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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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月光
月亮 皎潔明亮的月圓, 懸掛在夜晚高空中, 月光照射投影在海面上。 海 海面上月光影子, 隨著海水漂浮波動, 海味 海,一聞有一種鹹鹹難以捉摸的海水味, 無論黑夜與白天, 專注望著一片大海, 輕鬆深呼吸一口氣, 憑著自己的心境, 去感受黑夜不一樣的寧靜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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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哈拉館》要學會反詐騙
在如今各式信用卡大行其道的年代,我是個不受『卡』風猖獗所影響的稀有動物,我從沒辦過信用卡,我的包包裡,唯一『卡』字輩的配備就只有那張健保卡。可是這天,一件離譜又怪誕的事情降臨到了我的頭上。 「聯合管理處通知,貴客戶在板橋遠東百貨刷卡消費金額共35800元整,實際金額以簽單為準,如有問題請撥02│2998○○○○查詢,從:::︿16個數字﹀」我腦子裡立刻閃過『詐騙集團』四個字,想到曾在新聞裡看到的有關『詐騙集團』形形色色喪盡天良的惡行,開始是中獎通知,接著是各種退費,再來是假綁票,現在是被盜刷通知,反正花招變來變去,最終目的一定是將你的錢騙到手。一股無名之火從我心底漸漸攀升,我決定照那個查詢號碼打過去,找個倒楣鬼發發我心中的怒氣。「喂──」接電話的是一聲溫柔的女聲。 「小姐你好,請問你那裡是什麼機構?為何會通知客戶有刷卡紀錄的資料?」我開門見山的詢問。 「請問這位小姐,你這樣問是什麼意思呢?」話筒傳過來的聲音溫柔依舊。」 「因為我剛收到一則簡訊,告訴我在板橋遠東的刷卡金額,有問題打這支電話查詢」我耐著性子跟她周旋,心想看你能變出怎樣的花樣『打動』我。 「那請問你是真的有在那裡刷卡嗎?」 「我就是沒有刷我才打來問你的啊」我回答時邊猜測她接下來的戰術。 「喔,那就是你的卡被別人盜刷嚕?」 好,我該感謝她正確的時間觀念,至少沒浪費我太多唇舌就切入正題了。 「怎麼會呢?」我認真地虛應著,原來努力憋住笑是這麼痛苦的事,我一手拿話筒,另隻手艱難的捧著肚子。 「哎──喲,小姐,怎麼不會呢?常常有人被盜刷信用卡啊,怎麼你都不看新聞的嗎?」柔聲細氣的女聲不急不徐引領著我步向她的陷阱。 「有啊,新聞裡常常告訴大家當心『詐騙集團』,他們有層出不窮的招術:::」 誰知她打斷我的話,「小姐,你放心,我們管理處是專門保障客戶權益的,為了了解你是否被盜刷,麻煩你:::」 我以牙還牙打斷她的話:「可我還是不能相信我被盜刷了,那種事絕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你怎會如此肯定呢?」她的親切裡還夾雜了笑意。 我強忍住另一波譏笑,慢慢吐出一句:「你沒聽說過『沒有信用卡是免被盜刷的最好方式』嗎?」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從沒辦過任何一家的信用卡!你年紀輕輕的,什麼不好做,偏偏要做這種損陰德的事,不怕因果有報喔?好吧,就算非得要以騙維生,也該動動腦筋想些創意,什麼時候了,還在用這招?」 我一口氣霹哩啪拉講出這些,在她傻眼之際我迅速掛了電話。 我想我掛電話後她會更傻眼,因為我為避免麻煩,打給她用的是無號碼顯示的公用電話。 各位親愛的讀者,如今的高科技犯罪氾濫成災,一不留神,就成了詐騙犯們待宰的羔羊,儘管聽到一再呼籲,但被騙詐財的案例仍層出不窮。當你接到退稅︹或各種退費︺的電話,記住切莫貪心,因為世間不會有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心存貪念,只會招致飛來橫禍,何況每個稅收單位都有其作業流程,真的退費絕不會打電話通知。總之,當你接到任何莫名其妙的信函、電話、簡訊,都不要急著回覆,先透過正規管道找到有關部門詳細查詢,才能免於掉入騙子的陷阱。 最後,願天下『詐騙集團』遠離人類,早日絕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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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戀曲》夏日的蟲蟲危機
夏日真是一個萬蟲盡出、活躍奔放的季節,如果說世界是一個舞台,那麼,夏日應是昆蟲的舞台,或者說是舞台的主角,尤其在早期的金門鄉下,更能體會這種說法,房舍的周圍,不是農田,就是樹木,隨處可見各形各色的昆蟲;古厝的隱處,可說就是昆蟲棲息的所在,當年的我們,幾乎終日與蟲為鄰、與蟲為伍,這些昆蟲,有些令人憐愛,有些則令人厭惡,有些甚至視同仇敵,恨之入骨,見面就打。茲列幾種印象較深,數量較多的昆蟲,談談當年我們如何相待,或說是人蟲大戰的一段歷史。 首先就從蒼蠅談起,金門的蒼蠅,不知為何這麼多,為數之眾,應可名列前茅,就讀國小時,我們要交蒼蠅給老師,村民也要交給村公所,我們拍打蒼蠅之後,尚要揀起,裝入火柴盒內,或用蒼蠅紙,黏滿一張繳交亦可,如此全民一起撲滅,仍然未見減少。我在舅父家吃飯時,糜硿內常掉進不少蒼蠅,一隻隻在裡面掙扎,真是「蟲為食亡」,只見舅父拿起勺子,將蒼蠅撈起後,往外一丟,而後繼續食用,不知是金門的蒼蠅沒毒,還是當年的人已經適應,吃下之後,幾乎無人生病,真是怪哉!勇哉! 以前的住家是沒有紗門紗窗的,蚊蠅可以長驅直入,自由進出,鄉下的蚊子,多到難以估計,自幼即是伴著蚊蠅一起成長,難怪沈復在其兒時記趣中,提到「夏蚊成雷」,而學生總是體會不出,只知這是誇飾修辭,殊不知以前的蚊子,成群結隊聚集,只要手往空中一揮,即可碰撞得到,經常被蚊子叮得遍體是包,癢得手足無措,許多人與蚊子誓不兩立,只要一見面,二話不說,直接就打;還有一種比蚊子更小,金門人稱為「黑士仔」,更是無孔不入,停在身上,毫無知覺,叮完之後,更是奇癢無比。黑士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而蚊子則在夜暮低垂之後「偷襲」,二者輪班,真是防不勝防。 「吃蟲敖力做人,吃螞蟻敖力爬坡」,從小就常聽人講,我不敢吃蟲,但為了爬坡,我曾生吞活捉的螞蟻,真是不可思議。以前家裡的螞蟻真是多,而且還不止一種,桌上床上、地板牆壁,無所不在,我曾與牠們為敵,只要牠們侵入我的地盤,絕不留下活口,只要發現牠們巢穴,便毫不留情地拿起噴效,噴得牠們片甲不存,全族覆滅,不知是否殺生過多,造孽深重,偶會夢見螞蟻雄兵爬滿全身,夜半驚醒,真是罪有應得。 蟑螂的味道,令人作噁,只要有縫隙的地方,就有牠的存在,母親說:「蟑螂屎,磨成粉,可治口瘡,而蟑螂膽,可治退燒。」真是料想不到,我在小時曾經服過,幸好已無記憶。小時家裡的蟑螂,為數眾多,到了晚上,幾乎是蟑螂的天下,半夜起來,包你嚇一大跳,打都打不完,而且無處不在,大概是繁殖力強,出生率又快的緣故吧! 母親說:「蜈蚣咬,雞母哈;蜥蜴咬,買棺材」,以前醫藥缺乏,若被蜈蚣咬到,就把母雞抓來,硬把雞嘴掰開,對著傷口哈氣,並取雞的口水塗抹,以此方式治療;若被蜥蜴咬到,毒性較強,應是無藥可救,只好回家準備後事。蜈蚣經常躲在屋椽之縫,屋頂一熱,就跳下來,父親算是打蜈蚣的高手,父親說:大蜈蚣常是成雙結對,公的被打死,母的也許就在附近,真是恐怖。 守宮俗稱壁虎,金門人稱ㄒㄧㄢ ㄌㄤ,好像居無定所,隨處可見,母親說:「打死一尾壁虎,卡好吃三年清菜」,是否以前的人,把壁虎當作是害蟲,所以算是為民除害,視同行善,母親還說:壁虎的尾巴,斷了之後,若是跳進耳朵,耳就會聾。因此,小時特別怕壁虎,有時門一打開,牠就一躍而下,跳到身上,經常是嚇得毛骨悚然,但我很少打壁虎,或說不敢打牠,只是把牠趕走。 壁蟢,又名壁錢或蠨蛸,金門人叫牠ㄌㄚ ㄍㄧㄚ,屬蜘蛛類,長像最醜陋,看起來最可怕,大妹小時候,只要見到牠,立即放聲大哭,甚至作惡夢驚醒,長大後見了牠,仍會驚聲尖叫,壁蟢經常貼著牆角,對著我們虎視眈眈,尤其是懷孕的母壁蟢,腹部帶著一團圓型的白膜,母親說:白膜敷貼在瘡口,可以消腫止痛。曾有幾次,當我打到母壁蟢時,由於白膜已變黑,腹部的小壁蟢便破卵而出,集體四處逃竄,讓我一時措手不及,不知先打那隻,到最後是一哄而散。 蛞蝓,俗稱鼻涕蟲,金門人稱五ㄎㄧ,形似無殼蝸牛,每天一早,圍牆、門口埕及馬路,隨處可見,經常被車子輾斃,所經之處,皆留下一道銀色的粘液,縱橫交織,不知是寫字還是畫圖,牠們最愛躲在空心菜裡,大概以此為食,母親說:以前曾有一人誤食入肚,身體一直消瘦,其母讓他吃了麻油雞進補,結果誤打誤撞,蛞蝓一隻一隻排出體外。因此,小時只要見到蛞蝓,我就會起雞皮疙瘩,更怕不小心吃下牠。 夏日蟲蟲,多不勝數,這些與人共處一室的「家蟲」,皆是不速之客,趕也趕不走,打也打不完,早在數萬年前,我們的祖先與牠們的祖先,已是舊識,幾代的「交情」,仍然無法建立友誼,即使朝夕相處,內心卻只有仇恨,見面就是你咬我打,或是你死我活,這場戰爭,不知還要延續到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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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阿母寫批
