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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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吐豔山茶花
每當看到公園旁成排的落羽松配合四季的遞嬗,變裝成滿樹褚紅色,儼然為「寒風摧樹木,嚴霜結庭蘭」做了具體見證時,我便意識到寒冷的冬天已經悄悄來臨了。 今年元旦四天連續假期,適逢冷氣團來襲,天氣冷颼颼,雖然寒風刺骨,所幸天公作美,可愛的陽光普照大地,正是出遊的好時機,於是,我也載著太太到本縣境內的熱門景點橘之鄉蜜餞形象館、亞典蛋糕密碼館,和山寨村參觀,但見到處遊人如織,摩肩接踵,便折回來往郊區漫遊,徜徉於綠野田疇之間! 驀地,我的視線被一戶農家院子外兩棵盛開的山茶花吸引住了,當下便停車觀賞。 眼前的兩棵山茶花一棵綻放燦紅如火的花朵,一棵怒放潔白如雪的花冠,雖然花的顏色並不相同,然而層次分明的花瓣,卻是同樣賞心悅目,美不勝收,令人驚豔!(見圖) 以前我也曾經看過,一棵山茶花同時開出紅色及白色兩種花朵的,真是蔚為奇觀,令人刮目相看。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山茶花的花期特別長 ,大大超出了俗語所說的「花無百日紅」的期限,尤其在天寒地凍的冬天裡,山茶花天生傲骨,凌寒耐霜靜靜綻開,散發清淡高雅的縷縷芳香,堅苦卓絕的精神,實在令人擊節讚賞! 據文獻資料記載,山茶花,又名茶花,山茶花屬植物,古名海石榴。有玉茗花、耐冬等別名,在韓語中也被叫做冬柏花,在南韓海雲臺區的冬柏島就是以茶花的名為此島命名,又被分為華東山茶、川茶花和晚山茶花。 山茶花原產於中國喜瑪拉雅山一帶,為常綠灌木或小喬木,高可達3一4米。樹榦平滑無毛。葉卵形或橢圓形,邊緣有細鋸齒,革質,表面亮綠色。花單生成對生於葉腋或枝頂,花瓣近於圓形,變種重瓣花瓣可達50-60片,花的顏色,紅、白、黃、紫均有。花期因品種不同而不同,從十月至翌年四月間都有花開放。蒴果圓形,秋末成熟,但大多數重瓣花不能結果。 茶花品種極多,具有「唯有山茶殊耐久,獨能深月占春風」的傲梅風骨,又有「花繁艷紅,深奪曉霞」的絕美花冠,媲美牡丹之鮮艷,因此自古以來就是極富盛名的木本花卉,在唐宋兩朝達到了登峰造極之境,是中國傳統的觀賞花卉,「十大名花」中排名第八。直到十七世紀引入歐洲後,造成轟動,也因此獲得「世界名花」的美名。 自古以來騷人墨客對於山茶花一向極為推崇,例如南宋陸游:山茶三首中詠茶花的詩就有【東園三日兩兼風,桃李飄零掃地空;惟有山茶偏耐久,綠叢又放數枝紅。】清劉灝「山茶」:「凌寒強比松筠秀,吐艷空驚歲月非。冰雪紛紜真性在,根株老大眾園稀。」明朝歸有光的《山茶》一詩甚至將山茶花封贈為花國的位極人臣,「三公」一品的名冠群芳︰「山茶孕奇質,綠葉凝深濃。往往開紅花,偏壓白雪中。雖具富貴姿,而非妖冶容。歲寒無後凋,亦自當春風。吾將定花品,以此擬三公。梅君特素潔,乃與夷叔同。」在霜雪中,文人雅士對它的誇讚猶勝梅花,說它富貴無凋也不妖冶,可謂名副其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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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窮志不窮
家,是休息的避風港,但也是甜蜜的負擔,我從小家境雖不好,但一家人總能相互扶持、一起努力,還幸虧有親戚與貴人的幫助,終於改善家中的生活。 小時候,雖然有個賣祭祀用品的店鋪,生意卻冷冷清清,根本無法負擔起一家五口的生計,父親開始從事其他兼差工作,例如賣罐頭塔、掛彩球、裝冷氣等等。 他與家管的母親也拿一些代工補貼家用,我們這些小孩也一起幫忙,猶記得父親拿過桌子轉盤的代工,一不小心瞬間膠水就會沾得滿手都是;母親也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成衣代工,我們要幫忙時,她總會叫我們去讀書,自己卻忙到很晚。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堅持讓我們都讀到大學,省吃儉用之外,還受到不少親朋好友的接濟,有時候不免要低頭開口調頭寸,看過那種情形,總會覺得不捨與難過;所以,我從小就立志,一定要好好改善家中生活,不要讓父母親背負著這麼大的負擔,也要好好回饋所有幫助過我們家的人。這也是我跟弟弟、妹妹的共同心願。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遇到很多困難,也嘗盡了人情冷暖的現實,更曾聽到很多負面的冷嘲熱諷,不過卻讓我們家更為團結,使我立志更為堅定。 進入大學後,我便開始不跟家中拿錢,並且開始打工跟申請獎學金,除了能負擔自己的生活之外,還可以寄錢回家。我的弟弟、妹妹也很乖,也開始在大賣場與學校打工,自己的學費自己負擔,也逐漸使家中經濟情況好轉。 