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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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求
「honey,早!」她一早洋溢著春情走進辦公室。 「咿!早,有收穫囉!」身穿綠底襯著黃色鬱金香的套裝,鮮艷大方正好修飾了主管的身材,站在老舊的影印機旁也被好消息感染。 「嗯!完美,公務員鐵飯碗身份,175公分雖不是很高,但我很滿意,皮膚黝黑,正巧和本小姐黑白配,戴著銀絲邊眼鏡,斯文又迷人的外表,教人一時忘了女人該有的矜持,不斷地現殷勤。另外,吸引人的魅力是,個性幽默、風趣,出手也大方,我想一見鍾情應該也不過如此!」她滿心歡喜地,一股腦兒描述了心動的對象。 「幾分把握?對方的意願如何?」主管期待得到答案接著問。 這是半年來她積極央人安排,非正式介紹的不說,正式面試的第三場。 她樂此不疲,每回相親赴約前必定盛妝打扮,見面過後莫不心花朵朵綻放著,只等待著、盼望著當下這個人願意當她的採花郎。 她不知道這麼卑微的需求,老有如登天之難,讓她仍極度感到不安。 職場上,她精幹老練、主動積極爭取任何機會挑戰;充滿強烈好奇心、不服輸的精神;走起路來一副45度高傲模樣,充滿自信。 同事對她是敬畏多於欣賞,私底下常相互耳語:「胖妞(由於身型像香港藝人沈殿霞),各方面都太強勢、太傲慢了,可惜如此有能力的女人……」。 認真的女孩,一點也不甩他人的耳語,她不覺得自己沒有女人味,所以在感情上的應對,同樣直白率真。 「絕不能讓任何機會流失掉,尤其在這個三十歲的關卡上,一定要終結單身貴族,因此,只要對上眼,先向對方示意,失敗了再說吧!」她對著自己說,「成功是努力的成果,但努力不一定會成功。那麼,愛情的取得不也是這樣的邏輯思維嗎?」 當身旁的好姐妹、同事一個個走入婚姻,她愈發心慌,若是可以,壓抑年齡的滋長為第一要務,不能讓三十冒出枝芽。 隨著時間的過往,她並沒等到對方的青睞,當然,這回她又摃龜了。 「難道肥胖真是愛情毒藥,無藥解的傳染病?」心情沉悶了些時候,她讓沉默裹著失敗的糖衣,一邊自我療癒,一邊情緒反彈地問蒼天。 她並不氣餒,也不願意放棄當個愛情狩獵者,失敗的打擊,只會更加茁壯她追求的勇氣,更是堅定把自己嫁掉的決心。 帶著沉思的表情,她走向教室陽台,望著咫尺之遙的木瓜園,結實累累的木瓜;再走回教室,凝視著成群的孩子,這欲望更加強烈了。 想想多年來,她一直渴望著愛情的到來;盼望著有緣人可與她結絲蘿。 「我雖不懂男人為何不能欣賞這麼優質的我來疼惜,我能同情男人不解風情的無知。」她為自己被男人忽視叫屈。 她喜歡寄情工作,讓兒童的天真填補她偶而破洞的心,別無他想的走到教室走廊外。 「幹什麼!要死啦!幹嘛不看路?」與男同事大原撞個正著,痛得憤怒大叫。 「妳忽然晃出來,兇什麼?」大原不甘示弱,也不客氣地怒視回嗆。 大原曾經是個警察,無法忍受不自由的上班制度,辭去警職後,到學校當兼職校車司機,三十出頭,圓滾滾的肚子,說起話來粗俗、沒禮貌,時而口吃、時而鼻音,言談不是很清楚,眼睛明顯大小眼,嘴巴也稍為歪斜,個性急躁,常常自以為是。 兩人本來就沒什麼交情,常一言不合就鬥起嘴來,相互擺架子、使臉色,激怒對方。 「女孩子就應該溫柔,不然怎麼嫁得出去?」大原曾經和她吵架時說過。 「我的溫柔不是給你看的,我嫁不出去,也不會嫁給你。」她忍不住也不給情面的回答。 「你算那根蔥,什麼東西,憑什麼對我下指導教條,你夠格?」她不屑這個男人,心裡進一步的嘀咕。 現在,這一撞樑子結大了。 拌嘴已然成兩人的生活習慣,她像鬥雞一樣,每天到校必定尋找大原蹤影,鬥他一回,儼然對相互叫陣方式上癮了,不舒展一下無法安心工作。 期間,只要大原休假,她鬱鬱不樂,心情落寞像失了魂。 大原喜歡在學校用早餐,這天沒來由的、靜靜的,在她桌上放了一杯珍珠奶茶,一套燒餅油條。 「哪根筋不對!收買嗎?本小姐拒絕賄賂。」其實她心裡喜孜孜這個男人突來的體貼。 就這樣一來一往的互糗也好,吵架也罷,每天上演的怪癖戲碼,同事之間都認為他們行為有點瘋狂與離譜。 中秋傍晚,她邀了小美、小邱、大原一起上壽山欣賞夜景。 「曖昧的情愫在兩人間似乎萌芽了?」小美驚愕被邀夜遊並揣測著。 「胖妞,歡喜冤家來啦!」在車上小美詼諧地問。 「他啊!去喝尿,吃屎啦!」她狂妄的說。 她屢次對大原說話是粗野、鄙視而不給面子的囂張。只見大原,漸漸改變過去針鋒相對、以牙還牙的態度了。 「不要逞強,情侶十之八九愈吵愈愛。」小美再敲,心理肯定她已抓住她認為的良人了。 「我和他,那是不可能的,下半輩子吧!」她又是斬釘截鐵的回答。 車子沿鼓山路向南行,隨環山道路到達壽山上,遠眺高雄四周美景,大都會的繁華夜景窮極綺麗,黃白相間的路燈點綴出棋盤街道,萬家燈火更耀眼於穹蒼繁星,壯觀至極,盡收眼底。 「來吧!我們也應景玩個仙女棒,一人一支。」大原想討好她。 「多大啦!真幼稚。」她還是拿出一支把著玩。 「助興,不錯啦!」小邱斜著頭看她,想著這女人還真是挑剔! 此起彼落的火樹銀花,俏麗動人,大炮似的聲響,隨即跳出煙花,如此美妙的另類交響曲,絕對無可比擬的;如此剎那、光彩奪目的枝葉婆娑,卻有著無限的享受。 默契一致認為是下山時候了,順著原路回程,初時不見異狀,繞了再繞,只覺得山路窄仄,大地黑暗,不見路燈,也找不到出路。 「奇怪,怎麼只見林木茂密,雜草叢生。」開車的小邱故作鎮定地發出疑惑。 「唉呦,媽呀!」小美立即閉上眼睛,旋踵間感受到空氣中的凝重,心裡忌諱到極點的夜總會,出現在兩旁,嚇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認路的……」 她話還沒說完,人就栽進大原胸口。平時說起話來氣勢凌人,一副女強人模樣,此刻她不吭氣,顯得驕羞、害怕,需要人家保護的小女人。 「不要擔心,沒什麼好怕的,再往前開不會錯。」大原想緩和氣氛,安撫兩個女生。 「據說這些大都是清朝的先人。」小邱故意引開話題。 「趕快離開。」小美半責備的語氣,因為她已不能承受夜晚遊行於墓園之中,心頭不斷打鼓作響,只稍瞄到貼近車身的墓碑,極度痛苦,瀕臨崩潰。 「破碎的墓碑,低矮的塚墓,又在營區附近,是亂葬崗吧!」心驚膽寒的她頭也沒抬便說道。 