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戰地金門史話》民選鄉鎮長的角色扮演
鄉鎮長兼任民防大隊長,鎮長除民防業務以外,還有很多的業務要負責,例如鄉村整建工程,早期鄉鎮公所沒有多少錢,經費其實是非常据拮的,很多事情都要鄉鎮長設法,洪福田先生回憶說:「我任鄉長時,地方建設根本沒有多少錢,上級大發慈悲要補助一些鋼筋、水泥,還得鄉長親率自衛隊到碼頭,設法將鋼筋、水泥扛運回來。工程所需的石頭,還要各村里繳交;那時沒有車輛搬運,都是指派自衛隊去挑。」「縣府配給鄉長一部四分之一的吉甫車,但並沒配發油料,還要我自己透過交情去向司令部要。」 鄉鎮長的任務很繁重,上級交付的任務都要設法完成,唯一的優勢是鄉鎮長兼任大隊長,透過民防體系可以將任務都直接交付實際負責村務的副村長,副村長也兼任民防中隊的副中隊長,他再動員自衛隊隊隊員來完成。戰地政務時期,民防大隊長的權責非常大,可以逕行處分隊員,陳永財先生回憶說:「在民防演訓或公差勤務,自衛隊員不來參加,我就可以直接裁決關禁閉處分,然後交由警察所去執行,最多事後再向總隊部報備一下而已,犯人可以關在警察所,也可以關到總隊部,總隊部有一個很大的地下室;通常如果不是累犯,可能只是給予不同程度的勞役處罰。實際上被裁示關禁閉處分的人不是很多,只有少數調皮搗蛋的累犯,因為屢次違反命令,為維護部隊紀律,我才會下令關人。」 防區在戰地政務時期,命令非常森嚴,凡是賭博超過三次者就可移送管訓,當然地方惡霸,平時欺侮善良百姓者亦可送管訓,其移送的步驟,依陳永財先生的說法是由村里將素行不良的資料呈報到警察局,再由警察局召集各鄉鎮長及總隊部人員開會討論,經過一定的審查程序,達到移送標準者,即交付西村部隊的管訓隊,執行管訓。 鄉鎮長是經由民選產生,所以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服務選區的選民。陳永財先生回憶說:「戰地政務時期,戰地晚上十時以後宵禁,沒有通行證是寸步難行,遇病人急需輸血,病人家屬大都會找鎮長幫忙,我都會義不容辭,即使時間再晚,我都親自開車帶著通行證到附近營區找部隊長,請求協助尋覓相同血型的戰士捐血,因為那時金門一直沒有血庫,都是以這種方式應急。找到相同血型的戰士,就帶他們到衛生院來捐血,輸血之後再送他們回陣地,隔天我還得攜帶慰問品到營區致送給捐血的戰士,感謝他們的幫忙。早期單打雙不打的時期,每遇宣傳砲造成民眾傷亡,我也要到各地去救災和探視災民。」 此外,協助老年人爭取客輪船位也是一項重要的工作。早期金門的交通非常不方便,當時還沒有民航飛機,只有軍用一一九型運輸機,但軍機只有長官才有權力搭乘;不然就必須是緊急的重病,才有搭乘軍機的機會。一般民眾往返台灣和金門之間,除了運氣較好的人可以搭乘太武輪(客輪)外,其餘的大都是搭乘登陸艇,遇有風浪,一趟台灣行都得花上二十幾個小時。陳永財先生回憶說:「有一次,剛好那航次沒有行駛太武輪(客輪),有一位八十多歲老伯要到台灣找他的兒子,恰巧和我同船,那晚十一點多才登船,船開到料羅灣外海就下錨過夜,那晚風浪很大,登陸艇在海上搖晃了一整夜,一直到天微亮才啟航,那位老人家已經吐的很痛苦,問我說:『台灣到了沒有?』我不敢跟他講:『還在金門的料羅灣呀!』等到登陸艇啟航,又經過廿幾個小時的顛簸,最後終於到達了高雄港碼頭,那位老人家已經是一動也不動,我們用擔架將他抬下船,再用開水和一些湯餵食,他才慢慢恢復神志。所以一些老人要到台灣,我都盡力設法幫他們爭取到客輪的船位。我們那時的鄉鎮長,平時就是這樣服務選民,不像現在的鄉鎮長這樣舒服。」(五十九)
-
除舊佈新
過年添購新的家電用品已是常事,所以各電器行紛紛推出促銷方案,我看到東元家電的「汰舊換新」活動,環顧居家用物雖然全都照常運作,卻忍不住想像,如果換個新鮮色彩會多麼的亮麗? 心動不如行動的結果,真的得到一台美麗的洗衣機,在大賣場見獵心喜之下,又買到榨汁機、微波爐等「必然會用到」的便宜有用物品,付了款回家等待物品「宅配通」,開始反芻自己的可笑─不但合理化了自己的購物佔有慾,而且盡失平日環保的理念,想汰舊是真的,可這些物品還真順手慣用,沒多大必要換新呢!以前經驗總是過年那幾天全室容光煥發,不出個把月東西又嫌太多了,只好將部份不常用的又裝回紙箱去,搬來運去耗費心力雖有生活樂趣,卻總自嘲吃飽了撐著啦! 幾次這樣類似的「折磨」下來,生性愛簡單的我,自覺該回復「環保」生活了:首先是汰舊的─把必要使用的器具擺置出來,相反的,騰置儲藏室;換新的部份器具時,同時收入等量用物,家人大概適應了這種以質制量的作法,只要是一個星期都吃自製麵包時,就會把它包裝妥當,到儲藏室架子去換出另一套搾豆漿機,輪流替代的用具可延長使用年限,倒不失為賣場活動的常客機會,經常被讚美「全家窗明儿淨的」,其實是拜這「限量」的環保概念流通所致! 原來,「限量」就是新舊交替之間的秘密武器!
-
《滄海一粟集》沙灘足跡憶童年
每一個人都有童年生活,有人的童年充滿歡樂,有人的童年充滿哀愁,其中的況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兒時的記憶,雖然已經漸趨遙遠,但是每一想起,總是一陣悸動,一種不要說它卻又想說它的內心衝突,實在不是局外人所能深解的。以下,就是我一些童年的忠實顯影。 一、「下坑一怪」話老虎: 記憶中的「下坑一怪」老虎,在他小學求學階段,時常不吃早餐,冬天,無論北風多麼凜冽、天氣多麼惡劣,他也很少穿毛線衣或外套上學,我們都管他叫「海龍仔」。在我們那個年代,可能是過慣了饑餓和貧寒的日子,所以,大家幾乎都能逆來順受,並習以為常。 他的心思極為縝密、為人極為深沉,無論做甚麼事,不堅持到最後關頭,絕不露出真正的本領或顯示出真正的意圖,時常給人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 他的招牌動作是不說先笑,平常與人交談,慣於面帶微笑,讓人很快就撤掉心防,而融入其話題中。還好,在平常相處,他都不會做出甚麼大不了的壞事,否則,我們可就慘了。 他很逞強好勝,時常跟別人打架,而媽媽又最喜歡告狀,只要是他打輸了,一回到家,媽媽就會問他是被誰打的,他就告訴母親是某某人、某某人的「傑作」,母親就向他的父母興師問罪。通常,我爸媽,就是他媽媽狀告得最多次的人;每次,只要老虎提到自己又被打了,我爸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先把我痛打一頓再說;有時候,明明是對方不對,但是遭殃的,卻還是我,現在想想,老虎還真是對不起我哦。 他也很迷撞球,時常和我一起玩撞球,因為大家的技術都很高超,所以,都不太敢放機會給別人;在我們這一群玩伴中,還是要數我比較高桿,當年,我有「小球王」的稱號;但是,論起機智和沉穩,老虎應該是第一把交椅。 二、臭普仔、輝仔、陀螺: 小時候,臭普仔的爸爸,早上做著炸油條的生意,我們這一輩的,由於家境普遍清寒,所以,幾乎大家都有賣油條的經驗;他雖然號稱「小油條」,但是,賣起油條來,還是時常賣不贏我,我賣油條的功力,很令同伴佩服,通常,我只要看到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就會馬上趨上前去,等阿兵哥把錢掏出來時,站在最前面的人準是我,我的小聰明,是同儕所萬萬不及的。 小時候,我們愛玩的救兵遊戲,由於我和輝仔,是村子裡跑得最快的人,所以一到比賽,自然分屬不同的兩邊,救兵遊戲,為我們訓練出矯健的腳力,所以,上了國中以後,從村子裡走到金湖初職,幾乎沒有人喊過累。 過年過節,我們最常玩的遊戲是打陀螺,當年流行自己製作陀螺,看看誰製作的最精美、最耐用,然後,大夥兒圍站在一起互相觀摩,打贏的人,露出勝利者的笑容;比輸的人,則總是一張臭臉相向。 三、沉默寡言的阿胖: 阿胖小時候,在瓊林住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所以,回到村子裡以後,說話的口音都不一樣了,每當他在說話時,我們就在一旁偷笑,這還不打緊;更可惡的是,有人竟然學起他說話的樣子和腔調,害他往往要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住他家隔壁的面仔,也和他一樣,他也在何厝住了很久才回村子裡來,待回得自己的家來,已經很難跟大家打成一片了;所以,當大家都不肯跟他玩耍時,他往往就會使出撒手,一個勁兒的回到家裡的廚房,拿起媽媽的菜刀飛奔出來,誰不跟他玩耍,他就作勢要砍誰。 當年,我們都深知他這一招的厲害,只要一看到他拿著菜刀到處飛舞,大夥兒都會機警的躲得遠遠的,以免危險。每次,只要看到他拿著菜刀,大家就像躲鬼神似的,避之唯恐不及,雖然大人發現後,會在後面高喊著:「不要亂來!不要亂來!」但是,他卻總還是我行我素,在眾人前面耀武揚威一番,場面時常弄得非常驚險! 面仔後來官拜陸軍中校,在國家安全局服務,還在臺北市警察局當過聯絡官,擔負起國家很重要的安全重任,我就無從知道:他有日後的成就,是不是當年所培養出來的氣魄與膽識? 樂山曰‥「多采多姿的童年生活,不但有趣,而且總是令人嚮往,更令人懷念!真希望時光能倒流,讓我重溫童年歲月,重拾天真無邪的歡笑!」
-
浯洲場鹽史記要
鹽為人人不可或缺的民生必需品,當然必須有不絕之來源,故林烴等人在明萬曆癸丑年刊本的︽福建運司志︾中有「鹽之產也,或取於山,或取於海,或取於井,或取於池,皆天地自然之利也。三代以來,代有其政。自齊有鹽筴之令,漢有鹽鐵之儀,是皆藉以為經國裕財之需而其利始不專於民矣。」 我國自古對於鹽政特別重視,故各代有其鹽策,皆設有鹽官之職,漢代就將鹽納入公賣制度,悉由國家司其產、售之責。清代江南一帶的鹽商,行其供銷之道,以揚州為轉銷點,造就了江南許多販鹽致富的殷商巨賈,可見鹽政為不可忽視的重要政策。 金門四面環海,位處北回歸線附近,終年受強烈的日光照射,加上氣候乾旱、年雨量不多,水份蒸發量又大,海水的濃度高,尤其是島的北海岸,有廣闊的潮間帶,又有多處海灣伸入內地,故有通潮泥灘的地方,都適合引海水取鹽的行業。 林焜熿在︽金門志︾︿分域略﹀的港埭中說:「金門通潮五港,凡瀕水處,俱有鹽埕,可以曬鹽。一在官澳沙塘頭入潮,名枋港;:::一在金山頭兩灣,舟楫隨潮出入。:::左分遶西黃灣,右分遶汶水頭社。一在雞潯尾劉澳入潮,遶浦邊及平林社後。一在古寧頭烏沙頭入潮,通浦頭埭。一在東沙澳入潮,通東沙村後,沙壅成田。」 因為有這麼好的曬鹽條件,所以浯洲場能成為福建鹽的七大場區之一。 一、浯州場址在東埔: ︽福建運司志︾區域志中的「產鹽場灘」所述,福建的產鹽灘計有福清縣的海口場、牛田場、莆田縣上里場、惠安縣惠安場、晉江縣潯美場、晉江縣丙州場、同安縣浯州場計七場。其中的︿浯州場晒鹽灘團﹀記載:「本場計十埕,永安埕、官鎮埕、田墩埕、沙美埕、浦頭埕、斗門埕、南埕、保林埕、東沙埕、烈嶼埕。其場東至塔頭巡檢司,南至圍頭巡檢司,西至官澳巡檢司,北至高浦巡檢司。」 根據金門縣志經濟志記載:「金門之建場徵鹽,始自元朝大德元年(西元一二九七年),場轄十埕,埕分上下,上埕轄永安、官鎮、田墩、沙尾、浦頭,下埕轄斗門、南垵、保林、東沙、烈嶼。」 以︿浯州場晒鹽灘團﹀與自民國十年至八十一年各版︽金門志︾中所列相比對,浯州場所轄十埕,名稱一致,只是縣志中的「南垵」應是︿浯州場晒鹽灘團﹀裡所列的「南埕」較正確。 當時在金門設浯州場,如同今日成立一家公司,負管理、行銷之責;場下所轄十埕,如同公司下轄十個工廠,負生產之職,是同樣的意思。︽福建運司志︾書中所繪浯州場圖,僅簡單標示:「離泉州府二百里,係同安縣地方」。圖中標示了東、西、南、北四個方位,但有些地名、方位與今日比較起來,地形上差異甚大,只能以其關係位置作為辨認的參考。其中某些地名固然是後來有所更動,但也是因為當時地理觀念尚未十分健全所致。 鹽場,金門本地稱為鹽埕或鹽坵,圖中除十埕的名稱外,還有一項較特別的標示,教今人難以理解,就在「浯州場」下方有一個「東浦村」的村莊,旁邊還註明「官賃民房」和「年久損壞」。據陳炳容老師推測,「浯州場」的場址極有可能是設在東浦(今名東埔),當時這個官署乃是租賃民房作為辦公處所,但查過許多書籍,卻找不到其他相關記載,一直查到光緒八年版、林焜熿負責總修的︽金門志︾,在卷三賦稅考的︿鹽法﹀中,才找到這麼一段文字:「浯洲場鹽課司,在縣東南浯洲東埔石鼓山下。元至正十六年,置管勾司,至大二年,改為司令司;洪武元年,改為踏石司;二十五年,改為鹽課司;嘉靖間,司舍頹廢,汰革。」至此可以確定,從元朝至明朝期間,浯州場的名稱縱然時有更動,而其場址一直設在東埔,嘉靖年間,司舍「年久損壞」後,萬曆年間林烴等撰的︿浯州場﹀圖才標明其「官賃民房」。 如以今日的眼光來看,小小的東埔村,想必有太多人並不知道其位在何處,那有可能是昔日設金門千戶所城之前的浯洲場所在地?經訪問該村耆老,前立委陳清寶的父親,今年八十多歲的陳老先生告知: 早年並未曾聽說東埔設鹽務辦公處的事情,但據古老相傳,東埔最早原名「平山」,古時有「東埔萬人煙」的說法,意指當時這裡有上萬人口之多,至今東埔周圍的田野間,每當農人耕種翻土之時,田地裡還可見到處處有碎磚瓦礫,可見早年這裡確有不少房屋。還有一個傳言,說當年金門的衙門(金門千戶所城)設立時,預定城址有兩處,一處是東半島石鼓山麓的東埔,此地距同安縣城很近,另一處是西半島的燕南山麓,也許周德興著眼於軍事價值的考量,最後選定金門千戶所城於現在的舊金城。至於東埔的沒落,據當地耆老告知,還是由於圍頭的魟魚穴:風砂危害所造成。 東埔的位置在沙美後面,石鼓山現在是一處高地,早時其高度必然更高,它是三部分水系的分界,東北面流至東山前村前,向右流經東衍、西吳繞經陽宅與來自龍陵湖的水匯合,另一部分則向左流經西山前村前;另一部分水流過英坑,與來自西山前的水匯合後,再由沙美北郊流入金龜山南麓的金山灣;還有一條是由東埔向南流過東蕭、蔡店、後浦頭與後水頭之間的汶水,再由沙美前方流入金山灣。
-
《感恩的故事》智力測驗
