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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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善好施的翁三哥
大家都知道金門有一個頗具水準的合唱團,那就是金門縣合唱團,而金門縣合唱團裡有一位經常是最早到(前來開門、兼備茶水、充當值日生)、最晚離開(收拾善後再離去)默默做事的團員,那就是翁三哥了,因為他是我家三哥,所以順理成章的大家都尊稱他為翁三哥,也由於他默默地付出,所以贏得大家對他的敬重! 三哥在我小時候的印象中是一個蠻喜歡唱歌的人,有意無意間總會聽到他嘹亮的歌聲,而快樂就在哼唱中散播開來,使得身邊的每個人都感受到快樂的氣氛。那首十分應景又充滿喜氣洋洋的《迎春花》就是小學階段三哥教我唱的歌,至今依然印象深刻,往事歷歷、一如昨日。 在我們所處的年代裡,父母為了家計辛苦終年,又子女眾多,自然而然的兄姊就得肩負起照顧弟妹的責任,分擔父母的辛勞,幸運的我,從小就受到三位哥哥、兩位姊姊的呵護,兄姊就像父母般的給予我諸多教誨及最佳示範,因此,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雖然,生活艱困,倒也其樂融融。 記憶中每次三哥自台歸來都會攜帶禮物與大家分享,那年代一般百姓唯一的交通工具好像只有登陸艇而已,當時無深水碼頭可供船隻靠岸,所以每每登陸艇搶灘上岸還得視潮水而定,又基於掩護作用,都得等到夜幕低垂的晚間上、下船,所以每回到家來都已是夜深人靜了。這時全家人並不因夜深而有不悅,相反的,仍然興奮地帶著惺忪睡眼起來迎接。媽媽總不忘把我從睡夢中叫醒,一睹台灣水果之風采,一起品嚐三哥帶回的罕見水果,還記得那軟軟的、橘色的、薄薄一層皮的軟柿子,當時我還真不敢吃,因為從來都不曾吃過,也不知道該如何吃,想不到如今卻成了我的最愛,而且還是軟硬通吃。在貧瘠的年代裡有三餐享用就已謝天謝地了,哪裡還有什麼水果可言,見都沒見過、想都別想啊!不知是否因此而促使 先父有了種水果的先進想法,所以在尚未得到農試所補助果苗之前就已由三哥自台購買、攜回種植了,雖然 先父不愛吃水果,但他本著「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的宏偉胸襟,只為造福後代子孫而努力,也為我們兄妹及後輩子孫立下了不朽的標竿! 當我長大赴台就學期間,每逢假日,或有餘暇,總喜歡走訪親友,閒話家常,以減除鄉思之苦,還可打打牙祭犒賞自己一番。為滿足口腹之慾,享受家的溫馨,基隆三哥家是我最常去的地方,每次去,無不是大快朵頤、又吃又帶,最後才依依不捨地回去師大宿舍。對於一位遊子來說,去三哥家是莫大的慰藉與滿足啊! 三嫂常跟我說:「妳三哥呀,為人最熱心!不時要我幫忙滷一大鍋肉,帶到他工作的中船與同事分享。」還說,兒子好友來訪,三哥待之如貴賓;對於社區活動更是熱烈參與、全力支持;還經常為《清溪》撰稿,報導各項消息,堪稱為《清溪》的資深作家呢。三哥對於朋友就是這般的熱誠、寬大,而令人感念,因此,旅居基隆期間,三哥雖然身為異鄉客,竟毫不遜色地突破重圍,當選過無數次基隆地區的好人好事代表,真是實至名歸啊! 三哥雖然人在異鄉,但心繫家園,姪兒還在國小階段,每逢暑假,三哥必專程帶他遠從基隆千里迢迢地來到高雄,再搭乘登陸艇到金門,為的是要將姪兒學得的「扯鈴」才藝傳授給家鄉金鼎國小的小朋友。三哥認為凡事都得從小紮根,奠定基礎,而小學階段正是學習的黃金年齡,且扯鈴不但是最佳的民俗才藝,還是一項很好的運動,「強身才足以強國」,所以在啟心動念之後馬上採取行動。皇天終究不負苦心人,經過多年的紮根、培育、耕耘,這項民俗才藝,終於開了花、結了果,薪火相傳以至於今,不但屢創佳績,還受到上級的肯定與重視,如今扯鈴(民俗體育)已成為金鼎國小的特殊才藝、學校特色,在每年的才藝競賽中,都能大放異彩,贏得佳績;在金門的重點活動中也經常應邀演出,博得好評與讚賞!這些可說都是三哥用心耕耘所培育出的累累果實。 近些年來,三哥退休返回故里 (原任職於中國造船公司基隆廠),依然全心投入家鄉的公益事業,盤山村老人休閒活動中心的興建以及搭建擋雨棚,他就各捐贈了五千元及二萬元作為興建基金。不僅如此,還捐贈金鼎國小全套扯鈴器材、扯鈴隊服裝、合唱團服裝、又自七十四年起,每年提供金鼎國小的每一位小朋友一套體育服裝。自七十九年起,每年捐2萬元作為金鼎國小「至德民俗體育獎學金」以至於今。三哥可說是一位窮得只剩下「愛心」的善心人士,非但不求自己的益處,反倒是處處為他人著想,出錢又出力。在待人方面,三哥又極其寬宏大量,大伯是三哥員林中學的校友,就經常誇讚他從學生時代起在為人處事上就極其寬厚有加,且樂善好施。是的,三哥平素節衣縮食,省吃儉用,不求自己的享受,家裡的冰箱壞了,捨不得花錢汰舊換新,依然是將就著用,卻把辛苦賺來的微薄薪水設置獎學金,熱心教育,嘉惠學子,並提攜後進,造福群眾,這種熱心助人的高尚情操,叫人打從心底地佩服與讚嘆啊! 