在我有記憶的時候,我們家就已經在開雜貨店,阿母大字認識不到幾個,對於做生意的價目單卻從不馬虎,她仔仔細細地斟酌、填寫,清清楚楚地記下每一筆,對於一些收不回來的呆帳,她也從不抱怨,她一直盡自己的本分做好每一件事情,照顧家中老老少少的生活,平衡家裡零存整付的支出,阿母一直是阿爸身邊的好幫手。生活日復一日,等待著我們一一成長,也等到青春老矣,然而,阿母過去的辛苦與拮据都已經化為力量,都已經成為我們對生活的一股動力。至今,仍然無形地影響著我們兄弟姊妹五人,希望我們展翅高飛之餘,也不忘記留人後一線情,即使在安逸的環境中,也要有奮鬥不懈的精神;若是遭遇人生的逆境,也要有從泥淖當中再爬起的勇氣。 阿母是家中的長女,有很多事情都難不倒她,唯一遺憾的是沒有能夠再繼續讀書。生活裡,不是只有自己,還有一些無法推諉的責任,這一些責任便使人生的抉擇不同,而產生或大或小的遺憾,然而,生活要往前看,這一些大大小小的遺憾賦予著人生價值,也圈點出人生意義。阿爸在結婚之前就已經和阿嬤,還有阿姑、阿丈在新市里賣菜、批發,做雜貨生意,阿爸和阿母結婚之後仍然數十年如一日,日夜為分文焦慮,晨昏為子女掛心,一點一滴地累積,終於平地起高樓。 阿母在我們都上了小學之後,才能在生活的閒暇之餘,惦記著小阿姨婚後定居高雄的生活,當時交通往返並不方便,要搭「開口笑」登陸艇船隻才能到達高雄「十三號碼頭」,阿母也未曾往返高雄,只有透過寫信,而寫信的責任便落在我們兄弟姊妹的身上。我的印象中,阿母常在信中放入幾百塊,或千元,雖然家中做生意常常較有現金收入,但舉凡家庭的各項支出,仍免不了左絀右支,但阿母的慈心輝映著生活的暗處,流露出親人困頓時相互扶持的愛。若能與人為善便是一種福氣,更何況是自己的親人,當親人遭遇到困頓時,我們便要以自己的能力來幫忙,以稍稍地解決燃眉之急。阿母不認識幾個大字,對於生活事物的處理也都充滿人生智慧,她常常叫我幫忙寫信,她一邊念著,我一邊寫著,小學的生活除了玩耍,辦家家酒之外,就是幫忙寫信給高雄的小阿姨。阿母常在信中表達對小阿姨生活的關切之心,流露出姊妹之間的深厚情感,並體悟到人生活裡的磨難所帶來的痛苦與不安。阿母體己親人的寬宏心胸,遠是我們兄弟姊妹所不及的,阿母常常在信中叮嚀著小阿姨很多事情要放寬心,凡事「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當時金門的電信傳播業並不發達,有很多重要的訊息都要依靠電報,信件的傳達也要三、四天,大約一直到民國七十八年才以「一○八」轉接長途電話。生活裡的重擔,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人生的細胞,當時「活著」只為了料理三餐,為了尋求下一餐的溫飽而「跑ㄗㄨㄥ」,遑論對於郵寄現金的概念,以至於阿母寄給小阿姨信件中的現金常常不翼而飛,常常困擾著阿母為了錢擔憂,阿母難過的是小阿姨收不到錢的困境更是雪上加霜,再寄錢過去又折騰好幾天,這無疑使阿母的心頭上又壓著沉沉的負荷,使得小阿姨如熱鍋上的螞蟻,陷入愁雲慘霧之中,不知如何是好?當時我小小的腦袋瓜就想到一定是被人拿走的,「那個人」抽走了信件裡的現金,也抽走了收信人的希望,更抽離了人與人之間該有的信任與關懷。如今,過去小小的事件早已經事過境遷,但在我的心中有著迥異於往常的回音。現在,我卻有了不同的想法,儘管他人的行為是一種無情舉動,或許也是一種無心的傷害。 時間如白駒過隙,隨著季節遞嬗,二十幾年前「寫批」的事情,應該都被遺忘在時間的河流裡,唯有我在時間的長廊裡,不斷地回想著阿母託我們寫信給小阿姨的情景歷歷,我再也捉不住那一段在娘家的日子,再也無法以「珍惜」兩字鑲嵌住兄弟姊妹間的情感。我永遠記得阿母寫信給小阿姨的滿懷期望與關懷,我也永遠記得信裡拼拼湊湊的字句裡的點點愛心,更以懸想預設的心情,盼望小阿姨能抓住對未來的憧憬與希望,鼓勵小阿姨走向自己所選擇的人生道路,不要被一時的經濟困境給絆倒了,一定要向前方看,再抱持著對人生的希望而繼續努力不懈。 小時候幫阿母寫著單句不成行,單行不成段「離離落落」ㄟ批,寫不出韻律和諧、詞藻華麗的文字,只道出阿母對小阿姨的溫潤之情,鼓舞之意。「寫批」這一件差事,對我往後的人生起了無形的情感與精神力量,潛移默化而滋養在心中,永遠也不會消失。「寫批」小而幫助我情思的運轉,大而拓展思考的角度,一直到我國中畢業搭著「開口笑」登陸艇和阿母到高雄找小阿姨,我才發現外婆親自「寫批」給阿姨的信件堆疊如山。外婆娟秀工整的字跡,使我感到汗顏,當時外婆已經近耳順之年,當時我感到疑惑與納悶,外婆是怎麼辦到的?阿母為了搪塞我,又要滿足我的好奇心就說:「讀冊、讀冊,練字、練字,大漢妳勾知影。」原來「寫批」也要多讀一些書,文采才能婉而富麗,字裡行間才能充滿人生智慧的雋語,原來阿母是希望我們能夠多讀一些書,才能夠出頭天,才能在社會上「站起」。這一些道理隨著我的年齡增長,逐漸明白其中奧意,不只是「寫批」要讀冊,教書也要讀冊,要進修,才不會被現實社會所淘汰。學歷是對他人專業能力的一種肯定,經歷則是對他人工作經驗的一種實作認同,高級主管和後生晚輩絕對無法漠視與小覷的。阿母給了我人生小小的歷練,外婆給了我人生大大的啟示,我會永遠謹記在心中,並隨時再傾聽她們的人生經驗談,她們像是人生無盡的寶藏,讓我在人生各種階段嚐到不同的滋味時,有了可以請益的對象。 「寫批」郵寄已經在現代社會中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線上傳送,既便捷又具時效,但「寫批」有一種紙上作業的筆觸情感,是線上傳送無法替代的。現在我偶爾也「寫批」郵寄給遠方的友人,尋找一種與以往相契相合的感情,然而,當我享受到線上傳送無遠弗屆的秘密,割捨「寫批郵寄」便成為一種毅然決然的動作了。「寫批」喚起我對童年的記憶,喚醒我沉悶已久的心靈與渴望,我在愁多知夜長的月光裡,寫書一札:「上言長相思,與君生別離之病苦,下言努力加餐飯,以待常相聚之時機。」繼而尋找一種與往日相契的情感,繼續著「寫批」郵寄或是「寫批」線上傳送。我對於「寫批」的情感無論分秒之片刻,無論日夜之須臾,都盡轉化在對生活與時間流轉的吉光片羽中,都盡付在笑看人生的對談裡,而做一種最華麗與滄桑的人生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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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廢砲彈製農具打鐵仔擔服務到家
圖/金合利鋼刀廠提供 從前,金門島上居民大都以農為生,耕作農具如犁、耙、鋤頭、鐮刀、三齒等等,均由鐵器打造,市鎮街道都有「打鐵仔店」;由於鋼鐵來之不易,農民使用農具倍感珍惜,深怕毀損遺失。 然而,自從「八二三砲戰」之後,金門滿地是廢砲彈,有整顆未爆炸的,也有爆炸後成條狀的彈片,農民耕作一個不小心,不是犁頭毀損,就是腳底被割傷。然而,滿地俯拾皆是彈片,也提供農民打造農具,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鋼鐵。「打鐵仔店」常兩、三人一組,挑著火爐和煽火風箱、鐵砧、鐵鎚等器具,下鄉到農村為農民打造、或修補農具。 通常,只要「打鐵仔擔」來到村莊生起爐火,鐵鎚敲打鐵器的聲音響起,農民即爭相拿砲彈片來打造新農具,打鐵匠忙過幾天後,再轉換到下一個村落。 近年來,年青人不喜歡務農,新式的耕耘機推陳出新,農村已看不到「打鐵仔擔」了。幸好,腦筋動得快的打鐵店,利用大量的廢砲彈鋼材打造「砲彈鋼刀」,成為名揚中外的金門特產。 圖為過去「打鐵仔擔」下鄉為農民打造農具服務到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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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家
滿載思念的飛機 憑藉著一點鄉愁 飄泊在悠悠雲海 航向歸鄉的旅程 滿載思念的夢想 憑藉著一點希望 飄泊在異鄉國度 航向幸福的天堂 飛機呀飛機 你載滿了我回家的思念 卻載不動我想家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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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新苗」開奇葩
金門縣文化局所舉辦的 2004年歡樂童年兒童語文夏令營於九十三年七月四日至二十四日一連舉行三週,地區有六十多位關心子女教育的家長,願意部分付費報名讓孩子參加,使這個活動能順利進行,在為期三週(每班上課一週)的研習中,我們發覺孩子的潛能是無限的,倘若能善加引導激發;師長加以關注,鼓勵孩子專心認真學習,定能有讓人驚訝的優異表現,從此次作文班學生的表現,再次增強我們這種信念。 此次活動的時間不是很長,我們僅能對孩子『閱讀與寫作』興趣與習慣給與激發,做些「播種工作」而已。如果寄望孩子在語文上能有傑出的成績,它是一條漫長的路,則需持續保持興趣與不斷努力。 在極短暫的研習中,孩子的作品很難達到較高的水準,我們仍樂於遴優彙編成「新苗」學生作品集,送給參加的的同學,一方面是對他們的努力與用心,表示鼓勵與肯定;同時也為他們留下些許學習與成長的痕跡。 整個活動順利進行,我們要感謝文化局李局長的重視,周祥敏組長全力支持,義工承辦人王麗娟小姐的行政策畫與用心付出,家長與同學的參與,文化局同仁及文化義工王賢德隊長及許多義工的從旁協助,由於大家的團隊合作,讓我們能為地區文化,為孩子付出一份微薄的心力。 目前整個教育環境,似乎繞在在優生、優養、優教的大趨勢下進行。同時家庭與個別間教育條件差距會越來越大,因此希望師長與孩子應有此體認,要設法鼓勵孩子能盡可能透過不斷的自我努力與自我超越力求傑出,成就自己,日後才能奠定本身良好的基礎與能力,好立足本土,胸懷世界,與人並駕齊驅一爭短長。但願我金門後輩「新苗」持續茁壯,開出奇葩,結出纍纍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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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古鳴今》雞蛋變牛群?四腳變無腳?
