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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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趣聞
筆者有天傍晚,暈眩冒汗想吐,服了藥物,稍微解緩,怕晚上又更嚴重,跑去A醫院急診。急診醫師,很慎重,要我點滴滴完,才放心讓我出院。 這位醫師,很謹慎,我病患都記得,要打3劑止暈止吐的藥劑,護理師只打2劑,我跟護理師說,還少打1劑。 護理師跟醫師反映,病患好像久病成醫護人員了,她記得要打3劑,但少1劑,病患提醒我們要再補打1劑。 但,醫師過來跟我解釋,施打藥劑要配合身體狀況,藥劑多量太強,不見得對身體好及身體狀況是否能負荷得了。 要我好好休息,但,急診室怎能讓人好好休息呢?病患疼痛哀叫聲音,怎能睡著。接下來在急診室,聽到的話,有些想笑。 在我隔床的70幾歲阿嬤,她女兒希望阿嬤住院以保安全,但女兒還是想聽阿嬤決定;阿嬤說了,女兒聽不懂,連我也聽不懂。 阿嬤唸了女兒,阿麗(化名)啊,妳就是都聽不懂我的話,難怪,我無法疼妳入心。阿嬤氣著說,乾脆把我載到殯儀館,讓我在那邊喘幾個氣息;無氣息了,很方便,就在那邊解決大體,不會麻煩妳們大家啦! 另位阿嬤,兒子載她去同A醫院打點滴,點滴注射完畢,護理師幫她拔針,她拿起手機說,兒子啊,點滴注射完了,來B醫院載我回家;護理師一聽不對,連忙跟阿嬤說,阿嬤妳躺了我們A醫院病床,我們為您服務多個小時,怎說是B醫院。阿嬤,趕緊再打電話糾正。 還有位阿嬤,我想她被詐騙集團嚇到了,護理師要注射針劑前,要確認患者姓名及出生年月日,阿嬤很頑固有點生氣,問護理師您問那個要做什麼?阿嬤不告訴護理師,那護理師場面見多了,告訴阿嬤,不做雙面確認,怕弄錯,注射錯誤針劑,阿嬤就很聰明乖乖地回答護理師,她的姓名及出生年月日。 這些年長者生病後的話語,讓後輩及醫護人哭笑不得。頓時,讓原緊張急診室充滿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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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跛跤鱸鰻
現在好了,明福賭輸錢無力償還,竟想不開上吊自殺,留下一個那麼標緻的老婆。而且婚後又沒有生下一男半女,就成了一個活生生的寡婦,那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啊,老天爺對她實在太不公平了。他除了想入非非,竟也起了憐憫之心,這莫非就是人性。 於是他不禁想,如果她有意願,他絕對不會嫌棄她是一個被其他男人用過的女人,願意把她娶來做老婆。到時,明福生前積欠他的賭債也將一筆勾銷,他也會疼惜她一輩子,這樣她應該可以接受才對,但卻也不知要如何向她開口。 可是繼而一想,為了討債而數次跟她發生爭執,加上素行不良的鱸鰻身分,或許早已讓她留下不好的壞印象,現在想娶她為妻,或許只是夢想而已吧!除非自己能徹底地醒悟、改過自新,不再是一個橫行霸道、不務正業的鱸鰻,才能獲得她的青睞。 然而,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若想讓村人改變對他的看法,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獲得香蓮的青睞更是不可能,還是死了這條心吧。總歸一句,先把明福生前積欠他的賭債討完為首要,其他就順其自然。何況他還年輕,又好手好腳,並非殘障或智障,只要有錢,還怕娶不到老婆,為什麼非要娶一個別人用過的二手貨,那不是貶低他這個「在室男」的身價麼? 儘管他有改過自新的想法,可是祖先遺留下來的那幾塊田地已賣掉,想做一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農夫已不可能。一旦離開賭場,便什麼都沒有,勢必會成為一個讓人瞧不起的無業遊民,到時要用什麼來養家活口?可能要帶著老婆和孩子去喝西北風,想娶香蓮為妻的美夢更不可能出現。(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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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詼諧亦莊嚴──陳朝寶先生新作賞析