後來,出了社會,我們都各自找到了工作,一方面還清自己的就學貸款,另一方面也徹底改善了家中經濟,使父母親不必再辛苦,得以好好的休息與享受人生。比起很多不幸家庭,我們家算是很幸福與幸運了;人窮志不窮,回想那段苦日子,也讓我們一家人更愛彼此,珍惜擁有的得來不易並回饋幫助我們的親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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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度金門的庵頂老兵─黃江齡
戴著頂大紅帽,裹著紅藍相間的長圍巾,一身暖和冬衣,白髮蒼髯的黃江齡,領著大夥兒聚坐在家屋旁的石桌椅上,緩緩講述起─年輕時的他,隨著胡璉將軍的部隊,從老家江西來到金門的故事。 民國三十八年,黃江齡只有十八歲。「那時候師長是劉鼎漢,對,我們是海鵬,他是我們最好的一個將領。那時候,我們半夜偷偷摸摸,直接從汕頭坐船到了金門碼頭,就現在新頭那邊,那時候沒有碼頭的,船就在海中間漂啊,還不能靠岸,得打電報到台灣申請登陸艇,我們再把船拖上岸來。那時候,死了好多人吶……。」一邊說著,黃江齡把手指向遠方,細細回溯遠超過一甲子的舊時光。而跟著胡璉將軍一來到金門,黃江齡所面對的就是戰爭,「跟著胡璉來金門就是打啊!最早是十一師,古寧頭還沒打我們就來了。」 「那時候,原本有個軍團要叛變,還叫我們的部隊去包圍……,一到那邊,共匪就打過來。我們去住了一個晚上,天亮就要快速走嘛,一退啊,就把那油啊鹽啊米啊都往海裡邊倒啊。因為我們部隊到了海邊,命令就下來了,說是一個人只能帶一支槍、四發子彈,多一發都不能帶!」憶起當時緊急撤退的情景,黃江齡仍歷歷在目,記憶猶新。「我們上船都還沒上到一半,共匪就打過來了,我們連忙一窩蜂上船,那時候把死的傷的都往船外邊丟,打死一個就清一個,活的人就帶回來……。」 最終未能戰勝的黃江齡部隊,一路撤退,在海上航行,直到台灣。黃江齡憶想彼時,「我們本來還帶有很多的鈔票、黃金,但那時守不住了,都不要了,一袋一袋就往海裡面丟。」一抵達基隆,台灣政府才告知黃江齡的部隊,當時他們所攜帶的鈔票面額,一塊錢可是能夠換上新台幣三塊呢!「我們已經丟光啦,太晚啦!都已經沒有啦!」自此,黃江齡開始了在基隆的生活。 因兩岸語言、生活習慣與環境的差異,黃江齡在台的軍旅生涯,也因此鬧了不少笑話。在基隆,黃江齡第一次見到柏油,也第一次使用抽水馬桶,因為不曉得抽水馬桶的使用方式,遂胡亂拆了開關導致廁所地板大淹水,「啊啊啊啊~就這樣站在廁所裡面大叫啊!現在想起來很好笑。」黃江齡笑著解釋,後來是有人幫忙關了開關,才止住這場突發意外。 後來,隨著部隊移防到宜蘭,昔時軍民之間的分明界線,讓黃江齡有著深刻的體驗。「那個時候,老百姓看到我們,都摀著鼻子走啊,講我們當兵的臭啊!」一邊作勢以手摀著鼻子,黃江齡邊說。而黃江齡與幾個嗜辣的同袍,為了採買辣椒,也因為語言不通,差點和農人起了衝突。「以前沒有集結的賣菜點,我們還到老百姓的田裡邊去買菜,我們幾個吃辣椒的,看到田裡有種辣椒,趕緊要跟賣菜的阿伯買……。」因為賣菜的農人聽不懂國語,誤以為黃江齡他們出言不遜、開口罵人,農人憤而拿起鋤頭就要打人啦! 「正好遇到一個小孩子,讀國語的,所以幫我們解釋。」終於買得辣椒後,黃江齡和同袍看著農人將高麗菜葉裝進筐裡,一肩挑起後遂往廁所走去,一副正要堆肥的樣子,黃江齡他們接著向農人表示,要買下那些高麗菜葉。「那時候,可憐啊!因為當兵的時候沒有東西吃啊,不知道要吃甚麼,以前沒有菜可以吃啊。」過了一段時日後,才有人告知黃江齡他們該去哪採購生活用品。 在生活物資極為缺乏的困苦年代,腦筋動得快的百姓,開始烹製熟食販賣給部隊。「就有民眾開始作生意,有滷肉啦、滷雞啦,都是小男孩子提來賣,拿著幾十塊豬肉,還讓我們講價……。」這樣一來有往,有買有賣,生活也漸漸地有了起色。 在宜蘭住了數月的黃江齡,隨著部隊遷往郊區構築營區,「就是把山上的樹一棵棵砍了,這樣一根一根……,就這樣做房子啊。」手指在石桌上比劃著,黃江齡緩緩描述當時景況,「就慢慢這樣東邊做、西邊做,你做一半、他做一半,到處都是啊。一開始沒有地方睡覺,我們睡覺就是找老百姓的豬圈啊、廟旁邊啦、學校啊……。慢慢做好了營區,外面就用板子來做牆壁,床鋪還是竹片做的…….。」 在台灣轉來轉去的,兩年時間一到,部隊又移防回金門,於是就依循著金門住一年、台灣住兩年這樣的輪換韻律,黃江齡總計九度金門。「我在金門的時候,小金門就待在雙口、后頭,大金門就是太武山公墓這邊、小徑、泗湖……,我還記得我住在東堡的時候,有個年紀大概五、六十歲的老太婆很照顧我,後來回金門,我再去找那個地方,卻已經找不到了。」提起這段故舊時光,黃江齡有些許感慨。 駐防烈嶼時期,黃江齡隨著部隊構築碉堡,「我們那時還拆宗祠的建材去做碉堡,那個石頭最好!還有海邊養蚵的石頭啊,一塊塊扛起來,搞得肩膀到處都是傷,要扛還要搬啊!那時候不做不行啦!我那時候扛了四百多斤啊,還有人扛八百斤,那時候沒有洋灰啦,都是石頭啊….。」