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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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唸資源班
教導孩童,使他走當行的道;就是到老,他也不偏離。──《聖經箴言》22章6節 近期最困擾我們夫妻倆的,應是小兒每天不停的呢喃與呼喊,內容都是我們熟悉到耳朵長繭的,「我不要唸資源班、我不要唸資源班……。」 小兒約莫在三歲時被診斷出為高功能自閉症者,經歷了不解、不接受、求診、茫然,到最終的認命、不得不接受,一路走來的歷程及艱辛,總是不可免的,最難的是,如何向孩子訴說他和別人的確有著本質上的差異。 自閉症的孩子,又稱作「星星兒」,為何有這樣的稱謂,我不是太清楚,但就我兩夫妻而言,孩子的心靈就如幽閉在遙遠的星球裡,日常的溝通固然問題不大,但如何讓他融入正常的人群,快樂、健康的學習,便是我們最大的願盼了。雖然理論上孩子的智力並沒有問題,但溝通障礙勢必會影響他的學習,這是不爭的事實,期望他會有好成績,不啻是緣木求魚。 到底事件的源起,還在成績及分數的高低上。 現在的小學生,雖然沒有升學的壓力,但課業成績上的競爭是免不了的。為了不影響「正常」孩子的學習進度及教學氣氛,一般有學習障礙的孩子,除了班上的課程外,每天總有部分時數,會特別的被要求去上所謂的「資源班」。在「資源班」的孩子,除了領有身心障礙手冊的之外,還有一些喜歡蹦蹦跳跳、學習不專心,甚至於只是學習成績普遍低落的孩子。我個人並不反對「資源班」的教學,畢竟「因材施教」是必要的;特別的孩子本來就需要一個適合他們的學習環境,讓他們快樂、健康的趕上自己的學習腳步,幫助他們融入正常的學習氛圍。但問題是,「資源班」以外的孩子,如何看待這群「上資源班的孩子」。 曾經有位「資源班」孩子,在和家長逛夜市時,遭同班同學指點說,「那是我們班的,但他腦筋笨笨的,在上資源班……」對孩子、對家長而言,這種經驗絕對不愉快,也絕對不止一兩次。垂淚、痛心都改變不了事實,終於家長受不了了,到校力爭不肯讓孩子再唸資源班,學校的立場自然認為不宜,「既然學習有障礙就該特別輔導嘛,為了孩子好,家長該體諒配合,不是嗎?」但,孩子心靈的傷痕誰來彌補呢?聽說該家長最後堅持的理由是,「我的孩子只要日後可以為我傳宗接代就好,我不需要他有多好的成績!」這話當然帶有情緒性,卻是父母們最最退而求其次的願望,顯然孩子自己的感受更重要,今日傷害了孩子,誰能把握那日可以修建復原,讓他健康、無陰影的成長?恐怕誰都不敢掛這種保證吧! 德瑞莎修女曾說:「如果你批評他人,你就沒有時間付出愛。」我當然理解「批評」是沒有用的,為了讓同學們更了解孩子的特殊,我還曾自告奮勇的要求老師給我向全班同學說明的機會,事實證明,情況是可以獲得改善的。那學校對此又做了什麼呢? 實話說,現在的國民教育已經相當專業了。老師們各司其職,對於特殊需求的孩子也有接受過特別訓練的專任教師專責輔導,學程上的安排是沒有問題的,但心理上的輔導,我卻認為應該多加強。但我所說的心理輔導,不單是針對有特殊學習障礙的學生,反是那些自認專業的老師們,甚至是一般學生。 因為自己孩子的緣故,我很早就接觸的特殊教育。從最早的感觀統合學起,到家長的心靈課程,無役不與。但令人納悶的是,為什麼沒有針對一般的學生、老師們,學習如何了解特教生的課程呢?最多也只是放放宣導影片而已。他們不需要了解特殊教育下的孩子嗎?顯然我們的教育體系忽視了這一環,而這一環恰是特殊教育的最大罩門。曾幾何時,我們的願望只剩下希望孩子快樂,希望孩子的童年不要留下陰影?雖然,這是我們不得不承受的重,但我們也理解,這是上蒼給我們和孩子的人間試煉,我們實在無法要求所有的人都同我們一樣,用包容的眼光和心態接納我們本就與眾不同的孩子,但在學校的領域中,至少應該試著教導一般同學及師長們,試著去包容、平常看待世間的不同吧!因為「不同」,也是生命歷程的一部分,愛與寬容,不也是人生必須面對的課題嗎? 欸,無法要求他人,那就訓練自己和孩子更堅強吧!我常常這樣想,但事情終不可能如老師們說的那樣,「多訓練、多開導,對孩子就會更好。」因為,我終究無法理解我的孩子還受得了幾次挫折與創傷,又縱是當挫折不在的時候,他會不會傷害自己?這層反覆、無預警的折磨,真的會對孩子的健康、心靈更好嗎?我動搖了,再多的安慰、鼓勵,也無法使我更堅強。 又是一回學測。為了怕孩子的表現影響了全班的成績,我早早督促著孩子複習著一樣樣的功課、一道道的試題。或許沒人相信,我在乎的真的不是成績,而是與眾不同的孩子一次公平參與的機會;所謂「勤能補拙」,自閉兒的毛病畢竟不出在智商上,只要勤於溝通、複習,戰勝焦躁的情緒,表現並不會比一般孩子遜色。 我自認配合做好了一切相應的準備,再來就看孩子的臨場表現了。孩子放學回家後,問他考得如何?他回道,「沒有考試,在一間教室看影片。我不要上資源班了、我不要上資源班了……」又是一長串反覆的呢喃。學校排除孩子受測的權利,身為家長的我竟毫不知情?在一時情緒下,一通電話打給了校長,校長稱「此回是隨機抽測,很多學生都沒有考試,絕非針對我家孩子。」我又反覆的查證了各班的受測狀況,得到的結論卻是,只有資源班、轉學生,以及在家自學的孩子被排除在外。老師們委婉的解釋各種狀況,並給了我們一個「TASA」關鍵字,希望我們可以從網路上了解事件的真相。 關鍵字鏈結的是國家教育研究院籌備處的「臺灣學生學習成就評量資料庫」,細讀其建置的目的在於,建立國民中小學及高中職學生學習成就長期資料庫,以追蹤、分析學生在學習上變遷之趨勢,進而檢視目前國家教育體制與政策實施之成效;瞭解國內學校教育之現況,作為教育部研訂課程與教學政策,縣市政府教育局及學校推動補救教學之重要參據;分析學生在學習成就上之表現差異,藉此評估學生未來在學術方面能力之發展與社會期許;提供完整、標準化的量化資料,以供國內外相關研究人員深入探討學生學習成就方面的相關政策議題等等。網站裡的內容洋洋灑灑、五花八門,但就是看不清同我家的孩子有什麼干係。