小孩子若晚開口說話,老人家總以「大雞晚啼」來安慰做父母的;有人年紀一把還一事無成,就被形容說將是「大器晚成」;那我呢?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是「大智晚開」? 一直到小二看到老師從廁所走出來,才發現:「啊?原來老師也要尿尿?」。一直到小學快畢業才知道:「啊?原來無敵鐵金鋼並不是真的存在的!」,我小學的成績大多維持在前十名內,在家裡是媽媽的好幫手,在學校是班上演講比賽的「當然」代表,所以我應不算笨,只是某些「點」方面比較「晚開竅」而已。 國中第一年我迷迷糊糊地上學、放學,功課都低空飛過。升上國二開學沒多久學校舉行智力測驗;時間就安排在午休後的第一堂課,我午休沒睡此時一邊寫一邊打盹,待下課鐘聲後才草草隨便「畫押」交卷。成績下來了,我是全班,不,全年級分數最低的,也就是說我是全年級:「智商最低的」。 那年我們班才換了個教物理的老師做導師,對我還不太「瞭解」,我們班的新數學老師向他「告狀」,說我數學考得那麼爛,他回說:「她智商是全年級最低的,能考那樣就可以了,已經不能再要求什麼了」,從此以後數學課我打瞌睡,數學老師都視若無睹;數學考不及格的同學少一分被打一下,我呢就算考個位數都沒事,如果「不小心」我考得比同學好,那幾個同學就會被問到底智商有多少?我一直不解為什麼數學老師會「縱容」我在課堂上呼呼大睡?會「包容」我數學成績「日日紅」?我一直都想不透、弄不懂,渾渾噩噩的過完國二生活。 升上國三後我們班又換了一位數學老師做導師,我還記得他叫王根木,他會在我打瞌睡時丟我粉筆叫醒我,會在我考個位數時用藤條打我手心,我因此上課會較注意聽了,雖然常常「鴨子聽雷」聽不出所以然,但老師會在我進步的考卷上寫著:「我知道妳是可以的」。我都不知道老師那樣的字句是什麼用意,但我會在下一堂課更注意聽講了。 高中聯考放榜後,我竟「莫名其妙」地考上第一志願,又「懵懵懂懂」唸完::::。 一直到多年後開國中同學會,有同學說起國二那年,老師在開班會時(那天我剛好請假「沒出席」(息?))對全班說我的智商是全年級最低的,所以我數理考不好那是沒辦法,但如果有同學考得比我差,那就是太丟臉了:::。雖然同學「納悶」為什麼我的作文卻總獲國文老師青睞在班上朗誦???「所以我們都覺得妳有些『怪胎』,哪有人IQ那麼低作文卻那麼好的?我們甚至懷疑妳是不是抄來的,可是我們的作文都是隨堂交的,妳根本沒得抄呀!」同學們如是半開玩笑的說。 原來:國二那年我是被導師和數學老師當成「低能兒」看待的,所以那年的數理,我是被老師「放棄」的。 我才「恍然大悟」地發現自己當年被如此「羞辱」,那兩位老師如此草率地憑一紙「智力測驗」的成績就把我「放牛吃草」:::。我又慶幸冥冥之中國三那年能有王根木老師對我「不死心」地拉我一把:::。 多年後我參加一次就業考試,簡章裡說要考「智力測驗」,我便到書店抱回了兩大本智力測驗的模擬試題,狠狠地啃了一個下午。隔天應考沒想到瞎貓碰到死耗子,考題竟然全出來了,我作完答案時心裡簡直暗爽到不行。那次我的智力測驗成績達一百八,我非常、非常的高興:我有一種「低能兒」一下子變成「天才」,終於一吐多年怨氣的快感。 現在我說起「智力測驗」就有氣,不不,不止是有氣,該說是痛恨極點了;「智力測驗」真的能夠檢測一個人的智商嗎?在測驗的過程中題目的設計、應試者的心理和生理狀況,難道不會影響檢測結果嗎?為什麼到現在各學校還在考智力測驗?要證明學生的什麼?老師會不會以此來衡量學生的智商高低?會不會又有像我一樣的倒楣鬼糊里糊塗地被「放牛吃草」了? 我痛恨智力測驗,我不屑草率放棄學生的老師,我感恩那位願意「拉我一把」的王根木老師。
-
《戰地金門史話》民選鄉鎮長的角色扮演
大隊長之職責,平時指導自衛、警政、戶政等工作之推行;監督自衛編組,訓練演習工作之實施;策劃工事之構築,戰鬥工作之準備;督導戰鬥村幹部確實做好精神動員;考核戰鬥村幹部各項工作績效與獎懲。戰時檢查戰鬥村一切戰鬥準備措施;指揮戰鬥村及轄區機關、學校、社團遂行自衛作戰任務;協調守備區戰情及作戰任務;負責戰鬥村武器裝備醫藥之補充。 自鄉鎮長全面實施民選後,鄉鎮長仍擔任民防大隊大隊長,但民選鄉鎮長非軍旅出身,並不懂軍事,所以就指派退役軍官擔任副鄉鎮長,輔佐鄉鎮長,以彌補主官在軍事方面的弱點。民國七十一年至七十九年擔任金城鎮鎮長的鄭慶利先生回憶說:「那時有副鎮長,副鎮長兼任副大隊長,一般都是部隊中校或上校退役者來擔任,畢竟我們民選鄉鎮長沒有受過完整的軍事教育,對軍事還是外行一點,但副鎮長還是要接受我的指揮;另外一位副大隊長是金城鎮警察所的所長,作戰時警察所的所長也是歸我指揮。」 「那時每一鄉鎮組成一自衛大隊,金城自衛隊大隊即有一萬多人,金城大隊大隊長掌握的兵力比一個師的兵力還多,下轄的中隊有四個編裝無後座力砲。」 論起當時鄉鎮長(大隊長)的權利真的很大,但責任也很重,鄭慶利先生回憶說:「當時規定作戰時我們金城大隊即受金西師師長的指揮,如果金西師的兵源傷亡過重,師長下令要我們金城大隊長補充兵源,他規定幾點幾分,帶多少人,你就必須依照規定的數額,在規定時間內帶到規定的地點,親自交給師長,如果沒有達成任務,大隊長是會被槍斃的,那時候是很嚴格的喔!所以我們平時演練就像是真的,演習就有兵源補充的項目,例如師部下令要我帶三、四百名,民用大卡車幾部,幾點幾分到達師部。我一接到命令,就要在規定的時限內,將人車帶到師部,否則就會被記過處分。」 演習期間,鄉鎮長都要全副武裝,配掛手槍,一切演練就像作戰一樣。陳永財先生回憶說:「在我擔任大隊長之後,金門地區並沒有發生過戰爭,不過每年有一次搶灘演習,搶灘演習不定時舉行,假想金門遭受砲擊封鎖,政府為加強對金門運補,利用商船載運物資,強行在料羅碼頭靠岸,由自衛隊員利用晚上去搶運物資。我那時候的做法是分配各中隊各派出若干人,由各中隊直接通知隊員按預定時間到料羅碼頭報到,然後演練搶運情形。」 演習如作戰,上級為讓演習更為逼真,還派出假想敵來滲透。如果被貼上炸彈字樣的紙條,表示被滲透成功,大隊長就要記過處分,所以演習期間,對可疑的人都要嚴加盤查,就像玩真的一樣。 除了演習以外,裝備檢查算是每年的年度重點工作,大隊裝備保養檢查,每三個月舉行一次,平時還可以舉行臨時抽檢,務必保持武器裝備在任何時候都可以使用的狀態。陳永財先生回憶說:「總隊部每半年檢查一次,我們大隊(鄉鎮)每三個月檢查一次。裝備檢查時,所有槍械武器裝備全部集中到各中隊,分類陳列,鎮長(兼大隊長)率相關幹部到各中隊檢查,槍枝有沒有擦乾淨,子彈有沒有遣失。」 工事的維護也是大隊長的重要工作。各鄉鎮的民防工事都很多,維護工程都很浩大。以金城為例,整個金城都有地下坑道,四通八達,自衛戰鬥演習,指揮所就設在坑道某地下室,所以平時就要做好維護工作,避免癱塌。 還有燈火管制的責任。在戰地政務時期,晚上如果用手電筒朝空中照,就會被認定有匪諜的嫌疑。車燈不論汽、機車的大燈都要漆除三分之二,大燈只剩一絲絲燈光,結果造成很多車禍發生,很多人因車禍而死亡。那時候燈火管制非常嚴格,規定要窗戶必須裝設窗簾,電燈必須裝設燈罩,家中的燈光都不能外洩。鄭慶利先生回憶說:「我任鄉鎮長時,晚間時常和警察所所長開車出去巡視,不論是在市街或在鄉村,看到有那一家的燈光外洩,所長馬上吹哨子,『嗶嗶嗶!嗶嗶嗶!:::』,住戶要立刻熄燈,如未馬上處理,所長立刻開出罰單。但到了後期,成效其實很有限,等我們一走,他們馬上又開燈,燈光還是有外洩情形。」
-
《校園札記》暑期藝文營追記
暑假的自強活動我接「藝文組」,雖然它包羅萬象,但其魅力遠不及電腦組、體育組,怎麼回事呢?奇怪了,語文不是自然生成的一種溝通工具嗎?我上得有點心寒,雖然每天準備不一樣的材料。 第一天我們看三篇「好文章」,內容不難但意義深遠,一篇「不要打我哥哥」,論及兄弟間堅定的情誼,不受外力威脅,表現出弟弟極力保護哥哥,即使自己說話顫抖、自己熱淚盈眶;一篇「傷心路口」,論及十字路口常站著一個不是義交的人在指揮交通,他是自願的,有一天一輛車子急駛而來,絲毫不聽他的號令,他挺身站在車前,歇斯底里似的大叫,隔天路口換了義交,而他仍呆立在旁,因為他的獨子在這路口被急駛而來的車子壓死,父親身上穿著一件帶著血漬的黃卡其衣服,它是兒子的唯一遺物,陪伴傷心喪子的父親,父親不忍見歷史再重演啊!一篇是「蘋果樹」,帶著寓言味道:小男孩和蘋果樹是很好的朋友,小男孩在樹下乘涼,在樹上盪秋千,有一天,小男孩說「需要錢」,蘋果樹奉獻自己的蘋果,小男孩說「要有自己的房子」,蘋果樹奉獻自己的軀幹,小男孩一次一次的要求,蘋果樹不斷的奉獻,直到小男孩老了回來,蘋果樹什麼也沒有了,小男孩累得什麼也不想要,只想坐在僅存的樹頭休息,好似我們對父母的予取予求,直到他們什麼也不能再給我們了,可是我們何時真心替他們想過?我們試著用朗讀的方式來美讀這些文章,再接念、反問以延伸意涵。 第二天應地方法院的徵文,先想了幾個與「法」有關的題目,怕太過生澀,還想了幾個俗諺、標語穿插,讓他們配合應用,我寫完題目、可用語,稍作解釋後放手讓學生去發揮,沒想到他們竟停在那裡,寫完題目不知如何開頭,寫完一句不知下一句怎麼接,我開始質疑我們的語文教育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直到慢慢的引導有了輪廓之後,我想也許太急會嚇走他們想寫的意念,可是又覺得他們其實是欠缺臨場磨練的機會,否則怎會這麼快就「詞窮」?也許我又體認到語文老師的鼓勵會比較有效果吧! 第三天我讓學生一人挑一篇最想和大家分享的文章、故事,然後念(朗讀,至少要有抑揚頓挫)給大家聽,由我反問,訓練說及凝聽「重點」的能力,我示範的是「最美味的泡麵」,大意為父親出差,留下兒子單獨一人在家,這是自孩子母親過世後他第一次離開兒子,沿途不時的打電話給兒子,兒子總回答他沒事,父親匆匆結束行程回家後,看見熟睡中的兒子才放下心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棉被,看見倒了一半的泡麵,氣沖沖的邊打孩子的屁股邊罵,只見兒子哽咽的說:「那碗是給爸爸的!」原來兒子算準爸爸回家的時間,特地泡了兩碗麵,一碗自己吃,一碗怕冷掉放在棉被裡保暖,爸爸抱著兒子說:「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泡麵!」有學生會自動找大意說,可是就是有人一副應付了事旳模樣,這時我會「打破沙鍋問到底」。接著,我們換個地方看已造成風潮的蜜蜜甜心派,他們有的已看過,當看到了我剛才念的「最美味的泡麵」時,他們特別用心看,我故意反問他們:「你們覺得爸爸比較關心兒子還是兒子比較關心爸爸?」他們竟一致回答:「兒子比較關心爸爸。」我還問「你們覺得泡麵是誰弄翻的?」他們回答:「爸爸打翻的。」我覺得他們其實有自己的見解,只是一旦化為文字,還需要多嘗試吧! 第四天我準備了「成語大挑戰」,電腦列印出平常用的成語,多半數字題,像一言□□就有不少,一言九鼎、一言難盡、一言不發,所以我只出二題,讓學生有選擇的機會,一開始,我的原則是可以討論,不能查字典,希望他們能「共同學習」,一段時間後,我開始批改,對的打勾,錯的不做記號,然後他們再改,直到最後關頭才准他們查字典,看他們認真的模樣,也許他們學會了做好一件事該有的態度吧!我逐一問他們意思,不會的再做解釋、例句,結束了有意義的自我挑戰、合作學習的一段時間。 第五天校長請陳榮昌先生來校對學生談自己寫作一路走來旳心路歷程,剛開始小朋友似乎是有聽沒有懂,應該是年紀的關係吧!畢竟高中、大學、研究所對他們而言太遙遠了,接著,談寫作的祕訣、要點,這時學生就有聽有懂了,再加上陳先生以自己的作品為例,讓小朋友更接近寫作,我也拿了小朋友登出金門日報的作品請陳先生指教,互相交流之外,他也和小朋友有來有往的溝通,小朋友奇奇怪怪的問題層出不窮,結束前,我讓每個學生說出今天的心情,看來每個人都有所收穫,最後來個大合照,結束了這短暫、有意義的「座談」。其實,藝文可以是很有趣、很活潑的,不是嗎?排斥它的人請不要太早拒它於千里之外!
-
《地方傳說》嘉水爺墓的傳說
結婚後,每天往來於榜林、庵前之間,為家庭生活、學校工作而奔波。途中除了經過規模頗大的紫蓮寺外,尚見路邊墳墓兩三座,最讓人感到神秘好奇的是離東門圓環只有約百公尺之遙,上用鐵皮覆蓋的小廟─嘉水爺墓,常見善男信女攜果帶香的前去膜拜。一向忙於學校、家庭,有如蠟燭兩頭燒的我,對鬼神的態度向來是抱持「敬鬼神而遠之」,採「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除了家中祖先循例按時祭拜外,對於外面的大廟小祠祭典活動,則鮮少主動參與。婚後不久,有天回娘家,老媽說:「妳每天都必須經濄嘉水爺墓前,所以有時也應帶些水果去拜拜。」我聽了,真有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般的迷糊,心裡直打問號:「嘉水爺?誰是嘉水爺?嘉水爺墓在哪?」雖然滿腦的問號,但深怕禮佛向來極為虔誠的老媽,就此借題發揮進行疲勞轟炸,我只好把到嘴的疑問硬吞回去,猛點著頭,嘴裡不停的回答說:「好!好!好!」 幾年後,一次偶然的機會裡,在珠山的︽顯影月刊︾叢刊中,竟然找到了有關「嘉水爺的傳說」,讀後令人不覺為之莞爾。姑且不論其真實性之可靠否,謹提供出來與讀者分享。話說許嘉水墓葬的是後浦(現金城)南門人許嘉水,生前樸實、忠厚,死後被葬於榜林大路邊,因風水的關係,竟一變而成為陰間的流民,無時不出而在附近吵鬧。尤其是一般販夫走卒經過其墓前時,更常被作弄不堪,特別是在中午時分。所以往來經過的路人,因此都非常戒慎小心。 傳說某年間,金門久旱不雨,後浦的人爭相求請池王爺(東門)行乞雨大典。池王爺自忖法力不足,乃吩咐諸子弟前往新頭請蘇王爺前來幫忙。當蘇王爺的金身扛到許嘉水墓前,輦摃竟然打拆,所以蘇王爺抵達乞雨法壇時,就將此情形向池王爺質問,問他為何在他的管轄界內,竟然放縱此囂張惡徒如此橫行,究竟是什麼原因?誰知池王爺竟輕聲回答說:「許嘉水爺乃大路崎至同安渡(兩地都是墳區),數百萬遊魂的領袖,我實在無能為力管束他。」蘇王爺聽了池王爺莫可奈何的回答,祈完雨後,竟改小道回新頭,而不敢再沿原路經過許嘉水墓前。由此可見嘉水爺在陰冥界影響力之大。 根據︽顯影月刊︾詳細的記載:民國三十三年間,前往嘉水爺墓前膜拜的信徒,一時絡繹不絕於途,造成民間的議論紛紛。據傳說因為那時曾發生一件出人意表的事:後浦有一個人名叫許天賜,入贅於榜林某婦人家,白天到後浦做生意,晚上才回榜林就宿,經年累月,從不間斷。誰知某天晚上,行經嘉水爺墓前時,突然間覺得眼前黑影一閃,繼而覺得腦際一陣暈眩,一時竟不能分辨東西,但這種情形為時甚為短暫,他馬上就回過神來。當他回到家後,就將途中所遇到的情形告訴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聽後感到心虛不安,所以隔日就準備了菜飯到嘉水爺的墓前祭拜,祈請嘉水爺保佑,不要再戲弄他的丈夫。誰料後來這件事被許天賜知道後,認為他的妻子實在不該有此過度反應,所以於第二次再經過嘉水爺墓前的時候,就以右腳在墓前連踏三下,並且高聲大呼:「許嘉水啊!你喜歡對他人惡作劇,別人怕你,但是我許天賜可就不怕!」沒想到此事過後的第三天晚上,許天賜竟告失蹤不見,他的家人遍尋不著,後來許天賜的屍體被發現溺斃在嘉水爺墓旁的一口井中。因此人們紛紛傳說是許天賜得罪了許嘉水爺的後果。所以當時迷信的人,談到這件事,都有如談虎般的害怕,深怕不幸會降臨到自己的身上,紛紛到嘉水爺墓焚香膜拜,以祈求平安。 如今每次經過嘉水爺墓前,但見廟裡香煙氤氳繚繞,可見已成為附近善男信女經常膜拜的小廟。十多年來,老媽的話猶似昨日之語迴盪在耳畔,但堅持「不做壞事,多積恩德」就是與鬼神相處最佳模式的我,雖然路經嘉水爺墓前已數不清次數,但進去焚香膜拜,則是零紀錄。 在科學日漸發達,知識份子日漸破除迷信,排斥鬼怪神說的今天。每個人若能抱持「多行善事,不造惡孽」的處世態度,心中必定坦然曠達,鬼神又何懼之有?所以對於過去有關鬼怪神奇之說,不妨把它當作茶餘飯後聊天的話題,為現實忙碌的生活增添幾許樂趣吧!