想必是受到 先父的精神感召吧!三哥回到家鄉除了熱心公益,又把先父開墾的「砥園」加以整修維護,再加上文獅大哥、大嫂及姪女的投入,使「砥園」由一片荒蕪再度回歸到欣欣向榮。每到春天,園內生意盎然,各種有機蔬菜、水果及花草樹木蓬勃生長;且鳥語啁啾、花香濃郁,真是滿園生輝,「砥園」從此便成了我們兄妹聚會、思親憶舊的好地方。我想: 先父在天之靈一定備感欣慰!難得的是,由於種植火龍果成效頗佳,獲選為火龍果種植者相互觀摩的對象,並於九十二年當選模範農民呢!三哥獲獎無數,九十四年當選金門縣模範父親,更早,還當選過金鼎國小的傑出校友、金門地區好人好事代表,並代表金門角逐全國性的好人好事代表。這數不盡的榮耀,不但為翁家增光,也為六桂增添不少瑰麗的色彩,兄弟姊妹皆以三哥為榮! 九十三年,三哥加入紅十字會金門縣支會為基本會員,出任總務,積極參與人道服務之會務工作,協助見證遣返大陸人士,長期慰問、關懷地區受刑人及向日葵之家的患者。同時,協助啟動兩岸緊急醫療服務,對於兩岸救援工作,是隨傳隨到,絕不缺席。他真真是全心地投入,熱情地奉獻,這種無怨無悔的精神,著實叫人欽佩!鄰里鄉民無不豎起大拇指,佩服他的嘉言懿行。 我們所居住的下堡聚落社會,還是相當的傳統,大家守望相助,尤其是婚喪喜慶,都是互相幫忙,彼此關心。而三哥,總是義不容辭,主動幫忙,且毫無怨言,讓大家感受到極為溫馨的鄉情,彼此像自家兄弟姊妹般相互款待,和樂融融。也許是旅居在外久了,如今回到家鄉,內心那份歸屬感、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讓三哥更渴望全力地付出與奉獻!而今,三哥又加入、組織了盤山守望相助隊來守護村里的安全,積極堆動社區發展,期盼建立更和諧、更溫馨的社會。 擔任六桂宗親會總幹事期間,不但任勞任怨,且服務到家,看不出生性憨厚、木訥寡言的三哥竟是如此的服務周到,文虎宗親大哥就跟我誇讚三哥無數次,他說一些通知只要電話聯絡就可以了,然三哥總是親力親為,無不是親自送達,以示敬重。至於宗族眾人的事,難免人多是非多,而文虎大哥總是再而三的讚嘆、佩服三哥的涵養與風度,那是大肚能容的宰相氣度啊!實在叫人欽佩萬分! 俗話說:「能者多勞」,此言不虛!三哥不但身兼數職,還都是無給職;不但犧牲奉獻、且能快樂投入,真是最佳的好人好事代表啊!最近才又聽聞他擔任「金門縣表揚好人好事運動協會」總幹事一職多年,真箇是能者多勞啊! 常言道:「天公疼憨人」,像三哥如此勤於作善事的人竟然生病了,也許是三哥過度勞累所致,老天爺要他卸下工作重擔,好好休養。然而,勤奮有加、責任心重的三哥,即便是生病期間,在職務尚未交接之前依然抱病做好、完成未完成的任務,幾度奔波於台金之間,實在讓我們極度不忍。今年度(2012/11/23)「金門縣表揚好人好事運動協會」的頒獎典禮,他依然抱病處理相關事物,並招喚在台任教職的兒子至誠專程請假返金協助辦理。只為求得典禮的盡善盡美、完美無瑕啊! 我們常說:善有善報!也常說:好人有好報!在我心中,三哥是永遠在做善事的大好人,但願善有善報!好人有好報!也衷心的期盼、祝福三哥早日康復,再度投入他所熱衷的公益事業、合唱團…。更希望三哥的善念義舉成為社會的最佳典範,收見賢思齊之效,使得「人人有善念,個個有義舉,」則必能營建更溫馨和樂、平安健康的人間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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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天的美食
我愛吃炒飯,從小就愛。 根據老媽的說法,打從不用別人餵飯開始,只要一碗白飯,再拌一湯匙醬油,我就可以打發一餐,有時怕營養不良,想幫我加些菜,還得滿院子追著跑,算來我屬很好養的型。 上小學後,每天放學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菜櫥子,找看看有沒有殘羹剩菜,在物資缺乏的年代,菜櫥子大都是空的,那時爸媽下田還沒回家,肚子餓了,只好自己想辦法,大部份時間只能去掀飯鍋,用剩飯拌一匙醬油,有時幸運點,會在鍋底刮到一些鍋巴,那真是人間美味。也有人會用豬油拌飯,不過那得熱飯才行,否則油化不開。 稍大點,會動鍋動鏟了,知道飯炒過更好吃,餓了,就在油罐子裡挖些結成白色膏狀的豬油,把剩飯炒一炒,起鍋前再淋上醬油拌抄一下,一碗香噴噴的炒飯就大功告成。那時可沒蛋或肉絲、蝦仁之類的佐料,簡單的口味滿足簡單的味蕾和心靈。 再大一點,懂得在炒飯前先加些紅頭爆香。老媽很體貼,中午煮飯時會刻意煮乾些,也會備些雞蛋在菜櫥子裡,偶而還有些肉絲或是高麗菜,這時吃的已不只是醬油炒飯了。據說隋朝時的楊素愛吃的碎金飯就是今日的蛋炒飯,想到古代高官也跟自己吃一樣的食物,就覺得能吃碗蛋炒飯也是很幸福的事。 慢慢的,學會了炒飯的一些訣竅,知道炒時用壓的方式飯比較容易散開,而且要持續的翻炒,這樣才能粒粒分明,不管加什麼材料,都不能喧賓奪主,飯才是主角,所以我炒飯時儘量不加太多食材,以保持飯香,唯一的調味料就是醬油,這也是我較鍾情蛋炒飯的原因,愛的就是它的簡單和清香。 