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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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鄉往事
「不,阿母,我知道您純粹是為我好,為我的幸福著想,我能體會到您那顆慈母心。如果真的為我招來一個可當父親的退伍軍官,或是一個不良於行的跛腳夫婿,那我一定會有所怨言。而今天不幸碰到阿貴這種外表看不出來的彆扭夫婿,我豈能怪罪於任何人。倘若要怪就怪自己的命運乖舛。」罔腰仔感慨地說。 「改天我去問問神明看看,到底是哪裡出錯。說不定燒些金銀紙錢拜一拜,從此之後就能改運。」秀春嬸婆無奈地說。 「阿貴純粹是先天個性乖僻的使然,改不掉的,問神明也是沒有用的。阿母,不要白費心血啦!」罔腰仔提醒母親說。 「俗話說,有燒香有保庇,有時候人們無法解決的問題,神明則可代為指點迷津,要不,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四處燒香拜拜。」秀春嬸婆信心滿滿地說。 秀春嬸婆並沒有接受罔腰仔的勸說,逕行帶著一束線香,以及一大疊金銀紙錢和餅乾與糖果組成的「順盒」,風塵僕僕地以一顆虔誠之心,拜遍島上所有的宮廟,問遍當地所有的道壇。無論是添緣、添油或三拜九叩,她莫不誠心真意祈求神明指點迷津,讓阿貴不再受到那些妖魔鬼怪的迷惑,徹底改掉乖僻的個性,與罔腰仔和睦相處,早日添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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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見伏牛太行遊
還得坐著地纜往上去山洞,再走下山洞參觀,不是很大的溶洞,跟著解說員也得走上一小時,就為了「千年一吻」的石化,阿瑞招治還真在洞口留下活招牌「千年一吻」,阿瑞這次河南拍的照片,樂得每張照都笑得特別燦爛,招治更是花蝴蝶似地到處飛,堪稱是本團最佳男女主角,團裡很多事都靠他夫妻倆打點。 晚上就住在欒川縣城的君悅龍豪大酒店,以為小地方沒什麼,大伙兒相偕去逛大賣場,看不出這賣場挺大的,說逛逛看看不買,還是手癢忍不住買想要的,就是比較便宜嘛。 十八日清晨氣溫低,但天氣晴朗,上老君山最好,只是前天下雪已溶,導遊娜娜有他同事傳來的雪景,離縣城七公里的老君山,很快就到了景區售票口,娜娜下車去購票,要我們在車上等,有人想上洗手間,我是跑去拍老子李耳騎青牛的坐像,沒想到引來一堆人下車搶拍,佇足觀看好靈氣的風水寶地。 坐車上山到中靈索道搭纜車到中天門,走一段不算長也不陡的山路,來到中天門的小廣場,有老子像、福運鈴門,豐收糧食裝飾,又在山腰間,樹林泛紅,感覺挺有道場仙味,同學會又開始拍照留念,傅老師石老師夫妻倆是同學們共擁的老師,當然得一同來張師生合照咧,可愛的阿瑞總不忘給醫生爸來張紀念照,中天門只是老君山的小菜,走過風鈴小道上峰林索道才是主菜,猶入仙境,真的是美得相機卡擦響,層層紅葉點綴山坳壁間,金碧輝煌的道觀閃閃發亮矗立山頭,只有讚嘆目不暇給。 在這麼美的山上觀景自由活動,不想走到處逛找個地方,靜靜地欣賞沈思,來壺茶談天說地,也頂愜意,只是我們卻起鬨玩起公揹婆,阿瑞很得意揹起招治,想不到我這麼壯碩,我家的楊也揹起我來,讓阿瑞嚇一跳,別小看我家的,早年在山上教書,也只有他在停水時,能到離校五百公尺的水井,挑水回來學校供大家用。 趕緊看景去比較重要,時間有限,十里畫屏說是最美的景色,阿SIR這次老婆來作伴,沒以前那麼衝勁地跑,還是忘不了左右開弓的拍照,看他只注意拍美景,晃神過來才找老婆,畫家嘛看到景不畫心癢手癢,美珍我陪妳走著看風景吧,我們的腳程只從南天門走到論道台的玻璃棧道就回集合處,有人好厲害繞一圈,又上了好陡峭的階梯,海拔二一九七點九的玉皇頂上的樓閣,想必居高臨下美景一覽無遺,煙斗說他是走錯路誤上高峰,上了伏牛山的主峰就讓人佩服了。 下索道有免費拍合成照,矗立山頭富麗堂皇的金殿道觀建築群為背景,真吸引人,心想在日本大湧谷不也是免費,高興得自己拍一張,跟老伴合照一張,下了纜車站,看照片是小小一張免費,大張二十元,心想花四十元,當冤大頭,要不如美玉說的照片被亂扔撕丟更不好。 下山到停車處搭車,一路上都是商店叫賣,已經是中午時刻,傳來炒粟子的香味,好幾個出手買來請大家吃,到餐廳用午餐都快兩點了,餓過頭了,有幾位老先生開始抱怨,因為他們只是看景沒去走山攬勝,覺得我們太浪費他們的時間了,那麼美的山景,那麼大的山頭,豈是半天光景看得夠,跟團就是蜻蜓點水,得考慮大家的時間。 