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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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嶼‧老人
花費了多少日以繼夜的慢工琢磨 才能從色相肉身黥紋出橫豎的古道 每一條來時路的阡陌,顛簸中 不經意駐足著歸去的煙塵 叼根白長壽,風箱般吞吐 把向晚的孤寂趕走 不需喁喁置喙激辯些什麼? 藝術的、傷痕的、晦澀的、滄桑的…… 在時間與空間交叉的剎那 喀嚓!快門一閃 九十九個春天── 凝結為一幅不朽的浮世雕 一刀一斧的鑿痕 兵燹馬蹄踐踏擠壓出奶汁哺乳 繁殖藤蔓水草生生不息的精神不死 鑄鐵般的座右銘堅示我仍頑強 執拗追溯自島嶼亙古的靈魂 喔!橫眉後的俯首──因為領悟 滅與不滅,偷偷藏著菩提的會心微笑 流浪的,漂流的,存在的,虛幻的…… 我已習慣不哭亦復不笑的淡然 喀嚓!快門一閃 九十九個春天── 濃縮包容須彌山的一粒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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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清閒迎接2017
送走了2016最後一道夕陽之後,緊迎著接踵而來的,便是2017。2016諸多的不滿、不悅、不吉祥,都在絢麗的晚霞中,與我們揮手告別;我們引頸期盼著,等待著2017將是一個充滿美麗,充滿幸福與憧憬的一年。 那一天,在臉書上看到一句非常令人讚同的推文:「2014惡靈已死。2015惡靈已無。2016惡靈已溜。2017惡靈已息」,瞬間,所有的陰影都一掃而空,彷彿新的一年將沒有任何的煩憂與恐懼,我們都這麼祝禱著,希望一切成真。隨著第一道曙光射進之後,光芒畢露在天,灑在大地,所有的人歡迎鼓掌,紛紛許下美好心願,我們在等待什麼?在渴求什麼? 回首過往,自己一年來的生活,若用一個代表字來形容,那應該就是「忙」吧!「忙」,說文解字而言,便是「心」加上「亡」,意即「心已死」;我看看自己,還真有一點類似之意在我心中進駐、籠罩著-心死,所以生活無法解鎖。忙碌,是現代人的通病,是許多人的障礙;曾經我以為「忙」只是一種藉口,卻沒想到,自己卻成了「忙」底下的犧牲品。 常常,我是這樣的。今天早上一起床,忙著梳理,忙著吃完早餐,就急著往車庫走,再急急忙忙地到上班地點;一路上,車子壅塞,我的心又不自覺地「忙」了起來、緊張了起來;有時候,匆匆忙忙進到辦公室,一急,又飆出汗來,整個情緒在辦公室中,載浮載沈,心神不寧;這一年來,接了幾個大案子,搞得自己人仰馬翻,也讓自己的情緒時有不穩之處,我也終於慢慢體會有些商家在結帳的地方寫著:「忙碌之處,若有微笑不夠,請多多包涵」。 一早的忙,只是揭開簡單的序幕罷了;接著,八小時的上班時間,我忙著處理公文、忙著與上頭和老師們聯絡,忙著輸入輸出資料、忙著完成交辦的事;我恨不得八小時的時間可以擴編為十六小時,好讓忙碌可以稍稍化解。其實,我是一個急性子的人,所以一有棘手任務,便希望能當下處理,絕不拖延; 有時,看到同事的動作稍慢,或是感覺沒有效率的話,便會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其他同事看了,常跟我說,要我不要太急:「慢慢來,輕鬆做,事情永遠做不完的,一急,把身子搞壞了就不好。」聽了之後,心有戚戚焉,事情一件來一件,永遠做不完的,如果不是急件的話,何不輕鬆一點呢? 下班之後,時有公文得扛回家處理。晚餐之後,總沒有多餘的時間再看些電視、陪家人聊天,我便抱著那一疊資料在電腦桌前,思考著、抱怨著,但有時會也有一種「多做多學」的良性感覺召喚著我,要我「歡喜做,甘願受」。忙碌,確實會有一些抱怨,一些情緒上的負面反應,我也經常學習,如何化解這些悲觀,讓自己過得更好。 有一次,聽了一場講座,講題是教導大家如何在忙碌中取得一點輕閒。主講者說,他以前常常要跑外務,上山下海是家常便飯; 他說,以前總是很緊張地拜會客戶,又急急忙忙地下山處理案子,但這樣的生活,只剩下「開車」和「陪客戶」;了悟之後,他說,他喜歡慢慢開車上山,在找客戶的當下,也欣賞了好山美景,甚至把沿途的風景拍下來存在手機,自己欣賞、傳到臉書或與客戶們分享;他相信,「心隨境轉」,自己的心態可以改變做事的方法;從此之後,他每次出差,都是快快樂樂的,甚至就當做難得的小旅行,讓自己放空;這樣的生活小確幸,是最容易唾手取得的;順便看青山,讓眼放鬆,順便賞美景,讓心沈澱,不用額外再付出時間,何樂而不為呢? 