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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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札記64山茶花
小仲馬的成名作《茶花女》,描寫名妓馬格麗特和世家子亞蒙的悲情故事。馬格麗特出入歌台舞榭,必然帶著一束茶花,每月有二十五天帶白茶花,其餘五天帶紅茶花,人稱茶花女。 山茶又名耐冬,原產中國,唐代傳到日本,到了十八世紀,才經由日本傳到歐洲。《茶花女》作於一八四八年,這時山茶早已在歐洲落籍。小仲馬以花喻人,馬格麗特的姿容和氣質,已無需多費筆墨了。 山茶的花期長,陸游詠《山茶》:「東園三日兩兼風,桃李飄零掃地空;惟有山茶偏耐久,綠叢又放數枝紅。」山茶的葉子濃綠青翠,花色以白、紅、粉紅為主,花、葉對比明顯,「綠叢又放數枝紅」,傳神極了。 山茶凋謝時,總是整朵花落地,所以從前官宦人家不大種山茶,有哪個大官不忌諱「斷頭」!據說日本武士也有這種忌諱。 茶樹和山茶 茶樹和山茶是堂兄弟——都屬於山茶屬(Camellia)。製茶用的茶樹,學名C. sinensis;園藝植物的山茶,主要指C.japonica。據大陸山茶科植物專家閔天祿教授的研究,全世界山茶屬約一百種,主要分布長江以南至雲南、越南一帶。台灣也在山茶屬的分布區內,據《台灣植物誌》,台灣有十二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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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
Keep Writing!
文字為我的生命經驗提供服務,我虔誠篤信著。
從小因為對語文閱讀的偏愛,轉而愛屋及烏對英文學習有莫名的熱情,青春年少也曾信誓旦旦、志向遠大的想成為一名文字工作者。事與願違,反而是妹妹代替我實踐了這份理想。我則因興趣選擇了與英文關係密切的貿易工作,20餘年來,因工作走訪了60幾個國家,有些國家還持續一而再的造訪。結果累積一大袋沉甸甸的各國貨幣、大包各航次的票根、大票各國友人………,以及難以具體成形,採擷人生風景的記憶與感想。年歲漸增,馬齒徒長,沉澱思緒像千萬隻螞蟻吞噬妳隱形心體,或午夜夢迴,或人群紛雜,或異國他鄉,一絲聽不見的聲音總是苦苦相逼,令人侷促不安,不知如何安頓在深處翻攪的靈魂,此帖治療良藥便是文字紀錄。因此,工作、生活、文字紀錄,三者成為食物鏈,纏繞著我現在的人生。
2004一趟返鄉之旅,啟始與文字續緣,我嘗試將隨身不成篇幅的、零落的生活札記,整理成不成熟的作品投稿「金門日報」,同時轉寄舊時故友,間作彼此信息的交流,老友們不嫌棄的回應大多溢美之詞,其中遠在美鄉淚,換來她鏗鏘有力的鼓舞尤令我振奮:「I thinkyou should do something for yourself, something you really enjoy-writing,Keep writing!」我把這些話記得牢牢的,並悄悄地跟自己玩起一個遊戲來。
遙遠的童年,每當落花生收穫的季節,老媽總是把委託鄰人種植小塊農地所分得的些微農穫,清洗、蒸煮、曬乾,在那貧瘠年代,孩童歡天喜地,每人分得一甕,各自保管在自個兒床舖下。快樂情懷不在吃食口慾,而在那份擁有的歸屬感。相對看待「金門日報」寄來的稿費,真有時光倒流,昔日落花生的相似情懷,捨棄轉帳便利性,採用傳統匯票收受,因此抽屜裡累積著稿費的匯票,彷彿有著秘密擁有的興奮,小女子異想天開,心想是該利用「它」為家鄉做些事,現在總算可以跨出第一步。因生性愚鈍,俗務纏身,生產力低,而這一步,從2004到現在,共走了三年啊!
一個英文學習的故事
如果英文學習對你不具意義,那麼快快跳過此章節,如果你像我一樣,對電影有不可救藥的熱情,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聽電影」而不是「看電影」,如果你對自我有些期許,想利用英文工具開啟生命的各扇窗,如果你想利用英文在各種考試無往不利,那麼請耐煩些時間,與我分享這一段英文學習的故事。
老大兒子打從幼稚園時期就開始學英文,他是按照都會小孩模式成長著,曾經一學期可以拿十張獎狀,但是等他負笈美國唸高中,第一年因為語言問題,功課幾乎是全軍覆沒,帶給我很大的衝擊。照豬養的老二女兒,採傳統方式,從小不給任何壓力,只提供大量的有聲書培養耳朵的閱讀。及長,自然而然進行不間斷的文字閱讀,一切以她可以自我學習帶得走的能力為目標。那時期,英文學習呢?再說吧!
女兒開始學英文是在小三的暑假,那時SARS如火如荼,哪兒也不能去,才鼓起勇氣到SOGO附近一家朋友推薦一年多的美語教室-Mr. Cramblit's English Studio。
首次的說明會,金髮藍眼的Mr. Cramblit一口道地的國語,並且有一個中國名字,我們稱他柯老師。言談之間,他對於自己的一套英語教學極有信心,心想反正暑假閒閒沒事,看看這老外的葫蘆裡賣什麼膏藥,沒想到還要先試讀四次,通過考試才能決定是否收你這個學生。
媽媽清楚覺得仿照幼兒中文學習方式,這種英文學習方式是相通的,如果能熬過這辛苦的基礎期,以後女兒能聽英文故事,看英文小說,隨心所欲,就像她能很快看完一本中文書一樣,是媽媽深切的希望與終極的目標。
柯老師的教法很另類,也很特別,沒有教科書,剛開始也不教你英文的拼字,所有的新字都是以他自創的畫圖來認識,共計800個圖,一個圖一個圖學起;再用動作教孩子直接明白圖的意思,活化演繹文字本身的意義。英文學習不在上課時數的多寡,重點在課後作業練習,每日一片CD,內容由淺入深,包含日常生活的各種數字練習,此單元非常實用。想想看,每天的生活中需要用到數字的場合有多少,如時間、金錢、面積、長度、分數和序數等等,透過這種數字的聽寫練習非常有效,而且聽寫的速度是一秒一個字。其他單元尚有動作練習、手勢、句子聽寫、文法改錯、句子重組、音標,一律用聽寫與畫圖來進行。聽力如此訓練的結果,孩子耳朵變得很尖,英語常有的各種連音或過去式,都能一一分辨出來。一張CD,每天起碼都要跟它奮鬥三個小時,所以小四那一年,每個週末假日的玩伴,幾乎唯有這片小小的CD。
這種幾近魔鬼訓練的教法,有學習的艱辛,有收穫的快樂。這樣戰戰兢兢伺候著女兒學英文,整整一年之久,連國外出差都避免成行,雖然辛苦,眼看著孩子一天一天的在英語學習的道路上成長,讓陪讀的媽媽愈陷愈深,恨不得自己也跳下去重新再學一遍英文,因為他的學習方法是實用與融會貫通。譬如說,一個簡單的「on」字,柯老師的圖畫是一條線上有一個圓圈,他的解釋是on=有接觸,而不是我們傳統所學「在………上面」。因此,透過他的圖畫與簡明的解說,我們可以很容易就了解與演譯到其他相關詞語,以達舉一反三之效。例如:「put on穿衣-衣服與身體接觸」;「on theair廣播中-與電的接觸」;「on your feet 腳與地面接觸,表警戒中」,「off」則相反。
由於柯老師精闢的教材與講解,讓我想起高中時代喃喃自語背整本狄克遜片語卻不會運用的荒謬,想起一個難以磨滅傷痛—大學英文選」成績不錯,但是英聽卻補考,因為在此之前,我從來都沒有聽過英文啊!另外,外子也是一活生生的例子,留學前的他,在各種國家考試中,英文成績都是獨佔鰲頭,沒想抵美第一天,光為接水電、接瓦斯和接電話這類生活瑣事,就搞了整整一天的光景。我生平第一次開口期期艾艾的英文是:「I beg your pardon, my English is very poor, please speak slowly!」場景是北市某家飯店,對象是一國外客戶,那時的我,是貿易公司的小秘書,想想近十年的英文學習幾乎歸零,沮喪之心可想而知。後來不停的出國,接觸到很多非英語系國家的人,如講法語,或是說阿拉伯話的人,發現他們學英文的時間沒有我們久、也不比我們多,但是聽與說卻比我們好?噢!原來我們這一代人學英文是用來考試,不是拿來用的,原來我們一直花了很多冤枉路在學英文。
女兒與柯老師學習期間,從他身上學到寶貴的心得,他嚴謹的治學態度與教學的熱誠,例如功課必須準時繳交,就算遲交,也要在24小時內補交,CD功課沒有答案,必須自己一句一句寫下,遇有不懂的地方作記號,上課時問老師,他最常強調的,讀書是自己的事,因此上課時,孩子們拼命舉手問問題,老師解答之詳盡,是上課最精采、最豐富的收穫。
在課程尾聲,他發給孩子一張英文自學計畫方案,就聽說讀寫各分「容易」、「稍難」、「更難」內容有詳盡說明,為有興趣自學英文的人帶來方向。於是,在台北某些專賣兒童或青少年英文讀物書局如敦煌、書林、文鶴甚至101大樓裡page one 都可以找到有趣適合讀本與有聲書,為女兒在英文學習上尋求一番趣味。
我與成寒
成寒是誰?網路上鍵入這兩個字,可能成串的相關網頁跑出來,或許你就明白她是那一號人物。
認識她已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嚴格講當時她是妹妹的朋友並不是我的朋友。一晚急促的電話響鈴聲,作家直率的個性,不容人有拒絕的餘地,直說有一批書要托計程車送過來,一會兒就到,要我等著收受。原來當時她要搬家,過多看過猶新的書籍要送給妹妹,但她已調至新竹,我就順理成章成為受益者。就這樣「不送不相識」,以後兩人就成為可以熱線長舌的朋友。
好奇心驅使,翻閱堆放在客廳一角的那一堆書,其中有一本是她寫的「躺著學英文一」,深深引起我的注意,內容是鉅細靡遺披盡好玩有趣的英語學習方法;妹妹說這本書曾上金石堂暢銷排行榜。當時我仍埋首於海外市場的拓銷工作,什麼暢銷作家,我渾然不知,只對她書本所提的學英文的方法有高度的興趣,她書裡面說的素材,乃是我尋尋覓覓所想要的英語學習方法!