後來因為工作,加上外食方便,漸漸的很少動手炒飯了,大部份買現成的。市面上炒飯種類繁多,佐料形形色色,可是總覺味道太豐富了,反倒不如我的醬油炒飯,簡單中另有股迷人的滋味。 最近一次炒飯是被風雨逼出來的。 是個颱風天,風吹得傘花朵朵開,路人得彎腰而行,大雨傾盆中,實在不宜外出覓食,冰箱裡也沒多少存糧,大夥商量著中午吃什麼,老爸說:「好久沒吃豬油拌飯了。」 「這時哪來的豬油。」老媽已好幾年沒炸豬油了。 突然有人靈光一閃:「XX肉燥麵裡的油包,好像是豬油。」 這還真是窮則變,變則通呀。於是我拆了好幾包XX肉燥麵,做出一道香噴噴、老爸懷念不已的豬油拌飯。當然起鍋時不忘在鍋底留一小碗,加一匙醬油,拌一拌,就是我的私房美食了。 老媽還到後院摘了些自家種的地瓜葉,川燙後,拍幾粒蒜頭,淋些香油,一盤翠綠的雨後時蔬就上桌了,老爸說:「這些東西我們小時候常吃。」 看著老爸滿足的吃著香氣撲鼻的拌飯,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我想,他吃的是回憶的味道吧!原來,簡單的食物也可以有大大的幸福。 飯後整理餐桌時,老媽指著那些拆了封口,少了油包的肉燥麵問:「這些怎麼辦?」 「可以捏碎了當零食吃。」有人如此建議。 嗯,當年我們都是這樣吃王子麵的,只是現在它變了性,換個新髮型,還改了名字叫「張君雅。」 於是那個雨驟風狂的午后,客廳裡幾個放颱風假的人無聊的守著電視,或躺或坐,人人手裡都是一包「張君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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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旅札記
一千多個日子,在當兵的這段日子。 三年前的自己,三年後的自己。 改變了以往的脾氣、態度,學會更多做人處事的道理。 學會服從、尊重、是與不是。 於是,獨立了。 三年前, 大學的放榜, 成績的落差,不盡理想的學校。 於是, 家人的鼓勵、長輩的支持,選擇從軍。 腦海裡盤旋陸軍?海軍?空軍? 最後一刻踏上陸軍。 收到入取通知單既是害怕又雀躍, 九十八年踏進成功嶺, 為期一個月的新訓。 鋼杯、水壺、毛巾該怎麼擺? 豆腐棉被、蚊帳會不會摺? 這班為打水班、下一班為器材班。 第一班經理班、最後一班打飯班。 單兵教練、稍息、立正、敬禮、禮畢, 教育班長不時激動訓練入伍生, 耐不住只好退訓。 而我, 意志力堅強,告訴自己: 「不准失敗、只准一直下去直到結訓」。 幾個月後踏出成功嶺, 鐵籠外的空氣如此新鮮、如此美好。 這是嚮往已久的自由。 一階段結束啟程另一階段, 實施二階段訓練; 把成功嶺所教的通通拿出來用, 學會服從,說什麼做什麼,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這是三個星期所學到的。 回到故鄉這一刻,心中滿是感動滿是喜悅。 這一次, 真的做到了。 班長好、排長好、連長好; 下部隊所要認識的長官。 軍中新鮮人; 做錯多少責罵、意所謂: 「愛的教育、鐵的紀律」。 乃常說: 「合理的要求是訓練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練」。 漸漸能體會其中。 不是不懂是還不夠深入了解。 於是, 選擇讓自己更努力、更進步。 直到現在, 一千多個日子, 這段軍旅生涯持續行走; 深深能感受:「一日軍人;終生軍人」。 國家、百姓我們要負起保國衛民的職責 這些年; 改變我的----從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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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僑鄉紀行
2012年11月底,我受廣東江門五邑大學之邀,參加一個「國際移民與僑鄉研究國際學術會議」。主辦單位除了五邑大學之外,還有美國舊金山州立大學亞裔學系。會議共發表了57篇論文,吸引了上百位美國、加拿大、澳洲、日本、香港、澳門、中國各地的學者前來參加。我是唯一的臺灣學者,在會議上報告了〈在原鄉與異地之間:1949年以前新加坡金門會館的跨境運作〉一文。 近代史上,江門、開平、台山、新會等廣府地區是北美華僑的主要原鄉。1848年,當加州發現金礦的消息傳到廣州,之後,絡繹不絕的廣府人經過香港到太平洋的彼岸淘金。到了1852年,在加州淘金的華工多達兩萬多人,其中來自台山最多。1862年美國國會決議修建連接東西部的大陸鐵路,翌年負責西段的太平洋鐵路正式破土動工,鐵路公司直接到廣東招工。這又給了希望到美國謀生的台山人一個新的機會。 