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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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一粟集》教「Σ」的數學老師
我與張瑞欽老師不相見,已有三十二年餘了。 大約是在七、八年前,在一次閱報的機會,偶然看到一則張老師得到「師鐸獎」的報導,再看看他服務的學校-新竹女中,這一則報導,從此深植腦海。心想,師鐸獎是教育界至高無上的榮譽,如果頒給當年教我們數學的張老師,應該是實至名歸的;後來又想,「張瑞欽」,會不會是同名同姓啊? 去年,在一次聚會中,認識了一位新竹女中畢業的新進老師,我迫不及待的請教他:「可否認得一位教數學的張老師?」他問我:「是那一位張老師?」我說是:「張瑞欽老師!」他馬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你怎麼會認得張老師呢?」我就把當年張老師教我們「Σ」的往事,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 記憶中的張老師,是當年南雄師的少尉預官,民國六十年左右,剛從新兵訓練中心出來,被發分到南雄師服務,當年,我讀金門高中三年級,學校異常缺乏理工科的老師,透過校長戴華先生和縣政府文教科(現在教育局的前身)的協助,就在軍中,找尋現成的理工科人才,張老師甫自師大數學系畢業,是師大品學兼優的高材生,自然馬上雀屏中選。 當年,張老師的駐地在下莊,每天一大早,匆匆吃過早飯,即風塵僕僕的直奔車站等公車,他先從下莊坐到山外,然後,再從山外轉車到金城,再從金城車站步行約十分鐘左右,才能到達目的地-「白宮」(金門高中的醒目大禮堂);一口氣還沒有喘過來,上課鐘聲都已經響了,他邁開大步的走進教室,還來不及擦掉滿身的汗水,班長已經喊起了制式的口令:「起立!」「敬禮!」「老師好!」「坐下!」 這時,只見張老師軍帽一脫,威風凜凜卻不失和藹可親的站在講台上,笑容可掬的問著台下的學生:「昨天我們上到那兒?懂不懂?有沒有問題?」他四處看看同學的反應,等確定同學沒有立即的問題,就先把昨天的課程內容,很快的再複習一遍,然後再上新的內容。 當年,我讀的雖然是文組最好的班級-三年孝斑(或說三○二班),可是真正的數學程度,卻令人不敢領教,但是,經過張老師循循善誘的啟導以後,我漸漸對數學產生興趣,可惜的是,時不我予、為時已晚,一方面,是因為大專聯考在即,功課的壓力越來越重,在日復一日的大小考之餘,幾乎很難再「擠出」多餘的時間來準備數學,再加上高二即選讀文組,本來就是自知數理科目比較弱,不得已,最後還是作出了「放棄數學」的決定;可是儘管我努力過,但是,當年,我還是以些微的分數名落孫山,沒能擠上大學的窄門。後來我想:「假設張老師能提早多教我們一年,可能情況會有所改觀亦未可知。」因為,那一年的數學,題目雖然出得很難,但是在同學中,仍然有人考了四、五十分,甚至六十幾分的,怪只怪自己基礎差、資質劣,所以沒能在最後一年奮其餘力、力挽狂瀾,終致是「一試定終生」,永遠進不了大學的窄門。 我們師生愉快的交談著,不知不覺的,時針已經指向晚上的十一點,我向老師、師母告辭,一路上,我和妻都幾乎都快要跌進將近三分之一個世紀前,屬於我們的六十年代的氛圍裡,妻問我:「你是怎麼知道張老師在新竹中學當校長的?」我答以:「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妻認為甚有道理,就不再追問下去。 原來,張老師在新竹女中,教了三十四年數學以後,本來打算在今年的八月一日,和在同校教了三十年英文的師母一起退休,可是,陰錯陽差的卻在退休前夕,遴選上在三、四十年前,和建國中學齊名的新竹中學,並且,坐上了校長的寶座,張老師是三十六年次的,今年剛好五十七實歲,他好好的幹上兩任八年的新竹中學校長,剛好是六十五歲屆退之齡。 在此,我要遙祝敬愛的張老師老當益壯,為久負盛名的知名學府,再造它的第二春,我想,假以時日,新竹中學將有實力,爭回與國內知名學府一較長短的地位,甚至,取得執國內高中牛耳的位置,亦未可知。 我的理由是:因為,師母溫、良、恭、簡、讓,端莊賢淑,足以持家;一兒一女均出自名校,一在工研院、一在銀行服務,她們都是張老師的後盾,以校作家的老師(老師早已搬進學校的校長宿舍,早有長住的打算),以他作育英才、一以貫之的個性及既定抱負,必能有一番大作為的,請拭目以待! 回到金門,轉眼快一個禮拜了,但是,對張老師「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雄心壯志,印象卻仍然十分深刻。 風城│新竹三天行,可以說是行囊滿滿、啟示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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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騎牛ㄟ「大LP」?
政壇哪位退而不休,還在拚老命的李老先生曾說:伊老爸的「LP」尚大。你信否!若信,應不難理解,政治人物所說的「政治」語言,本來就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筆者就是後者,不但不信,而且是打死我也不會相信,原因相當明顯:「呷老倒縮」乃係至理名言,除非伊老爸構造殊異,越老長越大::::咁有這款人?依我看,若要論大,金門「牛港」的「LP」尚大。 時間回到民國五十年初秋季節,東北季風起,天氣微寒,鄉內村童人手一桶 水,往「牛碉間」靠攏,作每天例行的幫牛灌 工作,突然間聽到隔壁「坎忠仔」發出慘叫聲!大夥不由分說,立即前去一探究竟,「布丟仔」先發難:「坎忠」汝係地哭爸。「慶仔」馬上跟進:「坎ㄟ」汝係脫赤腳,踩著牛尿,乎割著嘿。衹見「坎忠仔」臉色鐵青,半天才應聲:訐,阮ㄟ腳去乎牛踩著啦!眾人莫不感同身受,赤腳被牛踩,或踩到牛尿被割傷的錐心劇痛,傷者少說個把禮拜才會復原。 中午時分,初秋的太陽不再熾熱,惟山上牧草枯黃凋萎,已不足讓牛隻果腹,村童們無奈地牽著,日漸消瘦的牛群,綁縛在「宮口」右側的榕樹下,莫不想方設法,為牛港、牛母張羅食糧而發愁,「布丟仔」自作聰明,想要回去「草間」搬土豆藤,還好「慶仔」提醒:土藤是冬天的儲糧,唔知死去搬,一定乎恁爸「扁擔刀」摃。而向來膽頭十足的「坎忠仔」則提議:去海防部隊的雷區內割草。眾人當真「青瞑仔唔驚槍」。避開鐵流刺網,逕往雷區內挺進,滿地偏佈三叉倒立的「腳踏雷」,惟眾人皆識途老馬,知曉閃避,約莫個把鐘頭,數捆許久不見的青草到手,衹見步出雷區的「坎忠仔」,還在碎碎唸;「訐,恁爸腳痛還要割草,飼牛比奉祀祖公卡硬斗」。 牛群飽餐一頓後,還不知道感恩,「布丟仔」他家哪頭「牛港」,還扯開嗓門:呣啊!呣啊!地叫,聲音像極了「不要」、「不要」,果真畜牲就是畜牲,牽到北京,還是不懂禮數,「布丟仔」生氣了,使個眼色,眾人皆默契十足,準備「變猴弄」囉!所謂:「吃飽思淫慾」。「牛港」更是哪付德性,一會兒的工夫「牛鞭便跑出來一截,衹見「布丟仔」眼明手快,隨手抓起一把沙子,往牛鞭撒去,「牛港」一受驚嚇,想收回「寶器」卻慢了半拍,這時「牛港」兄寶器「蒙塵」,衹有一個字可以形容│「痛」啊!眾人「變猴弄」奏效,自然樂不可支,惟玩笑若開過頭,是會闖禍地,衹見「牛港」開始跺步,牛鼻開始「放空噴鼻」囉!「坎忠仔」見情勢不對,趕緊盛半桶水,往牛鞭一潑,「蒙塵」的砂土清洗乾淨了,牠老兄也跟著降溫熄火了,想來內心也會有些許自責,牠老兄「起嬲」,與你何干,如此「激骨 」,真係夭壽喔! 年兜將近,氣候轉冷,牛的牧草更是枯竭,一清早衹見「慶仔」揹起「牛犁」,牽著哪頭溫馴的母黃牛,準備要上山犁「安茨」,吆喝眾人前往添手幫忙,衹見眾人不是藉「八肚」痛,或是腳傷等理由推辭拒絕,最後「慶仔」使出「撒手」,凡是幫忙者,皆可分得「安茨藤」,餵牛作犒賞,不用說眾人當然一呼百應,人多好辦事,一下子工夫,一區安茨園,馬上清潔溜溜,「坎忠仔」突然冒了一句:「慶仔」,聽老大人講「尾牙安茨共家ㄟ」,咁有影,阮會駛分安茨否。「慶仔」很不爽回應:訐,老灰仔攏嘛嘸 嘸講,尾牙想分安茨,汝趴下卡 著槍啦! 北方人是騎馬打仗,我們是騎牛逛田園,眾人趁著焢安茨窯充飢的空檔,「布丟仔」提議:騎牛巡田園,或是騎牛賽跑。他的意見雖好,衹見大夥面有難色,不敢呼應,並非眾人沒「乞鳥仔」的膽,而是哪句深植人心的魔咒威力強大,眾人不敢犯險,哪句騎牛ㄟ「大LP」,不知是哪位「好事者」所發明的,就在眾人裹足不前之際,「坎忠仔」卻直言:騎牛ㄟ「大LP」,我相信,惟若騎母牛會「大LP」,拍乎死,恁爸嘛嘸相信,因為母牛根本沒有「LP」,何來會「大LP」。眾人見「坎忠仔」分析得有理,開始心動,首要的目標,當然是「慶仔」他家哪頭溫馴的母黃牛,牠也真是倒楣,剛剛才犁過安茨,現在還要給這些「猴死囝」創治,而優先騎的當然是牛主「慶仔」,再來便是「布丟仔」,輪到「坎忠仔」時,眾人卻異口同聲喊停,原因是「坎忠仔」,體型過胖,噸位十足,深怕騎上牛背,母牛會「折腰」,到時眾人吃罪非輕,然如此不公的安排,「坎忠仔」豈能干休,硬是騎上背,眾人話果真沒錯,母牛不堪重壓,原本溫馴,卻飆起風來,「坎忠仔」應聲摔下來,不偏不倚,剛好傷到他的「LP」:::::轉眼已過四十餘年,大夥兒都兒女成群,証明哪句:::::會「大LP」,全是 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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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煙裊裊話煙廠