隨時間流逝,因孩子也在學英文,透過向她請益,互動多了也就日漸熟稔,才發現她英文「武功」高強,尤其是英美文學作品的介紹及作家的出生地、紀念性居處,都能如數家珍般的娓娓道來,興味漾然之餘,更是欽佩萬分,因為這一塊是我大學時代唸錯科系一直想再一次追求的領域。是她,讓我與女兒一起聽英文有聲書的童話故事,如「糖果屋」、「綠野仙蹤」、「小婦人」等等,彷彿又讓我重新過了一回童年;是她,讓我「聽英文」成為日常生活如吃飯般不能健忘的事;是她,讓我在殘酷現實的商戰叢林中,找到了一塊慰藉心靈的角落。
成寒,人如瓊瑤筆下的女主角,披肩長髮加上纖細的身軀,可是講起話來可是直爽率真,印象深刻的一句話,她說「躺著學英文」重點不在「躺」,而是「學」這個字,頗耐人玩味,原來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以為她卓越的英文成就,可能也是來自她童年穩固學習基礎。一探究竟,才知她也曾有過慘痛的少年英語學習經歷。感佩之餘,就贊助邀請她到當時兩個孩子就讀的學校—文湖國小及大直高中演講現身說法,分享她英文學習的成功經驗。結果幸運的遇到熱心的大直高中圖書館慧主任,不僅給全校學生們導讀成寒的多本著作,遇欲罷不能並再三的邀約成寒到校演講,大人們用心,孩子受惠,因此我也希望同樣的場景可以在我的家鄉重現!
成寒是一位優秀認真的作家,已出版近20本著作,以下是我印象較深的幾本:
瀑布上的房子,一本誠品書店出版,由國內建築學者聯合選出的「二十年來台灣出版、最值得一讀的建築導讀書36冊」,它即是其中之一,也是十年來國內最暢銷的建築書;大詩人的聲音,曾是金石堂「語言類」年度暢銷書,大直高中家長會選為畢業生贈書;躺著學英文1─聽力從零到滿分,獲選為大陸中小學圖書館選書;小錯誤,大發明,連續兩年登上金石堂「科普類」年度暢銷書,台北市康橋國小訂購一千冊當學生課外指定閱讀;新書英文,非學好不可,2007金石堂年度暢銷書。成寒已多次榮登金石堂十大暢銷女作家,且曾在《中國時報》家庭版、《明道文藝》、《上海新民晚報》、《廣東深圳商報》闢有專欄,她並為讀者架設網站:http://www.chenhen.com,解答有關英語學習的各種問題。
用另一種方式來愛我的家鄉—金門
大弟在大直開了一家「紅舍」,專營家鄉高粱酒的批發與銷售,從小更司空見慣爸爸的公益生涯,從揮毫紅白帖、籌劃婚喪喜慶或選棺木,從早年的諮詢代表、廟宇宗祠的募款營建,到現在的鄉里調解委員會與南管樂府,他總是神采奕奕、理所當然的樂此不疲。印象中常有的一幕,除夕夜,鄰人有事相請,他都是毫不遲疑的放下一半的年夜飯出門去幫忙。那麼,我就用另一種方式來愛我的家鄉吧!希望不是矯情的,不是沽名釣譽的,是與爸爸一樣自然的心情,為家鄉做一點點那樣歡喜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我認識的很多朋友,多數沒有真正去過金門,只因小三通路過,回來告訴我金門的好。從小深覺它真是一個適合讀書的地方,兒子就讀大直高中時,曾帶回一本學校編著,遠流出版社出版的頁間風景百本名著導讀,翻翻內頁,發現所提大部份書本於青春年少國高中待在金門期間都閱讀過。對照國中畢業時,大夥兒半玩半考的到台北考高中,結果悽慘的全數鎩羽而歸,但至今多年,同學各個頭角崢嶸,在大社會的各個領域或角落,頂上各擁一片天。此事確實帶給我幾許省思:咱們聯考可能輸人,多讀一點書,多學習,能力終不落人後。但從柯老師到成寒,真人實境的學習故事,讓我深信,英文實力的培養,是可以從聽力訓練的自學習慣出發,願每個樂意學習的人,都可以手握成功學習英文之鑰,走向輕鬆學習的道路。
一粒種子落地就有希望,烙在心中隨著時間的澆灌,它終會長出嫩芽,甚至開花結果。曾在遙遠年代,冒著隔日段考緊張氣氛溜進學校號稱「白宮」的大禮堂,開眼界名伶京劇藝術的饗宴,雖是久遠的記憶,但當下震撼的感動是恆久的一幅畫,不是感動舞台上的鑼鼓喧天;不是感動劇情的離奇曲折,而是感動舞台背後需多少血汗才有主角精湛演出。黃羊川的故事改變了窮鄉僻壤命運也是另一令人感動的例子。或許時代滾輪運轉,漸富裕安康的家鄉已不缺魚餌與釣竿,或缺的可能是如何釣魚的方法。我願扮演那多事的推手,用稿費累積基金小女子做小事,祇要有那麼一人因此而受惠,一切都是值得的。讓我們為家鄉的美好共同盡一點小小心力。 -
天空上的地平線
———獻給2007全球熱愛生命獎章得主及周大觀基金會的所有朋友 當潘朵拉打開了那一箇匣子 所有的線都已扭曲,除了地平線之外 我們所有的希望是寄託在地平線之外的天際 我曾經墜落在人間和你成一個朋友 和你一起向天爭取了什麼………我不斷地問 向天、向天、再向天討取一種自由 自由會歸趨在一條線外的扭曲、捲起、螺狀和變軸 自由是一條不能解述的生命線上不知名的依然留存 在天際之外,我結交了一些朋友,在地平之間我結交了一些英雄 如果這個小島間還有一些朋友與英雄 那一天我們可以瞭解所有天際的地平線都能自由且坦直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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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書
天下文章不忘抄,會抄的,可替自己的文章加分;不會抄的,就會像某些人抄「罄竹難書」和「音容『苑』在」一樣,「抄」成了千古笑話,還要被人指著鼻子,罵得連還口的勇氣都沒有,多可憐。 抄文章,不一定是抄書。凡老師、長輩、名家、朋友、導遊、野老或僧尼講的話,只要是自己認為值得一抄的,都是抄的標的物。抄時,只要交代了來歷,不僅不算「抄襲」,而且還有「傳道」之功。 瞧,台北的國家圖書館裡,每天有數以千計的人在「抄」,而且多數是用快速的影印機在「抄」。不少碩士博士或文壇泰斗,就是這樣「抄」出來的。惟其中也有把自己「抄」成了喇叭花的。原因是他們只抄到了前﹝別﹞人在山腳下所見到的小風景,沒有抄到別人在山頂上所見到的大風光。 其實,抄到前﹝別﹞人在山腳下所見到的小風景也不要緊,只要自己回頭設法登上山頂,便能知道所抄得的資料有無價值。例如:有人在作品中引用了「洛陽三月花如錦,多少工夫織得成」,文下夾注「——南宋狀元‧謝枋得」。讀過《千家詩》的山腰人,便知這兩句詩不是謝枋得的。而讀過謝枋得的「本傳」的山頂人,便知謝枋得是「二甲第一」,而不是「一甲第一」的狀元。 又如:「張繼〈楓橋夜泊〉中的「江楓漁火對愁眠」,蘇州當地的解說員說:「江是指江橋,楓是指楓橋。」很多遊客﹝不乏教授和名作家﹞就信以為真,以為挖到了「寶」,興奮得高喊「不虛此行」,為文報導。他們那裡知道,那是山腳下水溝裡因詩而附會的小風景。他們若能再爬高些,多讀幾個版本的《唐詩三百首》,再爬高些,見了《蘇州府志》、《寒山寺志》和唐人高仲武編的《中興閒氣集》,便赫然發現詩的原題是「夜泊松江」,連「楓橋」二字也沒有。且知「楓橋」二字出現得最早的,是張繼逝世半世紀後,張祜的那句「暮煙疏雨過楓橋」。這便是在山頂上看到的大風光了。 總之,在低處看到的景物有限,若不爬上太武山頂,就看不到「南山下雨北山晴」的盛況。所以,抄書之後,還得花點工夫去爬梳。否則,就不是好「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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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花城之春