擁有願景是一件好事,也是必要的。為一個希望奮鬥,總比沒有的好。但是如果光有願景而沒有落實觀念、或只有憑空想像的方法而欠缺實際執行的能力或可行步驟還是不行,沒有貫徹的決心更是空談。 大家都聽過雞生蛋,蛋生雞的故事。 話說有一個已經餓了三天的窮小子,在一個小樹叢裡撿到了一顆雞蛋,他覺得自己的機會終於來了,他立刻盤算著這個雞蛋即將扭轉他的命運,他想著只要把雞蛋孵出小雞,再把小雞養成大雞,大雞會再下許多蛋,然後再孵出一窩窩小雞,雞一多了就可以賣錢換頭小牛,小牛再養成大牛,大牛再生小牛,然後自己就有了牛群:::,多麼順理成章的邏輯啊! 可是等他回到家裡,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他的想法變了。他想,如果把雞蛋煮了或煎得香香的送進肚子裡一定非常爽,肚子不餓了,自己就有氣力了,有氣力後就可以出門找事做,有了工作就能掙到錢,有了錢還稀罕這個小雞蛋?所以他決定把雞蛋吃了,等他吃完雞蛋就後悔了。 其實這個雞蛋變牛群的好夢,存在著一些非常顯著的盲點。首先,雞蛋不一定是受精卵,也許還沒孵出就讓老鼠給咬了,即使孵出後也不一定是母雞,即使是母雞也不一定能養得大,距離牛群那就更遠了。 我們現在也有一隻充滿希望的『金雞母』(金酒),如何編織出一套從雞蛋到牛群的邏輯就顯得十分重要。我們是該把雞蛋都拿來『孵』,還是拿來吃?或者是孵一些、吃一些、留一些?或是還有其它合宜的處理方式?其實這些都可以談,因為金酒已經成了金門的公共財。類似金酒盈餘轉投資這樣的議題,應該有一個「公共論述」的空間,匯集各方意見後,交由專家研議、評估各種方案的實施風險,最後再交由專家來操作落實。 據報載,議會第三屆第五次代表會中做成決議,要金酒提撥盈餘三十億元投資興建五星級飯店。縣長也回應說,如果一棟房子就能夠帶動觀光,則恐怕這棟旅館早就蓋好了,他強調,政府的最重要使命是營造良好環境。誠哉斯言。我們無從確切了解議員們敦促興建五星級飯店的真正用心,但是,就算一個尋常百姓也能夠理解「把現金盈餘變成不動產」絕對不會是一個多麼高明的提議;把「活錢」變「死錢」、把「四隻腳」的變成「沒有腳」的,怎麼也看不出會是對金門未來發展的用心表現! 個人以為與其把盈餘投資到不動產,不如提撥數億成立一個地區產業的啟動投資基金。扶持其它生產性產業,帶動地區發展。當然,類似這樣的建議或想法可以有千百種,而議員的決議只是其中一種選項。但是,由於施政需受議會監督,而議員的聲音也未必都能符合多數民間百姓的想法,所以上述提及的「公共論述」實有其必要。一個經過民間充分論述過的議題,一來可以彌補代議政治『代表性』不足的問題,同時,也讓施政者挾著『直接民意』以減少來自民意代表不合理的施政干擾。 羅蘭夫人曾經對十八世紀法國大革命發出感慨,說:「自由,自由,多少罪惡假汝之名而行!」,環顧目前整個台灣的政經局勢,我們幾乎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東施效顰,說上幾句諸如:「本土化、本土化,多少罪惡假汝之名而行!」、「民主、民主,多少罪惡假汝之名而行!」、「民意、民意,多少罪惡假汝之名而行!」、「觀光、觀光,多少罪惡假汝之名而行!」。 民意需要有一個公共論述的平台來匯集、溝通,並不是全然否定民意代表的代表性。而是,我們需要設想那些假民意而行的最壞情況。任何的投資都不能忽略風險而過度樂觀。眼光短淺固然是問題,好高騖遠也不會是答案。如果金酒的五星級飯店算是一項投資,請問有沒人可以給出其預估的『投資報酬率』是多少?多久可以回收那三十億的投資?政府投資或民間經營也都不會是問題,問題是這樣的飯店準備虧損多久?這些虧損誰來買單?有沒有哪位民代可以出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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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戀曲》美仔的夏日夢
我的童年一直比較「男性化」;家裡六個孩子大多是男孩,唯一的大姊整整大我十歲,在我初上小學時,她唸完國中像一般家鄉人一樣到台灣工作、讀書了。所以我的生活中一直缺少女伴,我總是「追隨」在哥哥們身後及小我一歲的弟弟身旁,而我的後頭又常跟著住隔壁和我同年的黑蛋。 鄰家不是沒有年齡相仿的女孩兒,但她們成群的在防空洞頂上玩家家酒通常不會「招」我一起參加;在學校,女孩子們一起玩跳房子、玩七粒仔、玩幫紙人穿衣服時,通常我都在和男生彈橡皮筋。當然,拿掃把和男生幹架那也是一定要有的。 這麼「陽光」的我,應該不寂寞吧! 可是,我想要個伴。 不是像和弟弟和隔壁黑蛋那種一起闖禍一起挨揍時還一起相約等一下去玩什麼的那種。我想要一個和我一樣是個「查某囡仔」的伴,可以一起分享餅乾盒裡的幾張皺紙片、幾個破了半邊兒的珠子:::才說不跟妳好了卻又拿一顆鹹梅仔來分妳咬一口、上學時會來家門口等妳、到廁所要勾著手一起去,連頭蝨都同時感染到──的那種。 可我,一直都沒有。 小五要升小六那年暑假才開始的一個午后,我和隔壁的美仔不知怎麼地跑到村子後的相思林裡聊天。 其實美仔大我四歲,因為晚讀書又讀不好連著留了級,所以和我是同班同學。她家是「大做事」(耕作量很大),養了很多豬,美仔的阿母要她在家養豬就好:「查某囡仔讀冊沒啥路用啦!」若不是那時國民義務教育的推動,公所的人和學校老師三番兩次到美仔家催上學,美仔可能就沒書讀了。 美仔個兒長得比我們都高,胖胖的圓臉總帶著好脾氣的笑,一頭亂髮和身上永遠揮不去的「豬料味」;學校男生老愛作弄她、女生都不願和她在一起,放學後她有忙不完的飼豬和農事家事,鮮少看到她和村裡的孩子一起玩耍。 至於我怎麼會和她到相思林去「聊天」?多年後的今天仍百思不解。 「明年夏天我要去台灣,他說他喜歡我、要跟我結婚。」美仔靠著樹幹望向天空說。 結婚???看著早熟的美仔已發育隆起的胸部隨著呼吸起伏著,我瞄了瞄自己胸前的兩顆「綠豆」:芽都還沒發哩!「男女有別」在我的認知裡還只是男生廁所和女生廁所的差別罷了。至於男生愛女生這事,班上的大頭勇說我和黑蛋是男生愛女生,被我用竹掃把追打過後再也不敢講了,可是美仔怎麼好像很喜歡的樣子呢?還有,去台灣,阿母說那是要等長大以後才能去的呀? 「我只跟妳一個人說,妳不可以告訴別人哦!如果被我阿母知道了,我一定會被打死的。」美仔神祕兮兮的說。 美仔每天大清早都要幫她阿爸推菜到城裡去,賣給市場上當菜販的阿姑才回來上學;她認識了一個經常來向阿姑採買的阿兵哥,兩人就「男生愛女生」了。阿兵哥是台灣人,家裡開公司很有錢,明年夏天就退伍了,他要美仔跟他一起回台灣,他要跟她結婚:::。 「我再也不要飼豬、種田了,我要到台灣過不一樣的生活:::」林稍間透進的陽光映著美仔滿懷憧憬的圓臉,真是好看極了。「這是我們的祕密,妳絕不可以說出去,我們來打勾勾!」相思樹下的美仔眼睛發亮,神情興奮地伸出了粗糙的大手。 啊!有人跟我分享她的祕密:雖然這個「祕密」我仍一知半解,但,這就是我要的那種屬於「查某囡仔伴」的祕密,這是前所未有的,我的心也變得亢奮起來了。 那個夏天,我常去美仔家找她,她總忙著飼豬、剝玉米、曬高粱、挽土豆。我「有聽沒有懂」的聽她低聲說著她和那個阿兵哥的「幸福美夢」,看她似乎愈來愈圓的臉笑得好甜蜜,我也跟著莫名地開心起來了。 開學前幾天,阿母不知為何忽然禁止我再去找美仔了。 「夭壽,真是有夠失德!」「憨查某!」「一世人撿角啊!」大人們議論、私語著。 那個阿兵哥無聲無息的調防回台灣了,美仔只知道他叫阿水,連他的全名都寫不出來,肚子裡的孩子要去哪裡找爸爸? 開學那天,老師對我們訓話,要我們珍惜小學最後一年的時光好好努力讀書;美仔的位子是空的,我們誰也都沒再見過美仔。 放學回家,聽到大人們說美仔喝了她阿爸除菜蟲的農藥。 我跑到相思林,想起美仔那日在樹下和我分享的祕密;那個美麗的夏日之夢,那滿懷憧憬發亮的圓臉,那個帶給我「特別體驗」的祕密竟是用她的生命來宣告終止,我嚎啕大哭::::: 開學後,我不跟弟弟和黑蛋出去玩,也不再跟男生打架了,老師和阿母都說我長大了、比較像查某囡仔了。 沒有人知道:那個夏天我為美仔、為那個屬於我的第一個「查某囡仔伴的祕密」,悲傷、並且提早結束了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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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母吾心