香煙是一種經濟作物,種植收成後經人工加工而成的合法商品。香煙有極大的立竿見影的解除焦慮的作用,據研究顯示香煙的抗焦慮作用是名列前茅的。國人自從吸上香煙,便煙不離手,香煙也真能解決國人的社會和心理問題,滿足國人根深蒂固的文化需要。一根香煙就可以使陌生人變成熟人,甚至朋友。俗語說:「點薰(抽煙)應世面」無疑的香煙成為人與人間溝通感情的最佳媒介,也是人際發生困難時的敲門磚;一根煙可以打開無法調解衝突的大門。香煙對中國社會及文化產生巨大的影響,有所謂:「飯後一根煙,快樂似神仙。」對癮君子而言可說最恰當不過了。 金門曾設有煙廠,您可能不知道? 提起煙廠老一輩的鄉親應該耳熟能詳,金門之有煙廠應自民國四十二年金防部經濟處成立開始,其下即轄有金城煙廠等。金城煙廠就設在金城鎮官裡村。官裡村是金城鎮自然村之一,原屬金山鄉鄉公所管轄,於民國五十四年九月撤鄉後,始劃併金城鎮。為何要將煙廠設在官裡?是基於哪方面的考量?因地制宜或因緣際會把金城煙廠設在官裡。或有特殊理由,當可再加求證。 金城煙廠設在官裡村後的山坡地上,為一類似L形建築,廠房用土埆圍牆,屋頂則蓋以水泥瓦片,部分屋頂則覆蓋以半圓形鐵皮。考慮作業進出的方便開設有六、七個邊門。從外表看去儼然就是一小型加工廠。 廠房內部設備堪稱簡陋,但主要的機具有:切煙絲機、烘烤機、包裝作業台、廠長室、倉庫等。 於民國四十二年五月開始生產,月產六十萬包,員工數百餘人,皆來自於附近村落如:官裡、珠山、東沙、歐厝、古崗等地,極少部分來自后浦城區。員工月薪平均台幣二十元左右。 早年金門物產稀少,經濟作物更是寥寥可數,製作香煙的原料也付之闕如,加上交通因素居民所抽的煙皆來自唐山進口。如廈門的白雀牌、黑貓牌、白馬牌、海賊牌(英國煙)等香煙。民國三十八年前,在莒光路開店的傅永成先生、德益商店、宏燕芋等三家都賣有從唐山來的煙絲(紅煙)供應鄉民購買,再用煙紙捲成所謂的「捲煙」吸食。由於生意不惡,因而有一劉姓商人僱請人至安岐村收蕃薯葉(枯葉),因薯葉枯葉形色類似混在煙草中,竟也熱賣起來。 國共戰爭後,大陸失守,唐山阻隔,香煙供應中斷,軍民所抽的煙必須仰賴台灣進口,但是交通不便緩不濟急,因而造成軍需品供應失調,間接影響軍民士氣。在此青黃不接之時,成立煙廠自製自銷是個好的決定。 由登陸艇自台灣輸運煙葉後,送入廠房前必須經過陽光曝曬,以防潮濕生菌或發霉破壞煙草品質。金城煙廠其製造香煙程序是先將大小不一的煙葉放置整齊,再經切煙絲機切成整齊如一、尺寸大小相等的捲煙用的煙絲,再經輸送帶送至捲包工作台,用已裁製好的白色捲煙煙紙,捲成煙支,再以二十煙支為一單位裝入印好封面品牌的煙盒內,包裝後即為成品。然後以一盒十包裝入長條形紙盒中,再以二十五盒為單位裝入紙箱中,即可送至設立在今日莒光路的陳氏宗祠的粵華消費合作社總社,由粵華合作統一上市供應地區軍民之所需。 談到金城煙廠所出產的香煙品牌計有:金門牌、粵華牌、金島牌、莒光牌等四種香煙品牌。以下就本人所收藏的四種煙盒品牌包裝紙介紹如下: 金門牌香煙盒上包裝紙一面以深藍色為背景,印有如虎色圖紋的大小兩隻老虎分別蟠踞大金門與小金門島嶼的圖樣,上邊印有白邊紅字的「金門」字樣,下邊咖啡色底反白「金城煙廠出品」字樣;另一面為咖啡色底,印有如中國城牆之鵝黃色拱門,從拱門望去是藍天白雲和湛藍大海上一艘帆影航行其中的圖樣,而白邊紅字的「金門」字樣印在拱門的右上方,下邊以深藍色底反白「金城煙廠出品」字樣。另兩側印有「增產報國(20)」「(20)反共抗俄」標語。 粵華牌香菸包裝煙盒上,兩面皆以淡綠為底色,中央以鵝黃色滾上紅色邊的梅花圖圈,圖圈上印有紅底白字的「粵華」字樣,淡綠底色下緣印有「金城煙廠出品」字樣。兩側則為白底鵝黃字體的「增產報國(20)」「(20)反共抗俄」標語。 煙盒兩面皆以淡黃色為底,並設計兩個滾著藍邊的大圓圈,圓圈內分別印上海中的金門島的山形和以咖啡色字樣寫成「金島」字樣的金門島形,四周再點綴著三個小島,圓圈下一印有「金城煙廠出品」,兩側則印上「增產報國(20)」「(20)反共抗俄」標語。這就是金島牌香煙包裝紙的圖形。 莒光牌香煙煙盒上,設計有一莒光樓全圖,另一面則為圓形圖圈中分為三層兩色,上層藍底配上東昇的旭日,中層黃底中印有紅色「莒光」二個藝術字,其「光」字的一筆深入下層的藍底中,整個圖形更具有立體感。其餘字樣如前三種品牌。 以上幾種香煙產品,大小尺寸和今天台灣省公賣局所生產的「白長壽」差不多,只是長度少了「白長壽」的濾嘴部分吧了。四種品牌的口味品質大同小異。 生產供應不到一年,因為菸草品質不佳,未加味料,含油量少,加上潮濕,未能乾燥處理,因為菸草的濕度,對於其點燃、燃燒過程以及品嘗時的風味,都有莫大關聯,太乾或太濕都不好;或依配方比例定量添加膨脹菸絲,抽吸吐納之時令人難以接受,雖然每包賣台幣一元八毛,但啣在嘴裡吸二、三口後,往往整支煙即刻自燃燒盡。後來經部隊反映產品品質欠佳,煙廠只好以送火柴來促銷。最後也因菸葉供應不繼,終於民國四十四年歇業停產,結束不到二年慘澹經營的歲月。 而雙喜、克難、中興、七七、九三、八一四等,以及後來的樂園香煙、長壽香煙、新樂園香煙、寶島香煙:::等等新產品也紛紛加入了地區的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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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綜觀主任交辦的原意,除了要我們詳查沈姓母女從事色情的原因外,在不抵觸法令的範疇下,讓沈女進入茶室服務,則嚴禁沈母再從事性交易的工作,還給金門一個純淨沒有色情污染的空間。 經過調查,沈母以前即為金城茶室的侍應生,並在茶室生下沈女,後從良,嫁給一位在金門定居的退伍軍人。其夫因無固定職業,經濟不穩,生活困頓,不久因病去世,留下沈姓母女相依為命,為了生活沈母竟重操舊業。 然而,不幸,沈女長大後,卻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拖下海,從此母女自立山頭,靠賣淫為業。雖然屢被警方取締和拘留,但母女依然我行我素,絲毫沒有悔意,不僅敗壞金門純樸的民風,更是三民主義模範縣的一大諷刺。 首先我們請金城總室派人先和她們溝通,並轉達長官的旨意,但無論用什麼方式來勸說或曉以大義,都不被她們接受,甚且還惱羞成怒,臭罵金城總室人員一頓;並放話,誰膽敢再踏進沈家一步,除了潑灑糞便,更要用掃帚把他打出去,任誰聽了也會膽怯。 聽完金城總室報告後,組長氣憤地說:「我偏不信。」 然而,「不信」並非光說說而已,必須以身去試探和求證。於是經過參謀作業和協調,第一處憲兵科派了二名武裝憲兵,政三組派出督導「明德班」的監察官,由組長領隊,會同警察局以及鎮、里公所有關人員,再次地來到沈家。 沈氏母女眼看有大軍壓境的情勢,把門閂得緊緊的,任由副里長高聲叫喊,也不願把門打開。一夥人不得其門而入,也不能任意地破壞人家的門窗,而且還要時時加以注意,以防備她真的把糞便潑出來,大事沒有辦成,卻先成了臭人,那是誰也不願見到的情景。 「報告組長,」我突然想出一個小點子,「這裡留下憲兵和警察就好,讓他們站在較隱蔽的地方,只要沈家一開門,馬上衝進去,其他人就近到金城總室,隨時等候通知。」 「這也是一個辦法。」組長看看其他人,並沒有人提出相反的意見。 「副里長也留在這裡好了。」縣警局的保防課長說。 我們一夥人剛到金城總室,馬上接獲沈家大門已開啟的訊息,這回沈氏母女想重關房門也非易事,除非問題能順利地解決。 見到沈氏母女,的確讓我感到訝異。沈母已人老珠黃,臉上滿佈著滄桑,雖然擦了一些脂粉,但依舊掩飾不了歲月在她臉上烙下的痕跡。如此的一個老女人,為何還能靠出賣靈肉在這個島上討生活,讓我百思莫解。或許是這個戒嚴軍管的小島,沒有一處可供發洩性慾的地方,只要能解決性的需求,似乎也不在意年齡的大小,以及美麗和醜陋。 倒是沈女,長得白白胖胖的,雖然沒有傲人的姿色,但年輕就是本錢,比起庵前茶室軍官部的侍應生毫不遜色,這似乎也是這對母女,能在首善之區的金城,無懼於警方的取締,自立山頭的最大主因。 若依常情來判斷,絕對是有那一位恩客,或有頭有臉的社會人士和高官,做為她們的靠山,才能讓她們生存下去。但僅憑臆測是沒有說服力的,凡事講求的是證據,只要有一點小小的證據,再羅織一些罪名,在這個以軍領政的戒嚴地區,想辦一個人,簡直易如反掌。 (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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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藝文的十月
「舞工廠舞團」應邀參加金門文化藝術節演出,於金門文化局演藝廳,展現其精湛的舞技,舞團夙有口碑,加上是國慶假日,大家踴躍前往觀看,絡繹不絕,還未開始,台下早已擠滿了觀眾。 一開始,幽默風趣的主持人先向大家問好,然後介紹了一下「舞工廠舞團」,其成員來自各個不同科系,但是都是一群熱愛踢踏舞的朋友,踢踏舞是一種健康、活潑、愉悅的舞蹈,舞者跳得開心,觀眾也能感受到輕鬆的氣氛,心情為之振奮。在演出中,將示範展現不同踢踏舞的表現風格,讓觀眾體會看看,另外特別邀請了佛朗明哥舞界中「赫赫有名的賀老師」來表演,我們也可看看兩種舞蹈的差別。 首先是舞工廠團員表演的愛爾蘭式踢踏,聽見輕快的音樂,男女舞者拿著洋傘,帶著笑臉,踢踢踏踏出繁複的節奏。一般來說,愛爾蘭式踢踏的舞者在跳舞時,是沒有上半身動作的,雙手自然下垂,貼於髖部,下半身雙腳則保持著交叉的姿勢(即是成四十五度角)。至於實際演出時,加了一些手勢,例如這次有持洋傘、開洋傘等動作,則是為了增加舞台效果,舞者自己設計加入的,往往使演出場面更為豐富,在舞步與隊形的變化之外,添加了許多趣味。舞群整齊劃一的舞步,富於感染力的表演,吸引了大眾的目光。 接下來聽到的是更為活潑的音樂,舞者的演出也更為自由,原來是幽默風趣的美式踢踏,美式踢踏融合了愛爾蘭式踢踏舞的基本舞步,以及非洲音樂繁複多變的節奏,我們可以看到他們以精確的腳步,踢踏出許多切分音的節奏變化,動作上,有許多即興演出,那種不拘常規、任情自在的姿態,使緊張的情緒因此舒放開來,給人好像在風和日麗的假期,吹著口哨,無拘無束地閒逛那種心情,然而,腳下踩的卻是合拍的音樂節奏,踢踢踏踏,將心中那份悠閒,表現得淋漓盡致。 賀連華的「歡愉調」舞出不同的風味,音響亦明顯有別,原來是熱情奔放的佛朗明哥舞。佛朗明哥舞,來自於流浪的吉普賽民族,他們生活經驗是豐富的,感受是深刻熱烈的,所以形成的舞蹈,很能表達各種情緒。賀連華在稍後的示範中,呈現了既可踱步罵人,亦可碎步配合身姿,表現溫柔婉約的風情,可見其舞蹈表情的豐富,可謂是宜嗔宜喜、可悲可樂了。她以充滿自信,抬頭挺胸的傲然之姿,旋轉身體,擺弄衣裙,踏地擊掌,揚手轉指,時而激動,時而蘊含深沉的情感,風情萬種,贏得觀眾熱烈掌聲與喝采。 然後是英式踢踏,這種舞步,有較多的旋轉、滑步:::等,且融合了芭蕾舞優雅的肢體動作,所以我們可以看到舞工廠的團員們,展現出曼妙的舞姿,或是掂起腳來旋轉,或是揚手抬腿伸展,踢踏的節奏切分音變化少些,感覺較規矩,然而舞蹈的優美,是另一種視覺享受。