老伴覺得都第四天了,怎麼沒聽到導遊對當地文史有何介紹,就跟阿洲反映,總算進入主題,因為下午要去洛陽,我們常聽的是六大古都,西安、洛陽、開封、北京、南京、杭州加安陽是七大古都,但天中地心的鄭州再加上就稱八大古都了,河南省就占了了四個:洛陽、開封、安陽、鄭州,講著洛陽牡丹與武則天的關係,還有「生在洛陽,死在北邙」,與盜墓洛陽鏟的關連,只是娜娜說看我們的行程都是山,推說沒什麼可述敘,這太牽強了吧,老君山不是道家李耳修練隱居處,孔子還千里迢迢請教問道,而戰國時的思想家主張兼愛非攻的墨子就誕生於堯山腳下。 去洛陽經過陸渾服務區,小董說附近有一水庫也叫陸渾水庫,很大看起來比石門水庫寬域,是大陸六十年代興建與太行山的紅旗渠同時期,進入洛陽市郊區跟早年來時不一樣,看不到低矮破舊的房舍,幾乎是嶄新的高樓大廈,住宿關林附近的正升萬麗酒店。 今晚為了慶祝團裡在十月十五日至二十三日生日的團友,阿洲特請娜娜安排一家大餐館,就在市區專辦宴會的坤陽酒店,很氣派,今晚的五位壽星是醫生爸、華山、雅容、加栽還有吳先生,菜色好,氛圍棒,還有兩盒九十九朵奶油做成的粉紅大蛋糕,更是令人陶醉,醫生爸是雅容的舅爺,煙斗、蔭堂、阿麟都是自家人,能不同慶賀,華山老婆彩瓊再加閨蜜寶英,加栽老婆又有加旺夫妻還有加輝兄,能不熱鬧嗎,更有阿瑞招治助陣,場面就是嗨嗨嗨,好有氣氛的生日宴。 太high了又吃太撐了,就想去附近的商場逛,在離住宿差不多一公里的十字口下車散步,兩旁店舖大都關門,原來這兒大都是批發市場,寬敞的大馬路,十幾個人聊著逛著不覺累,但過馬路才六十秒,這兒又不禮讓行人,真的是馬路如虎口,好在大家平安回到住宿酒店。 十九日早餐在最頂樓26樓,早上提行李下樓擠不上電梯,得上頂樓再下樓,好多人根本擠不上電梯,上不了下不去,心急如焚,八點出發,時間都快到了,好不容易擠上電梯下樓了。 大好天氣,開始怪罪天氣預報,帶了一堆厚衣,娜娜說了天氣預報不準,今天上午去龍門石窟,本以為星期三不是假日人不多,那知世界文化遺產還是值得參觀,很多人排隊搭電瓶車進景區。 來了三次,走的動線完全不同,第一次來時車子開到龍門石窟伊水畔西山前,第二次是2000年後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再來,停在今天從景區坐環保電瓶車下車的地方,現在參觀人潮擁塞,只好把動線拉長,經香山白園東山石窟過伊水橋到龍門石窟下車,走一段園林步道,有山有水景色宜人,經過白園時,我真想自行下車去探訪白居易的墓園,走一走香山寺,老伴說團體不宜擅自行動,小董是說香山寺台階很陡,只好打消念頭。 人多得超乎我想像多,早年大都是外國客居多,沒這麼擁擠,走到了武則天捐胭脂錢蓋的奉先寺盧舍那大佛龕前,擠滿拍照人潮,站那個角度,就是閃不開人頭,而現在開放參觀的石窟也少很多,龍門十二品、二十品等著名魏碑書法,也只能拓本另闢牆上欣賞。 讓我欣慰是可以在伊水的東山,拍西山龍門石窟的大佛,姊妹會、同學會、夫妻檔等無不搶鏡頭,很值得拍下的背景,又碰巧是農曆九月十九日觀世音菩薩出家紀念日;而最會搶生意是娜娜,也不知什麼時候在大門拍的團照,被合成放大,背景是盧舍那大佛,貼在洛陽畫冊裡,大家覺得留個紀念也不錯,想想一百元人民幣好賺哦!(四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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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靈魂的高處─尋覓蔡復一先生留在蔡厝古道的足跡
時至金秋,與好友相邀來到金門蔡厝,只見村後有一小徑通往古道口。古道口位於太武山的北麓,儘管路牌有「受颱風影響,山路整理,危險」的溫馨提示,我們依然堅持徒步穿越而上。 思古幽情,循著先人的蹤跡,緩緩而行,在大約300公尺處,映入眼簾的有一小小的湖面,兩泓泉流分別從不遠處東、西的方向潺潺注入,使得此湖保持著活水的狀態。據說,此乃因仰慕晚明時期金門傳奇人物蔡復一的清高人品和高深才學而以其號命名,名曰「元履湖」。且看整個湖面的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各有一樅古榕樹,樹齡估計在不下百年之高壽,多少年來它們在此處默默地簇擁著湖面,注視著山間古道,這樣,就給人一種極為靜謐、和諧的感覺。 一直以來,元履湖沉浸在塵封的歲月裡,見證過無數次砲火的衝擊,卻總是被人們遺忘在歷史的角落處。它從來就無法與金門島上的其他任何一個湖泊相媲美。