同時,部隊在海岸邊也挖了許多土洞,「那時是幾年已經記不清楚了,走來走去的到處挖,還被土洞淹了兩次,最後是被人家挖出來的;有時挖好以後讓一兩個人躲在裡面,洞就倒下來了…..。我們那時候就用美式圓鍬挖,除此外甚麼也沒有。」是直至後來,部隊才陸續到台灣採購十字鎬、日本大圓鍬等工具。 而黃江齡在烈嶼時,也親身遭遇了島上某次突發且傳染迅速的可怕鼠疫。「那時候很危險的,只要一有狀況就被人家追著跑,打了就埋掉;還挖了一個大坑吶,埋了好多人啊!還有木板子做的棺材,裡面的人大喊:『我沒有病啊我會好啊我會好的啊!』人就這樣被活埋了,給抬到洞裡面去;棺材板一拉,人一掉下去就被石灰淹死了。軍人有啊,老百姓也有啊……。」黃江齡追想,那約莫是民國三十八、三十九年間發生的慘事。 「那時候我們嚇得……,死了很多人,只要抓癢的,都給打死。那時候每個人天天都要流汗水、跑步,說是運動流流汗就沒有病啦,那時候也沒有甚麼醫生啦。」經歷過戰役與瘟疫,走過大半輩子的艱辛與磨難,已逾八旬的耄耋老人,一邊述說,還不時笑著咧開缺牙的嘴。 「甚麼砲戰我都有打。那時候當兵沒有甚麼自由嘛,叫我們前進就前進,對面就是共匪那邊嘛,我們這邊還是要攻過去啊!要想辦法打啊!」從海彼端咻地而來的砲彈,就這麼落在黃江齡與同袍身後。「還好沒打死!我們那時候有六個人還七個人啊,砲彈片從額頭鑽進去,從嘴巴吐出來,人都飛起來了!」手臂也遭受砲彈片波及的黃江齡,提起曾經參與的古寧頭戰役,「那時候不會怕啊!比芝麻大一點點的砲彈片啊,打得我就飛了,作戰時那個砲彈的力量很大啊。」 當了足足半世紀的兵,黃江齡就這麼撐起了一個家。「我當了五十年的兵啊!我沒有進國民黨,我只信中華民國這個青天白日的國徽,還有甚麼黨不黨的?我就是為了中華民國,我以中華民國為主,我當了這麼久的兵還不夠痛苦嗎?」時有激昂與憤慨,眼前的白髮長者畢竟是把大把的青壯歲月給磨礪在烽火戰爭裡。 大陸開放探親後,黃江齡也陸續返鄉三四回,談起幾次回去的經驗,黃江齡喟嘆,「家鄉變化太多了!我的哥哥他們作了阿祖,我的外甥作了祖祖,我的弟弟也作了阿祖,我們家裡的人大概還有七、八十個,現在都是後代。而我大哥,在我回去看他兩到三年後,他就死掉了……。」暖暖的冬陽拂照著,黃江齡領著大夥兒,偕著他年輕高挺的兒子,走向位於這島上的居所。 襯著陽光,打開鐵鋁柵門時,發出匡啷聲響,徐緩步入天井的黃江齡,回頭向著大家,同時指向於門檻上端正掛著的孫文肖像,肖像旁清楚的寫著字兩行──「國民黨要爭氣 苦日子才會過去」,而這肖像,正恰恰掛在撰著「心想事成」的豔紅春聯上。 一直到大夥兒分散走遠了,在各自驅車返家的路途上,我都還清楚記得黃江齡在大夥兒的慫恿下,開口唱起了朗朗軍歌的模樣,也清楚記得他臉上的些微赧然,與再堅定不過的語氣:「唱不了了,現在;我沒辦法唱歌了,但當初蔣介石講的這句話我一直記得,就是要忠,不能亂來。」我終於能夠明瞭,在滿載艱苦磨難與戰爭印記的這個島上,還有多少如此堅守信念的老兵,風雨不搖,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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呷香香
「呷香香」,就是意指吃好吃的東西。 以前,我根本不知道這句話,甚至不會用上這個詞彙、字眼。自從外婆請的外佣換人後,新來的外佣廚藝不精,某次外婆說:進麥阿某香香A湯呷。(台語,現在沒有好吃的可以吃了)。先前的外佣,她會拿著外婆的錢,在市場裡買著大魚大肉,主雇二個常是吃香喝辣,甚至給外婆買個下午茶點心,知道外婆喜歡吃什麼,也難怪外婆如此感嘆。 從那一次後知道外婆的口慾之求,先是給外婆炸了好吃的油蔥酥,讓她能在每一次的麵食、粥食裡,放上一勺油蔥酥,讓食物增加香氣因而美味。爾後,只要家裡有買好吃的、煮上好吃的,都一定給外婆準備上一份。 最近,寒冷的冬天,我常煮花生湯來暖胃做早點。煮花生湯的工時,既是花時間也花人力,先是從買花生、泡熱水、脫皮,然後經過三十分鐘的快鍋熬煮,加上一點糖,便是完成。完成後還得裝上一碗,再給外婆送去。 外婆特別喜歡小金門東林市場的餛飩,常是吃完後,一直又念念不忘,急著替她補貨。特別是早餐或是下午茶,她只要煮上餛飩加上一節金門麵線,便可以滿足她的胃口,既是幸福也飽足。 最近一次,外婆一直唸著要吃蛋餅,就像小孩子一樣吵糖吃。先前接送她去洗頭髮時,對面的蛋餅店已銷售完,從那天後,嘴裡唸著想吃蛋餅便一直沒完了,而當時我卻沒留心。阿姨聽了後,隔天馬上煎了蛋餅給外婆吃;而我卻有點心愧的,特別上街去買蛋餅和廣東粥,希望這早餐能夠滿足外婆的口慾。 喜歡喝珍珠奶茶、吃炸雞….,還有喝上一杯咖啡的外婆,其實已經屆齡百歲。她能再享的口福,跟我們比起來,真的只是在倒數而已,有時間能給老人家買點、帶點吃的,對我們真的不難,也不過花點小錢,便可滿足老人家的口慾,也博得她的歡心,如此一來老人家心情健康了,身體自然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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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飛