我聽了之後,深有同感;我的工作,每個星期得到學校一次;自從高雄市合併之後,原高雄縣的偏遠山區,全都屬於我們的服務範圍。我給自己一個「禮物」,我發誓新的一年,如果到深山學校走訪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品嚐山裡的湖光景色,慢游其中,樂活其間,好讓忙碌的心,找到出口。忘記是哪一位作家曾經說過:「旅行是最好的療癒方式」,她說她常是在工作中找到旅遊,也在旅遊中順便工作,這種心情真讓人恨不得可以成為自己的快樂處方;在一些書報雜誌中,我偶會翻翻國外的休閒生活,看到歐美的下午茶時間,總是令人欣羨,他們常常就是坐在咖啡小店中,一待便是一個下午,一本書,一杯咖啡,一陣書香攪和著咖啡香,光是用想的,就令人想沈醉在裡頭,有時旁邊一台小筆電,或是一些文件,便能在悠閒的氣氛中完成任務;我想想自己,好像從來不曾這麼做過,這似乎也意味著,未來的我,應該有更多放鬆、偷閒的可能。 閒,這一字,寫得恰到好處。「門」加上「月」,這個字的涵義是,古時候只要有時間可以站在門邊,抬頭望見月亮,便象徵著一種清閒、悠閒的生活。有醫學報導指出,人若能適時地找到生活的調劑品,包括休閒娛樂、聊天、紓壓、戶外踏青、睡眠、運動,對於身體是有幫助的;反之,如果長期處在高壓、緊張、忙碌、易怒的情況下,則容易讓抵抗力下降,引來不必要的疾病。我視此報導為殷鑑,深深期許自己能擺脫煩憂,也與每一位讀者共勉。 有時,我渴望讓古人清悠的生活進到我的日子裡。想想李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這種月下品酒的生活,現代人幾乎是無人有閒能品讀了;我們喝的酒,已經不是雅緻性的品酒,而是放縱式的酗酒,缺了情調,也缺了文學的雅緻。試著想想看,忙碌中,豈有可能如此悠哉呢?酒,曾幾何時,已經變成了沒有韻味,難登高堂之物了啊! 又或是陶淵明在<歸去來辭>當中所提及的「舟搖搖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的灑脫;一個人可以很平靜地在湖上划著小船,和輕風一起在湖面上慢游,感受風吹過身上又吹過衣服的輕快感覺。是呀!如果心過於忙碌,有辦法這樣享受嗎?又或是朱熹<觀書有感>:「半畝方塘一鑑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如果生活當中,沒有一些坦然自得,怎麼能夠注入源源不絕的活水,來滋潤自己的生命呢?生活當中,如果容不下一點「閒」,怎麼有時間去思考生命的問題,感受生命的層次呢? 就我所知,現代人,對於「閒」常常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也許是網路過於發達,讓大家下班之後還得隨時在網路平台上接受訊息、執行任務; 也許是許多工作的質量越來越高,讓每個人肩負著不可勝數的壓力;也許是我們都太習慣忙碌的生活,反而讓清閒的生活變得有些格格不入。新的一年,也許我們都可以改變我們的思維,換個不同的角度,想想自己要過的生活; 浪漫一點的話,試著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播放輕柔的襯景音樂,在桌面置放一盆讓耳清目明的小盆栽,又或是一缸小水族,看著魚兒在水裡搖頭晃腦地樣子,又或是相約和同事在辦公室裡,來個二十分鐘的下午茶時間,又或是和同事在辦公室外,信步放空二十分鐘……。 生活的閒,的確會讓人舒適與愜意。在一個「翻轉」當道的現代,我們確實要「翻轉」忙碌的生活,讓清閒留住。我很喜歡佛教的偈語,其中有四句是這樣的:「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在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特別是後面兩句,「若無閒事在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細細咀嚼,味道濃了,道理悟了,生活自然就開了!2017,也期許每一位朋友,都有嶄新的夢想,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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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柳風情迎新春
