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我讀線裝書
給本科生上課,念念不忘的是交代他們趁在校之便,接觸一下線裝書,即便不想看或看不懂,到古籍部去翻翻也好,不然,連線裝書為何物都一無所知,似有負于中文系學生的聲名。我們的同學畢業之後,不少人將到縣以下的單位去工作,由於條件的限制,恐怕有的同學一輩子再也沒有機會接觸到線裝書了。對每一屆的學生我都這樣說,但是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我接觸線裝書,始于高中,祖父有不多的幾冊古書,出於好奇,翻過。但是,等到我上了大學,比較懂得讀書之後,再去尋找那幾本線裝書,問大人,說已經毀於大亂的年代。每想起此事,往往悵然久之,又無可奈何。記得我還到過廈門市圖書館翻過《廈門志》,因此還寫過一篇小文,發表在中學生自編自印的刊物上。大學四年及剛出來工作的頭幾年,缺乏安定的讀書環境,蹉跎了許多美好的時日。1977年,中華書局開始影印一些古籍,如胡刻本《文選》,雖然不是線裝,大約為了節省印張,每頁又分上下兩欄,但原貌可見。我從教的那個縣只到了兩部《文選》,被我購得一部,至今憶起此事,乃然有點得意。稍後,一些古籍書店的書也慢慢解禁。我在中學當校長,為這所學校購得影天一閣明代方志中的數種(線裝),自己也買了一部六十年代的影印本《四庫全書總目》。當時揚州古籍書店還有一部百納本二十四史,售價二百多元,我向上級打了報告,未獲批,悶悶不樂數月。 較大量地閱讀線裝書是在我讀研究生之後。七十年代末,我成為段熙仲教授(1897-1987)的研究生。段先生二十年代畢業于東南大學(後更名中央大學),以治《公羊》、《儀禮》、《水經》名世。此後,我經常出入南京圖書館古籍部。古籍部只有四張桌子十幾個座位,三面擺滿常用的古籍,不少是線裝書。不在架上的線裝書,只要遞上索書單,連索書號都不必寫,工作人員馬上就會為你取書。閱覽室外邊的過道,還有一只熱水壺,兩張茶几四只靠背椅以供小憩。段先生其時正在點校楊守敬、熊會貞的《水經注疏》,師生倆天天早出遲歸。先生到時,常常和我小聲聊幾句,交代我找那些書讀,這些書又有什麼特點。有幾天,段先生的座位空著,我去赤壁路看他,感冒了。他說,唐(圭璋)先生要他幫忙核對一條《太平御覽》「鬱孤台」的材料,只好讓我代找了。唐先生比段先生小三四歲,但身體差些,基本不出門。段先生還說,《太平御覽》在哪個角落,材料在第幾卷。我按照先生的指點,很快就查到了(後來,唐先生的《讀詞雜記》用了這條材料)。 我離開南京,最捨不得的南圖的古籍部;我來福建師範大學工作,對我最有吸引力的地方也是它的圖書館古籍部。隨著文化教育事業的大發展,有二百萬冊以上藏書的圖書館日益增多,但是,有二十萬線裝書的圖書館似不會再增加多少了。師大的圖書館是目前擁有二十萬線裝書的圖書館之一。二十多年來,我絕大多數的科研成果都和這個圖書館的古籍部有關,我絕大多數的學生學位論文也與這個圖書館的古籍部有關。早些年,線裝書是可以借回家的,非常方便。後來為了保護古籍,不讓借了,非要蹲在圖書館查閱不可。這種規定本無可厚非,但是一碰上寒暑假,麻煩也就更大了。圖書館館長和古籍部主任,都知道我的惜書,而且是真正想讀一點書的人,隨著年歲的流逝,資歷漸深,因此常常特許我把某些線裝書借回家,每次我都按規定的時間歸還,有著很好的信譽,這樣下次再借,也就不難了。借出來的線裝書,也時常與我的學生共享。感謝師大圖書館二十多年來對我和我的學生們提供的方便,感謝古籍部的朋友們多年來付出的勞動。福建省還有一家公共圖書館線裝書也頗豐,早年我到那兒讀書,也遭受過冷遇,當時我要求借閱一部六朝的集子,遭到嚴拒,過程就不必提它了。我現在給學生上課,常以這件小事為例勸告他們,不論到那個圖書館的古籍部借閱線裝書,都是耐心,不要耍小脾氣,也許管理者也有難處,慢慢調整關係,以後看書就不會那樣難了。 在讀線裝書的過程中,我也結交了許多師友。其中兩位是不能不提到的,他們的古道心腸,多年來一直令我感動。一位是臺灣大學的沈冬教授,沈教授是近代名人沈葆楨的後裔,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我們是1999年在泉州市召開泉州學研討會上認識的。大家談起古籍,我說起年前在臺灣見到的某些古籍,大陸很難尋覓,例如明代高木秉的《高漫士嘯台集》(成化本)等。沈教授讓我把書名開給她,回臺灣後再幫我找。大概一個多月之後,我收到了上千頁A4的影印本還有一封信,說她讓助手印了三部書,如果有其他需要,還可以來信。初次見面,就給予我這樣大的幫助,不用說複印費和郵費,單說查找資料什麼的,也得耗費許多的時間和精力。另外一位是復旦大學的蔣凡教授,蔣教授是福建泉州人,比我年長好幾歲,屬於師輩,交往的時間久些。蔣教授研究領域較廣,視野開闊,曾點校過閩人梁章鉅的《三管詩話》,十餘年前我撰寫《福建文學發展史》,對梁氏著作亦有所涉獵。福建師範大學圖書館藏有梁氏的《長樂詩話》,待到我想要借閱時,已有目無書,讓人十分掃興。我見到蔣教授時,也抱怨給他聽。