四人一度的莫名,也不知已開多久了,越是慌亂越是找不到熟悉的路,一直逃離不了那陰森森的墓園。 最後,兩個女生還真不知如何脫逃到市區!直到大夥心神甫定,一致認為是鬼打牆。 「那幕膽戰心驚的接觸,大原厚實的胸膛還真是可靠。」她甜蜜的笑在心中回想著。 與大原相處以來,她第一次有深刻的感動、滿心歡喜,並願意認真地想像他的好。 她追求愛情與一般女人大不相同,就是大膽做自己,對大原從冤家路窄的見面就翻臉,不爽就臭罵,到有了感覺向他示意,並邀他在寒假她修課時,到花蓮去看她。 或許她已忘了過去對他的詛咒、數落與痛斥,然而大原似乎也樂於陷入如此大女人的愛情裡,各自展現不同的體察。 自從兩人相約花蓮密會,有了第一類親密接觸,她宛如火紅洛神花,完全藏不住戀愛中女人的衝動。 「honey,您認為大原如何?」她迫切想知道,如媽媽般的上司對愛人的評價。 「嗯!獐頭鼠目、其貌不揚、眼睛閃爍、口齒不清、身材肥胖……」上司十分挑剔的視他如仇人,不用思索,便可一口氣陳列一大串負面評論。 「有那麼糟?他本身心地善良、體貼。」她有點尷尬與不捨地為大原說話。 「你們在一起嗎?妳追求愛情到飢不擇食,也不該將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否則將來一定會後悔。」上司用媽媽口吻勸說。 現在是她生命裡最纏綿旖旎的一段美麗記憶,她想緊緊擁住它,保護它再小心謹慎地收藏於方寸間,她不能被動搖。 「您能想像他可以為我畫眉毛嗎?」她試圖進一步說出大原貼心的行為,想得到上司的認同。 「你們背景差太多,學識教育也相去太遠,只有胖子是相同,千萬不要為三十關卡而急著出嫁。」上司再語重心長地提醒。 「我心意已決,非他莫屬。」她更堅決地。 「妳媽在家?我要打電話給她。」上司想阻止到底。 「我媽已經知道了,也見過大原,而且沒有意見。」她處變不驚地述說經過。 她明白沒有比反對的力量,更能鼓勵她的堅持了。 縱使全世界人要勸退她,她義無反顧要救贖這個男人。 如此郎君是她立志嫁掉自己,主動追逐得來的,是她人生中最美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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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聲慢
兩旁綠樹成行,間栽四季錦花如緞,一路上的美景如畫,在金門開車是一種享受。當年買車,除了載送孩子上下學,可免日曬雨淋外,更可以在行進車程中,耙梳整理一天工作開始與完畢後的雜亂思緒。每天開車在這順暢、不塞車,兩旁風景如畫的島上,心情皆是恬靜愉悅的,但偶見路中央被車輾過的小動物屍體,不免橫生幾許怵目驚心與傷感之情。 暑假,大學同學帶著兩個孩子蒞金遊玩,五天四夜的行程,我這個地主放下身旁雜務,全心作陪。開車載他們遊遍大、小金門,上山下海,足跡遍及金門的每個觸角。太武山上瞻仰課本裡的「毋忘在莒」勒石,到后湖海邊挖沙蛤,兩個孩子恣意狂喊奔跑,玩得不亦樂乎。同學自畢業分離後,這幾年才又聯絡上。大學時,就因兩人個性相仿,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大畢兩年,搭船赴台公證結婚,初任教職的她,特地請假北上幫同學牽婚紗、當伴娘,此種恩情永誌不忘。婚後各忙家庭工作,雖少有聯絡,但同窗共硯的友誼,卻不因時空更迭而褪色。平時聯絡猶如蜻蜓點水,偶爾一通電話敘舊問安,兩人總是聊得淋漓盡興,笑聲盈盈不斷,內心備感親切與窩心。 五天行程,皆趕在太陽未露臉之前出門,中午,避開可曬乾人皮的酷熱時段,回屋休息避暑,直至三、四點再出門,這一出門,要直到天黑才回轉休息。土生土長在金門的我,近在咫尺的家鄉景色,平時總是忽略,老是喜歡拖拉著行李,坐長車、搭久機,舟車勞頓往外遊,殊不知家鄉的名勝風景,遠看近瞧,千般萬般皆美景。一天清早,赴林務所途中,車上四個人正為展現在眼前筆直道路,兩旁綠栽成行的美景讚嘆之時,但見遠處飛鳥三五隻,路中間正有一隻在覓食。說時遲,那時快,前面的車子疾馳而過,路中小鳥騰空飛避,誰知迎面又急駛來一輛車,就這樣,牠閃躲不及被撞個正著,全車四個人目睹那瞬間的驟變,一時驚嚇得一個「啊-」字未出口,全愣住了。我打了靠邊的方向燈,將車停下,同學和我飛奔至路中,一隻黑色羽毛的鳥已匍匐躺在路中央,嘴角流淌出潺潺的血水,胸部仍是起伏跳著,瞧牠兩眼緊閉,一動也不動,我和同學兩眼對看,眉頭全皺了,只道一個「疼」字說不出。我輕輕捧起牠輕盈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把牠放到路旁草叢裡,只恨醫院只管人的死活,沒法醫得了牠的內傷。兩人默默上車,車上的孩子遞給我一張衛生紙,說:「阿姨,把手擦一擦!」一顆心不覺揪得更緊,衛生紙擦得了髒手,但卻擦不了心中的疼啊! 行車路途中,常見血肉模糊的小鳥屍體,也不乏看到老鼠、蛇類被壓扁的屍體,更見過狗被車撞的畫面。多年前,一次從山外的回程中,就眼睜睜看到前面車子直撞兩隻橫過馬路的母子狗,跟在母狗後面的小狗,硬生生的被撞得騰空飛起,在空中翻了幾個身後,直挺挺躺在路中間,我趕緊減速,閃過小狗的屍體,往前直駛。雖然未見母狗折返哀嚎的畫面,但一條有金門高速公路之稱的伯玉路,那天卻讓我有如駛在鄉間的羊腸小道,滿腦懸念著盡是小狗被撞剎那騰躍的畫面。 一般人十五分鐘可抵達的車程,我總是得多花幾分鐘才能抵達,車速雖然不快,但仍然發生過讓我搥胸頓足的憾事。限速五十公里的路段,像往常一般行駛著,突地,從左側的路旁,竄出一隻頸繫項圈,並拖了一條鏗鏘作響鐵鍊的狗兒,直向我的車頭撞來,突然而來的狀況,讓我連煞車減速的機會都沒,睜眼看著牠朝車頭撞了一聲巨響後,又折返跑回路旁草叢裡,一溜煙就不見了。抱著一顆驚魂未定的心,慢速把車開回家,下車後,才發現左側離車頭燈10公分處,被撞了一個如棒球大的凹洞,狗兒竟用雞蛋碰石頭,把鐵製的車頭撞凹一個洞,其撞擊力之大可想而知。後來車子進廠維修,已完好如初,但每次再經過那路段時,那張驚心動魄的畫面,總是不自覺的彈跳而出,讓我把車速放慢,小心翼翼的先逡巡一遍馬路兩旁,觀察是否仍有狗兒的蹤影?想到那撞車的狗兒,不知如今是否安在?內心更感到忐忑與不安起來。 林樹濃蔭,滿眼綠意的金門,是鳥類的天堂,到處可聽到牠們啁啾吱喳聲,牠們翩翩舞動覓食的倩影,更是多少愛鳥人士心中的驚嘆號。充滿鄉野趣味的金門,也是小動物們的樂園,處處可見牠們覓食活動的蹤影。開車的人們,若能再放慢一些速度,除了留給牠們更大的生活空間外,也可以更從容的享受車程中沿途的美景,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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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
