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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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謝謝妳的好意,我會盡量和她溝通的。」 「那麼我改天再來。」 媒婆走後,葉菲音的父親就迫不及待地把張家託請媒婆來說親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她。 「志民這個孩子我是很欣賞的,除了英俊瀟灑又懂事外,家裡也很有錢,想必妳對他亦有一番瞭解。如果能攀上這門親事,雖然不能說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至少,這輩子不愁吃、不愁穿,過著無憂無慮的幸福人生歲月是可以預期的。」父親告訴她說。 「爸,自從大姐出嫁後,店裡人手就不足,我想幫爸多做幾年生意再做打算。」葉菲音回應他說。 「別忘了,你今年已經二十好幾了,志民又是一個相當優秀的青年。從側面瞭解,有很多人想攀這門婚事,但都沒有被他接受。而他父親卻主動央請媒婆來說親,可說是看得起我們葉家啊!同時他還要媒婆轉告我們說,只要答應這門親事,絕對會給我們十足的面子。」 「面子、面子,面子有什麼用呢?」葉菲音不屑地,「或許,它只能滿足人們一時的慾望,並不能換取子女終身的幸福。」 「妳怎麼說這種話?」父親有點激動,「不要忘了,面子是共同的,而不是我一個人的!張家這門親事,妳慎重考慮一下再給我答覆,希望妳不要錯過這次機會!」 「爸,我現在就給您答覆,我不想這麼早嫁人。」葉菲音語氣堅定地說。 「別忘了妳今年已經二十六而不是十六,」父親激憤地,「這門親事還有什麼可挑剔的?還有誰比張家更妥當的?妳要想清楚,不要把垂手可得的幸福拱手讓人,將來成為一個讓人譏笑的老姑婆。屆時,後悔就來不及了!」 「爸,謝謝您的關心,我的幸福我會自己去追尋!」 「妳別想嫁給台灣兵!」父親高聲地說:「妳心裡打什麼鬼主意,以為我不知道!」 「爸,您放心好了,我不會嫁給台灣兵的。」葉菲音不甘示弱地,「但是,我必須坦白向您稟告,張志民並不是我理想中的對象!」 「論家世,張家有錢;論人品,張志民長得一表人才。這麼優秀的青年,在這個小島上妳要到哪裡去找啊!」父親依然高聲地。 「我會聽天由命!」葉菲音仍舊不屈服。 「妳不要以為在報上發表幾篇狗屁文章、就自認為了不起啦!」 「我並沒有說,也沒有這種想法!」葉菲音辯解著。 「好,」父親怒氣沖沖地拍了一下桌子,「我倒要看看妳高傲到幾時!如果能找到一個比張志民更好的夫婿,我不姓葉!」說後轉身就走。 葉菲音目視父親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簾,情不自禁地冷笑了一聲。心想:任何壓力,也不能剝奪她追尋幸福的權利。她心目中的對象,除了是文學同好外,也必須是一個文質彬彬的時代青年,而不是像張志民那種滿口油腔滑調,只會以煙酒和茗茶來巴結父親的鼠輩。當然,如果能有林文光那種家境,那是再好不過了。但在這個落後的小島上要找到如此的婆家,絕對是不可能的。往後是聽天由命,還是不向現實環境低頭,葉菲音心中自有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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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昨天
剛到宜蘭教書的時候,自己也才是個大孩子,面對一班四五十個機靈古怪的國中生,開始了生命中有趣的一章。 冬天,幾個男女學生邀我到海邊烤地瓜,光想想那滋味,便覺刺激有趣,當然一口答應。但台灣東北角的冬天,對我這個來自溫暖南國的人來說,真是一大考驗;我於是馬靴、毛帽、外加手套,全身包裹得活像條色彩鮮豔的「肥地瓜」,哆哆嗦嗦的同他們到海邊烤地瓜。果然,這身行頭招來了全面的取笑…「老師,有那麼冷嗎?」「老師,你太誇張了吧?」…天啊!這是什麼世界?我和這群蘿蔔頭,好像來自不同的國度,這樣冷的天,我眼前的一群小人兒,不是短褲、薄衫,便是短裙、T-shirt,腳上則是隨意的汲著雙人字拖或涼鞋。「你們…不怕冷啊?」我忍不住既欽佩又疑惑的問道,「哈哈!才不冷呢,很涼快喔!」「我們早就習慣了!」只見這群小傢伙,你一言,我一語,嘰哩呱啦面有得色的說個不停。 到了海邊,別說生火了,光吹著那陣陣冰冷如刀的海風,就讓我全身凍結,就地僵成一尊背海的冰雕;然我的一群學生們,卻是玩得瘋狂又開心。貼心懂事的他們,說是為給我溫暖的,先團團圍住了我,再幾個人找了塊漂流木,讓我當椅子坐。然後神奇也似的,冷風中竟升起了一團野火,鬧烘烘也暖烘烘的,真的!烤起了地瓜來。不久,我滿懷崇拜的品嚐了他們在冬天海邊,徹骨風寒中烤就的地瓜——「真的烤熟了!好香啊!」我有點興奮,但更多驚訝的忍不住讚美! 向來喜歡做各種造型打扮,視衣著裝扮為一種遊戲人間的有趣方式。一天,心血來潮,將一條咖啡色鑲金邊的印度絲巾盤裹在頭上,又戴上大大的耳環。沒想這樣的裝扮,竟在小小的校園裡引起一陣騷動,課間休息的時候,教室門口窗台邊,竟擠滿了黑壓壓一群,張大了眼睛直盯著我瞧的小粉絲們,我雖滿心得意,但仍故做優雅,若無其事的繼續批改著作業。這時,突然聽到一段讓人莞爾的對話:隔壁班一個小男生用充滿豔羨的聲音,問說:「她…真的是你們國文老師啊?」只聽見阿丁滿含驕傲的說:「對啊!我們老師很正點吧?」想想,有學生為我驕矜若此,真也孺子可教而不枉此生了。 一回自修課,發現幾個學生台底下嘰嘰喳喳的頗不安分,不久,坐在第一排的小強走到我身旁,十分緊張慎重的說:「老師!星期六我可以請你一起去河邊抓蝦嗎?」想想,抓魚抓蝦正是我小時候的絕活,好些年都沒機會重操舊業了,便爽快的答說:「當然好啦!」聽我這麼一說,小強突然跳了起來大聲的高喊:「耶!我贏了!國文老師答應跟我一起出去了!」原來,小強和一干同學打賭,如果他能單獨約我出去,他那一票死黨就得請他看一場電影。後來,我和小強沒有單獨出去,而是和小強的死黨,十幾個國一的小男生,一起頂著烈日——抓河蝦。那天,超大的太陽曬得我頭暈,但還得不時記得讚美那群,興奮得三不五時從小河裡舉起戰利品大喊:「老師!你看,我又抓到了一隻!」的學生們說:「哇!好棒!」「你真厲害!」 國中的孩子,青春正盛,精力無限,常常東西惹事,鬧個不停。一天,下了課,玲珠突然臉色凝重的跑到講桌前對我說:「老師!他們男生都在走廊上講黃色笑話!」本來覺得沒啥大不了,但為顧及玲珠凝重的心情,只好立即端正臉色,道貌岸然的說:「麻煩你去告訴他們,就說老師請他們進來一下!」玲珠彷彿成就了一樁功德似,蹦蹦跳跳的開心執行任務去了。一會兒,幾個小男生如臨大敵般,魚貫卑躬屈膝的走到我面前。我故意正經八百的看著他們,什麼話也不說;幾個較緊張的學生甚至將視線移開,或乾脆低下頭來。我這才輕聲緩緩的說:「你們在走廊講黃色笑話啊?說來聽聽嘛!」這時,只見他們低垂了頭,壓抑著笑,一個個臉上像煮熟的蝦子,飛紅一片。我接著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嘛!老師也會講,想不想聽?」聲音還沒落下,幾顆夕陽般的紅霞,猛的一抬,竟轟的一聲歡呼!後來的那節課,我們討論了許多,比方對有關情色小說和A片等等的看法,又建議他們,如果想要取得正確的性知識,大概有哪些書籍或影片資料可供參考。意外的,竟上了堂性教育的課程。 情竇初開的他們,也有了喜歡那個男孩女孩的困擾,一個特別伶利聰明的小男生華,就對我偷偷的說出了他的秘密。而他喜歡的對象,正是班上男生公認的白雪公主,婷婷。我藉機告訴他也告訴全班的孩子,喜歡一個人,是件很幸福很快樂的事,「喜歡就要表達嘛,不然人家怎麼會知道呢?」他後來趁一次班遊,到礁溪的火車上,害羞的送給了他心儀的女孩子一束花,之後,兩人並沒有任何緊張的關係,快樂的做了三年的同學。 我教了他們一年後,回南部準備研究所的考試,這中間斷續仍接到他們寫來的卡片和信件,兩年後他們畢業了,還寄了張全班的合照給我,告訴我,「班上同學幾乎人手一冊唐詩三百首。」教書的日子,從不體罰學生,但凡他們做錯任何事,大則開導,小則每每指定其背幾首長短不等的詩,以示處罰。平常上課,除鼓勵他們多多閱讀課外書,更喜歡引用詩詞做為教材的補充。想起他們信上說,「全班熱愛讀詩」,驕傲感慨的忍不住熱淚盈眶。身為老師,還有什麼比得上,有心栽花植柳,而終於繁花盛開,綠柳成蔭的快樂,更甚的呢? 都是多年前的往事了,當年一個與我幾度深談的學生偉偉,前幾年都已研究所畢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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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調
「到時候,你也來看,免費入場。」 「如果我贊助,又怎麼是免費?」 彼此笑了,氣氛融洽。 「給你留好位置。」她擺個蓮花指,妖媚笑態。 「第一排嗎?」他被她的美色吸引,她雖五十好幾,但維持身材曼妙,加上天生好長相,看來不過是偏老的二十九歲。 「團員很努力,值得您付出。」她認為能要到金援。 「努力是好事,可惜,我沒有多餘的錢。」他退還海報,拉上窗,冷冷離開。 累了數日,只募得一千五百元。 全家餐宴,她不禁抱怨,「竹科也真是,那麼有錢,就不能贊助我七十萬。」 兒子聽了氣,「賺錢就要給妳嗎!我們有錢是我們的事,我們也繳稅,所有人都要從我們身上拿錢,自己不會賺?妳沒本事就要我們這些有能力的養,搞什麼!」 「如果每個人給一萬,七十個人就有了。」 「如果妳的演員每個人賺一萬,還不是有!」 「文化產業不同。」 「文化最厲害,文化最偉大,有錢是罪惡,唱戲的最強,我們都爛。」 「不是這樣說。」 「妳要是厲害就有很多人看,沒有觀眾表示妳爛,在竹科,爛人只有離開的份,菁英沒必要供養垃圾,戲班也是同樣道理,做不起來,早點解散才實際,不要拿了一堆錢,什麼成就也沒有,浪費。」 老團主拍桌震怒,「說什麼!」 「是事實。」他的氣燄弱了,面對母親不比面對外公。 「會賺錢就偉大,不會賺就差,你的靈魂太淺薄。」 「可是我的生活很漂亮。」 「還頂嘴!我千想、萬想也想不到,家族竟出了你這種人,滿口錢。」 「爸爸也一樣,要不是因為婚姻,誰想支持唱戲。」 「是嗎!」他問女婿。 「我只是覺得凡事要企業化一點,不要太理想。」面對丈人威嚴,他是卑下。 他吼一氣,「沒什麼好團聚,道不同,不為謀,愛錢者,走商道,吾走獨行橋。」 他對女婿與孫子撂狠話,「客家戲是客家人的精神,你是客家人,生在客家地,喝著客家水,吃著客家菜,頭頂客家天,血湧客家魂,叩拜客家神,看不起客家戲也別當客家人!」他帶走妻子與女兒。 她安撫父親,「他們比較實際。」 「堂堂戲班主子,怎能求人!」他見過她卑委之貌,滿是心酸,「七十萬,我給,我的老本夠,我寧願不睡棺材也要看戲班唱大台。」 「我不能拿你的錢。」 「拿!我說的,誰敢否定!」他以權威論斷。 父親給了一百一十萬,多的四十萬讓她得以心想事成。 她有折藏了十年的戲曲,,是大製作,有一半以上的場景是人、神對峙,需十五、十五人演出眾人與眾神,父親資助的四十萬能多請龍套演員。 真是幸福人生,每早在香山高中開嗓、練功、排演,分秒專心於劇本,午餐、晚餐在那兒開伙,晚間十點散場。 父母投入畢生功力指導。 六月正巧期末,高中大禮堂多數時間隨她使用,七月放暑假,更無人叨擾。 她實在開心此刻理想戲班生活,原來,夢,也有成真的一天。 等待是值得的,果真是撐得過艱苦就會看到海闊天空。 (五) 七月中,豔陽天,美好的日子。 