蔣教授說,梁氏此書手稿藏於上海圖書館,他可以去試試。「試試」什麼,蔣教授沒說明。過了一些時日,蔣教授郵來了親手所抄的《長樂詩話》兩冊,豎抄,繁體。他說,為了保存原貌,異體字甚至錯字乃一如其舊。他還說,抄畢後又校過兩遍,原稿一些誤植、脫、衍之字,他認為有問題的,已隨手用紅筆注於其側。因為了我的一句話,蔣教授在上海圖書館足足蹲了一周的時間。惺惺相惜,沈冬教授、蔣凡教授所做的,我能做到嗎?我常常捫心自問。後來,一些海內外的朋友因為在當地找不到所要的線裝書,讓我替他們想想辦法,只要能做到的,在通常的情況下,我也會盡力去做的,雖然不可能做得像沈教授、蔣教授那樣好。大家都是讀書人,能讀到自己想讀的書,是一種快樂;朋友信任我,也是一種快樂,更是一種緣分。 二十多年來,我也添購了少許線裝書,可能有二百冊吧,主要是為了使用,故沒有什麼善本秘笈可言。家裏還有一本很特殊的線裝「海內孤本」,那就是祖父毛筆正楷手書的家譜。由於我是長孫的原故,家譜傳到我的手中。這也是祖父留給我的唯一遺物。這部家譜在上世紀六十年代能躲過劫難,真是萬幸!封面上寫著「木本水源」和「穎川陳敬福堂」十字。根據這部手寫的線裝書,我才得以知道我的家鄉在金門烈嶼(民國三十四年父母的結婚證書上父親的籍貫諧音寫作黎嶼),才知道烈嶼還有康熙以降數百年來一代又一代祖先的墳塋。2005年元旦,世界金門人日,我在金門所作的講演題目就是家譜封面上的「木本水源」。 線裝書的長處,一是字體大,對四五十歲以上「視茫茫」的「老人」來說,不戴花鏡就可看得分明,不像某些排印本為了節省成本故意排小號字,密密麻麻一大片,未讀已經感到吃力。線裝書,豎排,捲起來一手可握,邊看書還可以用另一隻手邊端杯啜茗。線裝書,一律的繁體字,頗存古雅,對像我這樣的古代文學教學與研究者而言,更加親切。詩人余光中說兩岸「字分繁簡」,是就當下一般出版物而言,而兩岸分藏的線裝則一概是繁體——兩岸相同的不僅僅是節氣,書亦同源矣。線裝書往往分冊裝訂,一部書可分若干冊甚至十數冊、幾十冊、上百冊,每冊都比較輕,不像現在大部頭的精裝書,賊沉,閱讀時非得擱在桌子上、非得保持一種正襟危坐的架勢不可,累。線裝書中還有少量名人稿本,我曾經寫過一篇《讀稿本之樂》,發表在中華書局的《學林漫錄》上,大意是說讀古人的稿本,如與古人面對著面,減少了隔膜,一下拉近了時空,感到特別親近,這種感受是閱讀現代書刊難以體會到的。 各人的經歷不同,職業不同,愛好不同,不必強求大家都來讀線裝。但對我個人而言,讀線裝書則是一種美好的人生享受。夜深人靜,倚在客廳的一角,沏上一杯淡淡的、溫溫的綠茶,捲著書卷,既無電話鈴之擾耳,也聽不到戶外高車大馬之喧囂,不覺悠悠然忘乎老之將至。
-
●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如果你要我嫁給陳家桂寶,我就到天堂見母親、找哥哥!」秀秀已失去了理智,轉身就往堆放農具雜物的小房間跑,順手拿起一瓶農藥,正在扭轉瓶蓋時,來福適時趕到,快速地搶下她手中的農藥瓶,緊緊地把她抱住,而後老淚縱橫、驚慌地大叫: 「秀秀,妳不要這樣!妳不要這樣!」 阿狗嬸也驚恐地來到秀秀的身邊,不停地安慰她說: 「這又何苦、這又何苦呢?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千萬不要想不開、做傻事啊!」 秀秀伏在父親的胸前,悲傷嚎啕地痛哭著,彷彿有滿懷的委屈待發洩,要哭碎父親的心才甘心……。 看到孩子悲痛的啼哭,看到孩子傷心失望的情景,來福心在滴血,愧疚的淚水直流,秀秀如此激烈的反抗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似乎只顧及到對別人的誠信,卻置子女的幸福和生死於不顧。難道是被誠信這兩個根深蒂固的字矇蔽了自己的良知?還是想讓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成為傳統下的犧牲者?如此之徒,怎能配稱為人?怎能配為人父?倘若不是他搶先一步,快速地奪下秀秀手中那瓶農藥,或許,此時已是天人永隔,一個無法彌補的憾事就此發生。任無情的時光走遠,任歲月腐蝕他的身軀,世人也難以寬恕他所犯下的滔天大罪……。 第五章 秀秀為了不願成為傳統的犧牲者,欲服農藥自盡的消息很快在村裡傳開了,村人莫不同情她的遭遇。來福為了娶媳婦而犧牲女兒的不當做法,自己的確也感到無比的羞愧。仔細地想想,當初他是不該擅作主張,促成這門婚事的。儘管他純粹是替兒子著想,但卻硬要把一個發育尚未完全的女兒,嫁給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倘若不是他反應快,一旦讓孩子做出不能挽回的傻事,他怎能對得起死去的春桃。 可憐的孩子為了爭取自身的權益經常挨罵挨打,天下父母心啊!他實在不忍心如此做。但孩子倔強的個性和據理力爭的姿態,讓他難以忍受,也因此而喪失對子女應有的包容和慈愛。每次懲罰過後,內心就不停地掙扎和反省,然而又有誰知道,打在孩子的身上,則痛在他這個不中用的父親心上!