陳朝寶老師是鼎鼎大名的漫畫家、畫家,也是臺灣藝術大學傑出校友,更是校內學弟妹仰慕學習的對象。 英雄出少年,民國62年起他的作品巳散見於各種雜誌,自民國64年起即應聘聯合報社,從事新聞性之政治社會漫畫,65年正式任職《聯合報》特約時事漫畫專欄作家。更在國內舉行數次水墨個展,深獲各界好評,也曾代表我國參加法國巴黎Cafe de la Paris舉行的國際性藝術特別展。值得一提的是民國70年榮獲「中國畫協會」金爵獎,一幅名為〈你需要援助嗎?〉的漫畫經美聯社電傳至世界各主要報紙轉載。 我人生先後經歷過的兩個服務學校-桃園振聲中學和臺灣藝術大學,多位同事或長官均為他就讀國立藝專的同學,如陳宗鎮、鍾進松(已歿),黃元慶和黃光男校長等,我應該可以說我是聽他們提起過阿寶事蹟長大的,要不,我也是看聯合報他的時事漫畫知其大名長大的,過往更也在一些場合看過他的畫展,但我和他並沒有真正交談認識過,感謝華山紅館主理黃寤蘭小姐牽線,今次讓我有機會為其畫作進行賞析和導覽,並立論為一篇藝術評論文章。 一、從「有趣」二字論起: 日前我從紅館看完阿寶畫展,復又轉至麗水街M畫廊,就在手機電力不足待充電時,突接到一位校友自稱阿寶學生之電話,接後我不曾懷疑是詐騙電話,且絕對相信屬實。因為2002年陳朝寶又回到臺灣,成為國際級畫家,受聘於國立臺灣藝術大學任教。其實這位校友正是臺灣新生代畫家,擅長人物畫,其畫造形極佳、色彩具濃烈,甚具民間美術色彩,頗有臺灣6、70年代早期林燕、吳昊畫中民族、鄉土風格,亦帶有陳朝寶人物誇張詼諧有趣的風味,她獲悉我農曆初九生日,特別打臉書MESENGER電話祝福,最後還調侃我屬金牛座星座是很無趣的人。 因此,無趣的我談阿寶的畫要如何談更有趣呢?這成為我撰文的發想之端,當開幕茶會時我還調侃是否請黃小姐把茶泡得苦一些,讓觀眾更有精神聽我講話呢,還是請觀眾直接看阿寶的畫呢?因為阿寶的畫第一眼看就是畫面詼諧、幽默有趣。 但更早我在預覽時,看完後我發出的最大感嘆語竟是:了不起啊,阿寶即使身體非常不自由,但在新作表現上還是如此有強度、屢有新創意,其在畫面上流露出的藝術性很還是很具足,藝術已成為他唯一的救贖之道。而我怎可如此輕薄僅僅談其「有趣」呢? 先說一件近期發生的國際事件吧:「75歲的英國國王查爾斯三世,在藝術家伊歐(Jonathan Yeo)的筆下,身穿威爾斯衛隊制服,肩膀上有隻蝴蝶盤旋,衣裝與背景鮮豔的紅色色調讓不少人大吃一驚。然英國國王查爾斯說:「我要恭喜你,非常棒。」畫家表示如同畫作裡的蝴蝶,王室角色也在公眾生活中蛻變。這幅油畫是白金漢宮在2020年委託創作,作品比真人還大,高約2.6公尺,寬2公尺,16日起在倫敦的畫廊展出。這樣一幅具視覺震撼的畫作,也讓英國民眾反應兩極。」(註1、https://tw.news.yahoo.com/) 這樣的新聞有趣,讓我突然對應到阿寶2023年的〈蝴蝶效應〉此畫作上是畫一位剔有龐克髮型側臉的時髦年輕人,左邊鼻尖一隻蝴蝶逗留其上,令人好奇到底是聞香而至還是其它甚麼的、身上服飾上尚有紅「十字」和「一」字符號,具有強烈的比喻、隱喻或諷諭,若從畫面上來看是有趣的畫面,若從圖像學和符號學來看,亦即陳朝寶作品不會只是「有趣」而已,更有其它表現意涵。「十字」可以是「紅十字」或加號,「一」可以是《易經》起始或減號。引發的聯想非常多。這是由「能指」到「所指」,「意符」到「意涵」的指涉過程,我不認為畫家有涉獵符號學研讀,但他所作確實為符號學的運用。 陳朝寶利用圖像符號作為創作表現手法之核心,通常以「有趣」入手,但「有趣,絕對不會只是藝術最好的終止目標和本質,它也就只是作為創作表現元素其中一部分,藝術引人入勝,讓人深刻迴響和感動的還有其它元素。諸如崇高、苦悶、悲劇、孤獨、糾纏、矛盾等。而在後現代手法上更有繁多的表現形式及手法。例如常見戲仿(英語:parody),又稱諧仿或諧擬,是在自己的作品對其他作品進行借用,以達到調侃、嘲諷、遊戲甚至致敬的目的。屬二次創作的一種。「諧擬」仍然是一種模擬,但卻因為語言的嬉戲而詼諧。「諧擬」不是「再現」,諧擬的再書寫必須以被模仿的客體逼真度為基礎,與模擬的客體虛中有實,但仍解構了被模仿的客體的原型。(https://zh.wikipedia.org/zh-tw,臺灣有策展論者故意譯為:派樂地)這次陳朝寶2023年新作《面目全非》的作品,應該說可以全用諧擬手法進行。畫家用的「面目全非」一詞作為作品系列展名,要說明的意義恐是;每張諧擬的歷史畫作經典經自己解構重新詮釋,而其原來的經典面目已經不見了,還是因為深陷帕金森氏症(Parkinson's disease,簡稱PD)導致身心困頓,而過去的風華及富貴已經面目全非了嗎?美麗只是其表,也終究會過去,留下的僅僅是內心的喃喃自語罷了。但無論如何我相信《美麗其表》系列作品其美麗因為繪畫和藝術的力量終將流傳下來。 我還是輕鬆一點好了,再回頭「有趣」一下,通常做設計或廣告或繪畫,會找出一個POINT,亦即賣點、銷售點,藝術中最吸引人的部分,則是具有無比視覺張力所在,或內容最為人討論所在。 其實無論詩學或水墨畫常見「無理而妙」、「妙趣橫生」等說法,也有「理趣」、「意趣」等核心的追求。從「有趣」入手當然也是解讀繪畫原作或文學讀本策略之一,但藝術通常是直觀、感知的。有感覺、感受、感動才是最重要的。 