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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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詩也是一場隱形戰爭———《戰爭的顏色》詩集自序
美伊戰爭開打的第二天清晨,我寫下「他們的半島,我們的全島」這首詩,首段「有時,忙碌了一整天/只消一場打盹翻身的時間/世界情勢就比夢緊張真實/我們只是動用了一個安穩的夢/肉搏戰勝一個夜晚的情慾/隔早喝一碗熱騰騰的豆漿/世界一角,頃刻大變」。 三月二十二日,我與鄉親李錫奇、陳延宗、楊樹清、黃世團等人於台北市敦化南路的怡馨園小聚,呂坤和正參加反戰行列後趕赴過來,那一晚,戰爭的記憶從家鄉高粱烈酒中燃燒起來,但「我們已遠離戰火厄運,艱難/高舉鑄鏽的歷史盾牌反戰,無所痛楚活著,理直氣壯說/故鄉戰爭史,無法重回/砲戰驚心的童少現場」,這一晚,我寫下︿火花的酒﹀,有如上的句子。因為美伊戰爭,我寫下一首又一首內心自省,反戰的詩,其中包括收入輯內的︿肉身十字﹀「伊拉克的阿里/斷臂肉身的十字架,無言向天問,無休上背負戰爭的原罪/提早承受烽火無刑期的酷刑」,回首我二十歲之前,收錄在︽帶你回花崗岩島─金門詩鈔,素描集︾的那些戰爭系列的詩,如︿八月﹀中的「在一個麥苗勒斃收成季/即盲曈寡婦悼著輓歌/哭著找不到舐奶乳兒/額頭痕紋猶蓄砲火苡棘/那拐手杖老婦/哭 斷足踝媳婦/徘逗一個悲秋」真令人黯然神傷。「每字都凝結了砲聲鄉音」大荒曾為該冊詩集作序,如是命名。七年後,我不只是寫下砲聲鄉音,我還要寫下戰爭的顏色。 寫下︿火花的酒﹀、︿肉身十字﹀等之後不久,台灣SARS像一場無聲無形的戰爭迅疾蔓延,頓時所有島上的人都陷入極大不安與戒備中,那種驚恐像極了童年躲避砲火、宣傳彈、宵禁、戒嚴演習等經驗。我惴惴不安心想:「這難道就是廿一世紀了,一個黑色世紀之初的開始?」或者,有形無形的戰爭其實一直都沒有離我們遠去。而寫詩又何嘗不也是一場隱形戰爭,以稿紙或界面為戰場,意象為戰火,文字為槍彈,以此對抗世俗、命運。 大年初六,回鄉,我與鄉親友人,沿著浯江溪紅樹林一路散步至福建省政府旁的「雄獅堡」,特別有感寫下︿戰爭的顏色﹀。初八,我搭著金龍輪從金門水頭至廈門和平碼頭,風雨兼程中寫下︿風雨航渡﹀,代父直航的心願終於一償,並據以往內地尋根,我到了祖父出生原籍地惠安縣淨峰鎮爐內村,兩岸隔絕五十二年,五十二分鐘的航程,以及內地不消三個小時的車程,為我解開了祖父身世之謎霧,我在村內待了一晚,見到了我幾位同輩的兄長,食物民風、習俗、地理景觀、待人接物,都像極了金門的鄉親。那一晚,江泉兄嫂的甜湯水煮雞蛋款待,午夜木門推移的聲響,都讓我輾轉難眠,叩住了小時候在金門鄉居,存在於內心最深處的經驗。後來,我到了福州市,在一家招待所的隔日早晨,回想整個尋根經歷,竟讓我情不自禁淚流滿面。我發現這些隱藏於內心最細膩的情愫以及深沉的悸動,正是我寫詩的最大動力。也是詩中意象來源。我雖背負極大的歷史悲傷來到這二十一世紀,但我也同時十分愉悅,我終於以詩滌靜了這一切深沉的世事關照。 二○○○年養育我的叔父走後,我曾近二年拒絕用文字表達我的心情和思維,拒絕寫詩,因為再也沒有比「死亡」更難去修飾去隱喻的字彙。我曾感到文字的多餘!更何況近些年來我已用更大的意志、熱情專心於我的學術及教學、攝影、繪畫等視覺藝術創作。直到替我校戲劇學系畢業公演︽李爾王︾作潤改劇本和撰寫朗誦詩,從莎士比亞劇本原著中沉吟不已,它讓我從無常殘酷的命運,如何睿智去參透現實無情的輾壓,如何迎抗生命的風景。再一次,我又回到文字及意象、隱喻的書寫裡。我終於又回到寫詩的狀態中,以詩歌頌生命。如是︽戰爭的顏色︾近期內的寫作,冥冥中,這些稿子似乎為紀念父親而作,也更為那個時代同一輩受苦的金門人集體記憶而作,更為生命無常、世事多變而寫。我有描述、表意、言志、反諷、自敘、反觀自照。但更多的是人性刻劃、人道關懷。 二○○二年底,一代劇作大師點醒我沉睡的額,我以中年的沈潛心境回來寫詩,讓詩的碎形碎片散落各處;整個寒冬假期,我都在寫詩,在思索、感懷。我早已離開少年的晦澀或歷史縱深不足,我也去除更多意象浪漫氛圍的堆砌,而以更普羅的意象語,隱藏我內在厚實、堅韌的生命體悟、時代刻劃。甚或以更平日生活化,企圖為詩營造更大閱讀空間及閱眾的來源。 詩稿收錄從一九七四年在金門高中寫的︿一組不安的歌﹀開始,一直到二○○三年︿一只粗桶﹀為止,貫穿近三十年時空的作品,除語言表現手法截然不同,主題更加入世,︿一只粗桶﹀自傳色彩更格外濃厚。當然從卷一早期︽帶你回花崗岩島︾詩作到卷二︽想家的時候︾再到卷三︽戰爭的顏色︾,我寫詩的脈絡,大致體現了一種與大眾靠近的機會,我寫詩本身非高蹈式寫作,其語言雖則有一些散文化,卻仍掌握「清明有味」、節奏、聲籟錯落有致。結構有機而完整之意旨。 最後,要感謝的人太多,遠在高雄為我打字、校對的詩人好友。以及金門縣政府李炷烽縣長、文化中心李錫隆主任、︽金門文學叢刊編委:::等。我要衷心感謝而且讚美的說:︽金門文學叢刊︾出版,使金門終於有了它土地的代言聲音,營造了文化極美的氛圍,展現了文化極柔軟極精致的身段! 我也終於等到了自己作品在故鄉出版這一天啦! 二○○三年六月三十日寫於台北「詩意的穴居」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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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兩首
風獅爺 這裡的北風 強勁 帶著北方漢子的野蠻 鞭笞著路人和莊稼 而我 屹立著身子 以一貫的笑容 在村落邊風最囂張的地方 暢飲著 風 燕尾 當 第一線曙光衝破雲層 我 就要飛翔 與神龍 並駕齊驅 傳說 牠見首不見尾 而我 是見尾不見首的 沒錯 我是桀驁不馴的 因我 只生長在 顯赫人家的 屋簷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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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硝煙下的見聞軼事
大約是廿年前一個初夏的早晨,金色的陽光無羈地傾灑綠色的大地,薄霧從料羅灣的海面陣陣輕拂而來,裊繞在太武山層巒疊翠的山巔和路旁木麻黃的樹梢;我和往常一樣騎著野狼一二五機車去上班,一路上,我握緊油門注視前方,專心讓車輪在柏油路面滑行,無視於路旁熟稔的景色,也無視於往來的車輛! 我小心駕著機車,正當輕踩煞車減速滑下夏興斜坡的當兒,迎面左邊車道一部機器馬達三輪車,非常賣力的在爬坡,吐出一陣陣濃濃的白煙。本來,機器馬達三輪車,普遍是肉商用作載運待宰的豬隻,或從屠宰場載出劈成兩半的屠體進入市場,車子一經發動上路,不但隆隆的馬達聲震耳欲聾,若再加上被綑綁的豬隻哀號聲,絕對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沾滿豬屎、豬尿和血水的車體,又髒又臭,鮮少人願接近,總歸一句話,任何人遇到這樣的車子,也懶得多看它一眼。 然而,大清早迎面相遇的機器馬達三輪車,後車斗上不是站著孔武有力的綁豬屠夫,而是站著兩個阿兵哥,顯得非比尋常。於是,我好奇地踩住煞車回頭多瞧一眼,當我回眸之間,驚見站在車斗上雙手緊握欄杆的兩個充員兵,身上的草綠服沾滿血跡,而且,車斗上還用被血染紅的棉被,蓋著疊在一起至少有十幾具也穿草綠服的軍人,應是都已氣絕死亡,正要運往花崗石醫院太平間,令人望之怵目心驚! 到了上班場所,整個人彷彿坐立難安,腦海裡依然不停地浮現那一部賣力爬坡的機器馬達三輪車,以及車斗上被血染紅的棉被影像。好似剛看完一部戰爭電影,那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畫面,依然在心頭產生餘悸與驚恐。 當然,在戰地前線,「保密第一」、「防諜為先」,連中小學生都要常常舉辦保防演講、常識測驗、書法、歌唱等比賽,藉以加強宣導,部隊的事要「守口如瓶」,不能問、也不能刺探。就曾有一個靠到軍營收餿水養豬的老阿伯,因部隊突然移防,老阿伯問新到的阿兵哥軍營住了多少人,目的只為計算能收到多少餿水,可以養幾條豬,結果,一個機警的充員兵向上級反應,說有一個陌生老人刺探軍營人數,於是,隔天,當養豬的阿伯再出現軍營附近,從此失蹤一個多月,家人不知道他的下落,當被放回家後噤若寒蟬,不敢輕易開口說話!而那個發現可疑立即檢舉的充員兵,因而獲上級核准放一航次「榮譽假」返台。 由此可見,軍營裡到底發生什麼事,沒有人敢問,可是,機器馬達三輪車載運屍體的事件畢竟太大了,一次總共死了三十幾個人,僱用民間協助處理後事,紙終於包不住火,市井到處可聽到駭人聽聞的傳聞,即在金西守備區的某一個村落附近的軍營裡,有一個來自東台灣的山地充員戰士,小學沒畢業即輟學在外工作,服兵役抽中「金馬獎」來到金門,每週四為莒光日,官兵停止操課,集中收看華視「莒光日教學」節目,課後依規定寫心得報告,由於識字不多寫不出來,眼看著寫不出來,依規定要被抓去關禁閉了。於是,連番央求同袍幫忙代筆,可是,別人幫忙「三時有陣」,偶而代勞一兩次,怎麼可能每個星期都代寫,何況,每個人都自己要寫作業,任誰都沒有閒工夫代捉刀。然而,沒人願幫忙不打緊,很多人還揶揄嘲笑他。或許是長期離鄉背井心情苦悶,加諸台金電話不通,也不會寫信回家訴苦,按捺不住心中的氣憤,逮住全連官兵用早餐輪站衛兵的機會,持槍瞄準餐廳門口瘋狂掃射,把身上的彈匣打完後,才用預留的一發子彈自戕,才會釀成可怕的大悲劇。 當時,槍聲大作之後,據說沒有經驗的新兵菜鳥,聞槍響之後拚命往外逃命,結果適得其反,竟淪為子彈掃射的活靶,非死即傷,而比較有經驗的軍士官,他們「臨危不亂」,聞槍聲立即就地臥倒在餐桌下,待槍聲止歇後才起身,統統幸運逃過一劫。 雖然,我曾在醫院工作,蠻長的一段時間在X光室當助手,曾親自參與多次砲擊傷患急救,目睹許多被砲彈炸傷斷手、斷腳的傷患,那血漿汩汩直噴的情形,但是,那天清晨上班途中所見的機器馬達車爬坡的情景,卻最是膽顫心驚的畫面,二十年來一直縈繞腦際,未敢輕易對人言起。如今,事過境遷,兩岸砲聲已遠颺,金廈開啟「小三通」交流新頁,金門戰地軍管成歷史名詞,一些硝煙彈雨下悲慘的見聞軼事,也將逐漸成過眼雲煙,不復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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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參加國慶閱兵大典
參加閱兵的隊員,訓練期間由公家供應膳宿,解編之後則各歸各業,許明鴻先生回憶說:「整個活動下來,每一位隊員可以得到一筆薪資,大概略多於金門擔任店員的工作所得,但絕對比不上臺北的上班族。不過在大太陽底下訓練非常辛苦,尤其女生更是不能適應,因為女生喜歡美白,在大太陽底下出操訓練,皮膚都晒黑了,所以都沒有意願參加。但因當時是半強迫性的,一戶人家如果有姐妹二、三人,就必須派出一人,所以不得不參加。惟一的好處就是可以充抵當年度的訓練時數,也就是當年度的訓練不用參加。」 每次國慶閱兵都會在事前召開籌備會議,各閱兵單位主管都要參加,金門自衛隊每次都由總隊長代表參加。一般來說,總隊長會帶相關承辦組組長及承辦人與會,許明鴻先生回憶說:「七十六年我擔任役勤組組長,就曾跟隨王延卿總隊長參加籌備會,七十五年的籌備會議應該是前一任的役勤組組長楊世英參加的。國慶閱兵業務一向由役勤組負責,隊員集中在士校受訓,我在民國七十五年九月一日才擔任役勤組組長,接任後立即進駐到士校,承辦各項後勤支援工作。我任內總共承辦了七十五年和七十六年,這二次國慶閱兵的支援工作。」 金門自衛部隊參加國慶閱兵,儘管整個活動代表金門的精神,也代表金門青年的朝氣和訓練的成果。尤其是自衛部隊在國慶閱兵的嚴整畫面,透過電視呈現在國人的眼前,或是傳播到世界各地,對金門的知名度都有大大的提升,對金門士氣的提升也有正面加分的效果,但就民眾的角度來看,這也是一種額外的負擔。 王延卿總隊長頗能感受民眾的心聲,民國七十七年籌備國慶大閱兵的會議上,王總隊長向郝柏村總長提出金門民眾自衛隊的困難之處,獲得郝總長的認可,免除當年的演出,從此解除了這項勤務,王延卿先生回憶說:「七十七年那次國慶原本決定擴大閱兵,預定金馬自衛隊男女隊員各組成一個大隊,一個大隊是三百多人,也就是男隊員的需要三百多人,女隊員的也需要三百多人。參加閱兵的單位在幾個月前就召開籌備會議,各單位的主官都參加了這次籌備會議,會中先由各單位主官向總長提出簡報。那時候的總長是郝柏村,司令官是黃幸強。開會時,三軍總司令都在場,總政戰部主任許歷農也在座,還有各軍團的司令。總長問他們有沒有意見,沒有一個人敢講話,誰敢講呢?他們沒有意見,只有我提出意見。原本這事應該由總指揮來講,根本輪不到我講,但他不願代轉。我說:『那不行,我必須講。』他說:『那你就講吧。』於是我舉手起立,我說:『報告總長,金馬自衛隊的人數可能有問題。』總長問:『有什麼問題?』我說:『男的隊員要三、四百人,甚至五百人都沒有問題,自衛隊員如果真的不足,我們可以指派部隊參加,因為都是男生,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來。但是長頭髮的(女生)變不過來啊!女生的身高都要一米五八,如果條件不夠,反而會把整個形象搞壞了,事關形象問題,總不能把所有的女生都派上場吧!您也不可能從台灣再派二百個過去啊!您辦不到,我也辦不到。』總長說:『那好,你們金馬自衛隊這次就不用參加了。』我說:『謝謝總長。』」 平心而論,王總隊長是一位能體察民意,又勇於承擔責任的總隊長,如果開會時不敢講,回來亂搞一通,結果一定會造成下屬及一般民眾的痛苦。那次會議之後,自衛隊員就不再參加國慶閱兵了。國慶閱兵對金門的民眾來說也是很重的負擔,每次從集訓起至結束歸建止,歷時兩個月之久,影響工作至鉅,隊員心理產生厭煩。加上納編之男女隊員,無法比照現役軍人享受各種優待,故對奉命服行自衛勤務,頗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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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一女一枝花─古今生育新觀念的接軌