新春將近,最吸引人的銀柳,就以成熟風韻攫奪眾人的青睞;每當風兒盪起,銀柳就會不自覺的擺起婀娜多姿的臀浪,不單吸引大家的目光,就連辛苦照顧銀柳的花農們,也漾開了久違的笑意。 銀柳的故鄉,也是我生於斯長於斯的好所在,因此每當銀柳展現迷人風采時,我一定會撥冗返回故鄉;一方面與故鄉親友閒話家常,二方面也能與生長在田園未採收的一大片銀柳,以最自然的方式見面,銀柳也以最興奮的心情,搔首弄姿來迎接我,真的讓我有點受寵若驚呢。 回到蘭陽故鄉,剛好遇到一些親友正在採收銀柳,依據不同尺寸與需求整理好,準備運到花卉市場迎接有緣人;她們很努力的摘除銀柳葉片,讓花苞展現最美麗的姿態,我順便與她們聊了幾句,因為很多都是認識的親友,就在「你一言、我一語」中,急著想要與我分享銀柳的故事。 由於銀柳與台語的「銀兩」諧音相近,加上又是年節應景的花卉,不需要特別照顧,保存期限又特別長;同時在新春時節,帶來許多富貴吉祥的氣息,所以深得眾人的喜愛,也是年節花卉市場的寵兒。 為了讓銀柳與地方特色相互結合,相關單位花費眾多人力與物力,年年舉辦銀柳節,讓國人能夠擁有更深一層的認知;除了國人喜歡以銀柳當擺飾或裝置藝術外,就連東南亞許多國家,也喜歡拿銀柳當花材,並且加以裝飾,以便增添新春喜氣洋洋的氛圍。 最近幾年,有人栽種比較迷你型的銀柳植株,連土壤一起挖起來,不但可以種在盆子裡當盆栽,也能剪下來插在花瓶或花器裡;這樣一來,觀賞價值更具多元化,同時也能讓銀柳的生命永續,一舉數得,實在難得啊! 最近市場悄悄的出現銀柳的身影,不同於往年,只看到剪下來的銀柳枝條,今年多了保有根部和土壤的迷你銀柳;我看到這樣熟悉的場景,便不自覺的走向前去,想要一睹銀柳的風采。 販售銀柳的商人還真貼心,不但設想週到,而且還教人家如何栽種與裝置;這時攤位邊圍了一大堆對銀柳有興趣的人們,一方面被銀柳的多采風情所吸引,二方面也想要學會如何照顧銀柳的「小撇步」。 每一束兩株,一株可以當盆栽來照顧,另外一株可以拿來當作插花的花材;一大堆待價而沽的銀柳,就這樣靜靜的躺在地上,等待有緣人買回去照顧囉! 說真的,生意人腦筋動得快,除了應景花卉,擁有市場需求之外,還祭出特價大放送呢;許多愛花的人,看到插在花瓶裡的樣品,深深被銀柳的美姿美儀所迷惑,於是紛紛掏出荷包,不單期待銀柳能夠招財過好日,更希望在銀柳作陪下,賞心悅目一整年喔。 看來邁入二○一七年,不但有「金雞報喜」相迎,又加上「銀柳佳話」;想必人人必能在正能量加持下,透過不斷努力去打敗不景氣。大家就帶著喜上眉梢的好心情,去迎接有希望的一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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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養心性是養生的基礎 -養心、養生、健康、長壽-
健康是人生最大的財富,養生是健康的不二法門,而修身養性卻是養生的起點,換言之健康來自養生,而養生卻必須以修身養性為基礎,也就是說養生必須先養心、怡養心性、改進習性、調整心態,正向思考,若光注重養生而不作養心的修為,則在養生方面所作的一切努力自當徒勞無功,因而修身、養性、養生、健康這些環節便構成了一個密不可分的關係鏈,缺一不可。 坊間盡是一些養生的論調滿天飛,告訴人們應如何去做健康的運動操,元極舞、香功、甩手功,如何去從事氣血循環的提升,如何服用神奇如仙丹的健康食品,使用養生的有機蔬果,其實這都只是治標而已,雖不能否認其效用,但其「本」卻未觸及,猶如皮膚病患者,治癒了表皮的皮膚病,但隱藏在腑臟的毒素,卻尚未能清除,縱使表面的皮膚病暫時消失了,過不了多久,它還是會再回來,殊不知「病由心生」,「治病應治本」。 修身養性其關鍵重在於情緒與心態,因為人體各種情緒都是從心所發出的,而心態更是決定著對事的認知與觀點是否持正向或負向,既是「病由心生」,當然也可以「病由心解」。 談及情緒,首先必先了解一個重要名詞叫「習性」。