撓陰影亦未消； 歲月不饒催人老， 娘親有盼倚戶翹； 獅石兀自邑矗， 酒香恁般寰宇飄； 難卻魂夢鄉情喚， 兒孫伴歸罣礙拋！

  一早私訊line給在竹北高科技產業公司工作的老同學娟，詢問是否有暑期工讀機會，大兒子崴雖然個性被動，但講到賺錢這件事，他意願挺高的。   娟在大學時期就是一個溫溫柔柔的女孩，個性非常好，讓人很喜歡，畢業後我們失聯一段時間，一次同學組群，入群後聊起來，才發現我們居然都落居新竹，即便住得如此接近，彼此一樣忙於工作家庭，只能透過網路通訊軟體偶爾問候及討論工作問題。   娟對於我幫兒子詢問暑期工讀機會，充滿歉意的告訴我，公司比較需要軟體應用方面的工讀生，所以目前暫時沒有缺額，我笑著回答：唉呀！養兒子好花錢，我養3個，張開眼就是錢啊！   娟淡淡的回答：真的很花錢，我本來養2個，現在少了1個……。   看到她回的訊息，當下以為自己看錯，還回了一個大大的問號，詢問「怎麼了」，心想我一定誤解她的意思。   娟淡淡的說：「兩年前，小兒子突發心肌炎，2天時間就離開了……！連參加畢業旅行都來不及，他跟我只有11年的緣分……，我很自責，當初以為是小感冒，外帶工作忙，沒有照顧好他，他過世後，我想起曾經跟他的對話，他問我，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什麼感覺，我跟兒子回答不行，這樣我會很痛，兒子居然對我說，媽媽說過高雄的外婆離開我們，是到天上變成星星看顧著我們，那如果有一天，我也離開了，妳就抬頭看天空的星星，我也在看顧著妳……。」   娟的訊息一段一段透過網路那端傳來，我敲打鍵盤的手指頭越來越沈重。   眼淚不爭氣的從眼角流出來，安慰的字眼一個字也打不出來，真的太痛了……。   娟說：我沒有選擇解剖知道致死原因，我不想孩子再痛一次，他一直是貼心的孩子，他走後，這個家變得不完整了……。   娟講述著她痛徹心扉的故事，用字平淡，卻字字讓人覺得內心淌血。   我想他只是先去天上等我們，我們早晚會相聚，只是只有11年緣分真的太短了，我真的很想他，娟在對話結束前，這樣告訴我。   我腦海突然浮現魯冰花那首歌，我知道半夜的星星會唱歌……，天上星星不說話，地上媽媽想娃娃，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媽媽的心呀魯冰花，家鄉的茶園開滿花，媽媽的心肝在天涯……。

  鱸鰻知道她在挖苦他，從她的語氣中，想把她娶回家的夢想似乎已難以實現，因此竟惱羞成怒地說：「妳這個死翁的臭查某沒有什麼了不起啦，我想娶妳是瞧得起妳，別以為妳還是在室女。老實告訴妳，妳這個二手貨除了我不嫌棄外，不會有第二個男人想要，有什麼好神氣的！」   香蓮冷笑地，然後不客氣地說：「那是我自己的事，輪不到你跛跤鱸鰻來管、來操心、來煩惱！」   鱸鰻憤怒地說：「如果我以後真的成為跛跤，也是妳這個（犬肖）查某害的，這筆帳不跟妳算清楚就跟妳同姓。不信，我們就走著瞧！」   香蓮不屑地激著他說：「打斷你的狗腿，讓你成為如假包換的跛跤鱸鰻，已是不爭的事實。如果你不服氣想算帳，有種現在就來啊、來啊，倘若不敢，就不是你娘生的，是狗養的！」   鱸鰻氣急敗壞地握緊拳頭，想出手打她，但稍為一動，腿部就疼痛難忍，遑論想站起來打她，只有高聲地咆哮著說：「妳說什麼、妳說什麼？妳這個欠幹的（犬肖）查某，竟敢如此的囂張！一旦我的腿好起來，不幹死妳，也要活活把妳打死！然後再把妳的衣服脫光光，丟到荒郊野外被野狗啃食，將來轉世，也是一個殘缺不全的軀體。」   香蓮趁他不注意，又火速地打了他一把掌，並氣憤地警告他說：「有種再罵一聲粗話讓我聽聽看，你也不想想，快成為殘廢的跛跤鱸鰻啦，竟然還敢口出狂言，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流淚。別以為我這個女人好欺負，如果敢再罵一聲粗話，我就繼續掌你的嘴！」（六五）