由於動作較矜持典雅,所以英式踢踏常給人一種貴族的氣息,好像紳士淑女的娛樂,歡愉之中,亦不失風度翩翩。 在介紹了幾種踢踏舞的基本類型,以及佛朗明哥舞的獨特風情之後,又有一連串的舞蹈,有獨舞、群舞,以及群組舞的不同方式演出。其中,彭丞佑的踢踏獨舞讓我印象深刻,或緩或快的節奏,皆拿捏得恰到好處,碎步、踱步、滑步::::,製造出各種音響,他的熟練與巧妙,例如間有蹦跳與翻觔斗的動作,節奏卻一點都不偏差,真是藝高人膽大啊!在鏗鏘有力、清脆響亮的舞步中,大家驚嘆於技藝之高超,又能融入其歡樂的氣氛裏。 最後的壓軸,是舞工廠全體團員一起舞蹈,主持人特別介紹,團員們既來自不同領域,有舞蹈、戲劇、音樂::::等不同專長,相聚在一起,便激盪出特異的火花,於是融合了各種相異的元素,發展出創新的音響與舞蹈,就成了這麼一支創意舞碼。注意欣賞,果然不同凡響,舞蹈形式多變,節奏轉換更是變化萬千,舞群間相互呼應,踢踏聲交相重疊,卻繁而不亂,將氣氛帶到最高點。 踢踏舞和佛朗明哥舞皆曾是風靡一時,深受歡迎的舞蹈,沿襲至今,依然精采可觀,令人感動。何況舞者不斷加入新的創意,使得更新與發展不斷,呈現出時代的風貌。這次舞工廠舞團的節目安排,由傳統而現代,呈現各種風格,加上與觀眾解說與互動,使我們對踢踏舞和佛朗明哥舞能得到些基本的認知。而觀看其演出,更是視覺和聽覺的雙重享受,舞動起大家的熱情,使得現場歡聲雷動,掌聲連連,真是一場美好的舞蹈欣賞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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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好個俊逸的「一」字
曾經到過一座廟宇,香火鼎盛,座山崇偉,明堂開闊,左右環抱,蘊含一股威靈顯赫之勢,但見一付對聯,相信只要稍諳世事良心不泯者,都會感到深受震懾,醍醐灌頂。上聯是:「萬端為惡,焚香頂禮焉有益」,下聯是:「一心誠敬,入廟不拜亦何妨。」神明之前,不必虛情假意,矯揉造作,在眾人前,故裝虔誠狀,為善為惡,自己最清楚,瞞東騙西,最後是自己承受。好個「一心誠敬」,能如此,無論待人處事,發展事業,必能屢逢貴人,避凶趨吉,化阻力為動力,扭劣勢為優勢。所以,「孽」是自己造,「福」必自己求。 有一次與鄉彥許明呼、蔡清森、許金龍、董漢根相約在台北市汀州路「順園」小聚,好友小酌,興起話門開,講天說皇帝,無所忌殫,說起在廈門一帶聽得的一則粗俚:「一姐不比二姐嬌,三寸金蓮四寸腰,買來五六七錢粉,裝出八九十分標。」家花不比野花香,火山孝子,供野花濃妝艷抹,畫花擦柳,扮得標緻模樣,讓人看得會噁心退避。接著是此種景象:「蟳看會吐蟹仔爛(唌也),蝦看會倒彈,田鴿仔(水雞、田蛙)看會跳過岸,羊看 哮,狗看繞田走。」如非直比母夜叉,蟳、蝦、蛙、羊、狗也不至於閃避如電。結論是:「一姐確比二姐好。」人貴知足知福,有福惜福,才能造福享福。 「一」字的俊美飄逸,意境非凡,是展現在數字之上,不論是重量、數量、面積、大小、多寡、容量,只要由「一」字帶頭,感覺、視覺就會產生不一樣的變化。通常,我們說:「一撮」表示數量不多也不大,如加一個「仔」,成為「一撮仔」就變少又變小了,因為只要「仔」字出現,馬上小一號。「碗」是普通碗,「碗頭仔」就變成小一點的碗了。「一撮仔」如再加一個「撮」字:「一撮撮仔」那就更小,更少了,這種有趣的變化,如由其他數字帶頭,也就完全變樣了,試看:「二撮」、「二撮仔」、「三撮仔」,立即就像是「呆頭鵝」與「大笨牛」。 一枝,是普通大小,一枝仔就小一點,一枝枝仔就是小不點了。 一塊,普通的重量,普通的長度,一塊仔,一塊塊仔就不一樣了。 一點,一點仔,一點點仔,一滴,一滴仔,一滴滴仔;一絲,一絲仔,一絲絲仔;一碎仔,一碎碎仔;身材較嬌小的叫「一羅仔」,「一羅羅仔」的身材就更小了。 一頂:一頂車與國語的一部車,一輛車及台語的一台車,相異其趣,說出口,大家都懂,只是「單位」的稱呼不同。帽子也叫頂,轎、輦、轎、八座(無頂蓋的輦叫八座)的單位都是「頂」,蚊帳在國語是頂,我們叫做「領」。 一領,一件是衣服的單位,沒有特別之處,一襲(音輸)衫,一襲旗袍就典雅多了。 一枝是單枝,一欉是整株,一樸(音抱)是許多生長在一起的草叢樹木(多為喬木),分辨得很清楚。通常不用株為單位。 一行(音件)人,一捧(捧碗的捧)人,就是一群同行、同組合的人。官吏異動,新任官帶一群接班,接收的人,都用「一捧)以表示人多勢眾。 一尾總是指魚類的單位,但較長形的也叫尾,如一尾蛇、一尾土蚓。一隻又不一樣了,有人直接就叫「一隻魚」、「一隻車」,其實禽獸之類的豺狼虎豹獅象牛馬羊豬,才是算「隻」的。不過船艦不像國語算「艘」而是叫「隻」。 一壺、一鼓(一鼓茶、一鼓水),一矸、一罐、一缸、一甕、一硿、一鍋、一盤、一碟、一砵、一盞都是容器,只是大小而已。盞是小酒器,可是燕窩也以盞作為單位,可能形相似。 一港風(大陣的風才夠資格叫港),一陣雨、一汪水、一片樹林,表示比較大,比較多。 一聲,一句,一嘴,一舌表示言語間的互動。 一鄉、一里、一莊、一社、一保、一甲、一鄰、一戶是完整的整數。 一堆、一瓠(比堆還大)、一綑,是許多小單位的聚合。 一身、一擔、一家、一伙大都表示對宗族家庭的責任。一房、一柱(祧)、一宗、一族、一姓表示族親的分支衍派。 半天叫一晡,一天叫一日,一工則是工時的計算單位,不管工程的天數,工作的日數都以「工」為單位,不像台語不分日、天通通叫做「工」。 一生、一世,是開頭也是結局,是起始,也是結束,是完整與全部。 菩薩的神像必稱一尊、一仙,不可含混以免不敬。 一幅圖、一幅畫、一幅字(均音北)是與國語不同之處。(字同音異) 厝的單位「間」都相同,但稱「落」而不稱「進」,前落、後落、一落、雙落(與現今報紙一疊叫一落不同);一把鎖、一柄鎖叫「一片鎖」;一腳一手是四肢,但「一腳」卻是單數,與雙相對,這都極具風土特色。 走筆至此,已痴、已醉,已為「一」字迷,只怪此生不用功,太少親近,才沒有及早發現「一」字的俊、逸、帥、美。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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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參加社區訪視
政府持續辦理永續就業、公共服務就業、多元開發就業等方案,目的在協助中、高年齡及負擔家計等失業人口,短期就業的機會,使我有機會走入社會,服務人群,經由社會局就業服務台登記,再轉介進入康復之友協會應徵社區訪視員的工作,訪視的對象是身心障礙者,當時也不太瞭解身心障礙者是什麼意思?經過面試後才知道所謂身心障礙者就是俗稱的精神方面有問題的人,也是童年時期大家童言無忌隨口所說的神經病,知道將來的工作是要訪視這些對象後,當時的心中確實有點害怕,深怕不能勝任這種工作,更不知將來如何去面對這些身心障礙者,如何去輔導他們? 當協會通知我錄取時,當時我的心情亦喜亦憂,著實猶豫了一下,最後決定準時前往報到,在此之前我曾在縣立醫院服務台擔任志工及社區健康營造中心社區天使,對於醫院的環境及醫護人員的工作流程均不感陌生,向日葵日間留院病友們的作息也略有接觸,同時更在協會理事長也是縣立醫院精神科主任吳阿謹醫師的指導下,我很快就進入狀況,訪視工作勝任愉快,並逐漸習慣工作性質,同事相處和諧融洽,也許這是種緣份,讓我無怨無悔的投入這種工作,年來我跑遍大、小金門五個鄉鎮最偏遠而又昏暗的角落,經常冒著寒風,頂著烈日,進入病友的家庭,直接跟他們及家屬面對面的溝通,抱著誠摯而關懷的心,很自然的與他們建立友誼關係,進而關心他們的福利,協助他們日常生活所需,把他們當成知心朋友而不是病患,如今能有些許工作經驗及心得分享,首要感謝協會吳理事長不辭辛勞的指導工作方法及病友們的支持。 縣立醫院向日葵日間留院的病友是我們協會平日工作的重點,日間留院是在民國八十六年七月一日經行政院衛生署的支持與經費補助而成立,他的功能是日間留院精神復健中重要的一環,與傳統的二十四小時全日住院不同,採日間部份時間住院,其餘時間則回到社區,保持病患住院與社區居家生活兼顧,當病患情況穩定後,則可以促進病患走向社會的前哨站,病人在日間留院中可以積極的接受普通的醫療,診斷及精神科醫生的治療模式,日間留院可以隨時提供一般門診所無法提供的整合性,深入的,全面的,還有多方面專業的照顧,同時又比傳統的全日住院來得有彈性,而且較少限制。日間留院的特色是採個案管理制,多方面專業人員的參與及團體取向的治療活動,日間留院的治療活動,大部份是採取團體的方式進行,透過團體活動,可以增進個案的治療效果外,更可以提供機會促進病友人際互動關係。 康復之友協會成立在民國九十年十月四日,目的在提供社會服務功能,透過多元的社會資源來提供精神病友正確的衛教資訊,並倡導精神病友的醫療、教育、職業、養護人權,推動社區精神病友的復健工作,提倡精神心理衛生人權,去除社會一般民眾對精神疾病所長久烙印的污名化刻板印象,讓精神病友接受適當的醫療復健後,可以回歸社會正常生活作息及謀生工作,這是協會工作同仁最大的努力方向,協會將持續透過衛教宣導,提供有關精神疾病及心理衛生方面的各種知識,提供諮詢服務,讓精神病友充份認識自身的權益與福利,協助生活安排與多方面休閒興趣之培養,並喚起社會大眾對精神病友之正確認識與關心,更進而能接納與支持。 每週四中午由理事長主持訪視工作座談會,要報告這一週的訪視個案,就個案需求,諸如醫療、心理復健、就學服務、就業服務、安置服務、家庭支持性服務、經濟補助服務、居家服務等方面,提出個案資源評估及需求報告,同時我在工作上有困難的地方也可以請教理事長,對我的訪視工作幫助很大。 每週三下午實施讀書會研讀「杜鵑窩的春天」,除了分配進度實施研讀,更要報告研讀心得分享,對我的本質學能增加很多,同時理事長還鼓勵我們利用假日參加衛生局或是縣立醫院舉辦的相關研習課程,我抱著終身學習的態度先後參加了身心障礙輔具應用研習、安寧療護志工研習、精神官能症之診斷與治療研習、社區精神衛生個案研討、兒童偏差行為問題輔導、兒童動作發展遲緩發展輔導、精神病患家屬社區復健研討、精神科居家治療及居家訪視服務研習、心理衛生與長期照護概念研習、行為科學之探討、藥物濫用防制研習、認知行為治療與護理療程研討、精神障礙研習、憂鬱症與自殺防治研習,早期療育專業研習等相關課程,從研習中慢慢吸收到很多的醫護常識。 