它沒有慈湖那種攔海成湖的生態自然景觀,也沒有雙鯉湖那般面如平鏡、波光粼粼的水色,比不上榮湖拱橋與涼亭相襯托、垂柳與紅瓦倒影的寧靜意境,更談不上太湖國畫般的山水詩情寫意,怎麼也不能比擬古崗湖巧奪天工的亭榭台閣佈局以及幽雅愜意的湖光山色。 然而,它卻因充滿著歷史的沉澱與文化的底蘊,顯得如此坦然而自在,這般淡定且從容,在得天獨厚的太武山上古道旁輕吟淺唱著……。 再上就是蔡厝古道的中心地段百二階,蜿蜒起伏,崎嶇難行。我們在此尋覓已經久遠的先人蔡復一先生留下的足跡,停駐于岩石的高處,放眼那狹長的海門,波浪起伏跌宕,遠處的廈門島、大嶝三島依稀可辨,心情無不爽朗極致。此時的內心總有不一樣的感受,是啊人生偷得半日閒,若有一杯茶,一爐香,坐看山林,靜聽海風拂過,自然是一樁很舒心的美事。 此時,回想起四百多年前先生的詩篇原題為〈故鄉浯嶼海水四環余家負海印山上多名迹秋歸旬日僅一陟其巔匆匆無暇聊一詩志之俟他日悉賦也〉。(注:後人將之命題為〈九月九日登太武岩〉,然《遁庵全集》詩集中有其詩篇內容,並無此題) 詩云:仙嶼孤懸雪浪春,桑麻舊話課鄉鄰。飲從十日抽身暇,山別多年入眼新。小鳥呼名時報客,幽花迷徑卻依人。雲岩月照香泉好,一酌松風濯世塵。 觀前賢以育後,承斯文以善己。我們在緬懷先賢高風亮節的同時,情不自禁地引發起古道遺韻的遐思。 當時,大明帝國內憂與外患交織,先生長時間內軍務繁忙,難得有閒暇休養。他返回家鄉金門山兜(今名蔡厝),沿著古道登山覽物於胸。可惜的是,他匆匆無暇,僅吟此詩作遊山的記錄。至於「俟他日悉賦」,恐怕已是先生的遺願了。他是否再次返回古道賦詩,至今依然是一個揭不開的謎。 只是後來在他的詩集裡有一篇題為《茶事詠》其十三的作品,描述山上古道一處「蟹眼」的情形。 詩曰:海印湧珠光,在山巳蟹眼。悠然雲石風,頓使茶鄉遠。(注:海印余家山泉名蟹眼) 先生心不外求,自有一個輕安的心境,更有一種淡定的心態。成功之時,他並不炫耀自己,後人給予他「入三百年不到之地,成二百年未有之功」的高度評價;失敗之際,他亦不會氣餒,總結兵敗之故在於「三不」因素─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賦閒期間,他歸隱東山,杜門讀書,不聞窗外事。 因之,我們可以作這樣的簡要評述:先生總是站在生命的高處,參悟人生的真諦,看透世事;他總是站在精神的高處,專注於個人為官從政的責任而不是為了自身的利益;他總是站在靈魂的高處,以寬容之心地,以悲憫之胸懷,以感恩之情愫,憂國憂民亦憂身。 時至今日,兩岸尤其是在閩台,民間一直以來割捨不斷的情緣─親緣、地緣、神緣、業緣與物緣,即五緣,牽扯著億萬民眾的心弦。 同安、金門百姓皆以蔡復一先生的人品、官品、詩品、文品和功績為榮耀,有口皆碑。 我們一路走來,細細尋思著先生在古道之上的蹤跡。本來只需四十分鐘的路程,受14號颱風「莫蘭蒂」狂風驟雨的無情洗禮,路上的相思樹與木麻黃倒塌交錯,成了阻擋登山的路障,我們邊走邊靠經驗識別路線,九十分鐘之後才到達目的地─金門名剎海印寺。渾身汗水淋漓盡致之餘,我似乎有所領悟:做人,定性很重要,凡事不喜不悲,人前不亢不卑。人生的追求應該是:平安是福,健康是寶,快樂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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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聚大千
太平山 阿里山 以及您處 您是小老弟 卻是我們長者的長者 我們微渺 無聲無息在大千洪流 奔騰 目的地後不知下一驛站 蒼穹游動如常 走過 早已易位 空曠和寂寥聯結 「賴」 「非死不可」 就連電郵也斷訊 我們關機參訪您的亙古藝采 解讀角色矛盾 塵垢濃得無法拭淨 撥移不開 載不動 只聽說這合齡千萬載的智慧結晶 誰敢造次 縱曾 得解心頭結於萬一 復逢生旅短促 真理不再惟一 遂 尋大千於群聚中 大群圍小群 一同儕另一同儕 一話題另一話題 雜沓分岔 難不倒 自己一度存疑 曾經若有所失的惶惑 (寫于溪頭神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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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鄉往事