-
金門紙鈔史
◎銀元 貨幣是交易的媒介,價值計算的指標,也是一國國力及人民購買力的衡量;從個人日常生活,到整個國家政治經濟的發展,均與其息息相關。因此錢幣是一個國家的文化財產,亦是其祖先所使用遺留的文物,具有其歷史的意義與價值。 金門的錢幣,宜從民國四年(1915)金門設縣以來談起,隨著政局的興替,法令不備,當時幣制無一統一發行機構,常常造成幣制發行不同調的情況,也造成幣值的紊亂與使用者的不便,從民國四年(1915)至三十八年(1949)止,流通的貨幣不外有信用券、小洋鈔票、中央儲備券(國幣)、東北九省流通券、關金、軍需券、金圓券、銀元券、銀元(大洋)、銅錢等。而印製的銀行有中國儲備銀行、中央銀行、中國銀行、交通銀行、農民銀行等。可謂五花八門,也代表當時時局不靖,政治不穩的景況。 至民國三十八年(1949)大陸淪陷後,國共對峙,金門的錢幣才走入一個穩定的局面。當時金門地區市面流通的錢幣大概有銀元(大洋)、銅錢、聯合信用券(單位美金)、銀元券、白銀(大頭、帆船)、舊臺幣、粵華券,以及新台幣等幣券。當時駐軍發餉以一箱二仟白銀元為單位,就以當時駐守在榜林、東洲一帶的京滬杭交通警備司令部第四師主任辦公室,每月發餉時一箱箱白銀堆放在廣場,銀光閃閃,準備發放官兵的薪俸可知。 ◎「粵華券」 民國三十八年十一月金門防衛司令部成立了「金門粵華官兵消費合作社」,該社組織屬於部隊本身之福利機構。負責供應防區軍民物資用品之供銷與調節貨品之流通有無,預防物價之哄抬,保障地區經濟金融之穩定與秩序。當時大陸河山變色,法定紙幣、金圓券相繼貶值,貨幣形同廢紙,外匯存底幾乎為零,而美援中止無異雪上加霜;復以中共兵力壓境,民心浮動,經濟失衡,幣值一日三市,惡性通貨膨脹,社會人心極大恐慌,金融秩序瀕於瓦解,此時此刻非得有穩定金融之道不可。 於是三十九年(1950)三月十七日「金門粵華官兵消費合作社總社」發行了所謂「粵華」臨時流通券,作為穩定防區金融秩序的良方,發行為面額一元、五角、一角之紙鈔等三種;而一元之「粵華券」可兌換臺幣三元。 三十九年二月二十八日臺灣銀行金門通匯處開幕,承辦經營「粵華流通券」、舊臺幣等之匯兌項目,因而防區金融秩序才得慢慢恢復秩序。 四十一年(1952)五月一日新臺幣發行至金門,前由「金門粵華官兵消費合作社總社」發行之流通券,由臺灣銀行金門通匯處將前金門通行之無地名之舊台幣按一比一之比率收兌,並以公告收兌期十五天,逾期作廢,盡數收回銷毀。 綜觀「金門粵華官兵消費合作社總社」發行之粵華流通券,從民國三十九年三月十七日至四十一年五月一日止,前後共計十五個月,總計回收約合值新台幣一百三十萬元,並會同總社及聯勤第六財務組共同焚毀,並呈報財政部查核。自此「粵華流通券」正式走進了歷史,也卸下它在金門紙幣史由軍方發行短暫又炫麗的生命,對金門金融經濟的貢獻自有其地位。 ◎「舊臺幣」與「新臺幣」 民國三十五年(1946)五月二十日經過正式改組成立的現在臺灣銀行,於五月二十二日開始發行臺幣券(即一般俗稱的「舊臺幣」)改組前臺灣銀行券得以等值兌換臺幣券。 嗣後國共內戰,政治經濟動盪不安,臺灣受到波及,通貨膨脹,物價飛漲,民心不安。臺幣發行狀況日趨惡化,發行面額越來越高,發行額亦直線增加。為了因應變局,臨時在民國三十七年 (1948) 推出「即期定額本票」,與原臺幣共同流通,面額最高的高達臺幣壹佰萬圓。 此時政府從上海運來八十萬兩黃金,而後切斷舊臺幣與金圓券的關係,發行以黃金作後盾的新臺幣,穩定受大陸戰火衝擊而搖搖欲墜的臺灣金融。同時,調派十八軍趕到金門,扼止住共產黨最後一波攻擊。 為了避免幣值繼續大貶,以及嚇阻物價飛漲,政府遂實施幣制改革。 三十八年 (1949) 六月十五日臺灣省政府公布(台灣省幣制改革方案),規定舊臺幣肆萬圓折合新台幣壹圓。該日發行壹圓、伍圓、拾圓新臺幣,並在七月五日發行壹分、伍分、壹角、和伍角,並限於三十八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前(後延至三十九年一月十四日止),以每四萬幣兌換一元新臺幣,且無限制收兌(舊)臺幣。細數臺幣(舊臺幣)之發行,僅經歷短暫的三年又十二日。共發行了壹圓、伍圓、拾圓、伍拾圓、壹佰圓、伍佰圓等七種貨幣。 ◎「限金門通用」的紙鈔 又因國共長期對抗,情勢詭譎,敵我意識高張,為考量前線戰地軍事、經濟與金融發展,貨幣發行應該全國統一,於是將粵華券收回銷毀而換上印有「限金門通用」字樣的紙幣。最主要防止對岸不軌的企圖與擾亂經濟金融秩序,保障地區軍政金融穩定,安定軍民生活。 金門地區使用新臺幣,是由臺灣銀行統一發行,形式和規制大抵和市面流通之新臺幣相同,唯獨幣面上印有「金門」「限金門通用」或「限金門地區通用」字樣的紙鈔,也算是前線戰地的貨幣上的一項特色。 行使金門地區地名的新臺幣,即幣面上印有「金門」「限金門通用」字樣的紙鈔皆是直式版,是從四十一年五月一日開始發行。具有壹角、伍角、壹圓、伍圓、拾圓、伍拾圓等十一種。 而幣面上印有「限金門地區通用」的字樣紙鈔皆屬於橫式版,從五十八年後陸續發行的拾圓、伍拾圓、壹佰元、伍佰圓及壹仟圓等六種可以看出來。 自從兩岸軍事緩和,前線金融秩序已大幅成長穩定,隨著解除戰地政務,回歸縣政,貨幣流通已無限制管制之必要,故於民國七十八年九月一日起不再印行印有「限金門通用」等字樣的紙鈔,且採「只收不出」的原則。於是臺、金兩地流通紙鈔一體適用,自此印有「限金門通用」等之各款紙鈔水漲船高,奇貨可居,收藏熱絡,交易買賣更是有利可圖。 請看為慶祝台灣光復節所合辦的「台灣紙幣趣味特展」活動中,眾所矚目的「未使用的民國三十八年到四十四年間臺灣銀行拾圓、伍圓、壹圓、伍角限金門通用的天字第一號紙幣等四款」於民國九十一年十月十五日登場,由拍賣網站 eBay愛秀網科技(iAsure) 在結標前二分鐘由台灣收藏家以新台幣壹佰壹拾萬零伍佰零壹元創下天價拍賣出,也為擁有「限金門通用」紙鈔的收藏家們注入了無窮的希望。 ◎「莒光樓」跑到紙鈔裡 一般中外發行的紙幣皆有其歷史背景、人物、地點、建築、銀行、種族、防偽裝置等代表性的歷史圖文。而金門「莒光樓」建築就曾經被選用為建築圖案之一。以舊臺幣為例正面除國父肖像外,左邊圖案是位於總統府北側的臺灣銀行大樓,在舊臺幣和四十四年(1955)版之前的各種直式臺鈔皆採「臺灣銀行大樓」做為正面或背面的固定圖案,直到四十九年(1960)版以後的橫式紙幣,才改用總統府、中山樓或西螺大橋、清水斷崖、鵝鑾鼻、莒光樓等各種不同的建築設計圖案。其中地區名聞遐邇的「莒光樓」圖案是被印在五十八年(1969)台灣銀行發行,中央印製廠印製的橫式版的伍拾圓背面上,背面並印有橫式「限金門通用」、和直式「金門」字樣,正面圖像為孫文,伍拾圓紙鈔總共印刷一仟三佰萬張,在五十九年(1970)一月二十三日正式發行,字軌共十三組,其中AA較少。自此「莒光樓」建築圖案在中華民國的紙鈔發行史上,留下了燦爛的斐頁,這一殊榮實令金門軍民同胞同感振奮不已。
-
《戰地金門史話》民選鄉鎮長的角色扮演
那時的自衛總隊的權力很大。許明鴻先生回憶說:「民國六十四年八月我調回自衛總隊戰情組擔任組員,那時張修壽擔任總隊長,張修壽擔任總隊長的時間很長,一直到七十一年二月一日才卸職,他任內大約是自衛總隊最興盛的時期,自衛總隊的編制很大,有五個組室(含戰情組、行政組、役政組、通信組及輔導室),他對工作的要求很嚴格,但他也不允許外面的人批評自衛總隊的不好,那時的自衛總隊的權力很大,管的事情也很多,機關、學校、社團單位都要受自衛總隊的管制。」 張修壽之後,總隊長由曲知平接任。曲總隊長是一位幹勁十足的長官。鄭慶利先生回憶說:「總隊長曲知平「呯呯叫」(幹勁十足)」;「金城大隊在演習時發生打架事件,立即被捉去關了二、三天,後來才被保釋出來。」 許明鴻先生回憶說:「那時我們和警察局同在浯江新村(清代總兵署)辦公,右邊是警察局,左邊是自衛總隊。他到任之後,即要求每一個職員晚上要輪流起來巡查,一人二個小時,如果沒有起來巡邏,被他捉到要接受處分。」 曲總隊長的參謀作業能力很強,所以他也要求部屬提升參謀作業能力。許明鴻先生回憶說:「他到任不久,就規定每一位隊本部職員自擬一個題目,依部隊的作業方式寫一篇參謀研究。記得那時候我寫了一篇有關自衛部隊作戰時兵力調整的參謀研究。我向金防部第三處借一本有關參三參謀作業的規範來參考,按照那本書的格式來寫。我本身在部隊曾擔任參謀,參謀作業有一定的水準;而且我承辦自衛部隊的作戰業務已經好幾年,對相關的兵力佈署、兵力調整已經很熟,所以我寫那篇參謀研究,其實是駕輕就熟。我把重點放在自衛部隊作戰時如何調整兵力,如何提升戰力上,同時還分析其中的利弊得失。」 有人批評曲總隊長的好惡過於分明,但他對有能力的下屬亦能夠不吝嗇給予肯定和獎勵,許明鴻先生回憶說:「曲總隊長雖然官拜少將,但他對自衛部隊尚非完全了解,而部隊和自衛部隊性質不同。他剛從部隊軍職外調,雖然覺得我的參謀作業很不錯,但還是把我的文章送到防衛部請胡附球副司令官過目。胡副令官看過後,當晚就打電話給曲總隊長說:『那篇參謀研究寫的很好。』還問起是那一位寫的?第二天,我一早去上班,就看到他(曲總隊長)站在大門口,我剛要踏進大門,他趨前上來,說:『我一大早就在這邊等你。』我嚇了一跳,我說:『上班的時間還沒有到呀!我又沒有遲到呀!』他說:『不是!不是!是昨晚胡副司令官打電話給我,說:「你那篇參謀研究寫得太好了!」所以我迫不及待的要告訴你。』」 在民國六、七十年代,總隊長的權限很大,不論是總統、行政院長及中央部會首長蒞臨防區,或是防衛部或政委會有任何會議,縣級單位一般都只有縣長和總隊長參加。以前擔任總隊長都是一些資深幹部,名義上總隊長是縣長的幕僚,但實際上縣長根本指揮不動,有事情他一通電話就直接向司令官報告,司令官當然聽他的,有一些事情甚至秘書長都管不了。當然,司令官對他也很器重,因為自衛隊是一股戰力,金防部的長官大都認為「自衛隊是金防部的第五師」。民國七十四年八月曲知平總隊長屆齡退休,遺缺由金防部第一處處長王延卿接任。 廿五、民選鄉鎮長的角色扮演 古寧頭戰役之後,實施軍管,取消縣制,一切官職均為派任,所有地方自治事務均告停止。民國四十二年,恢復縣制,鄉鎮長改為選舉產生,旋於民國四十五將金門地區劃為戰地政務實驗區,鄉鎮長又改為派任。民國五十五年,屠森冠任縣長時,金城鎮長首先試辦民選,至民國六十年全縣鄉鎮長始全面改選。 戰地政務時期,金門的政治體制是採取黨政軍一元化的領導,鎮長兼任自衛大隊大隊長,又是黨部的主任委員及服務站的常委。民眾自衛隊係民眾之武裝組織,其特色是組織體系與地方行政組織互相配合。依︿金馬戰地政務實驗區縣各級組織大綱﹀二十四條規定:置大隊長一人,由鄉鎮長兼任;置副大隊長一人由副鄉鎮長兼任或遴員專任。
-
守護神─金門島的辟邪物
風 月月年年 吹在金門島 花崗岩錯落著紅磚 堆砌著島嶼居民的屋宇 風 仍在屋外 呼嘯 石敢當 鑲嵌在牆上 守著牆角 守著路沖 為金門島的芸芸眾生 守著 一屋子的平安
-
《浯土浯民》刀
車子從有名的菜刀街─伯玉路經過,老遠的,就被大片的玻璃櫥窗吸引,「好像藝術品展示中心」,朋友如此形容。 走進大門,才發現門內另有一片天地。 其實,以前中央長官來金時,我們也曾安排到這間頗富盛名的菜刀店參訪,寬敞明亮、又饒富藝術風格的展示大廳,與地區其它擁擠的賣場相比,老板的用心,讓人印象深刻。 在這裡,你除了可以親眼目睹製刀過程外,也可以瀏覽牆上的各式製刀解說牌,更可以悠哉地坐在沙發椅上,喝一口店方奉上的清茶。 「我們準備在大廳後面,另外設立一個展示廳,更完整的呈現金門地區的製刀過程與文化。」熱心的老板娘興奮的訴說未來的遠景。對於夫婦二人致力將產業文化化的努力,我由衷佩服。 金門菜刀,在地區有心人的努力下,終究開花結果,打造出一片天地。 金門菜刀,帶有濃烈的煙硝味,歲月與戰火的粹鍊,讓它展現非凡風采,較之世界各地其它有名的刀種,如:瑞士小刀、阿拉伯彎刀、新疆庫車刀、內蒙夾筷小刀、原住民開山刀(禮刀)、喀什米爾的餐刀、東南亞原住民的祭刀,金門菜刀毫不遜色。 瑞士小刀重實用,行軍用的綜合性小刀是代表,集指甲刀、水果刀、剪刀、挫刀、開瓶器於一身,真的是,一刀在手,妙用無窮。 阿拉伯彎刀,特點在其造型。彎刀,形如彎月,在回教國家,彎月代表著宗教精神,許多回教國家,都將彎月、彎刀,當做國家、國旗的圖騰,鑲了寶石的彎刀,更增添幾許阿拉伯的神秘氣息。 多彩多姿的新疆庫車刀,以裝飾聞名。由於新疆產玉和寶石,因此被廣泛應用在刀鞘上,和維吾爾男子的陽剛味,相映成趣。 內蒙的夾筷小刀,著重生活性。內蒙因受漢化較深,筷子成了必備食器。小刀刀鞘上打上兩個小洞,用來插放筷子,刀子切肉後,再用筷子取食,和外蒙以手大塊吃肉的傳統,差別很大。 原住民的開山刀,以禮刀為名。保有貴族制度的魯凱族、排灣族,切肉祭神有專門的刀,少年舉行成年禮後,也能擁有一把禮刀。 位於印度、巴基斯坦相交的的喀什米爾餐刀,工藝性十足,餐刀造型如同一隻大木鳥,頭、翅牓、羽毛均可取出,成為餐刀,平常可當做裝飾,用餐時,又可當成餐具。 東南亞原住民巫蠱降頭的祭刀,造型千奇百怪,猴子頭、犀鳥腳、野豬獠牙都可做為刀柄裝飾,刀不可怕,刀柄才駭人。 綜觀世界著名刀種,可謂各有千秋,不過,和它們相比,金門的菜刀更自豪,因為,光彩奪目的刀鋒下,多了歷史與戰火的粹鍊,血的靈魂,讓冰冷的鋼刀,從此不朽。 「感謝老共這份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老板的一句玩笑話,背後卻有著不為人知的辛酸。
-
《金門憶往》自衛隊點滴
國中一畢業未繼續升學,里公所蘇副里長便跑到家來調查動向,接著通知領取三零步槍、自衛隊服裝及劃分金沙國中前之倉庫到金沙戲院後為整潔區域,從此,便是金門自衛隊的一員,負有保鄉衛國的責任。 初起一、二年參加自衛隊訓練年度訓練整整二個星期,在後浦頭慈德宮前接受自衛隊軍事教育,每天安排整整八節課,中午不提供午餐,需回家自行處理,每日按表操練;槍枝拆卸及重組、槍枝擦拭要領、裝備保養、歸零射擊、隊伍操練、政令宣導、班兵訓練::等,到最後二日碧山靶場實彈射擊,才結束一年一度自衛隊年訓。 第三年起全鎮自衛隊集中於陽宅戲院兩旁訓練,每小隊搭一帳棚,吃飯上課都在裡頭,訓練期間縮短為一星期,而且中午軍方提供吃大鍋飯,有如集中營的生活,全鎮集中倒也熱鬧,隊伍一字排開將整個金東戲院團團圍住,操練起來有聲有色,答數聲、軍歌聲、口號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訓練是非常有趣,但訓練項目依然如舊,每年像大蒸籠又蒸一遍。 民國七十一年被選為訓練「七五無後座力砲」的自衛隊員,心想終於可擺脫每天擦拭保養槍枝,但到了訓練操「七五無後座力砲」才知苦,那號稱無後座力其實是騙人的,發射時如果人在砲尾後面鐵定會被燒死,而且聽說是軍中不要的,經常卡砲一不小心全隊傷亡,我們這里共分發二門,共十人接受新的砲操,記得實彈射擊那天,大家都祈求上蒼保佑,全金門接受此訓練都到料羅村郊海邊集合,準備對無人小島實彈射擊,一到目的地才知是觀摩軍中射擊訓練,原來早知這一批砲是用來訓練而已根本無法射擊,害我們白擔心一場。但見軍方於吉普車上架設七五無後座力砲,一番操練填發砲彈,發射,果然命中不遠處小島,塵土飛揚。也印證之前所說無後座力砲的威力,砲後方火藥味驚人。 每年總有一、二次三天二夜全島雷霆演習,我們要全副武裝先到里公所整隊分組,然後各自小組帶開,每一小組負責一個防空洞,三天二夜便在裡面吃喝拉睡,每二個小時安排兩位人員於洞外值勤,夜晚還有口令交接,每年這個時候全島皆兵,軍中有軍中演習,自衛隊配合演練,生意停擺、市街關門、停止上班上課、家中大、小禁止外出、家家戶戶需自行存戰備糧食。而我們自衛隊配合上級交代任務,其餘時間是大家聯絡感情,飲酒打牌算是打發時間皆是在防空洞裡的事情,除了共同負擔這幾天吃飯費用,並推派一人當伙夫煮三餐,這種日子不管外界天塌下來已否,完全放縱自己,因此染上酗酒、賭博之惡習是常有之事。經過三天神仙生活,有時還沉醉在夢鄉,一時荒誕不經,願永遠當山頂洞人。另碰到軍人逃兵事件,也是要來一回全島雷霆演習,要視尋找逃兵程度而定,有時一天、有時要好幾天,自衛隊總是佔據各路口架設拒馬,等候逃兵自投羅網,說也奇怪逃兵真的出來買東西,自尋死路,真是「坎台」。 高賓演習,便是整理環境區域時,因為有高級長官蒞金參觀,各村里一定要做到整齊、清潔、乾淨、美麗,於是各村丁通知各家戶自衛隊人員,限定時間內完成所負責之環境區域之衛生,每一自衛隊員總要先放下自家工作,先行整理所劃分之區域,否則蘇副里長隨時檢查,要你立正站好可就不好玩了,我一個人便負責一大塊區域,沙中前戲院後除了落葉及滿地雜草,還有幾十間的豬舍臭氣沖天,可苦一個十六歲的青年,深怕檢查不通過,「北貢」副里長罵起人來,要往那裡躲藏?母親總是體恤兒子,她從東邊我從西邊掃來,不一會兒便將環境區域處理得一乾二淨。 「裝備檢查」更是惱人,槍不用時誰會去理它,總往門後一扔,金門天氣多潮濕,沒幾天便生麻膛,里公所一通知裝備檢查,便在家中拿起通槍管沾濕油布,一遍接一遍擦拭槍枝,去除生鏽加點潤滑油,裡裡外外擦個精亮,背著槍枝到里公所槍枝檢查,首先得經蘇副里長嚴格檢查,只見他將槍管扳機卡上,然後將拇指指甲置於槍管,眼睛像獨眼龍往槍管一瞧,藉由指甲反光,槍管一目瞭然。好、還不錯。去把長方桌抬來,蘇副里長吆喝著我及村丁,示意要我留下來勞動服務,我那敢說不,於是抬長桌、鋪上綠色長布匹,開始整理陳列槍枝(手槍、三零步槍、機槍)、彈夾、彈藥、手榴彈、鋼盔、防毒面具、S腰帶、水壺、刺刀,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個中隊部竟像一個營級單位,裝備齊全。 七十二年告別金門結束短暫自衛隊隊伍,七十九年返鄉服務,已是公務人員,戰地政務終將結束,珠山靶場是我們最後一次公務人員集體射擊,每人安排半天公假,接受實彈射擊,好久沒有拿槍,但對槍枝並不陌生,畢竟是戰地的子民,永遠忘不了自衛隊種種。