呂素姍的母親早在抗日戰爭以前,因患腎臟炎過世,那時她才五歲。她是外祖母把她撫養長大的。從小失去母愛的人,宛如荒山上的野菠蘿葉,經得起風吹雨打,而且具有生命的韌性。呂素姍為了早日獨立,初中畢業,便考進廈門女子師範學校。她喜歡文學,冰心的散文、巴金的小說,曾使她愛不釋手,流了不少眼淚。也雖然剛滿二十三歲,卻已做了兩年小學教師,而且已飽嚐人生的辛酸炎涼了。她對於父親印象也很模糊,也許離別太久,根本沒有感情。她收到父親的信,為了在老人家病危時見一面,她才花了將近一年的積蓄,買了船票,匆匆趕來。 這次出門,呂素姍內心充滿矛盾,既想回到父親身旁,在海外定居,但卻又難以割捨高樹的感情。她原幻想高樹向她求婚,在兵荒馬亂年月,不少男女倉促成婚,免得時局發生變化。但是,她非常失望,直到高樹送她上了輪船,高樹依然背誦范仲淹的教條,「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甚至連一句體貼的話也沒說。呂素姍完全絕望了。 呂素姍帶了兩件行李,在馬尼拉上船,杜岳漢幫她找的搬運伕,因為她語言不通,十分困難。正愁搬運行李下船,那個小鬍子帶著兩個菲人趕來,迅速地扛下舷梯,搬到汽車上。杜岳漢吩咐司機坐在後面,他親自駕車駛出港區,奔向那綠蔭夾道的市區。 花城,這是西班牙殖民者取的名字。當他們佔據呂宋、比薩揚群島後,便進犯棉蘭佬島,受到穆斯林武裝的英勇抵抗。一六三五年,侵略者在花城修築「皮拉爾堡」,準備進攻穆斯林軍。不料一六六二年,鄭成功光復了被荷蘭殖民者佔據的台灣,西班牙軍大為震驚,唯恐鄭成功再攻呂宋,便灰溜溜地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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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札記63 櫻花
我曾兩度前往東京賞櫻,一次四月中旬於上野,看到的以紅櫻為主;一次清明前後於御苑,看到的以白櫻為主。 櫻花長得很慢,某年到青島開會,適逢櫻花節,那些日本竊佔青島時種植的櫻花,已有八、九十歲,才不過碗口粗細。因此,要看粗可兩三人合圍的古櫻,恐怕只能到日本了。 日本人歌頌櫻花,始自平安時代,距今已有千年歷史。日本人常說:「花則櫻花,人則武士。」櫻花短暫豔麗,武士以戰死為極致,日本有位武士的絕命詞寫道:「提持吹毛,截斷虛空;大火聚裡,一道清風。」櫻花美學於此展現無遺。 櫻花花期不到十天,日本有句民諺「櫻花七日」,一朵櫻花從開放到凋謝為期約七天,據說第七天的「櫻花雨」最是淒美。大和民族跡近追求完美的激越個性,不就是櫻花遽開遽落的反照? 台灣山櫻 台灣山櫻是台灣原生種,也是台灣分佈最廣的櫻花樹種。冬季落葉,一月至四月開花,視地區而異。近年來因氣候反常,花期往往提前。花色有緋紅、粉紅等,花季雖不如吉野櫻、八重櫻等日本品種繁盛,但生長情形較日本品種良好。台灣山櫻曾被美國植物書刊評為世界級亞熱帶優異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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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聖賢書,立修齊志
二○○五年七月十九日「大同之家院民」楊運亨先生以金門日報〈讀者投書〉的方式,挑戰金門縣文化局「立修齊志,讀聖賢書」此一楹聯懸掛的方式,認為於理應當改為「讀聖賢書,立修齊志」較為妥當。當時,八十幾歲的楊老先生,就因這篇文章,而被一篇充滿「筆伐」味道的回應文章給狠狠撻伐了一頓,認為老先先只是無理取鬧而已。於是因緣際會,我便應楊老先生之請,也寫了一篇回應文章,代為發出幾聲「不平之鳴」。這些陳年舊案,都可在金門日報上找到,就不必多提了。 我想說的則是,二○○六年,我在澎湖縣文化局任職時,曾經到過望安島的花宅聚落,這裡處處可見的老屋中,竟看到其中一家門聯,上聯寫的竟是「讀聖賢書行修齊道」,那門聯當然不是貼上去的,而是屬於建築的一部份,所以,引起我很大的好奇。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年來讀書雖少,但泛覽博觀,正是開卷有益。故偶閱清朝梁章鉅的《楹聯叢話(附新話)》,便看到這位有「八閩碩儒」之稱的梁章鉅書中,也提到他親歷所見、相傳為朱子遺跡的相關楹聯,其言曰:「至世有刻為木榜,懸諸堂楹,人所習見者如:『讀聖賢書,行仁義事』;『存忠孝心,立修齊志』………此類尚多,安得有心人為之一一搜輯乎。」(詳《楹聯叢話》,北京:中華書局,二○○六年,初版二刷,卷一,頁十。) 金門縣文化局所懸「立修齊志,讀聖賢書」的順序,其來龍如何,我無法置喙;也有人說,這一聯本來就是拚湊起來的,但是,這個問題也不是本文考查的重點。問題應該是說:如果這兩句話果真是出於朱子,而又必須在「讀聖賢書」與「立修齊志」之間,分辨出個先後本末來呢?那麼,從上面我所舉的望安花宅及梁章鉅之記載這些材料來看,我認為,讀為「讀聖賢書,立修齊志」,比起讀為「立修齊志,讀聖賢書」,至少在現有的證據上是較為可信的。而且,到目前為止,我也沒有看到主張讀為「立修齊志,讀聖賢書」的一派人士,有提出足以服人的解釋或材料。至於有人拿「堯、舜之前,何書可讀」來做辯解,這又更糟糕了! 怎麼說呢?且先看王懋竑(白田)的《朱子年譜》淳熙二年乙未(西元一一七五年)之記載:這一年,朱子四十六歲,「夏四月,東萊呂公伯公來訪。………朱子偕東萊呂公至鵝湖,復齋陸子壽、象山陸子靜來會。」這就是有名的「鵝湖之會」。王懋竑在這裡引用了《象山年譜》:「鵝湖之會,論及教人,元晦之意,欲令人泛觀博覽而後歸之約;二陸之意,欲先發明人之本心,而後使之博覽。朱以陸之教人為『太簡』,陸以朱之教人為『支離』,此頗不合。先生更欲與元晦辨,以為堯、舜之前,何書可讀?」(以上詳見《朱熹年譜》,北京:中華書局,二○○六年,初版二刷,頁七○。)由上可見,企圖拿陸象山「堯、舜之前,何書可讀」的講法,來證成「立修齊志,讀聖賢書」,那根本就是「錯把朱子當陸子」,這又是無庸多辨的。 以上,便是我對楊運亨老先生當年提出「讀聖賢書,立修齊志」一說的小小補充意見。我無意強人接受這個說法或者進行什麼動作,我只想謝謝楊老先生這種「讀書當於不疑處有疑」的態度,著實讓我獲益良多。不知吾鄉之人,所謂「朱子過化」的「海濱鄒魯」,亦以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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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歲的生日泡芙
當醫師囑咐我「四不一沒有」時,心想為了減少膽囊炎發作的機率,「不能吃油、不能吃硬、不能吃飽、不能吃甜」,必須謹記在心,否則「膽就會沒有了」!為了保命也為了健康,前面三個「不」都可以忍受,反正消化一向不怎麼好,少油、少硬、少吃飽,早就如此了,但是最後一個「不能吃甜」,卻讓我難以割捨……。 不禁地想起四十年前,可能是我小學五年級吧,不知誰送來了兩個黃褐色澎澎脆脆的外殼,樣子像是菠蘿麵包的東西。兄弟姊妹一共六個,加上爸媽,還有祖父母,都盯著看…母親先切了一個對半分別給了祖父母,另外一個再怎麼細心均分,因為奶油的迸出,只記得分到的那一口已經是「血肉模糊」;而媽媽舔著手指上從刀上刮下的殘留,高興地也和父親分享著。 天啊!人間居然有如此美味,雖然已經無法分辨吃的是那一部分,我立刻在腦際中盤旋「究竟那是什麼」?家附近,或是到學校的路途上,沒有一家像樣地麵包店,那一口人問美味究竟叫做什麼?我不時地在尋找答案…約莫一兩年後,我考取了板橋中學初中部,有一天趁著放學繞到最熱鬧的火車站前商圈尋找!皇天不負苦心人,在距離麵包店五公尺之外,我就認出來那人間美味,它叫做「泡芙」!我終於找到了! 可是當我看到人間美味一個要五塊錢時,心就涼了半截,平常媽媽為我準備便當沒有零用錢,就算是有時候沒有便當,也只有三塊錢,正好夠吃一碗陽春麵,更何況我還得利用不吃陽春麵而改吃兩塊錢麵包的機會,才能存錢買參考書。想到這裡,我什麼時候才可以自己獨吞一個「泡芙」?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許下了平生第一個願望。 幾乎是每隔一個月,我都會刻意繞到那一家麵包店。為了不讓店員注意到我,只好在一定的距離觀察泡芙,還有它的價格,從五塊錢、六塊………畢業時好像是八塊錢一個,願望似乎離我越來越遠!有時候我會胡思亂想,萬一颱風淹大水,麵包店可能從此關門,我甚至會擔心台海戰爭爆發,麵包店會被炸掉!