現在我們協會又在日間留院開辦「向日葵美食坊」的工作,就是製作便當,主要的目的是要協助訓練病友們的生活技能及學習如何分工合作,並獲得縣政府身心障礙者就業基金管理運用委員會指導,由我們康復之友協會來策辦,我曾經經營過百貨小吃店,對於掌廚及採購不是問題,但如何來指導病友們廚藝工作,就不是那麼簡單了,從材料之採購、食物調理到場地整理,我親自帶領病友們撿菜、洗菜、切菜到炒菜的工作,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親自指導他們,要比平常人多份耐心及毅力才行,最重要的是更要有一份愛心。轉眼三個月的美食坊工作,我花了時間及愛心跟病友們相處在一起,大家分工合作,同甘共苦,眼見他們的廚藝工作日漸成熟而又獨立,這是我們最大的安慰。 現在我們向日葵美食坊除了可以供應日間留院病友們的午餐外,更獲得縣立醫院專業營養師指導調配菜色、採購新鮮食材及台灣菜,製作美味而又可口的便當,可以提供機關、學校、會議、團體活動用便當,誠懇希望各界支持身心障礙者產品,我們的聯絡電話是三三四三八○,傳真電話三三四四○七,康復之友協會,並可依需要調配菜色,份量十足。最後感謝社團法人金門縣康復之友協會,讓我有服務身心障礙朋友的機會,更感謝各界的支持與鼓勵,讓我們感到社會處處充滿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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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好個俊逸的「一」字
「一」字通常代表的是開頭,是起數,是最小的單位,是個位數,卻也是整數,有時也涵蓋了頭與尾的全部,尤其在俗語話中,靈巧活潑,俊逸灑脫,活生生是「酷斃了」的帥哥。 這一生,無緣當文字工作者,也沒有文字研究者的能耐,長時間親近文字的機會更少,等到倏然發現中國的文字這麼的典雅有致,優美深邃,俗語話中的更是簡潔練達,已是恨晚,魯鈍至此,不禁黯然失笑。霎時間豁然開朗,手舞足蹈,宛如遽獲「天上掉下來的禮物」,絕非心存輕佻,只是喜出望外。 從讀書上學寫字開始,「一」字是最易認,最好寫的字,也是邁向追求學問的起點,等到了相當程度之後,才慢慢體會出,看似簡單的「一」字卻是非常難寫,下筆、運筆的均勻、神韻、力道,都比筆劃多的難上許多。這也是世事看來似易卻繁難,繁難題卻最易解。 俗語話中,「一」字開頭的佔了很大的份量: 說人生變化的:「一樣米飼百樣人」、「一樣生百樣死」、「一好無二好」、「一男一女一枝花,五男二女受拖磨」。 說天候氣象的:「一時風駛一時船」,「一下雷天下響」、「一粒雨拍死一個人」、「一枝草一點露」、「一年雙春」、「一年一節」。 說料事精準,一舉中的,抓到重點的:「一錄對狀」。 說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一丈差九尺」。 說處事失焦,失去重點的:「一粒田螺煎九碗湯」。 說主人多客人少,有如羅漢請觀音的:「一個人客,九個主人」。 說情感糾葛:「一個錢 彈」、「一個一半感情卡 散」、「一心一意」、「一了百了」、「一個錢拍二四結」、「一粒一」。 其他如:「一家一伙」、「一家一業」、「一時一陣」、「一時一逼」、「一兼二顧」、「一寸長一寸狠」、「一技在手不論早晚」(隨時隨地都可以派上用場),「一勤天下無難事」、「一隻牛剝雙領皮」、「一個剃頭一個擯耳」、「一個好某卡較好祖」、「一陽居二風水」。真是多采多姿,風情萬種。 先賢蔡復一,文才武略,掄冠群儕,萬曆二十三年(西元一五九五)乙未科進士,因生得有點五官四肢不太完整,在殿試遭人向皇帝進讒,覲見時一見,果真其貌不揚,於是笑說:「鄉家目眇、足瘤、身駝、顏面坎坷,如何為社稷效力。」蔡復一心已有數,從容答曰:「啟奏皇上,臣係一目觀天象,一足跳龍門,龜蓋朝天子,麻面滿天星,自能為朝廷盡心效力。」器宇雖非軒昂,但器識宏遠,應對得宜,一時龍心大悅,賜二甲七名進士及第,終於親擢二十七年後,賜尚方寶劍,總督滇黔湖廣,巡撫貴州的國家棟樑之材。人實不可貌相,蔡復一的臨急應變,才識出眾,畢竟不同凡響,尤其對「一」字的應用,真是神來之筆,譽(不只是嘆而已)為觀止。一言定乾坤,誠屬不假,據傳蔡復一在經略西南、節制五省時,因軍政事務繁劇,經常未能按時進食,致健康受損,其夫人心有不捨,惟久思無代為分憂之策,迨至清明佳節,拜祭之後,佳餚充盈,夫人忽現慧思,何不「以餅裹菜」,作捲柱狀,縱在繁忙中仍可進食,於是體力得以補充,健康得以維護,軍政要務得以為續,不致疏怠。浯邑久以進用「擦餅」為俗,有否干連,已無從考矣。 昔時識字之後,雖無多,卻相牽以賣弄文字為時尚,記得有一字謎的謎面是:「一點一點大,一劃一劃長,一撇到廈門,一撓到尻川」,猜字一,相信許多擁有古早記憶的鄉親都會粲然一笑說那不是「元」字嗎?老早不玩了。倒是那「一」字開頭,不正是帥呆了嗎?應用得天衣無縫,絲絲入扣,而且節奏明快,活神活現。(以前寫臀部都直接了當地用「腳倉」,直到看到河洛歌仔戲的字幕用「尻川」倒很新鮮,一查字典,原來正是「尾脊骨」。「尻」音ㄎㄠ,陰平考,脊骨的末端。「新方言釋形體:今山西平陽,蒲,絳之間謂臀曰尻子。」簡明淺現,描繪清晰,只有第四句無遮無蓋,無灣無曲,直來直往,是有點俗,卻俗得無傷無煞,清純可愛。 有兩則形容貪食、自私、搶小便宜的饞相模樣,倒是有點嘲諷式的稍微不敬,卻應是無傷大雅。兩則都是一上桌就當仁不讓,毫不謙虛一二,於是: 「一塊嘴地哺,一塊到半路,一塊目睭得顧。」 「一塊池(在)嘴邊,一塊到碗墘,一塊用目睭地巡視。」 早年物資缺乏,生活困苦,宴席中菜蔬不缺,只是魚、肉、雞、鴨較少,「好料」出現,自是不必多行「禮路」,當可理解,不怪。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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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懷舊電影
──「金門八二三砲戰」 金門文化藝術節的第一個周末假日將場景搬到金城模範街,此刻的模範街很熱鬧;大家或站或坐擠滿整個廣場,來自各地的男女老幼懷著不同的心情看懷舊電影││「金門八二三砲戰」。 從金門日報上見到斗大的字「浪漫模範老街」,節目看來精采可期。自十月二日金門「文化藝術節」開幕以來,除了當天下午頂著寒風、跟交通管制的警方人員說進去馬上就走的照了一、二張莒光樓前的開幕照片外,尚未親身感受這股文藝氣息,而照到的也只是排演的一幕。 停好車,一腳踏入警方守護下的模範街,濃濃的音樂風席捲而來,路頓時成了露天休息處,另一邊廣場上街頭藝人正以各種姿勢吹奏「撒克斯風」音樂,讓人不得不停下腳步,放鬆心情好好品味,一首奏完另一首「野蠻女友」音樂又起,那是現場表演,感覺格外新鮮! 錯過了「愛爾蘭交響樂」的演出,是有點遺憾,但時間就是如此安排,不少人在此捕捉可貴的鏡頭。天色漸暗,五點五十分播放「懷舊電影│八二三砲戰」,七點三十分「傑克魔術小丑雜耍」,八點三十分又見「愛爾蘭交響樂」,我因為未曾看過在金門當地拍攝的本土電影,尤其它刻畫的是金門人的戰地生活,因而坐定位後不再移動,一看近兩個小時,感受民國四十七年八二三砲戰的情景,我不曾懷疑過它的真實與否,只是一路跟著情緒緊張,跟著心中悸動,就連應該笑的也只當是平常生活,尤其四周不少的老人家在那裡隨時做補充,這是料羅,這是新頭,彷彿看這部電影是讓他們走入時光隧道,回憶當年,或許讓他們更加珍惜目前的安定,而我這不曾目睹無情戰火的後生晚輩,看完之後感受到戰爭的殘酷,和平的可貴。 一個寫日記的阿兵哥不僅記下生活、軍中的點滴,最後更以這本日記作為「歷史」的見證,金門走過的歷史。抽中「金馬獎」的新兵分不清楚是要「演習」還是要「打仗」?閱兵時,長官問話,必須要大聲回答,但緊張的一人脫口而出「吃得飽、睡得著」,倒是化解了些許嚴肅氣氛;一位老士官長沒事就自動去整理「防空洞」,被旁人笑他「沒事做,又不是要打仗」;一位長官蓋的碉堡堅固又耐用,以後蓋房子要找他;一位站崗的衛兵突然開溜,因為在台灣家裡的媳婦要生孩子,心中牽掛著,但是軍紀森嚴,最後有人性的長官不忍見他留下紀錄,因而願自請處分。 「小喇叭」有調到康樂隊的本錢,也是軍中的甘草人物,多虧有他,草木皆兵的氣氛才能稍稍疏解;一女青年工作大隊在「馬山播音站」播完新聞,接著放輕音樂,高興的要和他一起放「榮譽假」,「他」則是因為長官來,而急忙回去,口裡念著「砲戰不下台,本官無假休」,不苟言笑的長官只好說:「我替你『看家』,你好好享受榮譽假吧!」,指揮官也說「對遲來的春天要分秒必爭」 當晚對岸有人摸黑上岸,所幸扎穿了的是日記本,而不是主人的屁股(沒想到日記本不僅可以記錄,也可以保護屁股)。一個軍人通過考驗可以去當蛙人,竟然有人請客,大家高興的大喝一場,而他,只想看看海,看看海另一頭的「白石村」,四、五年前父親帶他出來,結果父親不慎掉入海中,就此不見了,而他曾經回去「插國旗」,見到數年未見的娘,但緊張氣氛,他們擦身而過,而擔心打仗,對岸第一線用的是「民兵」,怕弟弟就在裡頭,弟弟只有十五歲啊!後來被派去接「情報人員」時,互相說了暗號「老鄉好」、「朋友來」,完成任務,順道溜回家,弟弟開門,一眼看到母親,雙腿跪了下來,熱淚盈眶,緊緊的擁抱數秒鐘,就又走了,再相見不知何年何月,這是時代的悲哀吧! 操演「陣地變換」一次又一次,長官一再的說明其中的利害關係,最不想見到的是「炮毀人亡,全軍覆沒」。美國中情局的二位外賓來到前線,他們和副司令官分析彼此戰力,而我方經過「九三」教訓後,已下過苦功,原則是「敵來我往」,用到的恐怕不是「孫子兵法」,而是「俞子兵法」(俞大維),砲彈來要往前衝才有希望。老總統蔣中正先生來到,演習停止,旁邊有人說著「七十二了,還在跑」。八月二十三日,炮火開始猛烈,老老少少都跑向「防空洞」,軍方則因上級命令未下,只能「加強備戰」,一瞬間,電話線斷了,其他士兵人人不想「等著挨打」。八二三砲戰,簡直像是一場大屠殺,小金門紅山駐軍不時與大金聯絡,隨時支援作戰任務,四小時落下六萬發砲彈,日記本上記著「今天的日記寫的不是字,是血。::::我們要拚到底,打到完。」防空洞裡在發「營養口糧」,有人隨身帶著正宗白花油。 因為上頭命令未下,軍方還擊,長官說:「我聽過七七英雄、古寧頭英雄,沒想到還有八二三英雄。」