-
福爾摩莎之殤
天庭會議討論了很久,根據文獻記載,大約四、五個小時,作成一致的結論,所謂「眾議僉同」。 (註九):白靈的詩:聞慰安婦自願說。出處同註二。 第四十章 不會作天莫作天, 擅改天命向人間; 是非只為驗真愛, 任由好運幾多年。 這是一首天籤詩,透露天府的秘密,現在資訊發達,信息傳播很快;況且天庭也有深喉嚨,常常不自覺的由乩童爆料。這是否政治乩童透露出來的,已經無從查考。 這首詩也有怨刺,有國風之旨,可能要煩考據家闡明微言大義了。 上天只為了驗明真愛,更改天命。那些自稱本土的人士,都說自己愛福爾摩莎,懷疑別人不僅不愛,還要把她掠賣。因此,玉帝特別多給四年,讓他無悔的愛;愛不只是口說,愛不是欺騙與謊言,愛不是割裂與鼓動族群的仇恨,愛是要使政治清明,人民幸福,安居樂業,和睦相處,為了共同的願景,不惜犧牲奮鬥。 為了更改天命向人間,玉皇大帝確實傷了一翻腦筋,祂想:「怎麼辦呢!明明只有四年的天命,現在要再延四年,」祂搓搓手,在凌霄殿裡苦思,忽然想到這次的決議眾志僉同,祂手一拍,說:「有了。」馬上找人傳旨老君。 太上老君奉了御旨,回來想了老半天:「這事關係匪淺,事涉玉帝,到底交誰去辦比較妥當呢?玉帝既開金口,切不能等閒視之,更不能把問題搞砸,否則玉帝怪罪下來怎麼得了?」他左思右想,只有煉丹的兩位貼身爐童,追隨了幾百年最為可靠,老君就派了兩位爐童到下界。兩位童子初次到人間,目迷五色,左顧右盼,迷離惝恍,一切很新鮮,覺得比天上好玩得多,怪不得孫悟空每次下臨都不想回去。
-
婆婆媽媽愛唸經
為了孩子的體能發展,每天下課後,母女就先到社區旁的公園玩個半小時才回家,讓孩子先活動活動筋骨,晚餐才會吃得多。我這個做媽媽的,年幼時,白天和鄰居小朋友在外頭辦家家酒、跳橡皮筋,晚上在家裡,就會被媽媽要求功課作好就多背唐詩宋詞,學生時代迄今,可以有稍稱順暢的文筆,都要感謝這段學習過程,為人母後,為了讓孩子也能對中國詩詞之美有所領略,因此,邊追著孩子在公園跑步,邊嘴裡唸唸有詞的背誦平日朗朗上口的唐詩。孩子不背沒關係,至少她是聽到了媽媽的聲音,學習效果如何,我也不強求,因為,只要她哪一天有興趣了,自然會央求著媽媽一起讀的。 一天傍晚,有位阿嬤看我與孩子的互動,覺得有趣,走到我身邊來聊天,然後,提起我家隔壁社區每週三晚上有讀經班,有老師免費帶孩子讀四書五經,初時她家的小孫子也沒興趣,就在教室內團團轉,甚至帶著玩具去玩,久了,孩子也感受到學習的快樂,每次上課都會主動上台背誦。我一聽,大為驚喜,天底下竟然有這麼好的事情,為什麼沒能早點知道呢?這一週,母女倆用過晚餐,就來到讀經班報到。一打聽,才知道這堂課是本學期最後一次上課了,暑假讀經班也會休息兩個月,哎!還要等過完暑假,真是不好玩,可是,這一堂課的時間,看女兒無法安坐在座位上,心裡也多少有些擔心,一小時的課程,這小妮子可不知道坐不坐得住。 好不容易渡過了長長的暑假,第一天開課,我特地帶了鄰居的孩子一起去,希望透過同儕的互動,能讓女兒更快進入狀況,誰知道鄰居的小孩更坐不住,每十分鐘要跑廁所一趟,真是讓我後悔極了,連帶女兒也不肯聽課。第二堂課開始,看著女兒還是無法專心聽課,眼巴巴的看著窗外等下課,一聽到老師宣佈下週再見,竟然就往教室外衝,跑到這個社區內的兒童遊戲區,快樂的溜滑梯、吊單槓,迥然不同於剛才上課時一條懶洋洋的蟲,這會兒可是條活蹦亂跳的小小龍了。我很困惑的留在教室內請教老師,為什麼其他來上課的小朋友,都循規蹈矩的跟著老師背誦,我家寶貝完全進入不了狀況,老師大概看多了我這種心急的媽媽,她安慰我,這是很正常的現象,而且這邊很多小朋友一兩歲就來上課,已經都讀兩年了,所以,不要羨慕別家小朋友的表現,只要耐心的陪著孩子,有一天就會看見孩子的表現。 一個月過去了,我看不到孩子上台的意願,甚至偶而上課還爬到媽媽身上要求抱抱,我又請教讀經班的老師,為什麼我每天晚上都帶她背,她也可以背的很流利,可是,來到讀經班就是不肯上台,媽媽從小開始就上台演講、朗讀,怎麼孩子和媽媽差異這麼大呢?老師這次個別留下小傢伙,對她心戰喊話,要她下一週一定要上台背誦。不知道是孩子真的學習意願有了,還是老師幾句話發揮效果,隔一週,我家這個小妮子竟然第一個衝到台前,我心裡暗自捏把冷汗,心想這一次的【論語】要背的句子很長,不是背很熟,要是老師個別驗收可就糗大了,哪知道我這個媽媽多慮了,看她搖頭晃腦的在一群小朋友中背誦著,我感動得快要掉眼淚了,恨不能馬上打電話給家族裡的每個成員,跟大家分享寶貝竟然主動上台了。下課後,我除了跟老師致謝外,也提及我每天帶孩子讀經外,也都會有故事的分享,而且,是孩子想聽什麼,我就必須馬上編撰內容,她曾出了【想聽】這個故事的主題,媽媽就聯想到住在天上的雲小孩,要雲媽媽猜猜她最想聽什麼聲音,雲媽媽說:北風爺爺吹過山谷的聲音嗎?因為冷冷的天氣,躲在溫暖的被窩,是很享受的事情;雲小孩搖搖頭,媽媽又猜,是秋天王子吹過稻穗的聲音嗎?金黃色的稻穗是人們在這一季最喜愛的顏色;雲小孩說:媽媽,也不是,再給你一次機會喔!雲媽媽說:啊!我知道了,夏天荷花開的時候【啵】的聲音,就像媽媽親吻你的臉頰一樣美好。雲小孩頑皮的搖搖頭,媽媽,你都猜錯了,我最喜歡春神來了的時候,她帶領我們雲兒變化成小雨滴,滴滴咚咚的掉在泥土裡、河流裡,我們一起唱著【小雨滴,滴答滴,滴到快樂溪】。所以,雲小孩想聽的聲音,原來就是自己要去親身經歷感受的事情喔。 簡短說完故事,老師熱情的邀約我以後每次上課,上台說個故事給小朋友聽,讓讀經班的孩子們更喜愛這個學習環境,乍聽此一邀約,我竟然有些惶恐,害怕自己非科班出身,講得不好,會給讀經班老師帶來困擾,沒想到老師仍表示先試一次看看,如果孩子們喜歡,也許會讓來讀經的孩子收穫更多,我想到讀經班老師每個都是義務職,我來到這裡,已經讓孩子多一個學習的管道,能有機會回饋,也是一種福氣,所以,點頭答應接受了這個邀約,也用心擬定了一季活動和故事的進度表。 每週三的讀經班,除了有我這種不看八點檔連續劇的媽媽,也很多是阿嬤帶孫子女來,無論大人小孩,大家都愛上這個不同於學校的學習的環境,也很多來讀經的大哥哥大姊姊們(都讀小學)在今年參加會考後,順利通過測試,都有機會戴上小小狀元帽。沒有望女成鳳壓力的我,在這裡透過婆婆媽媽們課後的分享,讓我在親子關係的經營上獲益良多,也藉由故事的分享,每個孩子看到我都會開心的打招呼:【曾媽媽好。】現在我這個自許快樂故事媽媽的人,不僅只在睡前講故事給孩子聽,也擴展領域到讀經班說故事給更多小朋友聽。女兒看媽媽到讀經班竟然比她快樂,很真心的告訴媽媽:馬麻,我覺得妳這個婆婆媽媽比我還愛讀經喔!