「阿母,我會記住您的話,不會和他計較。這輩子要和誰吃飯似乎早已注定,不管將來是好是壞都是我的命啦!但是像阿貴這種孤僻的行為,有時候也不能太縱容,因為人的忍耐度總是有限的。今天他是入贅我們家,理應認份,更要懂得分寸,而不是動不動就擺出一張臭面孔,好像我們欠他的。這種要不得的心態,任誰也無法容忍。」罔腰仔滿懷委屈地說。 「我能理解妳的想法,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當初之於會看上他,乃因他好手好腳又年輕,而且還有一副憨厚的老實相,再怎麼看也看不出他有這種孤僻的個性。我經常在想,或許過一段時間等妳生下孩子後,他就會慢慢地改變,不可能一輩子都這樣。妳就多忍耐、多擔待點,別和他一般見識。」秀春嬸婆安慰她說。 「阿母,不管受到任何的委屈,我都會忍下。但人的忍耐度總是有限的,一旦他不知反省而變本加厲,我絕對不再縱容他,也不會原諒他!」罔腰仔紅著眼眶說。 「我知道妳是阿母的乖女兒,當初純粹是為了妳的幸福著想,所以不能替妳找個相差三十幾歲的老頭子,也不能為妳招個跛腳的贅夫婿,哪會讓妳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的。而萬萬沒想到,一個看來憨厚老實的年輕人,竟然會有如此怪異的個性。如果將來做了父親還不能改變,就怪我這個老太婆看走眼,也太相信妳伯母了。」秀春嬸婆歉疚地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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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見伏牛太行遊
豫是河南省的簡稱,太行山與伏牛山是位於河南省境內的山脈,這次旅遊的景點都在此兩山系中。 本以為都是山中行走,理應參加的人不多,那知就如同阿瑞拉的麵線,包的粽子,長長一大串,是阿婆麵線團組團以來人數最多,連同阿洲與回民兩位領隊,竟有五十三人,分為A,B兩車,而團裡最年輕是五年級的蔭堂,最年長者是八十五高齡的勇山兄,夫妻檔多達十五對,再來不是兄弟就是姐妹,而此次成員最大的特色是同學多,一路上誤以為是開同學會。 避開大陸的十一長假,訂在十月十五日出發,主要原因是阿瑞一心一意想看楓紅時節,十五日早上搭九點的船至廈門,再乘坐下午兩點零五分飛機到鄭州,下飛機人多就得等人到齊,向來都是當地導遊在出口等,竟然是我們一群人當傻帽猛找,還是阿洲打手機聯絡,太離譜了,導遊以為台灣團直航都是在國際線出口接機,不知小三通是走國內線,心想這兩位女導遊也未免太疏忽了,不知不覺浪費了不少時間,只好把下午的鄭東新區如意湖改到最後回鄭州再逛。 從下飛機午后四點半,到鄭州用晚餐進住M酒店分房,已經晚上八點半了,迷迷糊糊竟把背包放在大堂,進了房才驚覺,老伴匆忙陪我下樓,有人交去櫃台,第一天就凸槌,導遊說隔壁有水果超市,反正下樓了就去買水果,冬棗好便宜,一斤才0.66元人民幣,合台幣也才三塊錢,但至少得買二塊,一想金門蔬菜水果貴得嚇人,團裡的人當然都下樓採購去,梨蘋果香蕉等好多各式各樣任君挑選。 十六日一早起來,大伙兒感覺走入夜店似,大堂燈暗暗就算,房間也不亮,團裡都是上了年紀,眼力欠佳,又不是年輕人搞創意浪漫,一想到回程最後一夜還來入住,眼都瞇花了。 先往南走到平頂山市的堯山,過禹州服務區沒多久,我們坐的A車,有一輪胎漏氣似的,心裡有點心悸不安,好在司機師傅很鎮靜,技術佳,慢慢開,請車上一些人到B車,然後拉到下一個平頂山服務區,修補輪胎耗時,有人去逛休息區超市買鐵壺、買葡萄等,一晃時間都快中午,趕到住宿福泉大酒店,不下行李分房,直接用午餐,原來我們住在中原大佛景區,酒店就可清楚看見金色大佛,到堯山景區還要一小時車程,經過魯山縣城,看到石塊寫著「墨子故里」,進景區還得換搭景區車去坐纜車,山上的樹已開始披上秋色,下午登山紫外線特強,因時間有限,導遊小董說最好四點半回索道站,能走的就跟;不走太可惜了,其實走一段是平坦的山路,景色很是動人,拍拍照也美。 我腳不利索,老伴陪我慢慢走,煙斗雅容夫妻倆也和我們悠閒的走著,美景當前,書畫全能的明燦,是比我們更懂得去捕風捉影看山勢,而美珍好似跟同學阿璧夫婦去登堯山最高峰玉皇頂,階梯越走越陡峭,碰到杜老師回民他們幾位高手已從玉皇頂折回,又碰到蔭堂說有個階梯比較陡,看錶也快四點,煙斗他們就跟他老弟一道回去,好不容易碰見阿吉有伴同行,終於上了堯山最高峰玉皇頂海拔二一五三米,也是伏牛山脈第二高峰,哇!不少人登高處,阿瑞阿麟等還在拍照留念,導遊小董也在那兒等陸續上來的人,居高臨下,山峰疊嶂,好想都待點時刻,享受夕陽山風,其實陽光滿刺眼。 