1848至1883年間,加州的黃金產量佔全國總產量的三分之二,為美國的金融業、工業、商業等資本主義發展提供了雄厚的資金。大陸鐵路的修建,更為美國西部的開拓發揮了重要影響力。1869年太平洋鐵路通車典禮上,該公司的律師克羅克先生讚揚:「我們不應該忘記被稱為華工的那些人,要不是他們的勤勞,這條鐵路的建成會推遲很多年。」但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1882 年美國第47屆國會通過歷史上第一個針對單一種族移民的歧視性法案《排華法案》,使得華人移民無法入籍美國。根據美國政府的統計,1884年到1888年的五年間,每年平均只有75名華人新移民被接納進入美國。而在《排華法案》頒布的1882年,當年就有近4萬華僑進入美國,可見其差異。到了1913年國會先後又通過十餘個關於華人移民的嚴苛法令,除了華工之外,也影響了商人、留學生。 當時,即使是在美國出生的華人也不一定擁有美國籍。但事實上這違背了美國《憲法》第14條的地緣原則「所有在美國出生的人都是美國公民,無論他的種族、膚色和以前的奴隸地位。」1898年一個出生於舊金山、祖籍廣東台山的黃金德向聯邦最高法院申訴,確立了他的美國籍身分。這被稱為「黃金德決定」的判決,使得土生華人的公民權得到保障,也包括他們在海外出生的子女得以根據血緣原則進入美國。 1906年4月18日舊金山發生大地震,政府部門的檔案付之一炬,舊金山市政當局只好規定只要有兩個白人美國公民作證,就可以補領身分證件。一些專做華人生意的白人律師看到了商機,向華人兜售這些業務。只要付錢給他們,白人律師就可以為自己補領出生紙和身分證明,這些美國華人就可以自由進出美國,回到祖籍地探親,美國海關不能將他們拒於門外;並且可以合法地將自己在海外出生的子女辦理移民來到美國。這樣一來,為廣府人合法赴美開了一扇大門。 當時華僑常以返鄉探親為由,回到中國。返回美國後向移民部門備案,報告自己在家鄉生了一個孩子,將孩子的名字、性別、出生年月日、出生地一一申報,從而獲得一張美國政府發給的「出世紙」。有些逗留超過一年者(當時美國規定返鄉不能超過兩年),甚至會申報生了兩個孩子。然而,在當時多數申報的是男孩,因為男孩在美國可以幫助僑鄉家庭賺錢。是故,有些並非自己的小孩,而是兄弟姊妹的男孩或是別人的男孩,以便可以合法移民美國。美國移民總局在1909年的年度報告中已經發現問題,報告中提到「…現在第二代的華人公民已經大量出現,情況空前嚴重。數千華人利用這樣的渠道,用欺騙的手段獲得美國公民權。幾乎沒有例外,這些公民在中國結婚,或者假裝這樣做,然後為他們的配偶申請自由進入美國的權利,同時為他們的子女申請美國公民權。」 換言之,利用出世紙移民美國的,並不都是父子血緣關係,有些甚至是賣紙冒名頂替的移民。不管是否真實,通過出世紙到美國的,被俗稱為「紙生仔」;而冒名頂替的假兒子就被稱為「紙面兒子」(paper son)。於是,美國移民官員採取了嚴格的詢問來鑑別,將新到的移民居留在舊金山的待審所---最初是「唐山碼頭」旁、太平洋輪船公司的一座廢棄的倉庫,條件十分惡劣;後來美國政府撥款20萬美元於1905年在舊金山灣的天使島動工修建了新的移民站和拘留所,除了集中偵訊外,也有防止外來移民帶來疾病的隔離效果。這與新加坡華人俗稱「棋樟山」的拘禁,異曲同工。審問的問題從家族成員系譜到村子的大小事,甚至是一些隱私或羞辱性的問題。審查期間,新移民不能與岸上的親人見面、通電話或任何接觸。根據研究,華人移民平均被拘禁於天使島三個星期。漫長的等待與未知的命運,讓他們在拘留所的牆上寫下了一些痛苦絕望的文字;也有一再接受詢問而未能過關的華人,最後選擇自殺一路。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為了讓新移民順利通過審問,華人通過一些成功與不成功新移民對於移民官員詢問問題的回憶,整理成一份事先可以預習的題庫,將問題及標準答案鉅細靡遺地編寫出來,寄給家鄉,讓準備赴美的新移民反覆讀誦、熟記,屆時即可對答如流。這種為了移民審問而編寫的資料,被稱為「口供簿或口供紙」。口供紙的書寫,多數帶有台山的廣府方言,是一個時代悲劇歷史的見證。而天使島在1940年一場大火後不再使用。如今改為美國移民歷史博物館,利用空間遺產的保存與博物館式的再利用,反省這個國度曾經犯下的罪惡。 瞭解了這些歷史背景,我們才能理解北美僑匯經濟所促成的「開平碉樓及其村落」為何能夠受到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青睞,2007年登錄為世界文化遺產。而他們申報世界文化遺產工作從2000年啟動,前後歷經八年。因為找對方向、投入僑鄉文化的基礎研究,以及遺產保護的論證、碉樓的維修、村落的環境整治,所以才有今日的成果。 根據官方資料,碉樓是一種集防衛、居住於一體的多層塔樓式鄉土建築,多建於20世紀20至30年代,最多時曾達3000多座,現存1833座。