-
《金門傳統建築》泥塑裝飾藝術
清朝中葉武將楊華的故居,湖下人稱為「提督衙」。 走進大片花崗岩石條舖設的門口埕,腳下傳遞起肅穆的氣氛。三進的大宅門面裝飾得如衙署宗廟般的華麗與莊嚴,樸實穩當的石材基座,屋身大量採用質量輕盈的木件作雕刻繁複的裝修材料。匯集木、石、磚、瓦、陶瓷、彩繪、泥塑等各式作法裝飾下,它們是金門地區具有藝術、觀賞價值的百年古宅之一,這些傳統建築適切的表現出當代生活背景的審美觀點。引人側目的是墀頭下的泥塑人物。在方體空間的折角處各塑有一尊屈膝蹲跪的男性,昂首或低頭肩負著重物的模樣下,似乎是從牆柱扛頂著整個屋角奮力而起,孔武有力的造型頗符合屋主武將出身性格的強勢作風。 古時秦都咸陽因拱台築城鐵墩重不可勝,曾刻古力士作守衛橋樑的裝飾,以求取勞固不毀的願望。漢山東武氏祠石室石刻人像,以雙手支撐,左右成一對。原始裝設的動機,用來表達民族生活的情感。中國在二千年前已有成熟泥塑創作的歷史記載,常見的木刻柱用侏儒支撐之,侏儒之下置獅子是印度式的作法,以人像代柱的手法,閩南石刻完整的延續流傳下來,只是應用材料的選擇變得豐富且多樣化。 泥塑是用可塑性泥土自內而外逐步捏成,視成品大小,骨架有石胎、木胎、竹胎或磚胎等不同種類的使用,灰料則依產地取得有糯米灰、棉花灰、麻絨灰、紙筋灰等,粗製細作功能用途有所差別。伴隨著歲月,不同程度自然的風化和損壞,彩繪材料易受光照、氧化、潮濕而發生褪色。大型的作品,泥灰層和建築體之間,年久失修會發生黏接不牢而剝落,但由於泥塑的可任意創作性高,依附在建築物的各部位相得益彰,搭配建築造型的需求,極度發揮裝飾屋宇整體美觀的效果。剪黏是先以灰泥塑出人物花鳥、蟲魚走獸的粗胚,再以特製鉗子剪下碗片嵌在未乾的泥塑上。雖有精緻的交趾陶作品也需泥塑材料的搭配,所見的牆堵、水車堵、墀頭、山牆鵝頭、規帶以及屋脊上都是它們伸展的舞台。斗門的陳氏家廟即是近期的作品一例;屋簷牌頭上用泥料堆塑成的三國故事刀馬人物的組合作品,從遠處瞻望自然形成視覺的交點。武場兵馬將帥交鋒的。銳利衝突,在延伸的簷角,急速擴充經歷無數晝夜鏖戰嘶殺的張力,旦角的婉約清秀和儒相垂詢的溫文儀態,個性對比分明清楚的題材人物,在長空下以天幕為背景,正賣力的演出一齣值得喝酒采叫好的歷史戲劇。正脊下泥塑裝飾著虎、豹、獅、象四瑞獸,曾見於吉祥的年畫中,其象徵意義是:虎:虎是中國古代的方位神之一,閩南習俗視虎為辟惡的守護神。易經說:「大人虎變,其文炳也。」瑞應圖記載:「白虎者,仁而不害,王者不暴虐,思及行葦則見。」豹:易經有「君子變,小人革命」之說;列女傳陶答子妻載:「妾聞南山有玄豹,霧雨七日而不下食者,何也?欲以澤其毛而成文章也,故藏而遠害。」以喻君子隱藏而遠害。獅:原非中國所產,以其威猛,認為百獸之王,民間視獅為辟邪招祥的瑞獸,衍生不同意義的吉祥圖樣。象:瑞應圖稱:「王者政教於四方,則白象至,王者自養有道,則白象覓不死藥來。」故白象視為祥瑞之獸。 金門傳統建築主要的匠師來自大陸內地,能作泥塑的匠師,一般文字繪圖的功夫較為深切,所獲得的待遇也比其他匠師優厚,有所謂的「一工兩天價」。自清、末五口通商後,中西建築技術切磋交流,西洋奇風異俗的泥塑題材逐漸被採用,民國後洋樓的興建,更廣泛交叉使用中國舊有的裝飾圖樣,在明白背後的人文史料,即可輕易解讀特殊的裝飾語彙。由於僑匯的影響,殷商僑戶競相聘任技藝傑出的匠師,其中以呂宋客最受青睞,富裕的經濟條件,興建的豪宅,裝飾泥塑的工期常比一般宅第要長一年半載。 昔日后浦橫街住有一位來自蓮河的匠師,街坊鄰居稱看師者,單身來金租屋開燈店,平日以糊紙燈為主,偶有宗廟祠堂需塑大型麒麟牆堵乙件,大塊面的支件剪粗細鐵筋先紮雛型作胎骨,續以麻絨灰充實填補,再結合黏附在牆體上,表面敷以紙筋灰(先將草紙用水悶爛,放入煮漿灰內攪勻。)修飾細部,所有圖稿早有腹案,彩繪一氣呵成完工後,自然生動宛如傳統經典之作。看師幼習古文,前清時考過秀才,精通繪畫書法,兩岸往來中斷後,時局不靖,戰火中鮮少大修土木工程,他也獨居金門到終老。 董天乞先生(生於一九○五年,卒於一九四五年。)是金門古崗籍泥塑匠師且留有作品者之一,父董赫也是傳統泥匠師父,曾修建后浦陳氏大宗祠堂及同安渡頭路亭。珠山大道公宮主祀保生大帝,珠山人聘董天乞塑造配祀軍眾泥像,胎以竹麻架構,紅赤土夯實填充,次敷紙筋灰修飾表面,完成的塑像毀於國軍駐進時。董天乞二十一歲到南洋新加坡從事營造建築,深受德籍建築師設計西式洋樓觀念的影響,返回家鄉後,一九三二年接受村人董允科所託,利用七個月的時間設計興建完成獨棟洋樓及迴向屋,承建的資金達一千四百塊大洋。屋內的開啟閘門、木料、洋灰等建材皆自南洋進口,立面的泥塑,胎體用棉尾灰堆實,外用紙筋灰裝修成型,刻意的雕塑出屋主姓名的洋文,輔以南洋風味的大象椰子圖款,完全結合主人南洋經商致富的背景。同一時期也赴泉州南門外火燒橋,修建洋樓及泥塑裝修。現在金門水頭村洋樓群留存的立面泥塑,是董天乞大膽混用中西圖案,在不同款式的變化構圖,每月四塊大洋的工資,深信屋主也相當滿意這位本土籍匠師的創作。 泥塑是立體的彩繪,彩筆下綴飾著匠師珍藏的寶庫。清代民間流傳的社會職業等級,畫工是排在上九流中,僅次於師爺、醫生之後。西風東漸,他們毫不吝嗇的把西洋鐘、鏈錶等洋玩意兒擺上水車堵,自信的匠師恭敬的把自己的招牌行號寫在亭閣造景的某個角落,往常古宅的興建年代也隱藏寫在那方寸之間。目光的游移,風景畫作就有寬廣的視野;人物的走秀,重演著無盡的滄桑容貌。雖然泥塑這層建築華衣容易剝落失彩,但是看過諸多重建的古廟,那簷瓦上過度強調裝飾的剪黏,使得金門傳統建築的人文氣息,也如同泥塑裝飾的風化殘褪,逐漸在地區的聚落群中消失。
-
《戰地金門史話》專任總隊長的設置
四十三年「民防總隊」更名為「金門縣民防總隊」。由當時金防部司令官劉玉章呈報國防部的公文書,︿金門區民防隊配合軍隊作戰實施辦法﹀中的第二條載明:「本區設民防總隊,由金門縣縣長兼任總隊長,副縣長兼任副總隊長。」該分文書發文的時間是在民國四十三年七月,至此始明定金門縣縣長兼任民防總隊總隊長。 四十四年七月奉命設立「金門民防指揮部」。根據民國四十四年九月五日︽正氣中華報︾李華志:︿躍進中的民防部隊﹀一文載:「本(四十四)年七月奉命設立「金門民防指揮部」。惟金防部正式向國防部報備成立「民防指揮部」的時間是在四十五年九月四日。「金門民防指揮部」設指揮官、副指揮官各一人,分由縣長、副縣長兼任,下轄總隊部;總隊部設總隊長一人,由軍事科科長兼任,但此時的「民防總隊」是二級單位,而非一級單位。 民國四十六年,依︿金馬地區各縣民防總隊編組辦法﹀規定「縣設總隊」。 民防總隊回復為一級單位,仍由縣長兼任總隊長。往後民防總隊的「總隊長」儘管數次更名為「民防指揮部」的指揮官,但縣長仍掌握民防武力的實權,防區司令官動用民防武力均需透過縣長來達成。 但至民國六十年十月中華民國自退出聯合國後,在國際上日益孤立,因此特別加強內部團結;為防中共乘機挑釁,增強前線的民防戰力,配合國軍作戰,以應付可能的挑戰,特別設立專職的民防總隊長,負責民防事務,開始有專職的業務單位和人員,不再是以往由行政人員兼任。十二月,民防指揮部改為民防總隊,改設專任總隊長一人。由警察局長兼任副總隊長,下設訓練處長,轄戰情、後勤、行政、政訓等組。 首任專任總隊長由韓卓環將軍出任。他是備役少將,陸軍官校畢業,期別很高,輩分也高,軍事素養又好,對草創時期的民防總隊有很大的貢獻。民防總隊從無到有,從草創時期的紊亂到制度的成形,建立民防總隊的初步規模。黃錫安先生回憶說:「他對部屬的工作要求非常嚴格,但賞罰分明,而且能身先士卒,所以能鼓舞士氣;他能以身做則,所以能上行下效,帶動自動自發的風氣。」 民國六十二年六月,「民防總隊」改為「自衛總隊」,仍設專任總隊長一人,副總隊長一人(警察局長兼),其幕僚編組為戰情、後勤、政戰三組,以訓練處長為幕僚長,均為臨時編組。自衛總隊改制之初,上級非常注重視這個新單位,黃錫安先生回憶說:「從金防部到國防部,二、三天就來視察一次並聽取簡報,有時長官會臨時在晚上打電話通知,上級長官預定在隔日清晨前來本部視察並聽取簡報,每次接到通知,我們都得連夜加班整理資料。因為我們人數很少,全組除組長外,共有三位組員,一位姓許,負責作戰業務;一位姓陳,負責情報業務;我則負責訓練業務,所以那段期間加班是常有的事,幾乎天天如此。還好組長能夠充分授權,組長是特戰部隊退役的上校,他只決定大原則,其他的細節全部放手讓我們去做,我們人數雖然很少,但我們合作無間,所以都能圓滿達成任務。」 韓總隊長於六十二年十月三十一日離職,接任者為賈乃隆;賈總隊長只擔任短短的半年,就因故離職;第三任總隊長是張修壽,黃錫安先生回憶說:「他(張修壽)做事積極,工作要求絕對是百分百,而且事必躬親,在他任內總隊部建立起戰鬥村的全部計劃,例如『附件一』應該做那些事,『附件二』應該做那些事;戰鬥村的內容及相關行動準則,全部在他手上完成。他的脾氣雖然稍嫌急躁,部屬犯錯,他會當面斥責,但從未記在心裡;但對於認真做事的部屬則時常給予鼓勵和提拔。他的任期很長,一直到民國七十一年二月一日才離職,所以民眾自衛總隊的規模幾乎建立在他的手上。」 自衛總隊的組織在張修壽任內有二次更動,第一次在民國六十四年四月,奉行政院核定組織規程,定名為「民眾自衛總隊」,設專任總隊長一人,秘書主任一人,下轄政訓室及第一、二組等二組。至此正式納入編制,配予員額。第二次是在民國六十七年一月十六日因任務需要,經呈奉行政院核定編制,正式定名為「金門縣民眾自衛總隊部」,設總隊長一人(專任),副總隊長二人,專任、兼任各一人,兼任副總隊長由警察局局長來兼;總隊部下設輔導室及戰情、行政、役政、通信等四組,職司自衛部隊組訓、戰備整備、裝備維護,乙種國民兵及後備軍人管理,漁蚵民灘民管制,政治教育等工作;另置會計人事管理員各一人。(五十六)
-
電視罷工記
人啊!愈來愈依賴科技產品了!從一早醒來睜開眼起,伸手所及之處,電燈、電扇、冷氣、電視,數也數不清,尤其在這資訊爆炸的時代,電腦的普及化、PDA的便利性及MP3的流行風,但,最不可或缺的,我想非「電視」莫屬吧!不分男女、不論老少,都難以抗拒它的魅力,SNG連線的即時新聞、八卦追星的娛樂、諷刺帶政治味的談話性節目、解悶逗趣的綜藝節目、愛恨喜悲交錯的連續劇、探索人文歷史生物百態的地理頻道、人生縮寫版的電影及健康有活力的體育頻道等等七八十台,應觀眾要求,看你是要消磨時光,增廣見聞還是抒發情感,任君選擇。呵呵,於是不知不覺中守候在電視的時間就愈來愈長囉! 「思念總在分手後」,我卻是「懷念總在當機後」。某天在看「劈栗會」時,正是最高潮時,「啪」一聲,畫面瞬間消失,「觀眾們」當場傻眼!檢查後才知道年邁的電視在鬧罷工,轉台頻繁、操勞過度加重了它的病情,所以在身心俱疲的狀態下,它選擇了「罷工」,相對也宣判「雇主有罪」,而接下來的日子隨「煎熬」程度遞增,更令我們想念它。 沒有它的日子裡,家裡顯得寂靜多了,平日習慣拿著遙控器狂轉的我,坐在客廳裡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少了電視的聲音環繞的空間裡,竟是這般令人窒息:::呵,真是中毒太深了!原本花費在電視上的時間,莫名其妙空了出來,卻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事,也想不起來以往的這個時段自己究竟在忙什麼?只好將重心轉移他處。 好佳在,這樣的生活歷經二週後終於結束了,被人徹底修理一頓的電視,看來是「蒼老」了許多,反正「劈栗會」也已經結束了,是該對生活作息作一新整頓,給電視一個重生的開始,也給自己新生活一個新生活的開始,換個頻道吧!呵:::
-
邂逅金門美麗的鳥—戴勝
喜歡賞鳥的朋友,如果有機會在野外和戴勝相遇,相信都會有驚艷的感動! 根據金門縣野鳥學會的莊西進老師說,金門人稱戴勝為「墓坑鳥」,因牠們常棲息或營巢於破墓穴(閩南語墓穴音為蒙崆)而名。也因為牠們常在墳地出入,故金門人認為戴勝是一種不吉祥的鳥類;不過這樣的一種行為,站在今天的保育觀點來看,卻反而讓戴勝有更寬廣的生活空間,莊老師說如果要選拔最能代表金門特色的鳥種,戴勝最是當之無愧,金門縣野鳥學會已經將戴勝列為會鳥。 戴勝的嘴長而下彎,黃褐色的樸素身體,披著黑白相間的羽翼,頭頂戴著印地安酋長般的漂亮羽冠,波浪狀的飛行姿態,非常的引人注目,戴勝在台灣為春秋兩季稀有的過境鳥,金門為普遍之留鳥。 大抵營巢於土穴裡,雛鳥受驚時會由皮脂腺排出極強的霉味,故在大陸有臭婆娘之稱。通常在地上單獨或2~3隻成小群,鳴聲「hoopo,hoopo」,故英名Hoopoe。 雖然牠們在地上奔跑快速,但飛翔卻不快。喜歡捕食蠅、蜘蛛、蝗蟲、蚯蚓,或蜥蜴等小動物。 戴勝,羽色為雌雄同色,全身大致為土黃色,頭部、上背、小覆羽為土黃色,尾上覆羽及下腹白色,其餘為黑色且有白色橫斑,尾羽十枚,有一白色橫斑;戴勝拍翅緩慢,通常喜歡在落葉堆或腐木中啄食昆蟲或蠕蟲,一般單獨或小群出現於海岸附近之農耕地,開闊的土地或林地,繁殖期五─六月,不築巢,下蛋於樹洞、堤岸縫隙之中,蛋約五─九個,呈白色,亦有淡黃、淡綠等不同顏色,雌鳥抱卵,十六─十九天孵化,雛鳥晚成性。 我進入國家公園工作之前,因為在學校服務,學校有賞鳥社,因此曾經參加賞鳥活動,金門縣野鳥學會的莊西進老師帶著我們這一群喜歡「鳥」的朋友,一起去賞鳥,莊老師和我是金門高中的同事,我有機會向他學習很多;後來我離開了學校的教學工作,進入金門國家公園保育課工作,更有機會經常接觸到和鳥類相關的資訊,金門國家公園曾經委託中央研究院鳥類專家劉小如研究員調查研究金門的鳥類生態,據劉教授的研究金門的鳥種已經有284種之多,最近又委託台大袁孝維教授調查研究金門夏候鳥栗喉蜂虎的營巢環境,所以,常常有機會和這些研究人員接觸,對於鳥類生態更加了解和增加濃厚的興趣。 我因為工作和興趣,便常常帶著家人一起到野外賞鳥,有機會在旱田裡驚艷般的和金門的特有鳥「戴勝」相遇,當時的驚喜如今仍甜蜜的留在心上,後來更常因為工作的關係,有機會跑野外時,三不五時,會在聚落內的屋脊上意外相遇,記得有一次在金門水頭有名的古蹟『酉堂別業』(私塾)的半月形園池邊,見到一隻美麗的「戴勝」,後來在「水頭蔡開國、蔡開盛」木雕著名的古厝前的電線上,也見到一隻戴勝,和蔡家的大嬸談起,她對這一隻戴勝也頗有感情,原來牠就生活在這裡,所以他們都當牠是好朋友一般的疼惜。 今(92)年七月,我辦了「夏季鳥賞鳥活動」,金門地區的民眾反應十分熱烈,來了許多喜歡鳥的好朋友,我們在金門縣野鳥學會的老師李慶豐、莊西進、許永面、李明治及生態專家廖東坤、周民雄、梁皆得老師的帶領下,悠遊於田野的懷抱,享受大自然的驚奇,記得在金門縣農試所的田野,有一處堆放了金門酒廠釀酒後的酒糟,那些酒糟對鳥朋友來說,是最豐美的食物,有的來吃酒糟,有的不一定是欣賞酒糟,但是酒糟卻引來了其他的昆蟲,而鳥朋友喜歡的昆蟲在這裡跳躍著,所以我們透過望遠鏡可以分享鳥兒快樂覓食的畫面。 七月底有民眾送來受傷的亞成鳥「戴勝」,那模樣像個剛出生的小嬰兒,那樣天真、可愛!叫人打心底的喜歡牠,初始由同事莊先生照顧,莊先生對於野生動物救傷有豐富的經驗,最重要的是他很有愛心和耐心,而且細心、用心;每天餵食「戴勝」麵包蟲,我們是看著牠一天天的茁長,看牠在紙箱中輕拍著羽翅,像個學步的小娃兒,蹣跚、搖擺、逗趣;讓我們分享生命的喜悅! 後來,莊先生要到台灣出公差,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照顧,我的孩子適逢暑假,於是便高興的接手當個「鳥奶媽」,先由鳥專家廖東坤老師現場指導,再請莊先生一旁協助示範,於是八月上旬,我們一家帶著「鳥寶寶─戴勝」回家,還有牠的一干寶貝,如麵包蟲、葡萄糖、針筒(餵食葡萄糖水用)、夾子(夾麵包蟲用)等,都暫時帶到我們家,和我們生活在一起。 剛來我們將鳥放在二樓,記得廖東坤老師在指導時,說鳥媽媽餵雛鳥,大約二十分鐘餵一次,他要我們至少要三餐餵,於是上班時間,孩子剛好放暑假,就由他們負責,有時晚上我們下班,便一起幫忙,先生和兒子合作,剛開始要一人協助把鳥的嘴打開,一人再夾麵包蟲餵進去,一次約吃個五、六隻,我們都覺得很有成就感,隨著時間的累積,鳥兒精神和體力也在增強,彷彿嬰兒在成長中,越來越茁壯。 慢慢牠會自己從紙箱中鑽出,跳到箱子的邊緣,在那裡張望,眼睛烔烔有神,像個天真的小娃兒好奇的瞧著,偶而我們的舉止驚動了牠,牠立刻豎起牠那美麗的羽冠,讓我們驚艷不已!像個印第安酋長一般的威武、神氣!牠和孩子似乎很有緣,有時也肯跳到孩子的手上,那般的親密,宛如我們家的一員。 「戴勝」在我們家生活了一段時間,食量在增進中,現在可以一次吃個七、八隻,甚至更多,而次數也在增加中,但是令人高興的是牠日漸長大,會在紙箱中有力的轉動、踏步;並且常常跳出紙箱,在我們家的客廳走動、輕飛;看來牠回野外的日子快了! 後來同事莊先生出公差回來,我們就把「戴勝」送回國家公園,結束這段與「鳥」為友的甜蜜生活,那是一種很特別的生活體驗,讓我們對生命更加珍惜,更知道和大自然一起生活、一起成長!
