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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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九十歲老人,在金門喜樂過日子
我在金門過去是最痛苦的,現在是最喜樂的。 去年十二月以前,我在南非和兒子、媳婦、孫子,都在華人基督教會、行道會受過洗禮是段忠義牧師主持,本來我們過著平安幸福的日子,未料到我忽然雙腳麻木,寸步難行,全身氣脹、高血壓高到一八○度,讓原本就有心臟不好,又有白內障、老花眼、便秘、水腫,使我苦不堪言,看遍中、西醫仍不能解決我的痛苦。自信主後,承蒙段牧師不斷替我禱告,則得到主耶穌的慈愛,才有不少的安慰和安定,使我產生了依靠和信主的決心。因主告訴我們,不要怕,只要信,又說要常常喜樂,不住的禱告,凡是謝恩,我就照著這個旨意來做,此時雖然一時未能完全消除我的痛苦,但我有信心,只要有虔誠的禱告,求神醫治,主一定會除去我一切的疾病。 果然不錯,上帝賜我們聖靈,忽然我想到台北去,在台得到親戚的介紹,在今年元月一日住進金門大同之家,享受到空氣、環境美好和服務人員很好的愛心照顧,使我精神上得到很大的安慰。平日多運動及攝取清淡食物、蔬菜水果,對身體的健康卻有莫大的幫助,蔬菜水果也是上帝賜給我們日常用的飲食中不可少的,我們多吃,更得到上帝的大愛。我真感謝上帝賜給我現在過著健康快樂的日子,我初到大同之家時,要找基督教會,首先得到汪王屏老牧師帶我到金門基督教會,與現在李坤南牧師相見,正好是主日,參加禮拜,我也感謝李牧師來大同之家看我,更要感謝汪牧師不斷來探訪,因我有病,自此以後我與汪牧師分不開了,天天在一起,每天早晨四時半他自己開車來載我去莒光樓參加運動,更承蒙他領導我讀經、禱告,親近主,加深我的信心,使我靈命日日增長。 我在大同之家,今年七月以前,是過著痛苦的日子,現在不是了,是過著喜樂健康的日子,要想去那裡,就去那裡,誰也難不倒我,如這次大同之家,在九月份辦旅遊活動,我也參加了,去過廈門、漳州、東山、汕頭等地,尤其在汕頭雀山高峰,我也走上去了,當時領隊的王副主任叫我不要上去,我說試試看結果走上去了,我這九十歲的老人住進大同之家,就是需人照顧現在不需要了,而且我還可以照顧他人,因為大同之家多數老人賴人照顧,我有健康的身體,身為基督徒更應服務人群,如陳克春老姐妹我要叫她大姐,她比我大,還有嚴昌明先生雖然比較年輕,但他中風了又有糖尿病、高血壓,我每天都去看他(她)們。還為他(她)禱告,教他(她)做輕鬆的運動,他(她)的身體都有改善,精神好多了有談有笑,尤其嚴先生的糖尿病、血糖高到三百以上,現在降到一百五十了,並且視力也加強了,看報不用眼鏡了,人的健康也要有適當的運動來配合,如我現在也加入了莒光樓早覺會,天天去做五行健康操,對我健康的保持也有幫助。這要謝謝汪牧師,每天早上四時半來接,六時半送我回來,他說不必謝,愛上帝就好,以上所說的,都是實實在在的,只要誠心禱告、愛主、愛人和多吃蔬菜水果,及適當的運動配合一定會有健康身心。上帝也會賜給我們永生,今天我得到上帝的恩惠必要與各位分享。老人曾慶萱,敬祝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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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公嬤忌呷甲頂鼻