準備吃晚餐時,公寓的對講機響了,聽不清楚到底有什麼事情,那時因為我正忙著,所以由同住的姐姐下樓察看。 過了好一會兒,姐姐上樓,我也忙完了,所以坐下來一起吃飯。這時,姐姐才說,原來是一對年輕男女,說是一樓的住戶,想跟我們借鑰匙,上屋頂查水錶,順便再打一把新的,方便日後進出。因為不認識問話的人,所以姐姐讓他們去找管理員,其間女子不斷埋怨,難道一樓住戶沒有進入公寓的權利嗎? 剛搬來這棟公寓時,一樓是賣羊肉爐的店面,老闆娘是一位老太太,因為生意不好,店收了。過了兩年,聽說老太太過世,換她的媳婦做飲料零嘴的批發生意,幾個月後又收攤,然後她們就搬家了,從此一樓的鐵捲門拉起,再沒人住,但也沒聽說要賣,就這麼空著,直到現在。年前經過一樓,偶而見到一位胖胖的年輕男子,開門在修理或是保養他的酷炫機車,想來是他們家的公子,因為不熟,所以也沒上前寒暄。 對於女子的埋怨,姐姐有些懊惱,總覺得裡外不是人,怎麼做都不對。不給他們鑰匙,似乎不近人情,可是又實在是沒見過他們,給了鑰匙怕出事。幸好,隔壁棟的住戶經過,也是讓他們去找管理員,這才化解了現場的尷尬。離去時,姐姐說還聽見那位年輕女子嘟嚷,就是管理員讓他們來找我們的。 聽完姐姐的描述,我說如果換成是我,我會這麼跟女子說:「小姐,我了解你現在很懊惱,覺得我不近人情,但是也請體諒一下我的難處。就我個人的看法,如果你們是一樓的住戶,當然有進公寓的權利,只是我真的沒見過你們,也不曉得你們是誰?目前的社會,鄰里關係這麼淡薄,犯罪或是自殺的案件又這麼多,如果給你們鑰匙,以後出了什麼事情,鄰居怪罪起來,你說我是不是很冤枉?換成是你,你會怎麼做?我可以確定,管理員有鑰匙,也認識一樓的屋主,所以一開始你們應該讓一樓的屋主去找管理員,讓他跟管理員拿鑰匙,然後你們就可以拿著他的鑰匙進來了。」 曾幾何時,社會變了,人心變了,我們也變了,變得誰也不認識誰,誰也不相信誰。巷弄裡除了做生意的聲音,很少兒童嬉戲,靜了,大家可以安心過自己的生活,但是真的心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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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紀玲知道你和她的父女關係麼? 仍是搖頭。 汪萱現在住在哪兒? 林老伸出手,向上一指,「天上。」他喝了一口茶,哽咽地敘說汪萱在醫院安寧病房,住了一年。沒有牢騷,沒有怨言,只是遺憾沒有看到紀玲成家立業。她對過去拒絕林老在《北勢》寫回憶錄,並不後悔,因為她對海峽兩岸的執政當局,已經到了恨入骨髓的地步。臨死,她嘴裡還在嘟囔:什麼東西,一群狗雜碎!醫師、護士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紀玲也聽得莫名其妙,只有林詩齡才聽懂了她的掏心話。 林老捧紅了紀玲,許多機關聘請紀玲作顧問,有人還力薦她競選立委,都被她一口拒絕。許多人對媒體記者,存著偏見,但從紀玲身上卻發現了正義。換言之,紀玲的文章,即使有些渲染、誇張,讀者也堅信不移,跟著她的看法前進。她在台灣文化政治批評界,已經樹立了典範。比起那幾個愛出風頭,不學無術的女強人,已不能同日而語了。 林老向我透露一件事,過去他以《北勢》發行人名義,贈與紀玲1000萬獎金。紀玲只收了一半,她在謝函中懇切地說:「林伯伯,您對我的鼓勵,我心中感激;我收下這份獎金,終身難忘。我絕非矯情,收下500萬,已夠多了,否則以後我怎能再向您投稿呢?」 紀玲的評論作品,言之有物,擲地有聲。每期的《北勢》,讀者先找紀玲的文章,看過之後,再留在空閒時間閱讀。有關我從林老談話所得的祕事,我保守祕密,連阿姣也不知道。 李昇回了「北勢麵館」,不到半年,我把李發拉下來,提升李昇為經理,以建立他的領導信心。李發起初反對我過份寵愛年輕人,曾和我爭執,等他兒子接任經理之後,才發現李昇受了挫折,卻被重用,充份發揮了他的潛力和能力。營業蒸蒸日上。 隨著陸客旅遊團,川流不息來吃炸醬麵,李昇在北京蹲了半年,有了經驗,他將陸客應付得非常得體。不卑不亢,得心應手。而且使陸客都有賓至如歸的感受。 阿泰是他的得力助手,只要陸客進店吃麵,多放蔥花、醬油,味道比一般的麵要鹹,博得陸客交相稱讚。 陸客對於釣魚台頗有興趣。每次吃麵,總向李昇試探他對這座小島的看法。李昇絕不躲避,也不應付了事,他直截了當地說:「釣魚台是咱的領土,明朝的時候,就有書札記載,它現在還屬於宜蘭縣管轄。」陸客聽了直笑。他說韓國人還說孔子是朝鮮人呢,若照他們的說法,我們老闆還是高麗棒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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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分的迷惑