-
江楓非橋,愁眠非山
事象三:在宋人鄭虎臣編的《吳都文粹》,明人錢穀編的《吳都文粹續集》,明人王鏊編的《姑蘇志》等三部文獻裡,只收有張繼的〈楓橋夜泊〉,張祜的〈題楓橋寺〉,和杜牧的〈懷吳中馮秀才〉等三首有「楓橋」二字的唐詩。但張繼的詩原本無「楓橋」二字。而杜牧的詩,內容全同張祜的詩,前人已疑為張祜的作品(張、杜是好友,互有唱和)。故實際上僅有張祜的「長洲苑外草蕭蕭,卻算遊程歲月遙。惟有別時今不忘,暮煙疏(一作秋)雨過楓橋。」一首,有「楓橋」二字。 以上三個客觀事象,似可說明一個可能的事實,即:張繼當年船泊松江時,蘇州城外還沒有出現一座名為「楓橋」的橋,詩中的「江楓」,就是指「松江岸邊的楓紅」。因為,「江楓」是個極普通的複合名詞,跟「山蕨」、「河豚」、「岸柳」之類沒有兩樣。又,「江楓」在古典詩詞中常見,例如與張繼同代的詩人中,劉長卿〈秋杪江亭有作〉的「寂寞江亭下,江楓秋氣斑」、〈花石潭〉的「江楓日搖落,轉愛寒潭靜」、〈登古吳城歌〉的「天寒日暮江楓落,葉去辭風水自波」。錢起〈江行無題〉的「停船搜好句,題葉贈江楓」。郎土元〈送李敖湖南書記〉的「入楚豈忘看淚竹,泊舟應自愛江楓」等等皆是。尤其是劉長卿的「天寒日暮江楓落」,是在蘇州寫的,總不能解成「江橋和楓橋都塌落了」吧。 「楓橋」既首見於張祜的詩中,接著,不妨來探討一下「楓橋」出現的時間了。 張祜的生卒年,一般都「不詳」。依《唐才子傳》說:「大中中,卒於丹陽隱舍。」「大中」是唐宣宗的年號,自西元八四七年至八五九年,取其「中」,約八五三年。張祜此詩作於何時?雖無從查考,但總不會晚於八五三年。換言之,張祜逝世前,蘇州已出現「楓橋」的名稱了。 其次,據《蘇州府志》所載,劉禹錫任蘇州刺史,係從太和六年到八年,亦即做到西元八三四年。如果,他在蘇州時修了「楓橋」,不可能沒有詩酒盛會。今既在他和他詩友的詩文裡找不出一絲有關修造「楓橋」的墨痕,則意味著在西元八三四年以前,蘇州沒出現「楓橋」的名稱。 綜上所析,蘇州之有「楓橋」這個名稱,大約應在張繼過世後一甲子左右的西元八三四-→八五三年之間(張繼的生卒年,據近人考證,約為西元七一五-→七八○年,見三民《大辭典》)。而張繼這首詩,也據近人考證,係作於天寶十五載,西元七五六年(見旺文《中國古典文學大辭典》),安史之亂這年秋天流寓蘇州時。這樣看來,張繼詩中的「江楓」,顯然不是指「江橋、楓橋」了。 「江楓」的問題概如上述,現在來談談「愁眠」。 說「愁眠」是「何山」的王教授,她的資訊來自陪她去參訪寒山寺的蘇州戲劇博物館程副館長。惟「何山」並非空穴來風,據明人王鏊編的《姑蘇志.一》所附「蘇州府境圖」上,距楓橋不遠處,確有一座「何山」。又,《姑蘇志.三.卷九.山.下》有如下記載:「何山,在獅山北一里,其地舊名鶴邑墟,故山名鶴阜山。因梁隱士何求、何點葬此,改今名。」這兩部方志,都是早年由商務景印發行,算是「原裝貨」,但都沒有「鶴阜舊名愁眠」的注記。再者,鶴阜因梁朝何姓兄弟隱居該山而改名,一直沿用到明、清未變。故除非能拿出「鶴阜舊名愁眠」的證據,否則,「愁眠是山」的說法,便是穿鑿附會的無稽之談。 不過,這「無稽之談」也其來有自。原來,說「愁眠」是「太湖七十二峰中的一峰」的,是姜先生在另一篇「回應」文章中說的:「我再來說明『愁眠山』,也是有所依據,並非我信口亂說,更非我的『新發現』,是我最近翻書發現的。說『愁眠』是太湖七十二峰中的一峰,是文壇老前輩陳定山先生,在民國六十年出版的《春申舊聞》一書中,〈張溥泉書寒山寺碑〉這一節中所提及的。」 陳定老《春申舊聞》中的〈張溥泉書寒山寺碑〉,很多年長的讀者都讀過,茲將相關原文照抄如下: 「姑蘇城外寒山寺,雖是水鄉,卻並無多大風景,卻以此碑出名。而更連想到下面一句『夜半鐘聲到客船』,把寺裡的那口鐘會傳起神話來了。說什麼『江楓漁火對愁眠』,愁眠是太湖七十二峰中的一峰,楓橋的鐘聲,夜半人靜,在愁眠也聽得見的。因此就起了日本人的盜寶之心。」 陳定老這段文章寫得很清楚,且用了「會傳起神話來了」及「說什麼」等具有諷味的片語,立意至為明顯。此外,該文中並談及那口鐘之被劫東渡日本,有中、日貪財愛寶者相互勾結的情事。這都暫不管它,祇就陳定老上面這段原文,和前面姜先生說的話一對照,便知姜先生沒把陳定老的文章讀懂,致有斷章取義之疑。 其實,這個「江楓是橋,愁眠是山」的子虛烏有的傳說,臺灣師大邱友教授於民國六十二年,在其注釋的《新譯唐詩三百首》裡也曾指出:「此詩在日本也很流行,且將『江楓』解作江橋和楓橋,並謂蘇州今有此二橋,這是錯誤的。由於張繼這首詩寫得太好,有些好事的人,便在蘇州蓋起江橋楓橋來,唐代恐怕連『楓橋』也沒有,只是在楓樹岸的橋邊,現(如今)在後世輿地府志的書上,竟然也有楓橋的記載,甚至於有人把『愁眠』解著『愁眠山』,也拿後代的輿地的書來證明,更是錯誤。」 