我寫了一封電郵請教承辦單位,回覆如下: 本處所辦理「臺灣學生學習成就評量資料庫」之施測學生,主要針對國小四年級、六年級、國中二年級、高中二年級及高職二年級之一般身份學生進行施測,其他凡經中央衛生主管機關鑑定,並符合特殊教育法第三條認定之身心障礙學生,則不列為施測對象。 顯然,是我誤會老師了,但,老師顯然也誤會我了。許多老師都以為我計較的是孩子的成績,所以會對此一事件有如此大的反應。重要的當然不是成績,而是身為教育者,何忍如此折磨特殊教育體制下的孩子與家長的心! 我們自然理解,既為建立資料庫就會有它的取樣標準,若計畫只在於調查學生學習成就的「常態性」,供作國家研訂課程與教學政策的重要參據,排除特殊孩子的施測,本就合情、合理。但明明就是一件簡單的事,學校為何不一開始就清楚告訴孩子及家長?非讓孩子再遭受一回挫折、讓家長再經歷一次磨難不可? 我得到的答案五花八門。有「我們事前也不知道」,也有「可能怕早說,會傷了孩子的自尊心吧」。不知道,不會開口問嗎?不說,就不會造成傷害嗎?而且從早已備妥的名冊、答案卡,以及試場布置看來,「不知道」顯然只是託辭。 又是一個寂寂的夜,孩子躺在床上,還再重覆著「我不要唸資源班、我不要唸資源班……」或許,我們真是無能為力的父母,甚至連「我的孩子只要日後可以為我傳宗接代就好」這樣的願望,都覺得奢求。我們該讓孩子回歸「正常的教育體系」嗎?有誰會想到,原想矯正孩子、讓孩子回歸正常學習的「資源班」,竟會成為他學習生涯裡最不正常的夢魘?我們當然理解,就算是同一種教育制度,執行起來也可能會有「春風化雨」及「一塌糊塗」的兩極差異。該怨誰呢? 或許你讀到以下這段文字後,也會同我一樣,心,泣著血…… 被孩子戲稱為「資源回收系統」的支援系統,能否持續運作使孩子找到自己的路,自尊自重地成長?期待一個不把孩子當垃圾看待的教育體系,應該不算是一種奢求吧!這絕不像孩子自稱的:「垃圾資源回收後,還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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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代﹐新女性
歲月在秋月姐的身上似乎沒有烙下太大的痕跡,75歲高齡的她是我們眼中可親可佩的大姐,已經升格為曾祖母的她,卻很難用「奶奶」這個名詞來稱呼她,因為她有著年輕的外在、輕盈的體態、健步如飛的動作,加上一顆不服老的心,從外表猜測,她頂多是剛過知天命的年紀,問她永保青春的秘訣,她總是笑瞇著眼說:「忘記年齡,跟年輕人在一起!」 第一次見到秋月姐是在社區大學的課堂上,當學員自我介紹時,我對她印象深刻,一位退而不休的長輩,旅遊、教書、當學生、當志工、種花、種菜、養鳥,還常做著年輕女孩的浪漫事,背著包包、穿著球鞋,在淡水河畔享受日出日落的晨昏美景,真是一位另類的長輩,隨著社大一年的共學課程,我們成了同學,共組了社團,我有機會在這位充滿智慧的長輩身上學到人生好多好多寶貴的經驗,秋月姐成了我為人處事、教育子女的生活導師。 秋月姐在台灣光復前十年出生,那是一個重男輕女的年代,家境尚稱優渥,所以有機會接受教育,畢業於數一數二的台北高中,兩位妹妹同她一般優秀,但礙於女性身份,最高學歷也僅止於高中,那比得上弟弟們的大學,甚至出國深造,但是秋月姐鼓勵妹妹:「不要生氣,要爭氣!」姐妹們在那個年代都力爭上游,雖然無法升學,卻都考上公務員,在工作上有優異的表現,並在高階的職位下退休。 秋月姐生長在舊時代,有著傳統社會種種束縛,她卻有一顆奔放、先進、自由的心,年輕的她,喜歡西方文學,從書本中不斷汲取西方的科學和新知,對她的人生觀有很大的影響,西風的自由教育,讓她培育出優秀的子女,三位子女都成為社會頂層的領導者,聽她述說著教育孩子的點點滴滴,我聽得目瞪口呆、瞠目結舌,論年齡當她女兒綽綽有餘的我,竟然在教育孩子的思想上差距那麼大,真是不好意思!中國人置入式主觀教育方式,讓孩子逃脫不了既定的框框,我們的長輩常大聲的對我們說:「我吃過的鹽比你吃的米多,聽我們的包準沒錯!」我好像也落入了這種思想桎梏裡,秋月姐讓我有不同的省思方向。 從職場上退下來,兒女也在各自的工作領域上闖出一片天後,秋月姐把握屬於自己的每一天,光鮮亮麗、衝勁十足,除了享受退休後該有的幸福和休閒,她也保有年輕人求知的欲望,讓自己處在年輕的心態和氛圍裡,而且隨時保持著當老師熱心的本性,不是說教,而是不厭其煩的將自己所知所學告訴周遭的朋友,這種人生的閱歷和經驗是書本中無法獲得的,她就像一本活字典,訴說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話都深藏哲理,她全身散發著智慧的魅力,是我敬佩的長輩,也是我學習的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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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生明月
那晚,倪蘭撥冗邀約我們夫婦在凱悅飯店小吃。當年倪蘭和余敏親若姐妹,一起進入政工隊的。她的歌喉比較寬厚洪亮,猶似白光。白光曾在西北音樂學院學過聲樂,這是外界罕知的事。倪蘭想請我為她寫一本傳記,介紹她的藝術才華和服務人群的熱情。 「妳已經紅遍半片天,還出傳記幹啥?」我誠懇地說。 倪蘭打算明年在台北縣競選縣議員,為廣大的軍公教退休人員服務。她給我充分的自由,海闊天空,隨意地寫。吹得愈高愈好,以不離譜兒為原則。 多少字? 八萬到十二萬字之間。隨你寫。 我說你在維也納音樂學院學過聲樂,行唄? OK,我主演過《蝴蝶夫人》歌劇,轟動羅馬。 妳的私生活能否寫,譬如印尼企業家追求妳的風波。 少寫私生活。你要宣傳倪蘭為了為弱勢團體服務,為了藝術,她直到今天還未結婚,事實上我這一輩子也不能結婚了。我要把全部精力投入縣議員職務上。 倪蘭說著從皮包中取出一張台幣一百萬元的支票,遞給了我。李大哥,行唄?你幫我這個忙,我會永遠感激你。 我告訴倪蘭,再仔細想三天,最好不必參加競選民意代表。