那麼即使有一天我存到了錢,也沒有用。 雖然已不記得曾經於三歲時於金門所經歷的「八二三炮戰」,就算是經過了十餘年,每次有來自金門戰地的親友,述說著單打雙不打的一些插曲,或是聽家人談起當年躲砲彈的情境,戰爭好像一直就在我們身邊。而我這個願望,從不曾向家人說過,只能偷偷但很得意地告訴來作客的表弟妹們,讓他們好好的羨慕一下,我曾經嘗過「人間美味」! 高中三年,從中和的家到台北的學校,我的行動範圍更遠更廣了!不僅發現更多家麵包店而且看到了更多樣的泡芙。可是我並沒有因此高興,因為它們的價格高到令我氣餒。有一次作文課寫關於「我的志向」時,真的很想寫「希望吃一個泡芙」,一旦想到老師念上一段讓全班同學笑翻的情景,算了!還是來一段「孝順父母,努力讀書,不要辜負老師的期望,…最後用毛筆狠狠地畫上一個大大的句點,至少看起來像個泡芙! 為了不讓父親增加負擔,也不想哥哥專美於前,我必須考上公立大學。而老天似乎很眷顧我,讓我也上了台大。一開學,我就開始找家教,並且很快地找到一家位於板橋的家教班。一個月後我領到了平生第一份薪水,大概是一千多元吧!二話不說,飛奔到那家早就看好的麵包店,十點鐘了幸好沒有打烊,我終於大大方方走了進去買了一個泡芙。 細心捧著那一顆看起來特別美麗的泡芙,不!我好像捧著自己要蹦出來的心臟,快步地走到了公車站。趁著公車還沒來時,我一開大口朝等候多年的人間美味咬了下去,我激動地全身發抖,也許已經食不知味,無論如何,盼了那麼久的願望能夠實現,感覺比我拿到那份薪水還快樂!回到家,將平生第一次賺來的薪水交給了母親,母親從我手中接過兒女的第一份孝心,高興得也不去問我信封袋裡為何少了l5元? 兩年前,女兒為了準備考大學而上數學家教班,正好旁邊有一家聽說很有名的泡芙專賣店,趁著週年慶買了一盒四種不同口味的泡芙回家孝敬爸媽。真不是蓋的!那家專賣店所做的泡芙,讓我想起了人間美味,於是把這段埋藏已久的故事說給了太太、女兒和兒子聽。沒想到他們真的聽進去了,去年我五十歲生日,他們給我一個surprise………從此再也沒有生日蛋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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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意的悲劇
又開始了。 我又開始了。 像小貓一樣的繞著尾巴打轉,掉入不停擴大的漩渦中。 然後呢? 吃樂復得快樂就會失而復得? 吃健得靜能健康的得到平靜? 吃百憂解真能把一百種悲傷給解決嗎? 誰知道呢? 莫名地有種感覺正微妙的孳生而我說不出來。 乾脆狠一點吧。兩人三腳的遊戲玩久了,怎麼連走路都忘記。我跟你的默契不好,老是跌倒。那麼,不是抽身讓你跌跤,要不就是我硬生生砍斷自己的腳。別總是在共生的泥濘中招來一身猥瑣,弄髒原本的潔淨濕糊了該有的微笑。 狠一點吧!要不就你死我活,大家都得不到。活在回憶裡面的愛情最美好。噢!這不是愛情。你說這不是愛情,祇是被不被需要的靈魂而已。 當你連我的靈魂也不需要的時候,還剩下什麼? 生來是為了成就一場悲劇嗎? 還是我們的存在本身就是悲劇,尤其我們是從不被期待喜悅的子宮中孕育的多餘生命。這座用假象堆砌出來的堡壘就快要崩塌而我心甘情願被活埋,你是我的宿命我不可違抗的輪迴。 活脫脫是莎士比亞筆下悲劇裡走出來的人物,你跟我都是身體流著惡意的背棄。 我的約翰你的莎樂美我要你的頭;你的梅度莎我的佩修士你要我的頭。 當我或你用銳利的筆刺殺或了結彼此,才是完美的悲劇。 這一天,正要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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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札記62 白粉蝶
過了春節,不論氣溫高低,只要天晴,野外的菜園裡就會出現若干白粉蝶,三三兩兩,在料峭春風中逗來逗去。我曾模仿西藏的六音節詩體,寫過一首詩詠白粉蝶: 單薄孱弱翅膀,逗弄東皇臉龐。 許是蝴蝶效應,迎來明媚春光。 天氣漸暖,白粉蝶的數量更多,只用一個「逗」字,已不足以形容千百白粉蝶翩飛的熱鬧景象,如果借用北宋詞人宋祁「玉樓春」的「鬧」字,或許可以得其韻味。 宋祁以「綠楊煙外曉雲輕,紅杏枝頭春意鬧」稱頌春光明媚。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說:「著一鬧字,而境界全出」。宋祁因這一名句,被當時人稱為「紅杏枝頭春意鬧尚書」。 白粉蝶的幼蟲是十字花科蔬菜的主要害蟲,但不論農人噴灑什麼農藥,這種看來弱不禁風的粉蝶,都不會在菜園裡消失。 粉蝶 粉蝶是蝴蝶的一個科。體型中等,身體輕盈。後翅不具尾狀突起。翅色通常是黃色或白色,並雜有紅、黑或褐色斑點、翅紋。台灣粉蝶科有三十多種,其中最美麗的是紅衽蝶(端紅蝶),從前平地就很容易看到,現已難得一見。淡黃蝶,山中仍很常見,黃蝶翠谷中的蝴蝶就屬於這一蝶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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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花城之春
為什麼同樣是年輕人,同樣是男人,高樹卻顯得那麼深沉、世故,滿懷憂憤情緒呢?兩年之間,從來沒見他咧開嘴暢快地笑過,也沒聽過他唱歌──不,高樹唱過一回,那是去年春節聯歡晚會,高樹在一熱烈的掌聲中走上講台,唱起了歌。他的渾圓高亢的歌喉,一下子便吸引住全場的青年,鴉雀無聲。 國民黨和共產黨, 現在已站在一條線上, 他們貢獻出全部力量, 一齊走向了抗日的戰場。 …… 突然,高樹像吞下一塊魚骨,卡在嗓子眼上,唱不出聲音來。他用兩手痛苦地蒙上臉,約莫半分鐘光景,便開始講話:「青年朋友們!八年抗日戰爭,由於國民黨和共產黨同心合作,打敗了日本帝國主義,贏得了最後的勝利。為什麼現在打內戰?這不是草菅人命嗎!這不是自相殘殺嗎!……」 「反內戰」的吼聲,震撼每一個人的心。直到現在回憶來,呂素姍的心依舊發出激昂的顫抖。離開廈門已經五天,她不知道高樹在做什麼,是照常工作?還是去了福州?她的心隨著輪船噴出的煙飄向迢遙的遠方…… 那夜,呂素姍在睡夢中看見高樹,他站在廈門碼頭正在向群眾發表演說。忽然,天空陰雲密佈,暴風雨沖散了人潮。耳畔聽見高樹呼叫她的名字,她也尋聲一邊跑,一邊喊他……醒來時,聽得船上正播放驪歌,門外也傳來匆促的腳步聲,大概船即將靠港。她急忙洗臉、漱口,換了衣服,準備下船。 花城,多麼讓人嚮往的詩意的名字,為何看不到一朵花呢?遠方一片荒涼的叢林、山坵。近處是寂寥的街市,看不到人影,只有稀疏的棕櫚樹迎風搖曳。客輪靠上碼頭,呂素姍才發現一群衣衫不整、蓬首垢面的搬運伕,沿著舷梯登船。碼頭上,停了數輛汽車,有些男女向客輪張望,哪個是繼母南施?她在呂素姍的心目中,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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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英九,回家吧──戲代厚修女士擬稿