女兒要參加閩南語演講比賽,老師知道我會寫點東西,要我幫忙準備稿子。現在的教育,美其名為親子互動,其實是拖家長下水,許多才藝作品若不是用錢堆出來的,就是家長操刀弄出來的。一次要準備五篇稿子,比賽時再從中抽一篇,這種比賽方式固然有其設計上的用意,卻害苦孩子、家長與老師。結果往往變成作文背誦比賽,只要能流利地背完稿子,大概就穩得前三名,至於演講應該要訓練的台風、語調、咬字等,就留給評審去講評,結論不外乎:「有待加強!」 有一篇稿子的題目是:「我最懷念的人」。對我來說,這是個很貼切的話題,人到中年,特別愛回憶過去,感恩的心也特別強烈,一路走來的確有很多值得懷念的人。可是對一個小學生而言,飯都吃不到幾碗,能夠記憶的大概也不會超過三年,即便真的有最懷念的人,未必真能記住些什麼。這樣一個老沉世故的題目,讓我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下筆。問過女兒,最後決定寫她低年級時的國文老師,因為已經退休,而且多年不見,符合被懷念的條件。至於為什麼不是別的科目,原因在於國文課時數最多,與老師接觸的時間多,從正音到習字,老師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功夫,還經常派她去參加語文競賽,對她鼓勵有加,或許就是這份情誼吧。 三分鐘的稿子不是難事,但是要轉換成台語文卻考倒了一大堆人。閩南語向來只有語言,沒有文字,我也沒學過漢文或台語文,只能胡亂拼湊各種語言,包括注音符號、英文字母、羅馬拼音,製作這樣一篇閩南語的講稿,感覺上竟比寫學術論文還困難。好在只是初稿,女兒會拿給她的閩南語老師再修正,由老師去教她如何發音,如何表達。我作為家長的責任,暫時大功告成,但心緒卻無法立即平復。女兒最懷念的人,是確有其人,但故事情節就不一定真實,畢竟人的記憶有限,當然,有時候是為了效果,儘管文字的表象各人解讀不同,但那份感恩的心應該大同小異。 為了查《星期三的文藝課》這本書的出版單位,我因此得知當今金門文壇的一些重要作家竟然都是來自「城中文藝社」,而指導老師正是教國文的王金練老師。我不是城中畢業的,對這些優秀的文學前輩一個也不認識,但是從讀他們的作品中確實感受到文學對人的?發力量。我也教了將近二十年的書,能教到一位優秀的學生就已是三生有幸了,更別說是這樣一大群了,王老師真的值得致敬。對這樣一位文藝導師,只是幫他出一本文集,顯然不夠,城中的文藝傳奇勢必會繼續開枝散葉,我也相信在楊樹清等人的帶領下,浯島文學環境離繁花盛景不會太遠。然而,對我來說,我看到的不是一堆頭銜和獎項,我看到的是一份三十年後突然浮現的懷念。 三十年前我讀丙組,全班只有24人,大部份是我找來湊人數的,有些同學後來考得不理想,至今仍把帳算在我頭上。我數理不好,事實上,史地也不好,所有科目中比較有點自負的大概就是國文,尤其是作文,作文可以獲98分,如果不是老師太混,那就真的是教到未來的大文豪了。或許是即將畢業,感觸特別強烈,十七年來從未離開這座小島,未曾離開過父母,而今而後,面對不確定的人生,能不感慨和惶恐嗎?多愁善感正是文學的動力,連續幾篇都獲得老師的肯定,不是只有一個分數,而是密密麻麻的眉批和評語,在老師的鼓勵下,我開始成為金門日報副刊的新人。 以當年的錄取率和我的程度,落榜早在預料之中,但要我就此選擇國立大學的夜間部,我又有點不甘願。或許是因為文藝作品讀太多,被瓊瑤感染了,對大學生涯依舊有著幾分憧憬,於是我決定轉組重考,雖然還是考得不理想,但一路走來,似乎也適才適性,談不上飛黃騰達,但如果要求不太高,也算「功成名就」,足堪告慰平生。這一切可能都是命中註定,我從甲組到丙組,再轉乙組,高中所有科目我都讀了,繞了一大圈,最後落腳在總是考不及格的歷史這個領域,這莫非就是生命的反諷,而改變我一生的關鍵會不會就是那幾次誇張的作文成績? 以前我沒想過,也不認為會有關係,如今年過半百,回首前塵,愈來愈覺得有可能,否則我為什麼會不時想起那個身材有點胖,永遠和藹可親的國文老師,還有作文簿上的斑斑紅字。我沒能像城中文藝社那些才子,在藝文界發光發亮,顯耀師恩,但我在三十年之後真心地感謝您,啟發我對文學的熱愛,透過寫作培養一份細膩的心,如果您不嫌棄學生駑鈍,請接受我遲來的謝意,謝謝您,歐陽老師! 寒假快結束前,研究室突然跑來一位以前教過的學生,告訴我他想考研究所,雖然我不是他的導師,還是很樂意幫忙,只是我教的是歷史,他唸的是電機,會不會找錯對象了。等我弄清楚之後,自己竟然比學生還興奮,原來他想考歷史研究所,真的出乎意料,我不過才教了他一學期,居然就因為這樣改變他的興趣,我究竟是作育英才,還是誤人子弟?無論如何,當下真的像是喝醉了酒,茫茫然地從書櫃中抽出一本又一本的書,堆在桌子上,幾乎與電腦螢幕一樣高。大約花了十分鐘的時間講完考試的方法,學生抱走了那一堆書,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突然一陣寒意襲上心頭。翻出以前的點名單,我給他的學期成績竟然高達98分。這個分數代表他是個優秀的學生,但分數畢竟只是個數字,有時候可以不必太認真啊! 過了一學期,所有研究所都已放榜,很想知道那堆書有沒有發揮作用,只是不方便去問,這份擔心恐怕無解。近年來經常碰到一些詐騙集團,雖然每次接電話都會生氣,還好沒被真正騙過。此時此刻我倒希望被騙一次,我被騙頂多就是一些沒再用的舊書,若學生被98分所誤導,那可是一輩子的人生,我如何能不感到誠惶誠恐?每次期末考完要繳交成績我都會害怕,怕在按下電腦確認鍵之後,有些學生的命運會因此而改變。很想告訴學生,分數不代表什麼,然而,分數真的不代表什麼嗎?我原本以為不過就是一個數字,怎知它可以輕於鴻毛,也可以重於泰山。三十年後我終於明白,98 分是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至於是福是禍,我還沒參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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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二則