因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若想為群眾服務,做一個盡職的多才多藝的演員,也許比縣議員還好。 倪蘭打斷我的話:「我已經考慮了三年,決定競選。」 我說:我願意為妳寫自傳,三個月交卷。十萬字。妳給我十萬塊錢,夠了。妳若多給我一元稿酬,我決不寫,那會讓我寢食不安。 倪蘭吸了兩口煙,尋思說:「太少了,我也不安。李大哥,最少你得收三十萬……」 「多一毛錢,妳是侮辱我!妳別忘記我父親是殺人犯,他能殺死日本巡警,我也可以敢和電視紅星絕交!」 倪蘭的眼圈紅了…… 多少年來,倪蘭飽嚐著寂寞的痛苦,她拚命賺錢,總以為成了富翁,她會獲得真正的幸福和快樂,其實她卻沒有享受到金錢的歡情。倪蘭對於那些生活清苦、感情麻木的退休軍公教人員,格外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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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詩兩帖
(一)●聽到回答的聲音 母親。重讀您的臉龐。愛與笑顏。慈祥和美。什麼都齊全。空氣和屋內的老日子。溫暖。恩情迴繞。在我心腑熾熱飽滿。而且寧靜。而且賦生。而且還魂。歸來。 母親。您苦澀笑容總有一些世事鬱結的破綻。我不懂黑暗裡的影子有刺。您每每燒灼內心的字句。瘦弱聲音。像森林中的竭盡。直到風雨翻動您那藏青色的衣角。縫破的歲月。囁囁。我才聽到您一生縫隙中有漸漸滑落的滄海。像我們濤湧的島嶼。國家。 母親。想起您懷裡暖暖像春天。草與膚的體香。感覺陽光攀上山巒的愉快。多年來。長夜深情偎著您沉重的心跳。彷若聽取聲聲撫慰的樂章。那年。您九十歲緊握我的手的無語默然。我們像敘述一樁儲存很久的故事。故事結尾。忽然繁花落盡。我們談起一莖白蘆尾的淚眼章節。您。站在細雨粼粼的岸邊。剎那間。您就老了。 母親。這些年我幾次的回家。黑窟窟的門庭。蒼茫中您去的遠方太遠。濛濛裡我回來的太近。陰陽漏出。一次又一次的錯開。星風話語。悵望月下您醒著的前世。慢慢的靠近。慢慢的跫音轉冷。您輕蹄走過龐大歲月脊梁。一生高寒。淒苦。來世因緣。您留下黑暗中最亮的座位。在夜夜蕪亂的思念裡。一堆叮嚀彷彿輕煙白裊。又彷彿日陽中歡喜呈露的皈依。 母親。三月。濕與濃稠的擁抱。島岸。春墓。雲的背後。日月的前方。您忘了回家的住址。您沉睡如千年一只小小青瓷。您倦困背影朝向山頭。沉沉的消失。世界不再世界。一坯土。隆高起自己的永恆孤獨。存在與不存在。您安享寂靜。在我們共同的荒原上。您灼灼燒亮自己的名字。一個偉大的女人。在無盡蜂湧而進的人世與天堂之間。您已越過融雪的峰頂。 (二)●山海脈搏的村落 1后湖村 月色出巡。門庭前的潮聲緩緩踱步。小小佝僂影子拓印不斷的回聲。童年來了。夢境來了。魚腥味來了。一莖白髮的少年。水湄中有人老了。有人一望中原便是皎皎的雪嶺。打魚郎們扛著家計。默默在自己放曠的海拔前進。如同對時間的編結。挖墾。許多中間縫隙的細浪都成了身世秘密。許多生存的懸案在海上吐吶成了故事。千年莫愁。這是討海人的江湖。命運。 靜寂最美。無喧如禪修場址。面對海。人會更謙卑。悠悠水紋。拍岸驚濤的海岸線。白白綿綿像輕紗披肩的後裔。日日夜夜。輕歌吹響。浪漫和古典。動情的人用搖櫓寫詩。用歎息譜曲。您將往何處。唉。我們都是生活的人。滿載而歸才是我們的真實。誰知道捕魚人的心聲。我似乎聽到人與海的契約對話。在后湖海邊的夜瞳。我目睹翹首與沉落的年歲風景。像讀一帖湮埋稗史。無言的複語。奔躍。而後靜止。 2蔡厝村 整片環山底座下的水平面住紮有幾十戶人家。綠海煙波。望遠。蒼茫意象中。堆積如一幀大地山水畫。濃縮安靜。夕暉金碧。放縱的山界紋裡。沉默且明媚。那山路轉折。在輕嵐中消失。而近景又是坦坦率率的苔茵滴落。那是三月。詩意澎湃。我已在眼瞳深處燃點收藏。一齣美麗驚艷的村落際遇。 巍峨花崗岩編織成的太武山。厚厚頂住這村落邊緣。有了庇祐。當年的亂世烽火就避開了。四面八方。樹。村落。夕暮。歸人。陽光慢慢褪去濃妝豔抹。滴下的月暈。我正循入這迴瀾滾滾的故事情節探詢。一頁頁想讀完這大筆彩繪下的朗朗寬闊。 海很遠。山很低。您們來自中原南遷避難子民。您們承繼祖業。勤耕稼作。樸實謙懷。種植生計。行構完整的村莊結論。藍天綠地。靜止中的滄海。草堂健在。燕尾守護。動聽絃歌溢滿潺潺敦厚的古典和現代。滋生滿足。這是您們馬啼奔騰開拓的狂喜。這是您們該享有的民國桃花源。蔡厝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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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一葦渡江」
粗淺的說,大概有華人的地方,就有「達摩一葦渡江」的故事和畫像。至於「一葦」是否真能像一隻渡船般,把達摩從長江的這岸安全地渡到那岸去?以及「一葦」的語源、意義和「一葦渡江」四字的來源等等問題,有興趣的就似乎不多了。 現在,且先將達摩的故事擱下,單從「一葦」二字來尋幽探微一下。 「一葦」二字,最熟悉的出處,是蘇軾《前赤壁賦》中的「縱一葦之所如」。以《古文觀止》中各家對「一葦」的註解,約有兩種,即:「一葦,小舟。」;「一葦,喻小舟也。《詩經·衛風·河廣》:『誰謂河黃?一葦杭之。』」。其中,引《詩經》的註文,就指出了「一葦」最早的語源。 「一葦」二字,在各大辭書裡的解釋,可歸併為「捆葦草作筏,浮於水上而渡,後作小舟的代稱。」並於引證《詩經》﹝見前﹞後下了個「注」流:「一束葦也,為小艇之喻,非一根葦也。」 再者,清乾隆時增註的《幼學故事瓊林·釋道鬼神》篇裡,有「達摩一葦渡江」這句話。注文是:「達摩,天竺人。梁武帝﹝指蕭衍﹞迎入金陵,機不相契,潛回﹝赴﹞江北無楫,以一葦躡之而渡。」而坊間新譯文的注文是:「相傳達摩渡長江時無船,折根蘆葦,踩其上而渡。見《景德傳燈錄》。」這條新注,基本上是沿襲舊注而來,卻更具體而微地寫成「折根蘆葦,踩其上而渡」,並說是出自宋朝景德年間﹙1004─1007﹚釋道原的《景德傳燈錄》。不過,「折根蘆葦」是有根據的,但不是《景德傳燈錄》,而是明憲宗朱棣的《神僧傳》﹙詳後﹚。