專家學者的評價是:開平碉樓有著深厚的中國傳統文化底蘊、濃郁的歐美文化氣息,高度反映了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特定的地域環境中所形成的獨特的歷史文化景觀,被譽為「華僑文化的典範之作」、「令人震撼的中西建築藝術長廊」。其中,最主要的保存範圍是開平百合鎮馬降龍碉樓群、開平蜆岡鎮錦江里碉樓群、塘口鎮自力村碉樓群。 我在1998-99年撰寫博士論文期間,曾經在台山、開平一帶進行過田野調查。當時,兩岸尚未直航,也沒有小三通航班。我幾次自香港入境,轉搭廣九鐵路火車進入廣州,再搭巴士前往。那時,我與一同隨行的蔡凌博士(現廣州大學建築學系教授)在幾個月間看了超過五百座碉樓,令我震撼不已。在我當年的論文中有一個篇章專寫廣府僑鄉的社會文化變遷與洋樓,若與閩南地區洋樓比較,開平僑村更加重視防禦。 這次(2012年)藉開會之便再訪台山、開平,事隔13年之久。這一帶變化頗大,廣東珠江三角洲平原已經是經濟高速成長的「世界工廠」的心臟,這裡的人均GDP生產是中國之冠。然而,廣東省政府仍願意積極保護開平碉樓及其村落,值得敬佩;當然,也不能不提在地耕耘的五邑大學廣東僑鄉文化研究中心的貢獻,包括張國雄、譚金花等教授的長期研究與文本的撰寫,開平碉樓得以重新獲得世人的肯定,成為人類共同的文化遺產。 必須說明的是,目前保留下來的碉樓群僑村,絕大多數已無人居住。廣東僑僑社會有一個特色,亦即華僑家族多數「連根拔起」,整個家族幾乎做了手續遷徙至美國,即使是年邁的長者也被接走。閩南地區則遷居東南亞、日本、香港為主,二次大戰以前常見「落葉歸根」,二次大戰以前才逐漸在海外「落地生根」,但家鄉往往還有親戚,僑鄉與僑居地的網絡關係仍在。由於幾乎沒有人居住,加上中國政府的公權力貫徹力很強,凍結式的保存得以進行,被劃入保存範圍的僑村甚至還有拆除後來興建、與文化遺產景觀相衝突的新式建築物。顯見,保存不只是口號,更需要配套的行動力。 閩南人渡海打拚、刻苦耐勞的精神,值得研究與發揚。不過,更需要透過不同僑鄉的比較研究,通過深刻地認識他者,反思自身的價值。廣東僑鄉的海外移民史,是一個重新理解閩南僑鄉特殊性與普遍性的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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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浯江公會慶祝成立60周年
新加坡浯江公會的前身為金浯江。戰後,金浯江為符合新加坡政府實行的《社團註冊法令》,由數十位鄉親發起改組,並選用「新加坡浯江公會」的名字申請註冊。1953年1月30日獲得新加坡政府批准正式成立。同年10月25日第一屆理事假牛車水士敏街金門會館舉行宣誓就職典禮。 一甲子的時光流逝,浯江公會成立至今已60年。2012年12月8日(農曆10月25)浯江公會舉行慶祝成立60周年聯歡晚宴。席開30桌。主賓為駐新加坡臺北代表處謝發達代表。宗鄉總會及各閩屬會館與金門屬鄉團都派代表出席,另外,還有來自馬來西亞與原鄉金門的鄉親,場面非常熱鬧。 當晚的重點活動是頒發特別貢獻獎給兩位對浯江公會盡心盡力的前會長:楊清芳與洪天送鄉賢。浯江公會正教育、也是本地著名書法家邱少華博士受邀主持典禮,他細數兩位老人家對公會無私的付出,點點滴滴,聽者無不動容。由謝發達代表與李志遠主席共同為老人家披上寫著「特別貢獻獎」的紅綾與頒發紀念品,場面溫馨感人。 楊清芳前會長出生於1921年。第三十六至第四十七屆主席(1989-2000年)。出生於金門湖下村,1943年南下新加坡,1959年創立利興(私人)有限公司,經營打氣燈與土油爐的生意,80年代,生意網路趨向全球化。他於八十年代開始擔任浯江主席幾近二十年,後退位讓賢,現為浯江公會信託兼會務顧問。他也活躍於金門會館、楊氏總會、星洲福建楊氏公、新加坡湖峰社等宗鄉組織。 洪天送前會長出生於1927年。第四十八至第五十七屆主席(2001-2010年)。出生於烈嶼鄉上岐村楊厝,1947年南來到新加坡謀生,靠划舢舨為生,1951年創辦洪天送駁運服務公司,直到1986年退休。1964年以來,擔任多項浯江公會職務,包括總務、副主席,2001年起出任主席到2010年。80年代進入金門會館董事會,並活躍於金岐山同鄉會和金長發聯誼社。三十多年來,洪天送為家鄉祠廟,建設慈善基金籌款不遺餘力。2001年,獲頒「中華民國福建省榮譽縣民」獎,是海外獲得此項殊榮的第一人。 晚宴的另一個高潮是由浯江公會正、副主席與謝代表在「生日快樂頌」的歡騰歌聲中主持切生日蛋糕儀式。接著,全體理事上臺進行傳統的敬酒儀式,並致贈紀念品予來自馬來西亞柔佛州金同廈會館、巴生雪蘭莪金門會館及國立金門大學江柏煒教授。大會也安排了精彩的歌舞節目,讓會場高潮不斷。最後,在李志遠主席、陳成欣總務、洪建國與陳威良主力軍領唱「番薯情」的歌聲中,晚宴劃下美麗的句點。 值得一提的是浯江公會為出席的賓客準備了豐富的禮包,內有精心編撰的《「情繫浯江」60周年紀念特刊》與精美的浯江公會活動桌式月曆、金門縣政府贈送的《金門觀光簡介》影碟、及呂立岩鄉賢贊助的各款名牌朱古力等,有吃擱有掠,出席的賓客都直呼太感心了。