四、五十年前的鄉下,生活普遍艱困,吃食三頓本屬不易,談何油葷解饞,故俗諺有所謂:「長工望落雨,乞食望普渡」。描繪當年升斗小民,對好日子的渴望,當年縱使日子困難,然對祖先仙逝忌日,絕不敢或忘,持家者總是想方設法,擺上一桌油葷美食來這拜先人。筆者認為此種作法,具有雙重意義,其一緬懷祖先恩澤,機會教育後輩不可忘本,順便提醒:「啊恁爸若死,汝嘛愛安呢拜阮」!以提防「死嘸人拜」的遺憾。其次「飫飢失頓」許久,好不容易找到這個「孝順」的好理由,拜一下自己的「牙槽公」又何妨::。 時間回到民國五十年初,隆冬季節,氣溫約莫五到七度,嫁來這個「海墘仔腳」八年的「寶珠」,從不會鏟蠔的生手,到如今練就一身俐落鏟蠔本領,也難怪她總是鄰里稱道的焦點,不一會兒的功夫,二蠔籃已滿載,在一旁的「瓊治仔」投予讚嘆的眼光,惟嘴巴不免犯嘀咕寶珠:「腳手俐捷,搶得剝蠔先機,勢必到街上賣得好價錢,而腳手慢鈍的她,蠔仔將賣不到好價錢」。「寶珠」一聽到抱怨,趕緊澄清表示;「今日這擔蠔仔,是要剝來自己享用::」。而「瓊治仔」對「寶珠」平常勤儉出名,就算幾兩「蠔仔」,也要變現換錢,此番偌大的一擔蠔要自食,「瓊治仔」用:「天下紅雨,馬會長角」。的比喻來質疑?最後「寶珠」終於說出:「明天伊查埔祖做忌」,伊尪的大姊、小妹及外甥皆要回來祭拜,且人數至少超過二十人,她光張羅這麼多張嘴的吃食,得費盡心力。「寶珠」話到此,突然想到她家預先炸好的哪尾鮸魚,尚在飯桌上,並未蓋好,倘若被貓叼走,哪就糟糕透頂囉!想到此也無心理會「瓊治仔」的糾纏,挑起百來斤的哪擔蠔急急返家:::。 「寶珠」她家的「深井」,擺放各樣的菜蔬,有一堆菜花、一大綑蒜仔,還有菠菜、包心白,及一粒大金瓜、大只鋁盆浸泡著米粉,少說也有十來斤,比較特殊的還有三罐軍用豬肉罐頭,哪麼多食材,除了蔬菜多數為自己種植,其餘魚類、肉類等葷腥食材,則需掏錢採買,想必主事者「寶珠」伊尪,所費不貲,內心必在淌血,他祗能咬緊「嘴齒根」硬撐。即便平日「儉腸勒肚」,菜脯根咬鹹,在公嬤做忌的這一天,他不能免俗,也不敢免,因為「做佛」的公嬤能否回來享用,好像已經不是哪麼重要,在陽世子孫久旱逢甘霖的哪股渴望,五臟廟發出的「咕魯」聲,填飽他,滿足他,才是最重要地。 一大早「寶珠」在廚房,手握鍋鏟不停的翻炒,不同的食材散發不同的香味,她哪對六歲的雙胞胎兒子,忽左忽右的隨侍在側,惟目光焦點總是集中在大鼎內的菜餚,除了比手劃腳,不約而同猛吞口水,此時的「寶珠」滿頭大汗,根本無暇招乎二個小鬼,為了不讓他們礙手糾纏,她當真火了,脫口便是:死囝栽、散啦!若擱唔散,等ㄟ拍乎汝死。她厲聲斥責,小孩子哭了,但哭的不是哪對雙胞胎兄弟,反而是「寶珠」背上揹的,未滿足歲的幼女:::。 偌大的雙落大厝,眾親屬皆已齊聚,自家叔伯亦為受邀之列,「寶珠」伊尪坐鎮後落公廳,吆喝妹婿幫忙將八仙桌移出,準備擺放供品,「伊伯仔」在一旁向後輩解說今日做忌的原由,細數案桌上第幾尊的神主牌,是今日做忌的的主角,神主牌的字跡尚為清晰,毛筆字由上而下書寫「皇清」二字,尤為突出,接著是顯考××人之神主,惟左側之孝男××並未記載,眾人均狐疑該祖輩是否未娶妻,或未有子嗣故未記載,經「伊伯仔」道出其中一段心酸的秘辛,眾人才得以明瞭祖輩的乖舛一生,原來清朝光緒二十年,浯島金門發生嚴重鼠疫的傳染病,短短一年之中死亡人數近千人,哪種慘況可用屍橫遍野來形容,時局艱困,島民生存不易,既使有錢買棺木下葬,面對哪麼多人死的需求量,亦是一棺難求:::::而今日做忌的主角,很不幸搭上哪班瘟疫的列車,享年僅二十四歲,往生之時妻子懷孕八個月,尚未臨盆產子,所以他的神主牌才未記上孝男之名。 