以中醫觀點來說,肝主怒、脾主思、心主喜、肺主悲、腎主恐,也就是說喜傷心、思傷脾、悲傷肺、恐傷腎、怒則會傷肝,肝傷人,人就更容易發怒,大多情緒都很容易進入這種惡性循環圈,而形成一個人強烈的情緒特徵,俗稱「習性」。大多數人都有很重的特定習性。情緒上的變化是漸進式,就算是長時間也不會有不適的感覺,別人也不太容易發現,只在氣色或外觀有些微小的變化而已,至於要到造成生理上的傷害,則必需要到非常嚴重時才會被檢查出來。 中國人一向講究「修身養性」,但養生卻必需從修身養性做起,沒有良好的心性,就不會有良好的健康,因為性格它可以影響人的一生成敗,什麼樣的性格,造就什麼樣的人生,同樣的什麼樣的性格,生什麼樣的病症,因此從這個角度來看「疾病是修身養性中非常重要的工具與指標」,前面說過大多重病患者都有相當重的特定習性,除非患者改變了習性,否則就算找到了正確的生理調養方法,其功效也難以和特定習性所造成的傷害相抗衡,再好的調養手段都註定要遭受失敗的命運,幾幾乎乎所有的慢性病都是如此,患者一直在生活中執著於某種特定的習性,不斷的在身體同一個臟腑造成傷害而不知。 改變習性,改變心態,改變個性,其實也就是修身養性的工作,儘管改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個性是何其的不容易,但如不改變,任其自由發展,將使情緒日益惡化,相應器官的問題也日益嚴重,最後成為不治之症。但如果在陷入情緒的惡性循環圈時,若及時醒悟,「改正自己的習慣」、「自我反省」、「調整與改變自己的性格」,去除了疾病的原因,自然有機會跳脫悲慘惡性循環圈的命運。這種說法恰好印證了科學證明「心存善念身體好」的論述,因為正向思考的神經系統所分泌的神經傳導物質經過實驗證明,具有刺激細胞生長發育的功能,因此一個樂觀的人,因為經常使用正向思考的神經系統,所以經常分泌讓細胞健康的神經化學物質,難怪樂觀的人比較不容易生病。 因此,苟一心一意注重養生的外在的一切,卻忽略內在心性的陶治與認知,其效果減半,甚至更多,再多再好的養生食物,終抵不過長期對腑臟的殘害,最後難逃大病的侵蝕,故曰:修身養性是養生之基礎,更為養生之起點!一點都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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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為了秀春嬸婆的喪事,你放著田裡的工作不幹,三番兩次往罔腰仔家裡跑,你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如果想去看她就明說,別假借買棺材、請道士,天天往她家跑。」金花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說。 「妳不要把什麼事情,都扯到罔腰仔身上好不好?這樣對人家是不公平的。做人要厚道一點!」福生哥警告她說。 「你不要老是往她家跑就沒事了,難道不是這樣嗎?」金花反問他說。 「莫名其妙!」福生哥不再理會她,轉身就走。 金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罔腰仔這個女人生來就有一副桃花臉,懂得面相的人都曉得,這種女人對性的需求特別強烈,不能沒有男人。尤其阿貴已走了好幾個月,想必這段時間她一定很難熬,所以就以秀春嬸婆的喪事為藉口,藉故來親近自己的丈夫,甚至千方百計想來勾引他,叫她怎麼能不憂心。 雖然自己只大罔腰仔幾歲,但容貌和身材確實不能與她相比。罔腰仔生來就是一副細皮嫩肉的俏模樣,雙峰高聳腰細臀部又渾圓,生了孩子後更有一種成熟女人的美感。反觀自己,自從孩子斷奶後,胸部就萎縮,臀部亦扁平,臉部則滿佈雀斑,空有細腰大眼、伶牙俐齒又有什麼用。難怪福生哥這個死鬼會被她迷得團團轉。(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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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榮民系列》熱血青年從軍去—黃玉慧
