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文學家雨果說，我們從來只見事物的一面，另一面是沉浸在可怕的神秘黑夜裡，人們受到的是果而不知什麼是因，所見的一切是短促、徒勞與疾逝。 身為長女的金鑾，年輕時娘家一有大事，她阿爸總會叫她回去商量，或是遇到大拜拜請客時，也會找她回去當主廚，嫂子們都成為她的助理，一直到現在，家族中有重大決策，還是會找她商量。 金鑾的老母親一直在五個兒子家中輪住，她二嫂遇到難題，請這位大姑仔回去吃飯，席間，老太太向她二哥貴林說：「後擺（以後）你在街仔的樓仔厝就留給淑能！」貴林的太太也有此意，伊一直希望老公趕緊把老家的土地分割給三個兒子們，尤其老三可以用自己的名下蓋新屋，但貴林一般猶豫不決，他太太趁著婆婆在她家，就找她大姑仔回來勸進，以發揮功效。 素玲在民國七十九年經歷一場不幸的婚姻，乃是多種因素造成，可能被無形煞到而引發精神問題。一場短暫的婚姻，帶給兩個家庭不幸和不悅，在人生裡留下一個痛苦的回憶。 貴林的文乾次子娶妻叫美麗，後來改名為素真，因為貴林的祖母名諱美。素真的娘家賣魚，文乾後來也到建國市場賣魚。素真的媽媽有個要好的鄰居，正好有個適婚的長子，這位親家母就一直想要為他做媒，她看中素真的小姑，就是文乾的妹妹素玲，要為二人拉紅線，於是找到文乾的大姑一同做媒人，對象是賴建明。 金鑾和素玲及建明一行人出去旅遊，由側面觀察這位年輕人，看來他雖然屬於沉默寡言型的，但算是奮發有為的青年，她就答應為兩人拉線，正好金鑾住橫山，位於神岡和林厝之間，所以雙方的一切大多由金鑾當聯絡人。 兩人不久訂了婚約。 期間建明和素玲也出去遊玩幾回，順便拜訪她的大姑，親友們都認為他們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但在七十九年六月間，素玲的祖父不幸病逝，這場婚姻就順延下來，沒有在百日內完婚，就要等到一年後，期間素玲偶爾到夫家，但親家母說素玲到每個房間四處看看，還會流眼淚！ 素玲當年變得沉默憂愁，她的三姑丈也向她大姑說：「大姐，我看不太對喔！素玲怎麼變得不一樣？」 隔年素玲的阿公「做紅」(滿一年)，她未來的婆婆催得緊，希望素玲趕快入門，而素玲的媽媽去問婚期，說是那年的年底附近比較適宜，但對方覺得訂婚已經超過一年了，不得再拖延。 金鑾回憶說，當年她二兄和二嫂不敢面對現實，一錯再錯，但是也因為沒遇過這樣的事，不知道女兒精神異常，才鑄成一場錯誤婚姻。 素玲出嫁了，她扮起媳婦的角色，她公公在幾年前去世，死於非命，因為賭博，有人吵架，他在勸架時被人捅了一刀要害而死亡。拿刀的人正是金鑾丈夫的表侄阿龍，同樣住在橫山。法官判阿龍為過失殺人，關了三、四年出獄，也搬離橫山。 建明一家人都知道他父親的死因，他大姐秋香原本在金鑾家學裁縫，和素真是同期的同學。秋香和丈夫原本還常常到金鑾老師家，她先生活潑多言，自從那兇殺事件以後，就和金鑾家斷了往來。 素玲在出嫁前，她大姑見她憂愁不語，也曾藉故與母親和妹妹們到素食餐廳聚餐，只邀素玲，就是要開導她。 老奶奶問說：「阿玲呀，你是不是對這個婚姻無滿意？」素玲只有回答：「無啦！」姑姑們問她問題，她都答沒有什麼，更加令人擔心。 素玲的婆婆也不敢和女方坐下來面對現實，她想娶媳婦進來沖喜，素玲就應該沒問題了。 孰料素玲嫁入林厝庄賴家以後，雖然表面盡了媳婦的本分，但她沉默寡言，而且晚上都一直看電視，到半夜還不睡，說是睡不著。 素玲新婚未久的某日，金鑾剛吃完早餐，就覺得內心不安，自行騎腳踏車去看素玲，才一見面，就發現她的嘴角有血跡，問她何故。 素玲答說：「讓建明打的！」原來建明打她耳光。建明早上要上班時，找不到機車鑰匙，懷疑素玲藏在樓上，因為此事而出手。金鑾自然不捨，她的姪女到底做了什麼大錯，來這裡讓人欺負。 又有一夜，建明的弟弟做油漆工很晚回家，又喝了一些酒，一進門見素玲還未睡，就叫他大嫂去睡，但素玲回答：「你自己晚回來，自己先去睡啦！」 小叔聽了不悅，竟然把桶子摔到門邊，並且打電話給金鑾告素玲管他太多，言語間多衝動。 金鑾立即打電話找她二哥和二嫂前來會合，一同去看望素玲，三人到達林厝已經半夜十二點，安撫素玲並向她小叔道歉。 過不久就到農曆九月十六日，素玲娘家大拜拜，貴林也邀請親家母來做客，還有女婿、女兒一起回去，但親家母說：「免啦！素玲也不讓她回去。」 節後不久，事態嚴重，金鑾和丈夫會同二哥二嫂等人到林厝賴家，和親家母談判，說要帶素玲回來治療。 親家母說：「人若帶回去，以後就別再回來了！」說得很絕。經過王家人斡旋，親家母才答應素玲和娘家人回去。 