二、從「形式」、「內容」二字讀其畫: 此次《面目全非與美麗其表》陳朝寶繪畫展作品共計37張,涵蓋2021-2023年《美麗其表》:〈賞樹〉(2023)、〈滿月〉(2022)、〈蝴蝶飛〉(2023)、〈武士手稿〉(2022)〈伴侶〉(2023)、〈老英雄〉(2023)、〈覓食〉(2023)、〈小小世界〉(2023)、〈雄視天下〉(2023)、〈小白鷺)(2023)、〈愛侶〉(2023)、〈出雙入對〉(2023)、〈回眸〉(2023)、〈早春圖〉(2022)、〈秋色宜人〉(2020)、〈踏青〉(2022)、〈鬥雞〉(2023)、〈夜貓子〉(2021年)、〈獨腳戲〉(2020)、〈日正當中〉(2021)、〈花前月下〉(彩鷸)(2022)〈吃不到〉2021)、〈怪鳥長鳴〉(2022)、〈策馬〉(2023)、〈高高在上〉(2023)等。 此系列仍沿用傳統水墨設色紙本呈現,在形式上皆是以長條式立軸懸掛呈現。從命名上來看,仍保有傳統水墨意趣和畫境之意,從視覺形式來說是以高遠之觀看角度來進行,向上仰視或拉長的形式,在西方建築中具有崇高、拉長比例之效果,也加長畫面中物件物種之比例強度,如古希臘建築柱式是結構與美學的結合,除了黃金比例的講究外,更拉長仰視的崇高視覺感受。又如哥德式建築(Gothic architecture),整體風格為高聳削瘦,正足以表現出神秘、哀婉、崇高的強烈情感,直線形尖塔更有向上拉高接近神的意味在。再如五代末北宋初范寬《谿山行旅圖》作品,也採用長條立軸形式,其畫縱長206.3公分,橫寬103.3公分。從畫作構圖中的遠近側正之視覺角度下觀察各有不同,遠看山形雄偉厚重,產生了層次和立體切入的觀看不同感受。而山壁上密如細雨的筆觸(雨點皴),則拉長了山高的視覺感受,完整呈現范寬的繪畫特色。這也是畫幅形式產生了觀看不同感受的最好例證。 陳朝寶這一系列作品屬直條、拉長的尺幅,均使內容物增強了瘦高比例感,如〈雄視天下〉(2023)孤鳥背影與獨立枝幹和一片枯葉,形成一直線觀看畫面、〈小白鷺)(2023)中的枯幹柳樹與小白鷺直立長腳站立,更顯畫中孤獨之感、〈獨腳戲〉(2020)中落日下右邊畫面中橫長出去的尖嘴和伸縮僅留左腳支撐起整個鶴身。這些獨具形式畫面,某種程度恰恰反映了畫家深陷孤獨無依卻又傲然的心境嗎?我不禁發起深深的疑問。 在中國人觀看周邊景物的角度中,也存在著「一線天」觀看經驗,或西方電影中「一鏡到底」概念。〈怪鳥長鳴〉(2022)恰恰是此中代表。此畫可以切割成五個橫的畫面、畫面由上而下共計7隻怪鳥,長相各異有趣,立姿方向各自不同,從2隻至1隻至2隻再至1隻復又1隻的排列形成大S形的排列,成為有機性排列組合,是謂有概念的視覺動線,亦是國畫中經營布局最好典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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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跛跤鱸鰻
幸好,他有先見之明,也有過人的智慧,趕快把那幾塊田地廉價賣掉,用賣地的錢做賭資,當起了莊家。而且還在賭具上動了一點手腳,說一句不客氣的話就是詐賭,故而幾乎是十賭九贏;總而言之就是輸小錢贏大錢。如果不是因為他頭腦好,設想週到,一旦步上先人務農的後塵,怎麼還會有今天呢? 所以如要論頭腦、論智慧,村裡那些年輕人又有哪一個敢跟他相比的。即使被批評是販賣祖產的了尾仔囝,但錢已在他的荷包裡,有錢就是大爺,跟著他吃吃喝喝、供他使喚的小弟一大堆。看到他慓悍又鴨霸的身影,又有誰敢跟他假(犭肖)。每當想起這些,他情不自禁地偷偷的笑著,鱸鰻終究像個鱸鰻樣,誰又敢不服氣呢?因此他並沒有對不起祖龕裡的列祖列宗,也絕對不是村人所說的了尾仔囝。他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也是一條滑溜溜的大尾鱸鰻。 然而當他詐賭有了錢,對之前輸錢無力償還,走上絕路的明福的遺孀,卻仍然緊追不放,非得把明福生前積欠他的賭債討回不可。即使並非香蓮所欠,但他卻振振有辭,以夫債妻還為藉口,三不五時就上門討債。而且沒有商量的餘地,簡直讓她無所適從,不得不跟他翻臉。可是到了適婚年齡而尚未娶妻的他,竟窺伺她的美貌,衍生出一種不當的意圖,要她陪睡來抵債。這種無恥的行為,簡直天理不容啊,難怪會受到掃帚頭的伺候,把他的眼睛刺傷,讓他知難而退。 鱸鰻自從窺伺香蓮的美貌後,她姣好的面貌,豐滿的身材,以及成熟女人的丰采,就經常出現在他眼前;當然,還有她生氣時拿著掃帚追打他的模樣,也一併烙印在他的腦海裡。但卻也替她打抱不平,這麼漂亮的女人,為什麼會嫁給明福這個瘦巴巴的賭鬼,真讓人想不透。(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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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升職