一、小榕攀屋簷 啄啄麻雀嘴,含籽播泥縫,他日小榕逐漸成長,攀繞在我家的屋簷。 屋頂伸到牆外的邊沿處,水泥有細縫,鳥兒勤播種,綠蔭盎然一株榕。 家中的屋簷有小榕在成長,豐沛露水與雨水、成就了它欣欣向榮的景象;而旺盛的生命力,在石縫間迸出,延伸至屋簷一角,每每迎風搖曳,對我們這屋宇的主人而言,是欣喜、亦是憂愁。 墨綠色的榕樹長成,儼如鬍鬚般的藤蔓沿著屋壁四處牽絲,沒有多久的時間,才剛嶄露頭角的小榕迅速成長,枝葉茂密、蒼勁飛揚,倘若讓它繼續擴張,將來勢必長滿紅果實,鳥兒棲息有天地、多了一處覓食的地方。 然而,屋宇的結構,除鋼筋和水泥,空心磚是主體;長方形的空心磚,外觀雖然美、裡頭卻是空蕩蕩,不夠紮實不平整,裂縫處處很平常,如果藤蔓往裡鑽,思想後果很不堪。 一位地理師路過,仰頭看屋簷,指著小榕說它長對了地方,庇蔭主人好發展。我們雖然聽得心花怒放,將來求官有官、求財有財,但為長遠設想,藤蔓已深入家園,豈能讓它肆無忌憚地破壞屋宇的團圓;至於一家老小,平安即是福,腳踏實地過一生,決定不奢求偏財運。 家住高雄岡山,來金做「收尾」的工程師,自備鋁梯,在一個群鳥和鳴悅耳的清晨,為我們摘除了心頭之患。 有事求人,要找對方向,將對的人用在對的地方,否則如無頭蒼蠅亂竄,只會加深心理負擔,亦徒增笑柄在四方。 廚房是鐵皮搭建,沒有專業與膽識的人,不敢攀爬於上;他豎起鋁梯、一躍而上,腳踩釘子的地方,底下免落空,並且小心翼翼將防滑安全梯固定一方牆壁,雙手扶邊緣、雙腳順著梯子爬上去、身子緊貼防盜窗。 水管埋牆角、水泥有裂縫,藤蔓順勢而生,根已深埋其中,這高難度的棘手問題,鋸子是輔助工具。 紮根在泥縫,拔除不輕鬆,鐵鋸去除樹幹,尚有樹根留在隙縫,他以鐵鎚敲平鑽,不傷水管,一鑿一鑿地由淺而深,才幾下功夫,就解決了問題,連根拔起,我們鬆了一口氣。 考驗智慧與功力,實力遠勝嘴皮。我從他的手中接過這株考倒眾人的小榕樹,仔細端詳,它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且根部沾滿水泥,竟能在屋簷這種土壤貧脊的地方迎風搖曳、屹立不搖地成就了猶如花束的身影。我想將它移植做一個紀念,很遺憾此刻不宜。 順利摘除鳥榕,他低頭一看,鐵皮屋頂又一株,順手把它拔掉、永絕後患。 人人懼怕的高難度,避之唯恐不及,研究對策、漫漫長日無下文;而一面之緣,他的義舉善行,絲毫不居功的作為,讓我心生感動,這對懼高無膽識的我們而言,嘴巴說謝謝、心裡存感恩。 同時,公公今年榮獲建國百年高齡模範,獲贈一塊匾,紅底鑲金邊,九如呈祥、金光閃閃,將它交到我們的手上。 匾額懸掛在客廳的牆上,傳承子孫做榜樣,抬頭看,阿公受鄰里讚賞,政府來表揚。 家裡無鐵鑽,我們也不敢爬上高的地方;正在傷腦筋,家住屏東、其父親為中廣記者退休的工地主任,正好來金勘查工地,土木工程系畢業,學有一技之長,爬高爬低不費力,又是一個仁德善行,犧牲中午休息時間,在一個午後,鐵鑽拿在手,汗流浹背地將家裡的客廳,從匾額、字畫到獎牌,一一釘牢。連同信箱、燈具,巡視一遍,全部補齊。 工程不收錢,第一次遇見;他的原則是感覺對了,服務得心甘情願,我的原則是不能讓人做白工,各有堅持,終以緣分收場。 收尾不輕鬆,與軍中簽約,如期地完工,驗收過關,將與島嶼說再見。一行人,登上太武山朝聖、又搭船到烈嶼鄉尋幽訪勝,他們單車輕騎在小金的各個據點,依循地圖探訪。 臨上飛機,他們辭行道珍重,留下聯絡方式,告訴我們,以後有什麼需要協助的地方,儘管去電。這難得的友情,後方與前線,又在島鄉添一樁。 二、歷史的見證 塵土飛揚拆古屋,思古幽情已不復。 破舊古厝,屋瓦掉落,主人離鄉,身影不現。那一片片剝蝕、龜裂的殘缺形貌,已無法勾勒出優雅古樸的細線條,倒換來粗糙的人工製造。 卡車運來小怪手,落地拆厝,沒有防護;泥沙紛飛,不見灑水;圍籬未搭建、警示燈不在現場,零零落落不像樣,傷了住戶的情感。 怪手挖破水管,工程會受影響,住戶亦將面臨停水的不便。屋後挖地破了管、屋前也一樣,一通電話,助他補破網、水管修復先前的模樣;他們需要協助的地方,釋出誠意,讓工程進行順利。 助人最樂,亦該看人眼色,遇到修養不及格的人,對他好,徒增自己的困擾;鐵釘、塵土、小石塊,在每天收工後,附近住戶要做收拾善後的工作;工地零零落落,愛做不做,每天民眾吸灰塵,惹來不滿的聲音;協調能力差,與住戶有摩擦。 拆古屋、亦拆家戶的鐵皮屋,拆除多少範圍,在既有土地鋪上十公分的水泥;沒有水平線的開挖,以視線測量,高低起伏太大。一塊水泥地,從六、七公分到十五公分不等,住戶不滿意,以人工重新敲掉、再鋪設,多花了數天的時間敲敲打打,難過了鄰居吃泥沙。 滿目瘡痍的景象,猶如廢墟一樣;民情要往上反映,電話就不能白打。列出問題的所在,終於看到了成績,工人態度稍緩和、竹掃帚掃泥沙、水車洗地板、卡車清垃圾,載走了一車又一車,環境有改善,心裡稍舒坦。 古屋尋寶樂無窮,未間斷的人潮,探頭探腦,尋到了他們想要的寶。一扇小窗,屋裡與屋外做人物的連結、人手的接駁,擁有多年歷史的古物,成了現代人留存追思的記憶。 八十幾歲的老阿嬤,粗工的心戰喊話,要她入屋一趟,尋覓金銀財寶與珍珠瑪瑙。阿嬤從古屋出來,地有高低,爬得費力,我向前、攙扶她的手,建議施工人員,尋覓古跡,倘若真有值得珍藏的東西,直接交到主人手中,不必大費周章讓老人家在屋裡穿梭顛簸的工地,且會觸景傷情,倘若有閃失,獨居的老人,誰來顧她起居。 古代沒有保險箱,防賊入侵,鑿壁存財寶;後代子孫,古厝要翻新,怪手挖地底,黃金見光、白銀現身,身後來不及交代的寶藏,一夕見天。當古甕見陽光,翻身有希望,這就是名符其實的吃祖公屎,但這樣的機會,終究不多。 屋瓦落、屋身走,古厝拆除一大半以上,只剩下一個小圍牆,水泥修補石縫處,「地盤」雖然依舊在,古不古、今不今;唯一安慰的是去除了髒亂,環境有改善。 統籌規劃,有助地方發展,不然就是浪費公帑。每年中油補助六百萬、台電回饋金一百萬於社區,這麼豐沃的收穫,植入這塊肥沃的土地,該有欣欣向榮的園地,只可惜計畫不周全,理事會形同虛設。 君不見水溝阻塞,由來已久,下游不通、上游是罪魁禍首;沒有加蓋的水溝,垃圾與污泥,順勢往下流,流到了後頭,倒楣的人吸收。那一天,強大的水柱,沖不走頑強的泥垢,在這麼一個熱天候,大水管如巨蟒、人龍往前衝,累壞清潔人員,嘴巴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社區安裝十六支監視器,美意一樁,可惜擺錯了地方,鏡頭指向大馬路,反而忽略了治安死角。而防賊侵入、小心門戶,尤以古厝不上鎖,老人家更需要有形與無形的關照在後頭。 窗不關、門不鎖,自由出入左鄰右舍,普遍存在於鄉間,而慈眉善目的老人家,遠迎好客重情味,但要當心家當長腳走;而一旦他們有所損傷,監視器調閱,則事實勝於雄辯。當擴音器那頭傳來家戶小心門戶,發現陌生人,不請自來地侵入住宅,住戶紛紛探出頭,豎起耳朵,聆聽事情的經過。 平日坐在家門口、漫步社區的四周,外來客,詢問粉味的方向、小姐在何方?而數日前的下午,站立家門前,亦感覺不安全,已經在社區繞過無數次的一位老芋仔,騎著他的紅色電動機車,來到我的面前停下,開口就是「小姐,我們去吃飯。」 