素玲回家了，她媽媽千頭萬緒又去求神問卜，那算命的向她說：「你若要人，就沒婚姻；若要婚姻，就沒人。」過一段日子，親家母及建明到神岡來帶人，但素玲躲在樓上就是不肯下來，她丈夫及婆婆只有空手而回。 金鑾向她二嫂說：「不要這段婚姻了！人帶回來醫治比較要緊。」 金鑾就找到林厝里的里長到賴家協議素玲離婚的事，里長聽完緣由也爽快答應協助，倒是親家母賴太太，一直向金鑾說：「阮去乎你騙婚了！」金鑾也百口難辯，事到如今，只有各自承受。 賴家虧了聘金，把嫁妝和家具等歸還女方。 金鑾到樓上素玲房間看她收拾細軟，有珠寶和黃金等，問她要帶走嗎？ 淑能說：「這些都是我的物件，當然也要帶回去！」 這一段婚姻前後維持半年，其實其間賴家也非完全絕情，賴太太也曾會同金鑾帶素玲去埔里找密醫醫療，或用符法來除妖驅魔，但效果有限。 建明離婚不久，又有媒婆為他促成一段婚姻，女方是埔里人，事先不知賴家的事，嫁入不久才通盤知道一切，也曾逃回埔里，賴家麻煩了一陣子才平靜。 金鑾為此下註解說：「人講離婚的阮不愛，死某的搶了了。」因為離婚的總是問題較多。 光陰似箭，這段往事已經過二十年，素玲未再嫁，還做她的老本行美髮業，偶爾到寺廟參拜，她的師父給她一個新名字──荷華，希望她像荷花一樣清新脫俗。 她將來也許還有緣份找到一位好伴侶，金鑾也牽掛這位姪女，所有姪女當中，只有素玲還沒有姻緣歸宿。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金門是褔建東南九龍江口的一個小島，與廈門近在咫尺。早在宋、元時期西方開始「海上絲綢之路」時，金門已在歐洲國家的航海圖中顯現其地理優勢。1949年十月下旬國共古寧頭戰役，金門這彈丸海島在一夕之間，成為世界政治和軍事的焦點。1958年著名的八二三砲戰，又再一次讓這戰地走上世界舞臺。而1960年10月13日美國兩位總統候選人尼克遜（共和黨）與甘迺迪（民主黨）在電視辯論會上，前後16次提到了「金門」( Quemoy )，更讓世人把目光集中在這夾在台海兩岸中，斷了臍帶的孤島。 臺灣著名作家龍應台教授在去年八月出版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一書，有很多金廈海域顛沛流離的故事；許多金門百姓在那個特殊的年代無知地和家人一別，就是半個世紀長長的等待，甚至音訊全無的悲愴與無助。這些故事，龍應台告訴了我們一些，更多的卻是沒有人知道的過去，已成人生的遺憾和歷史！ 所幸，人類還是有智慧的！炎黃子孫兄弟鬩牆，老死不相往來到何時？1992年金門解除戰地政務，2001年小三通；兩岸從半個世紀的冷戰，到蛻化成直接往來的交通孔道，金門實現了前縣長李炷烽所說的「讓世界認識金門，讓金門走向世界。」金門揭開了神秘的戰地色彩，為迎接海外嘉賓和回鄉人披上新裝！ 父親在四十年代末因不願被抓去當兵而從金門逃到新加坡謀生。我在五歲時隨母親南來與父親團聚，一直到2002年父親逝世一個多月後，因著金門縣政府的邀請，這才首次偕妻回鄉，出席台海兩岸一百餘人與會的「金門詩酒文化節」。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父親在天之靈，要我回鄉，不讓這份鄉緣斷絕呢？ 「少小離家老大回」，離鄉幾近半個世紀，這才有機會回到生我的這一片苦難土地。那年，我是從臺灣松山機場飛來金門。飛機徐徐降落在尚義機場，步出機艙，一尊高大的風獅爺出現在我眼前！「這就是金門，我終於回到家鄉了！」想著，淚水卻不由地奪眶而出！ 金門，舊稱浯洲，因其「固若金湯，雄鎮海門」，故取名為金門。古早的金門是一個傳統的農漁牧社會，相傳這座孤懸海上的小島，早在1600多年前的晉朝，就已有人煙居住。唐代牧馬侯陳淵率十二姓來浯墾殖，人口漸多，再經宋，而後明清兩代，島民繁衍不斷，也因此保留了許多珍貴的人文史蹟！後來雖為戰地，但金門仍大量保留了最傳統的閩南建築，也有深富南洋殖民色彩的洋樓。戰地景觀、閩南文化、南洋色彩巧妙地融合在這綠意盎然的海島上。 2002年我首次回鄉，縣政府曾派文化局官員，現任<金門文藝>總編輯陳延宗陪同旅遊景點。但那回遊覽的時間並不多，只能蜻蜓點水、走馬看花，沒留下太多的印象。2008年，我先後返鄉三次，在舅舅，或陳延宗的陪同下，較能有更充裕的時間走在金門的鄉間田野上，賞花觀景，怡然自得。   金門歷史建築物處處   金門目前仍然保留美麗的洋樓約130棟、傳統閩南建築1萬多棟。金門歷史建築物處處，被臺灣文建會列為珍貴的建築物便高達115座，佔了全省430棟歷史建築的1/4強，是全台澎金馬比例與密度最高的地方。