一二年級以上的金門女性,因受外在環境影響,很少有跟男士「上學堂」「讀冊識字」的機會,可是從先民流傳下來的俗語中,我們卻發現她們是一群非常顧大局,知進退、識世事、重禮數,兼具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市井凡女與勤樸村婦的優點,諸如相夫教子、針薾女紅、侍親睦鄰、持家聚財、上山落海、墾植收穫,樣樣都難不倒她們,古早時,男丁不是「走北頂」就是「落南洋」,留在家鄉的盡是老弱婦孺,男女易位,重擔自然由女性承擔,不管內外粗幼都一手料理,經年勞苦拖磨,做到「會摳雞 吹火」,從「四十歲查某是老人」,誰不會油然生出尊敬與痛惜之情,別人是「四十一枝花」,這不是強烈的對比與上天的不公嗎? 緣起、緣生、緣定、緣續、緣薄、緣稀、緣滅,是天行運轉,「姻緣天註定」,結做「尪某」是天意,可是「和君睏破三領蓆,掠君的心都 著」,像怨天,像切命,像無奈地輕嘆,緣,就是這麼奇妙,似有似無,若隱若現,尤其「尪某緣」更是紅線輕繫,有點緊,又不太緊,會由濃轉淡,也會由薄轉厚,都「睏破三領蓆」了,沒有三十年也有二十載到底是「君心不似我心」,還是「君心異於我心」,抑是「君心」不符我「心願」。其實什麼都不是,自「結髮」伊始,「心心」就已「相印」,只是歲月使人「色漸衰」,讓人失去了自信而「心漸疑」。而絕大多數「情無變」、「愛無減」、「食老」煞「講 出嘴」,所以才來「呼妳嫌疑」。尪某貴在「相尊」、「相讓」、「相諒」、「相吞忍」,相照顧,否則「嚴官府出厚賊」,一日「掠龜走鱉」,妳想「要掠嘛掠 著」。不過先祖們留這句俗語,說不定是「老來伴」在溫愛中,想好還要更好,順還要更順(順從),乖還要更乖(好子規矩),對尪婿的輕責,薄嗔、假怨嘆,真正以退為進「軟索仔牽豬」「掠心肝」的高明步數。 初為人婦,新「捧人的飯碗」的,孝順「乾家官」是第一要務,要趕緊「和人有坐 」(建立家庭地位)就必須遵「乾家」婆婆的意,事事笑顏請問,有交代的照交代做,一切「輕聲細說」,照「腳堀仔摸」、「人情世事」、「親成五月」、「發落飯頓」,整理家務,粗幼手藝,內外事項,如能在乾家的調教下認真學、認真做,攫取乾家的歡心與看重,一旦形成「新婦坐著乾家位」的優勢,今後的日子就好過了。 金門的女性,自古以來都有好「所行」,在家承受好家教「觀高看低」,熱心誠懇,待人接物,知禮路,識禮數,有「出入內外」的風範,有時受委曲,通常是默默承受,很少有「當面鑼,對面鼓」的聲辯,也很少敢當場「應嘴應舌」,因為做人「乖巧伶俐」,做事又「腳手稔捷」,要「文」會文,要「武」會武,粗幼全會,怪不得說「娶一個某,強過三個天公祖」,「娶一個好某,卡強好祖」,雖然有些誇張,也有點過份,可是天下男人「娶好妻,得佳偶」絕對是「共同心願」,金門男士們當然也不例外,就因為一向是「佳偶」多,「怨偶」少,世代綿延的結果是「人才輩出」「菁英盈庭」:有「探花宰相」、有「會元傳臚」,有「父子進士」,有「五桂聯芳」,有「提督總兵」,有「尚書侍郎」,近三十年,更是「博士」滿滿是,「將軍」漫天星。 「一男一女一枝花,五男二女受拖磨」,固然突顯社會環境與生活條件不足以「養男育女」的窘境,卻與現代「計劃家庭」與「優生」的理念相符合。先民的睿智與高瞻遠見,令人欽服。常聽說「生一個子落九枝花」,可見生育對女性影響的重大與深遠,生理與心理雙雙受創。做子女的再不知感恩孝順,就喪失良知了。有的因子女眾多而「跌落子兒坑」,則生活的沉重負擔與經濟的沉重壓力,更益見艱困了,能不反哺? 金門習俗,新婚三朝歸寧,需入夜才能返回,就是「入門烏,生查埔」,其實歸寧返回的早晚與生男生女應沒有任何的關連,之所以有些俗語該是體恤新嫁娘首次回門,母女姊妹,總有說不盡的話語,親戚長輩也有一連串的關心叮嚀,此情此景,何忍早早催促上路,但如刻意延遲又恐親家不諒見怪,於是,不知那位先賢俊彥說出這麼一句合情合理又深具說服力的俗語,如果真的「入門喜」,那就欣見兩門親家展眉盼「金孫」的喜悅。說「金孫」如何如何,其實我們都早已「滿堂」,何稀罕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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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東的璀璨明珠碧山
陳氏大宗宗祠 碧山陳氏大宗宗祠,原建於明隆慶四年(1570年)。大宗宗祠的坐落位置,開基祖(存仁公)及妣墓前,前低後高,地理甚佳。當年宗祠完成之際,十月十六日迎主入祠奉祀。 據傳,大宗宗祠原建有三落,於何時改建二落並曾翻修,未有記載。民國元年(1912年),大宗宗祠欲修葺,西前廳派陳睿儀不辭辛勞,親赴南洋各地,向僑親勸募,奔勞數月而修竣,居功厥偉。民國五十七年五月,颱風為害,後落頹圮,頂蓋坍塌,幾成廢墟,再度發動僑居族親,集腋成裘,因經濟所限,乃分二期修建。計本次修建花費新台幣壹拾參萬陸仟貳佰元整,民國六十年三月初八慶成。 祠堂前有古井一口,並造東西二塔,擁有前後溪水,前溪過岸邊,蓋三間水尾宮而收水神。第一間較小,其餘略為增大,第三在東塔邊內。東西二塔及第三水尾塔,於民國三十八年冬,被國軍拆毀,僅第三水尾宮於民國六十九年重建, 陳氏東小宗宗祠 碧山陳氏除大宗宗祠外,又分建東西二小宗祠,但何時建未有記載。清末,碧山陳氏分二房派,西有「貓燈」,乃前廳派,東有「瘦慶」,乃二房派,各有人丁甚多,且文武兼修。東小宗祠屬二房派。這棟原為傳統建物的小宗宗祠,於民國十九年(1930年),改建為二樓洋房,是金門僅有二棟洋樓形式之一(另一棟為陽宅的永昌堂,前落為傳統二坡翹脊建物,後棟為五腳基洋樓)。東小宗祠的建築特色乃將主屋二樓化,前有五腳基外廊。入口門楣上有「潁川堂」字樣,標示其堂號。 西小宗宗祠年久失修,本擬於民國二十五年(1936年)間睿友學校建竣後,以剩餘材料修建,但因故未能實施,翌年遇日軍佔金,無法進行。1949年,古寧頭戰役爆發,該宗祠主屋及東西護龍(護厝)被國軍拆除,一直延宕下來,至今未能重建,實為碧山一大憾事。 昭靈宮 昭靈宮主祀田府元帥,配祀媽祖、金王爺、廣澤尊王等神明,保佑昔日掛網捕魚者。據傳,原址位於聚落東向的溪仔頂,可收湖溝水神,當時頗靈驗。後於清末,由於西房五柱發達,觀戲發生糾紛,故改建在鄉中現址。媽祖於農曆三月二十三日、金王爺於八月十五日、廣澤尊王於八月二十二日誕辰,時常有演戲。田府元帥誕辰原為九月二十五日,演戲為二十四、二十五日兩日。浦邊鄉田府元帥,係分香自碧山,故以前演戲,須等碧山訂好戲班後,浦邊方能請戲,後因鄉人多往南洋謀生,未再掛網捕魚,敬神演戲改為九月十四、十五兩日,浦邊亦不再需要尊重碧山。 現在昭靈宮的建物,為1973年配合南洋捐款翻修。建物前一進為捲棚拜殿,沒有天井僅施天溝,即臨後進主殿,造型古樸。門前有二聯對,「昭明武仁威鎮碧境,弭患消災里僑蒙庇,靈應顯赫保佑黎民,崇民報德廟宇重新」。廟埕相當深遠,前可供搭建臨時性戲棚的台柱,十分實用。 百年黃蓮木與防空洞 碧山昭靈宮後,有二株百年黃連木,枝葉茂盛,綠意盎然,是聚落內難能可貴的喬木,也是村內兒童遊戲之場所。惟前些年的鄉村整建,地面上澆灌了水泥,阻絕了透水率。未來,應重塑樹下休憩空間,讓居民擁有一片綠蔭。 黃蓮木前,民國六十三年興建了一座二十人份防空洞。這是一座立式的防空洞,順應地形,渾然天成;掩體厚實,庇護了昔日戰爭年代的苦難歲月。今日,金門軍事氛圍已弱,金防部許多軍事設施與構工一一拆除,多數聚落起而傚尤,也紛紛拆除防空洞。碧山聚落能保存昔日的軍事地景,值得讚許,也為文化資產保存與再利用提供了好的示範。 陳氏一落四櫸 陳氏一落四櫸為金門著名作家陳長慶先生的宅居,現由他高壽的母親居住。 這棟建物,位於歷史建築群落當中,為民國十八年僑匯款項修建而成。屋內整潔明朗,維護相當良好。大廳內案頭擺上金門典型的「左祖右神」(傳統方位觀認為左尊右卑,金門廳堂內的案頭,將祖先牌位置於尊位),古樸典雅;燈樑上天公燈及天公爐,亦按傳統規矩懸掛。步口上方斗栱位置,放有昔日營造時使用的「魯班尺」(又稱文公尺、篙尺),為建物寸白的來源。天井有兩座小型花椅,花崗石組成,由於位置鄰近步口,成為廚房的家事空間。建物外觀,用料講究,雖無華麗的裝飾,卻顯現真材實料的可貴。水車堵的位置,舖上了1920-30年代流行的日本製彩釉花磚,是當時新穎的做法。 當然,這棟建築最迷人的地方,還是阿婆親切與爽朗的言談,無論什麼日子總是看她滿面笑容。生活悠閒、健康長壽,是碧山長者們的形象。他們是最好的親善大使。 你是不是也喜歡上碧山了呢?找個時間,把車子停上村口,散步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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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參加國慶閱兵大典
基幹隊隊員還執行一些特殊任務,例如遺送大陸的偷渡客,蔡福祿先生回憶說:「那時規定大陸人士不得登陸金門,即使是投奔的理由也不行,所以不論是迷航的大陸漁民,或是投奔的大陸人士,不論任何原因都要遣送回大陸。如果由部隊來執行會比較敏感,所以叫我們基幹隊去執行這項任務。」曹文生先生回憶說:「這其中還有遣送大陸客,這些任務都由那些還未佔到正式公務人員職缺者負責。那時我們也是分配在各個單位,遇有遣送大陸偷渡客的任務,就臨時調派幾個人來負責這項任務。這項工作從六十七年開始就有,那時大陸偷渡到金門的人數雖然沒有很多,但次數蠻多的。」 到了民國七十二年自強隊成立,未佔缺的基幹隊隊員中,有部分成員就被派到自強隊擔任區隊幹部。七十四年四月一日因結合地區人事政策,奉命將基幹隊轉移警察局運用。 卅三、參加國慶閱兵大典 自衛部隊自六十四年迄七十六年間,每次國慶閱兵均參與大典,選拔地區優秀男女隊員施以嚴格訓練後,赴台參加國慶演出,歷次均能圓滿達成任務,榮獲各級長官及中外來賓的讚許。 民國六十四年,首次由總隊長張修壽率領民眾自衛部隊男女隊員四百人赴台,與馬祖民眾自衛部隊會合,組成金馬民眾自衛部隊,合計共六百人。由許績永大隊長率隊,以整齊劃一的步伐,雄糾糾、氣昂昂通過司令台,向大閱官致敬。這支軍容壯盛的隊伍,獲得中外人士大為讚揚;透過電視畫面,也深入每一位國人的腦海。 此後,每次國慶閱兵,金馬民眾自衛部隊都要派隊參加。大隊長由各鄉鎮長輪流擔任,每次都有一位大隊長參加,但他只負責行政管理,不用下場。許明鴻先生回憶說:「那時自衛隊集訓,每日的伙食費是固定的,但每週週六晚到週日放假,伙食費可以節餘;此外,金門各界慰問的獎金,到臺灣後國防部及各界的慰問獎金,這些零零總總集中起來,稱為福利金,整個活動結束後再把福利金平分給每一位隊員。為昭示公信,自衛總隊不管這些慰問金的事,各界慰問的獎金由大隊長負責收納。」 參加國慶閱兵是地區的一件大事,各級長官都非常重視,所以承辦單位必須當作一件重大的工作來辦理。每遇到國慶閱兵的季節,總隊部因籌辦國慶閱兵的事務,上至總隊長下至一般幹部都忙翻天了,從隊員的選拔、集訓、行程的安排、長官的視導都要有詳細的規劃和確實的執行,上級長官都很重視,所以每年的國慶閱兵相關事務都由總隊長親自主持;初時參加的人也視為一種榮譽,黃錫安先生回憶說:「這項任務我們定名為『自強演習』,總隊部接到參加閱兵的命令後,必須先到各個村里去挑選隊員,那時身高有一定的標準,必須符合標準才能錄取,所以當時參加國慶閱兵的隊員是一種榮譽,不是每一個人想去就能去的。」 但想要參加國慶閱兵,首先身高必須符合規定,男生的身高要超過170公分,女生身高要158公分以上。挑選的過程,蔡福林先生回憶說:「籌備參加國慶閱兵慶典,一直是本地區最慎重的大事。人選的選拔一般由自衛總隊依隊員人數,按比例分配給各行政村,由各村依體位身高先行篩選,然後將初選的人員集中到鄉鎮公所,再由總隊部進行複選。那時我們金湖鎮的人選是集中到新市里的里公所,再由總隊部派人來挑選,被選到的隊員,不久即會接到公文,然後依指定時間到第二士校報到。」 但國慶大典頻頻閱兵,隊員產生壓煩心理,自願參加的人不多,為平均負擔,人選按中隊人數的比例來分派,各村里也是依照自衛隊員額的多少,按比例來分配人數,基層人員得設法達成,但被點到的人,是無法推辭的,倪鳩靖先生回憶說:「六十四年以後,金門自衛隊開始參加國慶閱兵,這項任務也成為副村長的工作。(八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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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東的璀璨明珠碧山
碧山鄉僑的教育貢獻 碧山鄉僑熱心公益,尤以教育為最。陳能顯先生實為第一人也。陳能顯於新加坡時,任著名僑領陳嘉庚公司總巡,受到嘉庚「毀家興學」的影響,雖非鉅富亦於民國十五、十六年間,聘瓊林蔡石德先生任校長,借用大宗祠開始在本鄉創辦「碧山學校」,獨力支撐七年,後因故不能繼續。小學畢業者,如至南洋可到其工廠工作,十分照顧後進。 繼能顯之後,陳睿友在新加坡經營金和美商號,其去世後,生意無人接掌,因此所有財產分配與子孫並撥出部分充作教育費,而在本鄉興建睿友學校一所,於民國二十五年完成隨即開辦。中斷二、三年的碧山教育事業,終於又邁向另一高峰,華僑的事蹟值得留名青史。但因日軍侵華,僑匯資金及僑辦小學遂告結束。 「後山睿友義塚」 僑匯時期,華僑對地方的貢獻相當大。碧山的陳睿友在新加坡經商致富,生前購置土地於金門埔後鄉,供貧民埋葬,題名為「後山睿友義塚」,精神令人感佩。 守護鄉里的風獅爺 根據陳怡情先生的整理,據傳以前煙墩腳海墘,發現兩大紅火球飄動,經鄉人取一石,雕石獅爺,鎮於樹林內而減一火球。當時石獅爺五月初五日誕辰,盛時亦曾演戲致謝。又一石經六甲西宮取去,雕石獅爺鎮於宮前,供人奉拜,香火頗盛。經取去此二石,紅火球未再,亦一奇事也。 碧山的歷史建築 睿友學校 碧山另有民國二十五年竣工的睿友學校。民國二十三年(1934年)間,陳睿友的後人,提撥銀元二萬元,委託同宗華僑陳德幸先生,全權返鄉(碧山)籌建「睿友學校」。以睿友是校規劃構想,有禮堂、教室、教師辦公室、教職員宿舍、運動場、升旗台、廚房、浴廁,佔地約二十公畝,建築物佔地約三分之一。前為二樓西式建築,其建材採石、磚、花崗石及木材構造、正面走廊石柱踏階,皆自晉江之泉州白,大禮堂橫樑係用南洋運用之杉木(冰片刨法,平滑表面),而牆壁全由大陸定製之紅磚砌成,不透風不透熱,冬暖夏涼。第一期主體建築於民國二十五年竣工,美輪美奐。建物正面仿西洋巴洛克建築形式,高大比例的山頭,引人注目;山頭上有國旗及國民黨旗、印度警察及樂儀隊、花草及鶴的泥塑主題。第二期教師生活設施及體育運動場所正準備施工,惜因抗日戰爭爆發,金門陷日而停輟。剩餘建材殊多嗣後被國軍搬運充作軍事工事建材。 學校竣工後,隨即招收碧山及鄰村山后、山前、東珩、東店、西吳、陽宅、田浦、大地等村社兒童就讀,概免學雜等費。睿友學校接受陳嘉庚的經費補助,辦學環境相對良好,校長聘任十分嚴謹,需經廈門集美學校校董陳村牧先生介紹。首任校長為王國禎先生擔任,並聘本村師資陳振坤、陳安補等教員。 睿友學校建校理想甚為長遠,為免往後經費不繼,捐資壹萬元以陳文允、陳智炎、陳允妙等三人代表名義,專戶定存廈門中國銀行,以孳息聘請教職員且添購設備。 抗戰勝利後,政府無力普設小學,里人經集議由陳怡情執筆,函南洋鄉僑陳智從、陳能顯、陳允妙等前輩,向僑埠鄉僑募款,乃央集美學校陳村牧先生介紹安溪才俊李擇土先生任校長,為時雖暫,惟成績斐然、蜚聲全島。惜因大陸戰局急轉,李校長逼於民國三十八年十月初返大陸,學政暫由本鄉教員陳文聚、文和昆仲維持。當年十月十五日古寧頭戰役爆發,校舍為青年軍遷作營房,被迫停課。民國四十年秩序粗定,政府始設縣立碧山小學,仍借用睿友學校校舍上課。當時由東山縣人徐井田(林宗潮)任校長,師資甚佳,盡心教誨。當時小學畢業尚需全縣會考,如能錄取,方能就讀初中,非現在之義務教育。 從「碧山學校」到「睿友學校」,碧山的教育事業培育了不少英才,如陳榮泰、陳文達、陳榮華、陳昆仁、陳長慶等,現均已位居要津,或為國之棟樑,或為文人仕紳,全拜當年華僑的高瞻遠矚、熱心辦學之賜,民國四十七年,行政村合併,學校擴大,安瀾國小成立,原睿友學校的洋樓校舍作為三山村公所使用,後新建村公所,近十餘年來已荒蕪,亟待保存與再利用。 陳德幸洋樓 碧山洋樓為東半島之最。在宗祠及民居方面,最早興建的一棟為民國十五年(1926年)所建的、立於村口的陳德幸洋樓。建物門面有出龜形式的外廊,山頭裝飾並有傳統十二生肖的圖案。為了增加空間使用,陳德幸洋樓,將二櫸放在後方,亦為中西合璧的傑作,改變原有傳統建築的空間格局。 旅居星洲的陳德幸,開碧山洋樓的風氣之先,親自選材督工,於村口興建自己精緻的樓仔厝。民國二十三年,又受陳睿友後人之託,返鄉全權負責睿友學校校舍工程,奠下了今日碧山豐富的文化資產與歷史建築。1956年,晚年的陳德幸遷台,這棟洋樓因年久傾頹,早已人去樓空,實有必要加以修護,再現昔日風華。 陳清吉洋樓 陳清吉,睿篆之子。陳睿篆家境不佳,壯年時赴星洲謀生,住進苦力間,後因病客死異鄉。睿篆生前與東埔鄉陳紫車結拜,清吉年少時,由紫車帶到新加坡學徒,因性愛賭,履勸不聽,紫車有次盛怒,將清吉由二樓踢至樓下,經此而戒改,從此發憤圖強,成人後先與陳能顯合夥做生意,後來獨自經營「和通商號」致富。和通於二次大戰前,店內曾用其房親啟泰、玉樹、文選等,迨日軍南進,新加坡被佔領,恐遭屠殺,攜眷逃散,生意停業日久。其房親不得不另謀生計,於是另組信發公司。1945年八月十七日日軍投降後,和通復營,與信發形成競爭對手。 民國二十年(1931年),陳清吉返鄉興建二層半(屋頂為閣樓)的洋樓,為三凹壽加後落的格局,規模宏大。木料、磚石及師傅皆來自大陸內地,工期長達三年多,格局與形式則明顯仿照山外的陳期宰洋樓,樑楣上有「Union Is Strength」(團結就是力量)的英文字樣,外廊內的門楣上有「武功衍派」、「相國遺澤」匾額,並有陳培松所題之「造丕基俾爾昌而熾」、東珩陳伯清秀才所題之「營新式有志事竟成」,東埔陳紫車所題「蝸廬竣曰茍曰茍又茍曰,矮屋成於斯於斯復於斯」聯對,堪為中西合璧的典型。 陳清吉曾於1964年返金,接受鄉里歡迎。當時這棟洋樓為國軍幹訓班使用,老照片中仍可看到昔日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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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參加國慶閱兵大典