尋芳瞎狗眼,都快進棺材的人,還這麼的肖豬哥,先前已在社區繞很久,碰面總是詢問哪裡有小姐? 以前回答他不知道,這次很火大,直言他破壞社會風氣,要跟他太座報告;他快車離去,未再出現社區。 一股清流,是我們的要求,當年,博士有意願服務家鄉,接受了請託,讓他如願上寶座,期望他學以致用、帶動地方的發展。未料,他台金兩地走、時間不夠多,忙於教學與研究,未能替鄉親服務得更多。 大家都想當官,本月又將改選,即可看出端倪。誰當都好,以民為本、服務鄉親最重要;倘若虛有其名,沒落了社區,歷史終會留下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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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下一個波浪
當年搭乘軍艦訪問金門的時候,必須經過俗稱《黑水溝》的澎湖海域,據說那是台灣海峽最深的區域,因此海浪特別洶湧而不可預期,許多船舶總是戰戰兢兢的駛過,並見證大自然神奇而令人敬畏的現象。 提起黑水溝的滔天大浪,不禁想起近日一則有趣的國際新聞,根據報導,德國喜愛衝浪的人有福了,因為當地政府在市區內,建造一處兼具天然又人工的衝浪場,吸引愛好此道者蜂擁而至,在炙熱的夏季享受衝浪之樂。 原來市政府乃藉由流經該市的河流,取其波濤洶湧之處,以人工方式增加其浪濤之強度,因而形成一處極為適合衝浪的河流,所以許多市民乃攜帶衝浪板,在河岸邊排隊等待享受衝浪之樂趣。 當然那一條可以衝浪的河流,其先決條件一定不會太髒,才能夠吸引衝浪者光臨,否則任誰都無法忍受既髒又臭的水溝呢! 不過有別於此則新聞,人們從媒體運動頻道所看到的衝浪場所,大都是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但見各個好手乘著衝浪板,瀟灑的迎著滔天巨浪,盡情悠遊在海浪裡,一會兒出現在浪頭上,一會兒又被大浪吞噬而消失無蹤。 在所有的衝浪海面上,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巨浪滔滔而不是風平浪靜,因為平靜的海面,只適合於船隻航行,對於衝浪者而言,卻不是一個良好的場所。 因此每一位衝浪者所期待的情況,就是希望海面上洶湧而來的浪頭,可以一個接著一個不斷的湧上來,他們才得以踩著大浪而遨遊其中。 「然而海面上並不全然都是波濤洶湧,有時候在一個浪頭過後,必須耐心等待下一個大浪,才能夠如願以償的大顯身手。」一位年輕的衝浪手,說出等待海浪時候的心情。 於是一個好的衝浪者,除了具備高超的技術之外,想必也得要有充分的耐性,在等待下一個浪頭的空檔時,絕對不可以毛毛躁躁而失去機會。 其實海浪的起起落落,一向被比喻像似生命的過程一樣,所以閩南語流行歌曲,也把人生形容成為海波浪,說明了無法永遠都站在浪頭之上,有很多時候還必須蟄伏在海浪之中,然後沉靜而蹲下之後,伺機一躍而攀上另一個高峰。 雖然把衝浪比喻為人生階段,也許太過於嚴肅了一點,不過卻非常寫實而且具有特別意義。 因此當人們面臨許多障礙之際,其實不一定非得硬要衝破不可,甚至弄得頭破血流而傷痕累累,卻仍然無法找到突破之處,以致於懷憂喪志或心灰意冷。 如果以另外的角度切入,或許可以用冷靜而沉著的態度面對,然後找出合適的解決之道,說不定和等待下一個浪頭的心情一樣,方得以豁然開朗迎刃而解。 所以如果人們將自己的心情,嘗試體會衝浪的技巧與奧妙,那麼將和夏季享受衝浪之樂趣一樣,都是一個很棒的生活經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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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汪萱出獄,到處碰壁,幾乎沒有飯吃。後來,她在一家刊物當校對。追求的男人,她都不屑一顧,拖到38歲,才結識了有婦之夫的林詩齡,兩人是在股票市場認識的,不久便墜入了情網。汪萱為他生了一個女兒,女兒的性格、品性以及文學天份,跟汪萱一樣。 「老李,我的這個女兒,你認識。」 誰? 紀玲。 汪萱在1986年5月從東京飛返北京,向中央組織部報到。詢問她的入黨動機。對於她被捕後在綠島「新生訓導處」的談話,像審問政治犯一樣,並且讓她寫一篇「投降彙報」。汪萱內心強烈不滿,卻也忍氣吞聲寫了交卷。然後,她回了故鄉獻縣,轉了一圈兒,卻是「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汪萱懷著失望的心情,又從日本轉返台灣。 變了,汪萱變了。林老感慨地說:「她不給我寫回憶錄,我絕不怪她,心灰意冷,她怎麼能答應做這件事?」 紀玲知道她母親汪萱的身世麼? 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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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貧乏年代─衣著篇