被列為古蹪的則有43處。這些文化遺產，有的長達八百多年，最短的也有百餘年歷史。 其中，金門現存完整的三座牌坊之一的後浦人邱良功母節孝坊，劃為一級古蹟，係清朝嘉慶年間，清政府為浙江水陸提督邱良功守節三十餘年的母親許氏所建的牌坊，迄今已有200年歷史。我回鄉四次，每次都會不經意地經過這座牌坊，也許它聳立在後浦鬧市，和二舅父母總會路過。這高逾十餘公尺，頂處有聖旨和石獅。牌坊的龍柱、雲紋，雕工精細，堪稱鬼斧神工之作。牌坊的樑柱前後，刻有四對楹聯，底部由四對石獅鎮壓。這四對楹聯，分別由當時的朝廷大官贈送，都是在頌揚許氏的貞節香馨；同時也可見邱良功武將當時所受朝廷的器重。 文人雅士來到金門，可不能不參觀浯江書院。我那次初訪也還是陳延宗帶去的。據知，它最初是義學之處，建造迄今已逾二百年。民國以後，科舉廢除，書院逐漸式微。浯江書院設有朱子祠，塑有朱文公像，並配祀丘葵、許獬、蔡復一、黃偉、林金千、盧若騰，為七賢祠。可惜，這些神像都在1919年五四運動期間被破壞殆盡。目前的浯江書院是經過縣政府裝修，成為遊客的景點。那天，傳來朗朗讀書聲，原來有學童在這兒上課，勤讀四書五經！ 朱子名熹，南宋理學大儒。宋紹興二十三年任同安縣主簿，任內曾到同安縣管轄的金門講課。史載：「金門海濱撮土耳。惟自宋以還，昉辟薦、登科第、起歲貢而育黌者，彬群秀，甲於上都，文風之盛，夙稱於時。」金門民風淳樸，蒙朱子教化之後，科第輩出，歷代共出了四十三名進士，人文薈萃，故有「海濱鄒魯」之稱譽，留下諸多如：「一榜五進」、「父子進士」等美譽。 「牧馬侯祠」和「延平郡王祠」紀念的是兩位與金門歷史分不開的開浯恩主陳淵和鄭成功。據傳，陳淵生前未曾封侯，死後島民泥塑遺骸為像，建廟祭祀，威靈乃見，褔佑島民，朝廷順從民意乃敕封為「牧馬侯」。鄭成功以金廈為基地，擊潰清兵，驅逐荷人，早已被尊為海上長城民族英雄。走進這兩個祠堂，我忽然遙想在那個蠻荒時代，先民究竟是怎樣的過著日子。我的祖先已從泉州越海過來了嗎？就在榜林落腳？ 當然，其他古蹟，例如：「文台寶塔」、「虛江嘯臥碑碣」、「水頭黃氏酉堂」、「瓊林蔡氏祠堂」、「清金門鎮總兵署」、「奎閣」等，也都有一頁頁不同的歷史故事等待遊客去聆聽，去發現千百年前發生在這小島上的事蹟！   莒光樓是金門的地標   行文至此，發現尚有兩處不能不提及。其一是「莒光樓」，另一是「金門民俗文化村」。「莒光樓」建於1953年，為一座仿古的金碧輝煌宮殿式建築。飛簷畫棟，朱柱綠瓦，氣象萬千。樓高三層，內設有多媒體簡介金門。站在三樓，居高臨下，美景盡收眼簾。五十年代初，當時的金門司令官胡璉將軍構思營建這幢紀念館時，正是最高統帥蔣介石題頒「毋忘在莒」哲訓之後，遂名之為「莒光樓」。1959年二月起，「莒光樓」隨著被採用為郵票圖案而傳遍世界各地，這座紀念館從此也成了金門地標，是遊客必到之處。 「金門民俗文化村」座落於山后中堡。1876年（清光緒二年），王氏族人王國珍在日本經商致富，其子王敬祥亦貴為旅日華僑總商會會長，因見梓里族人漸多，乃興建閩南二進民宅16棟，三進鄉塾及二進宗祠各一棟，合稱「十八棟」。據史料記載，這十八棟閩南式屋宇是金門當時最有計劃的一簇建築群。如今，這裏是瞭解閩南式建築必參觀的景點！2008年，我隨同新加坡金門會館回鄉訪問，這裏是指定的團體照拍攝景點。 在水頭一帶，洋樓鱗次櫛比，屋子外觀都以當時超貴的磁磚或西式雕花裝飾，且多採用老鷹或飛馬的雕花造型，不外在表示這家人遠渡重洋，有如老鷹的翱翔或飛馬的賓士；當然，洋樓意味著衣錦還鄉。有些則雕著印度人，象徵著自己有能力僱請外勞。此外，這些洋樓也建有槍樓和槍口，例如最為人知的「得月樓」即是，這些都是當時為了防海盜而建起的設施，都是金門島民海外經商致富的最佳說明。金門縣政府近年出版的一系列<金門鄉僑訪談錄>，封面即是以「得月樓」為背景。拙作<我從金門來>有幸被列為其一，對我是很大的鼓勵！ 由於金門地處臺灣海峽西岸季風盛行地帶，背大陸面海洋，島上又無高山峻嶺可作屏障，因此一年裏東北風長達九個月，過去曾有「集十三省行風」之諺。為了壓制風煞，風獅爺於是應運而生。在金門各個村落，幾乎都可見到設置在村口的「村落風獅爺」；也有立於厝頂的「屋頂風獅爺」，目的均在驅邪伏魔、鎮風止煞，是金門最特殊的民間信仰和別具一格的文化景觀。目前，全島各地尚有五十多尊風獅爺。今天，在金門售賣紀念品的小商店，大小不一的風獅爺陶瓷造型，已成為遊客必買的紀念品。對我而言，風獅爺也成為我詠金門詩裏常見的立體景物！   開放戰事設施供遊覽   古寧頭戰役之後，金門又發生過幾次戰役。