朋友打電話來:「我升經理了!」 我問:「是頂鍋的,還是替死的?」 他噗哧:「妳怎麼知道?」 我嘴角微揚:「就聽你那咬牙切齒的語氣,升職絕對不是好消息。」 他滿嘴生無可戀:「一半頂鍋,一半替死。妳說,我運氣怎麼這麼不好?」 我笑:「不會啊,你運氣挺好的。你想想,就算是頂鍋,你那單位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就能上來的吧?沒有三兩三,哪得上梁山?」 他頓了一下:「……對,本來是還有兩個人選的。」 我篤定的說:「這是時勢造英雄。你們老闆選你,一定是深思熟慮過的。除了能力,你的心理素質百分百強過另外兩個,才會雀屏中選。」 他愣了一下,「妳又說對了。老闆說,這個位置不好扛,但他知道我可以。」 我說:「你們老闆有眼光。」 朋友哀號起來:「什麼眼光!我明明拒絕過他兩次了!他最後還是升了我!」 我幸災樂禍的大笑:「你的人緣好差呀!是不是別人在陪吃陪喝陪睡的時候,你都沒陪?」 朋友快哭了:「有可能!我都在加班開會寫報告!」 我捧腹:「活該你升職!」 朋友嘆氣:「活到這把年紀,真沒想到升遷和加薪,我居然會避之唯恐不及!」 我說:「很合理,你打滾夠久了,知道一來高處不勝寒,二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坐高位,享高薪,沒有不脫一層皮的。你現在明白,你更喜歡平凡和平安。」 朋友的聲音充滿悲涼:「唉……為什麼是我?我都那麼低調了……」。 我說:「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你們老闆又沒瞎。」 這個馬屁拍得恰到好處。嘻笑怒罵一陣,朋友深呼吸:「我好多了。」 我安慰他:「放心吧,你會活下來的。你將來的回憶錄會很精采的。」 朋友大吐一口氣:「希望如此。」 我問:「等等,升職不請客呀?」 「滾!」朋友立馬掛斷電話。 我給朋友發訊:升職不一定是好的,但相信以你的聰明和堅強,你會把路給走好的。加油! 朋友回:想吃什麼? 哈哈。是朋友,總會站在你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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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舊事】記得當時年紀小
國中階段,除了國一的班導小楊老師之外,蔡老師及王老師也是我念茲在茲的長輩,蔡老師教的是國文,大學畢業後,就從台灣到金門服務,小巧的、披著長髮的年輕女生,授課時總是細心的講解課文內容,也常常鼓勵我日後往中國文學的領域發展,若干年後,真的上了中文系,或許跟蔡老師的啟發有關吧?我這麼的想著;而王老師則是課外活動「文藝組」的指導老師,每週一節的課程,王老師除了講授技巧,更不時的要求學生提筆創作,給足了最大的鼓勵,算是寫作上的啟蒙,而在王老師教誨下,也培養出幾位優秀的文學創作高手,是極可貴的。 3 青澀的國中歲月後,相處較為熟悉的幾位小學同伴,紛紛的各自走向不同旅程,海哥去了台灣,上了美工的學校,小貴則入了軍伍當了兵,阿江哥則早在小學畢業前,就草草輟了學,倒是阿紅則跟自己一樣,進了那所號稱有著「白宮」大禮堂的高中,繼續著新的學習領域,和一段少年十五二十時的輕狂歲月。 還算不錯的成績入了高中,二年級文理科分組時,沒有意外的選擇了文組,也不時的在課餘之時,藉著少年維特的煩惱,澆灌自己的多愁善感,並將這些感受訴諸文字,在報刊上發表,除了攢些生活上的零用錢之外,也給我自己一點些微的確幸。與此同時的高二階段,班上一位深具繪畫天分的同學,尤其在漫畫上的表現,更是令人驚艷,其後在我的推薦及模範街上那位顏姓長輩的鼓勵下,開啟了在家鄉日報發表漫畫系列的過程,而幾年後赴台深造鑽研,功力更是精進,畫風細致,詼諧中帶著令人莞爾的批判,除了長年在聯合報刊載作品,也回家鄉辦了畫展;當年幫他取的筆名「季青」,沿用迄今,已四十幾個年頭,著實不易,即便後來各自離散,但仍不妨彼此深厚的情誼。 每年青年節,學校都會組織健行活動,浩浩蕩蕩的師生沿著市區,走在伯玉路上,最後登上玉章路到「毋忘在莒」勒石前,激情四溢呼完口號,才盡興的返程下山,如同通過成年禮的考驗一般。也誠然,雖然是高二高三連升的文科班,在運動方面,也一直具有口碑,如每年舉辦的運動會,班上都能有著優異的成績,而軍歌比賽一樣是個亮點,幾乎的說,「九條好漢」、「夜襲」這些雄壯威武的曲調,似乎也成了我們的班歌,教室後方的牆上,也一直掛著幾次獲獎的錦旗。 高中的課業壓力,比起國中時期大了許多,畢竟還揹負了一個大學聯考,但這並不耽誤同學間對生活的熱情。