穿上軍服的播音員,英姿煥發於馬山,身影飄忽在眼前,以為是女青年工作隊,亦即現代女軍官,憧憬將來長大也一樣,當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英豪……。 民國六十三年出生的黃玉慧,西園人,家務農,父親為剃頭師,因受八二三砲戰的影響全家遷到台灣,民國五十七年才回來。從小,黃玉慧受播音員的堂姑影響,每天看她著軍裝,以為是女軍官,因此嚮往當軍人,直到年紀漸長,資訊廣泛,才了解軍人與播音員的差異。原來軍官係由國家培養的職業軍人,播音員則為國防部心戰總隊所聘,可說處在兩種截然不同的領域,但並未因此而澆息她將來從軍的意願。 高職畢業後,同學相約報考士校,雖有二人報名,但只有她一人去應試,卻順利過關,今生注定成為女士官。即使大哥苦勸,從軍吃苦如吃補,千萬要考慮清楚,倘若此趟難過日,記得求救於小哥。而母親陪她赴台,依依不捨,淚灑公車,但依然改變不了她從軍報國的心志。 國防管理學院專業士官班,位於中和積穗國中旁,適應了四天,三百多人於第五天搭火車到南部,抵達陸軍官校,成為入伍生。一頭長髮瞬間剪短,軍、士官一起受訓,基本教練、兵器分解結合、震撼教育……等等,頭頂插上三根草,滿山遍野跑。懇親會,沒有家屬探視,靠同學幫忙,領出校門,與她們的家人分享了天倫樂。而數百位入伍生,只有兩人打滿靶,黃玉慧是其中的一個,教官誇讚,她回以:我是金門來的,受過軍訓、出過操,班長認為她太囂張。 入伍受訓六星期,磨練過後身體覺得很不錯,剛入伍時被罵得如小狗,完訓後卻被捧在手掌心,紛紛唱著周華健的歌:「其實不想走,其實很想留……」,再回國防管理學院唸書二十四週,算是最晚下部隊的。其間的專業科目,教官努力講,同學有聽沒有懂,只得動腦筋,用另一種上課方式來鼓勵大家集中心思。 民國八十六年六月畢業時,想不到金門籍的同學運氣好,不必抽籤即能自行挑選回金門,於是黃玉慧到南雄師師部報到,該二八四師師部位於埕下,而同期的金門同學則分發到金東、金西、砲指部、後指部,她也是第一批下師部的女士官,長官驚愕於沒有申請女性,怎麼會來女士官?但因安全起見,上級讓她們每天回家,而每星期二與星期五則必須集中於幹訓班,方便部隊管理掌握。起初,金防部派大巴士定點接送,後來以悍馬車,再來自己想辦法,有的騎單車,她則以機車代步。 她們單位的業務,原為阿兵哥在做,當她與他辦理交接時,惹來對方不悅,雙方沒互動,只好自己摸索,終有一天會成功。在她們單位裡,黃玉慧原本業務就多,與各連隊的參一配合作業,所有弟兄役滿退伍,兵籍資料由她移轉到團管區,同時軍士官亦由她登記,當時沒電腦,所有資料全部手寫,而且每過一段時間就要去司令部核對軍士官資料。 民國九十三年,部隊組織調整,為史政業務的需求,特編史政士職缺,而此缺若由士官來佔編,等級太低,但上級仍然屬意由她接手,而此刻軍方已進步到用電腦管理。不認識的字可請教別人,不懂電腦則很心傷,她一動表格就當機,心頭亂紛紛,人腦分明比電腦好,此際竟敗在資訊上。數月後,努力總是有收穫,第一本部隊的史蹟資料終於完成,並送司令部查核。 沒職缺安置,黃玉慧調往通信連,而在民國八十八年四月一日,師部改為旅級,原二八四師亦改為五八四旅。原本要輪調台灣的黃玉慧則收到金東旅的徵調函,立即離開五八四旅,到金東一一九旅旅部連報到。昔日的單位,先兵籍、後史政,如今則是兵籍、史政一起來。三個月沒人管理的業務,她花費時間來處理,連長體恤,不必站哨,就安心彙整資料。當一切就緒,昔日南雄一百多人,現下金東則為六十幾人,人少事情多,人數又分散,她照樣要輪班,每天中午十二點到二點的堅苦哨都排她。民國九十六年十一月,她接任補給士,服務的二級廠位於屏東文康中心附近,某日休假返家,隔日驚聞黑衣人侵入營區,虛驚一場。 民國一○三年四月,旅部組織更改為金門守備大隊,黃玉慧調到機步營,營部位於藍天戲院附近,各單位無人接補給,而金西的補給士接履保士,她這位從金東師過去的則接補給士,帳籍要修正,部隊推數位化,各項物料亦推條碼管理,獨自摸索於軍方的要簡化,但差點難倒了她。想想,這一切都是磨練。 同年於退輔會職訓局,以中餐烹飪為主軸,四個多月即完訓,並於十二月以上士軍階退伍。軍人不怕苦,昇恆昌的助廚、洗碗工她做過,酒廠的廚工她待過,現下有了新的出路。 回想民國八十三年六月的官校校慶,接近端午節,花蓮籍的許珍昌連長從金門休假返台,公車上,黃玉慧見他提著金門貢糖,目不轉睛盯著看。許珍昌以為水庫沒關,穿著迷彩服的他尷尬低頭看,服裝很整齊,納悶眼前奇怪的女子,於是問她我們認識嗎?雙方互留電話,當黃玉慧返金要報考軍校,去電問他何科最佳?他細說分明,經理士滾油桶、扛大米,建議走行政,他的話她聽進去了。 