四十年對峙，這些當年為防禦敵軍的戰事工程，已隨著祥和的局勢，尤其是1992年11月7日，實施長達36年的金門戰地政務終止後，島上的軍營、碉堡、坑道、海防哨站，逐漸被拆毀或改造。戰爭遠去了，台海兩岸人民都要和平！都在迎接美好日子的到來！ 儘管如此，曾經是前線和戰地的金門仍舊保留和開放一些當年的戰事設施，例如「馬山觀測所」、「翟山坑道」、「瓊林戰鬥村」、「成功坑道」，以及烈嶼「九宮坑道」等等作為旅遊景點。而戰爭的激烈也可在一些遺留下來的牆垣，例如佈滿千瘡百孔彈痕的北山古洋樓窺見一斑。此外，金門政府在戰事附近建立的戰史館，也成了戰地文化的另一景點。遊金門，當然少不了這些地方，不能忘記這些歷史…… 位於金門最東北角的「馬山觀測所」，距褔建角嶼甚近，退潮時僅有二公里，視野遼闊，內設有大型望遠鏡，可眺望褔建角嶼及大、小嶝諸島動靜。觀測所旁的播音站則是金門國軍對大陸施行心理戰的最前哨，透過播音器，向對岸闡述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偉大理想！這裏也是我四次都到、四次都從望遠鏡裏窺探對岸，試圖捉住一些移動的景象…… 「翟山坑道」位於金門西南角，古崗湖東南方翟山腹地裏，為一座可由陸地通往海面的地下坑道。它在六十年代初挖鑿，由於是花崗岩石，耗時費力，歷時五年始完成。它分為坑道和水道兩部份。坑道長約101公尺，寬約65公尺，高約3.5公尺；水道則長約357公尺，寬約11.5公尺，高約8公尺，可同時容納40餘艘小艇停泊。緊急時期，小艇可迅速從洞內駛向海域。走入其中，我不禁詫異鬼斧神工，竟是用在自相殘殺。嗚呼！ 金門觀光局列入觀光路線的戰史館主要有「古寧頭戰史館」。另有「八二三戰史館」、烈嶼「湖井頭戰史館」也是值得參觀的戰史館。「古寧頭戰史館」設在金門西北角古寧頭戰場不遠處。館前陳列著被稱為「金門之熊」的兩部M5A1型戰車，中央則是一座三勇士荷槍勇往直前的英姿塑像。館內陳列著該役有關史料、使用的武器，以及由臺灣著名畫家摹擬戰爭情景繪製出來的巨型油畫。「八二三戰史館」不同的是，館前周圍草坪上，陳列著當年參與戰役的各種武器裝備。館內則除了相關史料，還有各級將領照片、戰爭場面的摹擬模型等。 旅遊金門，除了憑弔古蹟，參觀閩南式建築和洋樓，以及戰地遺跡和戰史館外，還可品嘗當地著名的「蚵仔麵線」、「蚵煎」及富有金門特色的菜肴。許多人都知道金門有四寶，那就是麵線、貢糖、鋼刀和高粱酒。父親生前多次和母親回鄉探親。每次返星，父親總是大包小包，帶著親人贈送，或是買回來的上述特產，還有花生、紫菜，甚至緊緊冰凍，包了一層又一層塑膠紙和報紙的生蚵回來。此後那幾天，蚵煎必是我們期待的桌上佳餚！這已是多年前的事了，現在恐怕生蚵已不允許入口了！ 2008年六月，臺灣行政院擴大小三通，這讓持有新加坡護照的國人，可以很自由地從廈門返金探親或旅遊。我在那年的九月底和十二月底就是循著小三通路線回鄉探親訪友的！金門，我的家鄉，半個世紀過去了，幾次戰役血染金廈海域，這滾滾海浪早已把血跡洗滌乾淨！風從我臉上吹拂過，沒有砲灰硝煙的空氣，不是更令人感到心境清爽嗎？

宜興市郊的善卷洞，與比利時的漢人洞、法國的里昂洞並列為「世界三大奇洞」，是著名的石灰岩洞窟。洞分上、中、下三層，除了七公尺高的鐘乳石柱，還有一條長百餘公尺的地下河流。無論洞外是酷暑抑或嚴寒，洞內一如清爽宜人，不禁令人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這座雄奇而絢麗的石窟開放七十多年來，不僅吸引無數國內外遊人，也成為電視劇如《西遊記》、《封神榜》中的「神仙洞府」。 不過，除了難得的地形景觀外，這裡另有一個著名的傳說。《慎子‧逸文篇》提到：「堯讓許由，舜讓善卷，皆辭為天子而退為匹夫」。原來善卷是古代的賢人，為躲避舜的禪讓才來到太湖濱。當時他隱居的地方，就是後來的善卷洞。傳說梁祝也曾在此求學，同窗讀書，渡過最無憂慮的一段時光。後來兩人化為蝴蝶，仍然飛回此地雙宿雙棲。其實金庸的武俠小說《射雕英雄傳》也曾提及此處。主角郭靖、黃蓉儘管彼此傾心，卻為父母、師長及禮俗阻難。兩人鬱鬱地來到此地遊山玩水，而女主角黃蓉當時正同英台一般的男裝打扮。 無論善卷、梁祝、或者郭靖黃蓉，這裡都正好作為他們躲避世俗規範的地方。而在中國人的傳統之中，仙人向來就是不受塵俗所拘的一群，像是蓬萊、瑤池或者桃花源這類「神仙洞府」，於焉成了遠離世俗規範的所在。隱士、神仙、受盡磨難的戀人，居然分享著同一種精神、寄託於同一類名勝。 現代的交通、資訊科技如此發達，任何人要想躲避世俗規範，可能都是「無所逃於天地之間」。但偷個幾日清閒，藉著參訪名勝來想像神仙的逍遙、高人隱士的風範，以及悽美的愛情故事，應該是可以的吧！