獨自一人,拎著簡單的行李,旅遊去了。 踏著輕鬆的步履,承諾好好的做自己,放鬆身心,覺知和呼吸在一起。 沒有一定,沒有我要,一切隨順,不會在意。一副臭皮囊丟在那裡,隨雲自來去。 車子馳騁在高速公路上,心沒有飛揚,被人看守在那裡─安靜、沈澱。偶而睜眼看看兩旁的綠,時而仰望天邊的藍,看了,知道了,但不去記憶,沒有喜歡,沒有討厭,如實的接受,認真的體驗。哇!心門一開,萬物能容,喜歡這放鬆的感覺,體悟另一種物我兩忘的驚奇。 晚上夜宿山巔,在輕唱山歌的濁水溪旁,仰望著星空,卻矇上一層薄霧,群山峻嶺如潑墨,告訴自己「沒有什麼是我要看的」同時,卻悟到了─原來自己也是夜幕裡的一景。信步來到餐廳,此時改裝為表演場地,山上真的是克難了些,台上表演者不正是我們山下換小車上山的司機與導遊。真是為難他們了,身兼數職還要頻換衣服,節目不同,但都是他們幾位,又唱又跳還要主持。幾個簡單的舞步,卻能讓我們一行人都非常的投入,真是可愛的布農族。 回到房間卻遇一同行者沒來欣賞節目,問她何故?卻道:「歌舞太現代化了,缺乏原汁原味。」我暗自忖度:「原住民唱的歌,原住民跳的舞,不就是原住民的歌舞嗎?有了自個的想法是否又自限於外呢?」好了,萬般由來有命,各有各的因緣,我也不用在意對或不對。 難得登高望遠,起了個大早,可喜瞧見了孤星伴月的景緻,在這萬壑群嶺中,萬物寂靜下,一點也不孤寂。徜徉於山水裡,又撿石頭又涉水,擁抱自然,腳觸大地,文明暫停,歸返本真,山中無甲子,任我自在悠遊。 回了家,擁著老公心存感激,謝謝他的支持和鼓勵。欣喜自己也可以過得如此灑脫自在,無罣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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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島嶼
我在歲月的孤舟裏 從無擱淺於英雄島 當你踏出孤寂後 我仍徘徊海岸線之外 探索你勇毅魂魄 粗獷皺紋烙印你一生青澀 摳不出一絲忐忑記憶 瞳孔煚煚凝嘆 掩埋彈痕於塵泥裏 迄今仍未搶灘而上 生命中的島嶼 磅礡佇候我的幽思 漂泊之心 不曾泅泳於勳章的雕琢 錚錚然之虎賁 烽煙鑄煉一槍 烈燄回眸 古崗樓 煙雨斜陽外一章 墓誌銘 國殤一頁,印象島嶼的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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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我的父親
在1933年時,先總統 蔣公號召組織了「十萬青年十萬軍」,當時,才10幾歲的東北年輕小伙子就這樣跟著部隊撤退到了遠離家鄉千里外的台灣,也沒想到這一離開家,竟然離開了50年,直到兩岸開放探親,才第一次回到家鄉探親……我的父親,高天相老師。 小時候,因為外公家裡發生變故,母親需回娘家照顧,我們也只有放寒暑假時到外公家玩才會和母親相處,所以幾乎都是父親一個人父兼母職的帶大我們三個兄弟,他的辛苦可想而知,當時50,60年代生活條件普遍不好,他老人家絕不會讓我們餓著,凍著,光是每天學校的午餐(那個年代學校都還沒有營養午餐)都是他利用空檔時間回家現做,然後再送到學校給我們,讓我們能吃到熱騰騰的飯盒,現在的學生應該都沒有機會再體會那種家人一到中午用餐時間,校門口擠滿送午餐的家長時的那種盛況了。 從我小時候懂事時,父親就已經任教於高雄縣美濃國中,任教期間擔任升學班導師,父親照顧陪伴學生的時間比照顧我們還要多,在當時的聯考制度下,每次聯考過後他班上的同學許多考上第一志願後因家庭經濟因素無法註冊報到,他總是將自己的薪資先拿去替學生註冊,我們自己家裡過的也不優渥,母親雖然多有抱怨但也是支持他,在那個困苦的年代,父親總是說,要改變你們的生活只有用功唸書,繼續升學才是上策,就這樣……培育出了社會上很多的菁英,如現任財政部長張盛和、前立委鐘紹和、文學作家吳錦發、前客委會副主委李永得、前檢察官吳文忠、前台科大教授黃丙喜、前空軍飛將軍劉勝信將軍、前空軍飛行戰鬥英雄劉英華上校、國防大學教授劉遠忠、前警政署高專林鉅生、前經濟部中小企業處主任劉馨正……這些都曾經是父親的學生。 父親在國中任教時也兼任多家報紙的地區性記者,課餘時常常騎著他那部「三陽野狼125」帶著我們兄弟山間小鄉到處跑,他特別著重關懷偏遠山區原住民的生活,當時就是他發現「六龜山地育幼院」,地處偏遠,交通不便生活困苦,因而專門做一篇報導,而引起當時行政院長經國先生的關心,及里港鄉大陳義胞村裡的「信望愛育幼院」,這些地方也都是我們小時候常去的地方,父親常教育我們從小就要懷著感恩慈悲的心,這個社會上有很多不幸的人,有許多小朋友從小就沒看見過自己的爸媽,不知爸媽長什麼樣子,相對來說,我們已經是很幸福的孩子,將來自己有能力時要懂得回饋社會,不要問社會給了你什麼,而是要看你貢獻了這個社會什麼? 