「這件衣服已不流行了,我不敢穿出去。」「那條長褲不合身,同學會笑我。」這類嫌東嫌西、挑三揀四的語調,當今隨處可聞,不信請看剛買回來的牛仔褲,新的穿出去既彆扭又俗氣,於是使勁地刷,刷到褪色變舊,這且不夠,尚要拿起美工刀劃破幾個洞洞,起初我以為牛仔褲厚緊不適,開幾個「天窗」通風透氣,也是權宜之計,孰料只是為了流行。 某日外出,還見到一位穿著前面補釘、後面縫布的男子,令我質疑的是衣服不舊,怎會補成這樣,後來才知這也是時下流行的「乞丐裝」,自嘲真是「孤陋寡聞」,新生代的穿著,著實令我百思不解。 回顧兒時,穿著新衣不敢席地而坐,穿新衣還要被打三下,每個人都是「惜衣如金」,一件新衣都要想盡法子讓它「青春永駐」、「延年益壽」,在我兒時,穿著似乎沒有流行之風氣,也無美醜之分別,只要能蔽體禦寒,於願已足。 當年在衣著方面,仍有一些新生代所難以理解的地方,茲列幾則,與同鄉好友一起回味。 一、寬大衣褲變七分 國小之前,我對穿著已無印象,就讀國小之後,我們的衣服只有一種,那就是學校黃卡其制服,幾乎無人有便服,由於小孩成長快速,每次購買制服時,都要大上好幾號,以便能多穿幾年。買來之初,褲管袖口總要捲上好幾摺,隨著成長而後逐摺放下,一直穿到已經變成緊身的七分衣褲,這套衣褲已然見到「歷史悠久」的軌跡。 二、穿補穿破成風氣 由於制服從大好幾號穿到變成七分衣褲,長久下來,一方面只此一套,別無分號;一方面小孩好動成性,因此,衣服破損自是難免,最易磨破的部位是屁股與手肘,母親說:「有些一補再補,早已不見祖布」,換言之,即是拼拼湊湊,縫縫補補,原來的布,早已面見全非,不知去向。記得某日,走在我前面的三位同學,屁股部位都用針線一圈一圈地車得扎扎實實,更妙的是竟然一位車成圓形,一位呈方形,另位是三角形,這種「景觀」,如今已不復見,然而在我兒時,穿破穿補,比比皆是,不必刻意去買「乞丐裝」,我們早已流行,而且行之N年。 三、軍用鞋子最流行 兒時所穿的球鞋,依稀記得以「中國強」與「回力牌」的為主,直到上了國中,由於成長關係,我們傾向軍用球鞋,軍用鞋價廉或免費,耐穿耐磨,整雙全黑,令我印象深刻。高一時 ,金門高中規定要穿黑皮鞋,軍用皮鞋剛好派上用場,同學人腳一雙,成為當年最時髦的皮鞋。 四、一到雨天打赤腳 就讀國小時,許多同學只有一雙鞋子,一到雨天,擔心鞋子淋溼,個個捲起褲管,打起赤腳,然後提著鞋子走路,因為淋溼了,便沒鞋子可以替換,父親經常告訴我們:他們小時候,一律打赤腳,腳底已磨出一層厚厚的趼,走在路上,完全不畏尖銳之物,只要有人穿一雙鞋子來校,全班都會圍觀觸摸,視同「稀世之寶」。如此看來,我們已比前一代幸福多了。 五、麻袋雨衣一款式 現代雨衣,五花八門,當年好像未見精美的雨衣,一到雨天,農夫就穿蓑戴笠,小學生大都「廢物利用」,直接用裝米的大麻布袋,將袋底的一端向內摺入,塞到另一端的盡頭,即成一件簡便型的「雨衣」,而後從頭部披掛背後,可以抵擋一陣雨勢,每逢雨天上下學,成群的麻袋雨衣,也算是一種特殊的景觀,可惜當年無人有相機,不然又是一張難得的歷史鏡頭。 六、穿起木屐啪啦響 木屐應是拖鞋的前身,如今已成「古董」。當年的木屐大都自削自製,父親在我年幼時也曾取木削屐,穿起木屐,可是「威風十足」,走在磚石地面,劈歷啪啦,響徹雲霄,真的是「人未到,聲先到」,後來才以拖鞋取代。母親十七、八歲時,曾赴越南找四舅,帶回一大籮筐的木屐,分送浦邊親友,可見母親年輕之時,金門還買不到現成的木屐。 七、衣服短缺不常換 早年沒有盥洗浴室,一到冬天,許多小孩很少洗澡,也很少換衣服,因為製服大都只有一套,換洗之後,便沒製服穿了,當年尚無運動服,所以要換洗製服是件很「慎重」的事,除非星期日(當年星期六照常上班上課)出大太陽,保證一日能乾,我們才敢換洗,因此,每位同學衣服上的污垢,顯而易見,身上也難免散發出一股異味,同學們心照不宣,彼此了解情非得已! 八、別人不穿我是寶 當今台北街頭,到處設有「舊衣回收櫃」,專門收取別人不要之衣裳,以便轉送需要之人,據說有些完好如新,而且幾天就滿,行善之人,真是功德無量,當然也可見到現代人的穿衣觀,衣服只要不合時宜,隨之棄如敝屣。反觀兒時,許多人都是揀人不穿的衣服,如果差別太大,則是修修改改;如果相差無幾,則是將就著穿,別人不穿的衣服,對我來說,件件都是寶。 九、內衣內褲麵粉袋 以前曾經聽過一場演講,談起美援期間,許多人都把麵粉袋拿來製做內衣褲,將麵粉袋的底部剪成三個大洞,中洞套入頭部,左右兩洞穿進雙手,即成一件現成的汗衫內衣;只要稍作修剪,加上鬆緊帶,又是一件有模有樣的內褲,據說當年如同穿上統一服裝,每人胸前都是印上「中美合作」四個字,加上一個雙方握手的圖案,而背後通通是「淨重二十五公斤」,我雖沒穿過這種時代性的衣褲,但也曾經見過,只是印象已漸模糊。 十、開襠小孩滿路跑 「開襠褲」金門話叫做「開褲孔」,亦即褲底開了一個大洞,適合三歲前的小孩穿,每個小孩的生殖器全都裸露可見,想要大小便時不必脫下褲子即可蹲下解決,也不致沾污褲子,省去換洗的麻煩,這種褲子,今日大概已成「古董」,這類時代性的產物,乃因小孩經常尿溼褲子,處在貧乏的年代,在沒有多餘褲子可以替換的情況下,穿著開襠褲,實不失為明智之舉。 十一、棉裘毛衣度寒冬 時下外套,花樣款式,推陳出新,當年禦寒衣物,仰賴棉裘與毛衣。母親說:此二者純為手工自製,棉裘就是棉澳,襯裡的棉花是自種或買來,而後裁剪布匹逐針縫製,以前的人真是雙手萬能。至於羊毛衣,台灣人稱作「膨紗衫」,母親可說是織毛衣的高手,任何花樣款式,只要經她一瞧,便能如法炮製,不止吾家大小,甚至左鄰右舍、親朋好友的毛衣,也是出自母親一雙巧手,只見母親一針一針地織,從未停歇,當年從頭上戴的帽子到腳上穿的襪子,都是毛衣的織品。說起毛衣,真是好用,小孩長高穿不下,拆後加線重織;大人不穿的毛衣,改織兩件小毛衣,如此周而復始、拆拆織織,絲毫不浪費,毛衣與棉襖,禦寒保暖,助我們度過兒時寒冬,真是功不可沒。 與我同輩鄉親,由於曾經度過這段貧乏歲月,對於衣著顯得特別珍惜,即使物資已經充裕、生活已經提高,在衣服尚未破損之前,仍然捨不得輕易丟棄,「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依舊深植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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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窮