朋友知道我新種了一株高麗菜，特地又提來4盆蔬果幼苗送我。   原先是一顆切剩餘三分之一的高麗菜，貯藏在冰箱裡，放太久了，葉片開始潰爛，底部卻冒出白色細密的根鬚，還鑽出九粒嫩芽苞。本來已把它丟棄在花盆裡當作有機肥，看看於心不忍，拾起改移植到新盆子，後來果真朝氣蓬勃起來，超越了潰爛和萎縮的速度，不禁讚嘆它生命力的強韌。   新來的4位小小朋友，是來自另一個山中，在台北鬧區逗留了幾天，送來淡水山上的我家，應該很快就會適應這邊的低溫。小心翼翼把它們從袋子裡拿出來，擺在陽台上透透氣、滴滴露水，夜半我睡醒來，想起還沒澆水，趕緊去舀水滋潤；吩咐一旁壯碩的原住民──高麗菜，要好好招呼嬌嫩的貴客們喔，幫忙打氣加油。   高麗菜是白粉蝶幼蟲最愛吃的野味，先前有人推薦可以種A菜來除蟲，我倒傻眼了，種了A菜之後，是不是得要再種「B」菜來除A菜的蟲呢，這樣豈不就忙不完了？朋友因此貼心地挑了防蟲好養的蔥韭、番茄、草莓和九層塔過來。隔個幾天，看看生長狀況如何，再配合天氣回暖時，移植到客廳窗外的花台裡。   朋友先前看我忙著除蝶卵、挑翠綠的菜蟲，興起唸了泰戈爾詩句：「每一隻蝴蝶都是從前一朵花的鬼魂，回來尋找她自己。」我覺得換成「一株野菜的鬼魂」倒是滿貼切的。現在，照料小小朋友要輕鬆多了，之前擔心高麗菜不能澆太多水，以免助長莖部潰爛速度，同時要讓根鬚吸飽足夠的水分滿足新芽需求、日照太強時，要趕緊移到蔭涼的地方等等，陪它渡過了最初的尷尬期，生活雖然多了一份忙碌，卻變得更踏實，尤其見它一天比一天壯碩起來。   朋友提醒我──高麗菜也會開花，鵝黃色澤，屬十字花科；那麼，就等待花開賞花，到那個時節，菜葉已變老了，曝曬成高麗菜乾，在夏天，跟大骨一起熬湯，那滋味應該很香醇吧。 又隔了幾天，觀察迷你班底的成員們──草莓開著小白花精神奕奕（可以打鼓），蔥韭次之（可以吹口琴），九層塔（分配彈吉他）跟開出小黃花的蕃茄（當主唱）還顯得有點慵懶，再加把勁，準備要入住新居囉。   就這樣，我的陽台和花台今年熱鬧非凡，交織成了一首春之奏鳴曲。  

  一年後，于瑞來三秋茶館喝茶，問起我作「秘書」的收穫。我誠懇地告訴他，獲得了人生一項哲理：不要作「瞎子摸象」的工作，那是浪費光陰、徒勞無益的事。海峽對岸的數位所謂台灣文藝評論家，他們僅靠幾個問答題，幾個文友的調查，便寫出了洋洋灑灑幾十萬字的《台灣文藝研究發展史》，這是一堆廢物，毫無保留價值。他們耗費了心血和汗水，換來的只是一疊鈔票，和空頭文學評論家的頭銜。他才是真正的凱子、傻子。  于瑞聽了非常高興，他誇獎我剛才的心得，就是學問、智慧。這些是章太炎、梁任公、魯迅等先輩所不解的學問，因為他們沒有生在這個時代。聽了這些話，我心裡禁不住飄飄然起來。 　３ 　三秋茶館的客人，明顯地越來越少。生意還維持平衡，唯一能夠賺錢的則是「三秋飯盒」了。物美價廉，信譽良好，它成了濁水溪的名產，你說何等有趣！   客人少，有它客觀因素。過去，施良貴跟我是疏離狀態，幾乎一年碰不上一次面，見面，僅是招招手，往昔的熱情早已熄滅。我起初一直不解，到如今才恍然大悟：他參加了反對黨，怕影響我的生意，這是基於愛護我的表現。如今，施良貴帶了一批朋友來喝茶、吃飯，彼此雖不相識，卻有心心相印之情。 　一日，施良貴問起何敏芝，感觸良多：若是敏芝恢復了健康，她出來作民意代表，為濁水溪人民講話，多好！

  原本平順的台階，踩到這一階時，她的鞋底好像陷進一條裂痕裡，近瞧，苔階壞了一階。她住在這幢四十年歷史的舊房子，裡面那一間可以開窗眺望天空的房間，是她的領土。「該不該對房東說呢？」房東是有擔當的人，一知道，一定會找水泥工把裂縫補好，砌好了，一塊新起的階就破壞歲月堆砌的滄桑感和老味。   小巷裡住的幾戶人家，前面兩戶台階築在門口，訪客按鈴或郵差送信都得爬上五、六個階梯；她住在巷後，台階設在門後，讓人省了幾步路，也省點力氣。老房子老門，沒有通話器也沒有自動開門的設施，若有推銷員甚至傳教士這些不速之客來按門鈴，心情指數低，門鈴叮噹了有一會兒，不理就是不理，心情好，三聲響後，她會喝一聲「誰？」。   對方不肯報上姓名及身份，她不會好心或好奇就把門打開，她堅持以靜制動的原則，與在門外等候進來的人進行一場守候戰。等候中，有時會聽見大門鑰匙孔被撥弄的聲音，有時她會站在台階上，透過門上的小窗口偷窺按鈴的人是誰，她認識嗎？對方此刻的表情快樂或無奈？