八仙桌上罷放滿滿一桌供品,點燃香燭,橫放一張椅條,六雙竹筷子,一切安排妥當,由男主人「寶珠」伊尪燃香主祭,稟告祖先表達心意,待香燃燒過半後,開始燒金紙,儀式進行看似頗為順暢,惟當「寶珠」伊尪取出筊杯,往地上一擲,結果出人意表,接連三杯皆為「笑杯」,「伊尪」急了,眾人不耐儀式冗長,「八肚」咕咕叫更急,幸好「伊伯仔」不愧見多識廣,指出:做忌沒有給酒喝,誠意不足,果真取杯並倒滿上三大杯高粱酒,「喀」了一聲,「聖杯」啦!得到「祖先」滿意的感應後,總該換「活人」滿意了罷,來喔!緊呷,呷乎頂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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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登陸艇驚魂記
民國七十六年九月十一日,民間航空業者遠東航空公司台金航線班機首航金門,為金門打開空中交通的新里程碑。原屬軍事戒嚴管制地區的金門,終於又有了民航飛機做為便捷的交通工具,距離民國四十年國防部核准復興航空班機飛行金門業已是睽違三十六年了。 大陸失據後金門百姓平日往返於金門與台灣兩地之間,唯一仰賴的交通工具除軍用飛機外就屬軍方的船艦了。其中軍用飛機並非一般民眾可輕易搭乘,因此可以搭乘人數最多的通用登陸艇(LCU)(俗稱開口笑),是最方便的交通運輸船艦,以及後來民國六十一年元月國防部所屬客輪「太武號」和後來新加入的「凌雲號」,同時為兩地交通又增加了不少的班次與方便,也稍稍紓解鄉親往返兩地旅途的不適與不快。 談到搭乘登陸艇的經過歷程和心得感受,相信五年級生以前的鄉親們皆如熱鐵烙膚般,印象深刻。每一個鄉親對於自己曾經搭乘船艦的親身經驗也都能如數家珍,無數的委屈不快與心酸話語更能暢其所言、侃侃而談、不吐不快。 在戒嚴的時期,老百姓來往於台灣和金門之間,除了要申請出入許可證外,通往目的地的交通工具更是扮演最重要的角色。而登陸艇是國防部支援前線軍事換防及運補,並配合執行兩棲及各項重大演訓的交通工具,因為承載數量相當龐大,前線所需軍需品以及部隊移防等等皆由登陸艇(LCU)擔任重頭戲。 (LCU)登陸艇是由坦克登陸艇(LCT),改稱的通用登陸艇(LCU),從二次戰後的1946年起我國海軍陸續接收了33艘。登陸艇(LCU)開口笑是平底船,所以雖然航行海上風浪不大,卻也顛簸得兇。登陸艇係臨時以船艙為通舖,較少床鋪位,通常也要透過關係才能擁有一席床鋪位,而蜷曲陷入在床鋪上以度過至少十八個小時到二十幾個小時的航程,並且要忍受機房傳來令人反胃欲嘔的濃濃柴油味,有時臨床的嘔吐穢物氣味更是令人欲奪門逃之而後快。寧願跑到甲板上吹著鹹濕鹹濕的海風,或睡在甲板上的避風處,或貪婪吸吮著清新自在的空氣。若下起雨來,再躲回船艙,與污濁鬱悶的空氣繼續相搏鬥。 