去年本村獲得文建會補助,辦理社區總體營造活動,在父親穩重的領導下,和年輕充滿活力的德舜叔營造員的奔忙下,陸續辦出了海堤彩繪、農漁具展、海埔地巡禮、山海美食等項目,在全體居民的熱情參與和各界來賓的讚賞,鼓勵下順利完成,個人有幸參與,並適時提供意見,期使活動更臻圓滿,記得在農漁具展方面,並協助場地規劃與佈置,展品琳瑯滿目(可惜物品都閑置民間,沒有妥善保管維護,恐怕再過幾年,就逃脫不了丟棄的命運,個人心中深覺惋惜)。展出當天早上,做最後確認工作時,才發現手工藝部份的竹編作品太少而老舊,且有的已經破損,搜盡枯腸的結果,忽然想到,母親這幾年常利用餘暇,收集二姐商家捆貨的扁平膠繩編製籃子,以為盛物之用,有花籃、有菜籃、有吊籃、有置物籃、有曬物簍、有蝦簍等,種類甚多,個人迅即返家取來十餘個,以充實展品,使活動更趨完美;母親靈巧的手和聰慧的心,更是展露無疑呀! 父親是嚴厲的,母親是堅強的,不是有人說:「女為弱者,為母則強」嗎?在吾父吾心文中,個人曾述及大哥因玩竹炮,不小心射中小女孩而挨打的時候,呵護大哥,圍在大哥身前的,就是母親呀!母親是勤奮而慧敏的,幾十年來的艱苦生活,母親是愈挫愈勇的,而且心思巧妙,家中的擺設,每過一段時間,母親總會因地制宜重新整理,並要求我們幫忙拉抬東西,可是個性駑劣的我,總是認為東西擺的好好的,何必更動,在百般不願的心情下,擺著一張臭臉來做,而母親總是不以為意,千般隱忍,每次事後,總覺得母親是對的,可是至今我還是未曾向母親道過歉,訴說心裡的歉意;如今,年歲雖長,可是慵懶成性的我,總是晚睡遲起,老婆不在時,不放心的母親總怕我來不及上班,每每催促,呼喚我起床,關心慈愛之情,不可言喻;大哥、三弟和我分別成家以後,子侄一個一個報到,在夫妻同時工作的當兒,照顧小孩的重擔,自然又落在母親身上,辛苦的母親,除了照料自已的六個子女外,爾今十一個孫兒女們,也一個一個在母親的拉拔下成長茁壯了,母親,您真的辛苦了。 個人出生的那一天,正是農曆的七月某日,大家都知道,農曆七月是傳統的中元普渡節日,七月十五就必須拜拜的,母親在生產過後的第某天(別猜、很近很近),便必須起床為祭拜的菜肴、祭品而忙碌準備著,婦女產後坐月子,休養身體的時間,在母親來說是奢求和奢望的;如果可以選擇,我一定會選擇延到中秋節的前後,讓母親不必那麼操勞和辛苦的;如今,母親年近八旬,所幸身體依然健朗如昔,個人衷心祈禱,願吾父、吾母多福多壽,好讓我們這一些子女們,可以略盡孝心,略報慈恩,末了,僅以一首民國六十七年服務軍旅時,思親所題的一首不成熟的詩兒,獻給母親,聊表寸心與孺慕之情。 返 鄉 一、昨夜夢魂返鄉關, 慈母倚門正凝望, 皓皓白髮又幾縷? 多少慈愛在心田。 二、遊子呀! 你何時返? 不冀望你帶回榮耀, 不期望你帶回虛名, 只盼望你能帶著健康與快樂, 以及對生的磨練返來, 永伴我的身旁。 三、哦!可了解, 樹欲靜而風不止, 子欲養而親不待, 深思吧!人子, 願你早返以重溫天倫。 四、昨夜夢魂返鄉關, 慈母倚門正凝望。 93.08.01夜寫於后豐港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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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母吾心
寫完吾父吾心投稿,心情輕鬆了不少,也舒了一口氣,總算把積壓於心中,久欲抒發的心意道了出來,聊表我對父親的敬愛之意於萬一。 雖然,受限於個人胸中筆墨之不足,無法暢言,但總算對自己有了交代,然而近日來,另一股思緒,如波濤般在心海裡又漸漸激起,起初,只是泛起陣陣漣漪,慢慢的,慢慢的匯聚成一波波浪潮,不斷衝激著我腦海中思緒的長堤,剛開始莫名所以,也不以為意,只是這一股思緒,竟日日縈繞腦海裡,揮之不去,讓我好生悵然無依,經過這些日的沉澱整理,爾今,我終於明白,這一股思緒,這波波浪潮的用意,竟是催我為文,敘一敘吾母和我心中對母親的敬愛之意,整理了紊亂的思緒,我終於又提起了筆。 話說民國二、三十年的時候,正是抗戰、剿匪的年代,位處邊陲的金門,這蕞爾小島,民生之凋敝,物資之匱乏是可想而知的,相信生長在那一個年代的長輩們,大部份都有家徒四壁、三餐難繼、勒緊腰帶渡日的生活體驗的,母親李氏,由前水頭「中界」下嫁父親,而祖父在父親十四歲之齡,即已仙逝,餘下祖母和父親兄弟四人,全家除農耕漁牧外,因父親讀過私塾多年,較具知識,所以又兼本村(后豐港)義務幹事,在艱困環境下,兄弟陸續成家,祖母毅然為他們分了家,由父親和各位叔叔們各自自力更生,在一小塊蚵田,三兩塊農地,吃飯的碗公三、五塊,和向鄰居借住的房舍下,開始自謀生活,在三餐不繼的情形下,母親告訴我,一個醃酉責的螃蟹殼,可以佐稀飯七、八餐,沒有柴火,父親就到前水頭的大山腳下,收集部隊取用後遺留下來的煤渣使用,夫婦二人胼手胝足,釣魚,取蚵、種地瓜、雜糧和養豬、種菜維生,當時大姐、二姐均已相繼出生,母親除了要照顧家庭和子女,還要下海取蚵、剖蚵,協助父親耙蝦,供父親下海釣魚之用,田間事更是一樣也不能少,要協助父親種地瓜、高粱、玉米、小麥、花生等五穀雜糧,早晚更要準備豬飼料,餵食豬隻,彷彿一天廿四小時都不夠用似的,所謂「趕山趕海」是也,終年勞碌,然母親總是無怨無悔,抱持嫁雞隨雞的傳統婦女德性協助父親,為一個自己的家而辛勤努力工作著,往後多年,我們兄弟姐妹相繼出世,食指繁浩,六個嗷嗷待哺的小孩,沉重的家計,母親仍是和父親堅強面對,努力積攢,除購買仔豬飼養,及向他人典購蚵田以增加收入外,並與叔伯親友整購船隻捕魚,才在我十歲那一年購地建屋,讓我們擁有一間真正屬於自己的家。 民國五、六十年的時候,金門地區的海蚵養殖,大部份都還是在潮間帶,採固定式養殖,而吾村則都是石條式養殖,必須隨著潮汐的漲退而作業,不像台灣,以平掛式養殖,隨時都可以下海取蚵,而不受潮汐的影響,由於取蚵時間受潮汐的影響,為了生計,每個月都會有一段時間是必需在清晨四、五點或傍晚五、六點下海作業的,這段時間,如果是在夏天也就罷了,可是如果是在冬天,寒冷的冬,冷洌的北風,總是叫人身軀瑟縮,雙手和頭兒都躲在厚重的衣服裡,更遑論下海在冰冷的海水裡取蚵了,可是,母親總是不畏風寒,忍飢受凍,下海取蚵,返家剖蚵,再由父親挑到各聚落去販售,直到我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母親才叫我上學時,用桶子提著,拿到前水頭給外祖母販售,記得有一次,在上學的時候,我又提了一桶的海蚵,走在往前水頭的蜿蜒小路上,由於年紀尚輕,提著十來斤的海蚵而行,手部總是痠痛不已,而必須時常換手而提,可是就在換手的時候,一不小心,整桶的海蚵掉落在地面上,看著掉落滿地的海蚵,我先是驚慌莫名,嚇的愣住了,接著哭了起來,可是上學的時間又快到了,沒有多餘的時間讓我考慮,只有蹲下身去,一邊哭泣,一邊撿拾著滿是泥沙的海蚵,原本滿滿一桶的海蚵,大概只撿回了一半,而且都是沾滿了泥沙的,唯有繼續提到外祖母家,告訴外祖母事情的經過,請她重新清洗;放學後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回到家裡,告訴母親原委後,原以為母親會責備於我,可是母親雖然面露不悅,卻僅是輕聲的問我怎麼那麼不小心,告訴我以後要小心注意,並告訴我事情過了就算了,別在意,我才寬心的離開,爾今想來,心中的歉然、難過依舊。 父親擔任縣農會理事長期間,經常必須夜宿農會,家中只有母親和我們這一群小孩,且新建的房舍位於當時村落北側的外緣,每到晚上,只有煤油燈或蠟燭伴著我們,有一天,到了深夜十點多的時候,忽然聽到吵雜凌亂的腳步聲,而家裡飼養的黃狗兒,則狂吠不止,不一會就聽到急促的敲門聲,在軍管的五十年代,任何風吹草動,都足以驚嚇平常百姓的心,何況是只有母親在家的我們,所以我們兄弟姊妹個個都躲到母親的身旁,噤不出聲,而不敢前往應門,在驚恐中,敲門聲和外省口音的說話聲,持續了四、五十分鐘,最後在我們沒有回應的情形下離去;渡過了不安的夜,隔天醒來,只見狗兒吠得嘴巴都腫了起來,最後,母親回想分析的結果,那一些吵雜的腳步聲和人聲,是夜行軍經過村莊的軍隊,在經過吾家時,發現外洩的燈光,軍方前來要求熄燈的(在戰地政務軍管的時代,燈火是管制的,夜間燈火不得外洩);回想當初,如果沒有母親在身傍陪伴,安慰我們,給我們依靠,那一夜我們將如何渡過呢?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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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砲彈打造菜刀成為金門特產!