前來備詢的幹部激動回答「我們當了二、三個鐘頭的炮靶,為何還不下令?」,原來,防衛部正在重新佈置,要他們「忍耐」,「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時,外頭回來報告已傷、已亡人數,二位外賓又來,指稱雙方兵力相差如此懸殊,不該見到「大戰爭」的出現,難道美國艾森豪總統是要我方「撤退」,以避開屠殺?剛澆完部下冷水的他堅信「事在人為,人必勝天」。四處是煙火,是傷亡的人,是傷心的人,家毀了,「到底是造什麼孽啊?」一婦女拿出家中的寶貝盒子,要交給軍方,要司令官去買槍、去買炮,好好打土匪。八月二十四日,司令官命令「全線射擊」,給了八個大字「砲不露相,彈無虛發」。 小喇叭在人人精神緊繃的情況下,高唱「八二三英雄傳」,「:::吉星文抗日大英雄,趙家驤金馬一條龍:::為國犧牲忠義為:::」,如此慷慨激昂之後,他外出送「公文」,結果,壯烈成仁。多少好友死在面前:多少男女以國事為重,徒留悲情;多少人捨身取義,以致忠孝難兩全。老百姓們坐上登陸艇前往台灣以暫時保命,若非無奈,誰願離開自己的家園;一位軍人不斷提醒里長伯要記得來信,他要多買一些藥,因為這場仗不知要打多久?人心惶惶,生活在不安中,到底我們何辜?坐在我身旁的一位女士說「為了打仗,他們都沒休息?」休息,難如登天吧! 八月二十三日到十月六日,整整四十五天的炮戰,國際視聽關注,我方未曾一絲一毫的鬆懈,「勝利了」,這場仗樹立了金門精神,也因此打響了「金門八二三砲戰」。耳邊一位不知名人士一直在說「這電影好久了,好多演員都忘記他的名字了,啊!那是:::」,沒錯,這是「懷舊電影」嘛!不知四周的人潮是不是都是為看這部電影?抑或是接著的小丑魅力太大,不過我們在九十三年十月十日國慶日的前夕(夜晚),在金城模範街的廣場前看「八二三砲戰」的電影,是不是日後會記憶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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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我們在歡場中十餘年了,客人的甜言蜜語聽多了,那會輕易地接受人家的求婚;也幾乎沒有人盲目地跟人家走,如果說有,也是極少數。況且,秀子也知道王班長的經濟能力,除了借給她的一萬元外,只剩下幾千元的『國軍同袍儲蓄券』。一個上士班長,一個月又能領取多少餉錢,一旦嫁給他,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是不是因為何秀子拒絕王班長的求婚,王班長才會下這個毒手?」 「不,秀子並沒有當場拒絕,還告訴王班長,以後慢慢再說吧。」 「他們曾經爭吵過嗎,妳有沒有聽說過?」 「王班長染上梅毒已有一段時間了,近來似乎更嚴重,心情不僅不好,情緒也有些不穩定。秀子要他戴保險套他不肯,罵秀子變心、不愛他了,發誓以後不再買秀子的票,要秀子還他一萬元借款。」 「何秀子還他錢了嗎?」 「一萬元不是一筆小數目,秀子曾經為這件事,傷透了腦筋。本來想做會頭,但卻找不到會腳;想向人家借,偏偏遇到這些一天賣不到幾張票的窮姐妹,所以一直沒有錢還。」 「王班長是不是逼得很緊?」 「看來王班長真的生氣了,不僅不再買她的票,而且經常板著臉來討錢,甚至還說了重話,說秀子騙他的感情,又騙他的錢,如果不快一點解決,有一天要給她好看。但秀子並不在意,以為是王班長一時的氣話,相信不敢對她怎麼樣的,想不到不幸的事件還是發生了:::。」林美照紅了眼眶,哽咽地說不下去。 我沒有繼續地詢問,內心也倍感沉重,依我的經驗而言,茶室發生十次事故,幾乎九次與感情的糾葛與金錢的牽扯有關,但每件事經過排解後,都能圓滿地解決。此次發生這種難以挽回的不幸事件,的確讓人感到遺憾和驚訝。 侍應生是否會因此而記取這個血淋淋的教訓,還是依然要以感情做幌子,以性命做賭注,以為那些老士官成家心切、善良好欺,想盡各種辦法和手段,詐取他們數年來省吃儉用的革命錢財。 人的忍受是有限的,當那些在金門島上等待反攻大陸回老家的老芋仔,忍無可忍時,勢必會以最激烈的手段加以反撲,而那些可憐的侍應生,剛嚐到甜頭,隨即又嚐到彈頭的苦滋味,心不甘情不願地陪著恩客,一起走上黃泉路。 好不容易把這件棘手的問題處理完,身兼金門戰地政務委員會秘書長的主任,在主持防區某項治安會報,針對縣警局提報的資料中,有一項「杜絕私娼猖獗,以維地區善良風氣」的問題,當場裁示交由政五組研擬處理。 金門地區民風純樸、百姓善良已是眾所皆知的事;加上長期戒嚴軍管,個個成了順民,也是不爭的事實,依常理推測,那有私娼存在的問題和空間。 在縣警局移送的資料中,以及政四的社會輿情反映,我們發現到一對住在金城的沈姓母女,以住宅做為掩護,私自從事色情交易,其對象不僅是一般民眾,甚至還有公教員工,除了嚴重影響社會風氣外,也成了性病防治上的一個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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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島念真情》天涯海角若比鄰
─「戰地美麗女老師」迴響 今年,金門日報副刊開闢了一個「老照片說故事」的專欄,我把壓在箱底的寶找了出來,有一張照片,是唸金門高中時,全班到太武山遠足,那時是軍用大卡車支援充當我們的交通工具,剛好有一張是高二導師劉璧如站在大卡車上的美麗倩影,我目前服務於國家公園,對於戰役文物的保育頗為用心,所以一方面和大家分享我們從戰地文化走出來的那一串歲月,一方面藉此希望可以和老師重溫學生生活,因為畢業後一直沒有再和老師聯絡,因此不知老師的近況可好? 照片刊出很久了,卻沒有獲得迴響,我也就漸漸淡忘了,讓人意外的是九月中旬,接到一通電話,先問我的姓名,我道是,對方卻又問是藍茵嗎?我有些疑惑,但仍肯定的說是,對方於是公佈他的姓名,原來竟是高中同學曉能,他的聲音爽朗而活潑,我的思緒一下被拉回高中時代,彷彿我們是那一群青春的孩子。 曉能說他在馬祖的地方法院(後來才知道他是院長哩!真是與有榮焉!),我聽了有些失落,因為今年七月我們業務考察才第一次登上馬祖列島,有些懊惱自己消息來源不夠豐富,竟然擦肩而過,錯失了同學相會的良機,曉能說起自從讀了我那一篇「戰地美麗女老師」之後,因為我公開徵求劉老師的近況,所以他很用心的找了好幾個月,終於找到已退休的劉老師,並且約了台北的同學九月下旬的週日一起和老師會面,他約了清河、思榕、萬達、樹東、國禎和文俊等。 我接了電話,有太多的驚喜和感動,更迫不及待的是,從曉能那裡要了老師的電話,立即撥電話給劉老師,我們彼此都很激動,滔滔不絕的談著當年,我說記得那時有一次和老師一起去尚義醫院看牙齒,我還「種」了一顆牙,在五○年代算是十分新的科技,我說那顆牙仍然很盡責的照顧我,讓我可以品嚐各種美味,我談畢業後的工作和家庭,談著金門的種種變動,我還說要寄一本自己寫的新書送老師,我說了一些留在金門工作同學的近況,我建議老師有機會再回金門看看,老師問我們有沒有辦同學會?我想想覺得印象中沒有,有機會應該發起來辦個同學會,好好話當年!老師已從景美女中退休,居住於台北市,我想有機會到台北出公差,一定要專程去看老師。 十月初,曉能再次來電,一方面談起師生會的快樂和歡愉,約好的同學只有國禎和文俊臨時有事未到,他說劉老師還帶來當年班上所有同學簽名送她的紀念冊,我已經沒有多大的印象,沒想到老師珍藏得這麼好,聽了覺得好感動,好像把當年那一份師生濃厚的情誼都給叫了回來。 曉能另一方面告訴我在馬祖日報,讀到我發表的作品「海島的信仰」,那篇是七月馬祖行回來所寫下的感懷,可以在當地的報紙發表深感意外和驚喜!更開心的是有曉能同學這樣忠實的讀者,自己何其幸運!當然更要感謝金門日報為我們搭起橋樑!曉能答應要把馬祖日報寄來給我,我則趕快寄了自己的書和曉能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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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別忘了我是在鄉村長大的,許多農事都難不倒我。」 「說來輕鬆喲,」她看看我,笑著說:「憑你這副模樣,如果想回家種田,還得好好再鍛練鍛練。」 「找一天我表演幾招讓妳看看,好讓妳知道我農耕的本事。」 「時間不早了,不跟你抬槓啦,」她站起身,「天氣又濕又冷,我給你沖杯牛奶,喝後好睡覺。」 「妳休息吧,我自己來。」 「你自己來?」她白了我一眼,「早知道你要說這句話,我就不說了。」 「怎麼妳愈看愈不像我的會計。」我笑著說。 「像什麼呢?」她迷惑不解地問。 「我的大姐。」 「是不是我閒事管多了,」她一轉身,丟下一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坐在沙發上,右手托著頭,微閉著眼,想起茶室那幕悲慘又恐怖的槍殺情景,心裡依然不是滋味、難以釋懷。 二條人命,就這麼一霎眼,消失在人間。何秀子的家人,再也等不到她以靈肉換取金錢,寄回去接濟他們的善行了。而可憐的老班長,反共大陸的號角尚未響起,歸鄉的美夢尚未達成,卻為情所困,客死異鄉,怎不教人淒然淚下呢? 「牛奶泡好了,趁熱喝了好睡覺。」李小姐把杯子輕輕地放在桌上,而後掩上門,不一會,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就被悽涼的雨夜所吞噬,留下一個孤單的我,陪著黑夜等天明。 第二天,依然是冷颼的雨天。 我等不及山外茶室的調查報告,逕自坐著組長的座車,直駛山外茶室。而我卻沒有勇氣走前門,囑咐駕駛從監獄右邊的泥土路前行,把車停在茶室的後門口,而後推開那扇紅色的邊門,直接往管理主任的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裡,管理主任正在詢問一位侍應生,管理員坐在一旁做紀錄,他們禮貌地站起,似乎也知道我的來意。 「怎麼樣了?」我走近管理員身旁,順手拿起桌上已寫好的幾張紀錄,仔細地看著。 「快問完了。」管理主任說。 然而,當我看完那幾張紀錄,的確大失所望。歪歪斜斜的字跡,錯字別字連篇,加上答非所問的內容,如何能呈給長官批閱。雖然他倆同是屆齡退伍的軍官,但其文筆之差,簡直不可思議。於是我參照他們詢問的內容,歸納成簡單的幾點,重新詢問士官兵部十二號侍應生林美照。 「林小姐,妳是與何秀子同時來金門服務的嗎?」我問。 「是的,我們以前同在雲林新寶島妓女戶接客,因為不願被那些地痞流氓欺壓,才選擇來金門工作。在金門五年多,我們都維持著很好的姐妹感情。」 「妳認識那位老班長嗎?」 「認識,王班長是廣東人,在金門也很多年了,除了秀子調到小金門外,無論在大金門的任何地方,都會去買她的票。」 「妳聽過何秀子談到王班長嗎?」 「王班長對秀子很好,經常買東西送她,吃的、用的都有,確實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錢。秀子的母親生病時,還借給她一萬元。王班長也曾經向秀子求過婚,要秀子嫁給他。」 「何秀子答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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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火餘生錄》艾森豪訪華日