以為自己殿後,不敢讓他人久等,匆忙下山,碰見一路幫人拍照又自己拍的能巧衝上來,動作就如其名,等會下山比誰都快,下山看見不少岔路,見一木牌寫著「天下第一滑歡迎你」,心想會不會有人走下去,下了山還真有人走錯了,國泰錦輝夫妻倆年輕腳程快,很快走回頭趕回集合搭車處,而美秀就另有奇遇,差點得待在山上過夜,花了四十元坐停駛的二人座小纜車在另一山頭下山,專車送來跟我們會合,有驚無險,總算大家平安回到住宿的福泉大酒店,堯山是溫泉區,大家累得也沒法再出門享受溫泉浴,分房用晚餐後都快八點了,阿瑞去問了,房間泡浴也是溫泉水,早睡早起精神好,各自回房晚安。 十七日,早晨氣溫較低約十二、三度左右,到大佛區不到十分鐘車程,但得走過橋上佛泉寺,再走好幾層階梯到大雄寶殿,依山勢而建,有人搭景區車登山至大佛腳下,我們幾個自認虔誠一步一腳印一台階的往上爬,太陽照得汗流浹背,開始表演脫衣服,好不容易我是最後上了佛祖腳下,坐車的人等著我們幾個徒步上來的人,大佛區還在修建中,但這兒卻佔據堯山最佳風水,周圍九層山峰環繞,左似青龍盤旋,右如白虎伏臥,前有朱雀展翅,後有玄武鎮守,寺前又有沙河流水,站在高台遠眺景色秀麗。 坐車下山好快,走過橋回到車場,又回酒店提早用午餐,因下午不是高速路,得走山路三小時趕到欒川,一路上的山野風光,沿路好多人家庭院的柿子樹,結滿紅橙橙的果實,又經過昨天的魯山縣再次看到墨子故里的石牌,美珍也開始質疑導遊娜娜怎麼沒簡單介紹呢,到鄭州也沒介紹河南,就說些五四三的社會現象,當然講些當下現象也無不可,說河南三多就是人頭、光頭、拳頭,就知人多廟多和尚多,還有少林、陳家溝的太極拳等武術發祥地,但是河南有中原之稱,文化底蘊豐富,雖然都是老人家出來旅遊看看風景散散心,也不可太唬弄應付了事,行萬里路勝讀十年書,以前讀過的人文地理來到實際的地方印證對照,聽導遊解說不也是溫故知新。 進入欒川縣路經白雲山,本要在其露營區門口附近休息上個洗手間,竟然關閉,因為已是深秋入冬,白雲山不適合登山渡假,本來也安排此景點,因為它也是黃河、長江、淮河三大水系分水嶺,又是國家森林公園,只好轉到入白雲山山腳下的景區公廁,附近整體景致優靜舒適。 到了欒川就被四周的山景吸引,是個美麗的山城,先去離城裡三公里的雞冠洞參觀,號稱「北國第一洞」,溶洞都差不多,但是它的洞前周圍,整體動線環境有公園化的園林布局,據網路報導雞冠洞四月牡丹花開最美,值得慢慢去賞花散心,卻不是我們到此一遊,走馬看花的觀光客閒逛,我們只能趁著購票空閒,在廣場招朋引伴的拍照留念。(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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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毛集】好話一句﹐歹話一句
週五晚上七點的課,女老師總會提早一個多小時來準備講義和教具,六點左右,教室裡已有三、四位女學員到場,女老師從後面的洗手間走到前面的教室講台,突然拋出一句: 「老闆,你洗手間裡的鏡子好亮哦!」 我一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開店十六、七年以來,只聽人家嫌我廁所不夠乾淨、馬桶失靈、衛生紙沒了……等等的,從來沒有被人讚美過,心裡想著:先別高興得太早,其中必有蹊蹺。 「我剛剛看到我的臉好有精神,好漂亮!」果然是有「梗」,她接著說:「今天坐計程車時,那個白目的司機,真把我給氣死了。」 她愈說愈氣:「我一上車他就問我:『妳有70幾歲了吧?』氣得想跟他開罵…」(註:那位老師差一、兩歲才70歲)。 「司機又說:『我四十三年次,我是在想,妳應該可以當我的老師吧?』他60幾了,我當他老師不就80歲了,呼……。」 那老師氣呼呼的說,她今天還特地把頭髮染黑,明明就很有精神啊!竟被那個豬頭說成那麼老,她末了還解釋一番:「白頭髮比較會顯老,染黑髮就變年輕了,你看陳美鳳演電視就知道,她黑頭髮看起來是不是好年輕,染成白頭髮就知道她很老了。」 被白目司機這樣說,她餘忿難消,問在座的學員:「妳們看我今天這樣子像幾歲?」 大家提心吊膽,有人說60幾,勉強接受;有人說50幾,被大大讚許;有人大膽說40幾,女老師笑得花枝亂顫。 接著進來的一些男學員,也被逐一測試追問,大致也不脫離上述的答案,我笑說這是期中考,要小心作答哦! 年齡,是女人最大的秘密,被說年輕,是女人最大的勝利,各位笨男人,又沒有「老實樹」會拆穿你,幹嘛就那麼吝於說一句讓女人高興的話呢? 一位前年80幾歲才往生的男老師,出過幾十本書,很多人奉他為命理泰斗,他生前在我教室上課時常告訴學員,許多大老闆請他吃飯,順便要他論命,但大老闆總會先「話說前頭」:「你好聽的多說幾句,不好聽的就免了。」