邱教授的解說,應是參考了大陸建政後出版的相關圖書,其中雖稍有不完善的臆猜,但因在注釋、分析中沒法大寫考證文章,故也只能如此點到為止,然亦決非無的放矢,蓋他的注釋和分析,不是憑空捏造的。而關於太湖七十二峰的問題,茲再據明人王鏊編的《姑蘇志.三.卷九.山.下》所載山名全錄如下: 「莫釐山、黿頭山、禹期山、夫椒山、津里山、橫山、陰山、葉余山、長沙山、衝山、漫山、武山、余山、三山、厥山、澤山、馬跡山、錢堆山、大山几山、小山几山、獨山、東鴨山、西鴨山、三峰山、大峰山、小峰山、小椒山、杜圻山、大貢山、小貢山、五石浮山、茆浮山、思夫山、南烏山、北烏山、大雷山、小雷山、大千山,小千山、紹山、青浮山、?浮山、東嶽山、西嶽山、粥山、琴山、杵山、大竹山、小竹山、長浮山、癩頭浮山、殿前浮山、龜山、謝姑山、小謝姑山、玉柱山、金庭山、垓山、舍山、歷耳山、筆格山、石蛇山、鼉山、小鼉山、驚藍山、箭浮山、王舍山、苧浮山、白浮山、篛帽山、貓鼠山、石碑山。」 以上七十二山,山山盡收眼底。有些山,還注有來歷和沿革,但卻未見「愁眠」的影子,且連「舊名愁眠」的注文也找不到。古籍所無,今人傳之,當然是多事者的穿鑿附會了。 總的來說,江山孕育人文,人文富麗江山,本是江山人文互補互益的美事。但這個「江楓是橋,愁眠是山」的附麗之說(作),原是好事者的踵事增華之舉,俾供茶餘飯後的助談之資。更因時來運轉,成了風景解說員口中的「蓮花」。即使如此,也大可姑妄言之,姑妄聽之。但在另一方面,卻因它牽涉到詩與史的問題,這在文史工作者的眼裡,就又不許等閑視之了。尤其是在社會上有點影響力的知識分子,如教授、作家等等,對那些旅遊解說員的口中「蓮花」,若不加思索地照單全收,固不足取。若是心有所疑,想提出糾辨以正視聽,卻在做法上違背了「今不證古,後不證前」的考據原則,弄出似是而非的結果,不但不能終結「以訛傳訛」的亂講,且更是變本加厲的「以訛易訛」,「有不如無」了。(下)
-
●浯江詩選 鸕鶿的思念
成千上萬的鸕鶿 低空掠過慈堤成千上萬的驚嘆 在晚霞的國度裡 棲息 成千上萬的思念 低空掠過心海成千上萬的吶喊 在夕陽的國度裡 沉澱 隱沒的夕陽 消失的晚霞 酣睡的鸕鶿 翻動的想念
-
福爾摩莎之殤
老君看來看去,說:「雖然漫漶不清,以鄙意猜測,看起來有一點像是連宋。」玉帝說:「這樣不太好吧!爽一次就好了,還要連爽,不行!不行!這樣不公平。」 「是連戰與宋楚瑜。」老君解釋說。 「不管連宋或連爽,他們有愛福爾摩莎嗎?」 「好像也愛。跪吻土地呢!」 「這樣的愛有多深?可以說愛得死去活來嗎?」玉帝拿下眼鏡,注視著老君:「福爾摩莎這些年來,難道一無所出嗎?」 「好像有一個,自稱是她的兒子,叫母親叫得蠻親熱的,常常母親長母親短,是一個孝順的乖兒子。他常懷疑有些路邊撿回來的人,不愛母親,只是覬覦財產,心術不正,因此想把那些人排除在外。」 「這樣的兒子有甚麼不好,一個儘夠了。福爾摩莎有這樣一位好兒子,老有所安,應該心滿意足了吧!不會又聽到哀怨之聲了吧!」 「玉帝聖明,所見極是。」 這是玉帝的旨意,要選一個真愛福爾摩莎的人,因為有人愛了四年,不曉得真愛或是假愛,有一首詩可證: 周公輔政勤王日, 王莽謙恭下士時; 假使當時身便死, 一生真偽有誰知。 玉皇大帝要考驗他,看他怎麼個愛法。失敗,有時是榮耀的開端;勝利,有時是恥辱的濫觴。 玉帝開御前會議,邀集文武百官,商量再給一次機會,玉帝說:「眾卿有何高見,怎麼讓他繼續愛呢!證明他的大愛與真愛,無我無私的愛呢?如果不讓他繼續愛,怎麼對得起愛福爾摩莎的人、粉身碎骨的愛呢?」 真愛沒有藉口。
-
《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陳家說,在文祥往生後的百日內都可以,他們不忌諱。」阿狗嬸轉達陳家的意思,坦誠地說。 「為什麼要那麼急呢?」來福不解地說:「當初我們不是說好,等秀秀長大點再過門。」 「不是我急,是人家急。」阿狗嬸有點無奈。 「誰急都沒有用!」秀秀在外面聽到他們的談話後,快速地走進來,對阿狗嬸說:「我哥哥並沒有把陳家阿鳳娶回來,憑什麼我要嫁給她哥哥?」 「妳哥哥沒有把阿鳳娶回來,是他沒有這個福氣。但是,妳已經和人家訂了婚,就有義務履行這個婚約!」阿狗嬸高聲地說。 「當初講好是姑換嫂,現在我哥哥已不能和陳家阿鳳配成對,憑什麼要我來遵守這個婚約?」秀秀理直氣壯地說:「不要認為我這個女孩好欺負!」 「不能對阿狗嬸無禮!」來福怒斥她說。 「反正哥哥已經死了,陳家阿鳳也沒進我們李家門,這個婚約已不算數!」秀秀說後,一轉身,「我現在就去把那幾塊布和首飾拿來,請阿狗嬸退還給陳家!」 「妳敢?」來福氣憤地指著她說。 秀秀並沒有理會父親,快速地移動腳步,來福怒氣未消,一把揪住她,順手給了她一巴掌。 「你打、你打!」秀秀悲傷難忍,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而後挺起身,高聲地對父親說:「你打死我好了!你打死我好了!」 「妳以為我不敢!」來福再次舉起手,卻被阿狗嬸給攔住。