排的差不多。 以現代戲班情況而言,能上舞台得花六個月到一年,不過,機運不允許,大家繃緊神經,用超能精力,記熟台詞與走位。 父親說,三、四十年前也這麼排練,晚上演舊戲,白天練新戲,月月上新曲,今晨未盡熟練,晚上登了台,仍是虎虎生風,水準之上。 他不懂,何以今時的戲班要花半年排新戲? 她懂,因為沒有舞台,所以要兩百天,不是在排戲,是集體催眠,用排練告訴熱中演出的所有人,「我們有工作」,「我們在藝術」。 那兩百日是為了等錢到位,是為了等上天賜予機緣,是為了等社會終於覺得舞台不需要空白,可以放個演出於上增添色彩。 不是現代演員素質差、欠磨練,是政治、社會不要他們。 如何要求棄死戲子演得壯麗?如何要求遺殘劇作家寫出好本? 戲啊,慘死待殞。 (六) 她鎖好禮堂,已是深夜十一點,她還得改劇本,忙到三點,睡兩個小時,五點陪著開嗓、練戲。 翌日,她到校,未聞嗓音,怪了。 演員呆立。 「怎麼了?」 「遭小偷。」 戲班最懼偷、火、水。 她一瞧,真悽,佈景破了,戲服撕了,她撿選看那些能縫補,然小偷有兩把刷子,破壞得徹底。 她粗算全部重作需三十萬,到那兒生這筆錢? 她無法向丈夫與孩子要,他們的立場是適者生存、不適者死的商業金律。 她亦無法再向父母開口,他們經營戲班時,出事自己扛,她記得他們的精神與訓示。 亦不能借貸,還不了。 她要自尋三十萬。 她讓父母導戲,親上街頭向竹科的大爺、姑奶奶們籌募善款,結果不利,套句年輕人時下用語:誰理妳! 她轉向新竹四大美食區的鄉親求取,南寮漁港、清大夜市、花園街夜市、城隍廟小吃,她一攤、一攤地握手,請他們贊助,並請他們在八月前來香山高中看戲,他們本著客家人支持客家戲的精神,一百、兩百的資助,求了三天,得十萬。 她煩惱至極,沒有人能給錢了,政府說預算有限,國際級表演只補助六十萬,地方客家戲拿到三十萬已要跪謝皇恩浩繁。 鄉親已經掏心掏肺,募了十萬三千九百元,再求也不會多。 她徘徊,祈求祖師爺賜予靈光一閃讓她想到得錢方法。 「谷啊。」檳榔攤老闆喚她。 她禮貌招呼。 「還在要錢?」 「東西全壞了,再兩週就公演,沒有衣服、道具,怎麼演?」 「差多少?」 「二十萬。」 「好多。」 「所以要得很累。」 「我幫妳。」 「二十萬?」 「全部。」 她不敢收,必然有目的,平時他是色瞇瞇,雖然他略有人才,女人見了不會嘔噁遠離,但口咬紅果,氣質低俗,實在難親密。 「不用了。」她婉拒。 「現在就給妳,現金,馬上能做戲服,做,也要時間,到時候來不及,怎麼辦?」 「沒有條件?」她問明他的本意。 「鄰居那麼久,我不會佔便宜。」 「真的肯贊助!」她欣喜。 他抱出十萬現金予她,是真鈔,她感謝他的大方,另一半十萬,他請她明早來拿。 湊足錢,她趕去做戲服,真是祖師爺保佑,竟然如此順利。 翌晨,她提水果親至老闆家恩謝。 「戲服都好了,到時候來看戲。」 他拿著十萬現金,卻不乾脆,「沒有錢,就毀了吧?」 「有你的幫忙,真的不同。」 他脫了褲子,把十萬丟在她臉上,「讓我開心!」 「我不需要這樣!」 「我是高利貸,做了,二十萬免費,不做,利上加利,欠一百萬,馬上燒妳家要錢!」 她不妥協,想跑,但門窗緊鎖,她是甕中之鱉。 他追著,笑得淫賤。 她握到刀子,想殺了他,死了此惡徒,如此就有錢,也守住貞操,然她自忖:殺了他,真能解決一切?或是結束一切? 是後者。 她丟了刀,眼一閉,牙一咬,算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剛好二十下,一下一萬,梨園賣身,高級娼妓。 (七) 八月一日星期五晚間七點,首演,來客滿座。 父母開心,難得又見賓客如雲。 大家輪番上陣,高揚唱腔,神、人打鬥,滿堂喝聲。 她有三十秒的戲,演的是被神殺死的小民之母跪天哭魂,「穹宇漫廣廣,山城民窮貧,為天守河池,冷眸神刃弒,苦家斷絕後,血脈還歸神,天地已無道,活命唯空魂,悲哀啊悲哀,哀傷啊哀傷,悲啊悲啊悲。」 她哭倒在地。 兩位小民出場扶她入內。 她低容跑進化妝區,趕緊將卸妝棉沾水覆臉。 她在哭,悲哀地哭,萬萬沒想到,竟有這麼一天,是這麼不想擁有戲班,是這麼恨舞台。 謝幕了,掌聲起。 她依然慟泣,悲調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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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志民這個孩子長得很俊氣,也很豪爽,對人情世故亦有其獨到的見解,我非常喜歡他。尤其他們家的菜館更是遠近馳名,生意可說好的不得了,相對地也賺了不少錢,一旦能成就這門親事,往後菲音勢必就無後顧之憂。雖然我對志民和他的家庭都非常的滿意,但菲音這個孩子的個性很倔強,並非我這個父親說了算數,所以必須先徵求她的意見、聽聽她的看法。」葉菲音的父親告訴媒婆說。 「不錯,現在的年輕人,講的是什麼自由戀愛,只要稍微讀點書、識些字的女孩子,就有自己的一套想法,由不得父母來替她們作主。但有時候她們的眼光卻是短視的,那有父母替她們設想的那麼週到。」媒婆分析著說。 「天下父母心啊,替女兒尋覓一個有錢的乘龍快婿,可說是普天下所有父母共同的願望。」 「坦白說,張家即使不是島上的首富,但這幾年累積的錢財,也是有目共睹的。志民這個孩子雖然讀書不多亦有點貪玩,然一旦完婚後,整顆心就會定下來。假若菲音不能適應菜館的生活,以他們家的財力,將來可以依小倆口的興趣另開一家店,絕對是沒問題的。屆時,菲音就是不折不扣、讓人羨慕的老闆娘了,往後的日子勢必更有保障。老實告訴你,這門親事,打著燈籠也沒處找,你應該慎重考慮,也要把利害關係分析給菲音聽。為了她的幸福著想,你自己也要有所堅持,不能處處聽她的。別錯過機會而造成終身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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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嶼事件二十八行
槍砲弄髒黎明前的詞彙 島嶼喘喘膠著如一粒小小字母 遠方暴虐教訓席捲我們的道理 每顆子彈在驚歎號中查封胸膛 打嗝的煙硝年代冒出不安出巡消息 混沌戒嚴。植物性的明天 朗朗年歲就嵌滿金屬錘煉的鐵甲 我讀歷史和愛。遍體鱗傷 像生疼的夢翻滾 像糊腐藍圖支解家園 烽火拉拆。以血宵禁肉身 以晃盪倒影銜接生命 而我們卻以寬容承受橫征暴歛 我和我們。交流卑微的活著 在一隻手臂和蕃薯湯裡攀扶童年 在靠近三餐的緘默皈依親臨的旱田 那些遭遇位置。我的島。我的母親 如菌類繁殖被殺戮。蔓延 海域內部。彷彿長夜問號的湧進 我們是黑暗的一部份 啊。黑暗。一點一點的形成 那堵高牆伸出魔爪和瘋狂迫視 俘虜我們被戲謔名為「單打雙不打」造句 聽命撕裂。驚恐。以及沉默寒慄 那年。槍炮弄髒黎明前的詞彙 我誤讀佈滿整篇逗點的雷區 引爆一生暗暗虛胖章節骨肉 那年。島嶼喘喘膠著如一粒小小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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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拍照的老爺爺
李爺爺是一位比專業更專業的業餘攝影家,我和李爺爺的緣分開始於半年前。 那一天,正是秋高氣爽的十月天,官邸前的陽光燦爛,不少遊客在紅磚拱圈洋樓前搔首弄姿,留下美麗的身影!那時候,我的視線卻被眼前的一位老爺爺吸引住,因為他的胸前掛著沉重、專業的照相機。老爺爺有著一頭銀色的白髮,硬朗的身軀,有著俐落、靈敏的動作,但依然看的出來他是一位年齡相當大的長輩。老人小心翼翼的守候著紅楠樹上餵食雛鳥的五色鳥媽媽,他專心專注的拍下每一個鏡頭,並且頻頻取下鏡頭更換,儼然是一位專業的攝影師,當他蹲下身軀俯仰拍照的同時,一個重心不穩,腳步踉蹌的退後好幾步,讓我捏了一把冷汗,一個箭步衝上前去,迅速的扶了老爺爺一把,我的主動換來了老爺爺的信任,我們愉快的對談於焉展開! 老爺爺高齡93歲,從公務員生涯退休後就迷上了攝影,三十幾年來拍下無數的經典照片,到今天仍然樂此不疲呢!他如數家珍的述說著自己的興趣,他告訴我說;「我活得夠老了,我的老朋友都走了,相機就是我唯一的朋友,拍照是我生命的全部。」此時讓我想到兒童繪本「愛取名字的老婆婆」中的那位婆婆,因為活得太老,她身邊的親人和朋友都離他遠去,害得她孤單寂寞,所以愛幫周遭沒有生命的東西取名字,因為沒有生命的東西不會先她而去,害她再一次的感傷。想著他們有著共同的處境,但是唯一不同的是:老爺爺從拍照中找到了樂趣,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告訴我他並不寂寞。 老爺爺就是愛拍照,大地萬物無一不能入鏡。這一早,老爺爺一邊當導演,一邊當攝影師,為園區的媽媽們留下美麗的紀錄,爺爺把每位媽媽當作自己孫女般看待,讓我們擺出十七、八歲少女的姿態入鏡,雖然有些尷尬和不自在,但在爺爺的堅持和鼓勵下,我們做了勇敢的嘗試,真的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老爺爺二度造訪是在酷熱的六月天,胸前依然掛著沉重的相機,右手拄著柺杖,左手拖著沉重的行李,他的身影出現在諮詢中心,還是讓我吃了一驚,如此炎熱的氣候真怕他老人家吃不消,他的家人呢?萬一中暑昏倒了怎麼辦?我有一連串的疑惑和不安,急忙招呼他進來休息吹冷氣,他老人家興致勃勃的從行李箱取出兩大本照片供我們欣賞,便又神采奕奕出去拍照了,乖乖!時間已經接近正午十二點鐘了,希望老天保佑他老人家平安。 對於他這樣一位老人,將拍照視為生命,享受當下的那份認真和執著更激起我對他的興趣,他也樂於同我分享他的人生。他說:『我是一位老人,卻是一位不服老的老人,所以幫自己取了一個外號叫做「李半叟」,我的兒女都很有成就,也都相當孝順,我非常的滿意,我的人生已經夠了,我不願意在家裡面等日子,我享受可以拍照的每一天,就算在拍照過程中死去也沒有關係,但是我還是會很小心的,我不會讓家人替我擔心,所以你也不用擔心。』 一個走過近一世紀的長輩,他的人生是全然的豁達,他是一位具有大智慧的長輩,聽著老爺爺每一字每一句的述說,我的心充滿了感動,彷彿我的童年,我那91歲慈祥的爺爺又回到我身邊,我享受了當下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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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調