不過,有的辭書在「一葦渡江」條下的釋文則是:「相傳禪宗初祖達摩在江邊以一葦為舟渡江,以示佛法的神奇。」 在上述各家對「一葦」的注文中,都引了《詩經·衛風·河廣》,現將全文抄錄如下: 「誰謂河廣?一葦杭之。誰謂宋遠?跂予望之。//誰謂河廣?曾不容刀。誰謂宋遠?曾不崇朝。」 按;「河」指黃河。「一葦」即一根蘆葦。「杭」即航。「宋」是宋國。地在今豫、魯、蘇、皖四省鄰接地區。「跂」是踮起腳跟。「曾」是語氣詞,作「實則、實乃」講。「刀」是舠的古體,即小船。詩的意思是:「誰說黃河廣寬?用一根蘆葦就可以渡過去。誰說宋國遙遠?踮起腳跟就可望到。誰說黃河廣寬?實則放不下一條小船。誰說宋國遙遠?實則不需一個早上就可以走到。」 所以,這首詩是用誇張的手法,來表達「愛人在黃河那邊,他有軍務,不能去相會」的「咫尺天涯」的心情。因為是採用誇張的表現手法,所以,「一葦」就要作「一根蘆葦」講了。但在「達摩一葦渡江」的故事中,就不能這樣解了。 因為,「達摩一葦渡江」,是後人神化出來的虛構故事,不是藝術的表現手法。 關於「達摩一葦渡江」的故事,在一些佛教及談禪的著作中經常出現。如; 法藏編著的《拈花微笑─禪的傳奇》:「達摩﹙公元?─598年﹚,又譯成『達磨』,全稱『菩提達摩』,古代南天竺高僧,婆羅門種姓,香至王的第三個兒子。南朝梁普通年間﹙520─527﹚,達摩航海來到中國,因為梁武帝不能參悟其禪機,遂一葦渡江,在北魏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 又如:佛光出版的《中國佛教百科叢書》﹙以下簡稱《百叢》﹚「歷史卷」中說:「菩提達摩,南天竺人,劉宋時到中國。後北上魏國。據說在到魏國之前,曾在建康和梁武帝相見,有過一場交談,因機緣不合而渡江北上。這一傳說,在道宣的《續高僧傳》中並沒有提及,後來的禪典中才大力渲染此事。」又,同書「人物卷」中說:「達摩的事跡,在《魏書·釋老志》……等南北朝時期的作品中,都沒有記載……達摩的地位是唐以後才抬起來的。」「達摩事跡中有一個最著名的傳說,是講達摩從南方來到建康,見到了梁武帝,兩人有一段對話﹙略﹚。這個故事,《續高僧傳》中沒有,後來的各種禪史才大力渲染,在《碧巖錄》中,還被列為第一條公案。」﹙按:《碧巖錄》係宋僧圓悟禪師於宣和七年,公元一一二五年寫成,僅有達摩和梁武帝的對話,沒有「一葦渡江」的事跡。﹚ 再如南懷瑾先生在《禪話》中說:「中國的畫家,在元、明以後,經常喜歡畫一個環眼碧睛而髯的胡僧,足踏一枝蘆葦,站在滔滔的波浪間,作前進的姿態,那便是描寫達摩大師由南朝暗渡長江而到後魏的典故。達摩偷渡過江到北方去是不錯,是否用一枝蘆葦來渡江,卻無法稽考。這很可能是把神僧『杯渡和尚』的故事,納入達摩的師父的遺言『獨自栖栖暗渡江』的詩情畫意中,以增添達摩的神異色彩。」﹙按:「杯渡和尚」的故事見《高僧傳》,及明憲宗朱棣的《神僧傳》﹚ 「文抄」到此,似可對《詩經》中的「一葦杭之」,和達摩的「一葦渡江」,做個比較合情合理的解讀了。 首先,就「一葦杭之」而言,由於作者係用誇張的手法來形容黃河的狹小,可說是情緒性的激情演出。惟從第二節詩看來,可知作者確曾駕著小船,花不到一個早上的時間便渡過了黃河。所以,站在誇張的修辭角度,把它解作「一根蘆葦」,就合乎原詩的語氣。若解作「一捆蘆葦」,雖然在實用功能上也站得住腳,但卻不太合詩情和作者的表現技巧。 其次,就「一葦渡江」而言,先不管故事的真實性如何,這個「一葦」,就不宜解作「一根蘆葦」了。原因是:「一根蘆葦」的浮載力不夠。即使是解作「一捆蘆葦」,也有點不合情理。因為,雖然達摩和梁武帝因話不投機而黯然離去,梁武帝聽到國師寶誌禪師的話後,有意要派人去請達摩回來,寶誌說:「請不回來了。」梁武帝也就作罷了。所以,達摩不是在「後有追兵」的緊急情況下「逃」離建康的﹙南懷瑾先生筆下的「偷渡」即「暗渡」,不是犯了王法的「偷渡出境」﹚。何況,就算是真的逃亡,想當年的伍子胥,逃到江蘇溧水的蘆葦岸邊,也還是要呼叫江中的漁父渡他過江。再就地理環境來說,古時的南京附近,有三個古渡口,即下關、瓜洲和釆石。此外,還有運河,以及「靠水吃水」的「水上人家」和漁舟。達摩想悄然過江,在附近的江灣裡找隻小漁舟應不是問題,何須冒著滅頂的危險,在寒冷的冬天蹲在一捆蘆葦上濕身渡江?﹙按:據《景德傳燈錄》的記載,達摩是南朝梁普通八年十月十九日「潛回江北」的。﹚職是之故,就算達摩是「畏罪潛逃」,也不能不考慮到「一捆蘆葦渡江」的安全性和可靠性。畢竟,達摩是人,不是某些人所想像中的「神」。 回到史實面,據范成大於宋淳熙四年﹙一一七七年﹚由四川順長江而下,返回蘇州後所撰的《吳船錄》中說:「丙辰發建康,丁巳泊長蘆,樸被臥寺中。此為菩提達摩一葦浮渡處,寺在沙洲之上……寺有『一葦堂』,以祠達摩。」 「長蘆」在那裡?據陸放翁《入蜀記》說:「離瓜洲,晚至真州。州本唐揚州揚子縣之白沙鎮,後改迎鑾鎮,又名儀真郡。」又說:「瓜步山中,多長蘆寺莊,出夾﹙江河支流口水中可泊舟的地方曰「夾」﹚,望長蘆,樓塔重複,自江淮兵火,官寺民廬莫不殘壞,獨此寺之盛,不減承平。」準此,可知「長蘆」在瓜洲附近,是地名,也是寺名。 照范成大所記,「長蘆」就是達摩「一葦渡江」的地方。但電腦網路上出現了一條摘自《人民日報·奇聞奇象第89期》的資訊說:大陸的考古隊在浦口獅子山「定山寺」遺址,發現了一塊明弘治四年﹙一四九一﹚三月,由八十歲的定山寺住持臨濟宗第卅二世高僧所繪刻的「達摩一葦渡江」碑,證明達摩曾在該寺住過。」按:浦口在南京西面對岸,獅子山在江蘇江寧縣北,係江寧要塞之一﹙見《中國古今地名大辭典》﹚。距南京東面的瓜洲有一百公里以上,又距范、陸二人的遊記約三百二十年,且資訊中沒有該八十歲高僧的法名,正確性值得存疑。倒是在《百叢·歷史卷,宋代淨土宗》一節有「禪僧長蘆宗賾著有《葦江集》」的記述。後在電腦網路上查得宗賾略歷如下: 宗賾﹙法名﹚,是淨土宗和雲門宗的高僧。湖北襄陽人,生於宋仁宗天聖二年﹙1027﹚,卒於宋哲宗元祐七年或十七年﹙1093或1103﹚。廿九歲時拜真州長蘆寺秀禪師為師,賜號慈覺。曾住法雲寺,又名法雲法秀。元祐間﹙1086──1093﹚主持長蘆寺,著《葦江集》,惟已亡佚。