外省鄉音很重的他,用台語一字一字的說:「閩南話說,好話一句,歹話也一句。」他的經典名言是:「算得準沒有用,客人聽得下去才重要,能讓對方口袋裡的錢飛到你的口袋才是真本事。」 我十分認同這種觀念,但很多人就偏愛講些別人不愛聽的話,有些「毒舌型」的會在說話之前帶上一句:「我說一句老實話!」或:「你要聽真話,還是聽假話?」老實說,我還寧可選擇聽不老實的話或假話呢? 前幾天,國高中時期的好友「殺狗兄」到台北時特地來店裡找我聊天,他順便繳交「543同學會」明年度的年費,彼此交換養生和健康方面的心得,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年輕時他生了場大病,一位目前已失聯的「阿山仔」同學去探視他,很鄭重的告訴他:「我有個朋友也得這種病,沒多久就掛了。」「殺狗兄」曾轉述給我聽,那時他氣得七竅生煙,我問他還記不記得這事,他說倒忘了,不過他卻一直記得那時他父親從金門飛來台灣的醫院看他,第一句話就說:「你將來會很長壽。」「殺狗」聽得一頭霧水,他父親接著說:「就像是一個很值錢的骨董花瓶,不小心裂了個細縫,你是不是會更加格外小心的護著它,所以以後就不會再摔破了。」 好「勵志」的話,的確,像小時候身體很不好的日本經營之神松下幸之助,就活到94歲,「殺狗兄」果真查遍他那毛病的病理和藥理,竟能和醫生討論如何對症下藥,身體愈來愈健康;反之一些暴虎馮河、從不生病的運動健將或武打巨星,自恃著身強體壯,疏於保養,年紀輕輕的說掛就掛了。 生死的話真的不要掛在嘴邊,以前在報社上班時,因為都是晚上上班,大家幾乎白天都有兼差,有位男同事在一家雜誌社兼差,當時很多家雜誌社經營沒多久就關門大吉,出於關心我問他:「這家雜誌會不會倒?」他竟然盯著我的眼睛說:「放心,等你往生了,它還不會倒。」他也只不過去兼個差而已,有必要傷自己的同仁這麼重嗎?不過目前那家雜誌還在,他卻已經往生了。 最近教室裡有位68歲的男學員生病,有位號稱「排(卜)卦」很準的男學員告訴我:「他(那位生病的男學員)不會再回來上課了!」他說他「起」的那個卦很糟,還解說給其他學員聽,並且強調以前也起過類似這樣不好的卦,說誰誰誰什麼時候死,沒有一個不準的。 已經事隔近二個月了,聽說生病的男學員稍有起色,但還沒出現,我暗暗祈禱他能康復並回來上課,好破解那個「壞卦」,很多「高人」在算出客人「壞命」時,總會搭配一句:「我寧願我是算不準。」 真想告訴那位「善卦」的學員:「好話一句,歹話一句。」你不知道你的那個「鐵口直斷」,幸好對方沒聽到,否則會增加當事人多少的心理壓力和負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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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游後半人生
每次恩師林政華教授寄來他為我潤稿的內文,讓我一新耳目,充滿欣喜和感動。他站在生命與文學的高度,對文稿用心費勁地一看再看,讓我普通的文章,更具文學性,充滿吸引力。他賦予書稿新的生命,可說讓文稿起死回生,也使我的心緒再度昂起振奮起來,因此重新燃起出書夢。在恩師的刪修文稿中學習到課堂上所沒有的喜悅與人生哲學,真是一舉數得。再次感謝恩師對不才學生寫作與人生的指導。 幼少困厄的環境,過於早熟的思維,有感於生命的有限性,因此我學習老爸對生活認真執著永不懈怠的態度,像一隻狂奔的牛,一定要在今生今世留下一些雪泥鴻爪。然而這種努力不懈的精神卻不一定正確、也不一定好,因為我就是缺乏對自我生命的調養,忽略休養生息的重要,因而肉體出現一些難以彌補的缺憾,尤其是視力提前老化的問題。 總認為韶光易逝,青春難得,不輕言浪費歲月跟生命的美好,因此毫無節制的放任自己,沒想到這是一種無知,因為在不注意運動、飲食及睡眠的情況下,老化提早報到。如果生命可以重來,我想我會斟酌,甚至會放棄一些曾經的堅持,和對完美事物的追求。 五十歲之前的勇敢曾讓我自傲,因為「青春無敵」,我哪聽得進去師長及父母殷切的叮囑。體驗才能帶來生命深刻的體悟和成長,這似乎是人類的宿命,許多時候,自己走過的旅程才是真。回首過往歲月,覺悟到青春無限美好,不論是讀書閱讀,或吃喝玩樂,做甚麼都好。不禁使我想起幾年前,念大學的大女兒跟讀高中的小女兒說,不要只顧著讀書,要好好的安排時間玩樂,否則到了大學不一定有時間。的確,人生的每一階段,對時間的安排都非常重要,那將決定了自己的未來人生之路。 在生活上自足、自得其樂,常陶醉在自己的文字風景裡,倍感幸福,不服老,也不知老之將至,尤其五十歲退休之後,認為海闊天空,可以為所欲為,也因為這樣的用眼過度,產生了黃斑部病變,白內障提早報到,真是悔不當初。 