因為參加的人員有身高體位的限制,而且還要集中訓練,操練非常辛苦,所以自願參加的人不多,特別是女生隊更是如此,所以各村里也是依照自衛隊員額的多少,按比例來分配人數,我們西門里的自衛隊員最多,隊員人數約略與烈嶼鄉全鄉的隊員人數相同,可以說是金門最大的村里。因為受訓時還要加以淘汰,所以初選的人數會比預定的人數多出一些,一個村里大約先要選出十個人,副村長就得想辦法來達成這項任務,例如我就鼓勵我女兒率先參加,以示公平;當然在戰地政務時期,也不是全然以隊員的意願來決定的,是有半強迫的性質,被點到的人,是無法推辭的,只是集訓的時間可以充抵年度的民防訓練時間。」 總隊部為湊足人數,很早就開始管制機動隊和婦女隊人員出境,王延卿先生回憶說:「每年的國慶閱兵,總隊部為了貫澈的命令,達成上級交付之任務,很早就開始管制機動隊和婦女隊人員出境,尤其是一些還沒有結婚的婦女。因為參加國慶閱兵的人選都有一定身高的限制,為確保有足夠的人數,不得不採取此項措施,但卻造成民眾的不便,民怨因而產生。」 集訓的時間雖然有待遇,但薪資並不高,許明鴻先生回憶說:「參加人員是經過甄選的,有一定的身高限制,依各大隊隊員人數比例組成,集訓的時間很短,開訓的日期大都定在『八二三砲戰』週年的次一日(八月二十四日),每次集訓從八月下旬至十月一日、二日,大約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雖然有待遇,但薪資並不高,大約只有新臺幣一萬多元而已,是總隊部編列預算來支應的。」 一般平常的國慶閱兵,金馬代表隊只有男、女生各一個中隊參加。金門代表隊先集中到士校,當時編成一個女生中隊和一個男生中隊,教官及訓練幹部是部隊支援的,從每個師征調而來;集訓完畢後,再到台北與馬祖中隊組成一個大隊,馬祖每次都只有一個男生中隊而已,金馬自衛大隊大部分是以我們金門為主。許明鴻先生回憶說:「每次參加閱兵的隊伍都在九月三十日、十月一日、十月二日這三天啟程赴臺,到達臺北以後,再與馬祖中隊混合。混合編組後,還要再加強訓練,甚至利用晚上排練,以達到默契能夠一致;國慶日正式參加閱兵;十一日放假,大約放假一個星期,回程大都安排在十月十七日、十八日、十九日這三天。」 任務完成之後,返金時都會受到金門各界的隆重歡迎,鄭慶利先生回憶說:「(民國七十一年)閱兵完畢後,我們到高雄搭乘太武輪返金,那天風浪很大,聽說有十級風浪,船身搖搖晃晃,出港時每一個人都已東倒西歪,船上廚房的餐具『叮叮!咚咚!』散落一地,我本人也被搖的暈頭轉向,回到官艙倒臥在床上,也暈暈沈沈的睡覺。至用餐時,海軍勤務兵送來便當,竟然無法推開艙門,叫了老半天,我才從睡夢中醒來,勉強起來開門。原來是船身搖的太厲害了,艙內家俱滑來滑去,最後堵住了艙門。到達料羅碼頭時,每一個人的臉色都很蒼白,回到士校後,那時候許歷農司令官也前來道賀。我整隊後,向司令官報告說:『我們已經把金門精神帶到台灣,把最高榮譽帶回金門,圓滿達成這次的任務。』司令官還當面對我們誇獎一番。」 參加國慶閱兵,有的幹部因此嶄露頭角,蔡福祿先生回憶說:「而我的領導能力也早受肯定,從民國六十六年開始,我曾多次參加國慶閱兵,而且擔任隊職幹部,六十六至六十八年我擔任班長;七十年任副中隊長;七十一年以後至七十五擔任中隊長。金門自衛隊每年參加國慶閱兵,都是二個中隊參加,一隊男生隊,一隊女生隊,大隊長只負責行政事務,中隊長則要負責指揮全隊操練任務。金門自衛隊每年國慶閱兵的表現都受各界的肯定,也都能圓滿達成任務,我的領導才能可能在這幾年受到上級長官的肯定,因這層關係後來才被派為副村長。」(八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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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晨語》新生症候群
「老師您真好!不怕我們吵,只會微微笑,慢慢來教導,::」,這是我們班上小朋友為慶祝教師節活動,準備上台表演而勤加練習的兒歌朗誦。瞧著他們搖頭晃腦、東張西望,那副「小和尚唸經─有口無心」的模樣,我打從心底的發出一陣陣的苦笑::: 帶一年級不是頭一回,說經驗豐富,那是不敢誇口的話,但也絕不是新手上路。有近廿年教學經驗的咱,對一個年值「臭乳呆」的七、八歲小孩的了解,雖還不至於像他們肚裏的蛔蟲一般瞭如指掌,但把他們當甕中之鱉來教,我想我的能力尚綽綽有餘。但拜人類科技進步所賜,新新一代的一年級新生也「青出於藍」,他們的「撇步」總是令人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之感,有時還真防不勝防啊! 一大早「衝」進教室,但見黑漆漆的教室裡人影幌動,原來想吃蟲而早起的鳥兒,在我們班上還真不少啊!可惜這些早起的鳥兒一到教室,不會開燈,也不知啟窗,更甭提拿出書出來早讀了,能「規規矩矩」的在教室裡追逐、遊戲,不跑出教室,你就該感到「阿彌陀佛」─萬幸了。│苦笑一。 好不容易捱過早讀時間,朝會升旗的鐘聲一敲,在走廊上費了千辛萬苦排好的隊伍,在下樓梯時就潰不成軍,因為有好幾個是兩腳併攏後再下一層樓梯的「遲緩兒」。全班隊伍「二二六六」姍姍來到操場,但見全校師生早就在「恭候」我們班的到來,那種「糗味」他們是壓根兒都嗅不出來的,仍然是我行我素,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苦笑二。 整潔打掃時間了,好不容易使他們搞清楚自己該做的工作,能稍喘口氣時。不一會兒的功夫,但見教室內掃把、笨斗、抹布齊飛,原來他們玩起推掃把、傳抹布的遊戲了,整潔工作應該怎麼做?地掃得乾不乾淨呢?桌椅排得整不整齊?::等,對他們而言,還不如窗外飛過的一隻小鳥有趣。因為他們的無知與無心,每天放學後,這個做老師兼褓姆的,只好責無旁貸的為他們收拾善後。掃地、拖地、排桌椅,成了我每天例行的工作。─苦笑三。 「上課了,把書拿出來!」這個拿國語,那個拿數學,有的還在拿不定主意該拿什麼,正在東張西望呢!因為這節是什麼課對他們而言,那實在不是重點,老師要說什麼故事?玩什麼遊戲?那才是他們關心的大事。直到老師把「樣本」拿出給他們瞧時,告訴他們翻到哪一頁時,他們才像烏龜爬行般的從那「深邃無底」的書包裡,翻尋出那本一模一樣的書。帶他們唸課文時,有的「深情」的望著你的臉;有的兩眼茫茫盯著黑板,天啊!黑板可是一個字也沒有。對他們而言,「書」只是一個裝在書包裡的玩具吧了!它是用來玩的,用來翻的,但絕不是用來讀的。─苦笑四。 每天交作業,總會有幾個「後知後覺」的忘了要交,扯著大嗓門連問:「誰還沒交?趕快拿來交!」得到的答案永遠是此起彼落的「我已經交了!」至於那沒交的「兇手」卻仍逍遙法外,最後一定非得我把所有作業按座號排出後,那遁形的「兇手」才現出原形,他的表情也總是一副很無辜的模樣,真叫人又好氣又好笑。─苦笑五。 吃午餐了,服務的高年級大姊姊還未把菜發完,這時坐在角落的芝芝早就抓起香腸大快朵頤的啃得津津有味了,這下當然少不了又要機會教育一番了。吃完午餐,捧著那油膩膩的碗盤去清洗,瞧他們與水玩得難分難捨的模樣,心想應該可以把碗盤洗乾淨了吧!但洗過的碗盤放進餐籃後,只見滿籃油膩膩的碗盤,再仔細一檢查,這個碗還有飯粒,那個盤還有菜渣,更糟的是盤後還泡泡一大堆呢!最後的結果,當然又是這個做老師兼褓姆的幫他們重洗一遍了。─苦笑六。 下課了!關在教室裡整整四十分鐘的籠中小鳥,早就飛得一隻也不剩─到外面遊玩去了。空蕩蕩的教室裡,只剩下我一個人汗涔涔的埋頭準備下堂要上的課。冷不防從後面一個拍肩動作,一回頭,原來是均均來問老師:「我可以到一樓玩嗎?」可以到哪兒玩,早就在課堂上三申五令了多少遍啊!瞧他們那副鬼靈精的模樣,但各種校規、班矩,卻永遠裝不進他們的小腦袋瓜。─苦笑七。 「老師!××好臭哦!他尿褲子!」這是每天都要上演的好戲。為了怕尿者的自尊心受傷害,我總是為他們極力掩飾,再以極速的電話聯絡方式,請家長攜褲來校為他們換洗。在課堂上也特別恩准他們隨時可上廁所,更左叮嚀、右叮嚀,下課第一件事是上廁所。但似乎沒聽到上課鐘聲響,他們就永遠忘了要上廁所這回事。直至上課進教室,才想起要上廁所,真叫人拿他們沒法子。─苦笑八。 當然,這長長的一陣陣苦笑,絕非是以上八種可形容道盡的。酸、甜、苦、辣、::,百味俱全,這是教一年級一個月來的心得,只是其中的「苦味」特別令人感到愴鼻。這回聽小朋友唱「老師您真好,不怕我們吵,::」時,內心更是百感交集。只希望下回小朋友能改口唱「老師您真好,就怕我們吵,::」,不再讓老師苦笑連連,就阿彌陀佛─謝天謝地了!什麼都好,就是不要吵,因為老師最怕你們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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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嘸驚「見刺」的三嬸
清明剛過,紅黃藍白的墓紙,尚未褪去鮮艷的色彩,戶外雨濛濛的春雨不斷,連帶海霧籠罩整片田庄,籠罩鄉人賴以出入的門戶「機場」,阻斷心急如焚的旅外遊子,望「機」興嘆。這頭手機的鈴響了,焦慮不安的安娘,發話中說道:阮塊霧罩真重,連太武山嘛嘸看著,汝實在「白腳蹄」(運氣不佳),有可能趕未著看三嬸最後一面,「墘仔日」(今天)下埔,等「流水」(潮汐)淹的時拵、「師仔」(指殮工),「著欲收」(入殮),汝若係「趕未赴」、「眠仔日」(明天),再卡早去補位。接獲這個無奈的消息,整個人有如洩了氣的皮球,心情低落到谷底,唯一的想法,就是很想哭,很想放聲大哭一場。想哭的衝動並非全然「天候」的阻隔,真正的原因,是哀痛親人的殞落,心裡明白三嬸此番離去,就再也回不來了,越想心情越難過,昔日她老人家疼惜後輩的情景,有如電影畫面,一幕接著一幕在腦海裡湧現,猶記得去年的「年兜」,返鄉過年,大年初一,三嬸還在蚵桌上剖蚵,除了拿蚵刀的手有些顫抖,精神氣色尚佳,唯一不改的老毛病,依然「儉食」,依然捨不得「著新衫」、任憑返鄉過年的子孫新婦,如何勸說:「大過年應該穿漂亮新衣,否則子孫在鄉里,將揹負不孝罪名。然倔強出名的三嬸仍不為所動,依然是穿她那一件,約莫二十年的花格破棉衫,而三嬸唯一不會拒絕的是,上癮多年的香煙,不論國產的長壽、新樂園、外國的三五、七星、大陸的黑貓或白貓,祇要是煙,任何人拿給她,統統來者不拒,有時我們這些侄孫輩,考量抽煙有害健康,故意不給煙,然看她掠汝「金金看」的眼神,想到她歲數已大,理應事事順從她,最近拗不過,還是為她點燃一支矛盾又沉重的香煙。今日想來,好在當時有替她點燃那一支香煙,否則三嬸再也抽不到我給的香煙。想到三嬸的性格脾氣,不得不提起三嬸古道熱腸的為人,舉凡村內有嫁娶的喜事,無須知會,三嬸一定暫放手邊工作,主動前去幫忙,尤其「炊膨粿」一項,更非他人所能取代,內行人均知曉,「膨粿」不是人人會「炊」,除了要膨,要飽滿,正中央的裂痕分岔,更要裂得均勻,裂得好看,常聽鄰居婦人,對三嬸的讚美:「法治仔」,夭壽喔,膨粿炊甲膨膨膨,「筆筆筆」,汝的「手路」,實在有夠好。結婚儀式及喜宴結束,夜晚的重頭戲,才要登場,「攪新娘」(鬧洞房)帶來歡樂的氣氛,其中新娘奉甜茶,賓客要講吉祥話,俗稱「答四句」,三嬸更是箇中好手,例如常講:「冬瓜糖甜甜,乎汝明年生後生」,「今日轎門兩旁開,金銀財寶一齊來,新郎新娘入房內,生子生孫狀元才」等等吉祥話,均能增添喜宴氣氛,若是遇到村內族戚往生,一般厝邊鄰居,初期反應,當然是有悲傷不捨的同理心,惟在苦主遺族,尚未將往生者遺體移入棺柩,且未設「接引西方」的簡易靈桌,供人弔唁時,村里鄰居泰半不敢踏入喪宅,原因是避免「見刺」,所謂「見刺」之意,就是見到家人以外的死屍,家鄉有一項禁忌,即「見刺」者事後均不便再參加諸如結婚喜事、宮廟做醮,或參拜等吉慶活動。而往生者遺體未入棺前,又恰好是喪家遺族最徬徨、最無助的時刻,此時的家屬沉溺於哀傷,無心張羅往生者後事,最需要他人協助,奈何鄉俗禁忌,經常使家屬陷於孤立無援窘境。然斯時必有一位不畏鄉俗禁例的天使出現,那就是我可敬的三嬸,當她進入喪宅,除了安慰家屬節哀,第一件大事就是以行動緩和家屬不安,挽袖幫往生者穿戴壽衣,指點家屬應穿著幾件,先後順序均有規矩,孝男、孝女抬屍位置,設立香案,如何替往生者打水洗身,囑咐家屬早晚如何對往生者呼喚「叫飯」等細項,均鉅細靡遺的指導及協助,事務看似繁多複雜,然我三嬸大概經常協助喪家處理後事,在她做來,總是那麼熟練順手。事後當我經常忍不住問三嬸:汝看過那麼多死人,幫那麼多死人穿壽衣、戴壽帽,怎麼嘸驚「見刺」。然三嬸總是淡淡的說:嘸禁嘸忌、呷百二,人要多行善積德,天公伯仔才會保庇。三嬸「教示」的話語一直在耳邊迴盪不去,斯時的身軀依然在海的另一邊,台中水湳機場,突然間手機的鈴聲又響了,發話者是我二哥,傳來的好消息是:阮塊霧散了,太武山又看到了,機場又重新開場了,你可以順利回來了,這時的心情是興奮的,而且興奮得又想哭,然自忖此刻在異鄉,不宜哭,應保留全部的體力,留待回家,回到三嬸的靈前,放聲痛快的大哭一場(謹以本文追思紀念可敬的三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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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寄的批
天頂的雲 一陣一陣吹 他鄉的月 一工一工過 親像阿母的話 一直放置我的心底 雲帶來阿母寄的批 阿母的批 攏是那幾句話 穿有燒 呷飽未 愛好好照顧 自己的身體 天頂的雲 一陣一陣吹 阿母的批 陪我一工一工過 想厝的思念太長 阿母的批信太短 還未看完 目屎已經跟伊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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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今生家鄉味