上課之外,更多的時候,我跟幾位要好的同學,固定的在放學後,打個籃球再踩著單車回家,也常常在不上課的週六午後,看場電影再回去,電影院就在學校旁邊,走過側門,就幾分鐘的腳程而已,又或者上同學家,一起吃著熱鬧的拜拜,也幾次拿著手電筒,從學校旁的坑道,探險一般的走到縣府旁的出口,這些隨興的日子、沒有憂慮的生活,幾幾乎維持到高三上學期結束。 阿紅依然亮眼存在的過著校園生活,幾次在校園裡碰到她,也就禮貌的點個頭,並沒有其他的交集,彷彿彼此都拘謹了,但說不上甚麼具體的原因。 十幾年的在學生涯,碰到老師指定的題目是「畢業感言」一類的作文時,想起破題的句子總是:「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又到了鳳凰花開的時候」;鳳凰花開了又謝,也謝了又開,1979年夏天鳳凰花再次綻放時,我們在驪歌聲中完成了高中課程;典禮就在那幢名為「白宮」的大禮堂,幾位師長輪流講話勗勉後,壓軸的主任教官上了台,宣講著入黨的事,最終幾乎所有畢業同學都領取了表格,做了申請,也讓整個流程,畫下了句點。 我們是6月中旬上了開口笑的軍艦去了台灣,每一次畢業,對我們來說,都意謂著重新開啟一段新的旅程,也重新開啟一段陌生的、又不可測的摸索;而客地高雄湖內火車站,在大學聯考結束的七月二日晚上,便是我們一堆同學互道珍重的所在,我們擠進南來北往的人流,然後也逐漸消散在人海之中,就像新生的綠蠵龜爬過沙灘,匯入海裡,各自尋找生命的出口。 而後的幾年,那一群曾經在「白宮」相處三年的同學,日後的模式不是繼續升學,就是入了部隊當了兵,抑或是投入了工作,每個人都在自己的領域裡,在東奔西突、南衝北跑的路上,接受一種叫做「生活」的洗禮跟考驗,偶而的跌跌撞撞,終究也認真的、無可逃避的迎接每一個日出日落。 4 1986年中秋節過後的幾天,我參加了阿紅的婚宴。餐廳裡擺的酒席;我看著新郎倌身旁的阿紅,竟覺得眼生起來,這眼生的感覺,應該跟七八年沒再見面,也跟她穿著白紗禮服、一臉新娘妝扮有關吧?但在她的眉宇間,還是保留著一些熟悉的神采。 在阿紅的喜宴中,我遇上了海哥跟小貴,海哥早已從美工學校畢了業,從事著設計跟印刷的工作,小貴則也官拜上尉,看著他一身筆挺的軍裝,簡直就是英挺帥氣的樣態。 老同學再次見面,結婚場合是比較多的概率,而往後每年舉辦的同學會,則是另一個期待,或在台北、或在金門,固定暑假的七月底舉行;遺憾的是我因為工作的關係,大部份的時間都在大陸奔跑,所以相對鮮少出席,但仍然會從幾位同學的口耳相傳之間,得到一些訊息,比如阿紅隨夫婿去了美國、比如海哥成立了公司當了老闆,也比如說小貴從軍伍退了下來,回金門參與了民意代表的競選,遺憾的差了些許票數落敗。對於小貴參選的事,因為長期戶籍設在台北,無法貢獻自己的一票做為支持,是比較抱歉的事,也比如說,在2010年左右的那次同學會,一位同學晉升少將,在大陸工作的我,也誠心的自撰一副對聯表達慶賀,記得對聯是這麼寫的:「承啟雄才稱一將,棟樑本色冠三軍。」句頭句尾,都具意義。 聽聞阿紅離了婚、回了台北,就如同國中二年級那年,她犯了校規、挨了罰,一樣的讓我訝異,但想來各自的生活各自體會,或許只有她自己理解,要的是怎樣的日子跟生活,也只有她明白自己的選擇,正所謂:「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做為一個從小學到高中,十幾年同班、同校的老同學,能做的也只有祝福而已。 好在這樣的祝福並沒有來得太遲,阿紅離婚後一年多就實現了。我是在工作停下來的那些日子裡,聽聞了她再婚的消息,伴隨的是說:小紅再婚的對象是她的初戀,「看來阿紅終於嫁給了愛情。」我這樣說。 賦閒在家鄉的那些時日,我不時的會上阿江哥家串串門子,長我幾歲的他,眼下已退休了,一群兒女大多也已婚嫁,當上了幾個孫子的爺爺,幾次登門找他喝茶,總聽孩子們「叔叔」、「叔公」的喊著,一家和樂的氛圍,是那麼的令人開心。常常的,我也會跟建仔去爬爬太武山,或隨他到家鄉東沙、歐厝、后盤山等幾個私藏的景點,喝杯隱藏版的咖啡。建仔也是我的小學同窗,高分檢署的公職退休後,回歸了鄉園,隨著季節的變化,種些當季的蔬菜,偶而也拿起筆,寫點文章在報章上刊載;至於人在台北呢?大多會跟海哥和小貴碰碰面,聊聊曾經的那些往事日常,直到2020年海哥離世。 如同鳥兒一般,為了生活跟責任,我們一勁的在外面奔波啄食,在現實的磨礪與淬鍊中成長,也在成長的過程的逐日老去,積累了年歲之後,轉眼都過了花甲,慢慢的倦鳥歸巢了。世俗上的成就高也好、低也罷,盡力了,自己心安也就是了,如同一位老同學說的:「想著也珍惜著你所擁有的,不要去想或奢求你所沒有的。」羨慕她說這話的灑脫與修為,也學著讓自己卸下過多的擔子,畢竟日益老化的軀體,未必承載起太多的負荷,學著減法生活,雲淡風輕也輕裝簡行,讓日子能夠輕鬆自在。 離開學校,即便大學畢業也近四十年了,大部份的同學舊友,都紛紛的從職場退了下來,曾經的這些前塵過往,還是不時的在我腦海裡躍動,有時候深刻、有時候些微,但每當想起那些稚嫩的同學的臉譜、那些一同經歷的青春歲月,也都會不經意的,讓我想起曾經唱過的幾首驪歌,像「青青校樹,萋萋庭草,欣霑化雨如膏」、像「驪歌初動,離情轆轆,驚惜韶光匆促」,也像李叔同的「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總會讓自己心馳神往,在懷舊裡,夾雜著一些落寞的感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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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瓷水龍頭