-
《感恩的故事》豬糜鼎中的彼粒紅蛋
阮安娘是典型的童養媳,故從未識孔子公尊容,昔日私塾學堂更離她很遙遠,所以身分証之教育程度欄登載,迄今近八十年,始終註記「不識字」三個字,若問她有何感想、始終那一句:書是給「乾埔人」讀的、「查某人」讀再多,麻係嘸路用。麻係嫁乎人。若問她當年給人當童養媳,「乾家」會甲汝「苦毒」否,標準答案總是說: 啦!惟總是陷入時空的長思,眼角泛著塵封過往的淚光,再長吁短嘆幾句:「新婦仔」,本是「業命」(歹命)底,作為吐露心聲的開場白,阮安娘說:伊七歲就下海掠蟳 ,臨逢十二月寒冬,酷凍冰冷海水,經常凍穿背肌,手腳冰冷到「蠟膠」(凍僵)流血,依然要耐寒工作到「勾籃」滿魚穫,才敢回家見「乾家」。日常山上農務,更是艱苦「硬斗」,由於未足十歲之齡,「牛犁」遠比人高,尋常牛隻若未經豐富經驗老手調教步伐,及驅策返身調頭等培訓工作,新手想要駕御「犁牠」,牛不「飆風」踢人,已是給足面子,遑論犁不犁田,因此阮安娘基於先天不足,當然犁不成田。然不會犁田並不表示可以歇息,工作反而更艱辛粗重,尤其改挑粗、擔肥工作,一只粗桶高,即約莫到阮安娘「頷滾」(脖子)邊,既使擔半桶肥,以其稚齡的身軀,亦難以負荷,然「新婦仔」的宿命,任憑怎麼哀,怎麼放聲「哮」(哭),工作還的持續,且一日復一日,不論風雨,不論病痛,工作總是做不完。這就是「新婦仔」的歹命格,所謂:天地配人事。持平而論,阮安娘那個年代,全金門山的百姓,苦的多,富的少,且基於傳統農業社會,男尊女卑觀念濃厚,當年生「乾埔」是寶,生「查某」是草,其道理根由在於「乾埔」,可承繼粗重的農務,更重要是傳遞家裡香火,兼雙親百年作佛,可職司「捧斗」的神聖任務。至於「查某」的命格,為何輕賤視如草芥,概因「查某」養大,嫁作人婦,有如潑出去的水,加上年頭艱困,作父母的還要為其張羅嫁妝,咸認賠錢又不體面,所以視「查某」如草芥,乃是封建社會,將性別之優劣「物化」的結果,而箇中又蘊藏矛盾自私的盤算,即看準「查某囡仔」草芥命,若收養為「童養媳」,日後除能幫助家務,長大後更能與自己「乾埔好生」,締結「做大人」(結婚)美事,而且省下一大筆錢銀「某本」。今日細想當年阮安娘,必定也是莫名其妙,身不由己的搭上這班「童養媳」列車,所謂: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好在伊當年搭上車,才能跟阮爸「做大人」,否則我們六兄弟姊妹,何其有幸,能做她的子女,且日子一晃皆近半百,皆已不惑及能知天命之齡,兄弟姊妹各自成家立業,雖無顯赫成就,惟各自賺到兒女繞膝,平安順遂成長,應是阮安娘最大的快慰與滿足。晚餐時刻,住家一間大賣場開幕,一盒十粒裝的雞蛋,僅賣一元,惟每人僅限購五盒,如此好空美事豈能放過,趕忙拉著老婆大人,前往賣場排隊,人群長龍數公里,耗時近二小時總算買到十盒雞蛋,由於撿便宜總要有所犧牲,除了晚餐順延二小時,晚上菜色當然「雞蛋大餐」,有蛋炒飯、番茄炒蛋、菜莆蛋、再配一鍋蛋花湯,自忖菜色豐富,兼顧營養,寶貝女兒應會滿意,孰料飯菜上桌,女兒眼睜大大,嘴蹺半天高,抱怨那麼多蛋,會讓她膽固醇過高,壞了減肥大計,更扯的,指責我這個老爸,不該貪小便宜,專去撿某某政黨,用來抗議砸人的雞蛋當晚餐,經我一再解釋,加上她老媽掛保證,蛋的來源,絕對是出生「清白」,且有賣場的「血統」證明,她大小姐才息怒,才給一丁點的薄面,喝了一碗蛋花湯。晚餐經我那寶貝一鬧,不禁令我跌入時光隧道,想起早年的農村困頓生活,想起阮安娘為我們六張口的奔波操勞,多麼不容易呀!昔日農村各家戶,為改善生活,都會另闢副業,而圈地養豬,就是最時興容易的投資,養豬除能消化家裡剩餘的「渀水」(餿水),舉凡農作雜糧,地瓜藤葉、玉米、廢棄菜葉,均可餵食,若有不足,兵營的「渀水」是首選、或差遣囝仔,揹或提籮筐,勾籃仔,於村郊或山上「擰菜仔」,都是豬隻老大,從不棄閒的佳餚,唯一增加的工序是將所有東西,會集剁碎,丟入大鼎煮熟,俗稱「撒豬糜」,便完成所有工作。而阮安娘,經常在「撒豬糜」的過程中,作一件令我們兄弟姊妹驚喜的事情,就是每逢那一位生日的時候,阮娘總是懾首懾尾,預先用「紅花米」染好一粒紅蛋,再將紅蛋埋入「豬糜」當中,待「豬糜」煮熟,在埋蛋處特別插一條「單秤仔」的地瓜為記,再暗中知會當日壽星前去撿食,過程中總是千叮萬囑一句老話:呣通乎某某人看著,若嘸汝著嘸通呷。概因阮娘動作太大,或言詞一再重覆,其實在我們兄弟姊妹中,早已洞穿「豬糜」鼎中的秘密,祗是彼此早已訂下「不相爭」的默契,更重要是順應阮娘疼子惜女的心情。今日對照家裡那位E世代寶貝,對雞蛋的輕衊「討債」,除了反思自己的教子無方,無力扛起大環境的轉輪,然能捨放下,心情才會輕鬆,既然曾經居大位的那位李老先生說:天大地大,不如伊爸尚大。而我這位凡夫金門仔要說:阮安娘豬糜鼎中的彼粒紅蛋,才是最大粒,最令我懷念。
-
《校園札記》小學生活瑣記
記憶中的小學階段,每天中午和下午放學,都得排放學路隊,唱放學歌,就算肚子有多餓、多渴也不能免,至今,我仍然清楚記得兩個版本的「放學歌」要怎麼個唱法。小學時代,每天早上和中午,都要先在村子裡定點集合隊伍,然後才能點名排隊上學,因為我是路隊長,所以,每天,都要負責一天兩次的例行點名,我一向很嚴格,六親不認,所以我做事,老師大可以放心。 我們的集合地點,剛好是下坑的中心位置│臭普仔同學的祖居旁,猶記得這間房子,當時由塔仔夫婦租住,他們剛從新頭村搬到下坑來,不久以後,夫婦開了一家小說出租店,後來老虎和母親、妻、兒也曾住過此;因為當年戴手錶的風氣還不普遍,通常我們都是在家裡,先看準時鐘,再在集合前出來點名,所以人數自然比較好掌握,至於家裡沒鐘錶的同學,就只好乖乖的提早到了。 當時我們的訓導主任,是漁村(舊名雙打街)的陳水土老師(已故),他要求學生非常嚴格,但是對我卻特別好。有一次我向他抱怨路隊走不好,他一氣之下,竟然在日正當中的時候,處罰我們下坑路隊繞著操場走十圈,而我是唯一不用受罰的,在他認為,我這個路隊長已經盡力了,是路隊成員不聽話,錯不在我。 當年因為還存在會考制度,所以我讀六年級下期的那個學期,每天下午放學回家,吃過晚飯,先洗個戰鬥澡,又要匆匆忙忙的趕回到學校,參加免費的補習,印象最深刻的是陳家文老師,每天,他都會要求我們背那些沒有營養的公式。 在夏天晚上,我們關困在教室裡,因為蚊子太多,實在待不下去了,所以就不約而同的,統統跑到走廊上來背公式,陳老師一見我們都跑出來了,就氣急敗壞的把我們趕進去,如此一來一往,師生好像在玩捉迷藏和躲貓貓一樣,一直要補習到九點鐘以後,才能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有時候天黑,我們五個人,包括胖啊、輝仔、建仔、豬仔和我,都有點怕怕的,因為我們畢竟還是小孩子嘛,有誰不怕鬼的?有時候路過轎裡(即小夏興,另有一說叫「橋內」),會發現很多人還聚集在一起,原來是在欣賞電影;有一次,我們看到一部外國影片,屬於古裝武打片,女主角很漂亮,那用雲梯攻城的一幕,場面之盛大,氣勢之雄偉,在我長大後,就再也沒有看過如此壯觀的場面了。可惜,由於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片名,我已經忘記了。 讀小學期間,督學視導給我的記憶最深刻難忘,當年有兩位督學,一位是人稱「白面仔」的衛生督學趙金城先生,另一位是人稱「資深督學」的林金龍先生。 我記得當年的督學很有威嚴,不只學生怕他們,連校長和老師也都很怕他們;因為督學每一次來學校視導,都會到各班去檢查學生的書包,看看學生有沒有攜帶違禁品,或攜帶參考書(俗稱「自修良友」)到學校來,誰要是膽敢違規帶來,只要一被察查到,就要接受嚴厲的處分;所以,每當知道督學要來,學校上上下下的,都好像如臨大敵一樣,全校總動員,掃地的掃地,洗廁所的洗廁所,擦黑板的擦黑板,最重要的,老師總會耳提面命的要求:「收藏參考書!收藏參考書!」大家都忙得團團轉的,一時片刻都不能得閒。 老師也沒有閒著,作業還沒改好的,忙著批改作業;兼職的老師忙著準備資料受檢;更重要的任務是教務主任,忙著「挨班挨級」的收齊參考書,然後請幾個比較機靈的學生拿去收藏起來,等到確定「毒蛇」(我們給督學的別稱)已經離開了,他們才小心翼翼的從隱密處,一本一本的「挖」出來,然後發還給同學。 現在想想,當年與督學周旋的有趣與無奈,它應該不是局外人所能深刻體會與玩味的。 我想,校長也好,老師也好,督學也罷,他們愛護與照顧學生的方法儘管有所不同,但是,意欲真心對待學生的本心與初志,並無二致;現在,我早已從學生的角色,蛻變為一位教育工作者,更覺得自己所負責任的重大。 現在,我們所教導的學生樣態,已經跟以前大不相同了;我們的學生,由於多面向的文化刺激,個個都比我們以前更為早熟,每個人的觀念,也都比以前的我們更為新穎,這是我們教育他們的轉機,同時,我個人認為,這也是某種程度、某種層次的教育危機,因為,我們所要面對的問題,包括教育和非教育因素的,都比以前要既多且雜。 所以說,我們要接受的挑戰,才正要開始哩!
-
《戰地金門史話》專任總隊長的設置
瓊林村位於本島蜂腰部,北鄰北海岸,為中共登陸必奪要點,地形崎嶇,容易滲透;西南面為中興崗一帶,地形遼闊平坦,有利共軍空降,故北面及西南面為防衛重點。因戰術價值高,故優先被選為首要整建的戰鬥村。 瓊林坑道工程於民國六十六年四月十四日開工,防衛部派兵工協建,預算編列新台幣八百萬元。工程進行期間,上級單位非常重視,各級長官視察者不絕於途,蔡福林先生回憶說:「記得六十七年初,總統嚴家淦先生由參軍長黎玉璽、參謀總長宋長志及防區司令官等多位將領陪同前來參觀該項工程,那時在蔡氏家祠做簡報,坑道工程部分由部隊的長官介紹。」 楊世英先生亦說:「施工期間,陳守山上將當時擔任總政戰部執行官,來金視察工程進度,並當場指示整建工程應注意事項:一坑道形狀比照野戰交通壕溝,採閃電曲折式;二坑道要注意防火、防毒;三坑道要裝置通信、照明設備;四坑道內要有汲水設施;五坑道內要有射擊位置,以防敵人竄入。」 工程施工是採開挖式的做法,蔡福林先生回憶說:「我到任副村長之初,瓊林坑道整建工程剛好在進行,這項工程由金西師一個工兵營負責,採取開挖式的做法,像是挖壕溝一樣,深入地表好幾公尺,再用鋼筋水泥灌漿而成,拆除模板後,再覆上土石恢復原來的地貌。瓊林村地下坑道密佈,有主坑道和支坑道之分,支坑道必須二人可以交錯而過的寬度,坑道設計有屯彈、屯糧、屯水的地方。坑道出口處很多,散佈在全村各處,可能是碉堡,也可能是住家的廚房,也可能在公眾集會場所。指揮所在村公所的地下室,那時是先挖好指揮所之後,在指揮所的上方再蓋一棟建築物,後來才把村公所遷來這裡辦公。當初的構想是源自越南的坑道戰,也就是戰爭時先把兵力保存於地下,再發揚火力於地面。」 瓊林戰鬥村整建工程至六十七年三月十七日完成。其後每年陸續編列預算,至民國七十二年止先後整建金城(東門、南門、西門、北門)、安岐、斗門、沙美、陽宅、山外、昔果山、頂堡、成功、賢厝、后盤山、內洋、上林、雙口等十八個戰鬥村。 金門目前戰術上比較重要的戰鬥村都有地下坑道,坑道內備有屯糧、屯水、屯彈的處所,坑道內可供人員避難掩蔽,也可以作為調整兵力佈署及兵力調動的秘密管道。坑道的每一個出口都有一座碉堡,碉堡也都經過整體規劃,設計為作戰的班排據點。陳永財先生回憶說:「每一個行政村最少有一個戰鬥村,每一個戰鬥村都有作戰計畫。依照作戰計畫,當中共強行登陸時,我方一些不重要的村落於必要時棄守,而將所有百姓及自衛隊的兵力集中到幾個重點村落,加強防守。這些重點村落都是一些有規模的戰鬥村,村內地下坑道密布,有避難、屯糧、屯水的地方,有完善的防禦工事,可以維持久戰的條件。例如當中共軍隊打到漁村時,依作戰計畫漁村的民眾全部撤退到湖前村,湖前是一個重要的戰鬥村,老弱婦孺全部疏散到防空洞避難,自衛隊員依作戰計畫及平日演練的兵力佈署,各就戰鬥位置,全力固守。」 但自王昇將軍下台後,整個戰鬥村的構想就不再受到重視了。而且隨著兩岸情勢的和緩,這些工事逐漸不受重視,目前也沒有專人在管理,儘管每一個出口都安裝了鐵門,但難保不為歹徒所利用,已經形成治安上的隱憂。 二四、專任總隊長的設置 金門的民防組織中,「民防總隊」的名稱很早就已經出現。在現存文獻資料中,︿金門軍管區行政公署四十一年度施政概況﹀是筆者目前發現最早有關記載金門「民防總隊」的資料,這分檔案載明「金門民眾反共自衛隊改編為民防總隊」。民國五十七年金門縣文獻委員會編纂之︽金門縣志︾大事記四十二年元月一日載:「省主席胡璉檢閱本島民防隊,受檢隊員五千餘人。」由此推斷,「民防總隊」成立於民國四十二年之前。但此時尚無直接資料證明是否設置總隊長?及總隊長是否由縣長擔任或兼任?