民國四十九年六月十八日,美國總統艾森豪訪華時,轟動了整個地球,全世界的人都注目起來了,因為當時世界上,共產和民主兩大集團,似是要在台灣海峽決定勝負。艾森豪訪華,正是金門「八二三」砲戰之後,中共又有一次用砲火示威金門,反對艾森豪訪華。當艾森豪訪華的前夕,台灣各家報社幾乎都是頭條新聞報導。 中共為了建立威信,當時的砲戰方式,仍是單打雙不打,但因為金門軍民,對砲戰日久成習,亦無所謂單日或雙日了。學校為了學生的課業,就改為正常化,天天都上學,延至民國四十九年,六月十七日,金門又有一次受中共瘋狂濫擊,原因當年六月十八日,美國總統艾森豪要訪華。於砲戰前,中央日報有刊出,請金馬的軍民,要特別提高警覺。可是金門的軍民,認為砲戰是家常便飯,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在大意的生活中,軍民當做沒有這回事,於十七日的當天(也是單日砲戰日),我仍照常騎單車到古崗分校上課,上到下午放學後,根本沒有聽到砲聲,我就騎單車返總校(金山中心國小),與同仁會談時,認為既然沒有砲戰,大家就相約,要到料羅灣海光戲院去看電影,約定之後,就去找軍方開了一部中吉普車去。那天晚上,海光戲院所演的片是趕屍記,是鍾情主演的,是愛情片,劇情中正在一棟樹下躲迷藏,也正是精彩中,這時候,對岸的大砲打過來了,是最猛烈的群砲,電影院的燈光也關掉了,大家就走出電影院,我們同車的同仁,站在戲院門口,看了滿空中都是大砲的火花,問了開車的阿兵哥,該怎麼辦?那位司機說,這部車子開出來時,我沒有向上級請假,也沒有報備,是我自己開出來的,現在戰爭已經開始了,我要趕回去報到,否則,犯了軍法,我會受槍斃的,大家就說,趕快回家吧,車子就冒砲火往前衝,我們坐在車上,除聽了很猛烈的大砲聲之外,也看到滿天空都是亮晶晶的砲火,實在很害怕。從料羅開到下坑,砲越來越猛烈,同時,車子又出毛病,開不動了,勢迫無奈,只好暫停,跑去一家民眾的防空洞避幾分鐘,這時候,司機沒有去躲防空洞,而在路邊修車,修好了,馬上又要走了,正要上分叉路時,大家說,要從中央公路走,還是要往陳坑路走。中央公路平又直,速度快,陳坑路彎又小。大家臨作決定,還是走小路好,雖然兩條路相距沒有幾百公尺,走小路可能比較沒有目標。因之,在砲火中拚命的衝,一直衝到家,而全車人都很平安,還參加了家人在打掃防空洞的積水。 我們那天晚上,冒砲火回到家,仍是躲在防空洞比較安心,而鄰居都同住一洞,彼此在驚險中聊天,這也是戰地不寂寞之一。那天晚上,所聽的砲聲,只有大陸打過來的,國軍沒有反擊,原因是明天有貴賓要到我們國家來做客,怎麼好意思自己的家中人在打架呢?所以國軍也特別忍讓,以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回應。但是,到了艾森豪總統離開台灣順路到韓國去以後,國軍的脾氣就不是這樣了,只要有打,就馬上反擊,而且砲兵所打出去的,都是百發百中,一直打到國軍所打的是最後一發,等到對方不敢再打過來為止。 過了十二點鐘以後,是民國四十九年六月十八日了,也是雙日,中共為了建立他的威信,果然也沒有再打了。天亮之後,我有到山外衛生院去體檢,我是騎了一部腳踏車,由家經金門城市延中央公路前進,進行間,我想了解昨天晚上,我們本想走這條中央公路回家的路況到底如何,行走間,見到公路兩旁,都是砲片和坑洞;到了小徑那一地帶,中央公路兩邊所栽的松柏樹,全部都被砲片砍光了,這時候,我想到昨天晚上,心裡又起了害怕,假使昨晚,我們車子從這條公路開回家,今天我還有命騎單車來這裡嗎?昨天晚上,中共所濫射的砲,是以中央公路為分界線,中央公路以西為第一線,是用地毯式的濫射,中央公路以東為第二線不落砲。昨晚我們一車計有十三人,只是一秒鐘之差別,臨決分叉路若錯誤,就會走入鬼門關了。 據統計,美國總統艾森豪訪華時,中共十七日砲瘋狂濫擊示威,島上落彈八萬五千九百餘發,十九日復濫射八萬八千七百八十九發,民眾死亡七人,傷四十一人,毀房屋二百餘棟,學校五所,醫院一所。談到這裡,我們同車者,實在很幸運,要是六月十七日晚上,我們從下坑村民眾的防空洞走出來後,而選擇了車子走中央公路,一車人就會被列加入死亡統計在內了,也就是同一天的忌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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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生活
對絕大多數人來說,生活就是那麼平淡與實際,好像激不出一些趣味與感覺,事實上,假使我們要用心的過生活,所謂:一花一世界、瞬間即永恆,倘若我們能從微觀與宏觀來切入,在生活中多擁有一份好奇與童心,多注入一份敏銳與思索,融入一些感恩與關懷,懷抱一點點夢想與目標,我們是否會興起激情與希望,讓生活充實及樂趣,日子過得更有意義與美好。 珍惜當下 愉悅向前 出遠門前夕,匆匆再回鄉下老家回顧一下,一則向祖先稟告,請其庇佑與照顧,另一方面讓時光倒流再重溫一下童年與成長的記憶,矗立於正廳,仰視家嚴遺像漠然良久,追思先人遠赴印尼謀生,一生省吃儉用為安置家人、培養後代,回鄉建屋,其間不幸遇上古寧頭戰役,剛剛建好的閩南式老屋隨即被國軍拆除,後來又重建,一輩子為兩次蓋房子而耗盡心力,返鄉後又未能享幾年清福,就遽然遠離人間,思之不勝哀痛。 睹物思人,童年情景歷歷如昨,時光飛逝,回顧成長期間,天資駑鈍,加上努力不足,庸庸碌碌,無法成就一番理想,僅能在國小謀一教職,餬口一生,如今服務已屆三十餘年提前退休,頭髮盡白,在人生的旅途之中,未留下自覺告慰的事蹟,因而無限興嘆。老驥伏櫪,雖有心日行千里,然歲不我予,力有未逮,向晚黃昏,僅能持盈保泰,無病無災,就平生喜好,浸濡於閱讀中,從生活中自得其樂,珍惜當下,愉悅向前。 儉樸生活 自然最好 最近媒體披露,基於健康與保健的緣故,以前被人們用來餵豬的甘薯與地瓜葉,經醫療相關單位研究證實,它們的營養成分具有抗氧化與防癌的醫療效用,慢慢成為當紅的健康食品。目前由於生活的富裕,很多人似乎吃得太好太精緻對身體不一定很好,反而是粗食與天然食物更有益身心。根據相關統計資料指出,很多素食者,一般壽命長且罹患的疾病比葷食者低,所以基於食物本身及消化能力、節用、環保等等緣故,吃清淡的食物,過儉樸寡欲,重視休閒與紓解精神的壓力,是符合自然而有益健康的現代人的生活方式。 髮蒼之輩 無用有用 我國已慢慢進入高齡化的老人社會,在金門地區的鄉下情形最為明顯,在很多老人活動中心,會發現很多髦皓之輩除打打小牌、談天說時間外有太多空閒的時間而難以打發,因而老人的問題,值得大家來關注思索,退休後的中老年人能做什麼,除了要請其自己特別重視個人的養生與保健外,似乎也可提醒鼓勵他們:我自己有何能力,我能為別人提供哪些服務。個人可就興趣與能力所及,鑽研個人的專長:如參與鄉里公益活動含飴弄孫、烹飪、運動、學語文、蒔花農藝、結伴旅遊等。政府相關單位亦可積極倡導規劃,善用有效的人力資源鼓勵其擔任機關、團體、社區的義工,進行各類的社會服務工作,一方面協助政府有效施政蔚成社會良好風尚,另一方面,可肯定與成長自己,發揮個人人生的剩餘價值。或可從無用變為有用,由失落感變成充實與喜悅、社會也能呈現和樂、向上向善的景象。 誰相信誰 笨與聰明 你是否會覺得近來好像整個社會變了,打開電視,翻閱報紙,好像很多人得了「自大」與「怪人家」的病症。從國家主要領導人、不少行業的領導人物、到一般市井小民,他們所談的大概是:我對,你不對;我有理,你沒道理,滔滔不斷的相互批判、彼此指責。結果是今天不必為昨天所講的話負責。爭執的目的,只關心到我的利益、我的職位不要受到傷害而已。在社會上,好像我國文化中的傳統核心價值:如誠信、理性、敦厚、自省與包容、寬恕通通不見了。因而連望重士林的人,也可以說出了,所謂:「選舉的諾言,不一定要實現」的名言,不曉得是否風行草偃的關係,而產生了價值觀的混淆,做壞事、作假、騙人的事件層出不窮,好像做了沒有太大的關係、只要獲得好處,禮義廉恥與我何干。導致很多人產生我要相信誰?誰才能讓我相信?要相信人與事,實在是要有很清晰的判斷力,很大的勇氣與智慧,活在所謂民主現代的社會真辛苦,也讓我們不得不學習如何變得聰明些。 你好我好 才能常好 有人說人難做,難做人一點不假,人從出生開始,就要設法與人與周遭的環境互動,以建立良好的關係與滿足自己的需求,所以人慢慢長大後,由家庭而社會,從生活到工作;從親子關係、同儕關係;擴展到夫妻、婆媳、部屬與上司等關係,無不在進行試探、因應與調整。 一般說來,在人際互動的關係上有四種情況: 第一種是「我好,你不好」:一切以我為中心,別人都要聽我的,久了以後,如無特殊誘因或好處,人們必會避而遠之,或起而反抗。 第二種是「你好,我不好」:基於某些原因、某種信念,把別人擺在最主要位置,自己願意付出、犧牲奉獻亦甘之如飴,此種關係只限於少數人,就常態來說,不能為一般人所接受。 第三種是「我不好,你也不好」:這種人屬於玉石俱毀,不容易妥協與包容,我得不到,也不希望你擁有,要死也要拖一個下水,這種人氣度狹小、恩怨分明,要與其建立好關係不容易。 第四種是「我好,你也好」:我想影響與改變你,也從別人得到啟示與改變,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各取所需,各得其所,彼此高興快樂而雙贏,此種關係最能維持與長久。 面臨孩子數少,家庭中以孩子為中心,由於父母的期望易產生親子緊張關係;夫婦平權亦更形獨立而自主,處理不好則各奔東西;婆媳不同世代均有主觀意識,如果不能相互體諒,則亦產生天無二日的現象;職場上同僚各有專精,既合作又競爭,易使人產生壓力,因此,良好人際關係的有效建立實在是一門大學問,可能要我們花一輩子的時間,不斷的調適與改變,雖然人難做,難做人,你好我好,終究是人們要努力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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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視文化經濟