自民國四十七年爆發「八二三砲戰」,在四十四天砲戰之中,共軍對金門島狂炸了四十七萬九千餘發砲彈,再加上往後二十年的「單打雙不打」,直至民國六十七年十二月廿五日中美斷交為止,共軍總計對一百五十餘平方公里的金門島群發射九十七萬餘發砲彈,平均每平方公尺落彈四顆,無論密度或落彈量,都創下世界紀錄。 然而,這些「殺人的武器」飛越海峽,爆炸落地之後散布在鄉間、田野,影響耕作與安全。砲戰間隙,常有卡車到處收購,雖然一公斤僅值一毛錢,但仍有民眾冒著危險撿拾賺取外快;孩童則撿拾向小販兌換麥芽糖或冰棒解饞。 由於砲彈鋼材質佳,打造出來的菜刀,不但鋒利耐用,鑄上「金門」二字,幾乎就是品質保證,且極具紀念價值,因而和高粱酒、貢糖,成為金門享譽中外的特產。 圖為擺在鋼刀廠店前的廢砲彈,準備打造各式菜刀,供叩訪戰地金門的觀光客採購,為金門曾是戰地作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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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金門開放觀光砲彈鋼刀名揚中外!
圖/金合利鋼刀廠提供 以前,凡是抽中「金馬獎」到金門服役的阿兵哥,退伍的時候,一定要購買金門的「砲彈鋼刀」回家,獻給母親、太太在廚房使用,或當作醜贈親友的最佳禮品,否則,可要被譏笑為金門白來了。 近年來,金門開放觀光,來自台灣以及世界各國的觀光客蜂擁而至。尤其,鋼刀打造過程開放參觀,也接受觀光客現場訂製,鑄有「金門」字樣的「砲彈鋼刀」,隨著觀光客行銷世界各地,因而名揚中外。 然而,過去金門是戰地,砲彈滿天飛,廢彈滿地不值錢,透過收破銅爛鐵業者、或委託賣麥芽糖的小販收購,二十塊錢即能買到一顆廢砲彈,足以打造四十幾把菜刀,而今,兩岸停止砲擊,「砲彈鋼刀」大熱賣,廢彈又日漸減少,除非構工挖地才偶而有機會再發現,目前,一顆一千元也買不到,早已奇貨可居! 圖為鋼刀廠師傅小心翼翼切割廢砲彈,打造菜刀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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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之旅
─記『閩南風、海峽情』兩岸青少年音樂會 孩子,輕快的節奏,優美的旋律,一直是深受每個人所喜愛,當然也包括老媽和你,尤其是小時候的你,特別喜歡敲敲打打,常常還會哼上兩句,很有意思。記得你在小五開始學鋼琴,偶而也會拉拉大表姊的小提琴,還請老爸為你買笛子、簫等樂器,只要一有空檔你就會拉拉唱唱,看在老媽的眼裡,兒子好有氣質,真的感到高興。直到你上了金城國中,加入城中國樂社的行列,並擔任社長,在這些年之間,看到你很懂事的與學姊、弟們之間的友愛,互相扶持的種種舉動,老媽知道我們家的兒子長大了。 隨同參加這趟「廈門、泉州、漳州2004年仲夏夜之夢、第四屆『閩南風、海峽情』及思明之夜金廈兩岸青少年音樂會」之旅,是否讓兒子除了感到收穫良多之外,並自我成長許多呢?不用質疑,一定是的,因為,老媽想告訴你,老媽也感同身受。在這短短五天旅程之中,炎熱的天氣有些辛苦,但是有代價的(老媽是這麼認為)。為了參加「兩岸音樂交流」演出,你和妹妹已連續集訓多日,直至七月二十一日抵達福建省泉州市進行第一場民樂、國樂交流,及緊接第二場、第三場及第四場連續的演出,在這旅程中,看到你們深受黃老師及王老師嚴苛的訓練,感覺到指導老師的要求似乎有些過火,在老爸老媽以及其他家長眼裡雖然有些心疼,但深知兩位老師的用心,及校長與師長們的支持,還有他們期許你們整個國樂社的團隊精神,賣力的演出,為我們金門爭光,並盼望你們每一個成員都能培養出對國樂的熱衷與喜愛。 如同廈門青少年宮的周部長(我們俗稱的老師,並非與陳定南部長一樣的大官喔!)表示,在廈門的每一位孩子至少都得學一種才藝活動,方能跟上腳步,這句話很貼切、也很實在,因為你們現在所學的琴藝,出了社會,雖然每個同學、學姊弟們都各自生活,但一有機會即能相聚一起,拉拉唱唱,甚至能返校回饋服務,藉機指導小小學弟、學妹他們的國樂社,繼續培訓小尖兵,讓我們金門地區成為人人羨慕的『音樂之鄉』,兒子,爸媽全力支持你學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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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市場購物樂趣多
剛搬來金門,居住在向陽吉第,一來因為行動不便,開著電動代步車,來往金城很費時。二來我不會說閩南語,聽力也僅及六成左右。老公很不放心讓我獨自上街購物和去市場買菜。但是身為家庭主婦,豈能大權旁落,任由老公去買菜?這是有虧職守的大事。因此,時常要求老公帶我去買。我說:「一回生,二回熟,只要我多去幾次,老闆和老闆娘認得我了,以後要買什麼就容易溝通了。」老公拗不過我,只好勉強帶我出遊。 金城聯和漁會超市購物都毫無問題,只有市場買菜比較麻煩,心裡有點怕怕。老公是道地的金門人,只是在台灣讀書、工作住了近五十年,回鄉定居,都還會被當作「呆胞」。買早餐、買菜都曾被當作冤大頭,也曾買過生了蟲的地瓜籤和發了霉的地瓜粉。更別說是我了。當了幾回實習生,就自告奮勇的要自己去,老公不放心,在後面跟著。我先到雜貨店買蛋,問老闆:「一斤多少?︿用國語﹀」老闆說:「25元。」心想不對呀,老公說一斤是22元,正猶豫中,老公進來了。我說:「老闆說一斤25元。」老闆立即改口說:「二斤45元。」二斤只差1元,也就算了。接著買蚵仔,開價也比老公買時貴了10元。有可能是我不會討價還價吧! 金門的秤一斤是13兩,與台灣的一斤16兩不一樣,我不會看。但經由換算得知一公斤是26兩,那麼,1斤就是半公斤,2斤就是1公斤了。有一回買羊肉,1斤180元。老闆說有四斤多一點,算我700元,我還挺高興的。回到家用自己的體重機秤才1.8公斤,算起來還不到3斤8兩,買豬肉也遇到過同樣的狀況。 於是,此後我買蔬果類都盡量買1斤,蛋、蝦、蚵仔買兩斤,魚、豬肉、雞和水果也都自己看秤。遇到不欺生的老闆,我就成了老主顧,不誠實的老闆,就是拒絕往來戶,再也不去光顧了。雖說如此,前幾天我去衛生所看病,近中午才去市場,想買些蚵仔,阿婆說:「一斤60元。」我說:「不是一斤50元嗎?」她說:「現在天氣太熱,很少人去採收,一斤60元很便宜了,以後還會漲到80元。」心裡雖然有點懷疑,但是想想跟她買了好幾次,應該不會騙我。於是,買了兩斤。再往前走,又遇到一攤賣蚵仔的,一問價錢依然是一斤50元。唉!沒辦法,大概我一臉的「呆像」,只好又被老公、兒子取笑了。 雖然有多次買貴了的經驗,但是我在市場內也經由阿婆的指點,學會了用海水讓沙蛤、珠螺吐沙的方法和用蛋炒角瓜。原本我只會用文蛤炒角瓜,沒想到用蛋炒,也很好吃呢!有一次,我看到有賣活的吳郭魚,我問老闆娘:「自己養的嗎?」老闆娘居然說:「是偷的!」「從哪裡偷的?」「水庫,晚上沒人時下網偷的。」「會不會被抓?」「會呀!被抓到,網會被戳破或被沒收去。」「還是有風險哦!」「是呀!是呀!」很誠實很可愛吧! 現在,閩南語的聽力幾達八成,能自己上街看病、買東西,還會去北鎮廟、城隍廟看歌仔戲,文化局演藝廳看蘭陽戲劇團演出「杜子春」,古地城隍廟看高甲戲。已經可以四處趴趴走,如果也能開口說金門話,就越來越像金門人了。本來嘛!我可是金門媳婦呢!不會說金門話,怎麼行?繼續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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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同根同葉一脈相承