(一) 她看著新竹從荒毛市鎮升天為科技寶地。 她是客家戲班二代傳人,父母以戲名給她起了名字,叫蕭谷。 蕭谷是一九四九年客家大戲<日國川流>的女主人翁。 一九八四年,她繼承戲班。 二十世紀,政府不重視客家戲,她任班主時,看著歌仔戲在電視上大行其道,京劇在全國舞台光明彩豔,客家戲只在桃、竹、苗、高、屏跑場。 進入二十一世紀,情勢轉變,本土政權當家,國家氣質丕變,京劇沒落,歌仔戲與客家戲躍升為文化主體,加之有客家人專屬媒體,客家戲的文史地位大大推進,客家戲學系也來了,她還獲得薪傳獎,她深深覺得二十一世紀是客家戲與她的時代。 但是,怪了,她在文化上搶得頭位,打敗沒落的京劇及不如往勢的歌仔戲,實際生活卻節節敗退。 先是高、屏,二○○一年起,售票狀況一落千丈,到二○○三年,免費演出只來客四成,二○○四年她決定不再南下;苗栗也不好,門票超過五十元便無觀眾,於是轉入野台戲,唱給三山國王、媽祖、城隍看;桃園、新竹是另一種情況,不是她選擇離開,是那兒不要她,文史工作者說,桃、竹的外來客多,稀釋客家文化,文化主體變成漢人,怎會看客家戲,她是被拒斥。 傳統客曲亡日不遠。 (二) 「開戲了!」她開心喊著。 演員開懷,他們全是年輕一輩,剛畢業的戲劇科系學生。 她忙著打點出場順序、舞台妝容。 曾有好長一段時間,傳統、現代戲劇之間各自為政,京、閩、客、雜耍、洋派舞台劇,彼此不往來,甚至仇視,但在二○○八年六月,新竹市媽祖廟前的謝神戲,他們融合。 那是<細妹採茶>,男主角是北藝大戲劇系,女主角是文化大學國劇系,第一男配角是歌仔戲學系,第一女配角是客家戲學系,第二男配角學吞劍,第二女配角學軟骨功。 她曾躊躇是否讓非客家戲的孩子進來,但看到他們的苦,只能順從。 第一個非客家戲演員進戲班是北藝大戲劇系的他。 她問:會客家話嗎? 不會。 會唱戲嗎? 不會。 這是戲班。 我走投無路,我不要喝采,不要掌聲,不要名氣,只要一寸舞台,我從小聰明,都是第一名,我的戲劇系術科是前五名,我辦得到。 他說得眼紅。 她抵不住他的淚眸,心軟,收了他。 他真是聰明孩子,跟著七個月已能登台。 自此,她廣開大門,只要會雲手劈腿,唱得出聲,全收。 父母抱怨,她這麼做無法保障真正學客家戲者的舞台,但她說,孩子們只剩這裡能來,她不願斷了他們後路。 謝神一連三天,終了,廟方辦流水席,戲班全被邀請。 廟方見他們多是年輕,感念他們為地方文藝付出,多給獎金,她慷慨,不私收,全分予。 散會了,樂師收束琴具,自行離開,孩子們收拾演出服飾,扛上車,她開著中型貨車返回城隍廟旁,她的家,戲班總部所在,她不卸裝飾,這輛車就是倉庫。 孩子們拿著紅包袋裝的演出費與獎金,當場開了算算,最多的是九千,最少是七千,這是他們這個月從事客家戲的收入。 他們三三、兩兩分開,不是回家休息,不是歡樂慶祝,是去酒吧、便利商店、啤酒屋、夜市打工。 演出之後的狂歡是古早的傳說。 戲曲如此落魄怎得不滅跡? (三) 她寫了新戲,<天賜良緣>,是愛情戲,她找孩子們排演,她的父母列席指導。 下午兩點開練,孩子們累著,昨夜打工到清早才下班,睡得不夠,個個精神不濟。 父親非常不滿,「眼睛張不開,也想來!不想走這行就滾!走這條路就是痛苦,學戲十年,可以跑龍套,二十年,小配角,三十年,上台十分鐘,四十年,小有成就,你們才幾年!想出名,還早!」 母親也不留情面,「越來越墮落,早上不練功、不開嗓,全在睡覺!來了又沒精神,爛!」 她請走他們。 她安慰孩子,不過,他們早已習慣,學戲是從小打罵,他們也知道這條路是長期抗戰,難有所成,難出頭。 前幾年,戲班仍是早上五點練功、開嗓,上午八點排演到下午五點,但漸漸行不通,最早提出改革的叫許暖沅,畢業自客家戲學系,她說:我希望下午兩點練到晚上八點。 為什麼? 我要打工。 我知道戲班養不起,但妳應該做別的。 不是為了我,是為了其他人。 為什麼不找白天的工作? 為了排演,只能上晚班。 不需要做八個小時,可以做四、五個小時。 我不用養家,別人要,戲班養不起他們,只好自尋生路,去酒吧,晚上八點到早上四點,月入三萬,戲班給多少?一個月四千,房租都不夠。 大家過得苦,要一起撐! 所以我們沒走,我們還在唱。 下午開嗓,不是戲班的傳統。 難道收了,才是戲班的傳統? 我能找到可配合戲班作息的人。 不可能。 我若是找到呢? 絕對不可能。 一定有。 我以命擔保,沒有,從台灣頭到台灣尾,沒有。 清早練功是百年不變的傳統。 我也想,我多想,我能無憂無慮地把自己獻給戲班,但變了,不行了,殘存的舞台只能這樣。 傳統已改變。 父母聞之,恨,怨她沒有能力。 她辯解:不是我的錯,是環境。 母親罵:是妳的錯,戲班頭子撐不了舞台,是妳的錯。 她以幾近斷絕母女關係的口吻說:這是我的戲班,我自己決定! 父母愛女兒,愛戲班,不會與她撕破臉。 戲,越唱越殘調。 (四) <天賜良緣>首樂一下,唱腔起,父母拿著劇本盯看。 兩老持長棍從頭罵到尾,孩子們挺直腰、拉長音,融入戲,個個拋了昨夜打工疲累。 晚上七點,排演結束,孩子們離開,各自尋食工作。 她小時候看到的戲班不是這樣,那時,客家戲雖無名,但收入豐厚,養著團員三餐與斯家人溫飽,團員活著只為戲,不求其餘。 她看著孩子們離開的背影,嘆氣自忖:真傻,還唱戲。 她趕到電腦前修改劇本,改得熱血,但不知何時能盛大公演。 電話響了,是另一個戲班團主,「谷妹妹啊,帶來好消息。」 「要借錢?沒能借。」 「公演,要不要?」 「有的話,你早就拿走,怎麼可能給我?」 「我要收了。」 「什麼時候?」這幾年,結束戲班已是常聞,不足緬懷。 「明天。」 「團員呢?」 「如果妳接手,他們全部過去。」 「說說看。」 「香山高中公演計劃,文建會補助,到時是免費入場,演給高中生與社區大學看,場地很大,高中只出舞台,水電我們買單,八月上戲,連演四週,五、六、日各一場,不足的經費要自己籌。」 「我接。」 大舞台盛演,不得了的恩惠。 首演是八月一日,距今剩五十天許。 她領到文建會與文化局輔助,共三十萬。 要完成公演,需先有演員薪資,她的團員加上轉團而來的,共四十六人,得先存夠六、七、八月薪水,若以月付一萬六計算,共二百二十萬,真是天價。 她與團員討論,只能給九千,有生活、貸債壓力的全退出,只剩樂師四人、演員十二人。 算一算,只需四十五萬,她向丈夫借足十五萬,補足薪資差額。 接下來是水電、伙食、服裝、雜支,她節省至極,初估需七十萬,於是展開募款大作戰。 她不向父母要錢,那是他們的棺材本,也不向兒女要,那是他們的成就。 她做了A4海報,上頭載了公演戲碼,客家戲的價值,她的相關報導剪報。 首站是新竹科學園區,全台灣黃金攢聚之所在。 她拿著小海報向櫃台小姐宣傳,小姐客氣要她留下,但只有一份,無法為之,小姐禮貌拒絕。 走過十數家,她明白,她錯了,不該向無實權的櫃台要錢,她換策略,站在路邊等名貴轎車,裡面必是大官人。 未候時多久,便有來車,她衝上前拍車窗,眾車驚恐,紛紛走避,唯一名女經理搖下車窗,看海報,聽訴求。 「客家戲,客家人演的戲嗎?」 「客家風格的傳統戲曲。」 「演出成員十六個,會不會太少?」 「以現在的環境來說,很多了。」 「我看百老匯隨便一個場景就有二十人,工作人員更是上百,妳的只有十六個,能演嗎?」 「沒問題,野台戲五人就開演,十六個,夠了。」 「七十萬,太多了。」 「隨喜贊助。」 她捐了三張五百,她感謝她為文化奉獻的心力。 她又遇到位總裁,她像阻街女郎,彎腰趴在車窗向他解釋所捐金錢有何功用,他聽得贊同,「為戲曲如此,真偉大。」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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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可是很多人都欣賞她這種獨特的氣質,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阿伯獨自飲了一口酒,雖然沒有回應他,則瞇著眼,無神地點著頭。是酒喝多了?還是同意他的觀點?自己也思索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儘管張志民經常以各種不同的方式來巴結葉菲音的父親,但似乎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因為葉菲音並沒有把他看在眼裡,甚至,一見到他與父親交談或飲酒、喝茶時那副嘴臉,就感到噁心。而張志民自己也識相,即使和她父親談得很愉快,然則始終不敢開口邀請她去看電影或出遊等事宜,如果刻意地想和她攀談,往往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兩人幾乎一點交集也沒有。倘若說有,也只是一頭熱而已。 然而,面對葉菲音這個冷艷美人,面對那麼多的競爭對手,張志民豈肯輕易地放棄。他不斷地反覆思考,如果能娶到這個美女作家,不僅能提升他的社會地位,也是他前世修來的福份。於是他請父親出面,正式央請媒婆到葉家說親。 「葉先生,志民這個孩子你是見過的,他可說長得一表人才,家裡又有錢,主動來說親的人不知凡幾,但他就是獨鍾你們家菲音小姐。他父親有交代,只要葉先生答應這門親事,有關聘禮方面,絕對會給你十足的面子。」媒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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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湖海邊
炎炎夏日何處去?極少人肯與陽光為伍的吧!但是,每到了傍晚,是人約黃昏後嗎?不管是男女老少都往海邊去,挖「沙歲」的,有,當然,這其中少不了的是「刮蚶」的,這廂的陣容極為龐大,個個也都胸有成竹,似乎是彼此暗自較勁了起來,有人為的是休閒、為的是運動,有人則有特殊目的,賣人、送人或者是自用,再晚一點,有人是去抓魚,他們怎麼抓?不是以前的漁船出海捕魚,因為海邊已不見船的蹤影,而比較像是撒網捕魚。還有,太陽下山後,在海邊同時出現的是烤肉、聊天的人們,后湖海邊,真的好熱鬧! 坐在巷子口,可以看見大家不約而同的都往海邊去,本村的人當然有,但是外地的人恐怕更多,我看過不少外國人也來造訪,尤其是外國的小孩,開車來的、騎機車來的,乃至坐公車來的,自己來的,全家一起出動的,與三五好友約好的,有的還是穿著制服的學生群呢!他們的配備還真是多樣,也許也因著個人的需要,為什麼這麼多人前來?或許是大家口耳相傳,也或者是這就是一個好地方呢!來這裡,可有多種用途,還可增進親子感情喔! 曾幾何時,天然的后湖海邊加進了不少人為的設施,軌條砦不見了,倚靠它而生存的東西也消失了,觀景台出現了,廁所、清洗設備因應而生,還加上那個是—賣東西用的台子嗎?就在我們拜拜的「水府將軍」前,真是不習慣,彷彿越來越不守舊,希望我們的海邊還保有它的特色在才好! 說來好笑,我這個靠海的人平常卻喜歡爬山,以前,一年當中到海邊的次數是少之又少,可是,今年,我顯然算是比較常去,因為我那另一半的關係,他,竟然那麼愛去、那麼愛吃貝類,我最覺得不可思議。第一次、第二次帶他到海邊,我們真的是有備而去,但卻是敗興而歸,說來不好意思,因為潮汐時間沒算好,因此留下了一個笑柄,第三次,我總算扳回一點面子,二人共同合作的結果,是要讓他帶到台北去享受的,我們本來應該可以大豐收的,只是,捨不得全裝走,因為實在是太小了,我們要等大一點再說! 幾次經驗下來,我竟發現,他們一家人都愛,有一回我同他去參加展覽會,就在那天中午,他們家人煮起來大快朵頤,他,遺憾自己連湯都沒喝到;這回,還在海邊辛苦的努力時,我說「你回去後要慢慢吃,因為我們這麼辛苦……」,他竟回我「慢慢吃,就吃不到了」,當天晚上,在電話中我提醒他「東西要放到冰箱」,沒想到我根本是多此一提,因為早就進大家的「五臟廟」了,事實是他一開始還真想到我說的「慢慢吃」,可是回頭一看,東西快沒了,就趕緊……,他們就是這麼愛海產的人。 在后湖海邊,許多趣事不停上演,本來各自努力的我們找到好地方後就定住,可是突然間我被他的驚叫聲嚇到,於是趕緊靠過來瞧個究竟,看了、聽了之後,真是讓我捧腹大笑,原來是一個貝類發生了意外事件,他直喊「怎麼辦?怎麼辦?『他』夾到自己的舌頭了,縮不回去……,大概是被我嚇到了,怎麼辦?」過一會兒又去關心;另一個則是因為還小放回去,但是還一半露在外頭,他叫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想來偌大的海邊遇上這麼個風趣的人實在也是絕配! 有紀錄可查證的,我們每隔十二年(兔年時)會作一次「海醮」,為的是祈求與海為伍的人平安;一個人一生有幸參與幾次呢?最近,我們后湖社區或金寧鄉會發起淨灘活動,大家一起為孕育我們的大海盡一份大海兒女的心力,還它原本潔淨、自然的面貌,回想到某一年端午節前後,它因人為的疏忽而受傷,還好後來的補救及它自身的復原讓此浩劫留在歷史上,但是,經此教訓,我們該更珍惜、更愛護它才是! 日昨陪班上學生去坐觀光公車D線,在自金城往山外的路途中,一位婦人不知是怎麼樣的巧合,竟然問我:「老師,請問要去『后湖』要坐幾號車?」我說:「在山外或在金城坐都可以,坐3號車就可以到」,我反問:「請問你是要去后湖海邊嗎?」她說:「不是很多人都去那裡嗎?」頓時,我好像以身為后湖人為傲,真的!回顧一下后湖海邊的歷史,以前的我們要有「灘民證」才准放行,後來要有我們本地人帶,外地人才方便去,如今,軍哨撤走,海邊美化,大車、小車不斷的來,從停車場的車就可想見人潮,「沙灘車」這等現代化的休閒交通工具也因之興起,放眼望去,有人在游泳,這一類動作可就有幾分風險囉!只是,保守的我還是希望后湖海邊自然,因為它就是美啊! 您到過后湖海邊嗎?您的感受如何呢?您的心可否也願像大海的「能容」呢?有時來聽聽波浪的聲音,看看一望無際的大海,雙手與海沙摩擦摩擦,雙腳踩在潔白的沙灘上,讓自己的心放個假,讓自己的心胸更寬更廣!歡迎來到后湖海邊,但請您做個愛護它的有緣人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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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厝村史