祖母的忌日,廚藝最棒的三妹一早就在廚房裡忙。中午,滿滿一桌的豐盛菜餚,看得我目瞪口呆、無法置信,因為,那都是最純正的金門味,而最讓大家流口水的,當然是大麵拌蚵仔,油麵和蚵仔是主要材料,再加上一些芹菜、葫蘿蔔、香菇和絞肉,看得都要流口水了。問三妹:「你是怎麼煮出來的?」,「憑記憶啊!」三妹很驕傲的回答。 十多年前,常常因公回金門出差,每次都想給祖母驚喜,所以,都是人回到家門口,喊聲:「阿嬤!」時,都還沒說上話,她老人家開心歡喜的轉身就張羅要準備我愛吃的大麵拌蚵仔。看我吃得津津有味,她都要埋怨我老是不先打通電話,好讓她可以吩咐小店留些新鮮的蚵仔。現在回金門,沒有一聲阿嬤可以喊、也沒有了大麵拌蚵仔,心情上總是難免失落。 好像愛吃蚵仔是我家的全民運動,即使明知油炸類的食物吃多不好,老爸仍要偶而買點蚵仔,裹上一些麵粉,起個油鍋就炸些蚵仔炸,那種瀰漫在空氣中的蚵仔香味,都會讓每個孩子嘴巴唸著爸爸吃太油了,可是,走進廚房都會施展五爪功,偷吃個兩塊,味道當然沒有金門石蚵來得鮮美多汁,但是,人在他鄉,自然不能太挑剔。 除了愛吃家裡自己炸的蚵仔炸,還有一種炸炸粿(台灣稱:蚵嗲)也是好吃的金門味,最讓我惦念的是六○年代讀小學(述美)的我,最盼著下午在學校圍牆外來賣炸炸粿的婦人,喔!咬一口,熱呼呼的,蚵仔鮮、青蔥香,小口小口慢慢品嚐,吃完還要手指頭吸一吸回味一下。當年零用錢不多,偶而能買一個來吃,堪與現在的大餐相提並論。 也因為家裡孩子多,為了營養均衡,媽媽會在有限的食材中變化花樣,把蚵仔裹上麵粉,煮上一大鍋麵條,所有的青菜全剁細細的,讓挑食的孩子也能在這鍋蚵仔雜菜湯麵裡獲取該有的營養,如果把麵條改成麵疙瘩,香Q可口的麵疙瘩咬起來很帶勁,爆過香的蚵仔在湯裡飄浮著,喝湯時,香濃的油蔥味,把蚵仔的鮮美整個帶出來了。農忙季節,不僅讓工作的人食指大動,更可快速恢復體力,增強元氣,是非常受歡迎的蚵仔料理。 現在逛夜市,蚵仔煎是非常普遍的小吃,我都要心疼淋上一大堆醬料的蚵仔煎,哪吃得到蚵仔的原味呢?我一直不曾認真跟祖母學著煎蚵仔煎,總認為歲月還長著,因此,從不曾專心的記著祖母所提的配料、比例和火候,只會在蚵仔煎上桌時狼吞虎嚥。媽媽這個勤於學金門料理的台灣女兒金門媳婦,就自承煎蚵仔煎的手藝不及祖母,因為,祖母煎的外皮微焦香脆,內裡鬆軟呈現原味,吃著吃著不小心都要咬到舌頭了,現在後悔莫及,竟未將此一手藝傳承。 煮稀飯當早餐吃,是一般人家很平常的飲食,但是,煮蚵仔鹹稀飯,那又是很豐盛的料理,例假日煮上一鍋,孩子們餓了,鍋蓋掀開就可充飢,是超棒的料理。現在,媽媽也會煮蚵仔乾稀飯給我那挑嘴的女兒吃,看她那種迫不及待的一口接一口,才知道原來生命是如此奧祕,就連飲食習慣都能如此相像。至於鹹乾飯和端午節的粽子,蚵仔乾更是必備的配料。 現在,最盛名遠播的,當屬民俗文化村的蚵仔麵線,俗擱好吃,是許多觀光客唸唸不忘的具金門特色的在地料理。新鮮的蚵仔搭配金門特有的麵線,哇!不僅是待客時招待用,更是老人小孩的最佳食品。我回金門都要貪心的扛回麵線和蚵仔,因為送禮自用兩相宜,不過,蚵仔當然是自己藏著慢慢吃。 好吃的蚵仔講究新鮮和盛產期,因為一家大小都愛吃,媽媽就必須自己鏟蚵仔回家,也曾陪著媽媽在寒冬的清晨去採蚵仔,潮水乍退,欲走還留,不僅鏟蚵仔的動作要快,更要小心別被割傷,因為海水輕吻傷口的痛,現在想來餘悸猶存。其實,那個年代真的好遙遠,遠到我已經忘記祖母告訴我怎麼去辨別我家的蚵田,我的父祖輩如何嘔心瀝血種植這些蚵田,現在,我只能將就吃著其實並不是那麼美味的竹蚵,然後心裡想著:下次回金門,我再努力的吃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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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感謝生命中的恩人
金門高中畢業那一年,隨著同屆畢業生,在新頭碼頭搭乘俗稱「開口笑」的海軍登陸艇,經過海上三十多小時的飄盪,很多同學是第一次坐上這類型的船,擠在船艙裡暈得死去活來,連膽汁都吐光了,好不容易終於橫渡台灣海峽,踏上一個陌生又嚮往的地方──台灣寶島。 登陸艇在高雄第十三號軍用碼頭靠岸,大夥兒下船之後,分乘軍用卡車一起住進澄清湖青年活動中心,準備參加大專聯考。記得考場設在高雄中學,大夥兒在海上的暈眩還沒有恢復,又是看考場,往來舟車勞頓,身心疲憊不堪,經過兩天的「大烤」之後,同學們各奔前程,由於我在南台灣舉目無親,且初次離鄉背井懵懂無知,真是茫然不知所措! 幸好,家兄認識一位曾在金門服役的杜姓朋友,家住台南市郊外,憑著與家兄的一點交情去投靠他家,暫時有了一個棲身的窩,得以在那裡歇息溫習功課,準備參加台南師專的入學考試,最後,終於很幸運如願考取特設的特師科。在學期間住在學校宿舍,但每逢星期例假日,我都會到杜先生家聚會,久而久之,遂成了他們家孩子的玩伴。尤其,杜先生夫婦視自己如親人,給予一個異鄉遊子的生活起居貼心的照顧,仿如一家人似的,每每讓我有回家的感覺,倍覺溫暖。 學校畢業之後,分發到國民小學服務,每逢假日,我轉換幾班車回到台南杜家,與他們一家人相聚。自從民國六十四年調回金門服務,台金兩地相隔遙遠,特別是軍管下的金門對台電話不通,民航機也還沒有開放,往來一趟全靠搭登陸艇,見一次面非常不容易,因此,平時只能靠書信請安、問候,但是,只要是赴台出差或旅遊,必定撥空前去台南探望他們,敘舊聊表思念。 記得在剛住進杜家不久,有一天晚上我突然腹痛如絞,躺在床上痛苦難熬,久久無法恢復,幸虧杜先生夫婦連夜把我送到醫院診治,原來是急性闌尾炎,需立即動手術,還是他們在家屬同意書上代為簽字,才順利動手術。開完刀後住院期間把我當成親人悉心照料,那情那景永銘心頭,旦夕不敢或忘。此外,每當急需用錢的時候,常常家裡沒有錢,豬隻還沒賣出去,掛號信遲遲未寄達,杜先生總是設法先為我墊付,解決燃眉之急。 杜先生雖然學歷不高,從事傳統理髮行業,收入雖然不多,但安於本分工作,一家過得自由自在。杜太太態度親切,待人特別有雅量,除了把這個家料理得井然有序,空閒時幫人縫紉衣服,多少貼補家用,還很樂意幫助別人,像我這個來自外島非親非故的學生,也很樂意給予各方面必要的幫助。因此,他們擁有一個快樂美滿的家,如今孩子都成家立業,個個孝順懂事,讓人羨慕不已。 所謂「在家日日好,出外事事難」,回顧三十多年前,穿著學生制服,在舉目無親茫茫的南台灣,幸遇杜兄一家的收留,讓我有一個棲身的窩溫習功課,順利考取師專和完成學業。承蒙杜家的照顧,而成知己的好朋友,甚至如同手足一般親密,雖然,這際遇來自緣分,人的一生中,能相見的人何其多,但能相知相惜者有幾人?尤其,從戰地金門能和台灣寶島千里結緣,那份擁有的情誼實在是彌足珍貴! 其實,當年個人寄居杜家,受到他們夫婦的照顧,值得一提的是,我另有兩位堂弟,隨後也負笈南台灣,同樣也受到妥善照顧,尤其,在窮苦的五六十年代,一般家庭生活環境都很差,出外求學負擔更重,出外求學的學生日常生活起居有人照料,解決了食宿問題,那份恩情,真是「恩重如山」! 自從戰地政務解除後,金門開放觀光,我們才有機會誠摯的邀請杜兄舊地重遊,敘說當年駐防太武山的偉績,找尋當年曾經踏過的足跡。其實最重要的是讓我們兄弟盡一份地主之誼,大家歡喜相聚,其樂無比。 當然,今天我能完成學業擔任教職,貢獻一己之力,且擁有一個和樂美滿的家庭,一路走來曾經幫助過我,需要感恩的人實在太多了,但是,除了父母的養育之恩,就要算杜先生夫婦了,因為,如果沒有他們,我不能順利完成學業,也不可能有今天的美滿的家庭,每當午夜夢迴,憶起這段往事,慶幸有這份福報。 如今時時刻刻心存感恩,家人的幫助及週遭朋友的愛護,至今不敢忘懷,只希望扮演自己的角色,努力的工作,讓我的家人及朋友分享這份榮耀。人生的機遇難料,我很幸運遇到如此好友,讓我走上正途,人生的道路得以走得順利無阻,真正感受到惜福感恩的心境,只希望努力盡我所能回饋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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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東的璀璨明珠碧山
楔子 可能是情感上的偏見吧,我很喜歡碧山這個聚落。 當然,我的喜愛是可以進一步分析的。在環境心理學中有一個概念叫做「感覺結構」(structure of feeling),它是幫助我們理解過去被視為無從解釋、唯心論的人類認知與情緒││「感覺」││的重要概念。我試著扼要地用感覺結構的概念說明我的體會:從陽宅緩緩北上,經過林木茂鬱的路徑及開闊的「碧山靶場」,右轉進入一個幽靜的村子,這就是碧山。映入眼簾的一幢飽受戰火及歲月洗禮的磚造洋樓(後來藉由研究,我知道它叫做陳德幸洋樓),孤單且堅強地佇立著。再往前走,具有西方巴洛克(baroque)風格的睿友學校風華猶存,空蕩的廣場上似乎仍飄揚著昔日學子的朗讀聲。走過這座學堂,一幢媲美陳坑陳景蘭洋樓、山外陳期宰洋樓的大房子,這棟作過國軍幹訓班的洋樓,門樓上仍可見當時國軍噴上的國徽。向左走入小巷,穿梭於穎川堂(小宗宗祠)、昭靈宮、陳氏大宗祠及完整的傳統建築群落,一下子拉回二、三百年的歷史場景,讓我們可以觸摸到陳氏先人擇地建屋之用心。 這個聚落沒有山后民俗文化村有名氣,也沒有西山前李宅的古蹟,但它一點也不減損在我心目中的價值。去年(2002年)十二月,我們和聚落的長老們用很少的經費共同策劃了「碧山的呼喚」活動,吸引了上千人的參與。長老們對我說碧山從來沒有著熱鬧過,心裡有無限的激動;也有些外鄉來訪者說這是他第一次進入這個村子,沒想到金門還有著這麼美的聚落。 現在,就讓我來說說這個聚落吧!用文字引領讀者走入金東璀璨的明珠---碧山。 碧山的宗族發展 碧山位於金門東半島,為陳姓聚落。碧山陳氏一族,原籍河南光州固始,支分福建泉州晉江深滬鄉。始祖德宗公於蒙元朝廷,官居一品平章事,以剛直建言於朝被禍。其三子在家聞訊,乘舟泛海而逃,遇風飄散。長子存志,入福清牛田驛地方;二子存仁公,遇風飄至同安翔風里浯洲嶼十七都「後山鄉」海邊,登岸擇地定居;三子存義,入南安四十六都淗潯深溝山邊鄉。其中,二子存仁公為開浯始祖,自元代至今,碧山聚落已有七百餘年的歷史。 存仁公有三位太孺人,黃氏、翁氏、柳氏,生有五子:西間派長房、東間派二房、中央派三房、門口派四房、下溪派五房,以後各自繁衍。明清兩代至民國初年,又陸續分支同安內頭小公山、金門湖山、前墩、東溪、台灣、澎湖、菲律賓、新加坡、印尼、馬來西亞、泰國等地,人丁興盛。 碧山地名的由來 陳氏一族原居的泉州晉江深滬鄉,前臨大海,背靠後山與碧山峰,開基祖移居浯洲後不忘本,而將本地沿用「後山」與「碧山」之名。迨至民國四十六年胡璉再任金防部司令官時,因「後山」及「山後」(山后)村名顛倒,為避免軍人混淆不清,特下令將「後山」除名,而專用碧山一名。 碧山的地理 自古以來,碧山風水上有三種說法:一曰「上水鱟」,二曰「睏虎穴」,三曰「糞箕穴」。第一種說法乃是指碧山山勢龍脈與對岸大陸的茲瓦頭一地相連,形似鱟狀,名「上水鱟」穴(相傳茲瓦頭一地,明朝出有皇后,故其鄉建屋採皇宮式屋頂,全用筒瓦,以彰顯其尊貴。然其鄉地理乃魴魚穴,冬天魴動,則金門風沙走石)。二說睏虎穴,其地理由五虎山而來,在此聚氣結穴。三說糞箕穴,此乃與鄉里建物佈局有關,由聚落中軸線(大宗祠直下至下溪仔之屋),分佈有十棟左右的建物,旁側僅有一、二棟,由前山望過來,形狀似糞箕,故得名之。 因公忘私的碧山精神 碧山海潭內,原可泊船,於清光緒三十年間,因後浦陳氏大宗祠(全金門總祠)新建,本鄉熱心供其鑿石採用,以致後頭東及前江墘被破壞,從此不能泊船。所採之石,均由族人抬到後浦,陳氏大宗祠竣工後,如有祭祖吃頭(聚餐),大廳東一桌,均留給碧山,以報其貢獻,國軍駐金後,由於常有將官陪祭參宴,理事者亦更易,碧山有功之座逐漸被遺忘。在此重提塵封之事,無非希望彰顯昔日因公忘私的碧山精神,為當前的功利社會注入一股新流。 流失的碧山資源 前述提及,碧山臨海處,有豐富的花崗岩脈,清末曾為金門陳氏大宗祠提供石材。民國六十二年(1973年),海邊前江墘礁,金門花崗石廠在此大舉採石,造成無可彌補的環境破壞,並造成無法出海的傷害。這樣一來,不僅幾百年來的漁業聚落斷送生機,也使得許多人無以為繼,遂遷居台灣。之後,花崗石廠又打算開採寨仔尾與後埔後之石礦,但族人認為此舉無異破壞風水,經抗議後才罷休。這些令人惋惜的史實,再一次提醒我們環境保護的重要性。 出洋史話 清末咸豐同治年間,輒生旱災,湖涸民無食,購台灣帶皮安簽(番薯)與煮草根豬母菜度日。後又發生鼠疫、傳染病,有的家破人亡,是以本族人甚多渡海至南洋謀生。初乘木船,由沿海汕頭海南島靠陸海岸順行,先至越南,再轉各地,然均採二、八兩月航行,較無風險之虞,故有「二八好行舟」之語。 根據陳怡情之堂叔祖陳禮井所述:「乘木船一段時間,聞有輪船載客,老者不信,鐵船落水則沒焉能載客,迨其航行始信。又過不久時間,聞空中有飛機可行,蓋老人叫飛機為飛船,又再不信,船在空中焉能飛也:::」。顯見當年出洋客對現代事物從新奇不解到欣然接受的過程。 親族赴南洋謀生,亦有數代未有返鄉。族人雖很多不認識,然尚可連絡,例如宗祠廟宇之修茸,均能協力捐款資助。鄉僑在新加坡,嘗有二三代巨商做生意,並在港口設渡船碼頭,以小船接送旅客,外鄉人不敢侵界。又如碧山陳氏在新加坡設有鄉會組織,俗稱「苦力間」,會首租屋供無眷者為住所,如與他鄉有糾紛則全力以赴而解決,可謂相當團結互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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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基幹隊的成軍
「海訓之後,最初是整個隊集中管理,後來就有任務分組,有人仍分配到各鄉鎮,有人分發到港檢所,有的配到遠洋漁船,有人分發到各小漁港,跟隨近海漁民出海。那時每人都要出海搜集情報,搜集任務就是配合漁船出海打漁,遇到大陸漁民就利用機會交談,或看他們的行動是否是實際在打魚,還是另有任務,或從事情報蒐集,回來後要將所見所聞寫成報告;配合漁民出海屬於特定任務,是照輪的,每個人依序來輪的。」 不過,有人認為是先上漁船實習,再接受三個月的海訓,曹文生先生回憶說:「六十七年的三月一日派到各漁港參加海上實習,我分配到遠洋的漁船,最重要的工作是情報蒐集;不過,海上實習到了五月十五日就停止了。聽說停止的原因是大陸知道有這樣的一個隊在從事情報蒐集工作,開始派出艦艇出來捕捉我們的漁船,同時清查有沒有我們這一類的人員混在裡頭,我記得五月十日左右,昔果山有一艘漁船就被捉過,還好那一艘漁船沒有我們隊上的人員在船上,也因此到了五月十二日我們就解除這項任務。」至於何是何非,目前無公開檔案可資研判,所以謹將不同說法並存,以供參考。 由於海訓非常嚴格,中途陸續有人退出,到海訓結束,就只剩下三十多位了。洪建智先生回憶說:「到了第二階段,海訓比較辛苦,訓練比兩棲部隊的訓練還要嚴格,比兩棲部隊學得還要多,因為兩棲部隊沒有學爆破,一般家長心疼自己的孩子,所以退訓人數達到一半以上,到海訓結束人數只剩下一半。」 曹文生先生則回憶說:「漁船訓練之後剩下五十九個人,再經過兩棲訓練之後只剩下三十八人。」「漁船訓練時就有人退訓,因為他們質疑當初招生明明說是擔任公務人員的助理員,怎麼還要上漁船實習,而且還要再接受兩棲訓練,這一切跟他們的想法和個性不合,有一些人不喜歡,於是就自己請辭了,也有一些人是在受訓中受不了苦,自己退訓了。」 當時退訓是否要賠償,有人說要,也有人說沒有賠償。不過,縣政府為了這些退訓的人,還成立了仁愛工作隊來安置他們,洪建智先生回憶說:「中途退訓的人因為沒有接受全程完整的訓練,所以沒辦法成為公務員。他們退訓下來,大半的人都到仁愛工作隊去了。當時縣政府將所有鄉村整建的工程統一由仁愛工作隊來做。」「沒有到仁愛工作隊的人都到台灣發展,而且出路也不差,那時台灣保全剛在發展的初期,看到有這一批人,保全業非常喜歡,於是一個拉一個,很多人就這樣進了保全業,我記得那時翁大銘身邊就有好幾個,很多人在保全公司目前都當組長了。」 海訓結訓後,隊員再回各村里,協助自衛部隊的訓練;或支援港檢處、港警所、漁港處,負責檢查漁船。蕭子陳回憶說:「金沙鎮共配置十七人,我任隊長,我在鎮公所,其餘的十六人分配在各村里公所,每個村里公所大約二名。總隊部要集合,我負責連繫;總隊部有事情要通知,就由我代為轉達,我將他們集合在鎮公所,交代上級的任務。」 至於隊員的待遇,蕭子陳回憶說:「我們是領助理員的待遇,民國六十六年十二月至六十七年的薪資是新台幣3440元,六十八年大約是新台幣4600元,六十九年大約是新台幣5800元。」 基幹隊規定每年都要複訓一次,複訓都是一些比較特殊的海訓課目,如海上爆破、海上操舟等等,不過民國六十八年複訓之後,就沒有再實施複訓了。蔡福祿先生回憶說:「民國六十七年,中共和美國建交以後,兩岸的情勢反而日益和緩,上級也針對基幹隊的任務重新檢討,最後他們認為金門並沒有立即發生戰爭的危機,也沒有像南北韓中線一樣的情勢,所以在檢討之後,只要村里有幹事出缺,基幹隊員就可以去佔缺,因此有一批人慢慢轉到村里擔任基層行政人員。」例如張峰杞在六十八年十一月,到官嶼村擔任村幹事。蔡福祿六十八年派到金湖鎮的新湖村擔任警保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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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外人與天外天