父親離開我們至今已經滿十年了,每當夜深人靜時還是常常想起他老人家,想您時,我總是拿起您所留下的歷史文獻攝影集,想想您當時的身影,恍如昨日的情境,迴盪在心中,您留下的作品也已經編入「國家圖書館歷史文獻集」,留給後世的子孫能夠看看當時農業社會的情境,為這個社會做了貢獻,您可以安慰了,您的子孫都已長大,您在另一個世界過的好嗎?我想念您,願來生再續父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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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的教室
閉上眼睛,想像一下在大自然的教室上課是什麼感受呢? 這裡不再是密閉的、由四十張桌椅及一個黑板組成的空間,而是一幅由藍天、白雲、花草和動物交織而成的美麗圖畫。這裡有的,是一片寬闊的草原供你追逐;抬頭仰望的,是一片蔚藍的天空供你欣賞,還有萬紫千紅的花朵散發著自然的清香。你看!那一團團潔淨的白雲,像不像是童稚時握在手上的棉花糖,那樣柔軟、舒服呢;你瞧!那一座座高聳雄偉的大山,像不像是昂然挺拔的壯士,那樣剛直、威武呢;你再聽聽,那鳥鳴的啁啾聲和潺潺的水流聲,像不像是天使的歌聲,那樣美妙、動人呢? 體驗是最好的學習方式,只有真實的身處於環境之中,才能深受感動!在大自然的教室裡,我們可以觀察每一種動、植物的習性與特色,了解她們的生活方式與和大自然的互動。不用百科全書便可以看遍每一類昆蟲與花樹的圖案;不用收音機便可以聽見每一種鳥類與其他生物的叫聲。透過大自然的教室,我們除了了解生態的多樣性與豐富的自然景觀外,更可以知道生生不息與生命的可貴。柳樹枯萎了,新的枝芽正在泥土裡,蓄勢待發;狗兒去世了,牠的下一代正跌跌撞撞的,準備長出一身漂亮的毛髮;秋去春來,天地間自然有輪迴的道理。只有珍惜生命,我們才可以察覺這個世界原來這麼美麗,在功名與利祿之外,原來還有這麼多值得我們用心體會和欣賞的所在。於是,我們都被大自然的教室給療癒了,她讓我們放鬆精神、覓得了平靜,更讓我們知道,人生不是知識的填充,而是快樂的心領神會。 大自然的教室,更教會我們愛護環境、珍惜地球。所有的動、植物都是我們的朋友,只有相互尊重,才可以為彼此創造無限的生機與希望。那個時候,我們將不用擔心沒有乾淨的溪水可以取用、沒有新鮮的空氣可以呼吸、沒有溫暖的陽光可以沐浴。讓環保意識、永續經營的理念化作一顆顆愛的種子,埋藏在大自然的教室裡,那麼我們每一個人都是這門學分的一百分,我們都可以順順利利的下課、放學並回到最可愛的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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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活水
根據Wikipedia 網站資訊顯示,位於斯里蘭卡和印度西南方約五百公里處的《馬爾地夫》島國,是印度洋海域一個閃亮的旅遊勝地,全國係由一系列南北長八百二十公里,東西寬一百二十公里,包含了二十六個環礁,大約有一千多座珊瑚島《珊瑚礁》所組成,雖然全國面積不到三百平方公里,但是得天獨厚的海洋風光,特別吸引許多遊客前往旅遊。 不過日前媒體報導該國處理海水淨化為淡水的工廠因故失火,以致於淡水供應量失調,而且飲用水極其不足的結果,不但癱瘓其著名的旅遊業,甚至出現當地居民搶奪擁有淡水資源的廠商或住家,所以造成社會上不可預期的混亂。 還好距離不遠的斯里蘭卡和印度等友好國家,此刻適時伸出援手提供部分淡水,藉以燃眉之急而讓當地民眾稍微止渴,避免紛亂的現象持續惡化與擴大更為嚴重之災情。 無獨有偶遠在美國加州,目前正遭逢百年以來最為嚴重乾旱之侵襲,災情遠比想像當中還要嚴重,其中受到影響最為顯著的就是農業生產,不但農民們因為缺水而叫苦連天,而且和其它產業相互爭取水資源分配的火氣也很大,導致州政府在忙於協調之餘也備感束手無策。 單就以加州當地所盛產《酪梨》為例,其總產量占美國百分之九十五,為國家賺取了龐大的外匯而讓人嘖嘖稱奇;然而種植酪梨《又稱之為牛油果》必須仰賴大量的灌溉用水,所以估計加州百年乾旱影響酪梨產量的結果,竟然減少高達百分之四十那麼多,所以媒體特別報導消費者即使付出更多代價,也不見得可以享受這種水果和其附加價值了。 看到諸如此類的乾旱後遺症不勝枚舉之後,讓人體會到大自然當中的三要素《空氣、陽光和水》是何等重要了。 所以有些人就作出了絕非危言聳聽的預言:未來世界上發生戰爭,極有可能是為了爭取獲掠奪水資源而戰!倘若將來果真如此的話,那麼真的是一個難以想像的世界。 科學家一直警告《溫室效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勢必會全面影響地球生態和所有生物的生存,所以呼籲世界地球村的居民正視此一種危機,要求政治家和科學家攜手合作,務必提出有效遏止地球暖化的各種措施,藉以保護人類賴以為生的大自然珍貴之環境與資源。 