本篇文章是以受訪者口述內容整理而來,文字用意儘可能忠於受訪者的原意;其中參考金門縣志、金沙縣志等參考文獻,陳述失落的片段,喚醒歷史記憶。 起源、地理特徵 何厝在清代時屬劉浦保,位於明朝古官道與古渡口的交叉水陸要衝點上,早期就有街市,後因渡口淤塞,商賈式微,也因此發展成為多姓聚落,而其中以何為大姓,村落也因此名曰「何厝」。 太武山騎馬嶺西北麓下山,有一片低窪地,這一處低窪帶是太武山的集水區,這一低窪的集水地,正是何厝。村內這片低窪地,散佈著七口池塘,居民稱為「七星池」或七星潭,民宅乃順地勢面朝七星池而建。 信仰中心 何厝屬金沙鎮最南的村里─何斗里,位於何斗里的何厝,古為十七都最南的村落,在過去由於位於「古官道」及「古渡口」的交會點,曾經是金門東半島的盛極一時的交易網絡中心之一,村內更有「七宮八祖厝」。 從何厝村民的信仰重心「保安殿」的楹聯「保佑一鄉膺百福;安寧五甲獲千祥」可見何厝村區分為王厝、六路、西厝、田厝尾、田前等五甲,兩間村廟則分佈在田厝尾(保安殿和廟後的風獅爺)、王厝(聚福堂)兩地。 (一)保安殿 兩落 主奉保生大帝 位於何厝田厝尾 始建於清光緒三年丁丑歲(公元1877年),民國六十八年己未擴建,民國七十年歲次辛酉十一月十二日奠安。廟左後有風獅爺一尊,當地村民稱之為「石獅爺」,每年正月初九日和八月十五日拜村廟時,都會另外用紅粿、金帛予以敬拜。 主奉保生大帝,聖誕日為三月十五日。十月二十一、二十二日兩天設醮,每月月底在廟口犒軍。之外,尚奉祀眾多神祇,有上帝公,三月初三日聖誕。有齊王爺(大齊、二齊),聖誕日期不清楚。有朱、邢、李三王府,聖誕日期不清楚。 有下壇爺(虎爺),聖誕日不清楚。有註生娘娘,聖誕日是三月二十日。有福德正神,聖誕日期是二月初二日。 何厝村明朝時曾有「七宮八祖厝」的繁華景況。據說昔日的帆船可以直駛至村旁榕樹下,「何厝街」也曾是金沙地區最熱鬧的商業中心,從青嶼村到金門城的「大路」(官道),目前仍保有部份完整的遺蹟。據何厝民俗藝師陳為仕先生指出,日據時代,從沙美到金城,途中須經過「保安殿」門口,旅客一定要下馬進廟敬拜,並添加香油錢,以示對該廟神祇的敬重,否則廟內的齊王爺一定會大顯神威,讓旅客翻身落馬。 (二)聚福堂(俗稱水尾宮) 一落 主奉水府娘娘 位於何厝里王厝水池邊 建築年代不可考,屬水尾宮,廟中主奉水府娘娘,聖誕日期不清楚。大門聯:崑山碧玉源源進;麗水黃金滾滾來。 農曆三月十五日為保生大帝(俗稱大道公)聖誕,但主奉保生大帝的廟宇作醮日不一,何厝村保安殿大約於農曆十月底設醮(日期仍由法師選定),並在每月月底於廟口犒軍。 該村除了每年經常性的廟會外,尚有兩次頗具特色的歲節,值得特別介紹: 其一:每年農曆八月十五中秋和十二月十六日尾牙這兩天都要拜(山面),此為該村特有之拜儀。據說以前有一位善心人士,常義務前往田裡幫忙照料農作物,避免農作物被偷而損及農友權益,最後竟因積勞成疾而病死田埂上,村民們在感恩之餘,乃特別予以敬拜。 其二:每年農曆七月二十五這一天,鄰村的蔡厝普渡,因蔡厝村小人少,何厝村民深怕途經何厝的好兄弟吃不飽,特地準備了豐盛的菜飯擺設在該村後山,敬拜好兄弟,祈求五榖豐登,四季平安。 風獅爺 何厝村風獅爺與一般村落風獅爺高大威猛的形像完全不同,以下就針對何厝村的二尊「石獅爺」做一簡略介紹: (一)位於何厝村保安殿旁的這尊風獅爺,看起來飽經滄桑,獅身風化嚴重,看起來好像只有獅頭的石刻一般。根據保安宮舊有廟誌紀錄,該廟建於清光緒丁丑年(1876年),而風獅爺也應於同年所設立,算一算這尊風獅爺也已有一百三十歲的高齡了。 嬌小的身軀配上一雙又大又圓的雙眼,如果你從仰角觀看這尊風獅,你會發現宛如復活島上的石刻巨石。 方位:坐東南朝西北(三四○度) 材質:石雕 獅別:雌獅 獅子高度:40公分 獅子寬度:26公分 獅子深度:20公分 底座高度:74公分 底座寬度:104公分 底座深度:106公分 姿勢:蹲坐 供奉位置:何厝村保安殿左側田埂特徵: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配上嬌小的身軀,格外引人注意。純樸、扁扁的臉,天真無邪的表情,而且還有XL size的披風,雖然現在經過風吹日曬雨淋,顯得有點殘破不堪,但是還是無損祂惹人憐愛的模樣!給石獅穿上披肩是謝恩的方式。 (二)一九九七年,正值金門文藝季期間,由民俗藝師陳為仕先生在其祖厝附近發現這尊隱藏於荒煙蔓草之間的風獅爺,當時陳為仕先生在埋設電線的管溝中發現此一石獅爺,即表示「昔日有宮,就有風獅爺」,宮毀了,風獅爺仍在。 經過日據時代、及民國砲戰的洗禮,當年保衛村里的石獅爺又重新出土了。 過去的資料顯示,這尊風獅爺為「直立」,但是依照前足著地的情況看來,其姿勢應較接近蹲距。由於風獅爺的設立,是幾代前的事情,訪問周遭的村民,也難知其詳。這尊風獅爺外型酷似「石敢當」,頂著一對朝天眼,並露出一排排列整齊的牙齒,彷彿癡痴地笑著,無懼於來犯的山精水怪。 方位:坐東北向西南(二二○度) 材質:石雕 獅別:不易辨識 獅子高度:76公分 獅子深度:22公分 獅子底寬:30公分 獅子面寬:26公分 獅子頭部:16公分 姿勢:立姿 供奉位置:位處於何厝村田前甲路邊 特徵:造型有如石敢當一般 備註:無底座 經濟作物 大宗的耕種是以甘藷、土豆及小麥為主,玉米和高粱是後來才加入的,以前何厝土壤肥沃、水源充足,水井多也是特色(僅田前甲就有十數口),可以種出品質很好的芋頭,日本時代也曾種植過三、五年的稻米,尤其那時候金門很缺乏稻米。以前因為兵源多,所以家家戶戶種植的蔬菜很多,現在相形之下減少很多,但自古以來何厝即為金沙地區有名的各類蔬菜產地。 金門於國軍進駐以前,各鄉皆有民營的製酒坊存在,在民國三十年代末至四十年代初期,村中釀酒業發達,當時釀造的酒以番薯酒(俗稱地瓜酒)為大宗,因為番薯是何厝主要的雜糧作物。早期何厝的吳水藩、王天九於其自家店中製酒零售。 傳統文化戲曲─人物篇 民國45-60年間,陳為仕老師創組「麗英歌劇團」聘請台灣師傅指導,後因政府政策因素,禁止演戲及作醮慶典,導致戲團無法續存而解散。之後組了「復興鑼鼓隊」,全盛時期曾經一天帶四隊出去表演,一隊五、六個人,年齡層分佈很廣,大都是各個村里的居民,而陳師傅目前也在全縣十二所學校兼課,所以班底也是以學生居多,更在湖埔國小培養歌仔戲專門人才,本身積極延續傳統文化與傳統地方戲曲,常於節慶巡迴各地表演,使之得以薪傳,另外對於地方史實考究不遺餘力。 村史訪談感想 在道路整建及農地重劃之後,路經環島北路線,偶而眼角餘光會掃到「何厝」這個地名,看似不起眼的小村莊,其盛名早已在老一輩腦海中流下深刻印記。自古至今多少歲月伴隨著何厝的繁華與沒落,石獅爺笑看人間的潮起潮落;人口的興衰、日昇日落的經過,這些看似平凡的日子,卻一點一滴的形成歷史!在這幾個星期中,我們不斷的找尋先人遺留下的歷史,不僅讓我們了解先人對這片土地的愛,也激起了我們的愛鄉情懷,藉著小小的村史訪談,讓居民共同參與以建立共同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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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阿伯,我曾經與你們家葉菲音一起到台灣參加國建隊,你知道嗎?」張志民問。 「我們上次一起喝茶時,你不是告訴過我了嗎?」阿伯笑著反問他。 「喔,我倒忘了。」張志民笑笑,逕自喝了一口酒,「葉菲音是全隊氣質最好、也是最漂亮的女隊員,想追求她的人很多。」 「你是親眼看到的,來來往往的那些年輕人,聽說有很多都是菲音到台灣參觀時認識的。」阿伯舉杯,兩人對飲了一口又說:「可是我觀察了很久,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土裡土氣、吊兒郎當的,像你這麼俊氣又懂得尊敬老年人的根本就沒有。」 「阿伯您過獎了,」張志民得意地舉起杯,「我敬您一杯,乾啦!」而後一口飲下。 「你的酒量不錯啊!」阿伯飲下後,誇讚他說。 「半瓶高粱酒應該不會有問題!」張志民漲紅著臉,神氣地說。 「好酒量,我喝了幾十年的燒酒,也自嘆弗如啊!」阿伯已有些微醺。 「我可以請葉菲音去看場電影嗎?」張志民提出請求。 「只要菲音願意,當然可以啊!」阿伯搖晃著頭,極端率性地說「這種事我從來不去管她的。」 「大家都說您管得很嚴格,原來只是傳言。」 「女孩子長大總是要嫁人的,」阿伯有點激動,「我是怕她被那些台灣兵騙走,到時候我這張老臉要往哪裡擺!如果是島上的年輕人,只要家世好又有錢,一旦媒人上門,大家都可以坐下來談談啊!當然,有時候也必須看看孩子的意願,做父母的也不能強迫她去嫁誰。」 「阿伯不僅高明也開明!」張志民興奮地,「大凡女孩子都希望嫁一個英俊瀟灑、家裡又有錢的丈夫。葉菲音的眼光很高,相信她也會以這種標準來考量的。」 「這個孩子的個性很倔強,有她自己的想法和看法,只要她認為是對的,往往會堅持到底,很難妥協。」阿伯據實說。 「這點我瞭解,在台灣參觀時,她除了和李美麗在一起外,很少和其他人說話。有時想替她服務,她始終不肯,讓人覺得很高傲。隊友暗中叫她冷艷美人。」張志民說。 「對、對,不是我批評自己的女兒,她就是這種高傲型的女孩。有時看她那副愛理不理人的樣子,實在很氣憤。」阿伯附和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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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父親計大偉教授逝世二週年感言藹然仁者一代良師──永遠的追思無盡的懷念