另外,在《百叢·宗派卷·附錄:禪宗傳法世系》裡,有位與曹洞宗同支的「長蘆清了」。看來,達摩應是在瓜洲附近的長蘆渡江北上的。而宗賾那本「內列種種佛事」的著作以「葦江」命名,應是取《詩經》的「一葦杭之」和達摩的「潛迴﹙過﹚江北」的雙重意涵。但因書已亡佚,我們已無法得知「一葦渡江」四字的創始者,究竟是宗賾?還是明朝那位臨濟宗的八十高僧?還是另有別人? 又據《百叢·歷史卷/書畫卷》兩書提到:元朝的大畫家趟孟頫﹙1254─1322﹚,先是撰刻了一塊「臨濟正宗碑」,而後又畫了一幅達摩盤坐在巨石上的「達摩像圖」。而明成祖朱棣,因為得助於僧人道衍﹙姚廣孝﹚的謀劃而奪得政權,所以在登基之後的永樂十五年﹙一四一七﹚,親撰了一部《神異傳》,用以樹立僧人優良的形象,並予以「神」化。如〈達磨傳〉說:「……師﹙達磨﹚知機不契,十九日遂去﹙離開﹚梁,折蘆一枝渡江。」過了幾十年後,少年皇帝明憲宗朱見深,於成化年間﹙1448──1487﹚,也繪製了一幅「達摩像圖」,把達摩踏在一根蘆葦上的「一葦渡江」的神僧神態,表現得「意盡形全」。依此看來,「達摩一葦渡江」的傳奇,很可能是由宗賾的《葦江集》開其端,朱棣踵其後塵,收進《神異傳》中,朱見深則以「達摩像圖」的方式來發揚光大。而大陸考古隊所發現的那塊「達摩一葦渡江」的碑刻,也可說是繼趙孟頫那塊「臨濟正宗碑」後,又一次為鞏固並凸顯臨濟宗在宗教界地位的宣示,同時,又是繼宗賾、朱棣、朱見深等之後的一次為達摩所做的「造神運動」。因為,古今中外,絕大多數的人都相信「神」。同時,古今中外,由人創造出來的政治和宗教都有爭權奪位的鬥爭。據《百叢·宗派卷》說:「南宋釋宗曉立慧遠、善導、法照、少康、省常、宗賾等為淨土傳承,志磬則改立慧遠、善導、承遠、法照、少康、延壽、省常為淨土傳承。」按:志磬是在公元一二六九年著的《佛祖統記》裡,剔除宗賾在淨土宗的傳承地位,距釋宗曉立宗賾為淨土宗傳承的時間,約有一甲子﹙?﹚而距宗賾著《葦江集》時,約一百五十年左右。於此,也可窺出禪宗「一花五葉」和「五家七宗」間,各門派勢力興衰和此消彼長的一點痕跡了。 綜上所述,「達摩一葦渡江」這個典故,在趣味上,恐不下於「嫦娥奔月」。而其語源,則毫無疑問地是在《詩經》「一葦杭之」和達摩「潛迴江北」的故事,並注入神化的想像所形成的源頭裡。前文說過,「達摩是人,不是某些人所想像中的『神』」。所以,當北宋末臨濟宗和淨土宗兩強並立之際,做為以「極樂世界西方淨土」為標榜的淨土宗傳承的宗賾,對發揚宗風並永續生存,自有期許。但要完成使命,就得把老祖宗達摩的「神主牌」抬出來。然而,神主牌人人會抬,若要能贏得信眾的愛戴與擁護,還要能抬得巧。宗頤應是精於群眾心理及抬神主牌的巧門的人。所以,當他在高舉達摩這塊神主牌的同時,就替達摩敷上了一層能引人入勝的「一葦渡江」的神異金粉。故當陸放翁過長廬時,長蘆寺莊的氣象仍然是「樓塔重複」,也可想見淨土宗在那百多年間的盛況了。然在宋亡以後,臨濟宗大概也否極泰來。由於志磬對宗賾志業的否定,和趙孟頫打出「臨濟正宗」的招牌,以及明朝兩位皇帝對達摩的大力宣揚,讓臨濟宗的「八十高僧」撿了個大便宜,在定山寺立了塊「達摩一葦渡江」的碑,這也是可能的。至此,美麗的神話,似仍可歸宗於美麗的神話。只是,在美麗的神話之外,我們也可以有一番凡人的認識和理性的瞭解之必要。 97/12/08 於台北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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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島嶼住住 流浪在金門﹖我們東半島的新家
聊聊我的新生活。 好久沒有寫東西了。這段期間,我們一家四口又去了印尼遊歷一個月,因此按理說:我還欠各位讀者一篇印尼遊記。但現在,我想先說說最近生活上的改變。 實際上,當我四處旅遊的時候,經常思考「自己真正想過的生活是什麼?」為何我這麼不安於室、領著老公跟二個小子浪跡天涯,我的靈魂到底缺乏了什麼?異國的生活,究竟有哪些令我嚮往? 當我在國外的時候,再也不必接聽我那隨時會響起Nokia的大眾鈴聲;每天的24小時都是我為自己安排的──我可以走路走到累癱,我也可以一整天泡在游泳池裏 (當然身邊還是有2個小孩牽絆著你,但至少行程規劃掌控在我)。這一切就是我最嚮往的──自由。 難道金門不是我「考察」過後,所選擇的最愛嗎?十幾年前當我首次來到金門拍鳥,多希望能長期居留在這片生態天堂啊!五年前當我來到金門經營民宿,剛開始還過著寫生、賞鳥的悠哉生活,到後來民宿越來越忙、瑣碎的事情來越多、我像個陀螺一樣兀自轉個不停……。 身陷其中的我,經常一邊開車欣賞依然美麗的金門、一邊自問:我不是因為喜歡金門而來的嗎?為什麼常想逃離這一切?(深得我心的這句台詞,來自卡通「海綿寶寶」其中一集裏,派大星說的:有時候我好想逃離這一切……) 聽著,我們這些懷抱想法來到金門經營民宿人們:我們的生活已經改變了,像逐漸加溫的熱水鍋裏的魚,我們很想努力游動,可是環境卻越來越熱了。不知不覺我們怨起我們所熟悉的水(金門),不明白其實是底下見不到的火所造成的。 一年半前,民宿招標採固定權利金的政策,我的2棟民宿一年的租金是二十幾萬,也就是不論淡、旺季,每個月我至少要張羅二萬多元的租金。但之前好友賴萱計算過,工作時間超長的民宿,每個月平均獲利也不過如此。換言之,今後的日子,我們必須努力賺錢來付房租。此政策使得原先經營者當中有5位金門人放棄經營。跟他們不同的是,我們在金門沒有置產、民宿就是我們的窩。兩條選擇的路橫在眼前:一條是搬家、放棄已經營三年的民宿;一條是接受並開始拚命賺錢當屋奴。 老實說,我打算選擇第一條路。可是我娘對民宿極有興趣,在她堅持下,我只好讓她經營。 外子去年七月退伍,原本拖著兩個小孩、周邊友人已不願跟我們出遊的我,終於有了責無旁貸、也是最match的旅伴!哈哈,既然屋奴有人當了,那我當然流浪去! 流浪久了,還是要回金門,回到屋奴的家(我娘樂在其中,並不以為苦)。旺季時水頭民宿的生意很好,甚至好到連自己的房間都沒有。有幾次我們必須在島內流浪,我們住過的民宿還不少,還會自備棉被枕頭。唉,外子跟我商議:如果還選擇金門的話,我們得找個自己的窩。 