下部隊後,兩人秘密交往了七個月,才讓同袍發覺。雙方的母親均叫秀鑾,真是奇蹟出現,也註定了兩人的姻緣。當許珍昌輪調返台,二人相思苦,每月電話費一萬多元,由許珍昌買單。遠距離的愛情太辛苦,許珍昌於民國八十七年年底和他人對調職缺,到幹訓班擔任少校隊長,一個半月後再到師部擔任作戰官。 祖父過世,三個月後祖母也往生的許珍昌,徵得父母的同意,向黃玉慧家人提及百日內完婚,而黃玉慧的祖母高齡九十歲,為求一個圓滿,雙方依習俗訂婚,再隆重結婚。婚後的軍旅生涯,許珍昌台金來來去去,黃玉慧則一路留金。 婚後育有一男二女的許珍昌和黃玉慧夫妻,於民國九十八年二月,購屋在太湖社區,老家花蓮客家庄鳳林鎮,與金門的民情風俗相近,緣分的使然,他愛上了金門姑娘,同時也愛上了金門的好山好水好地方!許珍昌說,能當金門女婿,是他今生最快樂的事情,這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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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過境不遷
出身寒門,從小沒唸什麼書,但腦筋一等一靈巧,看什麼學什麼,學什麼像什麼,才國小學歷而已呢。十幾歲跟著裁縫師學做衣服,提頭知尾,一點就通,手腳伶俐勤快,老闆娘讚美,師傅也傾囊相授,沒三年就出師。娟如習慣穿著洋裝,自從學了裁縫,自己的衣服更是自己打理,至少質料是自己喜歡的。細瘦勻稱的身材,總是滿面春風笑臉迎人,又無師自通廚藝精湛。二十歲媒婆就上門提親嫁給一位從事水電工程的包商,日子從此有了翻轉。生養了三個孩子,兩男一女也在努力栽培下,個個上進成材,出了社會都獨當一面,整個家庭欣欣向榮。 學會炒地皮其實是無心插柳,幾個三姑六婆閒來沒事消息靈通,嚼舌根說起那兒有一塊土地要賣,價格可以再談,因為賣方生意失敗,需錢孔急,地段好,如果吃得下來,轉手一定可以大賺一筆。說者嘆無錢投資,徒呼負負。娟如聽在耳裡,放在心上,連商量都沒,心想馬不吃險草不肥,她偷偷把家裡房屋地契拿去銀行抵押貸款,加上自己多年攢下的私房錢,押對寶了,第二年以一倍的利潤轉手賣出,不僅還清貸款,還大賺一筆。因為還款能力好,成了銀行座上賓,之後十幾年間,宛如銀行大戶,從櫃檯到經理,沒有一個不客客氣氣,以禮相待。 幫兩個兒子娶妻,豐厚的聘金先聲奪人,購屋也不手軟,女兒結婚更是車子樓房一樣也不少,出手闊綽。如此大手筆行徑也成了街頭巷尾茶餘飯後話題,幾個常一起聊天的太太不免大聲讚嘆說能嫁入方家或娶方家女兒,少了三十年的奮鬥,他們的小孩就沒這麼幸運呢。善於理財的美名不逕而走,方圓十里無人不知買賣土地,找娟如仲介就對了。換句話說,在房地產仲介業還沒普遍成立公司之前,個人魅力雄厚的娟如已經有如八爪章魚,或自己投資或幫忙介紹,從中穿針引線,賺進大把鈔票。 大抵人賺錢永遠比不上錢滾錢速度,而每天翻滾在錢堆裡,自然而然地就吃了熊心豹子膽放起高利貸來。該怎麼形容呢?所謂利令智昏,當眼中只有金錢的存在時,對於借貸一方,他們是搖錢樹,豐厚利潤的金主,至於還不起利息甚至想拖延母息歸還日期,門兒都沒有。或聲色俱厲聲討或旁門走道找黑道恐嚇,總說不達目的絕不罷休,這樣情勢緊逼讓金錢的堆疊加速,但也弄得聲名狼藉,原來個性純樸的那個娟如不見了。 看似風平浪靜,卻在一場意外的出遊車禍埋下禍端,彷彿未卜先知,出事前幾天,娟如還在嘮叨著財產這麼多,該如何分產才不會引發爭端,還說得先寫好遺囑才行,不然三個孩子中有一個是螃蟹走路。話才說完,沒想到一夕之間風雲變色,一語成讖,娟如當場罹難,先生成了植物人。爭產風波於焉上演,且越演越烈,終至對簿公堂。俗話說「金錢是罪惡的淵藪。」一場又一場攻防戰,霸氣的小兒子算盡心機,兄姊無力招架,齜牙裂嘴的對槓彷彿瘋狗般互相撲咬,手足親情至此蕩然無存,上億的財產成了魔鬼的考驗。 千金難買早知道。早知如此,可曾後悔不顧一切炒地皮放高利貸?一回十萬火急,萬不得已借高利貸的阿福,時間到了還不出錢來,苦苦哀求差沒下跪卻得不到任何寬延,阿福聲淚俱下詛咒著:「希望你賺到也用得著。」如利箭射出的言語好像下蠱般找上門來了,她知道龐大的田產正帶給這個家另一場鋪天蓋地的災難嗎?生命的追尋中,怎能只是利之所趨,忘了其他呢。生活中汲汲營營於錢堆中,金錢是窮其一輩子都賺不完的,錢夠用就是富有,因為除了金錢以外,人存活著應該還有其他目標才對。那個夏天,草木抽長,娟如這輩子永遠不會知道,她終年徹月等待的大富大貴到頭來是一場夢來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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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鹽巴的菱角