  那一年，看著《梨泰院》韓劇，台灣《刻在你心底的名字》電影上映。那一年，《鬼滅之刃》劇場版超越了《神隱少女》，登上日本影史票房第一，而受歡迎的《航海王》長壽漫畫，也宣布將由尾田榮一郎作者監製，拍攝真人版影集。   那一年，我在課堂上聽著學生們青春洋溢唱著抖音神曲〈芒種〉，「金曲獎」的歌王由吳青峰奪得。那一年，美國總統大選，拜登贏了川普，當選第46任美國總統，台灣的韓國瑜輸了總統選舉，也被罷免了市長。那一年，新冠肺炎全球肆虐、疫情嚴峻，台灣公告了「口罩實名制」措施，「通姦罪」也因違憲遭受廢除，走入了歷史。   那一年，是二○二○年，也是那一年，赫赫炎炎、暑氣薰蒸的某一天，我遇見了《老子》……。   邂逅，是在那條最長書街的中山地下書街的誠品內，已經忘了那次因為何事北上？卻清楚記得第一次踏進那裏，彷彿突然間闖入，卻又意外驚喜的記憶。有別以往誠品書店給人的設計印象與風格，透明的櫥窗、整面靠牆延伸的書櫃、拱形門廊連接穿越、耀眼明亮的色系構建、打造街道、騎樓的獨立店鋪的氛圍，兼具美感與功能性，點亮了隱密其中、實則蘊藏豐富的中山地下街；也提供了人們一個清新、溫暖的角落。更讓當時急於驅熱避暑的我樂得浸泡書中，偷了一會悠靜、不受打擾的午后片刻，短暫抽離現實，擁有了屬於自己品味文字的美好時光……。   逛書店，其實一直是年輕時很常做，很愛做的事，但隨著網路書店普及，上實體店面的機會變少了，心裏總感覺缺了點什麼。喜歡也享受跟紙本接觸，那種手實際翻閱著書的感覺。曾經在圖書館工作過，有位同事說她喜聞書所散發出的香味，新書跟舊書遠遠不同。也有人專愛摸書紙質，判斷書本的用紙高級與粗糙。或不准書內劃記，只為保持書本乾乾淨淨，不允書頁摺角，只為維持書本平平整整。有些人書純粹供給自己讀，不願轉借他人。有些人購買書套避免書本的磨損、髒汙或褪色，但書籍有時仍逃不掉黃化、書蝨與霉班……我對書並無特別的癖好、要求，只是堅守要閱讀紙本文字，延襲著最初始的習慣；如同現在仍執著看報紙一樣，拒絕電子報，甚至流行的電子閱讀器很方便，也都還不肯嘗試接受。總是藉書名、憑感覺、挑選想看的書；也常由名人推薦書單或參考暢銷書排行榜購買書籍。那天便隨意的翻起羅大倫博士所著，《人生有點難，老子幫你變簡單》。   翻開作者序頁前，「夫唯弗居，是以弗去。」八個字映入眼簾，後來才知道其意思，也無意中在日後的教學上猛然悟得那竟是老子的思想精髓！而作者身為一名中醫師，敘述了他為何要講《道德經》？以及研讀《道德經》的好處與優點。我也從對《道德經》一無所知的陌生，接觸第一章「道，可道」開始：「道，可道也，非恆道也；名，可名也，非恆名也。」作者對原典的註釋，簡單淺顯，並引用生活上的經歷與故事讓讀者、初入門者更能融會貫通、加以暸解。第一章就讓我停留文字上很久、返覆回看，細細的思量老子的語言意涵與風采……捨不得跳下一頁，由衷欣賞的讚嘆起老子的智慧，更有相見恨晚的心情。對於這麼一部中華文化的傳奇經典，我竟然這麼晚才認識，但也幸好我發現了！或者相遇地剛剛好，年齡正適當，人生正逢時……。   之後在《老子》(道德經)的章句：「道沖，而用之弗盈也。」「鑿戶牖，當其無，有室之用也。」「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何謂寵辱若驚？寵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靜勝躁，寒勝熱。