我有個朋友,綽號叫做「沒感覺」,因為去看一場電影回來,問他電影如何?他的回答是:「不怎麼樣,沒什麼感覺。」去吃一頓大餐回來,問他滋味如何?他的回答是:「普普通通,感覺不出好在哪裡。」十件事中有六七件,他的反應都是「沒感覺」。不要以為他的知覺有問題,缺乏見識或者判斷力。因為家境富裕,才二十出頭的他,已經遊歷過近半個世界;台北吃喝玩樂的好地方,他去過的比沒去過的要多出許多;讀的是一流大學,唸過不少書,也交過幾個女朋友;生活閱歷可以說相當豐富,但也許就是太見多識廣了,觀於滄海者難為水,尋常事物對他來說,都一個一個變成了「沒感覺」。社會越富裕,這種「沒感覺」的人似乎也越來越多。「沒感覺」,其實是「心靈貧困」的徵候,因為心靈的富有不在於擁有許多、經歷許多,而在於感覺許多。無法有許多感覺的人,就是心靈上的窮人,他們是富裕社會裡另一種常見的新貧階級。食物通常在肚子餓的時候吃是最可口的,要是吃飽之後,食物味美好壞一點都分辨不出來。同樣,房事以後內氣盡失,那時絕不會想男女性慾之事,因為那就不覺得多麼快活了。前述固然指的是食慾與色慾二種,其實無論做什麼事都是不可過貪,過分貪圖安樂,所得往往相反,所謂:「樂極生悲」這道理一點也不假。因此人們通常在做某件事後卻懺聲後悔之念。我們要做到堅定不動搖的境界進而修學菩薩道,必先正其心然後再去其癡,「正心」是不容易的,必先打破愚弄與空望二樁事來。唯有這樣才能固定天然的本性,這本性是善良的心能得端正著,那什麼也不能說是不正的啊? 要拯救或免於自己淪為心靈上的窮人,並不是增加更多、更新的經驗,而是如何讓稀鬆平凡的經驗產生更新、更豐富的感覺。 小說家普魯斯特曾說:「我們需要的不是新的景觀,而是新的眼光」,這是指視覺經驗而言,其實在他那部《追憶似水年華》的曠世巨著裡,有更多尋常的味覺、聽覺、觸覺經驗激發他豐富感覺和聯想的描述,譬如當一匙溫熱的茶和蛋糕屑混合,觸及他的上顎時,「一種戰慄突然傳遍我的全身,一種絕妙的喜感攫取住我的感官……」,使他想起以前在坎伯拉的一切,而洋洋灑灑寫下了數千乃至數萬言的感想。 也許我們無法像藝術家有那麼敏銳的感受力,但大家都知道,一年只能看一部電影的人比一年看五十部電影的人,對那唯一的一次觀賞經驗會有更多的感覺,其差別主要來自是否有珍惜之心。如果能對每一個經驗都心存珍惜,都認為它難能可貴,好好去體會、去品嘗,自然能有較豐富的感覺。 揮霍會造成貧窮,心靈的貧窮乃是來自對經驗的揮霍;而心靈富有的則是那些看重、寶貝自己的每個經驗,感覺最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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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我在哪裡﹖
穿越時間之河,穿越時光的長廊 1949那時,我的父母親還是一部歷史 我還在歷史的子宮 還在找尋歷史的臍帶 準備連接歷史的血液及所有器官 我,慢慢地游移 漫漫地浮潛 慢慢地伸展──手、腳、眼、鼻 然後,在某一天的清晨 才連接到這一片土地與空氣 穿越時間之河,穿越時光的長廊 1949那時,我的父母親還是一部歷史 風,還沒有告訴我 註生娘娘也尚未下筆 我,還只是太虛中的一粒塵子 漂流不定 當時,妳不確定是誰 我也還無法確定會認識妳 一切,都只是還在尋尋覓覓的 時間的密碼 祖父告訴我,福建過台灣,沒帶半毛錢 祖母告訴我,田地都賣光了,只剩下子孫 阿爸告訴我,前途要靠自己 阿母告訴我,香火必須要延續 三叔公告訴我,不知道1949有何秘密 1949到底有何秘密 老師說,歷史會告訴你,凡走過必留痕跡 作家告訴我,秘密就在「他們」的眼裡 秘密就在「他們」的額頭上 秘密就在,一陣風一陣雨 或者,妳我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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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佩傳奇排名第三
話說當小佩傷心地毅然決然的離開銀行後,很快的找到了新工作,在由財團法人所組成的某公會裡上班。 公會裡最大的上司是理事長,但理事長很少來公司,只有出席重要會議時才露個臉出現。所以,這個公會都由總幹事在坐鎮。 但是,總幹事也有點兒年紀了,住處離公會的上班地點有點遠。因此,等他老人家搭乘交通工具來上班時已近十點多了。 總幹事底下有位女「助理幹事」,所以,真正全權處理公會業務是這排名第二的助理幹事,而助理幹事底下就是小佩這排名第三,也是最後一名的「幹事助理」了。 總幹事當時是被眾星拱月,情商之下勉為其難來當的,因此也不問世事,來上班只是「虛應故事」而已。來時已晚了,吃過午餐後再待一下下就打道回府了。 而助理幹事在這單位混久了,說她老油條一點也不為過,但正確的說是她簡直已「成精」了才對。她算準總幹事十點多會到公會,她就九點四十分才來上班,而等總幹事離開公會後,總幹事前腳剛走,她後腳也緊跟著開溜,提早下班去了,留下她這小小的幹事助理在擺門面「坐鎮」。 初進公會時,小佩對助理幹事的這種行徑誤以為這只是「一時現象」罷了,不以為意。後來發現這種常常是「分三批」各自上下班的情形根本是種「常態性」的狀況。 漸漸的,她開始看不慣「助理幹事」這種欺瞞上司,投機取巧兼偷工減料的上班作風,想著她薪水領得比她多,上班時數卻只是她的一半,內心忿忿不平卻也無可奈何,因為,人家就是總有本事比總幹事來公會之前先現身,人家就是比她資深,已是「元老級」的大咖,她一個新進的小ㄚ頭,有什麼立場與資格來批評,來「以下犯上」?除非這個飯碗不想捧了……。 所以,小佩雖然心理很不平衡,但還是很認命的謹守本份「準時上下班」去。 小佩在公會的工作很涼,事務並不多,沒事時就喝茶、看報、殺時間混日子等領那待遇也不差的薪水。想想,這個工作實在也算是個肥缺,完全符合了「錢多事少離家近」的標準。 只是,年復一年之後,她開始心生厭倦,覺得這工作很沒成就感,很沒挑戰性,她簡直是在「提早」過著退休老人單調又無趣的生活。所以,在公會混了八年之後就毅然的把工作給辭了,另闢人生旅途的新跑道……。 聽到小佩如此描述,哇咧,我不禁大叫起來:「哎呀,小佩妳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啊,那麼好的工作妳竟然辭了,要是我的話,一定緊抱著這飯碗直到退休。」 小佩說,人生中在每個階段都會有不同的想法與選擇,當時她真的是極度厭煩了,不想再被困在那優渥的籠子裡,所以才下決心飛出來自由遨翔……。 我們一生中都在做著「選擇」這習題,而選擇須要智慧與勇氣,也許小佩的選擇是對的,她不要做那悠閒的「排名第三」的人,她選擇做排名第一的自己,也正因為如此,才讓她日後有了豐富有趣的種種生活體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