因為經常路過那個廟口的關係,所以不自主會注意廟口附近十字路口賣菱角的攤子。 攤主是一個胖胖的老大爺,從不吆喝叫賣,但卻是老攤了,幾乎天天可見,攤上推著一小堆如倆頭尖尖似牛角的半撥開黑色皮殼的菱角,個個露出一半米白色肉色,這樣黑白分明的菱角總引來一些好奇老外觀光客的快門,老大爺也總是默不吭聲,也不屑一顧。在台北,這樣的菱角攤子已經很少了。 說實話,雖然我三天兩頭會順路到廟口去拜拜,所以也自然會經常路過他的攤子,但我不知道他的生意好不好。有一陣子,我有意放慢腳步,或故意在路口假裝等著路過馬路,甚至站在對面馬路多逗留一會,這樣做是為了以便有更多時間做觀察。結果是,他的生意顯然不佳,少人問津。 兩天前,我們又路過他的攤子,所有的一切都沒絲毫改變,同樣的擺攤位置,同樣的一小堆如倆頭尖尖似牛角的半撥開黑色皮殼的菱角,同樣的默不吭聲,也不屑一顧。我想以很久沒吃菱角了,於是停在老大爺的菱角攤前。 老闆,一斤多少錢? 一斤八十。低沉又含混的語音幾乎讓我不得不低身側耳去傾聽。 那就先買四十塊,可以嗎? 老大爺隨手抓了一把菱角入袋,然後再秤台上秤了秤,接著在那一袋菱角撒入一些鹽巴,最後遞到我面前。我接著給他四十塊零錢。 是七十塊,不是四十塊。老大爺提醒我說。 我遲疑了一下,我清楚的說要買的不是四十塊嗎? 或許是我聽錯老大爺的話了。這世界上容易有一些大大小小紛擾,想必與說話和聽話之間的差距或隔閡有關。 一旁的老婆悄悄用手肘示意我,我隨後又遞出了三十塊錢。 一路往回走,我要老婆多吃一點,但老婆還是遞給我一個她扒好的菱角,這一菱角入口,鹹鹹的鹽巴味道立刻充斥了整個口腔,老婆見狀我的表情有異,問道:「怎麼啦?」 我笑了笑回道:「沒什麼,我記得我小時在南部吃菱角是不添加鹽巴的,呵呵,這又鹹又甜的,現在添加鹽巴應該是為了提升菱角的甜味吧。」 有了一點點鹽,或許這世界也會多了一點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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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怕妳?」福生哥反問她,而後冷笑一聲,「妳要搞清楚,我純粹是看妳這種三八樣子不願意跟妳計較,而不是怕妳!」 「你向來對我都是百依百順不敢跟我頂嘴,怎麼現在不一樣了。如果沒有問題,鬼才相信!」金花疑惑地說。 「妳不要成天沒事疑神疑鬼的好不好?要知道夫妻間除了相互尊重,也要互相信任,這樣才有意思,不是誰怕誰的問題。希望妳不要『軟土深掘』!」福生哥不客氣地說。 「你是說我看你老實而欺負你?」 「我的意思是彼此要相互尊重。」 「反正你給我少到罔腰仔家就對了!」, 「我能放著秀春嬸婆的喪事不管嗎?」 「沒有你,秀春嬸婆的屍體就會放在她家生蛆嗎?就不入殮、不出殯嗎?就沒人幫她埋掉嗎?不要以為你有多了不起,其實你是做白工,沒人會感激你的啦!」金花挖苦他說。 「為鄉里盡一番心力,是每個村人的義務,如果要人家來感激,又有什麼意義可言。」福生哥為自己辯白。(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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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 讀