清靜為天下正。」「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渡過那個讓人窒息，外出須戴口罩護臉、或帶上陽傘、帽子、防曬衣護體才有安全感出門的酷暑，躲在家的我得以絕息交遊；自得其樂在書中左擁黃金屋，右抱顏如玉，無以倫比的竊喜……。五千餘言的《老子》就那樣陪伴我渡過那個動也懶得動的盛夏；後更陸續的看了王邦雄、傅佩榮、南懷瑾、周春才、蔣勳不同作者解讀《老子》的版本、漫畫，有聲書……徜徉在《老子》其廣博精微、極致玄妙的哲學天籟中。只是總愚鈍、總無精熟、總不求慧解罷了！   從小受儒家思想教育長大，從未否認其強調的理論觀點、注重的思想核心、卻也一直到年紀稍長才接觸道家其獨特的宇宙觀、世界觀、科學觀、生命觀，價值觀……是《老子》讓我開了眼界。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我們總能在不同主張的看法、做法中尋找答案、求得驗證；進而釋懷人生中的許多疑惑。而曾經也有可以分享讀書喜悅跟心得的朋友，因為同讀《老子》，在那些的無為而治、道與德、聖與王、為學日益為道日損、五音五色五味令人耳聾目盲口爽、治大國若烹小鮮中……相互共鳴感動、砥礪切磋、學習成長。當下以為得一知己，夫復何求？只是曾經相信緣分，但我更相信因果，人跟人相遇，應該都是前世欠下的債，今生才能夠相識；債還完結清後，友誼也就結束了！   而我與《老子》的相遇，究竟是因為自己所學不足，太貧乏？還是因為二○二○年根本就是災禍連連的一年，遇見《老子》的那一年夏天，只是讓我可以稍稍喘口氣、身心安頓、粉飾一下太平；在黑暗混亂中保有一絲絲的光亮，叫人可以振作、存著希望，好好渡過那個不平靜的二○二○年夏天……。

在幻夢般的世界裡追尋， 現實與虛幻的交匯處， 迷離的影像在眼前蕩漾， 如煙霧般飄渺，卻又真切。 夢境中的花園綠意盎然， 彷彿晨曦中的一抹霞光， 卻又在指尖消逝無蹤， 隨風飄揚，隨想成空。 幻影編織出詩人的夢， 如詩如畫的篇章交織， 思緒在時光的流逝間迷失， 如同夢中遺忘的旋律。 幻影是心靈的投影， 映照出內心深處的願望， 一瞬間的燦爛，卻又匆匆過客， 如幻如夢，如影隨形。 在幻想與現實的邊界徘徊， 追逐著那些逝去的光陰， 卻又知道，幻影終將隨風散去， 唯留下心中那份永恆的追尋。

  「說一句不客氣的話，打斷你的狗腿，讓你成為一跛一跛的跛跤鱸鰻，似乎剛好而已。假如以你的過錯來說，打死你也不為過，更不會有人來可憐你！但如果打死你，我勢必要賠上一條老命，那是不划算的。所以我選擇打斷你的狗腿，讓你終身成為跛跤，被人恥笑一輩子，這不僅是你的報應，也是該承受的懲罰。」   鱸鰻皺著眉頭，痛苦地罵著說：「駛恁娘較好咧，天下最毒婦人心啊，我終於領會到這句話的真意，想不到妳這個欠幹的（犬肖）查某真那麼殘忍，我絕對不會原諒妳！等我腿好起來，不跟妳拚命就是龜孫子，到時看是妳厲害、還是我厲害！」   香蓮拿著扁擔，憤怒地說：「你再駛恁娘較好看看，剛才打斷你的左腿，已經對你很客氣了，如果敢再罵一句粗話，我就打斷你的右腿，讓你癱瘓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不信，我們就等著瞧，別以為我這個女人好欺負！」   鱸鰻已領會到，現在已是她的手下敗將，想打她已是不可能，怒罵她只有討皮痛，在不得已的情境下，不得不放低姿態說：「我是真心想把妳娶回家做老婆，難道妳看不出來？打也讓妳打了，罵也被妳罵了，難道我們就不能從此和好做夫妻？」   香蓮「呸」地，朝他面前吐了一口口水，不屑地說：「我這個寡婦配不上你這個在室男，你跛跤鱸鰻還是死了心吧！將來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絕對能夠吸引許多小姑娘來看熱鬧，到時就由你跛跤鱸鰻自己去挑選，一定能找一個如花似玉的在室女，好來侍候你這個跛跤翁喝茶吃飯。」 （六四）