(十一)、民國四十八年為教育部「資賦優異天才兒童出國辦法」共同提案人暨評審委員。任教育部國民初級中學、小學課程標準修訂委員。在教育部社教司劉先雲司長規劃下主持教育廣播電台「音樂與生活」節目,於民國四十九年青年節開播,長達八年至民國五十六年中華電視台成立止,是當年最具權威最專業的古典音樂廣播節目,聽眾遍佈全國各地。為中國民主社會黨黨歌作者,並獲聘為基隆市林番王市長顧問。為監察院于右任院長所著詩詞集譜曲數十首,由大時代出版社出版發行。主編台灣中華書局出版之初、高中音樂教科書,其中高中音樂教科書暢銷全國二十餘年。台灣大學「純誼合唱團」成立並擔任指揮,經由錢思亮校長授旗並率領該團全台巡迴演出,獲得熱烈回應。 (十二)、民國四十九年任教國立台灣藝術專科學校(今國立台灣藝術大學前身),並擔任首任圖書館館長,期間曾隨中華民國圖書館學會赴日本考察訪問,返國後為擘畫圖書館分類編目標準作業程序,特率領相關人員前往國立政治大學圖書館見習。任內適逢「波蜜拉」、「葛樂禮」兩次大颱風,坐鎮學校處置得宜,緊急搶救許多圖書及設備,將學校的損失減至最低。任職首任課外活動組主任時期舉辦校歌甄選活動,敦請何志浩將軍作詞,最後由音樂科王國樑同學之作曲獲選成為校歌。任教音樂科指導低音提琴時倪學銓是第一位副修徒弟,又隔數屆饒大鷗為第一位主修學生。此為台灣大專院校音樂科系首位本國籍低音提琴教席,也是「台灣低音提琴之父」稱謂的由來,其催生者為鄧昌國校長、申學庸主任。台北市立交響樂團成立後,倪學銓擔任十年低音提琴首席;饒大鷗自國立藝專音樂科畢業後赴省交響樂團服務,擔任低音提琴首席。在此期間又先後指揮「省立中興大學法商學院合唱團」、「省立基隆海事專科學校合唱團」、「基隆救國團合唱團」、「基隆港務局合唱團」、「救國團幼獅合唱團」、「省立台北工專合唱團」,至此已指揮超過十所大專院校暨社會青年等合唱團,獲得「大專合唱指揮先驅」的敬稱。如此全方位默默耕耘對音樂推廣工作所發揮之啟迪教化社會風氣,以及提升全國大專社會青年音樂愛好與鑑賞,其潛移默化之影響既深且遠。 (十三)、民國五十一年文藝節經大導演張徹先生與名作家王藍先生聯名推薦,加入中國文藝協會,對於各項藝文活動積極參與貢獻所學,贏得藝文界一致好評。 (十四)、民國五十二年七月代表中華民國赴日本東京出席「第五屆國際音樂教育會議」、受邀至皇宮聆賞日本雅樂並拜訪東京藝術大學(上野音專改制)當年在北京師範大學授業教授。 (十五)、民國五十三年至五十九年於總統陽明山談話會後指示行政院迅速成立音樂專案小組,獲聘為音樂專案小組駐會執行委員,在黃季陸部長任內借調教育部社教司,統籌全國音樂教育計劃。於教育部社教司任內,協助無數大專院校音樂系所學生辦理出國獎助、出境手續,達成留學願望,贏得「音樂界留學生保姆」的尊稱。於教育部閻振興部長任內,多次隨同閻部長赴立法院教育委員會備詢,報告全國音樂教育計劃諸事宜。協助中華民國音樂學會各理、監事所屬學校,向教育部爭取行政資源出力頗多,而有「音樂學會駐部代表」的敬稱。由教育部、內政部、警備總部、新聞局聯合規劃演藝人員歌星證時擔任專案召集人。任內肩負振興國樂之使命,應中華國樂協會之邀多次列席研討會,為國樂推廣教育頗多建言,與國樂先進梁在平、李鎮東、莊本立等教授成為好友。任教育部國立編譯館國中教科書編委會音樂組委員任文化局音樂年策進委員。當選中華民國音樂學會常務監事。於劉玉章上將任職警備總司令時,由政戰部主任王超凡中將邀請任「生產教育實驗所」同上校教官。應大華晚報副總編輯冷楓先生之邀,撰寫每周專欄「音樂家的故事」。 (十六)、民國五十九年行政院音樂專案小組業務結束,由教育部社教司歸建國立藝專任教。教育部社教司舉行隆重歡送茶會,由劉先雲次長主持,各司處皆派員參加,並由王亞權次長代表鍾皎光部長頒發績優服務獎狀。 (十七)、民國六十年四月十二日,中國廣播公司舉辦「第一屆中國藝術歌曲之夜」於中山堂盛大舉行,應邀共襄盛舉參加演出,是為最後一次公開演出的封琴之作。 (十八)、民國六十二年兼任中國文化學院、淡水工商專科學校。主編淡江大學驚聲出版公司大專音樂教科書。 (十九)、民國七十年至七十四年,中國文化學院五專部音樂科女學生馬小華,留學加拿大期間,參加全國大學音樂演奏比賽,於低音提琴組榮獲第一名,收到報捷獎狀影本至感欣慰。國立台灣藝術大學西樂科主修大弟子:饒大鷗,國樂科:黃新財、傅永和,亦分別考取教育部公費獎學金赴法國深造。夜間部國樂科陳富西服務台北市立國樂團表現優異。 (二十)、民國七十八年六月退休教界,榮獲行政院音樂教育組最優金質獎章。同年八月返回闊別四十三年的北平故鄉,探視高齡九十三歲的母親。受到母校北京師範大學熱烈歡迎,北京市政府、唐山市政府、無錫市政府最高領導,藝文、音樂、教育界紛紛舉行歡迎茶會接待。母校北京師範大學校友總會、校友會刊並以專文報導,計大偉學長於民國三十四年獲選北京市市歌第一名,為母校爭光的一頁光榮歷史。 (二十一)、計大偉為「亞洲作曲家聯盟」及「中華民國作曲家協會」之創會元老,同時分別連任三屆常務監事。民國七十九年至八十九年間,多次參加亞洲作曲家聯盟中華民國總會赴日本、韓國、菲律賓等國際學術性交流活動。 (二十二)、民國八十一年總統府介壽館首次舉辦音樂欣賞會受邀為與會貴賓。「北京師範大學教師合唱團」,於同年十二月在北京音樂廳演唱計大偉校友作品「記起故鄉」,由高奉仁指揮,女高音汪莉擔任獨唱。 (二十三)、民國八十二年赴美定居科羅拉多州丹佛市。出席台灣國立藝專(今國立台灣藝術大學)校友會(台北/紐約);泰北中學校友會(台北/紐約/洛杉磯);北京師範大學校友會(台北/北京),分別擔任總顧問。客居美國科州丹佛市期間熱心參與僑界各項文教傳承活動,指導科州中華會館、科州中華聯誼會、丹佛中華文化中心。與高齡九十歲的二姐計燕蓀女士,共同參與「中國希望工程復學計畫」,捐助貧困好學之學齡兒童。 (二十四)、民國八十四年,旅居美國猶不忘積極參與中華藝文活動,三度返回北京參加二姐夫中國國畫大家周懷民「從藝七十周年回顧展」,由人大委員長喬石主持開幕剪綵儀式。 (二十五)、民國八十七年,為促進中美藝文交流活動,分別為中國國畫界女史二姐計燕蓀女士、外甥中國中生代知名國畫家周國良先生於美國科羅拉多州丹佛市舉辦個展,由美國共和黨少數民族委員會主席、華裔名作家陳香梅女士 主持開幕儀式,贏得僑界一致好評。 (二十六)、民國八十八年起至九十四年止,多次應僑委會之邀返國參加雙十國慶大典,同時亦多次受邀以資深資優教授返回國立台灣藝術大學參加校慶。 (二十七)、民國九十五年七月二十日於美國科州丹佛市辭世,享年八十三歲。美國科州丹佛市政府為感念計大偉教授客居丹佛市期間,熱心公益服務社群、促進中美文化交流,特予贈地建墓園以示崇敬與永懷。 【後記】 一代宗師終需遠去身為長子受教最多萬般不捨,為了替父親留下歷史紀錄,收拾傷悲與時間賽跑,歷時年餘,動員跨越歐洲、美洲、中國、台灣等地先父門生故舊編著《音樂拓荒者─計大偉教授紀念專集》、《大愛無藏─計大偉人生紀實》兩鉅冊。此二書為豪華典藏版以高級雪銅紙彩色精印,兩冊共計厚達六百餘頁,重量超過兩公斤。出版後深獲藝文音樂教育界諸位前輩、先進、專家、學者一致推崇。父親各階段受業學生、好友紛紛訂閱認捐典藏,並籌辦一場溫馨隆重紀念音樂會亦圓滿完成。身為活動總策劃在此向各界表達由衷謝忱,尤其要感謝金門各界的支持,特別要感謝金門縣李炷烽縣長的深切勉勵! . 綜觀先父一生做到了「立天地之間誠然俯仰無愧、處江湖之遠真正鞠躬盡 瘁」。如今哲人其萎精神永存,先父計大偉教授生前著作、手稿、文物已榮膺國史館永久典藏,並報請總統明令褒揚。本次經由音樂教育界諸位前輩先進建議以及華僑協會總會伍世文理事長大力支持下,將邀請國立台灣藝術大學音樂系戴金泉教授指揮音樂系混聲合唱團,並特別敬邀音樂系蔡永文主任以及黃淑紋教授等知名聲樂家擔綱獨唱,將先父所創作的獨唱曲以及「華僑愛國大合唱組曲」重新數位化錄音製作出版,除在國內發行之外並由華僑協會總會鼎力協助對全球亞太、美洲、歐洲所屬各處分會僑胞,以及雙十國慶等國家重要慶典之歸國僑胞發送傳唱,使得先父計大偉教授半世紀前深具歷史意義的作品,重現全球僑胞眼前,傳唱不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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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長官─小兵找不到原來住的坑道
當軍人可以用「居無定所」來形容職務調動的頻繁,但在金門唯一能肯定的是,不是住在碉堡,就是住在坑道裡。從軍校畢業下部隊到退伍,近五千個軍旅歲月,除了在關渡師三個月是住在現代的地上建築物,返回金門後,東沙醫院、小徑救護車連短暫碉堡日子外,都與坑道結有不解之緣。 自台北關渡師輪調回金門南雄師,住進中蘭九八坑道,它雖然不很大,兩條主要坑道卻擠下營部連、步一連、步二連、步三連等四個連,大家平日生活在一起,通常一個連值星官喊起床,其他連的弟兄都能清楚的聽到;全連弟兄住在大通舖上,非常的熱鬧,只是因為坑道內潮濕,平時構工、訓練、行軍、測驗、演習、戰備……等等,佔去大部分的時間,以致於衣服、棉被等無法常在大太陽下曝曬,霉味使得坑道的空氣變得很污濁,常年都必須忍受那特有的「兵啊味」了;到了吃飯的時刻更是痛苦,大家擠在小小的多功能中山室,一邊享用餐點,還得隨時抬頭觀察,以免上面石壁的水滴滴下來,否則這餐飯就別吃了,所以我們的餐桌,從來都沒有一天是整整齊齊的排列,常常要東挪西移。 晚上帶連上弟兄到村口大浴室洗澡前,當大夥把穿了一整天野戰鞋脫下,因為空氣不流通,那種臭味真是筆墨難以形容啊!而因坑道挖鑿的技術和工具的限制,加上物質材料的缺乏,所以無法做太多的隔間,所以在大通舖睡覺,只要有一個人打呼聲大一點,就會聲傳千里,那就別想好好睡了,幸好因作工和各種訓練累了一整天,大家倒頭就睡,完全不理會身旁有多大的聲響了。 坑道內除了人多,老鼠也很多,而且一隻隻養得又大又肥,由於坑道電線是裸露在外,常常可以看到老鼠耍特技走鋼索。更可惡的是要抓它剁尾巴,好繳到師衛生連彙整送山外鼠防處處理,卻怎麼抓都無法湊齊上繳的數目,只好每個月回家求助家人及鄰居,在大家的幫忙下,才勉強能達成任務。而最扯的是有一回我的醫護士「天才老莫」,從南雄醫防組扛回一袋毒鼠藥後,可能是到山外打茫半天太累了,就把它往一推擔架後面塞,然後就不管它。隔沒二天,整個坑道內老鼠的腐屍味四起,營長當然也聞到了,把我找到營長室鼓勵一番,說我終於想到法子消滅老鼠了,只是要我特別注意,無論如何不要讓鼠屍留在夾層內太久,以免污染環境,影響全營官兵的健康,讓我一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這時我才想到我們是領回毒鼠藥,只是還沒拿出來布餌,怎麼會有人搶先一步呢?仔細一搜巡,發現原來貪吃的老鼠「自投羅網」,把我們未開封的毒鼠藥咬得亂七八遭,此時才真相大白,真的「冤枉」我了。 到了東沙醫院、救護車連是住在半碉堡的建築內,空氣是比較流通一點,有坑道冬暖夏涼的特性,但還是會有陰冷潮濕的現象,只是情況比較輕微。後來,住進後指部經武坑道,四通八達的坑道中,擠近有工兵組、經理組、運輸組、軍醫組……等,平日到各相關科組會文、早晚點名、進餐廳吃飯時,都會從坑道頭至坑道尾來個「大閱兵」,三五學長、學弟相聚「打屁」一下,是常有的事。最高興的是停電時刻,整個坑道烏漆嘛黑,大家都可以到坑道外透透氣,望遠凝視,吸收新鮮的空氣,不是坐在坑道口談天說地,就是到財勤處撞球室撞球,享受一下悠閒的時光,如果永遠停電多好。 進了中外聞名的花崗石醫院服務,那是世界唯一一座深藏於花崗石山岩下的醫院,因為戰備的需要,四通八達,坑道口都有厚實的防火防毒門,平時檢查時多要好幾個人才推得動,據記載是花了兩年多的時間,犧牲多位的弟兄才順利挖鑿成功,讓我們後來享受的人感念不已,在花崗石醫院未裁撤前,政戰處每年都會固定時間安排全院官兵,到醫院上頭擺神主牌的廳堂祭拜一番,後來使用的單位是如何處理就不得而知了。坑道經過多次的整修,有九條縱橫交錯的主要通道,病房區、行政區、官兵生活區……等都很齊備,走進裡面幾乎感覺不出是進到了坑道。 