-
《浯江詩選》自言自語
我衰老。已經很久了 有些時候想到死亡的快樂 就像母親被時間平放在土地上 除了淚。就是可以忘記 只是塵灰。狀態和擦掉名字的儀式 準備儲存孤獨。以防不測 三個哈欠。允諾刮好鬍子。微笑 我繼續寫譜餵飽自己的年代 非關約翰藍農。只是三行的曇花幽香 繞在圓規考慮。如何抵抗 做為一個安靜的圓。有人企圖說謊 天長地久的中間有人在比愛情長短 也有人在計算盤子厚度和期待 總之。日漸腐壞的人生象限裡暗暗注定結束 如同我在消費每日一物的存在主義 吃一餐又想一餐。吃胖了日子 留下裝不進去的那些已畫好的表格施工圖 脊骨太彎。靈魂鬆垮。生平貧瘠 我終將敗老在應酬。煩憂。爽和不爽 以及繼續前進的排水不良的世界 並且抱怨。整座年齡都是違章建築 當做藉口生態學。進化論和獸和繁殖 彷彿一顆落日緩緩的在眼窩夢遺。疲累。睡去
-
朱文公讖與和諧社會
相傳朱熹到同安任官,沿漳(州)泉(州)驛道經南安梅花嶺時,遙聞梅花芬芳,想必有賢人所居,即下轎造訪,但卻沒有找到當地的賢人。他感到這樣的環境沒有賢人很可惜,於是斷言「五百年後此地必出賢人」。果真五百年後,梅花嶺誕生了官至刑部雲南司主事陳金城。雖然「出賢」太慢,但總算應了朱子的預言。同安城南溪滸有三塊天然巨石,其狀若魚,色如銅,朱熹為之命名「銅魚」,所以同安縣城除「銀城」之稱外,又有「銅魚城」別稱。朱熹為「銅魚」命名後還留下讖語:銅魚水深,朱紫成林。銅魚石上排金車,此是公侯宰相家。所以,邑中科第,全視銅魚顯晦以卜盛衰,蓋累復累驗」(民國版《同安縣志》卷八)。萬曆四十年(一六一二年),同安知縣李春開疏濬銅魚池並建銅魚亭,使原被埋沒的銅魚又能「神魚迎水躍」(蔡獻臣詩)。是年同安中試十名舉人,越三年中試五名進士(其中包括金門籍的探花林釬)。金門瓊林原名平林,熹宗皇帝垂詢蔡獻臣(光祿寺少卿)籍貫時,蔡獻臣對曰:「閩省同安瓊山保平林里」,上曰:「平林里名庸俗,未若瓊林文雅」,於是「御賜里名瓊林」(蔡主賓《蔡獻臣年譜》)。 民間相傳,朱熹到金門「採風島上,以禮導民」時,曾登青山坪北望平林里,見四周林木蔥蘢,便讖曰:「此日山林,即他年儒林」。爾後果然科舉蟬聯,簪纓輩出。有明一代,平林村就出了五名進士,七名舉人,十五名貢生。而金門這座「蕞爾小島」,歷代竟出進士四十三人,舉人一百零一人,貢生一百二十九人,是封建社會知識人才密度最高的小島,成了名副其實的「儒林」。自然環境對人才成長有一定的催生作用,所謂「地靈人傑」,「山川毓秀」就是這個道理。朱熹這類的「讖語」,蘊含著現代環境學的哲理,祇有不斷改善人居環境,各種人才方能脫穎而出。 「朱文公讖」流傳非常廣泛,舉不勝舉。除了志書記載,民間口頭流傳外,有的是歷代勞動人民生產,生活經驗的諺語,都是企圖借用朱文公的「聖口」,寄托揚善抑惡的心願。但有的是瞎編亂造,結果害人害己,這就另當別論了。 朱熹博古通今,天文、地理、宗教、文學、書法無所不通,所以陳衍在《宋詩精華錄》一書中說「晦翁(朱熹號)登山臨水,處處有詩,蓋道學中最活潑者」,也可以說,朱熹出門,到處都有風水。其實「風水」(也叫「堪輿」)原是一種選擇和利用自然地形來構成理想生活環境的理論。北京大學教授于希賢認為「風水的本質是中國古代建築選址、規劃的一種經驗性文化」,也就是說,通過人與自然界的協調,建立人與自然界良好關係而保證人的幸福和安康,閩南諺語「屋內無日光,醫生常上門」就是通俗的風水道理。當然,漢代以後,風水被加入生辰八字、抽籤占卦、相面摸骨、陰宅命運等迷信成分,成為迷信職業者謀財騙人的工具。朱熹這些富涵地理學的「讖語」,飽涵著「和合」的豐富內涵。他是利用「格物致知」的思維方式,根據客觀環境來預測主觀行為努力的結果,從而使生前的預言得到驗證,這與「封建迷信」不可同日而語。隨著全民族科學文化的普及和提高,我們對古人一些思想和行為有了新的認識。比如說,煉丹術是我國化學的源頭,占卜術是我國天文學的起源,風水學是我國地理學的前身,民間泛靈信仰的辟邪物是古人環保意識「幻影」的產物,中國通俗文藝研究會會長陳鈞早期提出「神話是中國人民最早的科學記錄」的理論,被李約瑟博士稱為「陳氏理論」,十七世紀初中國的「易經」傳到國外,被譽為「世界科學之祖」………所以對於「朱文公讖」,我們也要用新的科研成果加以分析,堅持「剔除其封建性糟粕吸收其民族性精華」原則,從這些流傳已久的「讖語」中,吸收其有益的部分,為構建和諧社會服務。 (下)