很多人與生俱來即具有一種可貴的特性,那就是韜光養晦、深藏不露,尤其是才藝越高的,越不輕易顯露出他的真功夫和真本事;譬如我們自小嗜讀的武俠小說,往往一個武功真正高強的人,一定不會輕易展現他的獨門工夫;又譬如一個真正得道的高僧,終其一生,他高妙的道行與廣袤的修持,也絕對是佛教界的最高機密,絕不輕易示人。有道是:「一瓶水不響,半瓶水響叮噹」,我們認為它所指陳的,其實就是這種自古顛撲不破的哲理。 是的,未經一番寒徹骨,那得梅花撲鼻香?以世俗的眼光來談論,我們所能看得見的成功經驗,卻時常僅僅是經歷寒徹骨前的幾番試鍊;可是,我們無從覺知、無法丈量也不能掌控的,卻是梅花撲鼻香前的內心掙扎、天人交戰的心路歷程。 沒錯,儘管十年寒窗苦讀,也許無人聞問,但是,一旦成名了,可是能享有天下皆知的榮耀呢!你我所能看得見的是:這個人一舉成名後的光彩,哪種光宗耀祖、走路有風的飛揚神情,以及「天下知」這種足以傲人的成就感與滿足感;所可惜的是,凡人看不見的卻是哪種三更燈火五更雞,最難煎熬、最難消受的無人聞問的鄙視與不屑,只因為現在,已是一個萬事講究速成的社會,「慢工出細活」,不但不太受歡迎,簡直好像已經快退流行了。 再說,臺上三分鐘,臺下十年工。觀眾所能看到的,往往只是臺上三分鐘的表演、逗趣、致詞等等;他們所不易了解的,卻往往是臺下十年工的辛酸與無奈。 有「飛躍的羚羊」和「東方的閃電」雅號的紀政小姐,當其全勝時期,屢屢打破短跑的世界記錄,無論是一百公尺短跑也好,一百公尺低欄也罷,國人都還能追憶她一路領先、一飛沖天的伶俐身手與愛國身姿;但是,當年,紀政小姐艱苦奮鬥的過程,我們尋常人是無從得知的,只有比賽成績一公佈,大家才能看得一清二楚,並且都對紀政小姐內外皆美的修持,與大無畏的愛國情操,紛紛投以最尊敬的眼神,咸認為她是我國最大的光榮和最初的驕傲。 有「亞洲鐵人」之美譽的楊傳廣先生,在年輕氣盛的歲月裡,屢屢改寫十項全能運動的世界記錄,尤其是西元一九六八年,四年一度的奧運會在日本的東京舉辦,當年,楊傳廣先生與美國選手強生先生在這個兵家必爭的比賽項目的「世紀競爭」,兩位世界頂尖選手,他們所表現的那種「揖讓而升,下而飲」的君子風範,事隔至今,雖然已經三十五年了,但是仍然是眾人所津津樂道的體壇盛事,我們深信:兩位體壇前輩的不朽風範,也必將流傳為歷史佳話與千古美談。當年,他們艱苦奮鬥的血淚過程,也許我們都沒有機會參與,可是如此美事,一經媒體大幅報導,立刻變成大家茶餘飯後的唯一話題。 在美國NBA籃壇,已走入歷史的名將張伯倫先生,曾經有過在一場球賽裡,獨得100分的傲人紀錄,這項籃球界的「張伯倫障礙」,不僅無人能望其項背,而且紀錄至今無人能破;當他出場比賽時,咬牙苦撐的賣命過程,世人不一定看不見,但是,當如此「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消息,在相關媒體的頭版頭條一再的披露、一再的曝光以後,一下子,聚集全體世人無數歆羨的眼光,成為全世界注目的焦點所在。 眾所週知的,「籃球大帝」、籃壇巨星飛人麥可喬丹,他不可思議的旋乾轉坤之最後一擊,往往是石破天驚的神來一擊,他有如神助驚天動地的精采演出,一直是票房居高不下的最佳保證,「喬丹最後5.2秒助隊轉勝為敗!」「喬丹最後1.6秒,完成不可能的任務!」早已是不是新聞的大新聞,國人無從測知他在千鈞一髮時,內心只有籃框的篤定與堅毅,看到的只是他招牌的逗趣動作──吐舌頭。 年輕朋友們,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你心動了嗎?如果你已經心動了,不如馬上付諸行動;我相信只要有心,你也一定可以做得到的。 「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這不是一句口號,我的解讀,這句話的最初始的意義與動力,應該是─行動,行動,再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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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比營為鄰、逐軍而居的童年
前言 這是金門技術學院「創意思考」的課程,老師要我們以兒時記憶作為主軸,進而發展出各自的故事、甚至是一段歷史,並在金門日報刊登與大家分享。難得靜下心來想想,兒時記憶仍然那麼地清晰,原來多年以來皆是由於自己過於忙碌、忽略而使其遭到封存,因而讓它又是那麼的遙遠。說真的,要感謝老師給我們這個機會,讓我們在現實生活中不至於迷失了最誠真的自我,各位讀者,你可有同感?你又有多久沒有回憶一下自己的童年呢? 比營為鄰、逐軍而居 生長在一個「做阿兵哥生意」的家庭,所以小時候的我,生活除了家人及鄰居之外,就是軍人。相信這也是戰地政務時期不少人的共同記憶吧!就算是現在,依然有之。家的門口是一條四公尺寬的馬路,馬路對面就是第二士校營區,營區的週圍自然少不了紅土坡、樹木及鐵絲網。 「煙二支!」、「一罐涼仔!」,聽到阿兵哥們壓低聲音的呼喚,我就得備妥其所需的商品及可能要找的零錢,爬上「小山」、透過樹木、鐵絲網間的隙縫這個「窗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迅速完成交易的動作,深怕阿兵哥被長官發現而受到處罰,更怕失了這筆、甚到更多的生意。 除了販賣香煙、冷飲之外,洗改軍服更是我家的經濟主要來源。母親每天站在「石坊邊」,泡、刷、脫、晾著草綠軍服,洗過一件接著一件的背影仍然深烙在我的腦海之中,而年紀還小的我惟一能做的工作就是幫忙清理衣褲口袋裡的雜物,每每一翻出幾塊錢的銅板,就如獲至寶的高興一整天。而哥哥、姊姊們的工作就是要利用放學時間來幫忙載運著軍服,「愛哭愛跟路」的我只要有機會一定跟上。在哥哥腳踏車的後座上、享受太湖畔涼風的吹拂,天空炫麗的彩霞陪伴著我們回家的景象,多年來一直是我記憶裡最美麗的一幅畫。 開始上小學了,父母親決定返回「陳坑」這個最始故鄉居住,新家距離阿兵哥營區不到一百公尺,生活依然以「做阿兵哥生意為主」,只是這次更具規模了,冷熱飲、洗改軍服、刨冰、撞球,應有盡有,所以我常以我家是小型「百貨公司」自居,只要是阿兵哥需要的,我們就有供應。有空的話,我就要幫忙顧店,雖然有時候會因此不能出去玩而心有怨尤,但也因此從小就培養起「做生意」的觀念。 蜜蜂車、炒泡麵 隨著防區駐軍的日益裁撤,阿兵哥生意愈來愈難做,相信這是地區傳統商家的共同心聲,也正因此,要再賴以維生就不得不有點變化。「打蜜蜂」是軍方的術語,就是阿兵哥在野地操課時,附近「行仔內」的商家就會以扁擔挑著兩籃冷飲、熱食前往兜售,當然也要遇到開明的長官「放風」允許才可進行。 而隨著時代的改變,「小蜜蜂」們(也就是業者)也改以摩托車、小貨車方式出現,小小的空間,放滿阿兵哥們可能會要的食物、儼然又是一個機動性的「雜貨舖」。各位讀者,下次如果在街上或野地發現這種車輛,不用懷疑,它就是隻「蜜蜂」。 而蜜蜂車上除了冷飲之外,熱食就是阿兵哥們的最愛,舉凡肉粽、炒飯、炒麵、炸雞、薯條、丸子串及雞排等等,業者們無不推陳出新,以增加與同業之間的競爭本錢,而炒泡麵也就因此而應運而生了。 說穿了,炒泡麵就是維力酢醬麵的乾麵吃法,加蛋、加菜、加肉絲的做法,最後演變到現在這個樣子。如果你不知道什麼是炒泡麵、如果你還沒吃過,那麼在金門可就真的落伍了。 也許有人會問,為什麼我會這麼清楚,因為我的兩個姊夫先後都從事過「小蜜蜂」這個工作,而炒泡麵更是我家的招牌餐點之一。 不解之緣 長大後,與家父、家母有著濃厚情誼的周伯伯來訪,曾經擔任防區司令官「御廚」的他現今還在陽明開著小有名氣的餐館。他曾告訴我,在我「週歲」的時候,家中生活還很清苦,還具有軍人身份的他就充當「關棧」來幫我家宴請賓客的這段往事,所以我常常在想,我這輩子可能就是因此、也註定與軍人結下不解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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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參加空大畢業典禮
九月十三日是今年空大畢業生的日子。原本每學期舉辦一次,因受SARS疫情影響,今年將上、下學年暨附設空專畢業生一同舉行。因而號稱空大有史以來人數最多的一次畢業典禮,共有三千七百五十三人同時戴方帽領取證書,分別是九十一年上學期一千五百七十三人、九十一年下學期一千六百人、空專五百八十一人;而今年金門指導中心上學期有十人、下學期十五人、空專十四人。我們相約赴蘆洲校本部參加畢業典禮,人生難得一次大學畢業,除了給自己一點榮譽感,更是給自己這幾年苦盡甘來一點酬勞及寫下最美麗的見證與回憶。 典禮時間為下午二點三十分才開始,很多同學是搭早上的飛機,而我與學長四人是昨日就先行到台灣,因此,特別早到校本部自行參觀及拍照留念,校本部設於蘆洲市中正路,原是一所軍事機關,大門及部份教室仍舊是軍事設施的模樣,唯一是校園還算寬敞約有四‧二公頃,空大設立後蓋一棟十幾層大樓,充作教學大樓、電算大樓、研究大樓、南院、北院、圖書館、遠距教學教室、攝影棚等設施,我們一一於校園內留下最美的身影。 晌午時大夥到齊,一行著學士服戴方帽浩浩蕩蕩至蘆洲國中辦理報到,此次是空大史上畢業人數最多,校本部無法容納全體畢業生是非常遺憾的、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因而借用蘆洲國中舉行。然而經校友總會及畢聯會精心設計,整個流程井然有序,報到會場設為五區,分別辦理來自全國各中心的畢業生。畢業茶會設於蘆洲國中操場,經畢聯會理事長開場白,介紹校長及校友會會長後,就開始半小時的茶會時間,這個茶會真是來得是時候,許是知道大家皆無心吃午餐(高興吃不下飯),因此利用典禮之前半小時吃點小茶點、水果果腹,以待冗長的典禮。 時間一刻刻逼近,各學系畢業生整理隊伍,由三位標竿掌國旗、校旗、校友會旗,校長、會長帶隊依序進入會場,因受電視實況轉播│華視UHF頻道,鐵定要在標準時間才能進行,在這一段等待時間,由三位學長姐串場秀才藝,先行唱了二首歌暖場,一首「萍聚」賺了多少畢業生熱淚,大家眼眶不聽使喚淚流滿面,想起各校畢業場景不也是如此,只是今天角色換成自己,竟是淚眼如珠,告訴自己要堅強一點,左右皆是女同學會被笑掉大牙,然而隨著歌曲想起求學生涯的種種,又不禁淚眼奪眶而出,好不容易兩首歌唱完,主持人要求每位畢業生整理服裝儀容,並將學士帽的帽穗調整至右邊,空專畢業生將專士帽先行脫下,準備進行畢業典禮。 國立空中大學暨附設空專九十一學年度畢業典禮開始,鳴炮,唱國歌,主持人宏亮聲音串起畢業典禮序幕;頒授學位證書,由各系第一名代表授證,各系畢業生起立,由各系主任致學位證書,宣讀:學生等在本校修滿規定學分總數成績及格准予畢業依學位授予法之規定授予學士學位,交由校長頒授,校長除頒發證書外,重頭戲就是將畢業生頭戴方帽之帽穗由右邊調整至左邊,代表從此刻起才是真正畢業並是學士之身份,然後台下畢業生自行將帽穗調整至左邊,象徵您辛勤耕耘後所獲得的甜美成果。 頒獎│總計三大類十七項獎,分別是各系學業成績優異獎(前三名)共有四十六人得獎,其中高雄中心莊席榮獲雙學系商學系及管理與資訊學系第三名、嘉義中心鹿草面授點二名重刑犯亦在其列。學習楷模獎有年長好學獎共有六十五歲以上二十二員,其中以新竹中心羅敦建今年已經八十二歲、台北中心胡鳴風八十歲最為年長,可說是「活到老、學到老」的最佳典範。國中、小學歷入學共有四十三人,金門中心有周手治、何芝蘭、李騰熙以其學歷取得學士學位最不簡單。第三學位以上畢業獎有九人,金門中心翁炳炎取得三學士、桃園中心葉信康是退役少將司令官、陶幼卓皆取得第四個學士學位,真讓人不敢相信。應屆畢業生考取研究所有六名,想起今年三月本欲報考銘傳在職研究班,因家庭因素作罷,否則將是其中一員,真是可惜。原住民學生有四人台北的高新花、新竹的林覺民、花蓮的胡美琴、周運泓歷經十年寒窗苦讀而成。社團服務獎有六人,皆為從事社團活動無怨無悔的付出。鶼鰈學侶獎、姊妹同窗獎是空大為鼓勵大家向學一個特別獎勵,夫妻檔有十八對、姐妹有十三對,其中有閃亮三姊妹沈鳳珠、沈鳳紅、沈鳳蓮共同完成學業,校長頒獎後致詞懷疑說是不是一份功課拷貝三份,又忍不住說夫妻忙完家事,又忙完愛做愛的事,才一起讀書寫功課,並特別呼籲「哥哥、弟弟,請一起加入空大」,讓兄弟同窗獎不缺席,這席話讓全體畢業生哄堂大笑。特殊成就獎頒給獲得本屆「亞太地區十大炬光優秀青年獎」得主鍾吉家同學及獲得最佳公務員楷模等特殊成就六名畢業生。自強學生獎共有三十八人受獎,他們皆是身心障礙殘障生,校長特別移駕台下一一頒獎,讓得獎人感受到被尊重。最後是畢聯會服務獎有六十八名,感謝他們為這次畢業盡心盡力,值得一提本屆下學期畢業生聯誼會共有四十一位代表,我們金門中心代表鄭自欽當選為監事長,實屬不易,看他在會場穿梭,及全家參與畢業典禮令人稱羡。 主席及貴賓致詞時間,每位上台長官致詞皆把握簡潔,校長以空大是國內第十所國立大學,在社會上普遍受到重視。救國團主任李鍾桂博士,希望大家做三流人物,以清流、暖流、中流成為社會上有用的人。立委柯以敏、黃淑惠更以語如連珠,毫無冷場,博得全場掌聲。蘆洲前市長黃劍輝律師以美化人生為題,他目前也是空大面授老師教授民法相關課業。蘆洲市現任市長因事不刻參加,由其特助翁雯珠小姐代表,她說空大使蘆洲更有學術氣息,感謝空大校本部設於蘆洲。社區大學全國促進會理事長顧忠華,以佛曰:社即是空、空即是社。來說明空大與社大的關係,呼籲同學多多參與社大課程,更提及金門社大由金門中心代理其業務,是與空大合作最佳模式。最後由前校長陳義揚教授結尾,名師致詞,不同凡響,真是「聽師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每個人的喜悅由會場氣氛昇華,特別在畢業生代表致詞中感同身受,畢竟空大不是一般學校,沒有畢業就是失業、沒有後顧之憂、大家坦蕩蕩參與整個求學過程,遨遊學海、豐富生活;這就是空大設立的宗旨。會場及眷屬休息區特別安排幾面電視牆,可同時收看實況轉播畫面,從畫面可看到會場內及眷屬休息區,典禮中並插播嘉義中心鹿草面授點畢業典禮實況,透過畫面看到鹿草監獄重刑犯的同學,畢業感言、眷屬參與令人噓唏,特別鹿草監獄典獄長準備三個臉盆水,由頒獎人以毛巾幫三位畢業生洗臉,表示從此洗心革面,更是奉勸世人歹路不要走。 「人生因教育而輝煌,社會因教育而光明,學海無涯,登岸唯勤,敦品勵學,敬業樂群,空大之門為我啟,大學之道在新民,踏出豪邁步伐,堅定成功信心,全民教育,學習終生,願人生輝煌,願社會光明」。隨著三位學長姊帶動唱校歌,才知校歌是如此優美,空大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就快跟著唱吧!唱完校歌又接唱「掌聲響起」及「快樂的出帆」,台上台下隨音樂唱出歌聲,在一遍歌聲中結束畢業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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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基幹隊的成軍