直到八十九年於花崗石醫院退伍,揮別了軍旅生涯,也正式結束了多年的坑道歲月,在每一個充滿記憶的坑道內,我可以娓娓道著它的過往,曾滴下汗珠辛勤的工作,淌著辛酸的淚水,然也帶來些許的歡笑,如今這一切的一切多已遠離,雖然彷彿如隔夜才發生,卻僅能在夢中追尋了! 現今,值此國軍轉型期,當年十萬大軍「壓境」時,滿街都是穿著草綠服的軍人,四處趴趴走的盛況已不在,不用談「撤軍」,金門不是已走了剩那麼一丁點麼?但是我們曾經生死與共的坑道、碉堡,於今安在呢?不是拆掉夷為平地,就是鐵門深鎖,看到的只是一處處廢墟。 雖然說軍旅生涯只是一個過渡,何值大書特書,在此為文只為喚起些微記憶,我們的弟兄漫漫走過昔日流血流汗的地方,本該得到一些「慰藉」,卻要唉怨的說:「報告長官,小兵找不到原來的家。」這是多麼悲哀的事。我住過的擎天水庫九八坑道、東沙醫院外頭擺上拒馬,救護車連鐵門檔道,根本進不去,連世界聞名的地下化醫院─花崗石醫院也鐵門深鎖。現在還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花崗石醫院要變成產業博物館,不知道曾經在裡面服務的老戰友,是否願意組團舊地重遊?看看自己昔日為金門軍民,日夜不眠不休打拚,不僅無法留下一點小紀錄,現在還要被「掃地出門」。我想還是多喝一杯金門高粱,救救金門的經濟,不要再睹物思情,以免徒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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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我們家菜館也賣酒和汽水啊,好像價錢都比你們店裡的售價高。」張志民說。 「在菜館請客或吃飯的人,他們是不會計較那些小錢的。倘若遇到一些較豪爽的客人,還會給點小費。」阿伯說。 「阿伯,您真是內行啊!」張志民說後,取出香煙,「來,再抽一支煙。」又是「鏗」地一聲,幫他點燃。 「連續抽你好幾支雙喜煙,真是不好意思!」阿伯歉疚地,「這樣好了,我泡壺好茶請你喝。」 「您有什麼好茶?」張志民好奇地問。 「『寶國』。」阿伯簡短地答。 「我家除了『寶國』外,還有『蕘陽』和『鐵羅漢』。」張志民得意地笑笑,「改天我拿兩包送給你,讓你泡泡看。」 「不、不,這可不能開玩笑!」阿伯搖搖手說:「『蕘陽』和『鐵羅漢』都是港貨,不僅價錢昂貴,也不好買,我有『寶國』可泡,已經算是奢侈了。平常幾乎都是喝南港『鐵觀音』和『大紅炮』。」 「你們這些老人家真是可憐啊!我爸爸也是一樣,賺那麼多錢卻捨不得吃、捨不得穿;有時候客人吃剩的,還捨不得倒掉,要留起來全家一起吃;衣服發黃又沾滿油污,簡直可以做抹布了,他還是繼續穿。人家笑他是『皇帝身,乞食命』,這又何苦呢?將來一旦翹辮子,那些錢還不是我的!」張志民不屑地說。 「你們這一代的年輕人命真好,不必歷經苦難的折磨,就能坐享其成,真是得天獨厚啊!」阿伯冷冷地一笑,似乎不認同他剛才的說法。 儘管在葉菲音父親眼裡,張志民這個年輕人有點輕浮不實際,但在他香煙與茶葉的攻勢下,逐漸地,卻也對他另眼相待、產生好感。當然,老人家也深知他經常來此的目的是什麼?請他吸煙、送他茶葉的用意是什麼?如果他沒猜錯,這個年輕人,絕對是衝著自己女兒來的。仔細想想,女兒也二十幾歲了,若不是他平日管教嚴格,以她的美貌和文采,或許,早已跟台灣兵跑了,那能留到現在。 一個細雨霏霏的午後,張志民竟然切了一大盤滷菜,帶了一瓶高粱酒,騎著新買的「蘭蒂五十」機車,興沖沖地來到振興商店。 「阿伯,下雨天,沒什麼事,我們來喝酒。」說後打開塑膠袋,把滷菜和酒放在玻璃櫃上。 「這怎麼好意思。」阿伯瞇著眼,興奮地笑著。 「小意思啦,酒和滷菜都是從家裡拿來的,又不是花錢去買的。」張志民不在乎地說。 「你看看,只要你一來,每次都是抽你的雙喜煙,而且還經常喝你送的『蕘陽』和『鐵羅漢』茶;今天又吃你的滷菜、喝你的酒,真是愈想愈不好意思啦!」阿伯客氣地,「這樣好了,我拿一包花生,開一罐鯖魚罐頭,大家一起吃。」 「阿伯,您不必客氣,這一大盤滷菜,有豬頭皮、豬耳朵、豬舌頭、豆干、海帶和滷蛋,足夠我們吃的啦!」 「不、不、不,不能老是吃你的。」阿伯堅持拿了一包花生,開了一罐鯖魚罐頭,兩人來到地方較寬闊的撞球室,坐在一張折合桌旁,無拘無束地對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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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會元無起祖厝的福份
─試為?譗爛塗有刺?豃的流傳化訛 「會元天下通,狀元天下福」,明萬曆二十九年(公元一六○一年)辛丑科進士會試首名「會元」、殿試二甲一名「傳臚」的吾邑先賢後湖許獬(字子遜,號鍾斗),就差那麼一點福份,未能「起祖厝」以光宗耀祖,且在本該開始飛黃騰達,人生正英年的三十七歲,一病不起,讓「大星墜地」,「鴻漸山圯一隅」(池顯方許鍾斗傳語),聞者言惜,族人哀痛。 坊間流傳,許會元中舉後,回金門「起祖厝」,那時「山海歸士夫」,意思是說,地方有人中進士後,就可以將鄰近視同己有,霸山佔海,要人有人,要地有地。許會元頤指氣使的徵調民夫作「工人」,一天,近午之時,有一孩童到工地,替代其父工作,以讓返家午餐,當時的工作是在灰槽「搓灰」,為使灰膏搓勻,除用長圓木樁杵外,尚需以腳遍踩,此孩童卻著鞋下槽,臉有輕色,許會元一見奇之,問為何著鞋下槽,孩童應說驚「爛塗有刺」,會元一怔,滿臉赧赧愧色,除嘉勉該孩童不畏權勢,正氣凜然,並即時停工,令孩童速速返回,以免家人盼望。這位勇敢機伶的孩童據說就是明天啟二年(一六六二)壬戌科進士陳昌文(古區人,字清時,號伯武,任南京刑科給事中,著有治聲。人均以陳刑科稱之而不名),是一個很生動,且引人深省的故事,「爛塗有刺」也成為惕聲十足的俗語話,一直在口語間流傳。 這個故事突顯了少年陳刑科的勇敢,機智,卻塑造了許會元橫行鄉里的土豪劣紳惡霸形象,就許會元為人個性,與嚴峻狷急,痛繩人非的作風,似乎不盡相容。於情,因出仕而隨意徵工服役,對鄉親無以交代;於理,出仕發跡,既有起祖厝的銀兩,何惜雇工的小小支出;於法,作為進士,竟敢強行徵夫,顯已枉法失當。且古區經官裡、吳厝而後浦南門(明清許氏家廟均僅南門一座,人稱「許祖厝」),應在五里以上,以一髻齡孩童獨自徒步為父替工,與常理不太合。許會元在世三十七年中,金門許氏不曾有修建宗廟祠堂的紀錄。尤有進者,許會元三十一歲中進士,即選為「庶吉士」明史選舉志「會試第一為會元,二三甲第一為傳臚」,「庶吉士讀書翰林院,選進士文學優等及善書者為之,三年試之,其留者,二甲授編修,三甲授檢討」,「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庶吉士始進之時,已群目為儲相。」三十五歲大考散館,正式授官,三十六歲因思親乞准回鄉,三十七歲六月十五日不幸病逝,在世匆匆,應無暇興「起祖厝」之宏議,且「以望雲成病,遂歸子舍,宦囊僅數十金,悉分惠戚屬。」(池顯方語)回金門時已是「空囊素手」,應無餘銀可供支用,「溫清之暇,即與諸弟商略古今,而歸之道學,丙夜無倦,乃病日劇。」一代賢儒,宰輔之志未竟而遽然崩逝,彗星殞落,痛失英才,可哀、可痛、可惜。「爛塗有刺」傳說的主角,該不是許會元。 明正德十五年(一五二○)九月,許福字堯錫,號西浦,嘉靖十四年(一五三五,乙未科進士)在未中舉前即奉父命倡修族譜,譜成撰「珠浦許氏族譜序」除詳述修譜之重要與始末外,特別提及「至於因舊址以營祠堂,拓募田以供歲事」兩心願,期盼「又有吾子弟之光祖者而廣斯譜之意也。」此「舊址」指的是許氏由「丹詔」來居住的後浦「後塗山下」故宅,當時想要蓋祠堂而力有未逮,到十一年後的嘉靖十年(一五三一)許西浦中嘉靖七年戊子科舉人後的第三年,在其「珠浦許氏建祠堂小引」(籌建啟事)指出「吾家舊有祠堂,廢而遷于此,歲久不葺,大懼無以敦夫三道者(指尊祖、敬宗、睦族),三道不立,家將無以為家,矧曰族之望呼?是用虔告我諸兄昆弟,凡有力而好義者,各由意願,量出貲費。」經此登高一呼,族眾翕從,據其侄十世孫許大用(號東湖,生員)嘉靖十二年「珠浦許氏族譜祠堂記」記述「我始祖來自丹詔,卜築於後塗山之下居焉,歲久頹圯,故址猶在,嗣世未克有祠堂之建……傳至九世十世孫子,振振厭簡陋,始有興建之議。……謀我叔父九世孫福,諸長老是之……乃於辛卯年二月吉日,徵工僦工……夏六月訖工。」由此推索,許氏原有祠堂乃係祖上故址,至嘉靖十年夏六月,才在九世孫許福,十世孫大用等倡議下祖厝新廈竣工,距許會元中式,早了七十年,此時許會元自是無緣躬與盛事。 許氏祖祠建後,直至二百年後的清康熙五十八年始再重建,據十五世孫許觀海(字伯仲,康熙五十九年(一七二○年)庚子科舉人)「珠浦許氏重興祠堂序」記述珠浦許氏「自前朝嘉靖辛卯年,重興祠宇,越今百有餘載矣···厥後海氛不靖(指明鄭抗清、海盜倭番滋亂不斷),子侄播遷,巢毀卵破,桑梓之邦又無棲神之所矣。」康熙五十七年(一七一八年)戊戌,都督僉書許 華(字伯玉,號璧齋)時任水師後營遊擊(駐廈門)偕族人濟之、和之(監生)昆仲共倡重興祠宇,越明年己亥八月告竣。此時距許會元崩逝,又一百一十八載。自明嘉靖重建祖祠至康熙五十八年近二百年之間,再未有任何修建祖厝紀錄。許會元無福參與,已真實呈現。被訛為「爛塗有刺」主角,自是意外。 「爛塗有刺」在於提醒世人,做人應時存仁厚之心,不可太過,尤對無錢無勢無人偎靠的弱勢族群,更應悉心體恤,有欺人之心,有欺人之意,有欺人之舉,必須防受欺者的蓄勢反撲,再軟弱的人,也有挺起的時候,最好受欺辱的人,當有反擊的本性,心性再好的人,更有保護自己的潛能意識。「爛塗有刺」正可做為世人逾越過份的煞車瓣。這個民間故事的流傳,泉州府也有類似傳說,只是時間發生在許會元之前,原來泉州鄉親在受人欺負壓制,而一時無法回手討公道的時候,常常會出口說不要太過份,要知道「爛塗有刺」,天理昭昭,自有報應的時候。 「泉州俗語故事」描述明嘉靖抗倭名將傅應嘉,有溫姓大人物在其家鄉泉州新門外,錦堂村北面的馬鞍山修建溫氏墓園,傅父受雇為小工,受不合理使喚及剋扣工資,傅應嘉心存不平,一日午間替代其父工作,特著鞋踩泥塗,主人訝異問為何如此,應嘉時十二歲,語帶諷刺回答:「怕爛塗內有刺。」主人就此收歛。 金門早屬泉郡,民情禮俗相近,此二傳說立意相同,同為惕人警世,是否出自同一故事,而鋪陳出生動情節,不得而知,惟年代久遠,就當是茶餘話語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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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父親計大偉教授逝世二週年感言藹然仁者一代良師