到鹿港的文武廟散步,在後花園看到之前燈會移送過來的花燈展示作品,其中包含這個水龍頭藝術創作,青花瓷的外觀,令人眼睛為之一亮。 很多藝術創作品,在展覽期一過,便收至儲藏室角落堆放,有的甚至是直接作廢,深覺可惜。 廟方挪出空間擺放這些燈會撤下的展覽作品,不但讓民眾散步之餘能欣賞藝術品,也讓這些作品重燃生命,沿續藝術創作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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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娘的心聲
有沒有人跟我一樣,一邊抱怨一邊還強迫自己要進廚房料理一家的餐食。 最討厭的家事,沒有第一,只有唯一就是煮飯這檔事,從到菜市場採買,到烹煮的過程至事後的清理,得空時為了怕家人吃膩了,還得要絞盡腦汁,或上網,或詢問廚藝佳的親朋好友,總是想方設法要給家人變換菜色。我的時間被廚房瑣事,切割的零零碎碎,不僅勞力還要勞心。除此,廚房裡,抽油煙機轟轟的聲響,常常震的我耳膜要炸了,夏天還要汗水淋漓揮動鍋鏟,真是苦不堪言。每當聽朋友說她們家的老公有多熱衷煮飯,而她們只要負責飯來張口就好了,我都有說不出的羨慕,我常想家裡有個家庭煮「夫」是何等幸福的事。 老公常聽我在抱怨討厭煮飯,他很不以為然的說:「妳可以不要煮啊?買便當不是更快?」他這話倒說得輕巧,外食的問題多多,他老兄可比我還清楚,時不時就把新聞出現的食安問題和我們講,聽得我們膽戰心驚,還不忘會在孩子面前補上這一句:「還是媽媽牌的令人最放心」。唉!老公不知是不懂我的言下之意,還是在裝傻,不管我如何明示暗示,老公就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我就是要你進廚房幫忙煮飯,有這麼難嗎? 但是討厭歸討厭,當兒子誇讚我的廚藝等於就是大廚等級,並且將每一盤的菜吃得光可鑑人時,我這個愛抱怨、討厭煮飯的廚娘,每當飯點一到,還是認份的走進廚房暖鍋熱灶,為一家人料理一頓營養健康的餐食。這甜蜜的負荷,我還是繼續承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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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跛跤鱸鰻
儘管香蓮打著如意算盤,但鱸鰻也非省油燈,他不僅想要討回賭債,也窺伺她的美貌。在他的想法裡,她雖然嫁過人,但並未生育,依然有閨女般的丰采,而且還多了一份成熟女性的美感,村裡那些未嫁的姑娘,似乎也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她的。所以他理應設法博取她的好感,把她佔為己有,而不是處處與她敵對。然而,即使自己不敢打她,卻被她用掃帚打,還被高粱稈刺傷眼睛。總而言之,她的行徑就如同是一個失去理性的潑婦,讓他難以招架。 跟她過招過後,雖然他略居下風,但繼而地一想,如果真能把這個女人娶來做老婆,絕對是不錯的選擇。到時他一定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把鱸鰻這個惡名洗刷掉,做一個人人稱讚的好丈夫。想著想著,霎時,嘴角不禁浮起一絲興奮的微笑,彷彿香蓮已答應要嫁給他似的。但這絲微笑卻是虛偽不實的,因為只是他個人的想法,距離事實還很遙遠,甚至在虛無飄渺間,看不見也摸不著……。 儘管在他眼裡沒有什麼事能難得倒他,當初他想把祖先遺留下來的田地賣掉,不知受到多少村人的非議,甚至說他是不肖子孫,是如假包換的了尾仔囝,一定會受到祖先的懲罰。但說歸說、批評歸批評,右耳聽、左耳出,他照樣把那幾塊田地賣掉,錢放在他的荷包裡,做為他開賭場做莊家的賭資。 而且被罵了尾仔囝就了尾仔囝,並不會死人,迄今不僅沒受到祖先的懲罰,反而讓他贏了不少錢,所以他一點也不在乎。可不是,說這種話的人也太沒有知識了,祖先只不過是墳墓裡的一堆白骨,他不僅沒有見過祖先,甚至連自己的親生父母也沒有一點印象。村人說會遭受祖先的懲罰,那不是很奇怪嗎? 