貼在門旁，腳步聲逐漸從清晰變成模糊終於無聲，離開了。開不開門，是住在門內的人的權利和選擇，而在台階上觀看陌生人黯然離開的身影，她有種交錯的感覺，感傷、冷漠，甚至有些無情。   台階藏在門內，主人必須親自開門迎接來客，再與來客一齊走過台階。這一小段走階的過程，也是考驗彼此情誼的門檻，點頭交的普通朋友，或是好到像家人的朋友，來訪的用意是甚麼，每走一階，是一次心情轉折的替換，也是心想口說之前的過程。有一次她默默看著房東忙著觀照腳下的苔階與身旁久違的身影，她只在這裡住半年就有些感觸，從台階到苔階，他已出入超過四十春秋，從黑髮到華髮的歲月過渡，他站在階上，可曾想過，階上層層的青苔，數算著居住在門內人們的多少人生情事，也收藏著人們從小到大和從幼稚到成熟的痕跡，也訴說門裡門外的一次又一次離與聚。   階寬是一般公寓的兩倍，有鋼琴那麼寬，可以容納兩人四腳，只有四級階梯，要走要跑，不至於令人腳痠，卻又比只有兩步之距的台階來得有趣。平常只開左扇門，只走左半邊的階，右邊倚牆擺放小盆栽。整座台階自第三級起開始微幅向左伸展，漸次與種著夜來香、樹蘭的花圃毗連，當腳程靠近庭院，人的身影會和樹下伸展開的綠葉先交錯重疊後而再擦身分開。門外的台階外觀端正，門內的台階遷就已形成的環境而有些變形。頭兩階勉強算是長方形，後兩階則像壓扁的「ㄇ」字，區區兩階，不是直角轉折，而是像肩膀般的彎曲。   門、牆與樹的掩映、造就潮溼的環境，也是苔蘚繁衍的腹地。右邊的牆壁垂掛著煙墨和苔痕，仰視其變化的台階延伸了這面墨綠的山水，頑皮的青苔乾脆在曲折的階面上題起草書來。階壁上，偌大的地方更是青苔的桃花源，密佈著逃避足跡的苔蘚，苔蘚的排列不只成粉狀或毛狀，更有形似貝類或手掌的細微蕨草附著其上。有人翻動階面，也出現零星針織狀的青苔。一如人的情緒，隨季節更迭，苔蘚也以藍綠黃褐等色調展現風姿。苔蘚不及之處也暈染著苔影，那是雙足腳踏在青苔上不斷印烙踐踏的後果，遠觀，苔影的組合似雲彩的疊嶂，也似群樹的倒影。幸好有青苔將階上的裂縫補平，並吆喝幾棵小草合力整綴。若有陽光斜照，餘光透射進階面，她覺得這不像一座台階，而是一尊被浸蝕的青銅浮雕、一塊小梯田。   這樣一座孤僻頹廢的苔階，不是被人排斥就是擔心它有礙觀瞻，原本她也是這樣想的。踩上去，它的溫柔含蓄會使人幡然改觀，讓人對要進的房屋充滿期待，宛若在演奏會開始前，樂團先來一段讓觀眾專心的序曲，指揮才以悠然之姿舞動起萬千音符，讓旋律有意無意的帶著登梯者緩緩進入生命裡的某一段時光。這些在陰暗潮溼成長的卑微植物，在人們忽略的角落，釋放出一種天成的律動，正如人們在美食裡感受到的顏色、芳香和美味交融的一體般，使人產生無限快樂也無可訴說的和諧。   她與青苔的相知相惜為時不久，毀損處在左側入門的頭一階，人來人往，這一塊自然被腳這只肉槌給敲掉。她的一廂情願反而加深了苔階的傷害，坍方愈演愈烈，拳頭大小的破洞擴大至半隻手臂寬，遇上豪雨沖刷，黃色的泥水挾帶沙粒和石子一道流失，小小的土石流，也將苔階造就的山水景致破壞殆盡。如今她只能感嘆階上的兩灘積水如破碎的鏡子，倒映著樹木和天空，那顆坐鎮在破洞裡的那顆笨石，它像顆巨眼，對她流露著哀愁的眼神。   房東終於請人來修補了，收工前，工頭瞧了苔階一眼，隔天早晨即以兩條軟木圍成階形，用幾塊磚塊抵住，填以混凝土，再用水泥粗糙地抹一抹就了事。嶄新的二分之一條階，就像補了一顆顏色不對的假牙，白天看了極礙眼，愈不想看它愈是看得清楚，踏上階上的柔軟感不見了，走起來也覺乾澀，太堅硬也不牢靠，每次想走過去，總刻意跨過那處新補的階。   新階也有它的善意，夜晚歸來，屋內屋外未點燈前，一開門，漆黑中只見一塊白影，那是善意的指引路標，像一盞微燈，人不必再摸索就可放心上階，放心地一步一步走回家。   半年過去了，新階由白轉灰，再由灰轉暗，慢慢生出類似雀斑的小黑點，她心裡笑了，她知道青苔趁著人們熟睡之際，偷偷來此一遊，雖不駐足，卻留下幾抹海藻綠的水彩。青苔隱藏著，也等著，等著時間成熟，再來幾遭風雨，它就要在階壁及階底上飛白舞動，騷動出不同風格的「苔痕上皆綠，草色入簾清」的階上潑墨。