五五之後,我的眼睛出現問題,出外常須戴墨鏡,才發現不少在戶外活動的中老年人幾乎每人一副黑墨鏡,原本注意形象的我,也不得不加入他們的行列。剛開始的確有些不習慣,然而為自己的健康著想,無法再以清新的形象出現,也只好認了。 透過黑墨鏡觀看社會世界一景一物,視野不再刺眼,卻在心中蒙上一層難言而淡淡的憂傷。雖然如此,我依然要以優游後半人生自許,不再執著於寫作,拿起畫筆,走出三合院的象牙塔書房,用不同的心境,不一樣的視野,重新認識我生命的原野,不再執著於攝影拍照,要用肉眼,用心眼,去接觸眼前的景物。走出臉書與LINE的網路世界,重新走向踏實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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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鄉往事
可是既然生米已煮成熟飯、木已成舟,跟這種不可理喻的男人過一輩子亦已成定局。她已不敢冀望往後有幸福甜蜜的日子可過,閨房裡夫妻間的諸多事宜也不便向母親傾訴,如果這是命必須由自己來承受。想起自己三歲來到李家,蒙受老人家百般地疼惜、呵護,在她老人家溫馨的懷抱裡成長茁壯,莫不時時刻刻抱持著一顆感恩的心。而且自己不久即將升格為人母,豈能讓她老人家再為自己煩心,讓老人家無憂無慮地頤養天年更是她的責任。因此,她將義無反顧地承擔所有的一切,直到老人家百年為止。 幾個月來的相處,罔腰仔已概略地瞭解阿貴的個性。他之於願意入贅她們家,純粹是基於有一個能滿足他性慾的老婆,以及有田、有地、有房子,往後不愁沒飯吃、沒地方住。根本不懂得夫妻間除了要相互尊重,也得有感情的成份存在,只一味地把她當成洩慾的工具而已。因此,她鮮少跟他說話,鬧脾氣時也不再理會他,煮飯是她的責任,吃不吃飯則隨他便。雖然母親早已看出一些端倪,但老人家始終相信一夜夫妻百日恩,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和磨合後,小倆口勢必就能相親相愛過著甜蜜的生活。何況不久他們即將升格為人父母,一旦小娃兒來到人間,幸福美滿的家庭已然成型,還有什麼好讓她牽掛的。 即使老人家有她自己的想法,但卻也不忘提醒:「罔腰仔,既然有緣結為夫妻,就要相互包容、相互體諒。雖然阿貴的個性較孤僻,但只要照吃照做、互相瞭解,也就不難相處。我看有時候妳不跟他說話又不理他,這樣是不對的。」(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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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腳麵線
學生時代真的很奇怪,平日與假日總是兩樣情,平日上課時,能拖就拖、能混就混,尤其春寒料峭的早晨,更是要命。早晨總是帶著一股寒意,被窩裡外,就像是天堂與地獄的差別。對於莘莘學子來說,是一種考驗,考驗學生對學習的熱情與學習環境的態度。像我這種意志薄弱的學生,真真要命。盡管已經日上三竿,雞鳴無數,離到校最晚的時間只剩下一丁點。總是在母親的喊打喊殺中,心不甘情不願的起床,背著書包上學去。 學校本來是在祠堂裡,學生們與祖先一起上課,一起(嬉鬧),祖先見證了小輩的歡樂與哀愁,小輩們也見證了祖先的豐功偉業。兩者各過各的,並不衝突。舊學校(祠堂)這裡,當我還是小小孩的時候,就跟姐姐來讀了。我是那種需要人照顧的小小孩。這裡讓我度過了很長的歲月。像姐姐的同學們,都混得很熟,他們喜歡捏捏我,跑給我追。不同的是,上課時他們坐在椅子上上課,我則在椅子下玩而已。玩累了,就跑到放祖先神位的神龕裡玩躲貓貓。(小時候,父母工作繁忙,我乏人照顧,姐姐上學時,都會帶我一起去上學,上課時,姐姐坐在椅子上聽課,我則在椅子下看書玩耍,累了不是呼呼大睡,就是到廚房找廚房阿伯要饅頭吃。有一回睡著時,不小心尿褲子,尿尿淹到他同學的腳下,弄濕了書本。他同學跑去報告老師,害姊姊被老師罰站處罰,老師還警告她,不讓她讀書……啊!罄竹難書)如今,蓋新學校了,新學校距離家裡還有點距離,到了冬日的早晨,就有點辛苦囉。 家裡到學校,出了村莊後,會經過一條小小的溪流,村裡的大人們怕學童上學危險,到村裡募資,在上面蓋了一座橋,供學生通行。小溪流在海水漲潮時,有時會帶進來一些魚、蝦、蟹、貝、它們延著溪流悠遊,有時面對這些魚蝦的挑釁,常常讓我們心癢難搔,躍躍欲試,礙於學校規定,不准玩水,就此罷休。