農忙時節,我年紀小,乏人照顧,母親特央求村長跟學校溝通,讓我可以到學校就讀,她好加入家庭的勞動團。由於年紀實在太小了,母親講了半天,學校老師才勉為其難的答應,讓我與鄰居的瘦猴一起到學校寄讀。 一個灰濛濛的早晨,我跟鄰居的瘦猴一起到做學校的祠堂寄讀,那時的我不知道我幾歲,瘦猴也不知道。我想:或許媽媽知道,也許不知道。但姊姊一定知道。因為她在我一歲多的時候、沒多久就出嫁了,一直辛苦的過日子。姊姊常常對我說,我出生後都是她在照顧,打從他穿上新娘服後,我再也不給他抱了,每回看到她,都跑去躲起來。所以囉!我幾歲,她一定知道。我跟瘦猴逢人問年齡時,一律伸出一隻手,比五。比出後都會得到一陣哄笑,同學笑我們小孩子也來讀書,要我們回家去放牛。總說:讀書是大人的事,那麼小也學人家讀書,根本就不會,要讀!過兩年再來。座位是兩人一張的。他們不跟我們坐,總把我跟瘦猴趕到最後面放雜物的那個座位。我跟瘦猴只好擠在一起,到最後面的位置上去坐、上課。 瘦猴人瘦瘦小小的,總是在我身邊跟前跟後的,而且問題特別多,問東問西的,有時非常煩人。問到我無法回答時,我就把他罵走,但一會兒,他又會死皮賴臉得靠過來,很快的,我們就會和好如初,一起玩一起混。 學校(宗祠)的旁邊有一片芭樂園,我跟瘦猴很早以前就盯上了,當然盯上的還有很多小孩,男的、女的都有。這一片芭樂園是誰的?是學校的還是私人的?我們不清楚,也不會在意。我們不怕老師,不怕父母,我們最害怕的是芭樂園旁邊的住戶─五里香─他亂恐怖的,只要聽到有人偷摘芭樂的聲音,就追出來,追的時候一面跑還一面罵。而且耳聰目明,一點點聲響就追出來,誰是誰家小孩,他都知道,也不管。「感覺他好像沒有家眷,好像也沒有什麼事做,以追小孩為樂」。最恐怖的是─被他追到的都恐嚇要割掉小雞雞!這也是我們害怕的地方。遠遠的、只要看到他,所有人就死命的跑。 到學校寄讀,我們沒有書。我跟瘦猴每天的工作,就是上課睡覺,下課玩占王、擠大個這些遊戲。尤其是擠大個(沿者牆壁分成兩邊,人數不等,兩邊的人一起往中間擠,把人擠出來後,擠出來的人再往最後一個擠。後來演變成把瘦小的同學往牆上90度的地方推,再使命的擠,大家以此為樂。這種玩法在現在就是霸凌)我跟瘦猴比較瘦小,常常是大家推擠玩樂的對象。大朋友們總是把我們擠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直到大哭討饒,才放過我們。 幾天前,瘦猴偷偷的告訴我,(一副怕人聽到的樣子)說:(金帥,「我小名叫金帥」芭樂園的芭樂好像熟了,誰、誰、誰偷摘了多少顆吃,都沒被五里香發現到。把大家羨慕得要死)。還說:(上課很無聊,我們以寄讀的身分到學校,老師也不太管我們,揪個機會,我們溜去偷摘幾顆吃吃)。經不起瘦猴的慫恿,跟芭樂的誘惑,幾天後我們就出發了。 趁著老師一個不注意,我們從後門偷偷溜走,沿著宗祠的牆邊閃過老師的辦公室,彎過其他教室,一路往芭樂園遊走。一面閃老師,一面閃同學,還怕鄰居叔叔跟伯伯們看到。途中經過宗祠後面的山洞時,瘦猴叫住了我,問我說:「金帥,五里香真的抓到小孩,會割小孩的小雞雞嗎?我說:我也不曉得,可能會喔,大家都這麼說。還不只割小雞雞耶!我聽說五里香他家有很多蛇,他家的雞蛋都是蛇蛋,他常常煮蛇蛋吃。有一回她煮蛋的時候,從鍋子內跑出來一隻蛇,他一把把牠抓住,還吃了牠。而且,晚上從不點蠟燭,整個屋子一片漆黑,從外面看起來就像鬼屋一樣。說完後,瘦猴無語,睜大眼睛望著我。我們都很緊張,在山洞的旮旯裡踟躕不前。深怕一個不小心,落入五里香的手裡。但又忍不住芭樂的誘惑。後來,決定冒險一試。 出山洞後不遠就看到芭樂園,我們貓著腰、顛著腳,輕聲的來到樹下,(生怕一個不小心驚動了五里香)。驚訝的看到!樹上不大不小的芭樂長滿樹,樹下更誇張,有那熟沒熟的,大的小的更是掉得滿地都是。(我們幾乎是踩著芭樂前進的)。很快的,我們進入了芭樂世界,爬到樹上,忘情的採摘、品嚐、丟棄這些心中的聖品。(我看到瘦猴把衣服脫下來,兩頭打結,忘情的把摘下來的芭樂,熟透的就往裡裝,不熟的,有疑慮的,咬一口就往下丟)。我想這也就是為何樹下都是芭樂的原因,(因為,大家的動作、方式都跟我們一樣的)。就在我倆毫無警覺時,五里香出現了,他手裡拿著一隻掃把,聲嘶力竭的從他家追出來,我倆一驚,直接從芭樂樹上掉下來,緊接著我倆就沒命的跑。(我們都害怕被抓到,怕他割我們的小雞雞)。五里香一會兒追我,一會兒追瘦猴,追的時候還不忘罵我們幾句。我們心驚膽跳的一直跑、一直跑……!最終也沒能逃過。 我跟瘦猴被帶到他那漆黑的房子,我們用大哭來表示我們的恐懼與不滿,希望藉此保住我們的小雞雞。五里香帶我門進屋後,就人影不見,不再理我們。而死命的哭變成唯一的選擇。也不曉得哭了多久,哭著、哭著,竟然睡著了。我倆醒來再哭……哭累了再睡……最後一次醒來時,已在父親的懷抱了。經此一驚一乍後,我在家足有多日不敢上學,很久才恢復正常,隨著學期末的到來,我們也就結束寄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