上述馬爾地夫據說受到地球暖化影響的情況極其嚴重,由於海平面不斷上升的結果,導致該國在不久的將來,會因為海水掩蓋過現有的土地而消失在海底,當然所有路上的生物也從此沉入大海而無法生存了。 類似大自然環境因為地球暖化而逐漸崩壞的危機,在北極圈裡的《格陵蘭》封存數十萬年的冰層裡面,就保存著各種氣候變遷的歷史資料,宛如樹木年輪一般呈現各種可以當作研究的記錄,因此許多聚集在挪威的科學家們,運用《極地六號》探索飛機前往格陵蘭,以先進科技設備深入地底數百公尺的冰層,擷取萬年冰封大地所積存的資料來研究,好讓人類能夠認知數十萬年以來地球的變化,並且嘗試找出可以因應的方法而造福人類。 雖然這項工作不見得能夠適時找出解決之道,不過畢竟這是人類想要持續生存必須完成的共同課題,我們當然樂於見到在這一個基準點之上,能夠做到人定勝天的成績了。 回過頭來提到水資源的話題,我們在許多旅遊網站的文宣資料當中,可以發現依山傍水的景致最為迷人,也許如此美麗與舒服的大自然環境,本來就是一個適合紓解生活壓力的好地方,所以很多優質的休閒度假旅館,大都會標榜遊山玩水的軟、硬體設施,希望藉以吸引全球各地遊客之青睞。 旅遊地區依山傍水或是豐富水資源的吸引力,其實世界各地有很多著名的旅遊景點,都具有此種大自然資源的優勢,所以特別獨樹一格而成為熱門的觀光勝地。 好比位於赤道之南的《峇里島》遊覽地區就是一個例子,當地的自然環境得天獨厚擁有豐沛的水資源,不但到處都可以看到蓊鬱的熱帶雨林區,而且幾乎是全年都源源不絕的雨水,讓該地著名的旅館業者,呈現一片蓬勃發展的氣息而讓人羨慕不已! 由於當地水資源極為豐富的緣故,因此稍微具有規模的休閒度假村,不但擁有寬敞而舒適的居住空間,而且都會附上清澈見底的游泳池當作基本設施,以至於所有運用網路行銷的度假旅館,總是在具有南洋風味的房間之外,更會呈現出水波蕩漾的精緻游泳池,讓旅客可以在極其隱密的空間,盡情放鬆身心而享受悠閒的假期。 我們無意對於當地的旅遊設施特別稱讚,因為在國內也有很多地方擁有此種特色,例如在南台灣墾丁地區許多旅館,就擁有宛如南洋風味與氛圍的軟、硬體設備,所以不必花太多金錢或時間,也能夠同樣享有紓解身心的度假行程。 從馬爾地夫水上活動與缺水之苦的新聞事件,到了民以食為天的美國加州遭受到乾旱氣候之影響,以及南洋地區具有豐沛水資源的旅遊心情,我們所環繞的話題總是離不開水,讓我們再一次感受到水資源和活水的珍貴,這是我們認為無庸置疑的普世價值。 當然我們除了珍惜天然的水資源之餘,或許也可以偶爾讓自己停下繁忙的腳步,順便舒緩一下汲汲營營的情緒,然後用比較平靜和感恩之心注入一股甘甜的生命活水,藉以洗滌紛紛擾擾與蒙塵的心情,那麼將是人生一種很有福氣的享受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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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頭播音站
朔風怒吼 海潮嗚咽 北山斷崖粗野狂風 驅散昔日硝煙 空氣流淌往日森嚴 碉堡 壕溝軌條砦 瓊麻 仙人掌鐵蒺藜 張著四十八張大口的巨人 迎著寒風屹立不搖 曾經日以繼夜苦口婆心訴說自由訊息 昨日已遠 槍林彈雨火花迸濺漆黑夜 狼煙冷峻吞噬數以萬計螻蟻 放縱海水 擊打岩石 浪花飛濺廢棄營區仍在 多少過往事 全消失浪濤中 兩岸對峙時,金門於民國四十三年設立馬山、湖井頭、龜山、大膽等四處喊話站,對大陸實施心戰喊話。民國五十六年又增設了古寧頭喊話站,新近開放了,共有48組揚聲器,廣播距離達25公里,可直接對廈門、泉州等地傳送。 初春往訪,喊話站正播放著昔日鄧麗君對大陸的廣播:「親愛的大陸同胞們:我是鄧麗君,現在在自由中國最前線金門,自由民主是我們………」隨後播放著她的歌曲「君在前哨」: 今天我把懷念送給你 謝謝你把溫暖送給我 ……… 有時我也問白雲 有時我也托藍天 向你問候 …………… 2015.01.10. 於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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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儸紀公園