報名在八月下旬辦理,學員曹文生先生回憶說:「八月二十幾日報名,九月一日考試,報名的蠻多的,分二次錄取,我第一次就錄取了,第一次錄取的是考試成績比較高的,共有40位。第二次再錄取41位,他們多了一道手續,就是要再經過面試,二次合計共錄取81位隊員。」 考試除了筆試外,據擔任副隊長的洪建智說尚有體能的測驗,例如跑步、做伏地挺身、單槓、爬竿等類似部隊的五項戰技測驗,為了測試膽識和動作靈敏度,還有跳木箱跳壕溝的測驗。學員張峰杞回憶面試的經過說:「除筆試外,有面試,面試的主試官是總隊部輔導室鄒今謹主任,也是後來擔任我們基幹隊的隊長。」 「基幹隊」開始集訓的日期,蔡福祿先生認為是民國六十六年的十月一日曹文生則認為是六十六年的十一月一日,目前因無公開的檔案佐證,只能暫時並存,供做參考。不過他們兩人均認為基礎訓練的時間是一個半月,曹文生先生回憶說:「基礎訓練計有一個半月,十一月一日報到,到十二月十五日結訓。」基礎訓練的課目,除單兵的戰鬥技能,如步槍、手槍、機槍、手榴彈、槍榴彈等各式槍械的射擊外,還包括政治教育、政戰特遣訓練和山訓。政治教育包括政戰課程、心戰、心防等思想訓練。政戰特遣訓練包括情報蒐集、情報研判、地圖研判等訓練。山訓包括跑步、攀岩、鋼索滑行等技巧和體能訓練。蔡福祿先生回憶初訓的情形說:「受訓的課目很多,步兵的各項戰鬥技能訓練外,還有政戰的特遣訓練和山訓,政治教育和體能訓練當然不可少。」 「基幹隊」基礎訓練的地點在龍虎山莊,隊職員重要幹部已經由自衛總隊事先派定,其組織架構設隊長一人,副隊長一人,輔導長一人。除隊長由總隊部輔導室主任鄒今謹擔任,副隊長由洪建智擔任外,輔導長初由蔡福林擔任,蔡福林先生回憶說:「民國六十六年我役滿退伍,因為友人介紹進入自衛總隊任職。那時自衛總隊剛好在招考基幹隊,總隊部就派我出任基幹隊的輔導長。」「我出任新職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營區,那時的訓練基地是在太武山的龍虎一村,我向部隊借了一、二十名公差,把整個營區整理的煥然一新,然後迎接這些青年入伍。」「不過,我和基幹隊隊員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很久,大約只有一、二星期,因為縣長召見,召見後就把我派到瓊林村擔任副村長。」 蔡福林調任新職後,輔導長一職改由張長華擔任。 輔導長負責心理輔導,訓練期間遇到學員信心動搖者,要安慰他、鼓勵他、勉勵他面對困難,克服困難,不要退卻;或透過家長信心喊話,「不要輸給別人!」「別人都可以撐過去,你撐不過去,會被人笑死!」等等砥礪的話。金門的小孩都很可愛,就怕跟別人比,怕被人比下去,因此在第一階段的基礎訓練全數過關,沒有人退訓。 隊長之下,設置二位區隊長,一位李克強(現在是烈嶼戶政事務所主任),另一位是李賢石,也是自衛總隊部事先派好的。區隊之下設分隊,分隊長由學員內挑動作比較好的人來擔任,由他們自己管理自己,要他們養成自我管理的能力,分隊每個星期都有競賽,不論射擊、跑步、登山、吊(鋼)繩都要評比,分隊之間相互競爭,相互剌激,分隊之內則相互砥礪,使每一個分子產生內聚力,並培養相互間的默契。 基礎訓練結訓後,所有隊員均就派到各個戰鬥村擔任戰鬥村區隊長,蔡福祿先生回憶說:「初訓的時間為六週,結訓後即分發各鄉鎮實習,每一個戰鬥村都分配一人,襄助警保工作,並協助責任區內的社調及情資蒐集工作。」 曹文生先生也回憶說:「結訓後,就派到各個戰鬥村擔任戰鬥村區隊長,每個人都有派職,十二月十六日我到新單位報到,擔任自衛隊的區隊長,跟五十七、八年的村警性質有點類似。但我們後來接著又接受海訓,所以性質就與村警就愈來愈不一樣了。」 蔡福祿先生回憶說:「六十七年六月又開始接受海訓三個月,課目有海上操舟、水上爆破及兩棲偵察等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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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你笑笑
(一)某日,店裡來了一群來自台灣的觀光客,有一個小男童逛呀逛,忽然轉身對他媽媽大喊說:「媽媽你看『兵馬ㄊㄨㄥ』!」四週突然一片寂靜,人人一副莫宰羊的表情,再來便是一陣哄堂大笑之聲,正納悶所為何來之時,只見小男孩的媽媽抓住他的手,輕輕的打了他小手心一下說:「上次在台灣看展覽時,不是就告訴你說是『兵馬ㄩㄥˇ』了,怎麼你還忘記呢?」此刻我也禁不住笑了出來,小男童看見我像是在嘲笑他時,不甘示弱的說:「那有什麼關係呀?才差一個字而已!」男孩的母親見狀,頗不好意思的說:「什麼差一個字?差了十萬八千里呀!」順便開始機會教育起來,而在場者也都笑到不能自己了。 (二)剛上幼稚園中班的么兒,昨日從賣菸酒雜貨的鄰居家中回來時,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一見我便說:「媽媽!今天我發現一個很好玩的地方喔!」還示意邀我和他去看看。正猶豫時,有一個外國顧客走入店內參觀飾品,兒子即脫口而出「歡迎光臨!」我喜出望外地露出吾家有子初長成的表情時,並猛點頭表示善意,還硬擠出幾句不太靈光的英文應急,怎知外國客人欣賞完畢,欲步出店門之際,么兒又脫口說:「謝謝ㄈㄟ ㄨ!」我聞言大吃一驚,心想小鬼怎可出言不遜,雖說沒買東西也不該罵人嘛!廢物多難聽,此刻除了猛陪笑臉,並令他向客人道歉這般的打混了過去。待客人走後,兒子一臉莫名的說:「為什麼隔壁叔公店裡都可以說『謝謝ㄈㄟ ㄨ』我就不行呢?」我不解的望著他時,他握住我的手說要帶我去看一下,才走入他叔公店內,耳中便傳來語音的問候語:「歡迎光臨!」他又硬拉我走出店外時,耳際又傳來「謝謝惠顧!」的聲音,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發音的問題,小鬼現學現賣,而多心的我,竟錯怪他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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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風情
今年第一次吃到的柚子,是台南蔡氏宗親再亨兄長特別快遞寄來的,記得當我收到打電話去告知時,大嫂特別叮嚀我要趕快打開看看,她怕悶壞了,還要我趕快嚐看看好不好吃,我和外甥的雙胞胎亮瑜一起品嚐,孩子吃得好吃了,我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餵,他們吃得順口了,滋味長了,要求要多一些,原來一瓣我可以分成七、八口來餵,後來吃到分兩口,一人一口,那狹長而飽滿的果粒,水份豐富,咬在嘴裡,滿嘴甜蜜而芳香,酸酸甜甜、爽口甘美的滋味,讓人覺得沉醉在無邊的幸福裡!柚子的美味,和孩子天真快樂的品嚐畫面,一直在我的心中泛著漣漪,在腦海裡迴盪,也在心海中甜蜜! 我想起母親的娘家,靠西邊門門口有一棵老樹,是一棵柚子樹,總記得夏天約五月吧它就開滿樹的柚子花,白色的花舖天蓋地的像花海一般的繽紛,記憶深刻是因為它的花香,總是從西邊門一路飄到我家的巷口,我家和母親娘家只隔著二條巷子,也許是風神特別眷顧,總讓那花香香滿小巷,於是我的腳步就常受吸引,喜歡走到樹下沐浴在那花香中,撿拾滿地的落花,藏在群兜裡,和兒時的玩伴一起分享滿懷的花香。 那棵柚子樹,常常結滿樹的柚子,高高的掛在樹上,像綠色的精靈在枝椏間飄盪,有時又像掛在樹上的夢一般,想要攀折、採摘,帶一個甜蜜的夢回家,不過印象中好像沒有品嚐的滋味,因為在那個物質貧乏的年代,也許柚子樹的人家就靠這一棵大樹為家庭帶來一些微薄的收入,貼補一些家中的開支,而我們家那時是買不起柚子的,所以,我只記得聞著滿樹的柚子花香,記憶中陽光總是穿過綠葉細細碎碎的灑落一地,我和玩伴便在樹下分享老樹的青春,撿拾落花與落葉,塞在家裡的床沿、抽屜,讓屋子在柚子季裝滿馨香。 柚子樹開花的季節,總會吸引蜂蝶來拜訪,夏天是不是也有金龜子和蟬叫,我不是記得很清楚,但是我們會在樹下一起用鐵罐裝著昆蟲,在柚子樹下分享,看蝗蟲穿著紅裙子在泥土上跳躍,金龜子在我們手中的絲線打圈圈,天真的我們和大自然的昆蟲玩在一起。 我和家人吃了柚子,就想說柚子皮可能還有功用,就請外甥媳婦把皮留下來,先晒在陽台上,於是我上網去讀了一些資料才知道柚子有許多的功用,像柚子可治心臟病、糖尿病,可潤肺止咳,治口臭,治便秘,也可解酒(柚肉切丁沾糖),但對於脾胃虛寒者不宜。 也可拿來做做茶柚,聽說風味特別,柚子更可以說是天然的水果罐頭,可以久放三個月,它也是維他命C的寶庫;柚花蒸麻油可以作面脂,用來梳頭髮會黑亮,柚葉搗碎後可敷太陽穴,據說可治偏頭痛;當然這些都要經過醫師指示。 呂氏春秋稱柚子:「果中美味」,有8倍於蘋果的維他命C,可降低膽固醇,柚子挑時要上尖下寬,放幾天釋水之後甜度高,柚子皮可洗澡、美容、防蚊蟲,也是天然通便劑,更可當冰箱除臭劑。 有個謎語:青布包白布,白布包柴梳,猜一水果名稱,相信大家一定覺得謎底很容易就猜到吧! 據種植柚子的農家表示,柚子諧音佑子,所以大家也會很喜歡這種水果,柚子要在「白露」(二十四節氣之一)前後10天採收,會是最好的時機,還有一種叫「白柚」,在柚子樹上「七上八下,如圓桶」,有些人家拿來壓蚊帳或除臭,小孩子也愛拿來當玩具,滾來滾去,追、趕、跑、跳、碰,孩子玩得興高采烈,有些地方也拿柚子當枕頭,睡著柚子枕頭;聞香入夢,會有一個甜甜蜜蜜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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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賣霜枝的日子
「賣霜枝」、「賣霜枝」(閩南語賣冰棒)帶著一串串的銅鈴聲,頂著炙熱的日頭,穿梭在大街小巷,口中嘶喊著「賣霜枝」、「賣霜枝」,這就是夏天裡人們的最愛──霜枝。 炎炎夏日,天氣異常燠熱,總會看到人們咬著一枝霜枝,一副清涼有勁的樣子,緊接著將咬斷的霜枝含在嘴裏,讓口中充滿透冰涼的感覺,然後吞入肚中,也讓食道胃腸冰涼起來,身體馬上也就能獲得涼快進而達到消暑的目的,這是最好的消暑良方,也真羨煞不少吃冰族的人呢! 小時候冰箱並未普及,還算是奢侈品,一般家庭買不起冰箱,所以要享受冰品就必須到製冰廠,不然就要向沿街兜售霜枝的小販購買,來享受吃冰的滋味。 常常可以看到讀國小或初中的青、少年戴著大大的斗笠,脖子圍上一條拭汗的毛巾,頂著大日頭,背著一箱用木板打造的長方形箱子,裡面裝滿各式各樣的冰棒,手中不時搖著一串銅鈴,發出一陣陣鈴鈴的響聲,口中喊著「賣霜枝」、「賣霜枝」的情景。 想起這一幕幕的影像恍如在昨日,是如此的清晰與鮮活::: 兒時家境清寒,雙親收入微薄,無法供應家中兄弟姊妹讀書上學的註冊費,每當寒暑假期間哥哥姊姊們就會去打零工,有時找不到零工就會到南門海找螺子,回來清洗一番,再由媽媽炒成香噴噴的燒酒螺,姊姊就會和我拿起小鐵筒盛裝著滿滿的燒酒螺沿街叫賣,由於燒酒螺很香又帶點辣味很是好吃,阿兵哥最喜歡吃了。哥哥就會去「賣霜枝」,整個暑假下來收入也增加不少,我們上學的註冊費也就有著落了。 不久哥哥赴台求學,「賣霜枝」的任務自然就輪到我的身上。暑假一放假我就開始準備「賣霜枝」的工作,找出哥哥收藏好的霜枝箱,和生銅銹的銅鈴,經過擦拭清洗一番,並準備了數條毛巾放在箱子內,然後試背在身上,搖一搖經年未動過的銅鈴,聽聽久別的銅鈴聲,看看是否有需要調整注意的地方,隔天一大早向媽媽借了本錢,就可以到冰廠批售霜枝來賣。 第一次背著沉甸甸的「霜枝箱」,沿街叫賣很不是滋味,內心的羞澀慌亂,加上靦腆的神情,感覺總是非常的不自在,雙腳似也不聽使喚,叫賣聲更是五音不全,有時還露出那幾聲不成調的破嗓音,著時令人為之羞赧不已,恨不得丟下「霜枝箱」,一溜煙逃走算了,免得叫同學看笑話。 每天早上,將批好的霜枝用數條毛巾小心翼翼包裹著,一一排好放入霜枝箱,蓋上箱蓋,穿戴著斗笠,背起沉重的霜枝箱,順手拿起一串銅鈴,開始穿梭在大街小巷,口中嘶喊著「綠豆冰」、「紅豆冰」、「桔ㄚ冰」、「土豆冰」:::反覆使力的叫賣著,希望能喚起人們吃冰的慾望。不時看看迎面而來的人們,示意人們能買一枝霜枝,但總是天不從人願,只好再繞到其他街道,再碰碰運氣。隨著赤炎的日頭,天氣也越來越熱,天氣越熱生意越好,人們正需要清涼消暑的霜枝,生意好的時候甚至可以賣到兩至三箱。 但,賣霜枝最怕的是下雨天和陰晴不定的天氣了,要批也不是,不批也不是,總是怕沒生意,怕沒收入,那滋味、那心情可是難熬得很。 中午時分,回家吃個飯,顧不得休息,也就趕緊到冰廠補貨,因為午後天氣炙熱是人們最渴望吃冰的時候,尤其找到一處做工的工地,生意是出奇的好,工頭往往會買個數拾枝霜枝,委實叫我樂極了;有時幾個小朋友一起圍過來,讓我手忙腳亂,這個要紅豆,那個要綠豆,這個要一枝,那個要二枝,常常賣不到本錢,可說損失不貲,而懊惱不已。 在紅日西斜時,我也背著已賣光的霜枝箱,帶著輕快又疲倦的身軀慢慢走向回家的路,這時肩頭上似乎輕鬆多了,腳步也輕盈起來了,此時的心情猶如天上雲絮般的自在快意。 整個暑假幾乎天天出門賣霜枝,生意時好時壞,但總是能將當日所批的霜枝賣完。這一賣大概也賣了三、四個暑假的霜枝。有時候城區生意不怎麼起色,就必須想辦法到鄉下去賣,當時也無方便的交通工具,當然只有靠兩條腿,所以常常必須早點起床,以免耽誤了路程,搞砸了生意。因此城區的大小村落名稱及巷衖,我可是如數家珍的。 想起第一次賣霜枝的樣子,幾乎頭都不敢抬起來,尤其喊著那顫抖又無力的沙啞破嗓聲,和那舉步艱難的步伐,不禁從嘴角和心中泛發出會心又羞赧的笑意。 賣了一整個暑假的霜枝,當然我們家兄弟姊妹的註冊費總是如期的準備好了,甚至也供應到弟妹高中、大學畢業。 如今,大街小巷再也看不到那似曾相識背著霜枝箱的身影;聽不到那熟悉又親切的「賣霜枝」、「賣霜枝」的叫賣聲;而那一串串響亮又熟悉又親切的銅鈴聲也已遠颺了,這一切的一切似乎也只能在夢中追憶回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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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女「遊學」記