租金沒有想像中便宜,中意的房子也很少。西式房子八千五、什麼傢俱都沒有的古厝租金從五千到一萬。 適逢去年度金門國家公園民宿招標的「末班車」,這些大部分是地點較遠或相對租金較高等因素,以致流標數次的標件。像法拍屋般,大部分標的物在流標後,會一次又一次降價,因此租金價格對我們而言也越來越「幸福」。 這就是我們第三棟民宿的由來。是門牌也是官方民宿名稱的「山后45號」,位於金門東半島,景觀自然、有山有海,是我最愛的環境。這棟全新打造的古厝,耗資1476萬,規模是一落四櫸雙護龍,總面積百餘坪,擁有八個套房、乾濕分離的豪華衛浴。更棒的是門前還有一大片果園兼菜園,可以讓我過過嚮往的農耕生活,且樹已成蔭,照顧起來也不致於太熱或太累。最最棒的在後頭:這棟新古厝一個月租金只有一萬元左右。也就是說,即使民宿淡季沒生意,我們將它當成住家,租金都不會有壓力。偶爾有住客,那也很好,可以讓我們增加一些收入。 其實在法令上,民宿是一種家庭副業;可是放眼現在的台灣,許多人花大錢蓋民宿,又為了反映成本把民宿收費訂成四、五星級的價格。當一個人滿腦子有金錢壓力的時候,怎麼可能熱情對待客人?又如何將民宿主人的生活哲學傳遞給客人呢? 是的。民宿主人的生活哲學。就我來說,如果我是投宿的客人,我寧願選擇一間主人親切盡職、有個人風格的老房子;也不願遇到一個將鑰匙交給你後,就永遠沒有交集的豪宅民宿主人。 當我身為民宿主人時,對於因為太忙而沒能多加關照的客人,我一直是心懷愧疚的;但對於願意主動找主人聊聊的客人,我一向是來者不拒。 坦白說,如果房間多了,主人無法面面俱到;如果房間少加上金門房價偏低,沒有經營之必要。這裡的房間不多也不少。 目前我們規劃了5個房間,設計房間是民宿最有趣的部分。我向來不喜歡重複,因此這5個房間有各自不同的風格:「海洋風」有世界獨一無二自已設計製作的「船蛸燈」(有機會再特地專文介紹);「懷舊風」沿襲著我最愛也最擅長的古早味佈置;「美式風」有舒服的布沙發及拼布美學,誰說古厝只能硬梆梆?「文學風」收納眾多圖書,豐富人類心靈;「經典房」擁有多項視聽音響設備,從液晶大螢幕、CD、 DVD、LP (黑膠) 唱盤,甚至薄膜唱片,皆可使用、欣賞。這間經典房是男主人半生的收藏心血,特與有興趣者、有緣人分享。整體來說,整棟房子的空間企圖營造出「休閒」風格,以特色、設計及品質,與市場上其他民宿有所區隔。 98年4月,我們在台灣旅遊一個多月,除了多家民宿外,特別造訪全台唯一獲選世界級「精品旅館」的礁溪老爺酒店。除了服務親切是必然條件外,對於所謂的「精品旅館」,個人心得有三:一是舉辦常態性、區域性、季節性的主題導覽或體驗活動,供遊客參加;二是提供遊客明淨舒服的沐浴環境以及優質、細微貼心的沐浴用品;三是公共空間的重要性,其除了舒適且設計風格強烈的大廳、賣場外,還特別規劃了圖書、視聽、展覽空間等。例如,我們參觀時,正展覽宜蘭當地作家黃春明的畫作及其創作的書籍,讓觀者的身心靈立即能感受到在地像「母親&搖籃般」提供了創作的元素。這些元素包括:龜山島、出外遊子搭乘的火車、太平洋的浩瀚海洋等等。「精品旅館」這個名詞給予我不少的想法與做法。 山后的新民宿,讓我重新思考自己對於「生活」以及對「民宿」的態度。 當新家出現第一件晾曬的衣服,掛在天空下飄啊飄;當廚房水槽出現第一根菜渣;當穹蒼下起第一場雨,我們將在天井感覺到古厝的樂與憂……。新生活的一切,格外令人珍惜且感動! 我們這些因為喜愛金門而選擇定居在此的人們,請記得你們最初的感動吧! 雖然你們現在身上可能壓著一年二十幾萬到四十幾萬不等的固定權利金(年租金),雖然「秤錘」常令人無法啟動那受感動的因子,但不要忘了我們曾經快樂地高歌過! 為什麼選擇金門,旅客以及民宿主人?你還喜歡當初的選擇嗎?如果有個機會再讓你重新經營民宿以及選擇新的生活,你會想要怎樣的生活? 我想了許久。答案是,「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田園生活。那目前我的新民宿前面就有一片果園,想吃什麼菜就種什麼。園裏有香椿樹、石榴、枇杷、龍眼、番石榴、櫻花、地瓜葉、菜心、蕃茄……。這片園子跟我的民宿是同一個屋主的,他老人家長期旅居台灣、很少待在金門,他對我說:「你只要澆水,就有收成可吃」。真好! 我想了許久。答案是必須要住在離海邊很近的地方。我是小島上長大的,沒有聞海味、看日出月落,我會恓恓惶惶(我不習慣台灣東岸太陽是下山而不是落海)。山后不但離海近,且潮間帶生物豐富,每次來到海邊,彷彿回到熟悉的童年生活。 我想了許久。我不適合忙碌的生活。錢夠花用就好。經營一棟擁有5個房間的民宿對我來說剛剛好,就像招待親朋好友來家裏住宿一樣。我想,我不會是金門國家公園民宿當中最爆滿、最賺錢的;但我會努力成為最有特色的民宿之一。我期待來到我家的客人,回去後還會經常懷念這家民宿。 山后在金門的地理位置可以先幫我過濾掉一些客人。喜歡金門東半島自然風貌的人,自然會選擇山后。相信誠如我第一組客人臨走前告訴我:「你的客人都會是喜歡這裏的人。」 至於這棟新民宿的名字,我已經想了好幾個月了。有位客人建議我:就叫「想破頭」吧。 我一直很喜歡月亮,尤其是沒光害、沒遮蔽的地方,看月亮特別美、特別亮。記得小時候走路時,常常一邊抬頭看月亮。看著月亮跟我一樣停停走走,總覺得月亮就像一位好友,永遠陪伴著我。另外,我很喜歡聽我小姑姑端阿,說一些他小時候的事情:「小時候,我們澎湖中屯村裏還沒有舖柏油,小路上舖的是蚵殼碾碎後的白色碎片;每當月光燦爛的夜晚,道路就會變成一條銀色的小路」,我端阿姑姑邊回憶、邊陶醉的讚嘆:「好美喔……」。 這也是四年多前,我將第一棟民宿取名為「水頭邀月」的原因。由於對月亮的喜愛,我想了許久,還是將第三棟民宿取名為「山后邀月」;而「精品民宿」是我們對自己的期許。「精品」不能光靠金錢堆砌,這應是民宿主人生活態度及品味的分享。這就是「山后邀月」精品民宿的由來。 我的民宿客人兼朋友阿銘告訴我,他覺得民宿主人是最有機會、直接接觸到客人的人,如果他開民宿的話,他希望能夠「讓自己影響到別人」。年輕的阿銘對人生有著良善的使命感;而我活到四十初頭的今天,只希望能跟他人分享而不認為自己應該影響到任何人。(這跟年紀有關,如今的我收斂了。不過我也很佩服阿銘他正向的人生觀、很也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還有,有很多人常問我「為什麼選擇金門而非澎湖來經營民宿」?趁此機會,一併回答。答案有三,一是我在澎湖沒有房產;二是,正好金門國家公園有民宿招標,讓我有機會不需花大錢即可當民宿主人;三是,金門很像以前的澎湖。如果我的端阿姑姑有空來金門找我玩,我會帶他去看看灑滿月光的銀色小路,然後住在類似我們小時候住過、有著許多回憶的古厝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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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