電影「侏儸紀公園」裡有句名言,「生命會找到自己的出口」,對照網路上流行的一些表情符號、心情貼圖或是字符,我想文字也有類似的情況吧。像是「囧」字,淹沒古籍千百年,早就無人聞問,誰能預料竟在網路社群之間附身還魂,一躍而成跨世紀,圖像世代裡最「夯」的漢字。 但是,喜歡書法的朋友們對這個囧字應該不陌生,因為它一直就在日常臨寫,諸種顏真卿的法書裡。細算,「顏勤禮碑」裡通篇就有十個「囧月」字,原來囧字就藏身在囧月字的左半邊。不過,畢竟現在寫字的人少了,而書友們平日的行事又比較低調,所以如果不是因為和囧字攀親帶故,顏真卿這位古人,最多不過是多數人對小學時書法課的一個回憶罷了。 小學時的教務主任,同時也是班上的書法老師,梨形的身材手又短,教課時的模樣有些滑稽。課前他總是讓值日生提來半桶水,以筆沾水,一筆一畫在綠色的黑板上,慢慢刻畫「唐故祕書省著作郎夔州都督府,…」常見他,圓圓的大屁股朝著我們這群無心寫字的小學生,一隻斗筆橫豎撇捺提按,隨著書寫的節奏一字一句緩緩唸出口訣。還記得那時,每筆每畫都有洗腦一樣的口白,可惜時間久了,多數已經遺忘,只剩印象最深的一句:一豎直下,到底,「轉一點,壓下去,鈎起來。」便是一筆斜斜向上的「趯」。 當時,望著桌上墨水漫漶毛邊紙製的習字簿,實在不懂,像極老師身材的胖胖字除了端端正正,還有何優點?幾十年後,經歷歐陽詢「九成宮醴泉銘」等名家的真書後,重返「顏勤禮碑」,這回寫了幾次後倒是感覺比較上手,尤其是筆勢走到最後欲出不出,回鋒、似是躊躇再三之後,再無反顧,或挑或鈎或啄,終至最後波瀾一字壯麗的收筆。 如果國中時的國文老師講課夠仔細,又或者那時對世事還不是過分懵懂,那麼當文天祥的「正氣歌」裡提到「顏常山舌」的時候,或許又會讓人聯想起以前的書法課,抑或顏氏家族的一門忠烈。 顏常山,顏杲卿是也,他是顏真卿的堂兄,安史之亂時任職常山郡太守,與鎮守在平原郡的顏真卿相互呼應,牽制安祿山南下的大軍。後來,常山城陷,顏真卿在他的「祭侄文稿」真跡裡一字一淚地寫下,「土門既開,凶威大蹙」,「賊臣擁眾不救」(稿中,「擁眾」兩字被顏真卿塗去),因此顏杲卿和他的三子顏季明被俘。史思明以顏季明的性命要脅要顏杲卿投降,於是「父陷子死,巢傾卵覆」。顏杲卿面對安祿山時,不畏不懼,痛斥安祿山的叛行,即便被縛橋柱,身遭凌遲斷足割舌,依舊口齒含糊,詈言不絕,以至以身殉國。 安史之亂平定後二十餘年,顏真卿因為忠貞直言,幾度宦場浮沈,於七十五歲高齡,三朝老臣之尊,奉使招撫淮西節度使李希烈,不成,反而如行前所料,遭到囚禁。其間,李希烈惜才,以種種威脅利誘的手段招降,顏真卿完全不為所動,兩年後被李希烈縊死於蔡州的龍興寺。 近來習字時常想,如果細細繪寫顏真卿的一生,其情節之跌宕曲折應該類似金庸筆下的「射雕英雄傳」。誠如劉熙載「書概」中所言,「書,如也,如其才,如其學,如其志,總之曰如其人而已。」所以,顏真卿的楷書如其人,結構謹嚴,橫豎之間自現其恢宏的氣度,乾脆爽利似是將帥調御麾下的兵士;仔細臨帖一段時日後又覺得,在他的點畫間隙處透出一派的天真,彷彿在唐三彩女俑的豐肌秀骨中不意閃現嬌憨的姿態和表情。這樣的字或許「失之粗魯如叉手並腳的田舍漢」,但是近來我卻是越來越喜歡這樣坦率紮實的字了。 唐朝時的張懷瓘曾言,「文則數言乃成其意,書則一字已見其心。」安史亂後,顏真卿尋回部份兄侄的屍骸,寫下後人尊為「天下第二行書」的「祭侄文稿」。對照他同為行書「爭座位帖」裡的「囧月」字,稿中行筆之下季明的「明」字,已經無心細寫為囧月「囧月」,而是潦草的「明」,其心情之悲憤不言可喻。 顏真卿的「囧月」字源自小篆,就是古文的「明」,隸書的「明」也是寫成「囧月」,但是也有「目月」或「明」等字形散見在當時留下的碑石裡,可見漢代時,可能囧月和明是相通的,而到了唐朝時的楷書,「明」字才取得優勢。據說,一直到了宋朝,官方才明定「明」為正體字,其餘的字形全部歸為異體字(意指讀音和意義皆同,但是字形不同的漢字),因此這些異體字不見於日常的使用,而僅現於講究書法傳承的碑石牌匾上。 如果再往前溯源,甲骨文裡「明」字的左半邊是個圓圓的大太陽,也就是後來的「日」字,這個「明」字的基本字形一直持續到春秋戰國時代的金石銘文都沒有太大的改變,直到秦朝統一六國,書同文,改行小篆,日月的「明」字才變為囧月「囧月」。東漢時許慎的「說文解字」(大徐本),曾經簡單說明:「明,古文囧月,從日。」而在「囧月」字的項下解說:「照也。從月從囧,凡囧月之屬皆從囧月。」 或許,就是因為「囧月」字「從日」這個註解,網路上流傳,「篆體中,最早的『日』字寫法就是『囧』」。關於這個說法,我在「日」字的諸個異體字裡、以及甲骨文和金文都找不到確實的證據。有關「囧」字,大徐本的「說文解字」說它是個象形字,象「窻牖麗廔闓明。」意即光透玲瓏形的窗櫺,引申為光明的意思,與現在網路上通行的用法一點關係也沒有。 網路BBS、聊天室流行的初始,網友們為了加快打字的速度,方便彼此的交談,所以習慣以現有的鍵盤文字或是符號,代替一個複雜的情緒或文句,因此漸漸演進成種種的表情符號或貼圖。早期最常見的表情符號像是這個橫置的笑臉,「:-)」,代表愉快的心情,相信多數人都見過或是使用過。經由這些表情符號的創作,甚且發展出更為繁複,名之為「ascii 藝術」的貼圖,附加在電子郵件或是回應討論時的個人簽名檔,做為個人識別的另一種標示。「囧」,便是在這股風潮下被催生出來。 所以嚴格來說,網路上流行的「囧」並不能算是一個漢字,因為當初選用這個字只是取其外形,像似一個心情鬱悶或是無奈的人,倒豎八字眉,開口嘆氣的人臉,所以它可以說是一個「字符」,算是表情符號的漢字版罷了。為了這個「囧」,曾經引起一些爭議,有人認為這是惡搞漢字,也有人相信這是古文字的復活,可以讓人更重視漢字的獨特性。 就我最近查詢一些漢字源流的經驗來看,事實上文字語言的發展本來就像物種演化的歷程。