-
江楓非橋,愁眠非山
中唐詩人張繼,一生留下了四十七首詩在《全唐詩》裡,惟〈楓橋夜泊〉(今通行標題)一首,至今傳唱不衰: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在略知歷來詩家、學者對此詩的析賞和考辨後,大致可以得知:這首詩在當時並未引起讀者太多的注意。考其原因,可能有二:一為他的作品太少,算是「小詩人」。而當時已成名的大詩人太多,如韋應物、王維、李白、劉長卿、高適、岑參、杜甫、賀知章………等,光環輪不到他頭上。二為時值安史之亂(據《中國歷代名人勝跡大辭典》,張繼此詩作於天寶十五載流寓蘇州時),在兵慌馬亂中,縱有一二友人知道,沒有高人品題,誰會注意?迨至唐德宗貞元四年,高仲武編《中興間氣集》時,才收了他包括題為「夜泊松江」的此詩在內的三首詩,算是沒有遺珠之憾了。 更可喜的是,在過了兩百多年後,歐陽修興起寫詩話的風氣,順筆對「夜半鐘聲到客船」挑了個「毛病」說:「句則佳矣,其如三更不是打鐘時。」(見《六一詩話》) 熟料,歐公這一「指瑕」,激起了詩評家如葉夢得、胡仔、吳曾………等人的反彈,群起糾永叔之不察,頌張繼之言實。由於「詩有人炒自然熱」的緣故,到了約晚歐公半世紀的計有功編《唐詩紀事》時,不僅選了張繼八首詩,且在〈楓橋夜泊〉詩下加注:「此地有夜半鐘,謂之無常鐘。(張)繼志其異耳,歐陽以為語病,非也。」加上洪邁的《萬首唐人絕句》、王安石的《唐百家詩選》等,都選了這首詩,身價就越發高了。而後,《千家詩》和《唐詩三百首》這兩部童蒙必讀的選集也選了這首詩,從此,不但國人普遍熟知此詩,連日本也幾乎「婦孺皆習誦之」(見熊柏畦《新千家詩》)。另又據說,大約在清末民初,有位法號「寒山」的日本僧人到蘇州參訪,得知有寺也名「寒山」,及張繼的詩有塊詩碑,遂喜不自勝,特去寒山寺將俞樾寫刻的詩碑大量拓印,見到日本來的同胞就人手贈送一張。民國廿六年「八一三」淞滬戰事開啟後,大量日軍湧入,不少日軍官兵也慕名購買張繼的詩碑拓本,當地還有人因此而發了筆小財。又據陳定山《春申舊聞.張溥泉書寒山寺碑》一文說:「月落烏啼霜滿天………,日本人幾乎人人會唱,虹口六三花園的藝伎,彈著浮生三味線(琴),梳著紅絲二把笄,從她們滿塗著脂粉的東洋面孔、口齒裡唱出,更是使和服才子唾壺擊缺。」真是,「黃河尚有澄清日,豈可人無得運時?」張繼英靈有知,早該破涕為笑了。 不過,此詩的內容,除前述的「夜半鐘聲」外,尚有「楓橋」與「封橋」;「楓橋寺」,「封橋寺」與「寒山寺」;「江楓」與「江村」;「霜滿天」與「霜滿地」及「霧滿天」;「楓樹」與「槭樹」及「烏臼樹」等等的「有無之爭」和「正誤之辯」、以及「江楓是橋,愁眠是山」之說等一些質疑與爭辯,真是熱鬧非凡。 只是,那些熱鬧的埸景,是像鱗爪般的,在不同的時間、地點,散見於一些書報雜誌中,不僅一般讀者不易見到全貌,即使是詩家,擁有《唐詩三百首》三種版本的人也不多,更遑論其他資訊。加上此時的背景地點又遠在對岸蘇州,而兩岸的隔絕已近半世紀,其間的變化太大。兩岸開放探親後,由蘇州傳來的絲絲訊息,無不陌生而新鮮。有位王教授聽人探親回來說,張繼〈楓橋夜泊〉中的「江楓」是兩座橋名,而不是指「江邊的楓樹」後,「挺感興趣」。遂於暑假中不遠千里地跑去蘇州親訪寒山寺。她找到了「江橋」和「楓橋」之後,又從戲博館程副館長的贈詩中,得知「何山」舊名「愁眠山」,欣喜地認為替「江楓漁火對愁眠」「更增添了新意思」。於是,返臺後於一九九四年底,在《榮光週刊》發表了一篇短文,報導了那個訊息。可以想見,她必另有不少口傳。 一年後,有位中學老師於《中國語文》月刊上,發表了一篇〈張繼的「楓橋夜泊」〉,把「江楓漁火對愁眠」解作:「對著河邊的楓葉和漁船的火光,我憂愁得睡不著覺。」文章被一位出生蘇州,少小離家,在台灣戲劇作家界頗有名聲,卻愛打筆仗的姜先生看到了,就在同刊發表了一篇「迴響」。文中特別指出:「應該是江橋、楓橋都泊有漁船,所以才能『對』愁眠,並非江上或河上的楓葉,與漁火『對』愁眠。再說『愁眠』是指寒山寺遠處可看見,也能聽到鐘聲,太湖七十二峰中之一的『愁眠山』。」 此文一出,立即引來了一位左教授的「迴應」。姜先生遂又引經據典,並依據返鄉時親至寒山寺履勘所見,及從同鄉長輩中得知的資訊,作為「回應之回應」,很是火熱,且動氣地說:「有沒有江橋、楓橋,到寒山寺實地去看一看,便分曉了,毋庸再爭辯。至於《唐詩三百首》上錯誤的註釋,則應從速修正,以免以訛傳訛,徒增紛擾。」此外,他為了有利於替「江楓是指江橋和楓橋」的「新」解立碑,特引《中興間氣集》裡的「江楓漁火」,來消解清人俞樾的「江村」之疑,真是鏗鏗鏘鏘,擲地有聲。 