要怪就怪我老太婆沒有把你晚生半年 (否則今天你就叫馬英台了) 看誰還能嘲諷你香港腳走香港路 要怪就怪你祖父的家訓 (什麼書為寶,什麼善不空) 要怪就怪你父親的家教 (什麼一筆不苟,什麼一絲不苟) 你的彬彬教養被說成是貴賓狗 要怪就怪你自己 人家學法知法違法玩法弄法成訟棍 你學法知法守法成作繭自縛的蠶 生錯地方教錯目標學錯方向,所以 我們回家吧,英九 我規矩的兒子何以總是動輒得咎 你愛跑步,他們說你在作秀 你父喪節約儉樸,他們說你賺了喪葬費 你宴席稍露醉態,他們說你是gay 你騎自行車風雨奔馳,他們說你是貴族 兒子啊,你怎贏得過老謀深算的李登輝 你怎麼爭得過八面玲瓏的王金平 你怎麼勝得過機關算盡的宋楚瑜 你怎麼敵得過謀略奸巧爪牙遍布的謝長廷 不忍心你的乾淨被塗上爛泥巴,所以 英九,我們回家吧 你可看到國會議員反鎖住國會殿堂 你可看到國會議員把高跟鞋丟在議長臉上 你可看到古都的議員在議堂上潑糞 你可看到民進黨初選十一寇的下場 你可看到中正紀念堂改名的鬧劇 兒子啊,他們都是在愛台灣啊 而我們呢?所以 我們回家吧,英九 不要再跟我說為了國民黨 (國民黨內有多少眼睛窺視著你) 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抬轎的人 (抬轎的人誰不想著將來的位置) 趁你還是我活蹦亂跳的兒子,我們回家吧 你忘了二○○四那兩顆子彈嗎 你怎麼知道二○○八不會有兩顆真子彈呢 (只要愛台灣,何事不能做) 美青,去,替我把英九叫回來 這樣的政治我們不會玩,也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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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寮殘堡秋風裡
不知道和戰爭的距離是近或是遠?沒打過仗,上過戰場,那橫屍遍野的慘烈、刀槍肉搏的無情,隔著圖書和影片向我述說著人性底層的幽黯。但,生在戰地,隆隆的砲聲陪著成長,兵馬倥傯的年代盡是軍人、口令、演習、武器、鐵絲網、碉堡等所建構的森嚴氣象。島嶼的身分是砲靶也是堡壘,戰雲環伺,備戰的日子是貧苦的,生活是緊張不安的。 那和平的亮光,始終是這島嶼子民引領企盼的。 這孤懸大陸東南海隅的蕞爾小島古稱「仙洲」,自古是避亂者的桃源地。翻開史誌,起自晉代,時五胡亂華,中原多事,六姓義民逃居來此。而後各朝代來島開墾,生聚日多。地處邊陲,應可遠離戰禍,但仍舊無法倖免那土匪海盜倭寇接二連三的騷擾。鄭成功據守以後,島嶼也陷在鄭、清兩軍爭戰中。到了民國,抗日戰爭期間,日軍的鐵蹄也曾加以蹂躪,掀起了離鄉落番的逃難潮。在國共內戰時,腥風血雨又橫掃著島的上空。1949年的古寧頭戰役,開啟了海峽兩岸分治對峙的局面。島嶼成了戰地,大大小小的戰役相繼隨來,1954年的九三砲戰、1958年的八二三炮戰,轟隆轟隆的砲彈漫天而來,瘡痍血淚舖地而起。緊接而來的「單打雙不打」,那是島上夜晚的悲歌,黑暗的夢魘。 十年去了,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乃至半世紀的歲月倏忽也過去了。時空變異,解嚴了,兩岸小三通了,往昔應運戰爭的諸多工事褪了顏色,廢棄了,靜靜低徊著曾經澎湃過波瀾過的生命過往。碉堡,就是如此命運。 去年秋,和明燦在南山林道一段時日後,來到了位於西浦頭和東坑之間的長寮重劃區。規劃之後,土路和溝渠交錯,雜樹林退縮在西邊土丘上,讓出一大片平坦地,一條新栽著白千層的石板路東西橫貫。赤黃的泥土上石礫點點,枯黃的野草在風中搖擺,部隊撤走了,武器搬離了,軍歌聲遠了,幾座營舍崗哨和碉堡兀立,一幅蕭索景象。 2002年「金門碉堡藝術季」在島上如火如荼展開著,這兒也是展場之一。海內外藝術家和學校的學童在這些棄置的軍事設施上,透過裝置的手法,藉以訴求「遠離戰爭,走向和平」的渴望,除此之外,也要藉著活動去展現島嶼文化,觀光等新的動力。我不知何事耽擱,不能躬逢其盛,遲遲在去年的秋風裡來到這裡。 未到西浦頭,石板路就引導彎轉。映入眼簾,寥寥幾座碉堡在前。這些碉堡都懸在受著風雨侵蝕的土堆上,突出地表,猶如大地上的孤島。這些孤島原本應該是和那土丘連在一起的,後來周圍的泥土被剷掉,就成了這座座孤立的樣子。 秋風颯颯,游移在這些突地而起的孤堡間,尋找寫生的題材。 首先進入畫紙的是一座機槍碉堡和一所崗哨,由西到東緩降的土堆將它們撐舉在兩端。碉堡在西,槍口向西,一些幼樹叢掩蔽著。門在後,門壁的基礎裸露在半空中,底下的泥土已被沖蝕崩塌,有著岌岌可危的驚險。堡體旁邊長著幾株木麻黃,樹雖小,卻也枝葉茂盛。另一端就是崗哨,哨口對著村子,哨體建築已頹圮,水泥板、石塊散落不成樣,幾許淒涼。 秋陽從我左前方照來,只照了部份的堡壘,眼睛直望的地方不受光,暗淡的色調讓人心生沉默。秋風在我和景物之間那片枯黃草地呼鳴,更讓人感到冷寂。在沉默和冷寂中,畫上那一大片枯燥的草,枯草地將碉堡土阜推遠了些,卻又添上荒蕪來。 西風不吹,少了蕭蕭的冷寂。也是秋陽亮照的另一午後,移身到西邊石板路旁,進行第二張寫生。將第一張畫紙上的主配角加以調換,原先當背景的另一座碉堡提前為主題,那西東走勢的土阜上的工事就退居為背景。 這座碉堡較小,地勢也較矮,槍口朝向村莊,留一個大大「ㄇ」字型的開口對著我。陽光照著,整座堡體和其下的土堆明亮清楚,但開口內處,由於洞口有樹阻擋,顯得暗黑而深邃。那洞口的樹,除了木麻黃外,還有樟樹和苦楝,都給了土黃色的碉堡和紅赤色的土堆一點翠綠。 坐在殘堡前,戰爭的魅影似乎不讓我閒著,不時喚起腦中那戰火交迫歲月裡的一些記憶——轟隆轟隆的槍炮響、防空洞裡的驚駭臉孔、中彈的殘破屋落、受傷人們的淒心哀嚎、砲擊亡死者的幽魂、那拄拐婦人的義肢………一幕幕兵燹的苦難傷痛,即使已經多年了,即使在這明朗的秋陽下,都讓我悸動。 當明燦和敏達老師以「島嶼容顏」為題,帶著寫生的作品赴邀到廈門集美大學展覽時,我隻身前往山丘下畫那嵌在山壁上的碉堡。山丘有十來多公尺,在這角落已被削成如險峻的崖壁,崖頂上光臘樹木成林,林木參天。整座山壁高聳如牆,壁面上道道雨水的蝕痕深刻,石礫大大小小畢露在外,鬆軟的土質有幾處坍毀有幾處欲墜。碉堡一半插入土中,一半懸空。仰望,碉堡像是戴著頭盔的魁梧古代戰士,堡上的草木如盔上彩羽,槍口像爍爍目鏡,小心翼翼地護衛這山崖。 陽光從山壁上的樹林灑了下來,背光,整面山壁是暗色調,我在側邊畫起。在這碉堡區已逗留一些時日了,心情也較平緩,就緩緩畫著。四周闃寂,獨自面對著碉堡,獨自品嚐著秋陽下那份靜。一對男女騎著機車來了,遊走在各碉堡一陣後,又匆匆跨上車離去。週遭一仍無聲。我起身走走,爬上一座雙層圓形殘堡,土塊石塊水泥塊七零八落的。望著依勢而下的村落,想要再遠眺更遠的海岸,群樹擋住了視線,但卻無法遮住心。我心如箭矢,穿雲層,越水域,落在海那端的大嶝島。那島和這島,曾是同一個縣屬,同樣土質田野,同樣的民居建築,同樣也有防空洞,同樣也有碉堡,同樣也曾是砲彈轟打的目標,同樣也有驚魂哀嚎,同樣也有生離死別,對於這樣相同的歷史命運,讓多次登島的我不勝感慨。 朗朗乾坤,戰端不起,該是多麼稱慶啊!步下土堆,內心的深處響起了這樣的心聲,但,自己知道這聲音是多麼的卑弱,也是多麼的深沉。 一星期很快過去了,秋陽又從山崖下灑下。天澤老師也來了。這次,畫一座背光的堡體。 土堆已被雨水沖刷成倒「V」字型了,一間崗哨高高就立在那尖尖的頂端,兩株幼小的相思樹依偎在旁。整座看起來也頗像一件長裙,那些雨水的蝕溝,宛如美麗的縐褶。這座是區域裡最高的,僅僅以一乾水溝和山壁相隔著。在尋覓一陣後,很滿意有著山壁為背景的角度,又是逆著光,自己很有信心嘗試來處理好這一景。但畫筆一下,內心嚇了,因為陽光直直刺進眼瞳,幾乎張不開。在黑暗中摸索,被景色約制了,竟畫得沉暗暗的,真是可惜。 接著去描繪那座較靠近村莊人家的碉堡,那是十一月初的事。這座碉堡築在磽确的紅礫土上,整座工事還保留原狀,低低矮矮的再加上那厚實的水泥牆體,顯得威武有力。前後各有一個槍口,對著村子的這面,視野遼闊,可控制一大片田野。後一面守著山丘,槍洞口前一片荒草雜木。碉堡四周匍匐許多藤類植物,一條一條地在坎坷的土地上紮根蔓延,給人艱辛的感覺。 艱辛的感覺穿透記憶,穿串出軍管時代戰地生活的大大小小片段:民防自衛隊、戰鬥村坑道、出入境許可證、登陸艇、汽機車燈塗漆、燈罩設置、夜晚宵禁、收音機相機管制………,種種情事像那些藤蔓條條在腦中交織縱橫,讓我再三咀嚼這些過往的滋味,再次追溯那「艱辛」的味道。 坐在默沉沉的礫土上,在來回的沉吟中,無奈中,已少了份激動。 眼前,碉堡樹木草叢藤蔓也靜默不語。又是個逆著光的角度,看到的碉堡和其旁的木麻黃是暗的,右邊茅草樹木無遮無擋,都沐浴在陽光下是亮的。這截然的暗和亮對立並置,恍若過去和現在交錯,又如慌亂和寧靜相映,一時有著迷眩。 