  過了有著些許哀愁滋味的清明，時序便已悄然進入了暮春了，這是個繁花盛開的春之末，暮春的空氣中總發散出一股子花朵兒的香氣，林林總總的花兒氣味撲面而來，那種緩和的舒暢感應是無比令人放鬆，只可惜長年有著過敏性鼻炎的我，卻總也聞不出在鼻尖殘留的究竟是哪種花兒的香味，因而多數在面對這殘春的時刻，心裡雖無多大的波瀾起伏，可眼睛依舊被那舉目所及，各式深淺綠色所渲染的暮春光景所吸引，這時候陽光煦煦、草木扶疏、百花綻放，暮春是先位先行者，織造出了一條又一條濃淡深淺的綠色小道，靜候著那天氣逐漸炎熱的孟夏到來。   在落日餘暉的陪伴下，我騎著車穿梭於田間的小路，以往稻田裡那迎風擺盪的水稻已被月夜全然籠罩，接近夜晚的朦朧已讓我逐漸掉入一個奇幻的異色世界，恍惚之間竟不識得何處為歸途，只看到每相隔數公尺便站立著一座有些年歲的路燈，一圈又一圈的微黃色光暈，投射在這條鮮少有行人穿梭的田埂道，此時此刻，這條路只專屬於我一人，伴隨著我進入歸途的是整排散發著微弱淡黃光芒的盞盞路燈，以及路旁那早已盛開整片卻總是被路過行人忽略的虞美人。   初春時節的夜晚總有些微涼，晚風徐徐吹來，拂過了我的面頰，越過了樹梢的枝椏，再飄向那朵朵已然盛開的虞美人，原本筆直地的虞美人，絲毫沒有任何防備，便被這突如其來的晚風，給吹得搖頭晃腦，更加展現了虞美人那與生俱來的清麗與典雅。   乍看之下，虞美人並不特別引人矚目，它沒有「花中之王」牡丹來得婀娜多姿，也沒有「花之女王」玫瑰來得鮮豔醉人，更沒有「天堂之花」百合來得潔白無瑕，但虞美人於我而言，卻是姿態娉婷且優雅靈動，尤其是那閒適的風兒吹拂時，一整片虞美人迎風搖曳，明媚陽光穿透它淡而近乎透明的花瓣，好似彩蝶揚起雙翅在風中緩緩起舞，那樣的景色實在是特別的舒適恬淡。   初識虞美人自然是因為學生時期所讀到有由李後主李煜所作之〈虞美人〉，同時也是他的絕命之歌「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春花秋月勾起了作者的往事，遙想那失去故國家園的悲痛，往昔的我青春洋溢，可惜現今已是老態龍鍾了，作者的哀思就如那流不停的江水一般無窮無盡，字句當中處處可見李失去故國的感慨與痛心。年少時讀〈虞美人〉並無太多傷感的氣氛，可能是年輕氣盛，從未想過時間竟然流逝如此快速，彈指之間，原本濃密的黑髮竟已冒出幾根白頭髮，如此直面自己，優雅的老去也未嘗不可。   除了李後主懷念亡國之痛的〈虞美人〉，虞美人亦叫做虞姬，與白娘子、孟姜女、王寶釧並稱為是「中國古代四大情女」，虞姬與西楚霸王項羽兩人相知相惜，經常隨侍於項羽身邊，可惜項羽在垓下之戰中被軍隊圍困，身陷十面埋伏計謀，士兵耳聞四面楚歌而軍心全失，項羽此刻已知大勢已去，便於帳中一邊飲酒，一邊與虞姬共同唱和「垓下歌」，項羽在此戰中自刎身亡，歷史中並無記載虞姬的結果為何，但大家普遍都相信失去項羽的虞姬必定傷心不已，追隨著項羽而去了，虞姬倒下之地所長出血紅色花朵便是虞美人，著名的京劇〈霸王別姬〉即是在描述此段悲情的故事。   虞美人以紅色為最多，也有黑色、紫色、黃色或白色等，五彩繽紛的虞美人在小花園內盛開著，許多行人未曾瞧它們一眼便匆匆走過，我則是坐在長椅上與陌生的虞美人無聲對話著，一望無際的虞美人，它們以略顯高傲的姿態昂首站立著，對我愛搭不理，但我仍舊頗為欣賞虞美人的那份孤絕和高傲，人生的愁苦不外乎是求而不得與死生不見，虞美人卻冷眼旁觀著所有人間事，它是朵不刷存在感的靜默者，淡然面對這塵世的濁氣，它以避世之姿關心著整個世界，在平凡的日子中尋著一縷單純的美好，與之融為那純淨的良善。