太武輪船底是尖形的,在海上乘風破浪時較少顛簸搖擺,有數百床鋪位,且有空調,因此在可能之下鄉親們利用各種管道,各顯神通拿到太武輪的船票,找到自己艙號床鋪位,就可睡將起來,除了吃飯上廁所外,就可坐擁床位或睡、或臥、或躺、或看書、或聊天、或玩牌,甚或胡思亂想,編織美夢:::。反正這一趟近二十小時的航程是跑不掉的,而大家的目的無非就是返鄉探親或謀求生存而已。 記得民國七十幾年一個六月份底的暑假,如往常一樣至料羅搭碼頭乘船赴台灣師大進修。適逢暑假期間各級學校師生亦皆放暑假,有的家長攜家帶眷前往台灣觀光旅遊度假;有的因參加台省高中職五專和大學聯考;有的則開會出差或研習公假;有的赴台找工作;有的赴台看病就醫,都為了及早趕去以免因天候不佳影響度假或考期等等,因此七月初的船班,搭乘的鄉親人數總是人滿為患,但是因該航次船艦有限,且船票業已發給各村鎮公所暨機關學校分配給需要赴台的鄉親民眾。因此拿到船票的鄉親民眾依搭船時間陸陸續續至料羅碼頭報到,此時候船處早已是人來人往、如潮如水。 隨著時間的迫近,候船處聚集的人愈來愈多,事先沒有拿船票的鄉親民眾也想搭乘此航次的船艦前往台灣。其中包括不少即刻想到台灣參加大專聯考的高中畢業生,因此有人拜託當時金門縣黨部某先生,希望能搭乘此班船及早赴台趕考,以免喪失應考機會。所以就透過港警所與軍方某聯絡官協調,經聯絡官反映海軍上級經首肯後,參加大專聯考的高中應屆畢業生遂先行登船。 當時由於人潮擁擠、萬頭鑽動,加上夜已漆黑,在高中應屆畢業生隊伍開始移動,朝料羅碼頭路線前進,並通過衛兵檢查哨,直到港口廣場準備開始登船。其他候船的民眾也以為開始登船,習慣性緊跟隨在後,因當時並不清楚也無法證明哪些是參加聯考的考生,一時騷動,候船的民眾也跟著移動的隊伍往前擠,如浪的人潮不斷的登船,沒有船票的民眾也緊跟隨著失序慌亂的隊伍前進登船,這時船艦發覺候船民眾如螞蟻般蜂擁而來,只好阻止民眾登船並將登陸艇(LCU)入口大門吊起關閉,隨即駛離港口,開往料羅灣的外海靜候。 這時激起已經持有船票的民眾的不滿,本來以為憑票就可登船,不必跟人潮擁擠,遲早就可以登上船,沒想到眼睜睜看到船開走了,一時群情激憤,群起往前衝,就要衝過衛兵檢查哨時,只見左右的衛兵高舉著槍,示意要開槍,藉以阻止民眾前進。但持有船票的民眾氣急敗壞鼓譟著依然往前推擠,終於越過了衛兵哨,只見衛兵驚懼失神趕緊閃躲到一邊,潰散不安的人群卻無頭無緒往碼頭衝去,最後群集在碼頭空地繼續等待,希望能再登上船。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夜更深了,人也倦了。上不了船的浮躁難安民眾依舊聚集在原地等待不忍離去,因為有票的不能上船,沒票的卻已堂而皇之登上了船,心中益加憤憤不平,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再加上原先各單位派來協助赴台的鄉親民眾的長官們,這時也不知去向了。心中不滿的民眾枯坐在碼頭空等,等待奇蹟的出現,但終究這一夜的訴求與等待還是落空了。 隔天有教師因此無法順利返台進修,又受了一肚子不平之氣,氣沖沖前往縣府文教科拍桌抗議,令當時的督學當場傻了眼,更覺莫名其妙,不由得發起火來,揚言要懲處拍桌抗議的教師,後來經過某立委周旋才結束了這一場「鬧」劇。 不一樣的年代,有著不同的歷史活動紀錄,尤其在烽火的歲月裡,金門人何其有幸又不幸,也能見證此一歷史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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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碉堡管理員手記(二)