─金門碉堡藝術 聯合報專欄作家張作錦先生九月十九日在聯合副刊發表的感時篇:訪李叔同不遇─「文化是明日的經濟」很俗嗎?恐怕也很真。讓此刻在金門一項由文建會補助一千萬元,金門縣政府、金門酒廠、廣達電子、聯合報系等贊助或出資達二、三千萬,由國際知名藝術大師蔡國強、蔡明亮、李錫奇:::等十八個「碉堡藝術展」在金門「廢墟」碉堡賦予「新生」轟動展出,而引起的本土和非本土藝術工作者及觀光考量正反兩面評擊不啻是一個很正確的釋疑方向! 此次被評為由「外來」藝術家策劃參展金門碉堡藝術沒有「本土」參與引起爭議,和縣府每每為提昇觀光客來金屢次撒下重金不見「效果」曇花一現飽受批評,但,不可否認的「文化」咸該是明日的經濟,不能破壞金門「碉堡」文化是共識,解嚴以後的金門「建設」突飛猛進,且在主政者「我的家鄉我的愛,萬事莫如建設急」更是銳不可當,木麻黃砍除,馬路擴建,把紅泥土地舖洋灰剷除又砌花崗岩,讓引以為傲的「戰地」特色備受關注,希望引進的「台灣」規劃設計,真能夠「升等」了幾許金門經濟一直讓人盼望,因此,張作錦目前大陸正在進行具有「中國特色」的市場經濟,應該能讓戮力推進「小三通」擴大實施範圍的金門縣府團隊聽得進去。 我們從張作錦舉例南韓重視節儉、投資、努力工作、教育、組織與紀律、文化影響很大,可金門學習台灣的選舉有成,建設也緊跟其後,更殷望在文化方面也能夠超越,寄望為期四個月的「金門碉堡藝展」能夠讓金門經濟、文化「升等」,當主政者的文化知識和認識「升等」時,「文化是明日的經濟」就不僅是共識而是不重視就沒有經濟可言了!這應該是不容懷疑的,大陸、台灣、金門能不發展自己的「特色」文化! 金門碉堡藝術展應該是縣長李炷烽「文化立縣」的一個開始,參與展出的創作者也表示,不是玩一次就完了,而是要玩真的,要堅持下去,因此,如何堅持下去,如何讓開始不是結束,該是我們思索的問題,在展出近月之際主辦單位是否「檢討」了利弊得失和展覽中遭遇的批評、讚譽?還是只有開幕和等待閉幕,我們認為展覽中的「缺點」隨時改進而不是坐以待斃,還有三個月的時間,水頭塔山三砲塢沒有「指示方向」要讓遊客繼續摸索嗎?南山大碉堡從那裡進也不見路邊指示,甚至展覽不到一週的「賭具」壞了是否修復,吊在空中的八二三酒瓶不斷摔下是否砸傷人,在在值得主辦單位為這項長期展出不得不付出心力關注,尤其展品的維護更是吸引綿延不斷遊客的主因,我們希望直到閉幕的時候作品還能保持完好,更希望屆時參展的大師還能共聚一堂劃下完美的句點。 重視文化是明日的經濟不容質疑,我們欣見金門碉堡藝術展是一個開端,不管外來、本土、藝術不分軒輊,希望有「金門特色」的文化是提升金門經濟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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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在廈門》大陸人看台灣的大選
本來現在談「總統大選」這個話題覺得似乎太遲,僥倖的是大選的紛爭至今難了,而且相關的新聞報導從未間歇,好像廈門人老愛問我:「馬英九會出來選總統吧!陳水扁這個『壞蛋』下次選不上了吧!」連答案都講了,夫復何言! 台灣的大選紛擾引起大陸民眾的關注和回響,倒不是件意外的事,在「大一統」的大中國情結下,不僅是一般民眾,甚至很多企業都會拿「統一」這件事來作文章,例如就有一家大陸知名的酒廠,為了慶祝推出的限量窖藏白酒,特地將各省份、自治區的頭銜、編號附加於酒品上,並轉送各別領導,以增加該產品的典藏價值。其中NO1的酒品特別存入該廠的酒博館中,宣稱是要留給未來的「台灣特首」,夠大中國了吧! 話說「台獨」的李登輝與陳水扁先後就任台灣總統,對大多數的大陸人來說,是很難理解和接受的,依他們的說法是,「台灣的報導也說藍的會贏啊!」一些大陸友人認為,看台灣的選舉就像是在看戲,而陳水扁和民進黨的競選手段「高!實在是高!」他們誇張的學著電視上「增高藥」廣告詞的模樣,令人啼笑皆非! 就負面效應而言,台灣政權對大陸人來說本就不具合理性,「如今你們再這樣『胡搞瞎搞』,早晚會逼得我們以武力解放台灣的!」絕對「紅」的共產黨員林某咬著牙說。 「拜託,現在是市場自由經濟,經濟大過一切,兩岸中國人一起搞經濟不是挺好?」溫和派的共青團團員李某說。 這種負面效應,讓很多人認為台灣的民主「不過如此」,這讓從小就以自由民主為榮的我,大受傷害,我平常戮力推廣的民主理念,自由意識,讓一次大選破了功,怎能不嘔! 很多的廈門人三一九那天一樣全天守在電視機前,關注著台灣大選的變化,從陳水扁、呂秀蓮遭槍擊,到三二○投票揭曉,以及泛藍陣營充滿激情、憤怒的抗爭,讓他們覺得就像是看台灣連續劇一樣的精彩! 「最高的是最後還是大逆轉的結局,高!實在是高!」友人楊某說得唾沫橫飛,完全不知道他已經污染了我的咖啡。「中國人就是不能搞民主,搞民主就會『變味』。如果這樣的選舉也行,那中國的人大制度也算民主了!之前還覺得政府欺負香港人,現在終於理解中央不肯讓香港直接選舉的『用心良苦』了。」這實在是負面得太過頭了! 「民主的價值,在於眾人的參與,解決眾人的事,台灣的民主制度或許有缺陷,但那是『人』的執行因素,跟民主制度的價值無關,我不反對『共產主義』的理想,因為它同樣可以解決眾人的事,但我反對『共產主義』眾人參與的方式!」我講得慷慨激昂,差點忘了身在異地的「凶險」。激情裡,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台灣的民主能發展到今天這步田地,也算是不容易!」楊某最後下了結論,雖說是鼓勵,怎麼聽來就有些刺耳。 「高,實在是高!」做廣告的友人陳某以他專業的角度提出看法,「從廣告策劃的角度看,陳水扁遭槍擊的創意和操作過程都稱得上是傑作,相信很少有人能設計出比這更好的方案。」 綜合他們的普遍想法是台灣的民主激情太過了,就因為人民太過忘情的參與,在政治的選擇便有了太多的政治盲從,因為盲從所以被利用,因為被利用,所以不看對錯,只分藍綠!在「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的環境裡,我無法反駁這些言論的對或錯,太多的辯解似乎無濟於事。 到底台灣選舉本身就與大陸無關,大陸民眾關心的只是官員口中的統一大業,「統一」這詞讓「統一」方便麵(泡麵)硬是比「康師傅」吃香。大陸人的政治意識其實十分單純,因為他們大多吃過政治激清的虧,他們不希望政治環境變得激情,是以他們會以看熱鬧的心情來消遣破壞統一大業的「台獨」份子,而沒有多大興趣去追究台灣大選的是是非非。但如果真的直擊他們的「台獨」要害,如之前「兩國論」、「一邊一國」的說法,他們那股認真激昂的勁,可就真的令人難以消受! 我的綠營朋友說:「無論台灣對大陸民眾的統一態度如何判斷,基本的原則是『民主政治』是未來的方向,就算大陸現在的基層選舉,也是我們老蔣時期的翻版,大陸終會走上這條路。只是::」朋友欲言又止,「台灣以普世民主價值影響大陸的機會,正慢慢的錯失!」 大陸新華(官方的)因特互連網(網際網路)網民(網友)留言說:「陳水扁又一次玩弄了海峽兩岸的人民。我們再不能停留在聽其言、觀其行的階段了。今後四年內,陳水扁必然會挑起實質性的『台獨』。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肅殺的氣氛表露無遺,電視上正播放著立法院「三寶學堂」結業式的新聞,嘻皮笑臉的政治人物無謂的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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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外面雨下得很大,我並沒有聽到,也沒有人來向我報告。」 「隔壁的三號、五號呢?」 「三號流產住院,五號在性病防治中心治療。」 「你們知道不知道,人命關天啊!要是司令官追究下來,你們一個個都得捲舖蓋走路!」組長說出重話,又重複了一句,「你們知道不知道?」 回到太武山谷,已是凌晨時分,步上營業部的石階,剛走過女員工宿舍的門口,寒冷加上饑餓,我彷彿又聞到一股嗆鼻難受的血腥味,讓我感到反胃,我竟俯在牆邊猛噁著。然而,連續噁了好幾聲,並沒有吐出什麼東西,反而驚醒了熟睡中的女員工。 「怎麼了,」是會計李小姐的關懷聲,「什麼地方不舒服啦?」她說著,竟伸手扶著我,「看你頭上淋了雨,衣服也濕了,不感冒才怪。」 我沒有回應她,又是一陣反胃的噁聲,因為我聞到一股無名的香味,不管是少女的幽香,還是她的體香,都讓我難於忍受。 她輕輕地攙扶著我的手臂,緩緩地陪我走回寢室,為我捻亮檯燈。 「什麼地方不舒服啦?」她又一次關心地問。 「沒有。」我搖搖頭說。 「天那麼冷,雨那麼大,你三更半夜到哪裡去啦?」 「山外茶室出事了。」我一想到那股嗆鼻的血腥味,又想吐。 「出什麼大事,還要勞你三更半夜去處理?」 「打死人了,」我依然有些驚恐,「一位老班長用手槍把侍應生活活打死了,自己也自殺了。小小的房間,床上是血,地上也是血,看到那種悲慘的場面,聞到那股血腥味,到現在還想吐。」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嚇死人了。」 「可能是感情糾紛吧,詳細情形還在調查。」 「茶室實在太複雜了,」她有些憂心地,「你為什麼不專任福利站經理就好,還要到組裡兼辦那麼多業務。尤其是一個未婚的青年,經常跑茶室,不怕人家說閒話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有些兒感嘆,「只要自己行得正,有什麼好怕的!」 「再這樣下去,你會討不到老婆的!」她笑著說。 「只好聽天由命啦!」 「其實我是多慮了,誰不曉得你名『主』有『花』了。還有那個唱︿一朵小花﹀的王蘭芬,也看上你啦。」她有些心酸地。 「她們個個都看上我,為什麼單單妳沒有看上我!」我有些兒不悅,存心消遣她。 她的臉微紅,靦腆地笑笑。 「其實緣分這種東西有時是很難講的,」我繼續說:「果真有一天把黃鶯娶回家,她能不能適應我們農家生活,的確是一個未知數。隨著感情的進展,有時也讓我憂心。」 「娶回家再說吧,」她輕鬆地,「有時人會隨著環境而改變。」 「那就晚了。」 「那是你自找的,能怨誰、怪誰?」 「坦白說,這裡也非我們久留之地,」我苦澀地笑笑,「有一天必須回歸田園。如果不是黃鶯,我倒希望娶一位能適應我們農家生活的老婆,一起上山下海,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 「廢話少說!」她不屑地看我一眼,也有些訝異,「你會種田?」 (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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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自然就是美