  接下來，在明代嘉靖年間，受倭寇禍害無數次，殺戮蹂躝甚慘；明末清初，金門作為明清兩強爭戰的夾縫地帶，明清兩軍爭奪金廈列島，兵燹連年，清朝為了防止內地人民對鄭成功抗清軍隊的支持和聯繫，自順治年間起，就對江南、浙江、福建、廣東沿海居民頒布了幾次「遷海令」，或稱「遷界令」，限令三天內，沿海居民必須遷往大陸內地，金門許多姓氏譜牒記載了在遷界中族人流離失所，家園荒蕪，圖譜無存的史實。明、清兩代，金門島上或因地下水枯竭，或因鼠疫、天花、痢疾等傳染病，導致一波波海外移民潮。民國初年到日據期間，本地百姓逃離、移民到海外達一歷史高峰。面對時間與地理急速變化、政治變遷暨生活衝擊，島民的遺民心態無疑是悽惶不安的，職是，流離動盪成了金門島民揮之不去的一種心靈及整體生命情態。   不管是士人、知識份子或一般市井小民，日漸自我摶摩出某些應對之道，那就是，與其堅持絕對的政治道統，不如堅守文化及宗族的道統，以作為安身立命之道。這就是金門這個島鄉日漸形塑而成的文化內涵底蘊及其精神風貌。所以，流離、動盪、不安、不確定性、游移、衝突……等等，成為金門人的集體潛意識心靈隱衷的內容及其外延，形塑的身分及族群認同機制。而且並不僅止於此，它可能竟成為金門人歷史進程下的一種精神圖騰，藉著這種內在的精神隱衷、情狀，它凝聚、增加了群體的向心力、加強了血緣關係，使整個族群社會起了一種運作和區隔作用。這正是一種具本體論與方法論、歷史論述與實踐整合下的總體性，秉具著創化的辯證性的力量。   時而必須這樣解讀，我們才能逐漸，或說豁然了解金門島民為甚麼這樣近乎耽迷、矜傲、熱中於歷史的回顧？包括對宗族文化的依存及重視。假如說流離、動盪、不安、不確定性、游移……等等既是金門人的歷史總體性實體（對象、因）又是金門人的歷史辯證法，成為主導金門人精神、物質及其實踐的主體及其總體性創化力量，那麼，這份歷史結構竟是具雙重性的，自我逆反、辯證性的。換言之，動盪、流離、不安、不確定性、游移……，另一端就是安土重遷、封閉、確定……等等。黑格爾《精神現象學》裡不也揭櫫「實體即主體」的概念？實體（對象）具能動性的時候，就成為了主體。西方的主體觀念雖很模稜，但作為一種「同一性」和「身分」認同，是肯定的。而金門人的精神結構的實體，在能動性的辯證過程中，卻又出現了自我否定的一面，而這又和現代性自我逆反的特性相匯流了。   把現代性的兩面性、自我逆反的本質，講得最具意象的是《惡之華》的作者波特萊爾，他說現代性具一面是永恆的臉孔，另一面是瞬間、剎那。一切都是逆反的。現代性不可或免的自我逆反特質，講得最驚悚的，或是霍克海默和阿多諾合寫的《啟蒙辯證法》，他們認為現代性的本質是不斷的翻新，不斷的進步，腳步是停不下來的，它一路往前，橫掃前面阻擋的一切障礙，直到竟然把自己也消滅為止。這就是現代性本身隱含的自我逆反特質及其辯證法則，而這是緣於現代性的啟蒙理性裡的進步觀念。   現代性的雙面性格，既是理性精神辯證下的質變及其命運，又是思想與社會結合的產物。金門人一方面流離、動盪、不安、不確定性、游移、衝撞、進取……，另一端就是安土重遷、封閉、確定、保守……等等。這種特質，從阿多諾的啟蒙辯證法、波特萊爾的現代的兩張面孔、盧卡奇歷史辯證法的總體性、黑格爾的絕對精神辯證法，韋伯認為現代性既能以理性祛魅，卻不可避免將喪失意義與自由……等等，都可一一窺透出來。   