它會因為需要而「出生」,創出新字,像是當初武則天時新創的「曌」字;或是叛逆出走,產生新的意義,像是這個目前仍然妾身未明,「字」「符」難分的「囧」字;當然還有更多的字,隨著時空的更迭而逐漸消逝,甚至「死亡」,像是散見在法書裡的「囧月」字,認得的人可能真的不多了,一如多數人大概知道顏真卿的楷書寫得好,但是知道他的行書一樣遒勁有力的人就少了一些,除非演成叫座的連續劇,或是拍出好票房的電影,了解他一生志業和人格的人只怕更少了。 是不是每個小男孩都曾經幻想,草原上爬滿暴龍,天上有翼手龍在飛翔,平靜的湖面上正好有蛇頸龍,彎著長長的脖子痴痴凝望又黃又圓的大月亮。當我臨寫到「顏勤禮碑」的「囧月」字時,意外想起小時候的塑膠玩偶,不知道史蒂芬史匹柏是不是也有一隻赭綠雜黃斑的大暴龍? 想著想著,像是看見「侏儸紀公園」裡的恐龍全部出走,闖進這花花的大城市裡玩耍,而手中的筆竟然滴下一灘墨汁,暈出一輪的黑月亮。唉,真是「糗」了,囧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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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道快樂隨行
緣起: 元月8日中午12時,受邀前往位於山外太湖畔的昇恆昌新金湖飯店參加陳延進師兄與王慧騏老師的結婚喜宴,有幸和王民偉與孫曉嵐賢伉儷坐同一主桌,席間除了分別向一對新人道喜祝福之外,曉嵐師姊特邀我說:「校長!退休了應該有時間,今後要一起出來作慈濟哦!」,「好啊!我能做什麼?」我好奇的問,「很簡單我們通常每個月的第一個星期六上午九時會到大同之家去做關懷服務,幫老菩薩們修修指甲,話話家常……」曉嵐師姊溫柔細語的說著,「好吧!」我竟不加思索的毅然答應下來。 相逢在菩薩道上: 今早準時依約自己駕車到大同之家與慈濟志工們會合,王民偉與孫曉嵐賢伉儷、黃雪蔭、陳玉老師、洪松柏、陳谷珠、蔡能燕、早已經動手親自為老菩薩們修剪指趾甲了,還有陳阿翠英、王仁戚等師兄姊在為大同之家院內男女老菩薩們發揮其專長修剪頭髮了,好感人的畫面一一呈現在我眼前,孫師姊見我來很高興,趕緊放下正在修指甲工作,轉來告訴我使用修指甲工具的方法,並發給我口罩、手套、志工背心等,並吩咐每修完一位老菩薩後,就將工具以酒精棉擦拭消毒乾淨,再繼續服務下一位。我在聽清楚教導方法後,趕緊去爭取服務對象,前後共有8位老菩薩讓我服務,其中一位是目前最高壽(103歲的)阿嬤,當我握著老阿嬤的手時,霎時間讓我感覺到我握住的是我先祖母的手,她老人家的手一定也是多年歷盡風霜磨難做過很多粗活的工作的手,我輕聲對她說:「您不用害怕!我以前常常幫我自己阿嬤剪指甲,我修的指趾甲型很漂亮,阿嬤請放心。」她因年事已高,可能已聽不到我講話的聲音,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慈祥地看著我,並報以放心地微笑,當我細心的修好指甲時,阿嬤竟睡著了,我幫她老人家把手及身子蓋上小毯子後又繼續找下一位服務的對象,「有愛呼我剪指甲麼?」就在一個一個的詢問當中,我遇見了久違不見的瓊林蔡炳泰舅媽(她已經住進兩年多了)、后盤山蔡愛珠妹妹的親媽媽、頂堡翁亞禮媽媽,黃美亮老師的爸爸、還有讀初中時候的沈雪娥老師、另一半世昌在金沙國中的老同事田書聲叔叔,我很高興的一一向他們親切問好,閒話家常往事,彼此都很開心。沈雪娥老師一面讓我為她修指甲,一面聊天,她還鼓勵我要發揮才能,在寫作上繼續努力,還在休閒室圖書架上很快地找出我的作品「雪泥鴻爪話俗語」一書來,並介紹告知在場的老菩薩們:「這位是我的學生『雪泥鴻爪話俗語』這一本書是她寫的,從校長退休……」,感恩沈老師能高興有我這位學生。黃爸爸雖然已有九十多歲的高齡,但是一張英俊五官的面孔、一身穿著整齊的服飾、行動輕巧自如、精神很好的他,一點都不讓人相信他已是九十幾歲的人,他還拿出最近為戚友所寫的春聯成品讓我們欣賞呢!他的毛筆字寫得真棒。從這群老菩薩身上所顯現出來的反應看,在幸福金門的縣政福利照顧下,「老有所養,幼有所長,」實質實現了禮運大同的社會理想,最後在慈濟志工們一一致贈結緣品之後,我也隨著依依不捨地離開大同之家。 壯大善力,甘願隨行: 我真的很有福報,利用上午兩個小時的短短時間,跟隨著慈濟志工們,不但協助了院內老菩薩們修剪指趾甲,需要理頭整容的也做了,除了帶給院內老菩薩們的愛心關懷之外,最感快樂的應該是自己了,因為我好像又依偎在最疼愛我的老祖母的身邊,沐浴著她老人家慈祥春暉之中一般,也仿佛見到了自己的媽媽一樣,心情快樂極了。 步出大同之家大門後再走向停車的路上,陳谷珠大德告訴我「慈濟志工在每個月第一個週末上午九時,都會到安老院做關懷並送結緣品。歡迎姊姊多多參加。」這一趟的「大同之家之關懷與協助修剪指甲活動」,讓我深深體會出一種「無所求付出的快樂」是無法言喻的,慈濟人真心關懷與陪伴老菩薩所帶來的快樂,真正震撼了我的心,他們已然能視天下為一家,這份大愛精神將激勵我往志工菩薩道路上隨行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