─金門百位葉氏宗親到同安郡馬府謁祖 今年七月四日,金門葉氏宗親一○三人在金門縣葉氏宗親會理事長葉水欣帶領下,自金門直航廈門,來到銀城南門外鋪前南陽郡馬府謁祖,受到同安葉氏宗親的熱烈歡迎和盛情招待。金門葉氏謁祖團可謂是三代同團、扶老攜幼,葉水欣、葉梓里等都是一家三代隨團,居住馬來西亞馬六甲的葉怡平、葉怡雄兄弟特地飛到廈門參加謁祖活動。團隊中年齡最大的葉開盛先生今年八十五歲,最小的葉勁小朋友才四週歲。十七位隨團謁祖的小朋友天真活潑,他們將為「無金不成銀」的歷史續寫新篇,也必定給「宋室郡馬第,明朝宰相家」的佛嶺宗祠再添金匾。 南陽郡馬府是「佛嶺」葉氏發祥地,也是古代同安(包括今天的金門、廈門、集美、翔安等地)歷史文明的見證。「佛嶺」始祖葉洙諱關,字崇德,祖籍河南光州固始縣,生於唐開成四年,咸通元年進士,為朝散郎(從七品),後升三學士,徙居江西吉安府泰和縣射坪鄉,唐昭宗龍紀元年隨王審知入閩,輔佐閩王料理朝政。葉洙娶妻呂氏生二子,長曰葉熹為四學士,卜居泉州同安(當時稱大同場)佛子岡之嶺下,葉氏後裔遂以「佛嶺」為堂號,尊葉洙為一世祖。至八世葉益字深叟,得娶宋魏王趙從政之妹趙玉環為妻。按照唐、宋例稱,皇帝及諸親王之姐妹稱郡主,郡主的丈夫稱郡馬,故葉益被稱為「葉郡馬」,其裔又以「郡馬」為分堂號。 據明萬曆二十八年翰林庶吉士授太史相輔東閣大學士黃閣師臣、夏卿十二世孫(佛嶺二十世)葉向高所撰︽嶺下祠堂基址圖記︾記載,佛嶺葉氏大宗祠堂為南宋江南地理名師黃妙應擇基,穴名「圭籠」,「前蓋太子亭,門用三川,屋掛獨角犀,儼然王者家」。這「太子亭」是閩南祠堂建築中的另一特色,其來有自:相傳宋度宗趙 當太子時,曾到同安嶺下省視姑母趙環娘,見姑母住宅簡陋,回奏父皇理宗,即詔命有司於淳佑八年興建郡馬府。前進明間屋頂修造六脊琉璃瓦宮式建築「太子亭」,並於府前漳(州)泉(州)驛道旁樹立「文武官員到此下馬」石碑。查閱︽宋史︾,宋末兩位幼帝(即端宗趙日正和即位不到一年的趙昺)都是宋度宗趙 的庶子。趙日正生母楊淑妃,趙昺生母俞修容。建炎三年,宋朝管理皇族事務機構的南外宗正司自江蘇鎮江遷到福建泉州,泉州地區趙氏多為宋太祖趙匡胤之弟魏王趙匡美的子孫,趙匡美第五子勳國公趙德鉤裔孫趙同夫南渡時來知同安縣事。據此,宋末兩位南逃流經同安(包括金門)的幼帝是趙郡主的侄孫,葉郡馬就是他們的「姑丈公」,而他們的父親趙 當太子時來同安探望姑母也是順理成章之事。正因為同安葉氏郡馬府與宋朝皇室有如此這般的親緣關係,所以德佑二年十二月元兵入閩後,泉州提舉市舶司蒲壽庚降元並奉命誅滅趙氏皇室及士大夫三千多人時,郡馬府也被焚之一炬,葉氏族人「四散逃難,分流僻處」(明葉向高譜序)。直到明代永樂年間,佛嶺十二世葉錫主持修復並改為奉祀歷代祖先的家廟。現在的宗祠保留著明代建築的風貌,一九九二年海內外宗親募資修葺。宗祠坐北朝南偏西,磚、石、木抬樑結構,兼用歇山、硬山布瓦頂,中軸線上由南至北依序為照牆、旗桿埕、家廟、文昌閣、玄壇宮、佔地面積二一七○平方米。照牆高四米,寬十六‧四米,中以彩瓷黏製成麒麟浮雕,兩側以黑磚砌成「壽」字圖案。家廟為二進,前進面寬十‧一米,明間門上懸掛「南陽郡馬府」木雕牌匾,屋頂造太子亭,檐下修九曲涵,上有石橋步入家廟門檻。二進為家廟祖廳,進深八米,廳前檐口樑長十‧二米,首尾直徑均為○‧四八米,是同安原有祠堂中跨度最大的橫樑木。雕工精細的「南陽堂」供奉佛嶺歷代祖宗神主,山牆廳壁各種牌匾琳琅滿目,其中原全國政協副主席葉選平手書的「葉氏之蹤」字匾、國民黨海軍上將葉昌桐題寫的「佛嶺郡馬府」名匾、前金門馬祖防衛部司令官,陸軍副總司令陸軍中將葉競榮敬送的「祖德流芳」匾額格外引人注目。家廟後面的文昌閣,面闊十八‧六米,進深三‧九二米,祀文昌帝君和魁星,從前是葉氏子弟讀書處。文昌閣後左側建有玄壇宮,門對漳泉古道路段,所祀趙府真君傳為郡主護駕將軍。整座家廟建築群四週環合砌以磚石圍牆,左、右兩側各有寬敞的石砌通道,東側圍牆立滿名家題詞石刻。家廟和文昌閣之間有一片花圃,各種奇花異卉,爭香鬥艷,是同安少有的「花園式家廟」。佛嶺郡馬府以其獨特的古建藝術和厚富的人文內涵於一九九六年被同安縣人民政府列為文物保護單位;又因它是插遷金門、澎湖、台灣、泰國、印尼、新加坡、菲律賓、馬來西亞等地「佛嶺」支派的大宗祠堂,因而二○○一年被廈門市人民政府公布為首批涉台文物古蹟。 金門葉氏宗親據說有三百多人,主要居住在舊金城、沙美、內洋等地。現在金門祗有沙美唯一的一座葉氏宗祠。據︽金門沙美葉氏家廟重修志︾記述:明初佛嶺葉氏「十六世祖福京公始開沙美,是為一世祖」,可說是「佛嶺衍派,源遠流長」。宗祠主祀十世祖諱以實,字信夫(即春卿第五房)。佛嶺葉氏八世葉益娶妻趙郡主無嗣,繼娶側室吳氏生子發,字參天,號春卿;娶側室盧氏生子茂,字育天,號夏卿。春卿生六子,即以長、以方、以直、以臨、以實、以慶,沙美葉氏屬郡馬春卿派系,但都同是「佛嶺」葉洙的苗裔。沙美宗祠「浯島肇基,祖德遙傳銀邑;南陽分派,孫謀大振重山」和「秘閣觀花,小窗讀典;浯江街派,佛嶺延龐」等楹聯可以看出同安與金門「佛嶺」葉氏的淵源關係。化用清代畫家鄭板橋的一句詩:一枝一葉總關情,兩岸的「佛嶺」宗親就是同一株古榕樹上的枝葉,正當枝繁葉茂的時候,更應互相關心,經常來往。 甲申年仲夏 於銅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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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島念真情》麵線風情
麵線鎮仔 母親娘家鄰居有一家,專門做手工麵線,大家都叫老闆「麵線鎮仔」,小時候陪母親回娘家,我常看到天氣好時,他們家的大院子晒著一竿一竿的麵線,那竿子是木頭釘製的,兩頭有支撐,中間有一長木頭,可以插進去一支支的短木桿,木桿上是做好的長長的麵線,在陽光下曝曬,自成一種特別的風情,我記得母親也會要我們姐妹到「麵線鎮仔」家買麵線,所以有機會觀看到麵線製作的過程,有時看到把抽長的麵線盤成一只一只,頗有藝術品的造型,很耐人尋味!我記得「麵線鎮仔」家的孩子有的和我們家相仿,有一位和我的大姐是很好的姐妹淘,有一個兒子和我小學同學,所以,我們其實也常有來往,我從小就對於麵線很有興趣,「麵線鎮仔」在製作麵線時,神情非常的專注,工作檯附近則是麵粉夾在空氣中飄盪,有時他的孩子也可以幫忙,可以說是一種家庭的手工產業,金門人因為生活中有很多會用到麵線,所以,其實銷路不錯。 後來,我到台灣讀書,再回來工作,但這時金門也有很多變動,「麵線鎮仔」一家似乎也遷台了,因為,我有機會再回母親的娘家,看不到太陽下,那在風中飄動的麵線,記憶中的麵線風情,總有一股麵粉的馨香在流動,讓人十分的想念。 雞蛋麵線 五○年代的金門,大家的生活都比較貧瘠,所以,只有遇到生日,母親為了給孩子慶祝,才會煮一碗雞蛋麵線,雖然麵線裡沒有多少豐富的配料,但是能有一碗麵線,配上金門的紅蔥頭油蔥,那香、酥的紅蔥頭是十分誘人的,而金門麵線的Q、韌,耐咬有勁,是孩子們的最愛,當然雞蛋是難得的一整顆,因為物質的貧瘠,雞蛋算是奢侈品哩!平常如有鄰居家有喜事送紅蛋,常是姐妹要用縫衣服的線來切割成幾塊,大家分著吃;生日吃雞蛋麵線,是表示像雞蛋一樣脫殼,平安、順利成長,有一種期許和祝福,麵線更有福壽線長的含意。 