《「情繫浯江」60周年紀念特刊》由呂紀葆鄉親擔任主編,集合了許多有心人的攜手合作與財力的支援,是瞭解新加坡浯江公會歷史進程與認識新加坡金門人鄉團的重要記錄。 配合浯江公會成立60周年,金門會館文教部聯合浯江公會主辦了兩項藝文活動。12月7日邀請國立金門大學江柏煒教授主講「新加坡河駁船業『估俚間』的角色及其變遷:以浯江公會為例」。百多年前金門先輩南來新加坡,大多從事討海的工作,為了互相照應,成立了估俚間。浯江公會的成立是其中的寫照。這數十年間浯江公會為新加坡與原鄉金門的公共事務都做出了貢獻,為了順應社會環境的改變,鄉團功能與角色遞變並進行轉型。由江教授娓娓道來浯江公會走過的歲月,出席聽講的鄉親們上了一堂寶貴的歷史課。 12月9日主辦影片《星月無盡》觀賞會,以金門為拍攝背景的題材對新加坡金門鄉親而言,非常的難得也很親切,吸引了不少的好奇者。影片的故事情節與金門美麗迷人的風光引人入勝,大家都讚不絕口。影片由駐新加坡臺北代表處提供,為今年代表處主辦「臺灣電影節」的特選影片。 為新加坡浯江公會成功主辦成立60周年慶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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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特約茶室
五.看影帶與莒光日的日子 西莒島早年分由二一○師與二四九師互為輪調單位,金門籍官兵休假一趟最少得近一個月者,所以當時有部份長官心中不大喜歡,尤其幹部一放那麼長時間,記得當時我們有一位小金門的師部保防官~羅金淼上尉,有一放四十餘天之紀錄,因從西莒島上得搭船回南竿後再搭軍艦返回台灣基隆港,緊接著到松山排飛機預備返回金門休假,真正的假期係以到金門那一天起算,其中如碰上颱風或天候不穩定未開船或沒有飛機,有正當事由,那真是有一放兩個月之情形,且大有人在,絲毫不誇張。在西莒其時島上沒有戲院,茶室之女士僅靠由上級配發、飄洋過海的錄影機、影帶打發在島上工作之餘,度日如年,且極其無聊的日子。而影帶久久才核發一次,常得看了又看,或偶有走私之片子都被視為珍寶,其難得如同返金休假一般,實屬不易,但經常只要一有新片到來,老闆娘電話就來,希換些新片子給她們看,當然第一優先還是得留給參謀長以上之長官選完後才得以依序提供給各科室及茶室工作人員觀賞,那時外島的錄影帶炙手可熱,承辦人也可做頗多之順水人情。另談到「莒光日」所謂官兵政治教育有時更麻煩,外島早期靠天吃飯,收視莒光日教學節目,也得靠轉播站。基層連隊輔導長幾乎得自己動手來大書課程圖表及教案準備,完全依上級頒進度自己蒐集上課教材全部一手包辦。師部則由主任甚或政二科科長親自上陣,做軍官團教育,頗不輕鬆。特別的是,師部軍醫官則得需針對茶室的女士們實施定期身體各項疾病檢查,及包含是否染有性病如:梅毒、淋病、菜花等傳染性疾病,因這些病灶係透過性交接觸感染,疏忽不得,檢查完後要呈核長官知悉了解狀況。至於馬祖地區因人少地遠,鮮有聽聞,有如金門特約茶室之女士從良再嫁或其他之故事,一則因個人在職時間短,再則忝為福利官深入探究亦少,故無其他可供敘述之情事,如說特別的可能就是偶有屬較特殊之病情或醫藥者,得另由本科人員及醫官陪同至南竿或返台做進一步療程或投藥,則是比較大費週章的事。但對某些幹部而言,居然也是一種額外的福利,也頗特殊。而在那個時代裡,茶室的女士們是非常辛苦及不足為外人道的,以女人最原始的付出,解決前線官兵的身心需求,實際上在國軍軍史上亦應有其定位,不應被遺忘的,不是嗎! 六.年輕的老菸槍 初踏上西莒島時發生了一件意外的「認親記」,說來非常汗顏的,港口上方民人商店頭家娘是金門鄉親遠嫁至此,備感親切,交談甚歡。當時提出能否找幾位弟兄協助家中整理事宜,因甫至師部一切業務尚未熟稔,而未予完成協助,迄今仍耿耿於懷,尤其以後更得知頭家娘居然還是遠房親戚越感內疚,實際上當時官小言輕,不敢造次,徒生遺憾。早年外島尚配發有軍煙,本師亦是由政二科管制配發,每航次依福利總處轉配發至各單位,輾轉才發至師部,而且得由官兵清運上岸,極其不易。在點交時更親由承辦人至碼頭逐一清點無誤,始送入庫房再盤點,小心非常,福利品(統、分供品)亦同,軍煙分發至島上時屬大日子,全科官兵都要總動員,非常辛苦,福利品由台運至外島,工程之多及繁瑣不是一般人可以知道的。記憶深刻的是,不知什麼原因小小茶室僅四位女士,每月平均每人軍煙申請登記量最少十二條以上,初期的認知以為怎麼每個人都是老菸槍嗎?後來深入瞭解才得知原來每位女士除了自己抽菸外,還要應付買票消費的官兵接待用。偶有曾從學長處得知也有一兩位,因軍中福利菸價低,配發易取得,也有累積寄回台灣給親朋好友者,但只是未公開而且違反紀律的事情。但再深入探討,確實因奉往迎來,生張熟魏,又外島的日子苦悶、枯燥,適應確實困難,軍人捍衛國家係為天職,但以女人家而言越顯辛苦,所以長官均予以體恤,睜一眼,閉一眼,只要不過份沒有太多要求。但也從原來抽少少的菸到後來每人幾乎都菸不離手,菸癮非常的大。