畫完了這一張,拎起了簡單的背包跟著再到大嶝島,看學校,看民居,看標語,看海岸,看防空洞,看商場,看充斥的高粱酒和貢糖。僕僕風塵中,少了激動,多了感觸。 當「島嶼容顏」輾轉到漳州展覽時,我又獨自騎著機車來到重劃區的另一頭。這一區域的營房堡壘較低矮,有幾座曾被化裝展覽過,時過境遷後,那些殘破的木板等裝置材料風吹雨打後,有的悽慘落地,或是在半空中飄搖,不由得有著繁華事散的難過。 在這地帶畫了那座近似「L」形的碉堡。工事龐然而空盪,一個大大的洞口向西,一個向著南。堡頂上長出仙人掌,虆虆恣生。堡前一斑駁的解說牌,寫著張永和先生「一分為二」設計的理念。冬陽體恤,提供了美好的午後,溫暖著我。玩模型飛機的也來了。他說找了許多地方,這兒還算空曠,尚可讓飛機繞幾圈。我畫著圖,他玩著他的飛機。飛機在天上嗡嗡飛翔,怪嘈耳的。但,頓時,幸福滋生,只因忽然想到若果那是戰機臨空,還能如此承受美好優閒嗎?我為我這「杞人」感到好笑,卻也為心坎中有這份幸福而高興。 歲暮時分,揮別了長寮,行囊裡多了幾張畫稿,多了一份對往昔戰事的傷懷,也多帶著一份對和平的祈禱。然後,轉走廈門、泉州、石獅等地,在五光十色的霓虹中,在熙來攘往的人潮裡,移步換景,讓人不得不有些感歎:歲月就這麼流過,流過了往昔的愛恨情仇,流過了沉重無奈,流過了悲痛欷歔...。車流燈流人流在眼前漫過,有些寒風吹面,但內心熱切盪起了一些聲音:流走人的愚昧誤解吧!讓烽火盡熄,讓悲情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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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
「實在,我們和人,沒有什麼分別——」我說著,緩緩坐起來。 半圓的月亮像一小塊破鏡碎片,眨著銹黃的光。散髮似的雲絲,放肆地游滿灰茫的天際。泥和草散著強烈而濕澀的香。 「有一個分別,」沙沙的聲音,老榕樹搖著繽亂的長鬚答道:「你們是沒有掌紋的。」 我一陣顫慄,張開雙掌,像兩瓣透明的冰塊,滑溜溜地確無絲毫痕路,藍荒藍荒地閃映著螢蟲的光。啊!我壓不住一聲驚嚷,急忙握拳藏起掌心來。 「你還是別回去吧。」左鄰的老太太悠藹地說,「泥中好安軟——」她的聲音已微弱地與蟲鳴混在一起了。她能夠這樣說,只因她來了已好久。松樹告訴我,起初她也很輾轉不安,終於她知道最小的兒子也成家安業了,才漸鬆下心念,肯聽風的碎話,雨的閒談,魂便舒舒漸散,現只剩下一點兒,仍混在泥中。 右鄰那個不足歲的嬰兒,早兩天仍嚶嚷著的,已全無聲息。榕樹告訴我,無憂掛的孩魂散得最快。 啊,孩子!「我定要回去看看小晶,今天是她兩歲的生辰。」我固執地站了起來。 「何必呢?」榕樹閒閒地說:「反正都是遲早的事。我曾經是人,然後是風,然後便一直都寧願做樹,我已第一千次是樹了。我伸著這許多手枝跟天靈談話。同時,我無數的根與地魂深深相擁。所以,還有什麼看不明白?陽光下的喜憂雖然都只是短暫的事,但總有個圖形隱著它的命運,連水也有紋,葉也有絡,單是不肯散去的魂魄沒有掌紋。沒著沒落的,何必呢?」他仍是那麼淡然地說:「況且,一旦你忘記了前生,便不再怕光了。」 「我要回去撫撫我的孩子。」我固執地說,撥開掩映的螢蟲,飄下山頭。 「你的孩子,其實不過是一把海藻,在水底無憂無思地度過了幾百年。你也只不過是樹,木身被用來建了船;若不是那毫無因由的風浪打沉了船,你也不會把海藻繞到身上、吵醒了它,它便仍在水底沉睡呢。又有什麼值得牽掛?………」 老榕樹沙沙的聲音,消失在背後遠處。 我乘著風。 前面那兒,是點點人間燈光。我作出千萬遍央求,才獲准回人間一轉,又怎會放過這個機會呢? 前面那兒,像是很近,卻為什麼老是不到達?在一塊凝固的茫茫中飛—— 好久,好久,或是很迅速? 終於,啊,燈火刺得我好痛,像千萬根小針,從四面八方飛來。我急忙貼著牆邊的陰影走。 從窗子窺進去,室內明亮得使我一陣暈眩。我站立不著,整個身子倚在薄薄的窗紗上作支持,它也只輕輕地晃搖了兩下。 小晶已換上了睡衣,坐在眉眉姑姐的膝上玩小熊。她胖了點兒,正咭咭地笑個不停。眉眉豐厚的長髮在燈下黑潤得閃著綠光。 牆角的小儿上,還放著我那個紅格子的針線盒。大多數東西都拋了或送了人,為什麼沒有送掉這個盒子啊?那裏面有各種顏色的線。春天的時候我縫了一套白底灑著紫色與綠色碎花兒的布質靠枕套子,冬天時換上了一套樹枝色絲絨的。像縫起了不斷流轉的季節,季節在其間不斷流轉。 我為小晶兩歲生日縫的那條裙子,已差點兒完成了,淡淡黃,像白蘭花映著柔和的陽光。那天特別去買三碼白花邊,那個貪心的小販賣得比別人貴得多,我費了多少唇舌才令到他肯每碼減五毛錢。然後去坐公共車時,可焦急得很,約了朋友,誰料到交通這麼擠塞,糟,會遲到了………我老是這麼忙碌著。若知道就是這樣無選擇地、無時刻地、無因由地、一切輕易就完結了,我還會這麼著緊的嗎?起初,我不過是有點兒胃痛罷了。 強忽然走進來,我渾身一軟。他變得很蒼白,相信更拚命工作了。以前我已常勸他別那麼費心,弄到沒一刻安閒,他日夜在醫院裏,跟疾病與死亡交戰,筋疲力盡,卻連妻子的性命也搶救不了。其實,從他選擇這個職業開始,他早已知道一切都是這麼無奈,一切與軀體有關的所謂「幸福」,都只是繫在蛛絲上,只要微風拂過,任你天大的努力,珍珠瞬息間化為露水。而他卻仍盡著心力參與這場自古以來沒有人戰勝過的戰役,就只為了,盡量延長與維護這短短數十年間的溫暖。忽然我知道,若我重回人間,就算明知這一切的無奈,我仍會是一般著緊、忙碌。我感到他暖壯的軀體擁貼著我,曾經的剎那,曾經的恆久。我不能竭止地顫抖—— 「翻風啦,」眉眉說:「小心別讓小晶著涼了。」一面走過來要關窗。趁著她接近窗邊陰角的頃刻,我從她黑亮的長髮閃進了她的身體。 一陣燠熱沖得我昏眩。驀然間,我支不起這個人間笨重的軀殼,差點兒跌倒了。支著牆,蹣跚地要走向小晶身邊。 「妹妹,怎麼你這樣蒼白?」坐在小晶旁邊的強仰起頭來,一陣愕然。 我伸出手要撫在小晶的頭上,強厚大的掌一下子抓著我的手。我很驚恐,在他的掌中勉力握起了拳,不能的,不能的,若他看到我的手,沒有掌紋……… 一陣啞暗的痛楚自心底湧起,像埋在地底的洪流,冒不出來,啊,我已是歸回泥土的了。我飛閃離開眉眉的軀體,喘息著倚扶輕冷的窗紗,在暗影中。 眉眉暈倒了在強的懷裏。小晶莫名地看著,不懂得慌惶。強迅速地回復了鎮定,把眉眉臥了在長沙發上,一面取出藥箱來理護她。 彷彿聽到老榕樹沙沙的聲音說:「何必呢——」 我是不能,也不該回來的了。 金黃的光下,眉眉悠然轉醒。強喃喃地說:「好大風。」定是看到窗紗搖晃得厲害。他走過來,我閃退到外面的黑暗中。窗迸然關上了。 我無力地拍著窗,再也不能透越過這度透明的牆。你們好遠啊!都只像影子。深沉的哀傷裏,我心中漸竟澄明。 極平靜地,我哭起來。我那長長的三十歲、短短的三十歲,匯成了這樣極平靜的哭,一顆淚是一滴忘記。等到你們也來到泥土中時,恐怕我已完全忘記。這是我現在的恐懼,只怕漸漸會連這點兒恐懼都忘記了,化為印著另一種生命紋痕的東西。風中只有老榕樹閒閒地說:「反正遲早都是一樣。」 強再走近窗來,回頭說:「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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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 喝酒趣
喝酒去 喝酒趣 農曆四月十二浯島城隍出巡 繞境巡安 後浦大事 農曆四月十二浯島城隍出巡 獨樂樂 眾樂樂 後浦人家作客 親朋好友聚聚 喝酒去 日子對了 人也對了 場也對了 喝酒趣 歡喜來逗陣 乾杯呀!乾杯呀! 乎搭啦!乎搭啦! 燒酒一杯擱一杯 爽快地喝 喝高粱打通關 人生難得幾回 農曆四月十二浯島城隍出巡 喝酒趣 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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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札記61含羞草