到紐西蘭遊學的一雙兒女終於返鄉了,說到此,場景得拉回到一個月前:::。 猶記得在一個月前,有感於剛從國中畢業的兒子,且已「烤」完基本學力測驗,成績比在學校所參加的模擬考的成績還來得好,為媽的我,在高興之餘,當然要來一次「愛的鼓勵」,而有了此次異於往年的Special行程,(在以往,我們家在暑假都會安排短天數的純旅遊行程)。 會產生此次讓孩子遊學最大的動機在於E世代父母所了解的電腦,由於每個家庭所擁有的電腦普遍化的結果,孩子在放學後,除了吃飯、睡覺外,每天的例行功課就是守在電腦前,玩「它」個幾小時,比較沒有定力的孩子,更是「淪陷」在網咖裡到無法自拔的地步(連我這LKK的媽媽都知道何謂「天堂」、「天幣」)想到此,倒不如安排一些「正向」的活動來發洩他們過多的精力與體力。 考慮了很久,如何讓孩子渡過一個黃金般的「暑假」,覺得可以玩,又能吸收到一些東西的活動應算是遊學吧? 主意即定,該讓孩子到哪個國家遊學呢?真的考倒我這從無安排過孩子「遊學」的「菜鳥媽媽」,忽然想到,先由網路查起吧!上網之後,覺得網路上的遊學機構及行程看得我「眼花撩亂」,隨便找了一家私人公司,撥了電話過去了解,是一家專辦紐西蘭線的遊學機構,後來會決定紐西蘭,是因為承辦的小姐說紐西蘭的治安最好,是一個無污染、純淨的「綠色大地」,對於無法陪孩子遊學的父母而言,「治安」當然列為首要的考量因素,就這樣決定去紐西蘭,讓我們先來瞧一下這個國家吧! 紐西蘭NewZealand的原意,意指「新而奇妙的土地」,國土南北延伸約一六○○公里,東濱南太平洋、西鄰塔斯曼海、南與南極州遙望,相距約二六○○公里,全國由南、北、史德華等三島所組成,總面積二六七八○○平方公里(大約是咱金門的一七八○倍),人口密度很低,一平方公里僅十人,多集中於北島,人口合計二三五萬,南島僅八五萬,南島人口過份稀少,而台灣遊客比較喜歡南島,因南島有冰河、峽灣、湖泊、沙灘、與火山噴泉、及淘金所留下的遺跡,號稱世界第一的大自然公園,巍峨雄壯的山巒,青蔥茂盛的亞熱帶森林、萬年結晶的冰河遺跡,在在顯現各種形態之美,在威托摩岩洞WAIJOMO中,有螢火蟲棲集於鐘乳洞內,真是蔚為奇觀啊! 紐西蘭的原住民是毛利人(Maori),其而姓與咱金門的人民一樣具有質樸、平和、可愛、良善的真性情,民風尤為純樸,很少發生欺騙的行為。 氣候方面,因紐西蘭位於南半球的島國,溫度與北半球的台灣相反,四季並不明顯,但早晚溫差大,有時在一週內可遍嘗春夏秋冬四季的氣候,濕度低,氣候乾燥,即使流汗,身上亦不會有濕濕黏黏的感覺,兒子說紐西蘭的天氣很舒服(不像咱金門悶熱又潮濕)。 治安方面在一九九三年以前,還沒有小偷,是個相當安全的國家,也是少數能自由自在散步與遊樂的國家之一。 一般提到紐西蘭,令人快速聯想到的是牛、羊,紐西蘭的四腳動物,幾乎都是其他國家引進的,該國的典型動物是鹿,因為氣候溫暖,所以大量繁殖。 由於孩子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台北到香港飛了一小時三十分鐘,又從香港到紐西蘭,足足飛了十個小時,真的是遠吧?)又沒父母陪在身邊,心中總有點不放心,在遊學的第二天,馬上撥了通電話過去,電話那頭傳來低低的啜泣聲,原因無它,女兒開始在想家了,雖然女兒說紐西蘭的風景特棒,寄宿家庭的成員,尤其是HOME爸及HOME媽很親切,對她很好,儘管如此,還是想我這老媽;兒子方面,則出了一個小問題,原因是││兒子洗頭時,不小心把水濺了一地,被HOME媽唸了幾句,尤其特別的是,紐西蘭人在上完廁所後,要把用過的衛生紙丟入馬桶沖掉,每個國家的風俗習慣皆會有些許不同,正所謂「千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 在遊學一個月中課程的安排是│上午在當地學校(遊學之前,會先測試每個孩子的英文程度、依程度編班)上生活英語課程,下午則安排參觀紐西蘭著名的景點,還有騎馬、滑冰、剪羊毛:::等等,內容非常紮實與豐富。 紐西蘭是一個移民的國家,主要人口來自於英國,是英語系國家,所以遊學前的基本條件是你的英語程度不能太差,否則在溝通上會有一點點的累喔! 一個月飛快的過去,孩子終於束裝返國了,由於時差的關係(紐西蘭與我國相差四小時,譬如我們是中午十二點,則紐西蘭是下午四點)兒女皆說有點累,但我這老媽仍迫不及待的問他們的感覺與心得如何?學到了什麼?英文程度可有進步?孩子一致說:「讚啦!」,幾乎有點不想回來(這什麼跟什麼嘛!)剛去時嘛想家想得厲害,去久了又不想回來,想代孩子適應環境的能力果然不錯。 孩子在此次的遊學中,除了認識了紐西蘭這個無污染、無病毒的國家外,重要的是英文聽力方面有著顯著的進步,女兒說自己英文單子背太少了,有「字到用時方恨少」的感慨。 此次遊學花了一筆不少的費用,儘管有些心疼,但在孩子的神情看到了滿足、愉悅、自信與成長,覺得還是「值回票價」,中國父母最是無怨無悔的付出,尤其在年輕時任勞任怨,做牛做馬的賺錢,自己卻拾不得花錢,總會留一筆錢給子女,我卻認為在孩子求學的階段儘量栽培他們,讓他們儘量汲取一些新知,對他們比較好,美國政治家富蘭克林說:「財富並不屬於擁有它的人,是屬於享用它的人。」錢不只是享用它,更重要的是善用它,而青少年階段的孩子如同一塊海棉體,是人生中吸收力最強的時候,對於知識的蒐集、消化、吸收,反芻也極快,所以應讓孩子適時的走出去,就如同此次為孩子所安排的「遊學」,我可是一點也不後悔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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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
近人言及魏晉南北朝時期,有所謂清談誤國之說。知識份子譏評時政,在當權者看來往往是亂源產生的主因,一般平民百姓理應逆來順受,不該對統治者妄恣非議。從封建的統治角度出發當然是無可厚非,從民主施政立場觀之又是另一番詮釋。以往沒有任何有力的報章雜誌或廣電網路等媒體助威,僅憑口耳相傳就已令當政者寢食難安。今日電視作為一種強勢的媒體,其滲透力自不待言。現今數以百計的頻道之中,每日有為數甚眾的政論或時論點評節目及許多民代、學者、專家、新聞工作者從各自觀點或黨派利益出發,逞能竭智、針鋒相對。姑不論立場如何、所言對錯,僅就其偏私狡黠、倨傲無禮的行為,無可諱言已經深深的影響著社會。作為執政者(包含所有處於上位者),當然喜逢迎之言,對於任何質疑、批判通常都心存抵觸,對於媒體反對的聲音,甚至視之以動機、陰謀之說。 以往魏晉之時,由於權術政治所逼,致使士大夫不敢以社稷安危為己任,只能清談家國世事,逍遙自保,另外士族門第也一定程度引發了傳統的君臣倫理危機。觀今日各類時事評論、全民開講比之往昔清談者流,自是不遑多讓;政黨惡鬥、攻訐較之門第士族之爭猶有勝之!但是,能否就將國家與社會之亂象歸因於此?顯然不可。孔子曾說:『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但如果將天下之無道歸咎於庶人之議,那就是倒果為因了。 一個國家的亂象或是行政體系的官僚苟且、消極怠惰,往往是上行下效、層層相因的領導與管理不彰所造成的。今天大自國家的統獨路線、正名、公投、教改主張,小至企業經營、組織管理、人事任用等之所以引發衝突、激辯、流短蜚長等無謂的虛耗,正可能是『治理無道、任事無方』所致。荀子認為之所以有是非爭論,一定有不得已而為之的事。他說:『夫民,易一以道而不可與共故。故明君臨之以勢,導之以道,申之以命,章之以論,禁之以刑,故其民之化道也如神,辯執惡用矣哉』。簡單說,領導者需用光明手段、正當行為,走正道以凝結共識,而不只是不問是非的加入、討好。荀子還接著說:『今聖王沒,天下亂、奸言起,君子無勢以臨之,無刑以禁之,故辯說也』。此聖王非指帝王,而是如荀子解蔽篇所言:『聖王也,聖也者,盡倫者也。王也者,盡制者也。兩盡者,足以為天下法極矣』。今日倫常不興、制度紊亂,說是亂源應不為過。就以最典型的軍、公、教體系而言,表面上看來應該是最講究制度、倫理,最強調排輩論資的地方,但是相較民間,卻又顯得效率低落兼以經常存在眾口悠悠之謫,實有其未盡倫盡制之處。賅言之,盡倫不是倚老賣老或看誰資深,而是講究實力與專業;盡制也不是靠關係拉幫結派、走後門或凡事都托辭制度規定如何之不合理。倫理不是為了壓抑能者,制度也不是為了文過飾非,奉公守法也不等於無所作為或逆來順受! 當然,『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不等同於『若庶人不議,則天下就有道』之邏輯。庶人皆不議有可能表示百姓對政府施政整體滿意、下位者對上位者的領導管理心悅誠服,但沈默不發議論卻也有可能表示百姓對政府施政已然漠不關心或心灰意冷至極,再有可能就是位居領導管理階層的人氣小量狹,不能兼聽,甚至篤信一言堂式的言論鉗制使然。唐代太宗由於能納諫諍之臣,因之有貞觀盛世,歷代帝王也多有寵倖奸佞、鄙視忠賢之輩而最終成為亡國之君者,其理一也。有道是:國有道則側身於朝、國無道則鳴之於野。如若庶人皆議之,就可能存在有未盡倫盡制之處值得檢討。執政貴在體察民瘼,深入村野聽取平民議論,倘議而有理則能析而取之,上行下效、風行草偃,大則可起針砭時政、興利除弊之功,小則可收修身惕勵、激濁揚清之效。任何一個有反省力且亟思有所作為的個人、組織或政府,這點道理是應該要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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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基幹隊的成軍
鄭慶利先生回憶說:「工事維護工程非常浩大,以金城為例,整個金城都有地下坑道,密密麻麻四通八達,自衛戰鬥演習,指揮所就設在坑道某地下室,所以平時就要做好維護工作,避免坍塌。」 倪鳩靖先生回憶說:「檢查期間,作戰工事必須保持乾淨,坑道、碉堡要打掃乾淨,積水要抽乾;射界數百公尺內的障礙物要清除,每個工事都有固定的隊員來保管。」 早期碉堡、坑道和防空洞都指派民防隊員專人負責保管,保管人負責清潔工作;但到了後期,民防隊員也漸漸不理會這項工作。不過當時總隊部仍有評比制度,所以大部分的副村長只好透過關係,請部隊派士兵前來協助打掃整理;未請部隊派阿兵哥協助打掃者反而成為民眾的眼中釘,村務推展日益困難,最後不得不提早申請退休。 卅二、基幹隊的成軍 基幹隊是金門縣自衛總隊基層幹部訓練隊的簡稱。民國六十六年九月,遴選年滿十八歲至二十五歲之地區青年,實施政治教育、政戰訓練、戰鬥(技)體能訓練六週。平時依需要配置各戰鬥村襄助警保工作,並協助責任區「保防、應變、交通、情報、組訓、管制」六大政治作戰任務之執行,戰時為民眾自衛武力中堅,由總隊統一指揮,依命令受領海上有關特殊任務之派遣與執行。 蔡福祿先生回憶說:「民國六十六年,金門剛好在招考一批『基幹隊』,我就去報考。其實剛開始並不是叫『基幹隊』,而是稱『選鋒隊』」。「選鋒隊」成軍的目的是從事諜報戰,構想出自國防部政戰部主任王昇,據蔡福祿先生說法:「據說他(王昇)到韓國訪問時,看到韓國在最前線招考當地的菁英,組成一支特殊的部隊。因為最了解地形地貌及風土民情的是本地人,戰爭發生逆轉時,這些人就可以回到淪陷區潛伏,並從事各種特殊任務,待機接應自己的部隊反攻。回國後,王昇就在最前線的金門成立類似的部隊,因為軍隊固定的時間都要輪調移防,而且那時徵兵已實施甚久,軍中的成員大都是義務兵,除了少數幹部可能舊地重遊外,其他的人都是二年制的義務兵,新兵至新駐地,都要有一段適應期,而戰爭隨時可能發生,為彌補這項缺失,訓練當地人從事諜報工作最為合適,因為當地人最了解本地的地形地貌及風土民情,如果發生戰爭有部分地方淪陷,就派這些人潛回到淪陷區從事諜報任務,待機接應自己的部隊反攻。」不過也有人認為是政戰系統和國安系統在爭功,互別苗頭。 籌辦的工作由自衛總隊部的輔導室主任鄒今謹負責,整個訓練計畫由洪建智草擬,洪建智先生回憶說:「民國六十六年我上尉退伍,縣長譚紹彬介紹我到自衛總隊部擔任副中隊長,負責漁民組訓及政戰特遣訓練業務。基幹隊最初的構想與我承辦的政戰特遣訓練業務有關,因而調我來承辦該項業務。」「(當時)主要規劃的人是自衛總隊的輔導室的主任鄒今謹,我是依據他的構想列成條文大綱,再做訓練計畫的細部安排及課程的進度執行,同時實際帶領學員做訓練。」 「選鋒隊」因標榜從事的工作是諜報戰,因此最初報考的人數並不踴躍,因為一般家長聽到是從事諜報戰工作,都不願意小孩來報名。主其事者不得不另行想辦法,於是改名為金門縣自衛總隊基層幹部訓練隊,簡稱基幹隊,領助理員的薪水,具公務人員身分,比照酒廠陶瓷廠享有勞保的待遇。那時金門就業機會很少,有此進入公家機關的機會,自然吸引很多人前來報名。洪建智先生回憶說:「改名之後,報名的人數倍增。」據洪建智先生說,大約有一百五、六十人報名,最後錄取81位,大概錄取一半的人數。 至於招考的條件,當時擔任基幹隊副隊長的洪建智先生認為沒有特別的條件,只要身高160公分以上,動作靈敏,而且反應快速就可以了。但學員曹文生先生則認為,必須具有高中職畢業(及同等學歷)或曾參加過政戰特遣受訓的經歷,二者必須具備其一,至於年齡倒是沒有限制。蔡福祿先生則強調獨生子不能報考,他說:「那時候報考的條件很簡單,就是身體健康,能吃苦耐勞,也沒有非甲等體位不可,好像乙等體位就可以了,身材魁梧更非必要的條件,部隊的性質是從事諜報戰,外觀不能太過顯眼突出,以便於滲透,不過有一條特殊的規定就是獨生子不能報考,可能是要從事特殊的任務,這種任務非常危險。」 (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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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的乾兒女們
現在的莒光路,從靈濟古寺(觀音亭)直到文化牆,原本就是蜈蚣穴的舊址,從有記憶以來,兩旁的小巷弄,各有商家的特色,包括扛轎巷(專門辦理紅、白喜喪事宜的用品集散地),橫街仔(分界西門、南門里的小段街道)、元春巷(專業雜貨小舖::::等的南北貨集散地),又正是我們捉迷藏遊戲的好場所,這些巷弄,不正像這隻百足蟲的手手腳腳嗎?推著輪椅的我們一群人,激動地漫步張望::: 寺左右邊的邱良功母節孝坊,已是國家一級古蹟,每次走過小時候上上下下的石獅子,都要想念起我的老朋友們。往前走還有新菜市場未建立時,最繁榮的舊吧剎─現在的模範(自強)街,連繫著古早以前家庭長輩傳說的「囚犯押解經過衙門口(許獬故宅叢青軒的總兵署),在吧剎斬首示眾」故事,往往惹得我嚕囌地「話當年」。 當年?當年的我們,就像流動在街道上空的星子們? 住在古寺右前巷弄的,有石坊腳一帶的「東門王爺宮」群同學,大概是小學二年級時,東門代天府聚賭風氣和西門的陳氏宗祠一般盛興,導師是「外省阿兵哥」,到東門里家庭訪視,通常都要能在王爺宮廣場前,跟同學的家人擲銅錢,才能邊談、邊勸誡「不要讓子弟晚上也聚在此地學賭:::」云云,其中不乏重男輕女非常厲害的家庭,導師要一一拜訪─把那一家愛唸書的女兒力保出來上學,也得每天晚上巡視這同一家不愛唸書的兒子跑出去混晃─所以即使向晚的炮聲開始,該躲防空洞了,走過防空洞,也還聽得見吆喝驚彩的下注聲哩!我自上小學以後,百發百中的丟銅板技術逐漸退步,但習慣遇事和人打賭的性情卻仍不減,幸樂觀,而肯好奇地接納新鮮事物的性格,也是很好的學習條件。 一起賭銅錢,抽再抽,租連環圖畫的同學中,手藝最巧的唐,每逢中元普渡,要雕刻蘿蔔、配上豬肚、蔬菜::::等裝飾「普渡桌」,供品而且妝點得有俠義故事人物群,當時我們對朋友的道義,都是這些日常傳統七俠五義教會的「俠骨」、「忠義」等正面教材哪!只是長大之後不愛唸書的唐,從第三士校的衛士隊退役,社會適應就有了些問題,鬱卒得見人就罵,這不是我們這一群裡大夥的作風,所以近年生疏不少。 至於賭香腸老是贏的李,導師租住處有任何疑難雜症,他都很快就幫著解決了,反應奇快、專注力不夠的他,高工畢業以來,也成就了一番「水電保固」的事業。 和我們打賭她可以從二樓跳到操場的小丫,在城中操場真的赤足跳下二樓,啤酒肚的唐與程校長嚇壞了,回過神來就拿著籐條,追打我們這群圍觀的男生,一邊繞著操場追,一邊還直罵:「媽的個狗屁!我把你們丟到大海裡去餵鯊魚去::::」那濃厚的鄉音,到今天只要我一模仿,所有的人都捧腹大笑,城中那段「全國第一所國民義務教育實驗」學校的日子,都鮮活在我們的銀髮裡了!結果,現在在當校長的小丫,永遠拿著那張紅色、上面印刷「限金門通用」的五元鈔票,向我們十幾個人炫耀,偶而我很不能置信,現在將近百公斤體重的小丫,四十年前竟像擁有輕功般的飛燕,一躍而下二層樓,沒跳壞她那小丫頭一根汗毛,卻害得我們被罰跪,面對蔣公銅像,吹著夏墅海風一下午,呵呵!導師還替我們付賭金五元給她,教她要懂得「安全」──小丫看的是陳氏宗祠左旁八珍家出租的武俠連環圖「飛燕驚龍」:::::什麼的,因為得速讀速看,才不浪費那租書的一塊錢,所以小丫的速讀功力一等一唷! 八珍家的雜貨舖有泡泡糖,當年為了每顆糖所夾附的三國志圖片,常常和阿黑兄弟合夥買來,每人拆包一次,小手捏完泥沙立刻來捏泡泡糖下肚,此時想來都暗自作嘔,怎麼四十年前的我們,會有「鐵打似的腸胃」呢?最近常跑SARS新聞的黑兄,充沛的體力得自早年山林、海邊撿拾炮彈殼的訓練吧?說到這樁事,我們比較難過的,常是想起金門王,想那年他回到荒廢的老屋,兩手拍撫護龍牆邊的雜草,草長與他齊高,他那墨鏡下的哽咽「哪會這樣呢?」「故厝哪會只讓這些野草長住呢?」 按哪會? 怎麼不會:「金門王」成為絕響也好,流浪不是專利,更無法成為戰火犧牲者的護身符! 我們這一群出生、成長在八二三炮戰、疏遷到台灣唸書的前後屆師生們,除了部分在地籍回鄉任教的教師之外,很多是借調自當時服「金馬獎」預官役的「小軍官老師」,他們才剛從大學畢業、驚魂未定的被戰艦晃到金門,馬上身歷炮戰宣傳的洗禮,所以有機會到地區各級學校校園穿梭,顯得十分喜歡且有安全感,和我們這些因戰事而延遲就學、需要國家強迫「義務教育」,才得以唸上初中的孩子們,自然就產生相當程度的「袍澤深情」! 所以我們家兄姊們的老王導師穿著長袍馬褂,大夥會每天輪流到他所租住的「陳詩吟蕃仔樓」,去幫忙他汲水提水,年輕的小王導師也是他的孩子一樣,我們最常從奎閣的迴廊,奔跑到蕃仔樓那磚石並砌的鏤花外牆,和巷弄裡躲著的玩伴呼應、抓人,吃老王導師用大臉盆煮裝出來的麻辣鍋麵,聽他講打仗時候他有多英勇:::::的故事,甚至在星空下的石階走廊,被從出龜型窗櫺傳出的如雷鼾聲吵醒又入夢,偶而還躲進「五腳氣」盡頭的儲藏所在,諦聽炮片落處,猜測著遠近方向,直待炮聲遠去歇止,已是夜涼如水,師生一群還常被小王導師帶隊著,在街巷間敲響鞋屐的清亮聲音! 和我們每家人相濡以沫久了吧?兩王導師也會到寺廟拜拜和抽籤,假日時當我們在宮前擲賭銅錢戲耍碰見他們,只當是好玩而已,誰曉得有一次他卻和曾祖母一樣,拿著紅棉繩子,串了一個孔方銅錢,強迫我們這群提水小子們一人掛上一個,小王導師戲謔呶了呶老王導師方向說道:「哎哎!這可是老王導師在代天府磕頭,替你們交契子錢求來的護身符,掛上!掛上」一旁那老王導師不以為意,淡淡地回應:「我在至聖先師神像前也許願哪!王爺這兒也是呀!保佑你們躲炮彈、得福全的!」 回家一問,長期茹素的觀音亭老祖母合掌直道:「這真是個好人!」,原來真有這種風俗,民間相信,把初生不好餵養、貴氣、嬌氣重重的小孩兒,抱到廟裡拜拜,求王爺菩薩收為乾兒女,便會受庇佑得以平安成長! 哇!我們的老師們也會迷信?隔日上課,著實他被我們逼問得啞口無言,只好擺上氣臉不理會追問,但我們私底下仍然嘲笑著,「不知道咱導師們有沒有掛上王爺的平安符?」有沒有呢? 從九十六高齡的老王導師,到今年十歲的小王導師的孫兒,一行人約莫廿來位,朝聖似的在九二八教師節聚會──人未到,聲已先到,我聽到沙啞的老人笑聲,風中飄盪的「猜!我是怎麼染成這麼年輕的?:::::」 「到了!到了!王爺宮到了! 老師!老師!」 好一群王爺保佑的乾兒女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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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老爸最後的遺筆