在金門碉堡藝術展各個展點中,由于長寮重劃區的展點比較特殊,所以打從在長寮兒童展上班的第一天開始,課長許能麗就允諾要蓋一個前線指揮部給我們,在我們日日盼望的兩個月之後,終於有了消息,十一月十六日是我們最開心的日子,激動人心的時刻來了,我們長寮重劃區的前線指揮部終於落成了。真漂亮,是一個迷彩鐵皮屋,長二米,寬一點五米,三面都有窗,裡面有一張桌子和椅子,雖然不是很大,我覺得已經很好了,比之前兩個多月來的風裡來、雨裡去,好了不知幾萬倍,現在終於有了一個遮風、遮塵、避雨、避寒的地方,讓我覺得很知足了。之前常常有客人會問我:「這裡有蓋參觀戳章?」我總會熱情的說:「有啊,你要蓋嗎?在那裡!」客人看著周圍十四個分散的兒童展作品,又看看我,問道。我想,客人的意思應該是說,這裡是不是跟其他展點的碉堡一樣,每個碉堡都有工作人員在蓋戳章,不知要往哪裡去,而不可能想到蓋戳章會在我身上。因為B區範圍很大,一個人在露天站著上班,沒注意看我的工作證,客人還當我也是遊客。所以現在有了這個工作站,客人應該再也不會不知所措該往兒童展中的哪個堡找人蓋戳章了,也不會再把我當遊客了吧。 這個星期二我輪調到慈湖三角堡上班,內心忽喜忽憂。喜的是我終於可以一睹大陸藝術家汪建偉的軟目標和沈遠的喇叭茶的作品,那是我一直以來的祈盼。因為從開幕至今我都沒有機會進去好好觀賞作品,只在培訓期從外面看,(當時人很多又不能進去,裡面還在趕施工。)憂的是不知要怎麼解說比較好,雖說前幾天就開始做功課,可是真的要上陣了,又有點擔心,「加油、加油、加油!」我給自己打氣,希望不會漏氣。 初到碉堡,感覺三角堡的鐵門很特別,與其它堡不同,有點像電影裡看到的大型輪船上的鐵門,而慈湖三角堡周圍有護城河,所以碉堡看上去就像一艘船停在那裡休息。進到碉堡,真有點像走迷宮,由於作品的需要,堡內壁周圍都用厚海綿包裹著,在星星點燈的襯托下,路更顯得狹長而神秘,盡頭是機槍堡,這也是十八個參展碉堡中唯一的機步槍堡(林厝古戰場營區、南山排陣地、塔山砲塢參展的碉堡主要是砲陣地和彈藥庫)。 三角堡除了前面說到的有護城河,唯一的機步槍堡外,站在堡上還可欣賞到周圍湖海圍繞的景色,還可看到水頭碼頭、小金門、對岸廈門等,更重要的一點是位於雷區中的碉堡藝術館,這也許是世界上僅存的,在堡上還常聽到鳥叫聲,早晚比較多。對了,現在是鸕鶿季,每到下午三、四點,在堡上可以看到成群結隊的鸕鶿在天上列隊表演,整齊有序,很是壯觀;有的成群飛到海邊啄食,從堡上看下去,黑壓壓的一片,吸引了很多人潮在慈堤上觀賞。看著眼前迷人的景色,我覺得應該請大家告訴大家,看金門碉堡藝術展一定要來慈湖三角堡,因為它確實很值得我們看,不僅藝術家的作品,還有碉堡本身的特性以及所處的環境位置的可視性─海、陸、空兼具。這在十八個個展中尤為不同。 時間過得真快,慈湖三角堡四天的輪值將要結束,明天我將又回到長寮兒童展上班。望著三角堡周圍才剛熟悉的一切,真有點依依不捨。下午風還真有點大,天氣變冷,站在堡頂上四面通風的小碉堡內,風冷颼颼的灌進來,讓我好不自在,無意間看見喇叭茶平板上的椅子有點亂,忙過去把它整理好,忽然間覺得風停了,也不覺得冷了,不對呀,怎麼前面的樹還在一直飄,風聲也很大,我怎麼就沒感覺,原來這時候我是站在大喇叭內伸出平板的尾端,大喇叭正好順著風向放置,所以在大喇叭內好溫暖,有那種刀槍不入的感覺。