──永遠的追思無盡的懷念 【前言】 國立台灣藝術大學改制創校元老:先父計大偉教授獻身台灣音樂教育工作垂五十年,其從事領域包括: 交響樂團演出、基礎教學、空中廣播、作曲編曲、合唱指揮、初高中及大專教科書編輯、口琴演奏指揮、音樂期刊編輯等等領域。尤其在任職中央部會期間,更肩負統籌全國音樂教育計畫之執行與推廣,堪稱為全方位音樂教育的先行者。素有「台灣低音提琴之父」、「大專合唱指揮先驅」、「音樂界留學生保姆」等敬稱。 【生平大事記】 (一)、民國三十二年於北京師範大學音樂系求學第二學年時即獲選參加「北京交響樂團」擔任低音提琴首席,在七十餘位中外教師團員內是唯一的在學生,脫穎而出。民國三十五年初參加「上海交響樂團」擔任低音提琴首席。民國三十六年初春在北京師範大學日文授業教授洪炎秋來函鼓勵之下,於同年四月一日抵台。任教泰北中學並加入「台灣省行政長官公署交響樂團」,於民國三十七年台灣省政府舉辦第一屆博覽會由省交響樂團盛大演出時擔任低音提琴首席。是為當代中國人唯一參加過三大交響樂團並膺任低音提琴首席的演奏家。 (二)、民國三十四年於北京師範大學音樂系第四學年時參加北京市市歌甄選,榮獲首選第一名,成為北京市市歌作者。 (三)、民國三十八年於傅斯年校長任內指揮「台灣大學海天合唱團」,於游彌堅市長任內指揮「台北市社會處合唱團」、「台北文化服務站合唱團」。台大合唱團學生林二,台大電機系,經計大偉老師鼓勵,他於台大畢業後留學美國在西北大學專攻電腦音樂,五○年代在亞洲堪稱第一人,學成返國追隨計大偉老師推廣社會音樂活動出力頗多。邱慶彰,台大政治系,熱愛音樂尤善合唱伴奏,畢業後投入公職服務,擔任台大前期學長徐慶鐘的機要秘書(徐慶鐘曾任內政部長、行政院副院長等要職),邱慶彰日後亦追隨計大偉老師成為社會音樂教育重要推手。空軍總司令王叔銘上將於空軍新生社籌建完成正式啟用時即聘請計大偉籌組「空軍之友合唱團」並擔任指揮。國防部總政戰部蔣經國主任時期,獲聘康樂總隊同上校音樂顧問。中央政府甫自大陸播遷來台,當時百廢待舉一切從頭開始,我們國家的國際地位實處於風雨飄搖未定之際。此時蔣經國主任高瞻遠矚審時度勢,深切以為必須凝聚全球華僑的向心以及四海僑胞的支持,遂委請計大偉顧問創作以華僑為主軸的歌曲。計大偉接奉此一非常任務,本乎書生報國一片赤誠,歷經數月的努力,完成「華僑愛國大合唱組曲」鉅作五首,其一:「懷念祖國」、其二:「記起故鄉」、其三:「華僑的光榮」、其四:「看當今」、其五:「勝利歌聲震九霄」。由朱永鎮先生率領「國防部康總海外宣慰僑胞藝演團」巡迴東南亞演出,尤其於菲律賓首都馬尼拉演出期間經蔡繼琨教授(原省交響樂團首任團長,後奉總統令轉調外交部,派駐菲國大使館公使銜商務參事,經營閩南僑界業務),精心規劃使得演出成功,場場爆滿盛況空前,當地媒體皆有大篇幅報導與專訪,贏得菲國僑界很大的迴響,紛紛慷慨解囊向祖國捐輸。「華僑愛國大合唱組曲」日後經教育部選入「中華愛國歌曲選集」,並灌製成唱片典藏。 (四)、民國四十年四月五日參加「音樂節聯合音樂會」於台北市中山堂演出脫穎而出廣獲好評。同年六月擔任「中國青年反共抗俄聯合會合唱團」指揮,九月擔任「音樂之家」實踐合唱團指揮。 (五)、民國四十一年應青年節大會之邀擔任大會音樂組長並創作「青年節大會會歌」(李士英詞),印發全國演唱。 (六)、民國四十二年復應青年節大會之邀擔任音樂顧問並任青年音樂觀摩會大合唱總指揮。同年九月應中國青年反共救國團蔣經國主任之邀擔任「青年示範合唱團」指揮,同年十月結婚。婚後致力編著工作,其編著有第一出版社的《樂理初步》、 宇宙出版社的《高中音樂教科書》以及時代出版社的《初中音樂教科書》。 (七)、民國四十四年六月應邀擔任「救國團合唱團」指揮(幼獅合唱團前身),與潘振球先生成為好友,維繫長達半世紀的君子之交雋永的友誼。 (八)、民國四十五年元旦正當計教授長子:安邦出生第十天,受託為軍友總社組訓的「大偉合唱團─金門前線勞軍團」經過九十天的甄試、分組、訓練、彩排,終於成行。全體成員二十餘人在軍人之友總社理事長上官業佑、總幹事洪同授旗下,搭乘國防部專機飛抵金門前線勞軍。受到防區司令官劉玉章將軍、福建省政府戴仲玉主席熱烈歡迎,並於元旦升旗典禮大會上代表後方軍民同胞致辭。爾後的十六天在不畏砲擊、朔風凜冽、酷寒大雨惡劣環境下,平均每日以多於三場的賣力演出,深入村鎮、營房據點、兼及離島,總共表演五十三場,受到金門前線官兵、居民熱切感謝。當年金門「正氣中華日報」,每日均有一到數則新聞,也有特寫報導。那時「大偉合唱團」勞軍代表團在金門前線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據說有幾次還成為團員夜間外出,返回休息區「通行口令」,經新聞報導一時傳為佳話。勞軍演出結束離金返台前夕,金防部司令官劉玉章將軍、福建省政府戴仲玉主席、金防部政戰主任兼救國團金門支隊主任尹殿甲將軍,聯合設宴款待,並頒贈『鼓舞三軍」、「譽滿前線」錦旗各一面以表謝忱。金門之行在計大偉人生旅途、報國服務篇章中是為最圓滿的一頁。 (九)、民國四十六年二月在國立北京師範大學鄧萃英前校長與學弟鄧昌國聯名請託下共同創立國立音樂研究所,並在教育部張其昀部長主持揭幕儀式下於同年九月二十八日教師節正式開張,辦公地點設於南海路國立台灣藝術館內,所長鄧昌國,秘書兼社會活動組主任計大偉。開辦伊始由計大偉統籌規劃擬定組織章程與設立目的在於研究及發展我國音樂,主要工作為:(一)從事研究,(二)舉行演奏,(三)研究推廣傳統音樂,(四)制訂現行音樂制度及各級學校之音樂課程,(五)投入國際活動。有鑑於在短期內要促使音樂研究所廣為學校及社會人士所認識進而帶動業務發展,計大偉建議必須以各項活動來主導,因此才有『中華青年合唱團」、『青年音樂社」、『青年管絃樂團」、『中華實驗國樂團」、《音樂之友》月刊等組織逐一端上檯面。「中華青年合唱團」由計大偉指揮及訓練團員,在民國四十七年至五十年間是最具代表性、團員素質相對比較整齊的大型合唱團之一。愛國音樂家李抱忱博士返國指導合唱教學,經總統高度重視且指示教育部、救國團等單位必須全力協助,在教育部梅貽琦部長指示下,計大偉代表國立音樂研究所,率領「中華青年合唱團」台灣全區陪同示範教學,獲得熱烈迴響。與王慶勳教授共同創立中華口琴會並擔任常務理事,中華口琴會當年會務蓬勃發展在全國各大專院校設有分會,北、中、南高中設有支會,一年到頭在各地皆有演出活動,曾應中華婦女反共抗俄聯合會主任委員蔣宋美齡夫人之邀,計大偉兩度親自率領中華口琴會所屬口琴隊,赴士林官邸凱歌堂演出並擔任指揮,深獲華興育幼院師生與各國駐華使節夫人歡迎好評。獲聘為教育部愛國歌曲唱片灌片小組委員。任教於北投育英中學、板橋高中、淡江英專。奉教育部指示為中國北方民謠譜曲共二十五首,除定期刊載於「音樂之友」月刊,由「中華青年合唱團」演唱之外並編入《中華愛國歌曲選集》。 (十)、民國四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國立北京師範大學旅台校友慶祝母校五十六週年校慶,於台北第一女中禮堂舉辦校慶音樂會,校友計大偉、鄧昌國、黃建、鄧友瑜均參加演出。民國四十八年至民國五十六年間,北京師範大學旅台校友會在考試院劉季洪院長,行政院黃少谷副院長,婦聯會常委、北一女中江學珠校長等諸位前期學長,分別擔任總幹事時期,計大偉以最高票連任三屆副總幹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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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齋名記憶恩師
自古以來文人名士,無不有書齋雅室,並有名焉,余胸少文墨,不諳詩詞,既非文人亦非名士,今竟異想天開,附庸風雅,效取齋名,藉無中生有自我陶醉一番。「齋」字者讀書之處,燕居之所也。余雖不至有「家徒四壁」之窘促,但惟有將小客廳一隅權充書齋罷了,免不了也想取個什麼齋名的,充當門面,左思右想,余既旅居永和市竹林路陋巷多年,何不就地取名為「竹林齋」!查竹林路之取名原係該地域為修篁一片。宛然如林,因而得名,經開發建設後路名沿用原地名命名之,現雖已無竹蹤可尋,但顧名思義彷彿可見「搖曳生姿」之美態。 查竹者屬禾本科,常綠、多年生,莖木質,圓而直,中空有節,象徵堅貞,又表謙虛,騷人墨客輒喜詠之:諸如「亮節高風」、「心虛節勁」、「君子之風」、「歲寒而後知堅貞,耐雨耐風更耐寒。」「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肉食縱口腹,竹居清眉目。」、「在土先有節,於心虛不驕。」、「新篁解籜顯節勁,壯枝凌雲見心謙。」、「高節稱君子,虛心若古儒,雖是朱衣客,何可一日無?(題朱竹詩)」,……等等不勝枚舉;又歷史上晉時山濤、阮籍、嵇康、向秀、劉伶、阮咸、王戎等七人,常遊集於竹林之下,肆意酣暢,世稱竹林七賢,後世建七賢祠祀之,令為竹林寺,在河南省輝縣西南。 基於上述之典故以「竹林」為齋名自有惕勵,為人,處世之用心自認尚稱貼切,余請益謝公宗安夫子、初甚獲贊同,並蒙允再予考慮代取更佳齋名。謝師知余甚為念舊及懷鄉情殷,不數日即有佳音傳到代取齋名為「銘浯」,並告曰:「據籍載:湖南省祁陽縣西南有浯溪,北入湘水,唐元結(河南人字次山,少居商餘山,著元子十篇,因自稱元子,避亂逃入猗 洞乃稱猗子,後又自為浪士、漫郎、聱叟、漫叟諸稱。舉天寶進士,累官客管經略使。身諭蠻豪、綏定八州,軍民樂其教,文章簡淡高古,一變排偶綺靡之習,有次山集、篋中集。)愛其勝異,遂家溪畔命曰:『浯溪』、作『浯溪銘』,並築台曰:『峿台』、亭曰:『??亭』,所謂三吾者也,『台銘』刻在臺之後,『溪銘』,『亭銘』刻於東崖石上,峿、??為元結所製新字。而貴家鄉亦有浯江溪,細流涓涓,全長約七公里,有三源,從夏墅港入海。與元結命名祁陽西南之浯溪同名,而其所作『浯溪銘』,描述勝景,貴家鄉可與比擬,因之今擬異『浯溪銘』為『銘浯齋』三字並書相贈,可欣喜否?」吾師博學多聞,代人為文取字,妙絕高明,無懈可擊,「銘浯」兩字於地、於時、於人無不契宜,勝於原取「竹林」兩字意義深遠多矣!如獲至寶,余欣然諾,拜謝領納。 (按本文原作於民國八十年四月《取齋名記》,先師謝宗安先生逝世十週年時更名為《取齋名記憶恩師。今特於「教師節」前夕發表,以茲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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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於是,張志民信心滿滿地、三不五時就往振興商店跑,而阿木和阿西並不能經常陪他來,大部分時間,都是他獨來獨往。然而,除了和阿兵哥一起撞撞球外,似乎也找不到可以和葉菲音談論的話題,唯一的就是藉機買包雙喜煙或一條口香糖,但葉菲音依然冷若冰霜、不屑一顧,收錢後就未曾多看他一眼,讓張志民有強烈的挫折感。但是,他始終沒有灰心過,轉而,竟和葉菲音的父親聊了起來,而且聊得很投機。 只見張志民從上衣口袋掏出雙喜牌香煙,遞給他一支,禮貌地說: 「阿伯,請抽煙。」隨後取出多彭打火機,「鏗」地一聲,為他點燃,「雙喜煙、抽得慣嗎?」 「開玩笑,」阿伯輕輕地吸了一口,興奮地說:「這種煙是有錢人吸的,我吸不起。這輩子只有抽『新樂園』的命。」 「阿伯您客氣了,」張志民誇讚著說:「振興商店的生意在這個地區是數一數二的,一包雙喜煙只不過區區幾塊錢,那有吸不起之理。坦白說,『寶島』煙我也抽過。」 「賺錢不容易啊,哪有你們年輕人那麼好命!」阿伯淡淡地笑笑,而後問:「你貴姓?在哪裡高就?」 「阿伯,我叫張志民,我家是開菜館的。」 「開菜館,」阿伯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羨慕地說:「菜館雖然忙碌了一點,但利潤很豐厚,真是入對了行。」 「阿伯,您沒說錯,」張志民神氣地說:「開菜館實在是很好賺,一個豬頭皮的本錢只不過幾十塊,但滷過後則可以切成好幾盤,再加上海帶豆干之類的滷味搭配,賣它個二三百元是沒有問題的。同時,我爸爸以前在小廚房待過,專門炒菜給大官吃的,技術可說是一流的。無論大宴小酌,都難不倒他。附近的師長、旅長或科長請客時,幾乎都是在我家的菜館,一個月可以賺很多錢。」 「那真是太好了,」阿伯一方面羨慕,一方面感嘆,「那像我們做這種乞丐生意,一包新樂園香煙賺五毛錢;一瓶汽水賺八毛錢;一瓶米酒賺一塊五毛錢,而且還要自己上街去載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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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局邀請弱勢團體一同欣賞溫馨國片「囧男孩」