台灣經過西班牙人和荷蘭人佔領,帶來了若干域外植物。清領初期,官員發現台灣有許多內地見不到的奇花異草,紛紛寫進他們的詩文,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含羞草。 含羞草原產中南美洲,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後才傳到歐洲和亞洲。清領初期,台灣就有含羞草了,大概是西班牙人或荷蘭人帶進來的吧。這種奇異的植物像是懂得害羞,人們就用閩南語給它取了一個名字──見笑草。文人們把「見笑」這個詞加以雅化,含羞草的名稱就誕生了。 康熙四十八年(一七○九)刊刻的《赤嵌集》有羞草詩,這是已知最早的含羞草記錄。康熙五十七年(一七一八年)出版的《諸羅縣志》,正式出現含羞草這個詞。後來流傳到內地,成為通行全中國的一個名稱。如今台灣史蔚為風尚,這個掌故值得一題。 羞草詩 《赤嵌集》卷四有羞草詩: 羞草:葉生細齒,撓之則垂,如含羞狀,故名。 草木多情似有之,葉憎人觸避人嗤;也知指佞曾無補,試問含羞卻為誰? 詩中「試問含羞卻為誰」的句子,首次出現「含羞」字樣。羞草加上含羞,不就成了含羞草嗎?《赤嵌集》的作者孫元衡,桐城人,原任四川漢州知州,康熙四十二年陞台灣府同知,四十八年任滿,調山東東昌府知府,《赤嵌集》於是年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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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花城之春
那一輪掛在夜空上的金黃色圓月,俯視著寧靜的蘇祿海。海風拂過海面,掀起一片粼粼波浪,宛如細雨霏霏、街燈昏暗的夜間馬路景色。呂素姍披著一件羊毛衫,手扶攔杆,正沉浸在幸福的暖流中。呵,度過這最後的一個夜晚航行,明天清晨便駛抵那個依山傍海的花城。花城,多麼令人羨慕而神往的地方!蘭花、菊花、芍藥、山茶花、杜鵑花、牡丹花、萬年青、薔薇花、玫瑰花……五顏六色的花卉,將那座熱帶的小城裝扮成花團錦簇的景象,生活在一片世外桃源是何等讓人嚮往啊! 莫回頭,莫回頭, 老家只有窮和愁…… 她抬頭凝望天上的月亮,不禁隨口輕聲唱起了歌。那混亂的、擁擠的馬路上,到處皆是穿著黃色軍服的士兵,他們面色凝重而惶恐,邁著匆促的腳步向碼頭集合。隔著蒼茫的海峽,隱約地傳來隆隆的砲聲。有人說,北碇島打起來了;有人說共軍先頭部隊已進入福州;也有人說廈門對外的交通完全斷絕,街頭巷尾已出現了由工人和大學生組成的秧歌隊,從清早扭到黃昏……謠言如同夏夜的田野間的螢火蟲,忽明忽暗在閃亮,閃得人心發慌。呂素姍最後以四兩黃金買黑市票,才登上駛往馬尼拉的輪船,離開廈門。 她在朦朧中,似乎發現一個身材魁偉的青年,手持一份報紙,從陰暗的馬路盡頭冒雨跑向船舷,嘴裡大聲喊著:「下船!素姍,趕快下船!上海解放了!」 她痛苦地用兩隻手捂住臉孔,同時閉上了眼睛。高樹啊高樹,請你原諒我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你我活在人間,總有重逢的一天。過去,我未曾盡過孝道,他在病危中盼望見女兒一面,我怎能違背老人家的最後願望?何況我們都很年輕,來日方長呢。……清瑩的淚水滴在手背上,然後匯聚成一條亮晶的蚯蚓,沿著她的指縫間爬了下來。 「Susan!」驀地,呂素姍聽見有人喚她英文名字,她覺得新鮮有趣。轉回了頭,那位文質彬彬的花城華文中學教師杜岳漢,正微笑著走過來。他約莫二十七八歲,黑裡透紅的皮膚,黑而大的眼珠,看起來就是中菲混血兒,非常英俊漂亮。他身高一米七二,嘴角常帶笑容,留著小鬍,有點像好萊塢影星克拉克蓋博。杜岳漢是從花城去馬尼拉醫院看望臥病的母親,他倆是在候船室認識的。上船以後,由於呂素姍在頭等艙,杜岳漢在三等艙,兩人再也未曾碰面。 「你考慮好了沒有?」杜岳漢問她。 「什麼?」她茫然不解。 「難道你忘記這件事?昨天下午,我建議你來我們學校教書。你的文學水準高,教中學語文課,學生們一定歡迎你。」 哈哈!呂素姍終於忍不住笑了。笑得眼淚向外流。雖然她小時候來過菲律賓,僅住了三個月,便隨同母親返回廈門,但在她記憶中卻是一片空白。為什麼熱帶的青年如此坦率可愛?他們從見面到談話也不過一個多小時,但在呂素姍的印象裡,這個年輕人比她的相交兩年的男友高樹還熱情些。 「你笑什麼?」杜岳漢楞頭楞腦地問:「笑是表示同意呢,還是拒絕?」 哈哈,她還是以笑作答。 若是高樹的性格像杜岳漢這般開朗、爽快,那有多好!每次見面,總是愁眉苦臉,唉聲嘆氣,彷彿壓在他身上的內憂外患的重擔,喘不出氣來。談起北平的沈崇案,高樹怒不可遏,激動萬分,恨不得立即奔向北平美國使館,向對方要求揪出兇手,接受公審。他的眼珠佈滿了血絲,嘴角也現出潰爛的血漬。瞧他那種憂國憂民的激情,呂素姍從心底湧出無限同情心。有一次,她安慰高樹:「你操這麼多心做什麼?中國有五億人啊。」高樹聽了馬上翻臉,他翻臉如同翻書一樣快。「如果中國人都像你這種想法,中國永遠不能翻身、解放!」儘管高樹這麼激動、倔強,呂素姍不但不討厭他,反而對他越發親近與尊重。但是,呂素姍始終不瞭解高樹的理想目標。直到他們分手時,高樹才低聲告訴她:「你早去早回,說不定沒有好久廈門就會解放。我是中共地下黨員,光明的時刻就要到了,你何必去菲律賓呢?你又不是醫生!」航途上,呂素姍如同老牛反芻,反覆地思索高樹臨別的話。她是深愛著高樹的,相交兩年,高樹白天在大學作講師,晚上還去工人夜校教書,即使他忙得要命,他也會擠出時間和呂素姍約會。高樹談的不是風花雪月,也非你儂我儂的愛情,他談的盡是中國的革命遠景,將來人民吃的好,穿的暖,有文化、有禮貌,到那時候中國成為世界上的最富裕的國家。 每次約會,呂素姍總是耐住性情,聽他滔滔不絕講話。有一次,呂素姍聽得實在煩了,忍不住說:「高樹,該下課了吧?」 「啊。」高樹低頭看手錶,終於笑了。 高樹的笑是苦笑;但眼前這個在熱帶地區成長的青年杜岳漢,卻笑得開朗,無拘無束,海闊天空。 「杜先生。」 「你叫我John吧。昨天我不是介紹過麼?岳漢,就是從英文名字John翻譯的。」杜岳漢又說了一大堆話。 「你真的不認識我父親?他在黎薩街開雜貨店。我父親還討了一個菲律賓太太,叫南施。」呂素姍挨近他,重複起昨天下午的話。 杜岳漢彷彿迴避這個問題,無言地轉過頭去,仰望夜空的圓月,鑽進一片烏黑的雲層,眼前的浩瀚蘇祿海頓時昏暗無光。客輪依舊破浪前行。不少旅客回了艙房休息,夜暮從迢遙的遠海,默默地落了下來──夜深沉了。 「是不是我父──」 「我請你去餐廳喝杯咖啡,外面有點涼。」杜岳漢打斷了她的話。 這艘客輪的餐廳在第三層,白天供應旅客進餐,晚間出售香菸、糖果、點心、飲料。由於那夜風平浪靜,所以旅客不少。他們找到雙人座位,呂素姍叫了阿華田,杜岳漢喝咖啡,並且點了椰子蛋糕,便講起他在學校的教書生活。 在菲律賓華僑社會,依然保持濃厚的封建思想。作為一個男人,他娶的是具有炎黃子孫血統的妻子,但卻能在菲律賓女人堆裡廝混。華僑經商可以賺錢,從十八世紀以來,菲國的經濟完全操縱在華人手上。著名的詩人、民族英雄荷西.黎薩被幽禁在達比丹時,曾經寫信向家人要肥皂、毛巾等日用品,他在信中埋怨華人商店的東西很貴,他不願接受中國商人的「剝削」。從此可以證實華僑經濟地位提高,已經引起菲律賓人民的妒忌不滿。 既然華僑經商才會發家致富,那麼最清苦的職業則是作學校教師了。在花城那個華文學校,共有三十位教師,男性除了杜岳漢以外,是年近七旬的章校長。因此杜岳漢是活在女人堆裡的賈寶玉,他對任何一個女人多講一句話,或是開會坐在一起,都會引起大觀園的一場騷動或議論。換言之,杜岳漢是難以在學校尋找伴侶的,他最後的結局和賈寶玉一樣──出家當和尚去。 杜岳漢初見呂素姍,被她那修長的身材,水靈的臉孔,以及優雅的風采吸引住了。他從小生長在保守的封建意識濃厚的家庭,對於當地的姑娘,他們不屑一顧,視為異族;華僑女孩的父母都有門當戶對的傳統觀念,也不易找對象,因此杜岳漢拖到二十八歲,他開始焦急起來。他看見如花似玉的呂素姍,怎不蠢蠢欲動呢? 餐廳的客人,大多半使用菲語交談,也有極少數高級知識份子講英語;杜岳漢用廈門話,偶爾摻雜普通話向她介紹學校情況,即使他以擴音器廣播,餐廳的人也聽不懂他的話。