豬腳麵線 金門人常祝福生女兒的家庭,說是將來有「豬腳麵線」可以吃了,聽說金門的女兒,結婚後,為了孝順娘家的父母,父母生日時,要備「豬腳麵線」去為父母祝壽,可能是豬腳含有膠質,對於長輩的健康有幫助,且麵線代表福壽線長,長命百歲的祝福之意,如果人家盡生兒子,都會語帶含意的說:「沒有女兒給你送『豬腳麵線』了!」可見有個女兒,是多麼貼心的事。 坐月子麵線 我記得坐月子時,婆婆和嫂嫂為我準備了許多滋補的料理,其中麵線常是主角,有時用豬肝來搭配麵線有時用瘦肉來搭配,既營養又豐富,有時婆婆和嫂嫂怕我吃膩了,常常設法變換花樣,但只有麵線卻成了主角很少更動,所以,即使吃「麻油雞」,也會水煮一些麵線,讓我拌著那湯頭來吃,生老三時,兩個女兒已長大了些,所以,有時孩子和我一起分享,而麵線對孩子來說既可口又易消化。 餛飩麵線 我的娘家在金城,有一家餛飩麵線是老字號,以前在模範街後面的巷子裡,那時大姐的孩子喜歡吃,所以我們偶而會光顧,我說偶而是那個年代,可以上小吃店吃的經濟能力,並不寬裕,因此印象更是深刻,後來出了社會,生活也有一些改善,外甥暑假從台灣回來,我們就會去吃一碗餛飩麵線,現在這一家老字號已經由以前的老闆的兒子接手,地點也換到金城車站附近的巷子,我結婚後,常住娘家,所以我的孩子也成了這一家「餛飩麵線」的新客人,麵線易消化,是我選擇的主要原因,現在,則成了偶而要去光顧,彷彿是吃感情的。 麵線拌 我嫁到瓊林後,知道瓊林有一道「麵線拌」很出名,是金門獨一無二的料理,它與眾不同的地方是麵線煮前要先蒸過,麵線會顯得粗些,但似乎Q度更強,更耐咀嚼,再配上瓊林有名的海蚵,因為瓊林海蚵大家都知道「多一耳」(耳要用閩南語唸,才會傳神),所以說這一道「麵線拌」簡直堪稱「山珍海味」又鮮、又甜!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先生的「麵線拌」是十分拿手,常有好朋友點名要先生料理這一道獨特的料理。 黃魚麵線 黃魚,今年(九十三年)七月到馬祖,當地稱黃魚為大海的黃金,可見得牠的珍貴,金門早期也產黃魚,家庭較富裕的人家才吃得起,據說用黃魚來煮麵線,既營養又鮮美,對於老人家和小孩都是一道很適宜的料理,我有機會偶而吃到,是因為大姐夫是廣東人,對美食情有獨鍾,所以有時黃魚盛產,價錢較平價,母親疼愛女婿,就會買來料理,我們就有機會分一杯羹,如今還念念不忘,那鮮美的滋味哩! 竹甲魚麵線 竹甲魚是金門常見的魚產,牠的肉質細嫩,而且非常的Q,金門人常會拿來做成「竹甲魚麵線」,相信喜歡海鮮的鄉親,可能聽到就要流口水,因為新鮮的「竹甲魚」魚肉又鮮又甜,煮時湯頭自然的甘甜,根本不用放味精,而麵線就把那湯頭吸得飽飽的,讓人吃了還想再吃,不會覺得膩。 黃隻魚麵線 黃隻魚是金門近海就可以捕撈的小魚,魚剌非常的多,可是吃過的人都會豎起大拇指說:「讚!」據說把黃隻魚煎過,再加水煮,煮過之後,把湯拿來煮麵線,是天下美味,我初始以前黃隻魚魚剌非常多,如果和軟滑的麵線一起料理,怕會被魚剌剌到,結果,問清楚之後,原來是先把鮮美的湯煮出來,再拿來下麵線,諸君不妨一試!相信會有讓人驚喜的滋味。 金門開放觀光以後,麵線的知名度大大提高了,不僅,是我們在地人的好料理,更可以研發出不同的口味和口感,還有結合金門其他的原料開發出更廣闊的空間,分享海內外的朋友,有的用高粱有的用地瓜,有的用芋頭,相信,金門的鄉親可以更用心,讓麵線風情可以推廣到各處,讓更多的人群一起來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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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明鄭時期金門籍的重臣─戶官兼兵官忠振伯洪旭
盧若騰作詩︿丙甲三月初六日大風覆虜﹀記之,而洪旭等重修金門太武山海印寺也肇於此,盧若騰的(募建太武寺疏)中說:「國變以後,沿海厭苦兵戈:浯獨不改淨土。去歲三月六日,強師襲島,颶風發於俄頃,漂幾楫斷帆,盡葬魚腹;島人卒免於風鶴之震,山靈禦災捍患之功,又安可誣也。」「(太武山寺)歲久漸圮,念衷洪公,邦憲周公(周全斌,金門浦邊人,曾任鄭軍的督理五軍戎務兼管前軍總兵左督都)皆浯產也;誠與神通,慨然為興復之舉。」同年秋七月,洪旭佐鄭泰守金門,鄭成功攻福州不克而返。 永曆十一年(順治十四年,公元一六五七年)七月鄭成功自領大軍從海上北伐,洪旭奉命留守金廈。九月中旬,閩安鎮失守,鄭成功回師守廈門。十二月永曆使漳平伯周金湯偕廷世,九皋齎詔至廈門,封成功為延平王,諸將分封有別,洪旭拜受忠振伯,並詔令鄭成功進師江南。 永曆十二年(順治十五年,公元一六五八年)五月十三日鄭成功率大軍北伐,命洪旭為兵官、鄭泰為戶官,留守廈門、金門根據地。 永曆十三年(順治十六年,公元一六五九年)鄭成功圍攻南京失利,退回金廈兩島。 永曆十四年(順治十七年,公元一六六○年)洪旭屯鎮旂尾,往往策應閩南一代海事。 永曆十五年(順治十八年,公元一六六一年)三月二十三日鄭成功率軍隊約二萬五千人,由右武衛等十三個鎮組成,自金門的料羅出發,東征臺灣,洪旭等佐世子經守廈門,其弟澎湖遊擊洪暄率軍五百五十名從征。後來洪旭因留守有功,被升為中提督,又封為太子太師、忠振伯。 永曆十六年(康熙元年,公元一六六二年)四月世子鄭經私通乳媼生子;鄭成功憤恚命黃昱至廈門,諭鄭泰監殺鄭經及其母董氏教子無方;洪旭等將帥大驚,不敢從命。適傳永曆帝於四月下旬在雲南昆明被吳三桂絞殺,鄭成功聞訊憂怒成疾,五月初八日逝世。鄭經命周全斌為五軍督都,率以東肅臺灣,欲繼承父業王統,時諭忠振伯洪旭曰:「先王功益寰區;忠垂奕祀,方擬整戈北伐,平蕩中原,而疢疾彌留;中道殂落,孤子等號天泣地,哀慘莫名,叔襲包藏禍心,偽矯遺命,有稱護理,椵擾彝倫,蔑棄世子,通款夷狄,誠大明之賊子,斧鉞所必誅者也。惟爾洪旭簡自先王誠節昭著,聞喪泣血,屢陳祖訓。」(文見︽延平二王遺集︾),經臨行託洪旭鎮守兩島,一方面防清兵襲隙,一方面防範前線將士生變。十二月,洪旭守崇武,嘗遣使稟告鄭經。 永曆十七年(康熙二年,公元一六六三年)九月清軍施琅、黃梧會同荷蘭人協助攻打金廈,鄭經退守銅山。翌年鄭軍兵糧日乏,眾志潰敗,昔時部屬周全斌、黃廷、杜輝等拒絕投靠清廷,靖南王耿繼茂疏報:「海逆洪旭、黃廷等擁鄭錦殘黨遁踞銅山,所轄偽將張傑、吳盛等率領兵民渡海投誠,群賊分艟來追,意欲乘機犯內地,總兵官王進功統兵馳剿,殲賊於陸鰲。」(見於︽清聖祖實錄︾)。洪旭知此時沿海諸島難以長期據守,奏請鄭經退防臺灣,再圖後路;鄭經採納他的看法,引軍東渡。到澎湖時洪旭巡視各島防務,在媽宮建壘,命重將駐守,以絕後患。永曆十九年(康熙四年,公元一六六五年)施琅奏請清廷攻復臺灣,鄭經召集諸將謀商對策,洪旭建言:「澎湖為東寧的門戶,無澎湖則無東寧。今宜在安平建築砲台,以十艘砲船守鹿耳港,再派良將一員鎮守澎湖,這般嚴軍固壘,敵軍便難以攻渡。」鄭經依洪旭的策略,施琅調兵攻臺不克,為清廷召返北京待命。洪旭極度重視前線邊防的做法,甚至讓其子監督水師的洪磊,率與鄭耀基同鎮守澎湖,並時時提請鄭經莫忘備武,當訓勉將士勤加操演,以待清軍出兵攻犯。 永曆二十三年(康熙八年,公元一六六九年)洪旭感染寒疾,復因積勞日久,終不治身亡,鄭經慟失元老親臨治喪。授其子磊為吏官、兼理戶官事務。平臺後康熙賜其從台南運棺回金門營葬。 洪旭一生戎馬事鄭成功父子三人;鄭芝龍降清而洪旭不改志節,力從鄭成功反清復明。金廈兩島初破,軍眾受招撫者,多晉爵加官;雖時勢不可力挽狂瀾,洪旭獨以二十舟,擁經東歸,是不變為明室效忠的忠誠。永曆二十八年(康熙十三年,公元一六七四年)耿精忠據福建反清,令人入臺結援,兵備給餉銀十萬兩,提振士氣。身逢亂世,金門正處動盪不安的侵害範圍:筆者家中留存先人抄錄的家譜,明鄭時期康熙、永曆二帝年號並立,而洪旭以一介民軍,始終效命明主,應是風雲時代鄭軍中不可多得的輔政良臣,衛國大將。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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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饗