尼采在《善惡的彼岸》書〈民族與國家〉這一章裡，提到德國人的一個特徵，他說：「『德國人是怎麼樣的人？』」（或譯翻成『甚麼是德意志？』）這一個叩問，在他們心中永不消失。」一八七八年，德國音樂家華格納在《拜羅伊特月刊》上發表了一篇文章〈甚麼是德意志？〉他認為德意志精神就是以德意志的方式保存、並發揚了非德意志的價值。德國民族結合了兩種相異的特質：本地的／歐洲的；家鄉的／世界的。這種弔詭、矛盾，可以用哲學家黑格爾一個難以翻譯的概念來形容：「Aufhebung」，中文翻譯成揚棄、提升、保存、取消、結束等等。黑格爾對這個字詞的思考理路是迂迴的：事務被揚棄、否決，但昇華、蛻變為到另外的存在領域。其實，黑格爾不如直接以現代性有其自我否定的特點，來作結語。現代的金門性或金門的現代性窺探眼光下，金門人的歷史總體性主體：流離、動盪，和安土重遷，也出現上述的弔詭及矛盾，或是某種一體的兩面。時間的斷裂和時間的綿延，也是一體的兩面。心靈及存在或即不能只停駐於一隅，卻是游移在兩端，即使充滿了看似矛盾的弔詭，這就是金門人總體性的歷史辯證法和精神實體。   金門的歷史哲學、人生觀、引申的精神本質及其風貌，約莫如此，而金門文學正是這過程的總體性因果互具的產物。再強調一遍，金門人一方面動盪、流離、不安、不確定性、游移、衝撞……，另一端安土重遷、封閉、確定、保守……等等特具的雙重性本質，後者形塑成保守、守成的大陸性格，在文學上，表現在鄉土派文學；前者發展成進取的海洋性格，表現在現代派文學。   接下來，我們把金門文學依時序簡單歸納成兩大區塊：一是古典文學，二是現代文學。   古典文學兩位最有名的文人，一位是入明史的竟陵派詩人蔡復一，晚近蔡振念教授校註了蔡復一的詩《遯菴詩集》，書中提到蔡復一《遯菴全集》十八卷，其中詩佔了十卷，其一千二百首詩作，提到金門故鄉的共三首。第一、二首寫茶事，寫家鄉景物，第三首寫明、清的廣寧之戰，他在回金門家鄉這段期間聽到明朝軍隊兵敗的訊息。   另一位是被葉石濤《臺灣文學史綱》列為臺灣文學中鄉土文學先驅的盧若騰，他著有《留庵詩文集》二十六卷、《島噫集》一卷等等。上面舉證的這兩位金門詩人──蔡復一和盧若騰，都生逢亂世，也都榮膺兵部尚書之銜。   現代文學一般是從五四運動白話文學開始算起，在金門二十年代左右的《塔峰雜誌》、《顯影月刊》曾有少許文學作品，但尚未成氣候。直到國軍撤守島上，金門軍旅作家在五、六十年代帶來大量反共大兵文學及懷鄉文學作品，如公孫嬿、洛夫、商禽、阮囊、一夫（趙玉明）、朱西甯、魯蛟、大荒、沙牧、菩提、管管、丁文智、謝輝煌、陳文慶、明秋水、文曉村、葉珊、林佛兒、張……等各名家，也自此啟蒙了日後的金門現代文學。   金門現代文學的另一支脈是和金門軍旅文學同一時期或更早些的海外僑鄉文學。主要的文學作家是東南亞（南洋）的黃東平、李金昌、莎萍、方然、芊華、東瑞、寒川、翁華璧、洪絲絲、黃美芬，還有美國的張讓和吳玲瑤……等人。   到了七十年代以後，金門本土在地作家逐漸崛起，又分為兩個支派，一是鄉土文學，如洪乾祐、陳長慶、林媽肴、楊樹清、牧羊女等；一是現代派文學，如張讓、許水富、黃克全、洪進業（洪騂）、吳鈞堯等人。另有橫跨鄉土與現代的蔡振念、張國治。   考諸金門的古典文學和現代文學，其現代性的精神及其歷史總體性辯證過程，同樣可以歸結為呈動盪流離意識，及其逆反一面的雙重表現。我們在蔡復一和盧若騰各自的詩文中，都可管窺其動盪流離和安土重遷兩種互逆身心主體及其表現。只是不妨說古典文學的蔡復一和盧若騰，兩人較偏於流離、騷動不安；現代文學中，鄉土文學如陳長慶、林媽肴都偏於靜態、永恆的表現，而現代派的張讓、黃克全、許水富則偏向了動態、瞬刻、破碎的那一方面。（下）