-
《芸窗晨語》生意經
上了一天的班,晚飯後最喜歡繞著城區「三民主義路」走一圈,一來可舒展活絡一天緊繃的筋骨,二來可順道採購急時用品。那天在散步的途中,瞧見一家新開張的冰果室,明亮的店面,配上鮮艷欲滴的水果櫥窗,再仔細一瞧,頗富創意的招牌板上,斗大的「芭樂汁500CC 20元」,心想晚飯後也沒吃水果,這回何不來個芭樂汁助助消化?點了芭樂汁後,但見年輕染髮的小姐,從冰櫃裡夾出了兩小塊芭樂(約六分之一個芭樂),加上一些白色粉狀的東西,然後又舀了一大匙的冰塊,加了些水,就在果菜汁機裡攪了起來,不一會的功夫,她把攪好的芭樂汁倒進杯子裡,我一瞧只有七分滿,正想冷眼看她如何應變,誰知她很自然的打開冰櫃,準備再舀些冰塊充數,我一瞧不對,這下雨的當天,冰塊加太多,實在不好,我馬上制止她,她停下加冰塊的手,轉身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加上了水,我的天啊!看在眼裡的我差點沒暈倒,潛意識的直覺告訴我,這家店的貨物品質還真有待商榷,但想到只有20元的東西,何必跟她過意不去,所以我只有用明顯的搖頭表示我的不滿,但也乖乖的付了錢,拿了飲料走人。自始至終,那位小姐一句話都沒說,我想如果當時她能牢記「顧客至上」的生意致勝秘訣,隨便一句有口無心的「對不起」或「抱歉」,我也不至於會這麼雞婆的要把這件事吐之而後快了。 曾聽過一則笑話讓人百聽不厭:有一個婦人上菜市場買菜,第一天瞧見菜攤上的青菜都是蟲咬的痕跡,正想走人的當兒,聽到老板高聲大喝:「我的青菜保證是不噴農藥的,吃了保健康、延年益壽!」婦人一聽也對,即刻就買了些回家。隔些天後,婦人再至同一菜攤,但見菜架上的青菜棵棵光滑亮麗,漂亮至極,一個蟲咬的痕跡也沒有,這下婦人像逮到把柄似的問老板:「今天的菜沒有蟲咬的痕跡,這回該是噴過農藥了吧?」出乎意料的,老板的回答竟是:「我的青菜既然沒有蟲,又何必噴農藥呢?」 人言說得好:「無奸不成商。」自古以來,士、農、工、商是社會階層裡的四大行業,但商人的地位總是敬陪末座,原來是其來有因。當然站在客觀的立場,我們也不能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心態,來看待所有商場做生意的大佬。但有人是生意亨通、財源滾滾,開的是百年老店;有人則是門可羅雀、債台高築。其實兩者勝敗之關鍵,經營之巧妙完全在於一個「信」字啊! 下班後,最喜歡到一個阿伯的菜販那裡買菜,喜歡他的厚道外,當然在貪小便宜的心態下,他常送幾枝蔥、幾根辣椒,也是招徠顧客的手段,最忘不了的是他總是對著已是多個孩子娘的我喊:「小妹!要買什麼?」明知那是虛假的應酬話,但心裡那股親切的感覺,卻讓我覺得那天似乎年輕了不少。 當然並不是每個老伯都懂得顧客的心理,也有一個賣肉的老伯,推著一個肉攤子在叫賣,每當我經過他的攤子前,他總是對著我喊:「阿嫂!要買什麼?」我的心裡每次也直覺的嘀咕著:「買什麼?要跟你講?」然後以視若無睹、充耳不聞之勢大剌剌的經過他的攤子。連最起碼的顧客心理都不懂,也無怪乎他的肉攤子總是乏人問津了。 更有一間水果行給我的印象頗深,有回去買西瓜,明知問了也是白問,但在「不問白不問」的心態下,我隨意問老板:「西瓜甜嗎?」若是一般老板,定是甜、甜、甜::::的說上一大串,就像穿在顧客身上的每件衣服,在老板的嘴中,哪一件不是漂亮、合身,又大方的?沒想到老板竟回答我說:「颱風剛過,所以這回的西瓜並不怎麼甜。」多年後,雖然順應買菜之便,鮮少再到那家水果行光顧,但老板的那句話,卻一直深印在我的腦海裡。如今他的水果行生意愈來愈興隆,我想他能以「信用」來對待每一顧客,是他獲勝的主因吧! 在經濟萎縮,百業蕭條的景況下,街上的店面,一間一間的關閉易主,除了讓人感嘆生意難做外,也不得不嘆經營生意學問之深奧。立於複雜的商界,除了要懂得生意經營之道外,更需熟諳顧客心理,若是沒有兩把刷子,怎能在競爭激烈的商圈大展鴻圖,立於不敗之地呢?
-
《金門憶往》走過的足跡
在金門,在我就讀國中、高中的日子,有部單車就不錯了,想來,我騎了六年的單車上下學,除了少數幾次因天候極其惡劣坐公車之外,它可是陪伴我上下學的好幫手。還有就是「帶便當」,從就讀城中起(我屬金寧鄉,原本該讀寧中小,無奈我們是金寧鄉的邊陲,離城中反而較近,有同學笑說我是寧中小的叛徒),我就開始帶便當,「便當」常來自前一晚先留下來的飯菜,有時為了營養、菜色,媽會「故意」不煮熟,因為再蒸過一次會更熟,那是一段培養自己獨立的日子,也是自己開始認識金門的日子。 在上下學途中,最常碰見的是軍用卡車、吉普車的來來往往,它們常在經過我們身旁時放出濃濃的黑煙,那味道簡直難聞透了,不知為何,學校師長要我們看見吉普車上的長官要敬禮,說「長官好」,現在想來,難道那是一段軍管民的年代不成?不過令我難忘的是阿兵哥們每在颱風來襲前幫忙農民收割的那股衝勁,彷彿有種同甘共苦的革命情感在!而那時候班上同學普遍都帶著便當,我們排值日生,每天早上自己拿去廚房蒸後,中午由值日生用籃子抬回教室,猶記得高中時記憶最鮮明的莫過於邊吃邊聽辦公室教官播放的歌曲,尤其是余光中的「鄉愁四韻」,幾乎快背起來了,殷正洋高亢的嗓音道出遊子的心酸:「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那酒一樣的長江水,那醉酒的滋味是鄉愁的滋味,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國中時代,唱著校歌「延長義教,我校首辦,莘莘學子獲益良多,‧‧‧」,那時的我怎麼清楚我國的教育也一直在改革著,有所謂六年、九年、十二年義務教育,有所謂「強迫入學條例」,而今又有「九年一貫」等名堂呢?那時只想讀書,好一股「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豪情壯志,不過非為爭名次,因為早知強中自有強中手。拿起國中時的照片,多少回憶湧上心頭,我們幾個好同學坐在「華僑之家」的階梯上,一人一階好整齊;我們去郊遊,班上同學幾乎全員到齊,那一對雙胞胎兄弟最引人注目;我們還流行「你的他」、「我的他」的不成熟的遊戲,雖然數十年後真正配對的少之又少。國中畢業去台灣,坐的是既慢又吵的「登陸艇」,怪可怕的,頭暈目眩,吐得站不起來,而且那時還得要有「出入境」才可成行,也就是因為要回家得先寄去高雄辦手續,所以當「祖母仙逝」的電報在我手上,哥原想試著幫我排軍機的,卻因此錯過了一次坐軍機的機會。高中持代,有軍訓課程,最怕槍聲的我不能逃掉「打靶」這一關,每次在臥倒、拉保險、射擊聲後,不顧一切的「開槍」,也許沒瞄準射到別人家去了,也許全在「挖地瓜」,只是那時堅定的認為打完子彈就好了(雖然有次似乎成果不錯,一位阿兵哥問我還要不要再打?)打靶之外,我們更在「三二九」青年節時行軍至「太武山」,我們金門高中的走「太武山公墓」這頭,金門高職的走「屏東文康中心」那一頭(一直以為高職生的路一定比我們近,所以心生不平,長大後親身走過才知是自己太天真了。),然後在「毋忘在莒」前大會師,一路唱軍歌(如「九條好漢在一班,九條好漢在一班,說打就打,說幹就幹,管他流血和流汗,管他流血和流汗,:::」之類的歌)、答數(雄壯、威武、嚴肅、剛直、安靜、堅強、確實、迅捷、沉著、忍耐、機警、勇敢),然後集合後再來合唱國歌,高喊口號,好一段有「戰地氣息」的日子! 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在平靜中過著日子,從不曾去想為什麼事情會這樣,如今回想起來,原來我們一直平凡的與歷史同步走,戒嚴時期軍人眾多,多少人靠著他們的光臨而營生,如今解嚴了,多少「點」的兵撤走了,一些生意也跟著沒落了;以前曾過著「單打雙不打」的日子,如今成為記憶中磨滅不了的過去。原來日子中有這麼多看似平淡無奇的點點滴滴都是歷史未來的根基,正所謂「凡走過必留下痕跡」,走過八二三、古寧頭大戰的金門、開放三通後的金門、料羅灣長泳人群包圍下的金門、風獅爺家鄉的金門、海上仙洲金門,各種面貌下的金門在在都要你我共同心力的投注,憶及以往竟興起展望未來之遠景,奇哉!怪哉!
-
以透明思維擁抱故土──讀張國治詩集《戰爭的顏色》
︽戰爭的顏色︾是個抽象而聳動的書名,從書名印象拓展的想像空間,觸及的必然是他生長的那塊土地實質的感覺系列。 波赫士說:每個時刻都是獨立存在的,無論是復仇、寬恕,還是監禁,甚至是遺忘,都不能改變獨立存在的過去往事。 因此,作者從不考慮政治角度的立場出發,以忠誠的態度,在詩中涉及存活在記憶中的昔日陳跡,現實的時空流程,坦然一一表露他所觸及的溫馨親情,和戰事籠罩下的金門印象,嚴格說來,卷一︹帶你回花崗岩島︺和卷二︹想家的時候︺,戰爭的陰霾,鮮血和炸彈,只行走在字裡行間,直到卷三︹戰爭的顏色︺,金門的圖象才在離鄉的遊子心靈直抵自己生長的土地時,明確而突出的刻意雕鑿出來;那是發自內心摯愛的擁抱和焦慮的關懷,拼貼出來作者久久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脈絡與方向,讀者可自其中欣然窺知作者潛意識浮現於文字的真實心聲。 此書共有五十首詩,年代自一九七四年迄至二○○三年,其中卷一是早期十八年間的作品,那些詩作滿溢著對現代詩極度熱愛迸出的閃亮火花,也充斥初習者稚嫩的新鮮感度,猶如其構造的另一種異質內涵正撞擊空氣中的微粒子,使讀者為之震顫,尤其是︿花崗磐石﹀一詩,大膽見證了一段曾經發生過的史實,其寫景、寫實,或許在此刻是稍顯敏感的綱目,但一如二二八事件確有其事一般,是時空錯置下無法抹去的傷痕。 那天空有多大 祖先的土地就有多大 ::::: ::::: 肅殺的新秋,被炮火輪笞祖地 齒音嘎嘎 滾滾沼泥血漬鄉顏 四十七萬發炮彈碎落家園 宛若滿地蕃薯 ::::: 在世界地圖上,台灣很小,金門更小,但在金門子民的心中卻是無限廣大,而肅殺的秋天與血漬鄉顏的疊置,更是揪心的痛楚,此詩較近︿帶你回花崗岩島﹀,隸屬陽剛之作,即使堂屋泥印疲乏的現代步伐,卻仍有心「認知土地的創傷,去工作/去傳承溫厚的土地」,讀之,心胸為之澎湃。 此卷中剛柔並濟的是︿眼淚總會遞給我一首歌﹀,作者讓淚與歌涵泳成一體,較柔性的是︿奔向歌聲﹀的童年追憶;印象中,我總覺得作者的詩作敘述性強過靈光乍現的知性性質,但︿一組不安的歌﹀和︿南方六段﹀卻推翻了如是的錯覺,如︿津﹀一詩:「你已被誤植/一些鏽與銅綠的陌生/在記憶開口處/旋深旋深/慌慌張張是/一張泊過的臉/覓著津口。」鏽與銅綠的陌生是敏感度十足的體會,泊過的臉,覓著津口,又留下遐思。 而在︿告別金門﹀一詩,則佳句疊置: 港口呈示歲月去向 ::::: 海灣的淚珠化為燈火 舟子以浪人的默思 正面對未知 我依著港口撕裂的笛鳴 邁向星光 ::::: 淋濕的島突然倒退得很遠了 ::::: 請以最初的錨 繫緊我的纜 作者淒然向生長的土地告別,以致笛鳴才會呈撕裂現象,表露出遊子對故土無限的纏綣之情。 而︿二胡﹀一詩是凸出之作,讀之,發現作者留下的追憶空間可供讀者自由馳騁。 卷二︿想家的時候﹀,則是一九七七年至一九九九年的作品,此卷中首推被收入國中國文選修讀本教師參考手冊及多種國內重要詩選集的︿一粒米如是說﹀,米是東方國家主食,作者以主體敘述的方式,勾勒出它的價值能量和形象,使讀者在淺白的文字中找到熟稔和感恩的呼喚,作者曾私下表示:米,若一直是世界某些國家的主食,這首詩便會一直,流傳下去。 而被李魁賢編入︽台灣文學選︾的︿那個年代﹀,是以組詩方式呈現,它以正確而充斥想像空間的圖象指涉荷負了整首詩的重量。 我回頭凝睇,那層層飄揚的 標語書法,我知道將被裱褙於風中歷史 拓印於草莽時代的碑碣 作者為美術系出身,很自然的把美術術語應用於詩中,因為裱褙和拓印恰恰吻合風中歷史和草莽時代的碑碣,故而顯得貼切直且觸心靈。 ︿戳記﹀是紀念九二一震災之作,作者以廣被的愛來關注周邊現實處境,充滿悲天憫人的大愛。 其實,此卷中較突出的是︿一個浪子﹀和︿遺書﹀,前者以散文詩形式呈現,結構完整,意象貼切,讀之,不意間有股辛酸在胸臆間洶湧,後者一再以疊句呈現,而大凡疊句都容易陷入無病呻吟和雕鑿痕跡畢露的巢臼,但此詩卻不斷推陳出新鮮的意象。 他們留下了生命的激情 給土石沖刷 他們留下了無名的憂傷 給溪流洗滌 他們留下空無的吶喊 給黑暗的山谷去迴盪 :::: :::: 而此卷和卷一中,則有多首對其父、母的感恩之作,如︿夕暮裡的母親﹀︿照相﹀︿母親節﹀︿想家的時候﹀︿歌吟記憶的外島﹀︿冬日小徑﹀和︿季節的聲音﹀,可見作者是個孝子,他有幸有著完整的父母之愛,也衍續了他對下一代的親情,如︿孩子,讓我對你說﹀和︿源頭﹀︿初秋早晨﹀。 卷三︽戰爭的顏色︾是二○○一年至二○○三年的作品,大部分為未發表之作。而此卷中,除了︿肉身十字架﹀和︿他們的半島,我們的圓島﹀之外,則完全以金門鋼鐵的形姿與讀者的耳目相碰觸,卷中可斷然看出作者對金門土地由衷緊密擁抱的熱烈情懷,與乎敘述性濃烈的詩性氣息,題金門高粱、題金門菜刀,此刻,我們來看包紮了沉重心情和歷史包袱的︿歷史切片﹀一詩,寫的是金門菜刀: 你一直是內在熊熊火熱壓縮 外表冷峻尖刃的絕情物 無物比你更冷酷更無情 從焰火裡來的,又從火裡回去 這是無法更改的宿命,注定要在水深火熱 輪迴,::::: ::::::,承載歷史重量 射落被詛咒被意涵的彈丸之地 金門子民對這種記憶的烙痕是痛楚的,在心理上很難撫平。因此之故,對伊拉克戰火更能深入體會,在寫給伊拉克的阿里一詩,后記註明:阿里失去雙親,失去雙臂,對媒體說:「我想要這雙臂,因為我要用它來工作。」又言:「一座山也承受不了我的痛苦!」聞之令人鼻酸。 薄薄的身軀,不只承受一座山的沉重 扛起沙塵半島哭泣的鉛重 承受整個土地黑色的憂傷 還要容忍仇恨種子深埋土壤成長的擠爆 繃帶下流血的內心灼傷難復 作者以堅實的文字描摹失臂阿里的沉痛,不就是他本人承受金門在戰火下那種痛楚的親身感受嗎?在︿他們的半島,我們的圓島﹀則把半島阿拉的子民和我們的島相比對,然後,排比出嘲諷的戲碼,雖然此詩的結束稍顯不足,但大膽指陳別人不敢直指的實境,則充分顯示了做為一名詩人的良知和本份。 當然,作者隸屬中生代,他的詩作至此還無法蓋棺定論,但這本詩集的內涵卻讓我們深信他形而上的思維,和美術攝影相濡以沫,當會有更光燦的前景,寫出更深邃、雋永的詩作。
-
《戰地金門史話》作戰構想與戰鬥村工事
戰鬥村的作戰構想隨著工程的完工似乎逐步達成,但村落內四通八達的地下坑道,在維護保養方面卻成為沈重的負擔,因為當初未用鋼筋水泥構築的坑道,外表看一切如常,但內部已經嚴重坍塌。符文敏先生回憶說:「戰鬥村的構想在民國五十七年被提出來之後,各戰鬥村幹部即督導民防隊員挖掘村里的坑道,金城市區的四個里也都有這類工程,不過當時受限於財政,都沒有採用鋼筋水泥的建材,那時完成的坑道全是土坑道。許績永任鎮長時,土坑道已經塌陷的很厲害,有一次民防總隊副總隊長酆子儀邀我共同巡察土坑道,我們從鎮公所下去,經過縣政府,一路上,坑道頂一直在滴水,而且不時落下泥土,我說:『我們下坑道之前沒有知會其他幹部,萬一塌陷,沒有人知道我們埋在底下。』那時還沒有大哥大和無線電,後來他聽我的勸告,才找出口上來。金城的地下坑道很多,西門里有一段坑道經過民房下方,後來因坑道塌陷造成房屋傾斜,屋主還寫了一封存證信函通知我們,說:『如果房子塌陷,要我們負完全責任。』我們接獲通知,立刻向上報告,一面帶人勘查,並馬上給予補強。」 民國六十五年四月總政戰部副主任蕭政之中將蒞金視察,有鑑於土坑道的缺失,決定由國防部撥下經費,選擇重要的戰鬥村,陸續進行坑道工程整建。楊世英先生回憶說:「民國六十五年四月總政戰部副主任蕭政之中將蒞金視察並指示:『選定數個重要戰鬥村,利用坑道連接現有的兩用堡,同時視實際需要增建其他工事設施,構成的一座完整的戰鬥體,所需經費由國防部與金門地區共同負擔。』根據這項指示,金門開始了為期長達數年的戰鬥村工事整建。這項工程經歷五位司令官,六位縣長,耗費一億五千餘萬元,是金門歷年最大的民防工事工程。」 這項工程由自衛總隊負責規劃、協調、執行、驗收及結案。當時針對每一個戰鬥村的戰術的價值重新評估,再根據戰術的需要規劃戰鬥村的防禦工事和武器配備。實施整建工程是後勤組的業務;不過戰鬥村的武器配備事先經由戰情組詳細評估。許明鴻先生回憶說:「其實後續建造的地下坑道與我的承辦業務也有很大的關連,民國六十四年我開始承辦作戰業務,一般作戰工程必須根據作戰的需要來設計,作戰的構想是什麼?才能決定該項工程應該配置多大的火力,役勤組才依據火力配置的需求設計、構圖、施工。當初決定優先興建瓊林地下坑道,就是依據作戰單位的要求,是因為瓊林位於金門的蜂腰部,戰略位置最為重要,所以作戰部門決定由該村先做,地下坑道工程我均曾參與並提供意見。」 當初為了節省經費,都以各村現有的土坑道拓寬加深,然後再排列鋼筋灌漿,用以貫通兩用堡。當時負責作戰業務的黃錫安先生回憶說:「民國六十五年開始加強戰鬥村工事整建,利用舊有的土坑道予以拓寬、加深,然後排列鋼筋再行灌漿,用來連結村莊周邊的兩用堡和伏地堡。」 民國六十七年以後曾經擔任副總隊長的梁振瑛先生回憶說:「坑道施工之前都是經過總隊長、我及戰情組的人員到現場實際調查,戡定路線後,才進行細部規劃,坑道的結構也是經過專家設計,具備抗爆的能力,工程委由部隊的工兵來施工,經費則由國防部直接撥發。」 工程計畫經過戰情組的評估後交給後勤組,後勤組根據戰情組的需求來設計。其實,工程的構圖是經過層層的研究和審核,當時負責這項業務的總隊部後勤組長楊世英先生回憶說:「初步構圖是我設計的,金門防衛司令部也參與設計,總共有二、三種設計圖樣,再由民防總隊張修壽總隊長親自帶到台灣,向國防部總政戰部王昇將軍面報。總政戰部對此項工程也非常慎重,還特別委請後勤司令部工兵署專人來設計,目前金門的民防坑道工程是工兵署設計的。」「工程分三期來完成,金防部及政委會決定以瓊林村為第一期工程,整建金城為第二期工程,第三期整建安岐、斗門、沙美。」