今年的春節來得較往年晚，在除夕炮竹聲響起前，美艷的山櫻花早已開得燦爛耀眼，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捨不得將視線移開。 讓人魂牽夢縈的櫻花家族之中，無論是最為常見、帶有濃紅花瓣，別名「山櫻花」的緋寒櫻，或者是散發高雅氣質的吉野櫻，甚至是台灣原生種的阿里山櫻，都可以說是早春時分，帶有淒涼美感的花之女后，盛開壯美的花海，讓人讚嘆不已。 住家附近一所國中的圍牆旁，矗立了一排山櫻花，平日毫不起眼，趁著接二連三襲來的陣陣寒流，在枝頭上大張艷紅旗幟，綻放屬於它的美麗；而咫尺之遙的圍牆上，爬滿了參差不齊的橙紅色炮仗花。 又名黃金珊瑚的炮仗花，彷彿春天派來的橘色小精靈，在山櫻花盛開的時分，三五成群地靜靜趴在圍牆上，彷彿爬上圍牆的頑皮孩子，安分地欣賞山櫻花的美，絲毫不敢掠美。 橙紅色的花朵在圍牆右側虎視眈眈，襯著圍牆外的豔紅色花朵，這裡彷彿悄悄進行一場無聲的「最佳女主角」爭奪戰。圍牆邊好不熱鬧的景象，讓我駐足不忍離去。 然而，一場連綿不斷的春雨過後，圍牆邊的最佳女主角有了變化。 原本絢麗耀眼的山櫻花已經悄悄卸妝，準備隨時下台一鞠躬，換上抽綠新芽嫩葉，枯瘦的枝幹瞬間充滿了蓬勃朝氣，與原本略帶蕭瑟的淒美大相逕庭。 炮仗花早已迫不及待地宣示主權，鮮豔的橙紅色長筒形小花，像是約好似地，囂張地氾濫了一整片圍牆。是的，在春的氣息慢慢滲透人間的二月下旬，炮仗花是圍牆邊的最佳女主角。 約莫半個月的光景，這個圍牆邊最佳女主角的頭銜與桂冠，又從炮仗花轉移到那人見人愛的杜鵑花，紅的、粉的、白的杜鵑花，花團錦簇地燦爛了一整片，春天，已翩然來到。 雖然花期只有短暫的廿多天，卻也享有片刻的榮耀與驕傲，炮仗花蟄伏了一整年，只為等待屬於自己的春天與舞台。

自從有了公雞　 小雞冠花 你再也不能是自己了 旭日東昇　你的紅冠更濃 真像是躲在草叢裡的公雞 正咯咯地咯咯 展開生命中第一次追蹤 你是靜的公雞　 公雞是動的你 當牠睥睨地瞧著你 你不也挺胸抬頭地瞪著牠 你是公雞的影子　 公雞是你的鏡子 抖抖滿身肥碩的葉子 牠也展開翅膀撲撲颼響 你們互相比劃了一上午 真是閒來無事太平年 當老太太唱起： 「草螟弄雞公　雞公披搏跳」 你也舞動腰肢迎風忸怩 老農夫放下鋤頭好奇地看究竟 他不禁大聲地吆喝說： 「原來不是草螟弄雞公 是雞冠花逗公雞 公雞持著雞毛撢子鬧花叢」

  （一）   回鄉令人心動莫不是往小巷小弄流竄。遊大山大水誠然是一種風景。而不是情景餘裕的自得。走訪暗巷深弄。就彷彿在歷史隧道可觀可讀。愴俗中有歲月的拙趣和人性的歡悅。即使破磚壞瓦陋室。亦有莊嚴真實的感覺。像童謠。像傳說。連自己也飛揚起來。 有人說。故鄉缺乏建設。比不上廈門。其實我比較喜歡的是這裡的寧靜和俗麗。不含艷世裡的金碧繁華。過度開發。以物取物。人性易貧乏。缺少放恣和安穩。這島嶼。這美好環境如花園。供人養生。供人樂活。不愧是大環境解體後的一塊淨土。 高樓大廈的壅塞和紀律。固然是文明工業的寫照。但過於濫建。且破壞當地持有的風情景觀。就像宮殿裡滿是冷漠的回聲。沒有可親的視野。而且硬體搭建若沒有歷史人文的話。活著的人只是木偶。沒有生命大氣。我想起近年來。家鄉的清潔和花樹有緻的明朗。年輕。像調色盤裡的繽紛燦耀。這裡有典型傳統的閩式建築。有戰時坑道長廊。有綠意盎然的元氣大道。連空氣都充滿溫潤甜酥。這種純屬民間的。平凡的。世俗的奢侈擁有。這是島嶼上居民的福報。 （二）   我住的島上四周都是海。大姊嫁到靠海的村落。我小時候最喜歡去大姊家。因為我喜歡海。喜歡洋洋大觀的水可以玩。年幼只管在海邊抓小魚。挖貝殼。撿海菜。長大後。才知道海有深邃的壯闊和說不完的海的故事。 後來相繼讀到一些描寫海的偉大和海的倔強。例如。海明威闡述中的海是可以養氣和有深沉的人間愛。例如。「飄洋過海」就有壯士一去不復返的苦難豪情。對海的詮釋有現實與非現實的描寫。大約懂得愈深。海就愈小。但我心目中的海卻是永遠的無邊無際。看得到的海。我喜歡親近。看不到的海。我懂得放大幻想。兩者都有一種大喜悅。 直到十來歲。渡海來台。二十幾個小時的翻騰波浪。山搖地動終究嚐到海的驚拍。在如此暴虐的海上日子。幾乎像是斷腸人在天涯。茫茫海涯。恨不得早些上岸。那些坐「開口笑」艦艇交通工具的那些年代。往返台金旅途。真是一種狼狽和畏怕。從此。對海又有另種複雜的對話。  （三）   前些時日。把陳年箱櫃整理一些。發現老時間裡的小東西。即二十年前女兒幼小玩過的玩具。捨不得丟棄。舊的。塑膠的。拉鈴玩物。我把玩再三。除了懷舊。看不出造型上的美。尤其是量產的工業器物。像是大人世界裡的模型。總覺得沒有情調。也沒有啟發性。更沒有宇宙的永恆。 想起那貧寒年代。物質短缺。但精神性的創造物卻是富饒有趣。凡事都得靠自己去想去做。彷彿就是教我們去發現自己。發現希望。生活中有單純和安穩的喜悅。像東方人創造藝術是存在著世俗和感情的。現在的孩子們在大人的庇佑下。要什麼就有什麼。甚至到物欲氾濫的程度。種類多。造型多。樣式中沒有生命。沒有變化。沒有活力。沒有創造。有的只是消遣和玩弄。玩膩的就失去情調。