有時也有女士甚至預支下一個月份之配菸,經常得規勸少抽一點菸。但在早年軍管又毫無任何正常一點的消遣及休閒,尤其在外島中的外島,抽菸或許在她們來說,除了疏解各種鬱悶外,更在那吞吐之間吐盡了人生的一些辛酸吧!所以那時也見識了年輕的老菸槍,是在那麼遙遠的西莒島上。 七.尾牙日子的出逃 接觸特約茶室業務的第一年總算是在驚濤駭浪中安然渡過,臨農曆年前政二科是最忙的,忙勞軍,忙慰問,計劃各種活動等,不可開交。某一日突然接到茶室老闆娘找科長的電話,經文書通知科內全體幹部同仁將於尾牙當天參加茶室的聯誼餐會,一時之間同事大夥嚴肅了起來,心中似乎都計畫著什麼事,而且多數人臉上忽然間愁雲密佈,只有我尚搞不清楚狀況,不以為意。蘇同學看我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基於同學愛,朋友情誼,主動告知我原因,原來每年到了尾牙時日,老闆娘鑑於中國人年節到來,希沾沾年節氛圍及感謝長官年來的關懷,「每逢佳節倍思親」更可一解鄉愁,而在島上最親近的莫過於二科的長官,不知從何年開始,逢每年尾牙日子一到定擺宴席請大家吃飯,茶室業務由二科督導,吃一頓飯簡單,但茶室餐敘雖不是什麼鴻門宴,大夥一想及要在茶室吃飯,開玩笑,免了吧。那麼好吃嗎?而且攸關全科之事均須簽核師長裁示,否則落個有所企圖或任意吃喝之名,而且又是自己管轄之茶室,非同小可。但其實往年早有默契,各級長官餐敘均敬謝不敏,但又礙於年節,人情,官兵都有長官關懷、慰問,何況茶室之女士們,故長官均指示慰問金由長官前往發放,吃飯則可由二科科長及代表前往,不得超過管制時間。不得飲酒逾越分寸。頗為簡單的規定,拍板定案概括承受,真是「死和尚;不死貧道」,有事自己看著辦!經常把重擔交由二科負責,科長旋即上行而下效,規定是日由全科幹部及必要人員前往,科長帶隊。有時心想真難為科長,忍人之不能忍,兩頭都得兼顧。就見平日官威十足的科長也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先行集合了科內幹部沙盤演練一番,如何進退,後來倒也自然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不過吃個飯罷了。但沒想及的是,倒是當日科內幹部藉由主任臨時有交派任務或忽然發燒感冒,配合軍醫官編排一番,打死不前,一時氣得科長七竅生煙,吹鬍子、瞪眼睛、大聲罵人,但又無可奈何。最終僅帶上參謀官,業務承辦人,文書兵,三兩人沒得跑,也不能跑,前往充充場面。那時真有如雞飛狗跳一般,煞是有趣,活生生上演了一齣幹部尾牙出逃記。迄今記憶猶新,至於對當時茶室女士們邀請之誠意,而我們這些年輕幹部的少不更事,毫無尊重的態度,時至今日也僅能在此表示誠摯的歉意了。 八.台灣航班的等候 不知軍管時期之特約茶室,金門、馬祖有關其茶室女士服務期滿返台抑或有休假機制是否一樣,還是因事請假返台,個人並不瞭解,但當時我記得偶有女士返台均同休假官兵一般搭乘軍艦,許多官兵有如三月不知肉味(沒有污辱之意),因逢返台時女士總需特別打扮一番,愈增顯花枝招展,常一上船惹來口哨聲四起,眾人爭相觀看,極盡醜態。但也是人性之一面,還好一旁的幹部能予以約束或要求自制,或許也替女士們爭回些微的人性尊嚴。返台的航程總是特別的漫長難熬,但不論官兵甚或女士們臉上總會透露些許的歡愉之情。但平心而言,個人有一、兩次休假時巧遇有女士返台,其實偶會發現她們常不經意的避開所謂我們這些「長官」,而且不若大部份人掛著開心的笑容。如果細心觀察反而發現,經由她們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隱約的愁容,說是風霜的無情洗鍊吧,還是看盡人生的苦難呢?抑或深惡痛絕的無奈與空虛,不得知悉,而在返台省親時,其時是多麼椎心與不堪。眾人的歡愉,或許在心靈深處又是再一次的摧殘。還好的是有幾次女士們再踏上西莒島時,手上卻也不吝拎上一些水果或名產致送平日照顧她們的長官,偶爾在夜深人靜之際總想及是否在這遙遠的西莒島,才是她們的另一種歸屬呢?在當時純真的想法想說或許一覺醒來,她們已找到各自的幸福並轉換人生的場景,抑或下輩子能投胎好人家錦衣美食,有疼愛她們的親人好好的關懷照顧她們,然到了再一次天亮時終將頓悟其實台灣的航班對她們來說是多麼的沉重,而回家居然也是那麼的遙不可及啊! 在外島的特約茶室文化雖已走入歷史的洪流中,但或許在少數人心中是非常不同的,其有如身在黑暗中想聲嘶力竭的嘶吼出,但卻瘖般沉重難以啟口的,姑且說是一種底層的文化,但卻是活生生存在著在早期軍管的外島,在那時候上演著並重重的劃過,對筆者在西莒島上服務時迄今也是最深刻難以揮去的印象,從金門到西莒島的特約茶室其實是沒有不同,只不過又是另一個特約茶室而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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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開的杜鵑花