-
《小婦人週記》發現不一樣
我在浴室洗澡,七歲的大兒子「闖」了進來;哦!不!應是我沒鎖好門他又沒敲門,所以推門直入後我就「春光外洩」了。 我為自己的疏忽向兒子道歉,並對兒子「機會教育」:鎖門是常識,敲門是禮貌。兒子聽了點了點頭,卻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身體看,充滿疑惑地問:「媽咪,為什麼妳和我不一樣呢?」 想想,這一年來眼見兒子日漸長大浴缸「裝不下」,加上也該訓練他獨自洗澡了,我不再似以前般和他共浴,他大概不記得以前我和他共浴讓他「看光光」的時候了::::。 大兒子小時候特別黏人,一看不到人就哇哇大哭,因此我只有門兒開開地讓他看我洗澡。有時洗到一半,他無緣無故地哭了,我就得光著身子濕答答地跑出浴室,抱他哄他逗他開心,若是他大少爺不「賞臉」,我還得又唱又跳地來段「豔舞」哩! 兒子九個月大會爬的時候,就常常爬到浴室門口看我洗澡,有時看得「起勁」,會想進來「摻一腳」;那我就得在浴室門口用臉盆、水瓢、小椅子,甚至沐浴乳、洗髮精擺「七星陣」防止他爬進來,通常等他「破陣」而進時,我也剛好洗好了。有時不知是不是我洗太久,他不耐煩了,還是他發現媽媽的身材太差,實在看不下去,他便哇哇大哭,於是我只得洗戰鬥澡,草草「收兵」囉! 到了一歲多時我便常常帶他一起在浴缸裡泡澡;偏他的花招不少,一會兒要小車車一起洗澡澡,一會兒小熊熊也要進來,拼圖、球球、故事書都不可少,有一次連小魚缸裡的金魚也倒進來,還好那時是夏天洗澡水水溫不高,否則那天我們就有「鮮魚湯」可以喝了! 後來小兒子出生後也加入;小兒子大約三個月大時,我們母子三人就常一起同享親子共浴的樂趣,實在不亦快哉。 他們長大了些,大兒子有時會體貼地說:「媽咪我幫妳洗後背」還揉揉捏捏地作按摩狀,小兒子也會胡亂搓我頭髮幫我「洗頭頭」;啊!「美女入浴」有「猛男侍浴」:噢呵呵!偶真素太幸福!太美滿了! 不過兒子們偶爾也會說一些讓我想把他們趕出去的話:「媽咪!妳一下水,浴缸馬上就『漲潮』了,妳太胖了!」大兒子驚呼。我白了他一眼(雖然我也確實發現真的「水位上升」了不少)。「媽咪ㄋㄟㄋㄟ小小,屁屁大大!」小兒子在浴缸裡尿尿,害我洗「童子尿澡」被我罵以後,冷不防地冒出這句話來。哇咧!:::(這個不肖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實在是欠扁)。 現在,兒子已大到「懂得」發現「男女有別」了。該如何告訴他為什麼媽咪和他不一樣呢?現在的孩子從電視上吸收的資訊超乎我們想像,不能再用「等你長大以後就知道」這類話來塘塞。 我問他:「你發現媽咪和你有什麼地方不一樣呢?」「妳有大ㄋㄟㄋㄟ我沒有,可是我有小鳥鳥妳沒有」「嗯!因為小貝比要吃奶,女生的ㄋㄟㄋㄟ就是要製造奶給小貝比吃的呀?還有你和爸比、弟弟都是站著小便,因為你們有小鳥鳥所以用站的好方便,那媽咪沒有只好用坐的啦;還有我們去游泳時,你有沒有發現男生都只穿泳褲而已,可是女生卻都要穿可以把ㄋㄟ ㄋㄟ也遮起來的泳裝,那就是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身體是寶貝,要好好保護不可以隨便給別人看到,更不可以隨便讓人家碰(現在社會變態人太多,這點一定要教)。所以這沒什麼特別,只是男生和女生的一點點不同而已,我們要珍惜自己的身體,也要尊重女生跟男生的不同,不管是當男生或女生都是件很棒的事呀!」。 兒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卻問我一句:「媽咪!那什麼是波霸?」「啊!那是:::那是:::」 我支吾著不知怎麼解釋這個和我不曾有任何「關係」,不知算是讚美還是輕佻的形容詞,兒子小小年紀怎麼問起這個來?現在的電視真是害人不淺!「唉呀!就是波霸奶茶嘛!媽咪妳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呢?」兒子露出終於把我考倒的得意表情,我鬆了一口氣;想想: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
《感恩的故事》三位恩師,影響一生
「天、地、君、親、師」,師列五尊之一,備受尊崇,自古已然。大凡人之一生,除了父母,影響最深的,應屬老師,老師之於學生,猶如父母之於子女,正所謂「一日之師,終身為父。」老師對學生之恩德,真是山高海深。自幼及長,受業教師,多不勝數,有些記憶已模糊、有些印象較深刻,有些則終身難忘;在我一生之中,有三位恩師,對我影響,至深且鉅,不得不在此提出,除致最高之敬意,並表永遠之感恩。 第一位恩師是何浦國小趙維昆老師,他是我國小四、五、六年級的導師,那年正是老師特師科畢業,隨即申請返梓服務,一展抱負,老師音樂造詣很高,十八般樂器樣樣精通,每天天剛亮時,他便到村外池邊練習聲樂,一則空氣清新,一則避免擾人清夢,有時他也練練拳腳,看見挑不動海蚵的鄉村老婦,他一定伸出援手,服務到家。我很喜歡聽他敲擊清脆悅耳的洋琴、拉奏哀怨感傷的南胡,以及那熟到能背後彈奏的中山琴,還有能自彈自唱的風琴,這些本事已令我們學生懾服不已,也尊定了我們對音樂的喜愛與為人服務的精神。 最令我們感動的是他的教學熱忱與做事的衝勁,為了讓我們能夠課前預習,教前必先實施課前準備測驗,六年級時,由於有全縣性畢業會考,各校為了爭取前三名,競爭頗為激烈,由於當年浦邊尚無水電,老師規定每天早上天一亮,近村的同學便要到校早讀,老師一定更早起來,在校「恭候大駕」,讀了一陣子之後,再回家吃早餐;晚上則分單雙號,由於當年宣傳砲單打雙停,學校規定雙號晚上要到校晚自習,單號則在家裡自習,到校自習雖無電燈,但學校用氣燈(磅燈)照明,已比家中蠟燭、油燈亮了太多,老師規定單號晚上七點至九點,務必看書,他會巡查,曾有一位同學,因為某晚雷雨交加,提早就寢,誰知老師風雨無阻,果真去查,隔日是左手五下、右手五下,交換著打。在老師的嚴管勤教之下,會考成績果然不同凡響,得了全縣第三名;也讓我們養成不敢偷懶、腳踏實地的習慣。在我們這一屆迷你班級的九位畢業生中,後來就有五位擔任教師,也許是受老師的影響吧! 第二位恩師是金城國中黃武仁,黃老師也是一畢業就自台返鄉服務,剛好當我國一導師,國二時,學校實施能力分班,我又很僥倖地分在黃老師的班級,國中三年,我們那一屆,好像只有我與陳佳德二人,讓黃老師當了三年的導師,真是有緣,更值慶幸。 國中三年,我均住校,黃老師也是,老師每天一早起床,先做體操,接著就讀書,有時讀英文,有時準備教材,因為他上的課,幾乎都事先背起來的,我們住校生,深受其影響,學他一早起床,到校園找一幽靜之處,開始背英文或國文,尤其是國文,還可現背現「賣」,老師逐句聆聽,並在課本上打分數。 上課時,老師一板一眼。認真教學,學生個個聚精會神,虛心受教,老師板書工整,方方正正,真是字如其人,耿介不阿;老師很少體罰。只記得一次,班上十多位同學,犯了較嚴重的過錯,老師真的動怒,狠狠打了下去。同學經此教訓,痛改前非,對老師更加敬畏,也更加積極進取。還記得當年,每週六下午的第一節是班會,第二節是大掃除,老師一定以身作則,與同學一起清洗,同學見了老師比學生賣力,無人敢偷懶,這一點影響我日後當了導師,也效法恩師身先士卒,與學生同甘共苦。 第三位恩師是台灣師大陳光輝老師,老師學識淵博,教法創新,講課鏗鏘有力,穿著樸實大方,他是我大二、大三的導師,令我印象最深的是老師極富研究精神,不斷充實自己,他常說:「身為一位教師,幾年內若不進修,便會落伍。」老師幾乎以校為家,即使深夜將臨,依舊在研究室看書著作,無形中給了學生最佳的典範。 大一製作班刊之時,由於我擔任文書與美工部分,老師認為我有一點藝術天分,要我去學裱褙,以便在大三教材教法課時,可以擔任教具的製作,老師鼓勵我上台、鼓勵我發表,給我許多磨鍊的機會,甚至畢業後,推薦學校服務,課程標準的修訂,老師仍然繼續給我許多的指導,讓我在教學上,逐漸長進。 時光荏苒,轉瞬之間,我已擔任了二十八年的老師,自始至今,一直奉恩師之言行為圭臬,視恩師之人格為典範;兢兢業業,不敢懈怠。同仁曾經問我:「截至目前,好像還看不出你有職業倦怠,而且極富教學熱忱。」如果我今天真的在為人處世上、在教學工作上有一點值得可取之處,這都得感謝三位恩師對我的影響,都應歸功於三位恩師之諄諄教誨。
-
老家偷藏的門板
放暑假,總會約好姊姊、弟弟帶領孩子們回家鄉小住,這群小蘿蔔頭開心極了!他們在雙落大厝加右護龍塔洋樓的老家穿梭,在門口埕嬉鬧聊天,在古井旁享受井水的冰涼,在海灘挖掘蛤蜊、追逐招潮蟹、撿拾貝殼,在聚落鄉間賞鳥、聆聽蟲鳴鳥叫,在夜間找小熊星座、北極星,它們總有發現不完的驚奇。我不禁慨歎,大都市長大的孩子少的就是這些野趣,然而,只要到金門俯拾皆是,從他們的雀躍表情我又溫習一遍童年,他們的暑假生活一定精采又回憶無窮! 老家建於民國十四年,祖父蔡開國青年時期即到南洋蘇門答臘西部城市巴東光務謀生,因其汲汲營營、刻苦自勵,再加上處世誠信、學識能力俱佳,頗懂經商之道,開設『光大行』商號經營熱帶栽培業,隨即累積財富,匯錢給家鄉的伯祖父蔡開盛,興建雙落大厝加右護龍塔洋樓的中西合璧房子,可見花費財力必可觀,祖父出資、伯祖父購料監工,兩兄弟齊力合作展現的風範足讓我後輩景仰。 我呢!回金門老家還有一項重要的任務,因為具有文物保存價值的『前水頭蔡厝蔡開盛、蔡開國昆仲古厝』將交給國家公園修護,並作為永續的展示及古厝活化利用,所以還得處理一些後續事務。在清理舊物時,堂侄在大廳堂屏後的夾層上找到一堆的門板,其上佈滿灰塵還夾雜著蜘蛛絲,想必是塵封相當久的年代。每扇門板都很厚實,在晦暗又進出不便的二樓夾層上,要搬離到空曠明亮的天井是一項大費周章的工程,找來弟弟、表弟連同堂侄、我共四個大男人,如臨大敵般的戴上口罩、手套,採取兩人在夾層上、兩人在平地接駁的方式,數小時後十三扇門板終於重見天日,此時,四個人皆灰頭土臉、衣物亦被汗水漬得溼答答,這也難怪,每扇厚重的大門扛起來如同小時候隨父親種莊稼時收穫高粱裝袋一樣的笨重。 稍事歇會,將每扇門板搬到門口埕,一字排開的立在古厝前落的牆身,逐一把門板灰塵清除,再從門口埕旁的古井打水上來,用濕布擦拭門板,然後依門板長寬尺寸、門的聯對及門鈸裝飾物作配對,共組合六門十二扇門板,有一門板落單了。當金黃色的夕陽餘暉灑落在每塊門板,我心好是感動。我仔細端詳每扇門、觸摸把弄門的配件,門板的材質是紫杉木,此樹種的原產地在福建武夷山,今日已禁伐且被保護的珍貴稀有樹木,門板正面漆上褐綠色並保有木材年輪的色澤,色澤柔和協調;門的構件有門鈸及門環,門鈸也稱為「鋪首」,為拉攏門扇用的金屬構件,門環是門鈸上的金屬環,於門拉攏後,兩環交疊上鎖,可防範外人闖入,訪客來時亦可拉門環敲擊門板以發出聲響告知主人。六對門的門鈸及門環型式分三類,第一類是錫銅質料八角形雲紋透雕八卦及蝙蝠的門鈸,上面施作吉祥圖紋的淺浮雕,配上約九公分直徑錫銅質門環,頗有氣派,此類門板較厚,必是重要的門面,是裝置在區隔戶內戶外的門;第二類是錫銅質料長方形透雕『卍』(讀萬)字祥瑞紋樣及四個對角雲紋,配上約雞蛋大小橢圓形銅質門環,頗具巧思,這門應是裝置在尊貴的內室;第三類是無門鈸僅有約九公分直徑鐵質門環,簡單撲拙,這門應是裝置在較為不顯眼的內室。 最令我佩服的是門上聯對,金色框紅色底書寫黑色行書字體,不僅可以欣賞中國書法的美,而且句句深具意義。 如『業精於勤、德斯其厚』,其意義:精進學業得勤勞不懈,韓愈的︿進學解﹀提到:「業精於勤,荒於嬉」;欲厚德性應日積月累修習之,隱含進德修業要達到與時精進是不能片刻荒廢,此聯對貼於書房的門。 如『河圖、洛書』出處是︿易經.繫辭上﹀:「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又︿竹書.紀年﹀:「龍圖出河,龜書出洛,赤文篆字,以受軒轅」,又相傳「河圖」是伏羲氏見龍馬出於黃河,於是據此畫成八卦,而「洛書」則是夏禹治水時,洛水出神龜,背負九種文字,大禹排列其次第,始成為治理天下的九種方法,故又稱「龍馬負河圖、神龜馱洛書」,經常以吉祥圖案出現,我在鹿港龍山寺三川殿前的石枕就看到以精製的青斗石石雕呈現,今以文字出現於一般民宅更具意義,此門一定裝設於書房,它正說明漢字的起源,似乎叮囑為學的子孫更應懂其義涵。 如『三多、九如』其意義:「三多」是多福、多壽、多男子,一般會以佛手柑、桃、石榴表示三多,這是中國傳統社會常用的祝頌詞;「九如」是指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如松柏之茂,另外還有一種說法,九如是指九方如意,古時把山、阜、岡、陵、川以及東、西、南、北四方統稱九方,此隱含無論在何處,祈祝恆常如意,人一生所求不正是如此嗎! 如『仁里、德門』其意義:努力修養以達到有道德聲譽的家族門風,進而使鄉里風俗仁厚,在此訓勉居住者應以仁德睦鄰並擴及鄉里。 如『福鹿、吉羊』其意義:福是吉祥的總代表,中國傳統的五種幸福︽尚書︾︿洪範﹀寫道:「五福: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終命」,民間又指五福為福、祿、壽、喜、財,以及家鄉長輩常說「財子壽」皆包括在「福」的範圍內;「鹿」據說是瑤光散開而生成的,常與仙人為伍,牠能兆瑞祥,因而被稱為瑞獸,傳說鹿能活千年以上,被視為長壽的仙獸,鹿經常與仙鶴、靈芝、松樹在一起,壽星南極仙翁總與鹿為伴,鹿保護靈芝仙草,並向人間降福、降壽、永保安康,此外,「鹿」與「祿」同音,寓意藉科舉求取功名,希望祿星高照長享祿位。古代「羊」字與「祥」字通,「吉祥」多寫成「吉羊」,因為羊是重要的家畜、財產,擁有牠幸福人生得以保障;考「吉羊」一語來源,︽說文︾「吉,善也,從士口。」又:「祥,福也,從示羊聲」,換言之,吉、祥、福、善,意思相同。從這些引申,不難理解吉祥是人們千古永恆的追求主題,也是人們美好的祈禱,吉祥動物使傳統吉祥文化豐富多彩。 我終於懂了!屋建造時參與的木匠、工藝匠、文人雅士,乃至於主人的見識、財力、對子孫的期許,在此交匯整合的作品,蘊成古厝的內涵,這就是父親曾說的『厝成家成』吧! 納悶的是,如此厚實精緻的門板為何與原本裝設的門分離呢?我逐一依尺寸、特徵比對,正好還原到護龍後方洋樓的六對門,十二扇門板皆找到歸位,這讓我的情緒更是激動,因為洋樓屋頂、樓板今已坍塌待修護,讀高中時洋樓二樓就是我的起居室兼書房,在偌大的空間我架設床板、蚊帳、電線、燈泡,再擺張簡單桌椅,渡過在家鄉的最後三個春、夏、秋、冬,夏天閣樓上讀書最為悠閒舒適,夜間走到戶外露台享受清風徐徐,或沉吟想心事、或記誦功課,仰躺在磚坪上觀星賞月是我的最愛。最難受是秋冬春季節,九月底至隔年三月是東北季風期,風力特別強勁,若逢大陸冷氣團南下,氣溫驟降,住在有門沒門板、有窗沒窗門的閣樓上,更考驗我塑造「溫室」的能力,於是我把裝高粱、小麥穀物的麻布袋釘在門柱上,把裝化學肥料的塑膠袋塞住窗口,如此擋風方式,倒也收到「可居性」的效果,還為此創意感到沾沾自喜呢!有幾次風力超強,冷颼颼,寒風刺骨,父親不忍我住在閣樓,我總以冷有助提神可多念點書搪塞之,隨口問道:「門板、窗門板怎麼都不見呢?」「早期住兵,被兵仔拆走」父親簡短回答,我看出他惆悵的眼神,可以理解,軍管時期多言招禍,從父親身上我學到明哲保身之道,不敢多問:::。 事隔二十餘年,兩岸關係鬆綁已達小三通階段,禁忌話題可以攤在陽光下討論,甚至紀錄成歷史,訪談家鄉長輩再對照國共戰爭史,民宅的門板被部隊強制拆走已司空見慣。『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二十五日古寧頭戰役之前,國軍為防備中共攻打金門,積極構築防禦工事及碉堡,在軍事緊急政府又無力支援建材之下,乃向民眾強制征集建材,規定每戶必須繳交門板,繼而拆除民房、破屋、牛馬舍,水頭村打從清初就有的石板條馬路,也逐一被撬開取走,甚至於田間的祖先墓碑也不放過:::』七十多歲的長輩談起往事依然鮮明。老家的這堆門板可能就是在三十八年時,冒著大風險偷偷的藏在未曾進出的堂屏後夾層上,事後真的遺忘了,還是心有餘悸、噤若寒蟬的含糊回答呢,隨著長輩陸續離世,追查真相已經不重要了,但是長輩保護祖產的行跡,哪怕是門板,令我動容,有道是:「創業維艱,守成不易」,屈指一算,五十四年了,能重見天日或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我相信,古厝是有靈性的。 精深的國學竟然可以在尋常百姓家門抬頭可見,博大的中國文化內涵是可以落實在常民的生活方式上,這些深深打動我的心。 在門板的時空中穿梭著,不知不覺夜漸漸深,月兒高高掛,我仰望夏夜星空,一閃一閃的星兒彷彿是祖父透露的叮嚀:古厝是有生命的、有感情的;古厝是有內涵的、有故事的,你要用心解讀啊!