金門多大?導遊說,大約一百五十平方公里。她又說,這不大的島,繞來繞去,就這幾條路,比如伯玉路,昨晚就走過了。伯玉路原為中央公路,胡璉將軍率眾搶建,活絡金門交通,他過世後,路更名紀念。路兩旁原有木麻黃兩側排列,森然而壯觀,彷彿衛士持槍守衛。以前,我常騎腳踏車經過,載魚,到榜林給大舅、二舅。 舅舅家是沙田,常種西瓜,我載魚來,換兩顆西瓜回去。六舅也在車內,導遊開玩笑說,得巴結著六舅呀,他現在可是「地主」。一車子的人都笑了。車子裡多藝文界人士,像黃春明、朱振藩跟李昂。導遊說,後來來了颱風,吹倒許多木麻黃,伯玉路上的木麻黃倒得最多,至今只剩稀稀疏疏的幾株。我坐在遊覽車最末排,那位置,適合觀看一整車的人,尤其是記憶;那位置也顛簸,彷彿記憶的質地。 這趟旅程不去太武山、翟山坑道,不去馬山觀測所或小金門,而名為「美食之旅」,接續九一年底首辦的「白酒美食之旅」。身為金門人,卻不知金門美食的底細。我能知的金門美食多屬小吃,如麵線糊、炸饅頭、蚵煎、鍋貼、雜粥(即廣東粥),他們都聚集在金城莒光路貞節牌坊附近,我跟母親、阿公上金城,一入莒光路,口水便一口一口嚥。堂皇一些的美食便是辦桌上,一隻隻炸得油通通、粉酥酥的雞腿。一次返家,二姐夫帶我到高坑吃牛肉餐,紅燒、清燉,腸胃已無法應付。九一年又來高坑跟其他餐廳,同行的人多是美食家,一道一道細說滋味跟由來,一些師父慎重其事戴好高高的白廚師帽,細心回應記者採訪。每一道菜在上桌前,都先放在架了採光裝置的桌上,至少有三位攝影師圍著菜肴拍照。一攝影師說,你們所吃的菜已經沒有靈魂了,它們已被攝取,在一張張底片裡。我曾經在報章看過記者的佳餚攝影照,果然有色,彷彿有聲,對師父們的廚藝再三感嘆。 我住在金門十二載,從未享用過這些精實菜肴,甚至不知道它們是存在的。 早些年返家,已驚覺故鄉的生陌。騎機車逛,已見大型連鎖貢糖店林立,它們的店招打著久遠的創店時間,還有麵線、一條根也標榜歷史,我卻不記得小時候見過那些貢糖,跌倒受傷,也不抹一條根,而是辛苦跋涉多座海洋,以救難天使姿態登陸料羅灣的南洋酸痛藥膏。林立店招的悠久歷史對照我童年的缺乏,強烈的新穎門面對比記憶中的戰地生活,常讓我眼神一恍再恍,懷疑自己到底有多認識金門,所以說,金門到底有多大? 金門變「大」,是在民國九十年發生的。往昔回鄉,只走常去的、習慣的金城、后湖、榜林跟昔果山。九十年出版︽金門︾散文集,讓某些鄉親得知有人在臺灣寫金門,我因此結識多位藝文界朋友,跟縣府單位也有往來,參加詩酒節、讀書會、文藝營等活動,我對故鄉的眷懷從過去拉到現在,從鄉愁一改為現實探勘。隨團而旅,能帶我去到陌生之地,聽這土地真實發生、我卻少機會聽聞的事。 至今,我還無法遍記金門各地鄉鎮,導遊說,金門東邊風沙大,耕種地多集中在西部。她也逐一介紹那些一舉兩落或一舉一落的閩南住宅。進入民俗文化村,導遊對壁上雕飾亦如數家珍。她來自臺灣,卻在金門為我介紹金門。我怕錯過多認識故鄉的機會,幾經遲疑,竟沒脫隊回返昔果山。車入金門酒廠新址時,我跟同行的朋友說,我家有幾塊田,其中一塊被徵收,已成了這座新廠的一部份。那塊田,我們稱之為「石頭粒仔」,常栽種花生。「石頭粒仔」,也就是石頭多的意思,田隱藏在一大片松林之後,銳利小石頭遍布田間,約莫就在廠裡豎起大型酒瓶雕塑的位置。田的左右沒有樹蔭,我們得在熾熱的陽光下除草、收割。 一次颱風過後,我跟大哥推三輪車到「石頭粒仔」,姪兒漢忠尾隨,才走進小路,發現泥地上佈滿數不清的一截截白色樹枝,細看,才知那是毛毛蟲僵死,發霉,看似白色樹枝。漢忠一驚,哭奔著跳上三輪車。我沒說這事,這只在腦裡播放。紅泥小路是當年,嶄新酒廠是當下,並有新路直抵機場,經昔果山到機場的車輛便少了。 現在,昔果山就在樹林背後,步行只十分鐘,阿公、阿嬤跟外婆的墳就在酒廠下邊,約莫也只十分鐘。我是站在陰、陽兩界的中心了,到昔果山,畢竟還想陰界的事,想祖孫兩人攙扶著到藍天戲院,那危顫顫的山崖小路如今已塌,再走不過了。想阿嬤過世時,空中交通還沒建立,阿嬤忍著一口氣要等爸爸回家。我曾在碩士班同學前談起金門往事,輕巧地談、故做諷刺,眼睛卻越來越明透,然後,還是悄悄地吸附那霧氣,沒濕了眼,卻失了魂。我也想到外婆來訪,弟跟我樂得從海邊小路跑回來,手上還提著折斷的木麻黃。木麻黃是在跨下,是一匹馬。我已多年沒去看阿公、阿嬤。二舅、二嬸曾在墳場雕刻墓碑,有次在那兒見到,問我幹嘛來,我說,看阿公。 我是記熟了阿公的墳,二伯母在世時,也偕我來。二伯母拿出兩只十元銅板擲茭,問阿公知不知道誰來了、好不好、吃飽沒,三問三應,亡靈毫不含糊。我到了阿公墳前,卻還想陽間的事,想決意搬來台灣那天,阿公哭泣道別,他說,不願子孫再過苦日子,去吧,渡海去吧。他不知有情如我,總,渡不回遺憾。 而今,酒廠在他身後,新穎店招,他不踮腳也可看到,這該是阿公、阿嬤等等亡靈們,所感到新鮮與不可思議。 「美食之旅」一個月後,媽又回金門,掐指一算,外婆過世已經年。媽匆匆來去,是為弔念。而不管我們做什麼、說什麼,這弔念,始終還在等待弔念。媽帶回許多金門特產,像是割包、土雞,爸要我多吃些,總說,這是金門帶回來的呀。往昔,金門只能是他地物資的進口,有這麼一天,也成了物資輸出地。一連兩年兩次「美食之旅」,讓我品嚐記憶之外的華實菜肴,酸菜水餃、烈嶼芋頭、燒豬腳、蒸螃蟹,肉肥美、菜甘甜,舉杯一一敬去,前輩作家、同行記者、縣府官員。我心頭仍悄悄掠過一抹過去,默默看見阿公、阿嬤、外婆、鄉親、駐軍同袍、士官長,看見那些曾在這赤苦之地寄望來日、打造未來的一民一卒。 一動念,於是就有天、地、人,就有往昔、現在跟未來,就有情、有念。金門能有多大,就有多大。 敬酒去,戰士與民兵,亡靈與生民,尚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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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的回憶
回到台灣已有三年左右了,這三年期間也未到金門,不過,一些金門的消息也會注意,金門任何地方,對我來說都非常的熟悉。 在金門讀書,認識很多來自不同區域的朋友,當然,也有認識金門在地人。其實在金門讀書,是一種享受,真正認真讀書的時間應該沒有一個月吧!就連老師出的題目要我們做的報告,我們也可以當做是渡假來完成。 我們每一個星期都會到金門的任何一個角落,去尋找寶物,我們會找出全金門的風獅爺,也會將全金門的「反共標語」成為我們的報告作業,真的很無聊時,我們會約一大堆的朋友,到尚義海邊抓螃蟹,或者是烤肉。 有時候遇到考試時,我們會到金城圖書館看書,因為那裡有冷氣,最重要的是,累了也可以看看雜誌、報紙。晚上,金門所有的店家也很早就休息,只有幾家可以讓我們買一些東西,到慈湖看夜景、聊聊天,雖然這些生活也有點枯燥,不過當你和一大堆的好朋友在一起時,這種枯燥的生活,也是一種「無憂無慮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