一年 四季 在漫長的日子中 你要承受多少次 風的咆哮 雨的摧殘 成長的慾望 戰勝一切 時值寒冬 而你 似乎是在一夜之間 全樹怒放「艷麗」的花朵 花開富又貴 在不知不覺間 你提前為人間「報喜」 也歡欣地迎來了 「春天」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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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屋外的陽光
冬天微弱的陽光穿不透磚牆 如冷藏室般的屋子 冰住人不動 凜冽的冬 萬物瑟縮角落 被暗闃吞沒 未蟄伏的太陽 一如往常高掛的笑臉 等待人們親近 掙扎著走出去 吸進摻著陽光的空氣 解除冰涼 從內至外煨起的溫暖 遍撒一身的陽光 合身的金色大衣 散發絢麗光芒 美好 恆常存在 只要奮力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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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樹
畫樹,畫的也是自己的個性嗎?油畫老師教導的純粹是基本技法,包含「交叉筆法」、「橫刷法」、「噴灑法」;每堂課的主題,那些應該學到的,包含構圖、景物因光影變化而產生的亮面與暗面之表現、各部分的著色與各環節的完成順序,全班每位學員在操作時所受到的要求都是一致的;只不過,物體的造型、數量及其分布之疏密度的拿捏,個人則擁有極大的自由度去發揮,那就是每位學員的個性顯現之所在了。 有位同學在課堂上問油畫老師:「我畫的樹為什麼都『柴柴』的?」油畫老師回答他:「有時候繪畫就是你自己個性的顯露啊……」言下之意,將樹木畫得「柴柴」的,除了「畫技」此一因素之外,似也表示畫者的性情是「一絲不茍」、「一板一眼」的? 提問的這位同學,四十歲以前都將心思花在「世俗」的事務上,周旋於做生意、理財、結婚生子之間,較像是一位「商人」,有別於「文人」或「鄉仕」;四十歲以後才開始接觸藝文活動、參加繪畫班,在「油畫班」裡第一期的表現卻不太理想!若真想成為一名「業餘畫家」,他勢必需要更多的磨練! 油畫老師的說法畢竟有幾分道理,畫作的表現,除了牽繫於個人的繪畫技巧之高低而外,同時也是畫者個人的內在性情之向外顯露!我也據此加以審視我自己所畫的樹,在這一幅有著濃厚「聖誕節」氣氛的雪景右方,在我所畫的兩棵樹之中,最右邊的那一棵看來較能代表我目前的心態──它的枝條是較為脩長一些,向著畫面上方的「天空」空白處極力伸展而去,也形成一種柔和的弧形……這或許顯示出,現階段的我,仍冀盼自己持續的有所突破,去填補生命裡的空白處,去補足自己所欠缺的那些能力!但在追逐的過程中,卻仍希望姿態是自在瀟灑的?而無論是誰,當他處心積慮、汲汲營營的去強求時,將會被我視為一種醜態! 我畫的枝條雖然極力伸展而去,卻仍不願意超出畫紙的篇幅限制,仍然落在篇幅尺度所形成的「框架」中!這現象顯示的或許是,儘管我冀盼自己持續的發展與努力,去填補生命的空白;但對於應該謹守的規矩,包括社會規範與共同情感,包括情理法,我仍是尊重且願意遵守的! 原本我還想在枯枝上畫上一枚綠芽,這個意念,呼應我目前的深沉意識,就是覺得「我的一生,將是永不放棄的奮鬥!我的壽命有多少,我的奮鬥就會有多久!」最後儘管我沒在畫面上表現出來,我透過學習來充實自己、蓄儲爆發能量的這項努力,依然會是永不懈怠的在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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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嶼秋聲
循往季候鋪陳的秋色胸口 十一月。棲息召喚的美麗傳說 濕地公園。小圖書館和可預覽共鳴景觀 如同我搖曳的詩在島嶼扉頁塗裝 枝椏叢伸。遍地洋溢鼓燦故事 空氣酥甜而幸福而重生 紅花綠葉簇簇自地底冒出。歌唱。歡悅 我們魚貫入列在故鄉層層體溫裡 寵愛。彷若踩著童話情結裡的夢土行旅 採蛤。潮汐。隨候鳥飛翔叫醒天空 無垠白沙岸旁。盪開一頁一頁浪語 喝口陽光。這裡適合迷路。適合放下 那些彈殼。海浪和民宿重寫戰場後跌宕裡的隱喻 一切指涉。鐐銬以及耳語都是失眠歷史 像我仰望澎湃的一鏗鑑繪影 太武山。碉堡。甦頭而沉重的一則腳本 以及江水啊。夜夜朗讀記憶容顏的母河 像一碗地瓜香。像小小親情 如此藏身島嶼懷抱中的暖意溫情 探索。追問。這般盛開過的經緯人文 正如高粱翻身舞動的掌聲 正如老農赤腳走過的山田歲月 躍昇或虛擲。十一月。停泊的航線 我彷彿聽到秋天正為這島嶼敲落敻遼壯麗的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