每次坐車從那村子經過,就會想起兒時的往事,九歲以前都在這村子居住,那時年輕的父親,每日早出晚歸,忙著山上的農作,終年一身粗布衫,一刻都不得閒,母親留著一頭長髮,紮起兩條黑亮的辮子,明眸皓齒,在井邊洗衣服,辮子前後擺動真是迷人,嬌小的身影總是忙個不停,養豬、羊、雞、鴨、種菜,烹煮三餐,還要撿拾柴火,晚上做衣裳、織毛衣等等,一家七口全靠夫妻倆吃苦耐勞的打拚。 兒時的我總會主動幫忙照顧弟弟,伺候他大小便,記得我端小馬桶到豬舍的糞坑倒,有老兵班長同母親說:「大嫂的ㄚ頭倒馬桶很危險,那麼小,掉進糞坑怎辦,要小心啊!」上學時我會順便牽小羊到菜園用繩綁在樹下,放羊吃草,放學時在牽回家,有時小羊會不走和我拔河,有一次被一位老士官看見覺得有意思,還照一張相片送我,看到自己使勁的模樣真好笑。 祖母也很忙,要照顧小店舖的生意,學了一口金門國語,和當時南腔北調的軍人溝通無礙,阿嬤的頭腦很靈光,東西擺放井然有序,價目一清二楚,那個兵要賒帳自己登記,發餉時歸還,祖母雖不識字,但是阿拉伯數字可認得,不會出錯。 小村子十多戶居民,家家都依賴軍人過生活,村子四週都有駐軍,有保養連、衛生連、高砲、通訊兵等等,倒也和平相親,不曾有重大事故發生,當然家有少女,生意一定比較好,當時父親兼做撞球室和賣小吃,也曾請一位小姑娘來當計分員,生意相當好,後來發現小姐會暗槓錢,由於家境差想多賺錢,可是手法不當,父親就請她回家,也沒再請計分小姐,要哥哥當計分員,打撞球的阿兵哥常挑哥毛病說他計算錯誤,有時會耍賴不給錢,哥鬧情緒不做了,父親就要我這個唸一年級的上場,其實我才剛學會123,阿兵哥看我年紀小,都會教我怎樣寫數字,分數他們各自算,錯的話過不在我,反而少爭執。 村裡最美的小姐是安子叔的大女兒明麗,她留有一頭秀髮,白裡透紅的肌膚,走到她身旁總有一股清香叫人心曠神怡,淺淺的酒窩掛著微笑,高身兆的身材嬌俏模樣叫人著迷,連我都看傻眼,更別提那些年輕的軍官有多愛,明麗的妹妹明珠是我的同班同學,我去她家就常常看到一堆兵拿著軍服拜託她洗或修改,讓她應接不暇。 安子叔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內心總覺得不安,怕明麗姐會被拐跑,在她十八歲那一年就將她許配給姓董的一位小學老師,嫁時的鞭炮聲驚醒了軍營的情人夢,從此安子叔家就沒有阿兵哥走動。九歲時我家搬到后浦(金城),我常常陪祖母回村子轉一轉看看叔叔一家人和村人話家常。後來明珠竟嫁給他的哥哥,原來明珠是小童養媳,十六歲時安子叔就逼她結婚,這下子我和她完全不一樣,我還是學生她已是大人,我們的友情也劃下句點,各自走向不同的人生。 村子的中間有一口大池塘,池中常有鴨子游水,夏日蛙鳴不已,蜻蜓飛舞,池子四周種滿花草,一年四季有不同的風景,有時小朋友掉落池塘,我弟弟就曾經跌落兩次,都被父親及時拎起來,有驚無險,還有一次我堂弟把阿嬤的假牙丟到水池,叔叔一家人下池摸假牙,因為假牙再做很貴,最後還是沒找到,阿嬤沒假牙吃東西很難過,只好忍痛再配一副,村人有時候難免會爭吵,就站在池塘的周邊大聲叫罵發洩不滿,我們小孩都會為在一旁觀看,有時還鼓掌叫好說:「你阿嬤罵輸我家嬸婆!」一副很欠揍的樣子,不過吵完之後遇到婚喪喜慶還是會大和解,畢竟是同宗族,彼此退讓一步就沒事啦。 村子裡最興奮的事情,莫過於有康樂隊(藝工隊)來表演,在那個缺乏娛樂的年代,這是多叫人期待的大事。平日集合訓練的司令臺搖身一變成為歡樂的舞臺,通常是在下午六點左右,部隊一排排從我家門前經過,每人手上拿著自製的摺疊帆布小椅子,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感染了全村的小朋友,呼朋引伴跟在部隊的後面,走到司令台前,阿兵哥整齊劃一的坐在廣場前靜候台上的樂聲響起,美麗的小姐、帥哥在台上賣力演唱、舞蹈,霎時歡聲雷動,口哨聲、鼓掌聲、叫好聲,久久不歇。小朋友也跟著又叫又跳,喜歡那炫目的燈光,五彩繽紛的服飾,多麼迷人的司令臺。我也曾到司令台的後方看那些表演者的道具,漂亮的蓬蓬裙,好像可以在裙底下玩躲迷藏,對了!如果「星月無盡」的影片中加上這一段熱力四射的表演橋段,應該可以增色不少。 當年單打雙不打,單號晚上吃過晚餐,阿嬤點著蠟燭帶著一群小蘿蔔頭躲進防空洞,聽那可怕的砲聲咻!咻!咻!呼嘯而過,嚇得我們都不敢出聲,冷汗直冒,深怕災難就在眼前,有一天我的堂嫂就被炸斷雙腿、駐地有一兵炸斷手臂,血流過多而死,一到單日的晚上,死亡的陰影就會籠罩村子,這也是父親決意搬離此地的主要原因之一。 阿嬤去世之後我就很少回村子,已經多年沒回去了,雖然我住的地方離那村子不遠,但我根本不想回去,有一句話說「到老莫還鄉,還鄉欲斷腸。」深深觸動我的心弦,兒時玩伴已四散,親人已走,景物全非,我寧可在腦海中停留兒時的記憶,不要讓無情的時光帶走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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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生明月