失去原有的稚趣和童真。 小時候。我們自己發明水槍。彈弓。拉環炸彈。每樣玩具均來自自己的想法。粗劣中有智慧。有飛揚廣大的原創。在沒有錢買玩具的窘迫下。我們有了神秘的意識潛力。知足於器物的結構完成。甚至發明許多自己的「玩法」。孩子們的玩法截然和大人是不一樣的。我們似乎輕忽了兒童腦力的發明和創意。  （四）   有人說。人間美味不如母親抄手料理。的確如此。美味不盡是美食家中的山珍海味。好菜色不等於好味素。調色盤似的美味也不一定比放油不放鹽來的好吃。以前的白飯拌豬油。更能吃出單純的口味。食物中有情有義有天然的真切。才是上乘美宴。偉大的東西。有時就是要一種簡單。讓吃食成為富有。可口。 我家寄居鄉里。上山下海要做粗活。午後點心總是地瓜加麵線。湯湯水水一派太平盛世的無欲。有時加了一些少許油蔥味。那種香從田頭到田尾都可以聞得到。停工後。大家搶著填飽肚皮。如此不堪的食材。卻煮成熱騰騰的民間美食土味。正如西廂記裡的「酒和食。當來如土如泥」。這田耕小食。感覺是清貧人的口實。但卻有千般的冷暖懂得。 近年常回鄉。我最愛是地瓜簽稀飯。加上幾道佐餐。豆腐乳。酸菜。花生。真是一種口福享受。我長年在台灣。吃食全是制式化的樣板。大菜美味都不如家鄉平素小吃來得親切實在。小小餐盤中各有朗朗乾坤大氣。如此簡單供食應是一種昇平極樂。也是一種悠長安定的無限伸張。 （五）   小時候。看見有人在河邊或溪流旁洗衣服就停駐下來。看看河邊風景和女人們的風姿綽綽。想欣賞的不止於洗衣服的淙淙水聲。而是要感恩常年辛苦婦女背後有洗不完的家世服衣。年輕時的母親一邊抱著弟弟。一邊手搓洗著衣服。繁重自若。把一件件污垢的衣裳洗得光亮亮的。不辭苦。不怨言。令人感佩。 現在的人不必再用雙手洗滌髒衣。輕輕的放在洗衣機。便完成一件差事。也減輕了婦人們工作的負擔。只是對搓洗衣服的苦樂風趣就沒有了。對家人每件衣飾總缺乏一些人性觸碰的質感。且手洗衣服的先後是有序的。一般而言。男服先於女衣而洗。不像現在。一大窩的長衫短袖一併丟進洗衣機裡。男女平等就在裡面嘩啦嘩啦的完成。這也是另一項工業發明的圓滿功德。 據醫學報告。手洗衣服有助於末梢神經的活絡。這項發現是上天賜給那些辛苦婦人的福音。有朝一日。希望能再現浣衣清唱的潺潺風景。以及嫣然百媚貼手每件衣服背後的種種諸般樂趣。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也不能干涉戀愛自由。 　這件劈腿新聞播了三遍，觀眾已無興趣，乏味。台灣的城市鄉鎮，每日劈腿事件數起，好看的新聞劈頭、劈手、劈雞雞……巫委員的風波早已被人忘記，隔日他還在國防委員會上批評軍購議題，激昂慷慨，語驚四座。留美歸國的學人，畢竟與咱濁水溪土包子不同。   這些新聞，何敏芝不知道，于瑞也不知道。因為他不看報、不看雜誌，也不看電視節目，除了籃球賽，其他一律拒看。   那天，我正和阿桂包餃子，丁新走過來說，有個客人想見您。聽說他是山東人，旅居加拿大，到咱台灣探親，想跟您老鄉見面聊天。我洗了手，脫去圍裙，走過去打招呼。客人是武漢某大學客座教授，對台灣文藝頗感興趣。聊了幾句，他說出兩三個台灣專門作秀的詩人名字，表示熟悉台灣文藝。聽了覺得刺耳、噁心。便推脫廚房正忙於做菜，回頭再聊。過了半月，接到這位仁兄從武漢寄來的信，委託我代為訂購四種文學刊物，每種一年，並將今年將出版的《台灣文藝年鑑》以航空掛號寄給他，作為研究參考。我辦妥後，長吁了一口氣。 　不久，鄉兄又寄來數篇文學評論文章，指定代送幾家刊物。特別指示「稿酬換成美鈔，寄他。」我把他的稿件寄出之後，心裡很彆扭，我這不是作了鄉兄的秘書麼？最妙的則是他在信內附有「盼吾兄在經商戰線上，為推展祖國的統一早日實現作出貢獻。」 　我憋了一肚子氣，找于瑞去訴苦，他輕鬆地說；「不必浮躁，這是調查研究的最好機會。海峽兩岸相離三十多年，他們的知識分子的精神面貌，什麼樣子，這不擺在你面前了嗎？你應該虛心為這位仁兄作秘書，跑腿，也就是為人民服務……」 　繼續當凱子？ 　花點小錢，值得。 　我憑什麼聽他使喚、教導？ 　這是學習的好機會。如果你放棄，你不是凱子，成了傻子！聽人勸，吃飽飯。從此，武漢的信，像情書似的不斷寄來，要文藝資料、要過期雜誌，而且也得替他作社會調查，誰是「獨派」、誰是「統派」，哪一人在文壇有地盤、有勢力，都是他研究的對象。這些問題，我實在茫然不曉，只得採取拖延戰術，卻不敢公然反抗，抱著「忍人家所不能忍的氣」的信條，繼續扮演凱子、傻子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