《囧男孩Orz Boyz》導演楊雅以此片獲2008台北電影獎劇情長片最佳導演獎,編寫喪親、失親、依親的三個孩子,有(友)情互動的一段成長故事。不可多得以孩子為主體的國片新作,純真自然、清新可喜。 故事的主角「一號」與「二號」,由初次演戲的國一生李冠毅和小五生潘親御飾演,前者家中只有需要他照顧的精神病患父親,後者出自外婆隔代教養的單親家庭。他們聯手作弄同學、編造謊言、愛出風頭,被老師處罰每天放學後留在圖書館裡黏書,最喜歡「卡達天王」和學校的銅像學長,陪伴他們遠離現實、追尋夢想。一號暗戀的氣質美女林艾莉,每天提著琴進出他們小小的世界,直到一天久病的母親過世、她也成了單親家庭一員,甜美笑容背後悲傷的秘密,隨著她將搬家轉學遠去………。 三個孩子都不是一般「幸福快樂的家庭」出身,卻自有他們喜怒哀樂的人生及更多悲歡離合的故事,他們遭遇的命運是不幸也是幸,親人不足的朋友給予;除了供觀者借鏡「孩子要如何走出困境?」、「如何幫助他走向自己想要的路………」,也看見艱辛成長路上「朋友」的具體意義! 新聞局預定於9月27日起在台北、台中及高雄三地舉辦「囧男孩」放映會,邀請弱勢團體與社福志工一同觀賞溫馨動人的電影! 繼「海角七號」締造近十年來國片最佳賣座紀錄之後,另一部溫馨動人的國片「囧男孩」亦緊跟在後,上映至今感動了無數觀眾。為讓更多弱勢團體可以感受這份溫暖,新聞局將邀請國內弱勢團體到電影院欣賞該片。 「囧男孩」是一個少年成長與夢想的故事,該片述說弱勢家庭的心酸,以鼓勵弱勢家庭的孩子,不論小時候日子多麼囧,只要心中保有那份童真,就會有一盞明燈持續照向未來。該片透過兩個調皮搗蛋、異想天開的小男孩,以幽默詼諧的方式敘述他們之間的友誼與親情讓觀眾在歡笑與淚水之中,喚醒自己天真爛漫的童年回憶。 今年夏天,「九降風」述說青少年的成長故事,「海角七號」將南台灣的晴空艷陽與小市民鮮活的生命力展現在國人面前;「囧男孩」則帶領觀眾返老還童,重新拾回被自己遺忘的夢想。 以孩子為主角的生命教育電影,是獻給孩子的禮物、也是成人共同的記憶複習,走出戲院想一想,都是一段在電影中學習成長的珍貴歷程! 而新聞局將持續鼓勵國內電影業者拍製叫好又叫座的的電影,並主動辦理推展國片、關懷弱勢的有意義活動,讓關心國片的國人、建立對未來國片更多的信心,國片新的榮景指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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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消失的家族史
近年來金門縣政府大力推動研究金門學,在一群文學創作才子的努力下,有關金門歷史的文章書籍逐一出版,讓我們這些生於金門、長於金門的出外人讀來份外親切,有我們小時候即耳熟能詳的傳說故事,也有從未聽聞的歷史人物事件,更多的是從生活記憶中對照領悟的原來如此。 歷史需要文字的記載才能傳於千秋萬世,可惜先人或因識字教育的不普遍,或因歷經戰亂,生活朝不保夕,有關金門早期的文字歷史流傳實在有限,部份口述的傳說,又無從驗證,甚至張冠李戴,以訛傳訛。 有關金門歷史的正式文字記載,目前僅可追溯自明朝隆慶二年,洪受所著的 【滄海紀遺】,至清朝道光年間,始有林焜熿、林豪編纂的【金門志】。民國十年,劉敬據以主修為【金門縣志】。四十七年至七十六年又由郭堯齡等人修訂了四次,然而有關明朝之前的金門歷史記載,實在有限。 根據許維民老師所著【走訪金門古厝】,書中整理了先民遷浯開發歷史的一些重要時間事件: 1.唐德宗貞元20年(西元804年),陳淵率十二姓:蔡、許、翁、李、張、黃、王、呂、劉、洪、林、蕭,於浯州豐蓮山牧馬營田。 2.五代後唐明宗長興四年(西元935年)浯州隸屬於同安縣。 3.宋神宗熙寧二年~元丰八年(西元1068~1085年),浯州始設都圖,共十一保,176村。 4.明太祖洪武二十一年(西元1388年),二月置金門守禦千戶所,始稱金門。 5.明世宗嘉靖卅九年(西元1560年)漳賊林三顯勾結倭酋阿士機從料羅登陸,肆虐五十餘日,金門村舍為墟。 6.明桂王永曆四年(西元1650年)鄭成功占金廈兩島。 7.清聖祖康熙二年(西元1663年),清兵入金門,毀城遷界。 8.清聖祖康熙二十二年(西元1683年),島民遷內地者,漸返故土。 9.民國四年(西元1915年),金門設立縣治。 從小對於自己李姓家族的歷史即存有強烈的好奇心,卻不得其解,經由閱讀金門學各方學者整理的專書,相對印證自己的家族歷史,可惜仍有諸多未能連貫,僅就自己目前整理所知的部份,為文記下,供大家參考。 楊樹清所著[金門族群發展]一書中,陳淵所率的開浯十二姓氏,至今其後裔均不可考。目前金門大部份姓氏家族的開浯始祖均只推論至元朝或明朝期間,綜整金門李姓宗族的四大主要族群如下: [銀浦李](古寧頭李) 古寧頭南北山的李姓族親最為龐大,其開基祖李應祥是於明朝永樂元年(西元1403年)因避靖難之變遷於浯州烏沙頭,後娶古寧張氏女,定居繁衍。為目前金門李姓之大宗。其支派分衍水頭、小徑、復國墩及烈嶼青岐。 [三山李](山西、山后、山前李) 西山前也是一個李姓家族的聚落,其開基祖李顯宗是於明朝初年從山西遷往西山前定居。其支派分衍田墩、南安、東山前、前山前、官澳。西山前人於清嘉慶~光緒年間,前往新加坡開設九八行(批發行),經商致富,衣錦歸故里,建造華屋巨宅,保留至今。 [后浦李](金城李) 清朝咸豐年間,李遇春避洪揚之亂,自漳州挈春來浯,居后浦大街,清末又有李志師遷來,亦居后浦。 [李厝李](水頭李) 依據金門縣志的記載,金門縣金城鎮前水頭,原名[李厝],是先祖李良亨最先開基,根據李金生所著【金門歷史建築的故事】書中記載,『早於元世祖至元十八年(1281年)即有「水頭李」始祖李良亨遷居同安「奈厝社」,再由同安遷居水頭村內中界一帶。』,根據查證「奈厝社」即是[李厝],故遷居金門後所居處亦曰李厝,即今日之前水頭。 前水頭李氏家廟堂號隴西衍派,門前對聯流傳著,源出山西支分奈社(奈社即李厝之意),依據楊樹清所著『金門族群發展』書中考證,福建同安的東園原名李厝,有可能即是先祖遷來之處。 如今水頭村已是多姓氏共同居住的村落,有後陳的陳、吳、王、鄭、嚴姓家族,上、中、下界的葉、黃、李、蔡、林、白、蕭、周氏家族,而以黃氏家族為最大家族,約佔全村人口的70 %。 黃氏先祖仲卿公是於元仁宗延祐二年(1315年)抵金,在前水頭設帳授業,是李氏家族的私塾老師,傳說中這位老師相中了村內的一塊風水地,央求李氏准予將其先人遺骨遷入,而後即枝開葉盛,成為水頭村最大姓氏。 現居水頭的李姓人家,部份是清朝時分支來自古寧頭,其兩位開基祖的牌位亦寄嗣於水頭李氏家廟,而真正的[李厝李]至今卻只有我高祖父這一脈留居水頭。由於缺乏文字記載,父執輩對於先祖的歷史亦所知有限,叔公過逝後,堂叔自其家中找出了一本【前水頭李氏族譜】,是清朝光緒年間所撰寫,雖遭蛀蟲啃蝕,多所缺漏,幾經拼湊,終於把家族歷代成員的樹狀圖給拼湊了出來,族譜記載的年代是高祖父(李耆升俗名九掽)那一輩,當時同一耆字輩的族親堂兄弟就有四十六位,家族成員應不算是小數,何以至今僅有高祖父這一脈留居水頭,其他家族成員如今落腳何處?這也是我寫下本文的用意,希望誠心歡迎海內外宗親返鄉認祖歸宗。 查閱金門縣志,記載著清聖祖康熙三年(1664年)清兵曾經為了圍剿反清復明的鄭成功,大破金廈兩島,焚屋毀城,將居民遷居內陸,至康熙二十二年,居民才再度回到金門,想必這也是家族成員失散的一個年代。 自古金門本是大陸東南邊陲的一個蕞爾小島,是避亂暫居的地方,島上資源有限,生活不易,又是幾經戰亂及盜匪侵擾,因此家族遷移內陸或是遷居他處謀生乃是不得不的事,可惜相關的歷史記載實在有限,成為一段消失的家族史。 根據清朝光緒年間[奈社李氏族譜]的記載,當年族譜的編撰是依據前水頭李氏家廟供奉的祖先牌位來考據,由於家廟曾經因為戰亂而被燒毀,部份世代祖先已不可考,故而族譜的記載也是有所遺漏,尤其是元朝時代的部份。 記得小時候也曾聽我祖母說過,國軍部隊退守金門時,進駐李氏家廟,就有伙房兵把我祖先牌位拿去當柴火燒飯,幸而被祖母發現,搶了回來,卻不知被燒掉多少。 李氏家廟奉嗣的祖先牌位中主位註明遷浯始祖李良亨,原北京大唐宣府護衛加授特進光錄大夫左右柱國,諱良亨,號得亮,夫人顏氏。族譜開頭即寫著不知幾世至欽顯、欽耀等公,但我祖祠神位以欽顯、欽耀為二世故以二世例之。如果大唐宣府護衛加授特進光錄大夫左右柱國是指唐朝的官職,那麼本人推論遷浯始祖有可能是唐朝陳淵牧馬時期遷浯十二姓中的李姓祖先,跟金門縣志記載的李厝李於元朝初年遷居金門,這中間似乎又跳過了宋朝,這點實在是令我不解。而金門縣志亦是清朝時期所編撰,再早的歷史就難以查考。 『李厝李』最初遷居金門歷經幾世已不可考,有祖先牌位可追溯的已是明朝時代,明代是我先祖最為榮耀的年代,傳說當時的李氏家廟是七進的輝煌大厝,明末清初戰亂時期被燒毀後,當時留在金門的前輩人丁及財力有限,僅能就剩餘材料,勉為重建為現今之所見之模樣,不過由家廟的廣大地基仍可想見其當年的宏偉。 明朝時代,金門的文風鼎盛,人才輩出,入朝為官者不在少數,依據家廟中祖先牌位的記載,先祖也有四位曾經入朝為官,其中: 1.二房三世祖李煌,號雲彩,弘治十七年甲子科舉人,任山東州府嶧縣教喻正堂。 2.二房四世祖李明宗,號愨叟,登隆慶元年丁卯科舉人,累恩奉政大夫,任江西九江府同知。 3.二房五世祖李順,字次稽,任考選州司馬。 4.同為二房五世祖李雍,號鰲成,登萬歷三十一年癸卯科舉人,任南京淮安府邳州宿遷縣知縣。 可見明朝當時[李厝李]家族之榮耀,先祖李明宗留有官墓祖墳位於現今吳稚暉紀念亭的西南方,可由現今四海飯店的後方小路進入,墓碑上僅刻有皇明二字,墓前有石手案、石池、石馬、石羊、石燭,至今保持完整,唯獨花崗石材仍因年代久遠有點風化,墓前有花崗石板鋪成的道路,稍東原有石坊,上題云[白雲鄉],墓坊於民國四十年代被國軍拆下當建材。其刻有[皇明恩奉政大夫江西九江府同知翁愨叟李公暨配宜人許氏墓道]的墓道碑,原立於前水頭村54號宅邊,歷代相傳此碑在昔日亦為下馬碑,文武官員經此需下馬徒步入村,不知何年被人給取走,目前豎立於金門縣文化局門口的碑林中。其趺座仍置於水頭村49號宅旁。 李明宗之曾孫李應鶴之墓位於水頭村前山,墓前亦有石馬、石羊、石柱,雖無記載是何官職,但亦是官墓的形態,其中有一匹石馬於中共砲擊中被打斷頭部,另一匹石羊沒有羊頭,有著一個有趣的傳說,相傳這石羊有天化身真羊跑至鄰村偷吃農作物,遭人捕獲,被宰來吃了,而其羊頭煮著煮著就變回石頭,故事的真相不可考,然而墓前的無頭石羊頸部切割平整,真是令人稱奇。此二處官墓應可列為國家級古蹟。陳炳容所著[金門的古墓與牌坊]一書中的第四章,即有針對此二處李氏古墓的完整報導。 族譜中記載,在水頭本山留有先祖的十八石墓,皆為明朝以前之祖墓,可惜並未明確刻有祖先名諱,有些先祖記載是葬於大陸福建同安梵天尼姑院后朱厝崙,想必有其宗親後人亦遷居於大陸,希望這些宗親後人如能看到這篇文章,能夠與金門縣前水頭李氏宗親會連絡。 根據族譜的記載,祖先編有十六字的輩份排行:長、志、君、廷、秀、振、耆、英、熙、和、丕、煥、世、炳、嘉、禎。這本族譜的撰寫年代只記載到高祖父的耆字輩,曾祖父、祖父及父執輩均未按照這些字輩取名,倒是我這一輩的堂兄弟才又開始照丕字輩取名,可能是因為這族譜消失了若干年後才又出現,得以接續家族的傳統,也希望能夠找到這些失散多年的宗親,共同分享這一段消失的家族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