放學後,如果碰到漲潮時,總是會跟魚蝦分個輸贏才回家。溪流的兩旁有小小隆起的土堤,土堤後面就是一片片的農田。農田的田埂邊,有不大不小的蓄水池,離蓄水池遠點的通常都有一口井,枯水期時灌溉用的(偷偷告訴你們,冬天時井水是溫的裡面有很多蛇)。過了這一片片的農田,學校就在眼前。如果你站在橋上往學校的方向看,青翠的作物,勤勞的人們,加上如一條大蛇躺在地上的蜿蜒小路,美麗極了。 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我起得晚,匆匆的趕去上學,路上不敢逗留。我一面走一面回想:(上回被老師處罰的陰影,時不時的就想起來)想到上回遲到被處罰,是因為班上那些雞婆的女同學打小報告,老師才知道的,(說我們上學途中去井裡釣蛇,拿回來嚇同學,到小水池裡抓蝌蚪,還到樹上掏鳥窩,每天都爬牆進學校。)這女同學真是大驚小怪,這點小事就跑去跟老師打小報告,害我們被處罰。(想到到操場學青蛙跳的辛苦,一跳就倆個小時,還被同學指指點點的嘲笑,心裡就窩囊)。我半跑的到達橋頭時,遠遠的就看到「安仔」兄弟還在田埂邊的水塘玩耍,我已經沒有心思加入他們了,一心只想者進學校時如何避開老師的法眼。只一眨眼,安仔兄弟不見了,我三步併作兩步,很快的來到了水塘前,只見安仔兄弟在水裡載浮載沉,一時的我,手足無措,(游泳嘛,只會狗爬式,自保尚且不足,何況救人,但又沒看到大人)心一橫,書包一丟,跳到水塘裡。安仔的弟弟比較瘦小,我先把他拉上來,而安仔的位置就尷尬了,他離岸邊比較遠,正是水塘最深處,一時讓我猶疑不決。也不曉得哪來的一股氣,支持著我再往下走去。所幸水只是及腰,很快的就把安仔拉上來了。上來後我們三個坐在岸邊,面對著濕搭搭的衣服與書包,欲哭無淚。遠遠的看到老師們正要到學校上班,我提議他們回家換衣服後,飛也似的快速的到達學校,翻牆進去了。 放學後,一如往常的半跑、半玩、半探險的回家,該頑皮、該破壞的一點也沒有少。只是一路上感覺好像比較詭異,(小孩們對著我指指點點,平常捉弄的對象也含笑以對,就連對小孩從沒好臉色的叔公,對我也有一絲淡淡的微笑……)來到安仔家附近時,碰到安仔兄弟在門口玩(兄弟倆回家後,沒去上課)他兄弟倆還很仗義的陪我走了一段路才又折回家。 回到家的我,一如往常的,書包一甩就匆匆的到山上與家人會合,農忙去了。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早就丟到九霄雲外。隨著時間的到來,家人們先後陸續的回家,只留下我放牛。(讓辛苦整天的牛,吃吃青草,喝喝水,再回家。)天黑不黑時,我看到父親又到山上來,不免心裡又緊張起來,(心想是不是我的劣行被發現了,父親算帳來的)父親來到我的身邊,問我安仔的事,我詳細的告知今天發生的情形。當我是福是禍還一頭霧水時,父親拿出了一個紅包,嚴肅的對我說:安仔的父母(邦叔、嬸)剛剛拿了一鍋豬腳麵線,一些紅蛋,還有一個紅包要來答謝你,我跟你媽堅決不收。安仔父母說:不收就是看不起他,氣衝衝的東西一丟,就回去了。我跟你媽商量的結果,豬腳麵線跟紅蛋就收了,紅包你拿回去還他,畢竟他家也不是很富裕。你現在就去,牛我來處理,說完還不忘叮嚀:「送完紅包後要趕快回家,不要東晃西晃跟遊魂似的,出去就好像丟掉一樣。」 我用跑百米的速度,飛快的來到安仔家,見著了邦叔跟邦嬸,本想紅包一丟就走人,可邦嬸就不依:一直誇我這個善良那個福氣的,說得我臉紅紅,怪不好意思的,身體扭捏不安如坐針氈。(其實更在意的是那一鍋豬腳麵線,這輩子還沒看過,他到底長得什麼樣子…。)隨便和應著,就趕回家了。 果不其然,豬腳的形狀與顏色,搭配著陣陣的香氣,真真讓人垂涎三尺,猛嚥口水。我伸手偷捏了一塊,媽媽沒有強烈制止說了一聲「等你爸回來再一起吃」,我一面期盼爸爸趕快回來,一面望著桌上的豬腳,還時不時的往門口跑。就在客廳門口來回望的時候,對岸開始砲聲隆隆的跟我們打招呼了,隨著方向的改變,彈著點離家裡越來越近。有一顆還飛過了家裡的屋頂,這時媽媽相當緊張,帶著我們急匆匆的往村裡的防空洞躲去。我無奈的望向桌上的豬腳,心裡滴咕著,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去躲防空洞。 砲聲一停,我滿懷欣喜的回家吃豬腳,還沒到家,就看到我家的貓,鄰居的貓,黑的、白的、花的、灰的……蹲了一地在啃食。走近一看「那不是我的豬腳嗎」,天啊,豬腳!豬腳沒了!我放聲大哭,很生氣的拿地上的石頭追趕這些可惡的偷食賊,追完後就坐在地上耍賴……繼而大哭…。口裡喊著:可惡的貓、可惡的砲彈、可惡的貓、可惡的砲彈……重複著一直喊、一直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