說一句不客氣的話,如果沒有賣掉那幾塊田地,早已三餐不繼,那還有錢做莊家,甚至施點小技、作作牌,就能讓荷包賺滿滿,而且並沒人敢當面說他詐賭,所以他贏得心安理得。要是靠那幾塊旱田過日子,除了累半死,還得靠老天爺下雨才有收成,才有五穀雜糧可吃。尤其種田人幹的又是粗活,往往得在烈日下耕種,還得任風吹雨打太陽曬。不僅全年無休,又沒有足夠的營養可補充,以致一個個骨瘦如柴。長久下來病痛纏身,活不到50歲就死掉的人多得是,這莫非就是種田人的宿命。(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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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舊事】記得當時年紀小
1 剩不到一週,六年級的學長就要畢業了,學校要求年幼些的班級,準備娛樂節目,以饗學長及參與畢業典禮的嘉賓。這是1971年6月上旬一個放了學的傍晚,我跟海哥還有幾位小朋友趴在門外,從十公分不到的門縫,偷窺著教室裡排練的表演節目,身後的小朋友一推擠,冷不防教室的門被撞開了,我跟海哥活生生被擠進教室,兩人才轉身逃跑時,看到班導楊老師黑著臉,邊跑邊罵的衝了出來,一哄而散的我們,卻逃不過隔天的處罰,被狠狠的抽了幾個鞭子,算為自己的調皮跟好奇付出代價。 家鄉偏僻農村的小學,學生人數並不多,每個年級兩班,每班約略三十人左右,這些來自鄰近三村五里的學生,加總起來也就三百號人左右;做為四年級的我們,表演的是雙人的順口溜,內容是一對年老的夫妻,說學逗唱著一段快樂的農村日常,楊老師擬了稿、指導表演之外,也同時選定了扮演小老頭子的永男,以及扮演小老太婆的阿紅,兩人一搭一唱,加上誇張的裝扮及逗趣的表情,在那場正式表演的會上,贏得了相當多的掌聲跟笑聲。 打一年級開始,楊老師就是我們的班導了,高壯的體態,不苟言笑的臉,加上濃厚的口音,讓初進學校的我,在聽課時,伊里胡底了一段很長的時間,直到二年級,才慢慢適應他那一口湖南腔調,加上悟性不錯,所以從二年級開始,在競爭不大的班上,都能維持名列前茅的成績,也擔任著班長,代表班上參加學校比賽,上台領取獎狀,跟包著文具用品的獎品,從保防作文到演講、再從朗誦到查字典或書法,各式各樣、不一而足。 跟部隊移防到家鄉,然後進入學校任教的情況,在我年幼的求學過程時,是很常見的事,這些尋常稱為「北仔」或「老芋仔」的外省籍老兵,廣東、山東、湖南、河北容或省籍不同,各自一口固執的原鄉口音卻萬流歸宗,不容質疑,不時的讓我們體會「鴨子聽雷」的真諦。 阿紅是班上為數不多女生中的翹楚,十歲出頭的年紀,就有著俊俏的外表,勻稱的身材,笑起來盪著兩個淺淺的酒窩,可愛極了,同時有著出色的成績,在我懵懂得那個年代,還談不上班花的說法,如果有,也應該就是她那般模樣吧。阿紅父親老家在山東,隨國軍到家鄉後一直在軍中服務,父親駐地的轉移後,阿紅在表演完雙人順口溜的隔年,也轉學到其他學校了。 少了班花的後兩年,並沒有為我們的生活帶來些甚麼波瀾,課餘之時,我仍不時的跟著海哥戲耍玩樂,或到小貴家看他從箱底挖出來一大沓的舊台幣,超大的面額,跟玩具鈔票似的,小貴從不吝嗇的抽幾張給我跟海哥。聽同學說小貴家先前是做買賣的,住的是偌大的三合院,用的都是骨董般的傢俱,家底很是豐厚;那時候,楊老師一家還是小貴家的租客,所以去小貴家之前,總要挑楊老師不在的時候。 偶爾,我們也會轉去阿江哥家的園子摘幾顆芭樂,阿江哥家離學校不遠,下課的十分鐘時間,去摘個芭樂是夠的,我們總是一邊走一邊啃咬著略帶酸澀的菓子,晃回教室上課;阿江哥雖然跟我同班,卻長我四歲,小學四年級的階段,他都已經念了八年,有時還聽他說,八年下來,這是他念的第三間小學了,他笑著說,前面已經被他念倒(關閉)了兩間學校。 六年級上學期一個普通的早晨,上課鐘響了好一會,都還沒看到楊老師進到課堂的身影,半晌之後,卻見到一位陌生的、長著髮、身材高挑極為年輕漂亮的女孩進了教室,我猶豫著要不要喊「起立」、「敬禮」、「老師好」的同時,女孩開口了,銀鈴一般的聲音說著,楊老師因為有些事情,以後改由她來帶我們,那時候起,我們的班導由四十多歲的湖南大漢,陡的、也神奇的變成一位二十歲左右、氣質女神一般存在的李老師。 也從那天起,沒再見到那位帶了我們五年多的楊老師了,傳說夫妻失和,在一次口角中,被師母舉報了政治上的禁忌,立了案也入了牢,但傳說終歸是傳說,沒人敢證實,特別是在那個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覺得風聲鶴唳的年代。 2 這是家鄉最大的一所國中,我所屬的一年級,編班時從忠孝仁愛到信義和平,加上禮智勇誠德,一共十三個班次,每班人數大約在五六十人,全校一到三年級學生,妥妥的接近兩千人;也開始了我的走讀生涯,從鄉下家裡到學校,每天都得花費一個多小時的來回,以此之故,趕不上七點半的早會,便成了家常便飯,好在班導小楊老師對我的遲到相當寬容,這也是讓我一直感念的,即便後來畢了業,出了社會,鄉下每年農曆九月二十三拜拜宴客,都會帶著感恩的心境,邀請小楊老師到家裡聚聚會,喝上一小杯高粱;有一次,在相同的場合裡,我還邀請了小學六年級那年,接替楊老師擔任我們班導,那位當年二十歲左右、氣質女神一般存在的李老師,彼時的她已然結婚,也有了小孩,當然這已經是比較後期的事了。 