-
《戰地金門史話》作戰構想與戰鬥村工事
戰備準備的工作在戰鬥村警員的督導構建下,逐步達成家家有洞,村村有壕,家屋牆壁均開鑿槍眼火口的要求,並朝著「地上生產,地下生活」的目標邁進。 「戰鬥村」的概念在民國五十七年被提出來之後,民防工事的構築一直是金門地方當局工作的重點,工事也逐步加強,從村內推進到村外。王清林先生回憶說:「作戰計劃必須分析地形地物的戰術價值、敵方可能的入侵途徑,以及我方的兵力、火力部署,對策方案最少要有二、三個。戰鬥村防禦戰鬥概分為村外、村內、核心陣地堅守三個階段。村內戰鬥要利用房子原本就有牆角射口及窗戶做為射口,或在巷道堆置沙包。村外戰鬥要利用地形地物,地形較薄弱的地方要建防禦工事,如碉堡和機槍堡,如限於經費,就多挖一些散兵坑來配合。」 「在戰鬥村的作戰計劃之下,陸陸續續構建了許多碉堡工程,大部分的工程是集中在民國六十二至六十三年間,這段期間建了二百多座碉堡和一八○餘座機槍堡,工事最多的村莊就是瓊林。那時我任賢庵副村長,我們村內也做了好幾座,不過對整個業務的了解是在我進入總隊部之後。碉堡和機槍堡大都建於交通要衝,靠近大馬路或主要巷道,機槍堡一般是單獨存在的,用來架設機槍之用。碉堡分伏地堡和兩用堡,伏地堡的頂部只是略高於地平面,堡體大部在地平面以下,射口比較小,內部空間較小;兩用堡因具有作戰及掩蔽的功用,所以稱為『兩用堡』。」 當時負責兩用堡、機槍堡構圖及督建造的楊世英先生回憶說:「民國五十八年最後一批防空洞驗收時,國防部總政戰部認為救總多年來補助戰地民眾構建防空洞業已完成階段性任務,今後為因應實際需求,應構建既可供民眾避難,又可供民防部隊遂行保家保鄉作戰之工事。最後行政院認同總政戰部的意見,並核定今後戰地民間構建防禦工事的事務,統由國防部負責辦理。戰地政務委員會將公文轉交縣府,當時縣長郝成璞指示:『構建民間避難(作戰)設備工程仍由民防總隊主辦』,於是工作又落到我身上。」 「最初,我委請工兵單位幫我設計工程圖樣,工兵單位因工程太多,說沒有時間幫我們設計,婉拒我的請求;我又請縣政府建設科設計,他們說:『那是軍事工程,我們不懂。』最後迫不得已,只有自行設計。我本身是工兵學校初級班第八期出身,受過一些土木工程的專業訓練,對工程多少懂得一些,『八二三砲戰』之前即曾參與開挖太武山坑道,以後又在部隊負責建造一五五砲陣地、部隊的掩蔽部和機槍堡,所以有一些軍事工程的經驗。當時民防總隊這方面的人才比較缺乏,所以我只好自己動手。為了趕上工程預定進度,我連日熬夜趕工,總算完成了這項工作任務,並將它命名為『兩用堡』。」 兩用堡的構建是依據各村在戰術上的重要性及現有人口、民防隊員、村莊大小、形勢等條件審慎評估而後建構的。王清林先生回憶說:「它(兩用堡)有三種形式,第一種是平面式:堡體前面是作戰用碉堡,後面則是掩蔽部;第二種是台階式:這是配合地形而興築的碉堡,碉體內部呈階梯形式,較低部分做為避難的掩蔽部,依台階而上,堡體的高部是作戰用的碉堡;第三種是重疊式,也是因應地形需要,碉堡的下層是掩蔽部,上層則做為戰鬥用途。」 楊世英先生回憶說:「第一期興建了一四四個兩用堡,由國防部撥款新台幣七百五十萬,當時司令官為馬安瀾將軍,民防總隊長是韓卓環將軍,他們對這項工事都非常重視,時常蒞臨工地視察、指導,工程由守備區部隊協建完成。第一期興建的兩用堡全部是平面式的,但難以適合各種地形,所以在第二、三期便增加雙層式和階梯式的。第二期工程於六十二年開始施工,總共興建了機槍堡三十五座,兩用堡五十一座,掩蔽部一二○座;於六十三年底完成驗收,六十四年初結案,上級的撥款數額已記不清楚了。瓊林因位於金門的蜂腰部,戰略形勢重要,是全縣兩用堡最多的村莊。」
-
《校園札記》「大小孩」學電腦
日前學校辦理的「全民上網終身學習」電腦研習業已圓滿結束,師生都獲益良多。我站在旁觀者(雖然身份是助教)的立場倒像是重新認識這些已完成或未完成正規教育的人們。 我們常稱早熟、說話、行事像個大人的小孩子為「小大人」,但今天我要反過來稱年紀不小、說話、行事與小孩子相仿的大人為「大小孩」,尤其是他們在碰到困難的時候更是明顯,原來再怎樣嚴格的父母在挫折當前時也是會出現小孩子求救般的眼神,在完成一件自己看似「不可能的任務」時也有一股成就感,多可愛的他們啊! 上課的洪老師準備齊全的軟、硬體,一步一腳印的帶著他們走進電腦的世界。「他們」指的是十六個來自各個家庭、下至十九歲上至五十來歲的男女,他們來自各個工作崗位、來自各種身份,但這六天晚上都是「學生」,是我們電腦研習「進階班」的學生,都是同班同學,是不分男女老幼的同學,沒錯,「終身學習」,從他們身上看得到的不就是社會的縮影嗎?有位自稱離開學校教育太久了,電腦「都不會」,七點的課,六點二十分就準時報到,趕不上老師的進度時也會任性的說:「我要做完剛剛的,趕不上老師的進度有什麼關係嗎?」然後慢慢的摸索,一次一次的問,我想她應該懂了些,雖然她還是「怕」電腦,還是一直說自己都不會,卻滿心謝謝教她旳老師(主講的洪老師、助教的我、以及替代役們)。有個家庭三個人參加,父母帶著未入社會工作的小孩(或著說是小孩帶父母),那父母年紀不小,但不遲到、不早退,真是小孩子的榜樣,那認真的態度讓人佩服,或許是資質不好吧!也或許是少接觸,明眼人卻也一眼就看得出他們「不太會」,即使一步一步的教,他們始終記不住或是不敢「亂按」,但至少對電腦該是有進一步了解了吧!這是不錯的親子學習經驗吧! 在報名截止前因人數些微不足,而打電話給一個上梯次有參加,我看來挺認真的媽媽,她一口答應要來,過一會兒又打電話問我,她先生能不能也參加?我答應了,這是一對夫妻共同來學習,步入中年的他們,曾經是世界展望會成員的他們,從他們的學習態度上看得出他們「渴望」多會一點電腦,一有問題就問,問好了自己再操作一次,不會的再問,這就是學習任何知識的不二法門吧!有二位是妯娌關係,年紀輕輕,樂於學習,有她們教室多了不少笑聲,只是學習途中婆婆住院,所以後來的心情有了點起伏,有的時候顯現不安(尤其每在課程結束前),看得出兩人因此課程關係更進一步。有位媽媽帶兒子來,不會的問兒子(念小學),有的時候反而是兒子坐著操作,媽媽站在旁邊看,到時獲益最多的會是誰呢? 有人原在工作上就需電腦,所以不陌生,但我們這次用「非常好色」做的各個成品,可都是他們的「心血結晶」呢!有的人不輕易按鍵盤,但想好下手時卻讓人驚訝「好棒哦!」有人做了不好馬上換,不好再換,這大概就是「嘗試錯誤」吧!有人很容易滿足,只要成品還可以就好了;有人精益求精,有人模仿,有人創新。因為所有配備學校提供,也看出有人的知足,有人的盡量滿足自己,彩色作品列印,有人一張就滿意了,有人需要比人多印,就連冷熱飲也一樣,這就是人生百態啊!雖然在校園中、社會中大部分旳我們都是「中等」男女,但從各個層面看他們就是有「個別差異」,我們這群也不例外,結業式時大夥兒把產品放在面前的桌上,合起來還真可觀呢!名片、信封、信紙、賀卡、海報都是絕無僅有的東西,雖然是範例改的,雖然有些看似雷同,還是自己親手叫出來、改出來、印出來的,有時也不過是「英雄所見略同」罷了!我在學校的留言板上祝賀他們旳結業,也同時希望他們繼續學習,有意見留言給我們。拿著結業證書,拿著自己的作品,再來個大合照,再做張通訊錄,為這每次連續三個小時的研習畫上完美的句點,期待下次再有機會共同學習,學習的樂趣無窮,不是嗎?
-
《金門憶往》失落的星光
好久沒看星星了!路燈下的你突然輕聲嘆息。 數不清有多少日子了,日復一日你拖著沉重的影子試著在空白的生命上描繪出你理想中的台北夢,然而胸口那顆日漸寂寥的心卻在記憶的地圖中一遍又一遍地尋覓著舊日的金門景色、搜尋著日漸傾頹的故居老厝、甚至找尋著你年少時那迷失而不斷傾斜的徘徊。你偶爾會對自己身上流著金門人的勤勉血液感到得意,而你踏實的作風更在同學、同事、主管間贏得好評。經過多年的奮鬥,看著昨日遙不可及的夢想在今日為你凝聚成眾人羨豔的目光,你卻在赴陽明山夜遊的那夜赫然失神:原來台北的皎月下,令你目光迷離的竟是金門的星空。 每每想起金門的臉孔以一種無法理解的速度在你眼中模糊、變形,你的心就會迅速遭來一陣攪割,你想大聲激辯,心中更蓄積了千言萬語,但只要思及這幾年對於故鄉而言你也不過是個缺席者,你就汗涔涔地感到愧疚,甚至覺得在內心的某個角落遺失了什麼。面對這樣難言的心境,你只能選擇以沉默作為你的控訴,因為你只是一個不曾參與這場劇變的島民,你僅能在年度的返鄉途中像個遊客、像個過客地逐一接受金門遭逢的大刀闊斧。 但你知道自己還是可以為金門做些事,至少你可以緬懷故鄉所有的存在與流逝中的過去,因為你總能夠輕易地察覺故鄉的某條路已拓寬並鋪上柏油;至少去年的春節當你向雙親如數家珍地提到村莊內某轉角已正大光明地立起了一「座」街燈時,他們就未曾察覺這樣的巨變;至少在返家的隔日你就會得知榕樹下已永遠失去某位叔公或嬸婆的靦腆笑顏,雖然這樣的消息總是令你悲傷。你慢慢地了解這種過程是天經地義般的熟悉而自然,因為這裡依舊是你土生土長的故鄉,即使台北已轉為你生命的重心,這個事實從來不曾改變。 多久沒看星星了呢?你像個孩子般扳著手指頭,細數著這些年來的滄桑歲月。 童年遭受嘲弄的許多場景早已深深烙入你的生命,即使你多次刻意淡化亦無法將它們輕易抹去。你清晰地記得幼年時那小小的自尊心及其中一磚一瓦堆築的哀傷;你要求自己學會用小小的成就來武裝自己巨大的卑微,縱然常常感到力不從心;你懂得力爭上游、選擇用日以繼夜苦讀方式去爭取高分;你總是把比別人多付出的心力當成學習的機會,更在吃苦的過程中緩慢地累積了足夠的才能。正因為你是這樣的積極與努力;正因為你懂得把吃苦當作吃補;正因為你有靦腆而親切的笑容作為人際關係潤滑劑,不知不覺你也就漸漸在同儕中贏得原本應得的尊重及地位。 那年如願考取台北某國立大學的消息對你不啻是個極大的激勵,你在心中堅定的告訴自己:今後你將在台北開創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即使你必須付出相對的代價。於是你發了狠的求學、工作;發了狠地吸取著這個城市的經驗;更發了狠地學會如何在眾人間的夾縫求生存,最後竟也不知不覺發了狠地遺忘了闊別多時的故鄉。 如今回想起這一切,你不禁驚懼自己當時的殘忍與麻木,因為發了狠的你最後更選擇以漠然的姿態面對故鄉,甚至暗暗對幼年居住的村莊埋藏著眼不見為淨的逃避心態。於是當你對故鄉再也不復熟悉、甚至連年少記憶中關於金門的面貌也逐漸模糊,午夜夢迴的你開始覺得悵然若失。 街燈下,返鄉的你無法在刺目的白光中確認今夜的天空是否依舊為你點亮了年少那盞星燈,於是你走出村莊,試著找尋著回憶中村外那片相思林地。 步入相思林,童年記憶裡一幕幕的美麗畫面如潮似水地流過你的全身,你憶起幼年時居住在這個村莊的點點滴滴:如同今天、如同金門人所熟悉的夏天,當風穿過村外遍野的高粱田泛起的棕紅色波浪時,你與祖父母穿著長袖舊衣在田埂上一刀一穗地收割;當蟬聲震動田邊數株芭樂樹上搖曳的青翠果實時,你與同學們呼朋引伴攀爬枝椏去品嘗那甘甜而帶點苦澀的野芭樂;當陣雨喚醒路邊池塘中沉睡已久的墨綠蛙鳴時,你忘了返家、忘了淋濕的制服,獨自一人癡癡地在池畔聆聽大自然的吟唱而不忍離去;更有停電的夜晚,當星光灑入故居老厝的庭院,你與家人們席地而睡,斜躺在涼爽的南風中隨著家人天南地北的閒聊漸緩地航向夢鄉::::。 走出相思樹林,卸下心防的你在星光的照耀下,神情、笑容竟是如此的祥和動人,這一刻你終於明白:故鄉的星光閃耀依舊,她早已悄悄地點亮你心中始終不願面對的那片闇黑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