他提起過去的老友,有的移民海外,有的僑居南洋,鮑剛讚揚丁紅,雖然坐過冤獄,她還是捨不得離開台灣,這種執著的性格,令人感動。 鮑剛把魯迅在《華蓋集‧雜感》一段話抄錄給我: 仰慕往古的,回往古去罷,……想上天的,快上天罷!……現在的地上,應該是執著現在,執著地上的人們居住的。 我同意鮑剛的觀點,執著現在就是魯迅的哲學思想之一。從小彥上次的來信,提醒我的現實認識:菊花不是我的眷屬,而患難相共、甘苦共嚐的余敏,才是我真正的妻子。換言之,台灣這塊海島,不管你喜愛與否,它是咱們生活和希望的土地,你是難以割捨它的,像孩子不願意捨棄母親一樣。 每當倪蘭在電視節目出現,講出許多讓人捧腹的笑話,鮑剛總會撥電話通知我,囑我趕緊扭開電視機觀賞某台,倪蘭正在大開黃腔。 當年陽泰電影公司的同事,如今只有倪蘭紅得發紫。她年近六旬,化妝起來像四十一朵花。倪蘭的專長,比淡水河的魚還多,她在電視節目中講授婦女瘦身、豐乳及紫微斗數、鬼怪精靈、吃出健康、大陸新娘、兩性婚姻、種花蒔草;倪蘭的《我的初夜回憶》,風靡了成千上萬大學校園的讀者,傳說初版印刷五萬冊,不到一週搶購一空,形成洛陽紙貴現象,倪蘭從此被稱為「兩性問題專家」。 有一次,余敏在百貨公司碰到她,驚喜地問:「倪蘭,妳怎麼啥也內行,看那麼多書!」倪蘭非常直爽,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小余呀!我是胡吹海嗙,為的賺鈔票呀!」余敏關心她的婚事,倪蘭答覆很乾脆:「我哪有時間結婚?想了,撥個電話,猛男報到,哈哈!」她扭著屁股,笑著走了。她結過三次婚,都因雙方搞外遇,宣告仳離。 倪蘭賺翻了天。她到底存了多少鈔票,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台北的電視圈,餓死小膽的,撐死大膽的。倪蘭有她紅得發紫的條件。她組織了一個綜藝節目的班子,遠征星馬、上海等電視台,造成轟動。倪蘭竟然也成為歌星,被各地的廣大歌迷所崇拜。台北的娛樂性刊物,時常爆出倪蘭的八卦新聞,據記者透露,兩位享譽印尼的大企業家,為了爭奪倪蘭的「一夜情」,幾乎造成火拚決鬥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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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吟詩去
走!我們聽吟詩去 別以為只有那些所謂詩人寫的才是詩 詩是存在大自然裡的 不是人力所能製造的 在大自然裡的才是真正的詩 那些所謂大詩人所寫的不是詩 是他們自己私下製造出來的 夜鶯本來是詩被濟慈一寫便不是了 雲雀本來是詩被雪萊一寫便不是了 至如其他,就更不用說了 歷來有許多所謂的詩人 動輒以作秀為能事 集結許多臭味相投者 呼朋引伴,結黨組派,相互吹捧 或辦什麼大小活動 刻意造勢,以不正當手法博取詩名 標舉什麼主義,發佈宣言 從什麼浪漫主義、寫實派 到什麼現代派、抽象詩、圖象詩、達達派 甚至後現代主義、下半身書寫、玩詩等等 無所不用其極 其實那些能稱為詩嗎? 那只是用以借勢唬人的玩意兒 也正好,讀者頗有明智決擇 把他們棄之如敝屣 以致他們成了小眾 走!我們聽吟詩去 我們到大自然聽真正的詩人吟詩去 去聽那些田野、山脈、大海、河流吟詩 去聽那些鳥雀、蟋蟀、紡織娘、蟬吟詩 去聽那些風、雨、雲、霧、冰、雹吟詩 去聽那些游魚、草木、雞、犬、牛、羊吟詩 只要你是真正的愛詩人 甚至靜寂無聲也是詩 他們才是真正的詩人 他們會吟唱最優美悅耳的詩給我們聽 他們吟唱的才是真正的詩 走吧!我們去聽吟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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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意外來襲
當意外來襲時,你準備好了嗎? 當祝融夾雜肆意高熱的火舌時,妳能像達摩祖師一樣安然自在化解嗎? 意外的當下,留存的一絲意念是什麼呢? 高價昂貴的珠寶?一命鳴呼的危急?對家人、朋友的掛念?還是離世靈與肉的使命? 黑透、斑駁的瓦礫與驕美、亮麗的熱情,如此無法想像的離別方式! 暗夜海邊警民追逐的聯想、遭大肆蒐括的偷竊、滂沱大雨水自前後通道湧向遂道內昇浮而起的坐車、黑夜狂風炙紅的火焰飛舞。 牢獄、人禍、水災、火災。 事業有成、美艷魅力、豪爽又熱心。 定格的交織著令人咋舌的生命經歷。 隱約 透露著天意的弦外之音。 《星月無盡》影片到金門回饋鄉親的日子,一場比一場多的人潮散場時把文化局演藝廳前雙向匯聚的T型階梯擠滿到大門口外,肩併肩的小步移動著,站在梯頂贊嘆這樣難得一見的場景,想:「熱情如妳的付出與奔忙,怎麼會這麼沒有警覺呢?」 當意外的病痛來襲時,你準備好了嗎? 答案是不知道! 即使前世今生說證明靈的存在可以透過肉體不斷重現。即使萬安堂大宋三忠王威嚴天尊二度尋得三百年前的乩身、副乩與桌頭。 靈與肉。 佛家說肉體只是一具臭皮囊。 確是一具運轉動力消失後即會腐臭化水再消逝還原於土地懷抱的微塵。 靈從何而來無所知,脫離停止運轉的肉體卻似乎是既定的道路;從何而去?在靈寄身於肉體中的我們,無法明確的得知,只因著與肉體依存的觸感、衍生的情感而憐惜與不捨。 靈因何而生或生命因何而生?靈因何而存在或生命因何而存在?靈肉結合的生命使命為何?似乎一直是一個大哉問。 在「未知生,已知死。」的必然道路裡翻滾,似乎是肉體生命必經的過程。 金門碧山村有多大,有哪些重要的、精采的或尋常百姓事件,答案並不清楚。 但祝融下揮別人間的「鳳姐」給的驚詫,聽說她是碧山女兒。 《金門日報》〈副刊文學〉陳長慶大哥寫出「當生命中的紅燈亮起」的震撼,聽說他是碧山男兒。 碧山,似乎因此讓人有了連結。 當意外來襲時,你準備好了嗎? 當意外的病痛來襲時,你準備好了嗎? 嗡達咧 嘟達咧 嘟咧 梭哈 嗡達咧 嘟達咧 嘟咧 梭哈 耳盼響起觀世音菩薩慈悲眼淚化出的綠度母的心咒梵唱音。 祝願「鳳姐」往生淨土。 祝願陳長慶大哥早日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