所以他講話非常暢快自在。 「你來我們學校教書,章校長一定歡迎。他很頑固,反對別人談戀愛,但是又喜歡給別人提媒,你說多麼矛盾、滑稽?」杜岳漢說著笑起來。 「你們每個月拿多少工資?」呂素姍無意地問。 「七十披索,很少。不瞞你說,菲律賓的華僑,男人當教師,討不到有錢的女孩作太太。」杜岳漢講的倒是實在話。 「這是志趣問題。工資少並不一定貶低教師地位。在蘇聯,教師是人類靈魂工程師。」她的聲音有點激動,顯然她對於杜岳漢的話,產生反感。 杜岳漢聽了非常高興,雖然他對「靈魂工程師」的涵義不甚理解,但他明白那是讚頌教師,因而杜岳漢內心感到無比的榮耀。他的充滿愛慕的眼睛一直盯著對方,半晌,終於流露出熱烈的情感:「我真心希望你來我們學校教書,這不但全校五百多位學生有好處,而且更對我有好處……」 呂素姍避開他的眼睛,向旁邊瞄了一眼,好奇地問:「對你有什麼好?」 「我的普通話,說的不好,你可以幫助我學習。同時,我想……請你作我的……老師……」杜岳漢吃力地說。 過去呂素姍並沒有戀愛經驗,她與高樹相交兩年,從未像這位在南洋長大的華裔青年這般熱情的談話,她感到甜蜜,也覺得幸福。但她也似乎懼怕別人追求,她總認為來此只是探望父親,不久她將會返回廈門。 從輪船的播音室傳播出輕快而優美的菲律賓情歌,鄰座一位青年隨著歌唱起來,呂素姍頓時也感染了歡樂的情緒,進而煥發了青春。她曾經聽過有關菲律賓民族的樂觀性格,即使明天挨餓,今晚也照樣彈琴、唱歌、談戀愛。他們好像從來不懂發愁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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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 三個人的窗
人生慢慢靜止成一幅畫 他們對著玻璃窗 看著 各自的回想 他斑白的頭髮 隨著呼嘯而過的機車飛揚 她捧著瓷杯 捧著那朵 手裡才剛綻放的花 他看著他們 他們 終於走入 同一扇窗 流動的畫 放不進太多對話 午後的夕陽 照醒他們錯過的那些朝陽 而選擇 最容易在咖啡泡沫中融化 攪拌著的往事 越陳越香 只能在持續旋轉時 一口喝下 他看著她 仍是那副天真任性的模樣 他看著她 一個陌生卻已是半生的臉龐 她 看著他 不知道自己看著的 是哪一個他 沒有後悔 沒有退讓 再沒有 走不出他的那個她 午後的茶 三個人的窗 味覺與嗅覺和著時光 還是迷離的 令人無法反抗 我 望著杯裡 映入的三種黯然神傷 也只有手裡的溫度 讓我遺忘 遺忘 那個陶醉的我 是忘名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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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札記60 釣魚
我從小喜歡釣魚,不過已經很久沒釣了,原因是河中無魚可釣;即使有,也是些耐汙染的吳郭魚,誰有興趣釣啊! 我們小的時候,農藥還不時興,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魚。那時魚鉤一毛錢兩枚。我們買不起魚線,就用從麵粉口袋拆下的粗線代替。魚竿也是克難的,到處都有竹子,砍一根削掉枝梢就成了。魚錘是塊石頭,或用過的鉛製牙膏筒。我們不用魚漂,把魚竿插在小河溝的岸邊,在一旁玩耍。一旦魚兒上鉤,魚竿就會一拽一拽地擺動,趕緊抽起魚竿,閃爍著銀光的魚兒就到手了。 當時我們常釣到的有鯽魚、 (牛屎鯽仔)、蓋斑鬥魚(三斑)、塘蝨、長臂蝦和毛蟹,偶而可釣到白鰻和鯰魚。小一那年第一次釣魚,用軍用電話線裡的鋼絲,自己彎個魚鉤,裹上塊生麵──還不知道用蚯蚓,竟然釣到一條牛屎鯽仔。您想當時河裡的魚有多少! 餘話 記憶中,牛屎鯽仔最「乖」,上鉤後不怎麼掙扎;最難攪的是白鰻,會纏在魚線上,死命地掙扎,要取下來還得費點手腳。我們最討厭毛蟹,常把魚鉤拖進洞裡,用力拉的話線就會斷掉。釣到毛蟹帶回去給阿雄家的豬吃,活生生的螃蟹,喀蚩、喀蚩,三兩下就吞進豬肚子裡了。豬也吃活食,這是我親眼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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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高興你還在
各軍種軍校大學部正期生每期少則百來人,最多不超過三數百人。大夥歷經四年朝夕相處肝膽相照,畢業踏出校門各奔前程,從意氣風發的熱血青年,奮戰成雞皮鶴髮的枯朽老翁,在小小的台灣竟然有比例甚高的人,幾十年來從未再度謀面。起步雖然齊一,但每個人的際遇不同。極少數的同學分發部隊,沒多久就因公殉職或積勞成疾一病不起,不少同學服滿十年役期,棄武從文轉任公職,也有人解甲歸田或自行創業開工廠經商,能數十年如一日,堅守軍職崗位,幸運摘星高陞將官者鳳毛麟角,成為備受豔羨的三角頂尖的人物。滄海桑田人事全非,難怪每次聚首面對這種生離等於死別的殘酷,總有太多人生無常的感傷! 農曆年後,同學會在北中南分區舉辦春酒聚會,我帶著妻參加中區活動,地點在台中市區內一家餐廳。進場時已人聲鼎沸,隔壁廳正巧也有一批比我們早十六年的老學長在喝春酒,年事頗高很多需要兒孫攙扶,熱忱不減的同袍情誼教人感動。我們這批說老不老,說不老卻再過五年就可搭免費公車的準老人,見了面立刻忘了老婆的存在,回復到當年光屁股一起洗澡的沒大沒小,相互熱情擁抱連連高呼:「真高興你還在!」老婆們頻頻在背後瞪白眼嘟嚷:「一群老神經,大過年講這什麼鬼話。」 早年讀軍校泰半外省籍,軍人子弟是主力,本省同學較少。我們這期情況差不多,更難得是有兩位原住民。讀體育系的那位長得白白帥帥,一點都不像原住民,除了是位傑出的運動選手,有次學妹登大屯山迷路,他連夜登山搜尋把學妹背下山,聲名大噪成為校園英雄。聽說幸運娶位好老婆,退伍後跟著移民海外從此未再現身過。念政治系的這位個子矮小皮膚黝黑濃眉大眼,不用問一看就是拿番刀的人,「酋長」的綽號比他的名字還響亮,同樣幾十年不見,大家以為他從地球上消失了,這次帶著原住民老婆突然出現在眼前,引起震天歡呼,幾位大塊頭同學趨近,不由分說抱起他往上拋,幾乎快碰到天花板,他老婆在旁邊急得花容失色,深怕沒接穩摔散她老公那把老骨頭。 二年級時,軍法學校改制歸併成政戰學校法律系,有位法律系的同學設想周到,唯恐同學叫不出他的名字,特別精心製作一枚大名牌掛在胸前,逢人便問:「我是法律系的同學,你們還認得我吧?」大家就算不認得也要假裝認得,何況是真的認得,只不過滿頭白髮把他的臉突顯得有點像印度阿三罷了。三年級暑假潮州傘訓時,因主傘未開副傘拉太遲,在空中從C-119跳出,重力加速度墜落地瓜田受傷的同學,挺著鋼架腰桿讓年輕貌美的嬌妻牽著進場,大家起鬨哼起結婚進行曲,瞇著一隻眼的老同學連忙解釋並反將一軍說:「我們老夫老妻都當爺爺奶奶啦,學e世代新人類十指緊扣,不是等狗仔隊拍照搏媒體版面,實乃眼疾開刀近乎半盲,想利用今日聚會,請老同學慷慨解囊幫小弟買隻導盲犬,以備不時之需。」同學取笑:「這傢伙不安好心,有如此美眷帶路還想娶二奶啊!」 酒過三巡談起一年內少了四位同學的話題,去年還緊緊握住的手,今年已天人永隔再也握不到了!會長想沖淡一下感傷的氣氛,取出一張大卡片邊要同學簽名邊解釋說:「本來預定會後邀大家去探望邵曉鈴,但市長擔心夫人看到老同學情緒會受不了,特別致意請過一陣子再安排。但無論如何,她在大家的憂心中活回來了,新年總算有件值得高興的事。我們先簽張卡片祝福她早日康復,明年一定要她重回我們的隊伍。」龍飛鳳舞簽上深深地祝福,年年她都會來,今年沒有她的身影,同學會真的失色不少。 餐廳的客人都走光了,服務生圍在廳外等著收拾殘局。雖有太多的不捨,也只好互道珍重,期待明年再相見。寄語老戰友,別忘了:「真高興你還在」的祝禱,沒有你不行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