我正是在這所國中再次見到阿紅的。小學階段就出落得精緻的她,上了國中,有著更好的發育了,略微高挑的身材,漂亮的臉蛋,即便白衣黑裙的校服裝扮,也包覆、掩蓋不了她少女青春的風采,吸引著異性同學的眼光;而阿紅的課業成績仍維持在優秀之列,在我趕得上為數不多的早會裡,仍會看見她上台領獎的場面,這讓我小小的心靈,感到些許驕傲跟失落,驕傲的是曾經的同學有著這樣的成績表現,失落的是小學階段,也長期課業成績名列前茅的自己,上國中後卻已不若以往,表現一般了。 國中二年級,阿紅被學校記了個小過,原因是一個週六的午後,阿紅跟幾位同學在校外不遠的海邊抽著菸,被巡查的教官抓了現行,訓導主任在台上宣佈這項處罰時,讓我感到意外跟驚駭,總覺得抽菸這件事,跟乖巧可愛的阿紅是不搭調的事,也是全然不同的人設,直到兩三天後,看著貼在佈告欄的公告,才讓我接受這個事實,但依然私心的想著:會不會是因為叛逆期的關係,導致青少女的阿紅犯了校規、挨了罰? 國二時的班導姓羅,教的是國文,羅老師跟我小學時期的班導楊老師一樣,1949年隨國軍移防金門的老兵,年近半百了,想著才脫離小學時期楊老師的湖南腔調,此時又跌入羅老師滿口的江西鄉音。在講授杜甫的「聞官軍收河南河北」時,那句「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在羅老師的口中,卻硬生生的成了「即從巴啥穿摸啥,便下襄昂向洛昂」,而經典的還是「老師」這兩字的發音,也變成了「摟西」,所以在那個年代,我們總是習慣的、也調皮的喊著羅老師這「摟西」的外號。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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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霧
迴旋許久 舊事裝卸出牆眼色 深邃窺探跫音痕跡 玫瑰紅的夜光撩起裙子 邀約不斷困陷的陰霾 讀懂心事太多 日昇月落潭水難測 熬著忐忑煮月下花香 摺痕輕悄離開牽手的溫柔 毫無遮掩的謊言 散播如霧 圓於明亮似鏡含笑 等沉甸甸往事搬演成歷史 終究芳華兌上霜痕 陳舊是誰 青春是誰 鹽漬過的眼淚也是一種幸福 翫賞一場風花雪月 我們演成喜劇裡的笑話 在逃亡的霧天裡看見 你我溼潤滿面容顏 一片黑色棘藜 延伸在沒有軌跡的岸邊 曠野與海討價還價 心靈放牧飼養美感經驗 解凍瘋狂空間 沿著海岸線都是自己 豐富和匱乏童年 脆弱和堅毅 潛伏的殺氣煙硝 躲在高牆喇叭歌聲裡 默默孕化 一尾鱟的爬行 霧的時候 (稿費捐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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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跛跤鱸鰻
然而,這個了尾仔囝豈會平白挨打,假如不是刺傷他的眼睛,以他鱸鰻慓悍的個性而言,他一定會加以反撲,果真如此,倒楣的或許是她自己。可是事已到臨頭,她似乎一點也不害怕,決定跟他周旋到底,沒有退縮的餘地。但她毋忘提醒自己,必須小心應對,才不會吃虧上當。 雖然她是一介女流,無論塊頭和力氣都不能與他相比。但她出身農家,自小拿著鋤頭和扁擔長大,如果真要打架,她也不會站著挨打。俗語說:「時到時擔當」,即使她是一個弱女子,卻也不能有未戰先輸的恐懼心理。但縱然如此,正當的防衛還是不能少,一旦他又找上門來,除了討債,勢必也居心不良想佔她的便宜,所以她必須小心應對。而且要用智取,不能硬拚,才不會吃虧。 畢竟女人是弱勢的一群,假如沒有預作準備加以防範,或許只能做一個乖乖的小女人,任由男人蹧蹋。甚至只要被叱責一聲,就會嚇半死,不僅不敢與他們頂嘴,更不敢與他們爭吵或打鬥!但他有拳頭,她則有鋤頭,他的手臂也不會比扁擔長,誰佔上風、誰淪落下風,一切都是未知數。先下手為強自有它的道理,剛才的掃帚頭不也發揮極大的作用麼?因此,她會把扁擔放在隨手可取得的門後,一旦他不懷好意上門挑釁,只要他敢動手,她就立即拿起扁擔加以還擊,絕不會讓他得逞。 她這個寡居的女人,雖然沒有男人的肩膀做依靠,卻也不會任人欺負,希望鱸鰻的眼睛睜大一點,不要把她當成軟腳蝦。既然夫婿已亡故,又沒有子女牽絆,反正命一條,死了也就算,沒什麼好害怕的,也沒有什麼好牽掛的。倘若鱸鰻不改其惡形惡狀,依然想「軟塗深掘」佔她的便宜,她絕對會不顧一切加以反撲,別誤以為女人好欺負!(一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