關於「江楓是橋,愁眠是山」的問題,這些年來陸續在一些遊記文章中出現,且多信以為真,但也有世新大學的黃啟方教授特持保留與質疑的態度,我也因此而和他有信件往來,且蒙勉勵有加。其實,我對這個問題已留意很久,前面提到的那位姜先生,原也視我為同好而同道,及至我綜合了各種古今選本上的注釋,並參考了好些家的遊記,和大部頭的旅遊專著,與去函南京師大請教一位年長教授所獲得的總結,致函姜先生提出異議後,我就成了他的「非我族類」了。但北京方面來訪的詩友,聽了我的陳述及見了我所舉的一張影印證據後,竟要求我把那個從《四部叢刊.中興間氣集》影印來的〈夜泊松江〉(即〈楓橋夜泊〉)送給他,這也算是個小插曲了。 說真的,張繼這首詩牽涉的問題太多,現僅就「江楓是橋,愁眠是山」一節來談談。 原來,張繼這首詩在《中興間氣集》裡的詩題是「夜泊松江」(見前。另《四庫全書.中興間氣集》、及清王士禛選編《十種唐詩選.中興間氣集選》,也是這個詩題)。這個《中興間氣集》,係高仲武於「唐興一百七十載」(《中興間氣集.序》)時,即唐德宗貞元四年,西元七八八年所編。張繼是「大歷末(西元七七九),伉儷歿於洪州」(《唐詩紀事》)。是以,《中興間氣集》的編刻時間,僅距張繼逝世後九年左右。書中所收作品,有錢起等廿六家,一三二首,皆為肅宗、代宗兩朝(西元七五六——七七九年)的詩篇,可說是當代人選當代人的詩,錯誤的機率應該不大。所以,張繼詩中的「江楓」,應該是有假包換,而詩題為「夜泊松江」的可信度也相當高。雖然,今見的《中興間氣集》是商務《四部叢刊》的版本,但資料的來源,跟康熙卅一年時王漁洋選編《十種唐詩選》所採用的宋、元珍本善本幾無差別。還有一點值得重視,《十種唐詩選》所選張繼的這首詩,不僅詩題也是「夜泊松江」,題下且有自注:「康熙戊午﹝十七年﹞夏,蒙御筆書此詩賜臣士禛」。由此可以想見,康熙所見到的本子應非泛泛。既然也是「夜泊松江」,不但可證商務《四部叢刊》的高可信度,而且可從這個詩題上,去推估、研判當時有沒有「楓橋」這個橋名的問題。 現在,不妨設個命題:張繼寫此詩時,究竟有沒有「楓橋」呢?而「夜泊松江」四字,又是不是一個「偶然」或誤植呢?請看下列事象: 事象一:與張繼同時代的詩人,許渾有〈松江渡送人〉、〈泊松江渡〉、及〈夜過松江渡送友人〉;劉長卿有〈松江獨宿〉、〈登松江驛樓北望故園〉;白居易有〈松江亭攜樂觀魚宴宿〉;劉禹錫有〈松江送處州奚使君〉。(按:松江即吳淞江的中游,它的上游就是吳江,下游是蘇州河。其源出自太湖東北,南流經蘇州閶門外、吳縣、吳江鯀,再東流經松江而去。)復從上述諸人的詩題中,得知當時的松江有亭、樓、驛站、渡頭、旅店,這應是個官民行旅止歇及送往迎來的碼頭,市況應算熱鬧。凡此種種,足見張繼的「夜泊松江」,既非「偶然」,也非誤植。 事象二:翻遍「四部叢刊」中的《河嶽英靈集》、《中興間氣集》、《國秀集》、《才調集》等唐人詩選集,以及曾在蘇州做過縣尉、坐過牢的劉長卿,及曾在蘇州做過剌史的韋應物、白居易、劉禹錫、和曾多次雲遊蘇州的許渾等五人的詩卷,找不到「楓橋」的芳蹤。而《寒山寺志.志一》中,在引張繼的詩後說:「右錄張懿孫詩一首,橋與寺所由名………。」這意味著張繼當時沒有「楓橋」這個橋名,有也只是音同字不同的「封橋」。 (上)
-
福爾摩莎之殤
老君頓了半晌,垂紳正笏:「聽說用一種甚麼民主的方式,此非中華故產,是新鮮的洋玩意兒,標榜人民是頭家,自己選出領導人,是一種普世的價值呢!」 「甚麼普世價值?朕不懂。」 老君怕被誤為含沙射影,連忙改口:「下愚之人,唬弄人的,說說而已!說說而已!當不得真的。」 「朕不管民不民主,朕只關切會不會搞得民不聊生、群猴亂舞。」玉帝有一點擔心,臉現憂色。 「不會!玉帝放一百個心,有佛祖在那邊坐鎮,人民多篤信佛法,樂善好施,樂於助人,生在那邊的都是有福份的人,不會爭權奪利、勾心鬥角,因為他們都彼此相愛。」 「何以見得?」 老君口占一絕: 「佛光出南海, 法鼓鳴金山; 慈濟開花蓮, 惟覺砥中台。」 老君接著說:「有諸子的教化,肯定人心大善,人間大愛,民主大昌。」老君手捋鬍鬚,躊躇滿志:「慈悲沒有敵人,智慧不起煩惱,此言深得我心。」老君繼續說:「不僅如此,他們還比賽誰愛得比較多。」 玉帝想到他們比賽誰愛得多,真是有意思,心想:「他們到底是真愛或是假愛?是有智慧真慈悲?或是沒智慧假慈悲?」他想怎麼考驗一下才好,俗話說真金不怕火煉,真愛也不怕考驗。祂打開天府遺書的檔案,翻到福爾摩莎「問今天下,誰主浮沉?」字跡有些模糊,問道:「看不很清楚!」拿起老花眼鏡,仔細端詳一番,也找了老君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