時光飛快,距離老爸過世已六年多了,但每次聽到救護車的蜂鳴器響音,都會讓我的思緒再回到當時。 老爸自發病開始,累計近半年,從最開始的肺部感染,到最後因食道癌吞嚥困難,動手術後進加護病房,在加護病房十九天,最後在一天深夜,我一個人隨著救護車,一路鳴著蜂鳴器,送老爸回鄉下老家,享壽七十四。 等待手術的時光是那麼令人期待又怕受傷害,全到齊的三兄弟及三姐妹,在手術室外,經過了六小時的等待,終於見到主治醫師自手術房出來,說了一聲『手術順利』,但老爸尚需停留在加護病房觀察,沒想到一待就是十九天,最後是戴著呼吸器由救護車送回鄉下。 加護病房旁的家屬休息室裏,隨著病人的轉換,家屬亦不同。時間長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短的有近週的,離開的,有的是幸運的轉入一般病房的,有的是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回老家去的。在那十九天的經驗裏,感覺家屬最害怕的是來自加護病房的電話鈴聲,因為那鈴聲常常是『惡耗』的敲門聲,是以被點名的『×××號病床家屬』,往往都引來關注及憐憫的眼光。病患家屬也因為處境相同,彼此間容易相互幫助與關懷打氣。 在這裡也可以看到真實的兩面人性,有的兄弟姐妹互相打氣關懷,有的攜懷孕的女友像度假,關心的是長輩的遺產分配問題,更有的為了誰該看護的責任分配問題,兄弟倆當場打得頭破血流,掛彩當場,還驗傷以備訴訟。 在這裡也可以看到醫學科技、宗教信仰與傳統醫療法的交會。如家護病房門楣上的符籙各宗教團體的宣傳書刊、往來的人員。陷入昏迷,純粹靠呼吸器,維繫呼吸的病人家屬,請來「師公」觀看魂魄是否還存在?各種偏方、漢藥流傳著,無助的家屬不放棄地努力著,規避院方偷偷地,嘗試使用偏方與符水在病人身上,為的就是一線生機的希望。 而我最大的感受是在第十二天時,由我擔任看護老爸時,在每天兩次定時的十五分鐘,開放家屬探望時間裡,發現老爸雙手腳被綁,詢問護士,答案是:老爸會自己想拔除呼吸管及點滴,也會用腳踢護士,經過鬆綁及幫老爸按摩,老爸指示拿白板給他(食道切除,以一截大腸補,不能言語),用顫抖的手寫了個『死』字,看了眼淚不禁奪眶而出,原來老爸是感覺無望又痛苦,表達的是生不如死,想早解脫,但身為人子只能安慰,並信賴醫師。但是從此老爸就陷入昏迷,直到護士通知病危,由我獨自送回家。而這『死』字是老爸給我的最後遺筆,只是這字我沒保留,亦不想保留。 基於此次親身經歷,給了我很大的人生啟示:老天爺在其他方面或有所不公,但人生的生、老、病、死,不管你是達官貴人,或是升斗小民則皆是一律平等的。人生下來時光溜溜,沒帶來一絲一縷,但成長後為生活、為責任、為義務、為名為利,勞頓的是身體。有成就後若修養不夠,則花天酒地,通宵達旦,拿錢來蹧蹋身體,所以嚴格說起來身體是最無辜的,沒錢拿他來當賺錢工具,有錢拿他來當享樂工具。而對身體有益處的皆是辛苦與需要毅力的,運動健身要早起,更要毅力,鍛鍊要流汗會酸痛,對身體不利的皆是甜美又舒服,俗話說:『良藥苦口利於病』,不也是一樣嗎?所以持續的運動健身是需要的,「活動」,「活動」要活就要動,爭的不是活的多久,而是活得自在,家有需要長期照顧的人是最辛苦的,另有一句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可以稍微表示出當事者的體會。 人走的時候也帶不走一絲一縷,塵歸塵,土歸土,何必計較太多,依此以往激進的個性也稍微轉變了,變得會珍惜現在、珍惜周遭、珍惜親近的人。 細思老爸的一生,辛苦勞頓,墾荒拉拔我們兄弟姐妹六人,兒女都自力更生,安份守己。老爸為人正直,不佔人便宜,常常是村裡的「公親、和事佬」,生平無虧心事,臨走前為何還要受此責難?多年來心中一直耿耿於懷,直至有一天,觀看電視佛教節目,其中有一段故事:唐三藏西邊取經,歷經千辛萬苦、九死一生才達成任務,但臨涅盤前,重病纏身,痛苦不堪,眾第子禱告上天曰:『天理何在』?最後佛祖開示:『因三藏大師累世業報,尚需多世輪迴才能修成正果,但因西邊取經回來,功德無量,將以今世臨終之病痛,抵消累世業報而成正果』。眾第子才釋然,我也因此釋懷,持續相信『老天是公平的』,凡事盡人事聽天命吧。保有健康多運動,安份守己享自由,因為「自由」與「健康」不是金錢買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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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場文化之旅
黃老師特別介紹他小時候曾參與賺錢行列的鋪結晶池底工作,結晶池底部是用上過釉的破陶片(本地人稱為「硿皮」),外層上釉的擺朝上,內部沒上釉的朝下,整齊密密的排列於池底,如此的鋪成,是要減少熱度往下滲透,而能集中在陶片上的鹵水,使其蒸發較快,且收鹽時也能避免一些雜質、泥沙滲入鹽中以確保鹽的品質,而這有關品管的工作,皆是鹽工們利用每年春季多雨潮濕的日子裡,進行維修工作包括:埭岸的整修、大小蒸發池結晶池等的清泥工作,而埭岸的整修,是利用竹板的拍打,在春季多雨潮濕的天氣裡,更能使泥塊密合,黃老師表示,四、五月份是鹽田最整齊美觀的時刻,一埕一埕的池水,一條一條埭岸,整齊呈直角,直立在眼前,是鹽田最美的時機。 而鹽工們的辛勞,更是嚇壞我們這一代的年輕人。每日下午三點頂著烈日下,鹽工們就得在結晶池中用竹推(直徑約十公分長約八十公分的竹管劈成兩半打,通竹節後,修平行成一片弧形的竹板,在中央釘上一支竹柄,再以藤絲將竹板的兩端與竹柄連接成為三點,以固定整支手把)將結晶池的鹽和水,一起推集成堆,再將鹽裝入籮筐中,更早以前使用的籮筐較高,可乘裝約百斤的鹽,鹽工們肩挑兩籮筐,約兩百多斤的鹽上岸,這幾百公尺不等的距離是現在年輕人能單挑得起的嗎?烈日的曝曬是我輩所能承受的了嗎?古早時,為了養家活口,大夥默默承受這艱苦的工作,好在鹽廠關閉,要不然真懷疑他能找到肯吃苦的年輕人一代來工作嗎? 隨著科技進步,鹽場出現了鐵道運鹽,成了金門唯一的鐵道小鹽車,他也曾是小學童們郊遊踏青遊樂的喜好景點之一。這鹽車呈現在我們的眼前的是鐵銹斑剝的小鐵輪子及其支架,運鹽時所用的木製平板車,下端就是由四個與火車輪同型的小鐵輪子組合而成的。而裝鹽用的竹籮筐,因應鐵道平板車的使用,改進成高度較低的籮筐,以利鹽工們雙手能施力將鹽巴抬上平板車,一籮筐一籮筐的堆高放於平板車上,約與人同高,再以繩索稍加繆緊後,由同一產區的鹽工們合力推車,緩緩的運送到集鹽間,由於只有一條軌道,每位鹽工只得同心合力把鹽收,共同完成工作後才一同休息,誰也偷懶不得,真是辛苦。 而在缺乏動力設備的古早時,「戽斗」金門人一般習慣稱他為「戽桶」,就成了下雨前引入鹵缸中的鹽鹵,於天晴後戽出鹵缸的工具。黃老師指出現今這種工具已經失傳見不到了,我們只能從他在幾年前拍攝的圖片中,回味這種結合人力、智慧、科學的產品。在黃老師著「浯洲鹽場七百年」書中對戽斗是這樣的介紹:「這是用一種特製的木桶,桶周以竹篾箍成,桶口略呈鴨嘴型,在木桶的桶壁兩邊上下各挖一個小孔,每邊各用一條繩子穿過兩孔,繩子的兩端各綁上一截短木,方便手握。戽水時由兩人各用雙手握住繩端,站立於岸上,齊力使桶下池汲岸左的池水,再將桶中的水拉到岸右的水溝上方倒下,再重複下池汲水、拉起、倒下,戽桶下水時桶口略朝下汲水,離水面時開口向上,倒水時又稍朝下」。 躺在一旁的四個小型石碾,引起大家的好奇。這麼小的石碾能有何作用?在黃老師的解說下,為大家解開謎底,原來牠的作用是用在整平大小蒸發池的時候,要用他來滾平壓實,有時修砌池堤時也缺他不可,由於鹽田內的這些池堤,經由每日的使用、來回的走動,再加上雨水的沖刷、陽光的曝曬與水鳥覓食時的抓扒,需經常的修整,於是重量不輕的小石碾,就成了這鹽田不可或缺的角色。 而不遠處的幾個抽水用的器具,據黃老師的說明那是由台灣提供進來的先進設備,以替代「戽桶」的人工。但是進到鹽場一年左右的光景,西園鹽場就宣布關廠,只能認由他們廢棄銹蝕、老化,又是一浪費公帑的例子。 隨著黃老師的步伐,我們參觀了曾經充塞四、五年級以前的老生童年的一條記憶之堤││引進海水入鹽田蓄水池的四、五公尺深的海水岩堤,據外子說這是他們小時候常逛的岩堤,隨著他叔叔的引導,岩堤石縫中的紅蟳常成為他們的腹中物,一次的收穫量可不少,而重達一、二斤的大紅蟳更是常客。這樣的一條生產岩堤,經由多年的田墩海堤造陸,廢土的亂倒,如今已泥沙堆集成了兩公尺深左右的岩堤,不再是黃老師口中,曾是海龍(成功)隊隊員可下海游泳抵達九女山後再折返的訓練場,也不再是紅蟳們的棲息地了,大環境的轉換,不經由前人的口述中得知,還真不知其快速變遷中的歷史。 目前的鹽田,已在經濟效益的考量下關閉,呈現在大家眼前的是:蓄水池已成為養殖池、出水口已崩阻、大小埕的蒸發池變淺了、埭岸已崩塌近消失的階段、結晶池中的破陶片已被淤泥覆蓋、鹵缸更是接近不得、而鐵道上的鐵軌銹層剝離、損毀、彎曲、斷裂,以下的枕木脫離小軌道,成了小碎石小道,偶而一不小心即可雙腳深陷污泥中,歷經六、七十年的鹽場就要在我們這代的眼前損毀、消失。希望經由黃老師的書寫,能提醒相關部門的注意,而得以維護這曾是西園村奈以民養家活口,及提供全島軍民民生不可或缺的調味品的生產古蹟。 離開鹽田前的照相留念,讓我憶及兩年多前的拿鹽景象,那時不知是怕鹽巴經雨淋消失,亦或是土地問題,鹽場前的鹽山開放給民眾自由取回,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鹽山變成了平地,而鹽巴則分散到各各角落家庭中,有地緣關係的我也多少拿了些回家食用,在天然生產、無害的理念下,他成為我家廚房中的一要角,這是否要感謝政府的德政?亦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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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阿嬤的福杉「大厝」
冬天十一月地瓜葉變黃色,母親會叫我們姊妹拿著麻袋─中間有一條藍色的大麻袋─去田裡撿黃色的地瓜葉回來曬乾,再用棍子打碎後泡水給豬吃。豬吃了很快就會長大,要賣就是父親自己到金城去請那些賣豬肉的店商來買。要等店家把豬肉賣完後才有錢可拿,有時候還要拿很多次才算完,真是辛苦。好在父親會騎鐵馬(腳踏車)去,不然用走路更是辛苦。 民國五十一年,父親也和別人一樣為奶奶買一口棺材,先放在棺材店。父親因住過下埔下,看別人都事先為老人家準備,也算是孝順吧?四伯父是做木工的大師父,對這木材比較內行,父親就請四伯父一起去看棺木。聽說福杉的比較好,就為奶奶買一具福杉棺材,寄放在棺材店。有次海水倒灌,棺材店的老闆要父親迎回家,怕壞了要賠錢。那具福杉的棺木在民國五十一年值新台幣五千元,是天文數字啊!父親蓋國民住宅後,因為林厝這邊沒有人做過迎棺材的事,父親就請棺材店的老闆把棺材做好,晚上再請小貨車迎回家,就放在防空洞的門頂上。這口棺材我就不會怕,因棺材底漆紅色的,外面畫銀色的龍非常美麗,便放在家裡的神桌後面。民國八十七年,距離當時已經有三十六年之久了。奶奶已經九十九歲;有一天的下午兩點多鐘,我忽然心血來潮想回娘家看奶奶,騎著機車回家,母親告訴我說:「很奇怪,為何這口用紙包著的棺材,不知何原因,紙自己打開起來」。走到前廳,母親說要給奶奶餵麥片粉粥,我就進去房裡幫忙扶起奶奶,奶奶的身體很輕,母親說哪會,他扶都特別重,大概每個人的福報不同,因奶奶很疼愛我;餵完麥片粉粥出了房門,我就請母親趕快去拿奶奶做了二十多年的壽衣出來看;因為我有聽人家說,人要死了自己會先去看棺材,所以就叫母親把壽衣拿來看,還有少什麼。母親說少一件白色的上衣,以前做的壽褲是沒有用鬆緊帶,叫母親拿鬆緊帶出來縫,褲子縫上了鬆緊帶後,就請西浦頭的姑姑來幫忙把這些衣服套好,我就先到金城布店,本想買現成的白上衣,可是布店的老闆說沒有,這下可好,怎麼辦?只好買了布料自己做吧!在金城也順便把鈕釦買回家。回家後馬上動工,一刻也不敢停,先裁剪好衣服後就快速的縫上,做好了白色衣服,已是晚上六點四十分了,我就打電話問母親要不要把衣服送過去,母親回說不會那樣快,別人只喝水都還多活了一個多月,明天再送過來,整個夜晚我都很煩躁不安、心神不寧。好不容易睡著了,清晨五點不到母親來電話說,奶奶已經有些不一樣了,我和外子就騎著機車,快馬加鞭的去了娘家,進了房門請母親快把壽衣褲拿給奶奶穿上,外子請父親趕快打水床,兩人也忙著。聽說孝子要親自抱自己的母親出房到大廳的水床,所以穿好壽衣後父親來抱奶奶出來大廳,大約六點奶奶就斷氣往生了。我請父母親大人現在不可以哭,如有客人來也請他們不要哭。我就跪下輕聲的告訴奶奶師父平常開示我們的佛語,要他放下萬緣,跟隨菩薩走,頭頂上的三寶佛祖來接應您,奶奶有聽到嗎?您心裡要想著阿彌陀佛,我就一直念南無阿彌陀佛,一直念、一直念著,二妹也來,她也跪下跟著助念,我們大家就一起同聲念佛。入殮以後也請來金剛寺的師父和師兄姐來助念,果真奶奶是好命人;頭七後,問三姑(靈媒),三姑請來奶奶附身講話。奶奶告訴我們,她已蒙佛接引升天了,不是地獄。因為奶奶是一位慈母,她養育了大伯父大伯母,還有母親和她自己生的子女。爺爺在我三歲時就已往生了,所以奶奶很辛苦,但是卻從不叫苦。每年快過年時多會為兒孫做衣服,奶奶有一手縫紉的好功夫,可為全家大小老幼做衣服,真欽佩。炊年糕、做發粿、包粽子,樣樣精通。奶奶是一位典型的鄉下人,從平凡中彰顯出母性的光輝,吞甘茹苦,八十年如一日,也得過模範母親表揚。時過卅年,每每想起祖母她老人家生前的點點滴滴,我都會熱淚盈眶,難過心酸。我真懷念著奶奶,她老人家永遠都活在我心中,她的慈悲她的教誨都是好的一面,叫人多做善事,多學習。我今天會縫紉也是奶奶先前教我的,之後又到金城跟阿華台灣的老師學畫圖和裁剪,使我今生受用無窮。很感恩奶奶您,願您保佑我們大家平安阿彌陀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