每學期、每學年都會來這麼一或二次「教學環境觀摩互賞」,而這個對我的確是個難題,因為我對佈置一點也不在行,了不起只會一點點小花樣。以前我如果有機會不評分的話,我也盡量避開,因為我不太能分得出誰才是最好的。不知為何,我的認知裡面總是有著「有用」、「實際」等字眼,只要是我和學生們合力完成的,只要是我們看得到、體會得到的都是好的,而這些也才重要吧!哎!可惜這不太符合評分的要項。 想到一句流行語「自然就是美」,聯想到當前金門為期四個月的大型活動「碉堡藝術館」不就是種「裝置藝術」嗎?善用空間是其一大特徵也。倘若此刻我們人人在寫稿,那就可以往上擺一擺,我們用色紙一人摺一花樣,那就黏上去;我們用心的在畫「自畫像」,空間限制,那就找幾張不錯的亮亮相!正有興致臨摹寫出來的毛筆字也上去湊一腳吧;國語課文「到海邊玩」談到「海邊」的種種,那我就拿自家海邊的大、小貝殼來裝飾,那可是有別於此一地方的喔!別人不懂得欣賞又何妨?我們師生都「心知肚明」就好!不是嗎?我們可是一點一滴的在營造我們的共同園地。 自知自己在此方面的能力實在不足,沒有辦法成就一個令人讚嘆的園地,所以從來不會為了那個得之不易的「嘉獎」而特別「用心」,更不會辛苦到下班後還來,做到「月亮伴我歸」,看到有人甚至請來「高手」幫忙,羨慕又嫉妒,但仔細想想,這樣做置學生於何處呢?這是他們的園地,他們也該是佈置的當然人選啊!到底美化教學環境的用意何在?基本的意義不就在「利於教學」嗎?「過度美化」是否會給人一種遐想,那就是花了太多功夫在這上頭,相對的在教學方面反而失焦了呢? 有感於學生們的「心情」是會影響上課的成效的,所以我刻意留了一點空間,寫上「心情」,貼上不同顏色色紙剪成的「心」(本來是用大頭釘的,但它釘在寶麗龍上實在不牢),是想讓小朋友「有話要說」又難以啟齒時派上用場,這是上「團體輔導」相關課程時學來的,目前尚未用到,因為大家的心情還在「狀況內」,倒是我,那天忍不住想用,想寫出我對他們心繫電腦網路遊戲的心情,尤其是為了虛擬的東西而影響友誼,更讓我無法忍受。這的確是個處理個人「心情」的好方法之一,否則帶個異樣的心來上不管是平常或極為精采的課,想必都是會成效不彰的。 其實,任何事情「所為何來」才是重要,互賞、觀摩對我而言是「見賢思齊,見不賢而內自省也」,學我學得來的,做我做得到的,其他的,順其自然罷了。為得他人的讚美而為、為得高分而做,那對我無疑是種虛榮,我也不想以此作學生的「鏡子」,「學習」本身就不輕鬆,何須更多的外在負擔令自己壓力加重呢?老師美工能力的互賞遠遠不及學生學習互賞來得重要,因為學生正在成長、正在學習。 語文競賽日前剛落幕,連日來的緊張氣氛大大獲得疏解,對老師、對學生都是,「全軍覆沒」的成績令人惋惜,但我其實不太意外,我們反省後的結果是「這不是短時間『魔鬼訓練』可以有成的」,那是長時間的培養,重要的是,平常語文能力的提升,而教室內的各個角落不也可以是學生的發表園地嗎?可以發表、可以互賞、可以相互學習、可以共同成長,「營造氣氛」看來也挺重要的,那都有賴師生間的「分工合作」,不要只計眼前的得失,真正學到的才是自己的,對吧! 他們還是愛畫圖,留個位置給他們自由揮灑;有了投稿獎金的誘惑力,他們不太排斥寫作,但得花不少時間引導,有點累,但於他們的成長路上是不會留白的吧!還是「教學相長」來得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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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金門人
秋天來了 左派的社會主義也漸漸冷了 我幾次反反覆覆 思量著,竟難以下筆: 「一個失業的爸爸 躺在女兒的搖籃上 看電視││」 設想那「搖籃」 變成了「屍體」 會有多恐怖? 於是我知道 為什麼自己不敢 寫太多太多的詩 嗯啊嗯啊知名的女主持人 反覆播送、灌輸 她的深度催眠術 我關掉了「聲寶」 散步莒光湖。這 當然不關「銘城」的事 只是忍不住 ││想起夏天的夜晚 幾度,長談到天明 放言高論:如何如何就終結了 這一千六百年的悲情││ 彷彿一個無上的命令 我又撥了通手機到「賢厝」 如劍的燈影 筆直刺入了湖心 在燈輝猶疑的深夜裡 我靜坐月光下 沒有半絲閒情 因為那孤獨的車前燈 已從莒光樓頭照下來 一路,始終那樣的專注 我於是抬起頭來 猛力地揮手,招呼 這樣優秀的一個老朋友:顏炳洳 和他的新金門人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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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的十月
文建會九十三年度「安可!台灣,活力百分百」表演藝術團隊巡迴基層演出活動,安排三十舞蹈劇團來金門文化局演藝廳演出「舞觀」戲碼。這個劇團,以「將舞蹈劇場藝術推廣進入學校、社區,拉近舞蹈與社會大眾的距離」為目標,相信當能平易近人、雅俗共賞吧! 曾經學過些舞蹈的理論,在編舞開始時,通常有一引發的動機,可能是一個感動、思想或情節,接著,編舞者藉身體的自由展現,試圖將抽象的觀念用身體表現,做出種種動作。「那不是成了啞劇?」或許有人會這樣問。的確,啞劇在這階段與舞蹈是相似的,只是在肢體呈現意念上有程度之別,越是接近生活的、具體的,越是接近啞劇,反之,較有表現力、精練、美化的,越是舞蹈的動作,於是肢體有自具體到表現一連串的可能,編舞者要考慮類型,將動作連接成舞蹈。 既然編舞時就已經不是生活的模仿,那麼意義的傳達就不可能準確,可是藝術,本來就是象徵性的,應該擁有不同詮釋的可能,甚至,純粹表現美感的舞蹈,也是可以的。所以,我以開放的心情欣賞這場演出,並相信即使我的感受未必符合編舞原意,在過程中,它也已成為美感經驗的一部份了,那種感動,無論如何都是真實的。 第一個節目是︽煩惱思︾,設計的衣服前有面鏡子,翻起來又有一面,於是俯身可映出自己,翻起時照出雙腳。由三名舞者演出。我看到他們不時彼此互看,似是互相比較,又有用手貼著頭的動作,那是受了許多壓抑,或者有許多苦惱,還有雙腳不停搖動,很惶恐不安的樣子,這些,當是從人在苦惱時,反覆做的刻板動作得來的吧!那些並非困難的動作,卻是具有情緒表情的,好像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包括來自內心與外在的,牽繫縈繞,難以擺脫。在較後的段落中,有一名舞者顯出趾高氣揚的神情,站在高處,對另外兩個指示,於是他們躲在他的裙下,形成三角形,好像合成一個人。使我想到眾多平凡的人,若有朝一日出人頭地,多有向人頤指氣使的神氣,彷彿忘卻了煩惱,然而回歸平常後,又是無助而常擔憂的了。 接著的︽瀲灩︾,聽主持人說,是從湖水波光瀲灩得來靈感,有水滴落、涓涓流下、以及濺起的水花與泛起的漣漪,還有美人照鏡的花面交相映,及鏡花水月的虛幻。光聽這說明,就可想見是優雅、夢幻與美麗的作品。只見舞者穿著輕便的貼身薄衣,或是轉身迴旋,或是如柳條擺盪搖曳身姿,此仰彼臥,互相呼應,有如湖面戲耍的精靈,那麼的輕盈、美妙。 在︽手勢VS數字︾中,則讓我們思考到手勢在傳達意義時的作用,比方說,六,是翹出小指與拇指,本身沒有情緒,卻也可以兩人交勾小指,成為約定。七,伸出食指和拇指,只是數字,朝向人,卻代表槍,有攻擊的意思。於是指頭代表的含意,在使用中出現不同的意涵。編舞者將這些手勢編入舞中,在舞蹈裏,配合肢體語言,讓人猜測、迷惑於意義的曖昧。你說是代表「一」,我卻放在嘴前,原來是要你沉默。這樣的捕捉意義,與意義的逃逸,使作品充滿了趣味性。 尚未演出︽迴廊︾前,邀請了一位小女孩上台搖呼拉圈,說明這呼拉圈的轉動,代表時間的運行不已,而時間停止,四周的舞者也停止,象徵著時間與人的密切關係。正式演出時,我看到與時間相關的意象,比方說,舞者側身靠地,兩腳伸出,模仿鐘錶時針的走動,還有中央穿紅衣的舞者,不斷搖著的呼拉圈,那運轉就是時間的漩渦,要把週遭的一切都捲進去,另外的三名舞者,就在他周圍,無法逃離似的,繞著轉。人生不也如此嗎?抵抗、掙扎、刻意忽視,都不能改變時間的推移,時間好像是漠不關心地自己前進,什麼都無法使它稍停。我見到在舞蹈中,有干擾時間的舉動,結果呼拉圈一直轉到最後,顯然表示了這種企圖的徒勞。 壓軸的︽賈桂琳︾,藉著裝扮相同的舞者,探討了流行時尚引發的現象,總有像賈桂琳這樣的名流引發流行,在一窩蜂的模仿下,卻產生每個人穿得都一樣的副作用,雖然彼此認同,卻又想相互競爭,成為類似的人群裏最出色的一個,如此產生的矛盾,使得這樣的情境更顯尷尬。看少數人突出群眾,舞出不同的舞步,接著群體,馬上跟進舞出一樣的姿態,於是特色便在模仿中消失,看別人就像看鏡子,成為「沒有鏡子卻處處為鏡的世界」。 近現代以後,與其他藝術領域一般,舞蹈也有許多創新與變革,對舞蹈史,及欣賞的舞團本身的發展脈絡不夠熟悉,往往造成欣賞的困難。然而,就另一方面而言:「美可以單憑作品的呈現,而非理論的過度闡釋,帶給人美感經驗。」這樣的信念,應該仍被廣為接受的。況且,主持人穿插的解說,使得對主題意念的了解,有了可依循的線索。從鄉親觀舞的踴躍,及熱烈鼓掌的肯定,相信已達到藝術推廣的目的,這次的演出,無疑是成功圓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