  希拉波利斯古城是土耳其一處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也是旅人到土耳其必訪之處。   希拉波利斯（Hierapolis）在希臘文是「聖城」的意思，會以「聖城」為名，據說是因為這個城市曾經蓋有許多神廟、聖殿而來。   我們到此一遊的那天，抵達這個令人驚豔的古老之地時，太陽已以超級「熱」情的溫度來招呼我們，每走一步，汗水就如自來水一般，從我們的臉上、身體順流而下，連眼角都深切地感受得到，不知道我們往上行走探究古城的歷程中，流下的是被熱氣逼出的汗水還是準備見古城時的感動淚水，我已無法分得清。   但我和先生還是把握機會，不斷往上走，就像走朝聖之路一樣，再怎麼熱，再怎麼累，都不許半途而廢，一步一步往目標前進，期間，為了證明我們有到訪古城，沿路我們每走幾步就開心留影做見證，直到抵達目的地。   走到最上方參觀古老的萬人大劇院，見它還是保留得完整，讓到訪的每個人都為這個保留不易的場面而感動不已。

  黎明前的一陣春雨，把天空洗得靚藍綻麗，和風微微，清涼如水，吹在臉上、身上，叫人好不舒爽……。   晨間打掃後，我信步到走廊的飲水機裝水，身後，有幾個小腳步聲，從樓梯中傳了過來。轉頭一望，一對小兄妹領著媽媽，小手牽著大手，一起了走上來，他們一看到我，異口同聲的說：「校長好！」聲音煞是宏亮，一副睡飽吃好的模樣。見狀，我也大聲的回著：「小朋友好！」然後，笑咪咪的看著他們，往幼兒園的方向，自信的走了過去。   又是季節更迭的時候，春日有雨、陽光灑落，草木欣欣向榮，如此人間時雨，最是使人容易發現生命的美好……。   我真的好喜歡，看著小孩長大的朝氣蓬勃力量，我也好喜歡，小朋友有禮貌、有教養的可愛身影。所以，我始終認為：學校，本來就是讓人快樂成長的園地，讓孩子能擁有正向樂觀的童趣，才是教育人最大的收穫。哲人有言：「教育無它，唯愛與榜樣。」不就是這個道理嗎？一所學校，就是一座學習城堡，更是一處築夢樂園。我日日用心經營，就是要每一天都使之呈現快樂學習、健康成長的幸福風景，這才是當初投入教育、走向校長的初衷。   俯視當下場域，撿拾生活浮光，個人的確樂在其中，從早晨到黃昏，朝迎青春、暮送童年，凡事都可以跟小朋友，一起在洋溢活力的校園裡，釋放天真能量，無懼歲月流逝，只要珍惜韶光，懂得健康快樂生活，就可以了。 　　借問人生幾何？不就陪伴純真童顏，寓教於樂，再鎮日與燦爛為友，那麼，夫復何求！   回到辦公室內，燒水煮茶，靜下心來，少子化的課題依然嚴肅，還是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尤其看見辛勞的老師，是那麼認真的執著於工作上，內心百般期望班上的孩子們，可以一天又一天的進步……用心安排學習課程，盡責專職的全日照護，同時鋪陳豐富多采的育樂活動，甚至配合節日與校慶，辦理各式各樣的應景節目以及聯合社區參與運動大會，讓多元活潑、適性展能，真正成為校園生活的進行式，而不再是冷冰冰的紙上宣導教條。這些林林總總，就是我們努力付出，堅持投入的成果，因為我們始終相信：幼小啟蒙階段的學習，一定是孩子和家長們，一輩子永遠的溫馨回憶。   今晨雨後，小朋友的開朗招呼聲，喚醒我一天的活力與能量，讓我看見未來、也看到希望，這就是教育存在的最大價值。因為愛，孩子的成長被關注，因為榜樣，孩子的發展受到祝福……窗外陽光燦爛，樹梢風吹擺動，我衷心祈願：每一位小朋友，都能勇敢樂觀的張開小小雙臂、翱翔未來的廣大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