這個大喇叭也是世界上僅存的獨一無二的軍事廣播大喇叭,不過,它是仿大陸離金門最近的大嶝島上保存的世界最大的軍事廣播喇叭重造的,是大陸旅法裝置藝術家沈遠的作品,可能藝術家早有見地,知道堡上冬天東北季風一定很大也很冷,所以特地造了一個大喇叭讓我們在風大時暫避一下,免受風寒之苦吧! 隨著工作漸漸的步上軌道,碉堡展已快接近尾聲了,很多聲音都在問,展期結束後,這些碉堡怎麼辦,這些作品呢?特別是兒童展部份,展期結束後還能保留吧,我真的很想回答。可是,真的能嗎?面對眾人關心的眼睛,我心裡覺得很溫暖,還有這麼多熱心人和我一樣關注著金門碉堡藝術館的前途,並且還提了很多寶貴的意見,大家共同的願望就是希望我們熱愛的這片土地明天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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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俗語中對命運的看法
你相信命嗎?相信命的人認為「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一切都是命中註定,一點兒也由不得人。俗語說「落土時,八字命。」生下來之時,命已註定。「命帶骨,削未律。」命在骨頭裡,削不掉。「真仙難救無命人」「生死禍福,天註定」死生有命。不相信命運的人,則認為在這種文明的科學時代,還相信命運,是會讓人笑掉大牙的。可是在這世上,為什麼有的人出生在富貴的家庭,而有的人卻出生貧賤?為什麼有的人一生平順,有的卻多災多病?為什麼有些人辛苦工作了一輩子,卻仍然貧無立錐之地?可是那些出生在富貴家庭的孩子,卻生來就養尊處優,終生財物享用不盡?於是只好「恨命莫怨天」一切是命,莫怨恨別人。 你相信運嗎?當好運來時「青暝貓碰到死老鼠」擋都擋不住。「歹司公碰到好日子」不是很會做法事的司公,碰到好日子,也會有人請他去做法事。「跋倒去撿到錢」「一孔掠三尾」真是好運。「人衰,種瓠仔生菜瓜。」人如果倒楣,就是種了瓠仔,也會長出絲瓜。「要撿牛屎,碰到牛泄屎。」要撿牛屎的時候,卻正巧遇到牛泄屎。「洗面礙到鼻」洗臉都會把鼻子撞歪。「倚山山崩,倚壁壁倒,倚豬稠死豬母。」依靠著山的時候山崩了;倚靠著牆壁的時候牆壁倒了;靠近豬稠的時候豬稠裡卻死了豬母。表示運氣很差,倒楣的事接二連三地發生。運氣真是非常非常壞。但是「三年一運,好歹照輪。」「三年水流東,三年水流西。」「有一好,沒兩好。」「一好夾一歹,沒兩好相排。」「有時星光,有時月明。」這幾句俗語卻是說,風水輪流轉,人的命運是三年一運,好運、壞運是交叉輪流的,不會都碰到好事,也不會一直壞到底,總有時來運轉的時候。 命是與生俱來難以更改的,但是運卻可由後天的努力加以改變。如果我們認定「命運天註定」一切事情都是命中註定和老天早就安排好的。遇到挫折時,就認命,認為「天飼人肥律律,人飼人剩一支骨。」凡事聽天由命,得過且過,抱著這種心態過日子,就會變得敷衍不負責任,苟且偷安,好逸惡勞,消極頹廢。這樣是不對的。我們怎能甘心做宿命的奴隸,將自己寶貴的前程委諸於天命呢?當我們遇到運勢不好的時候,就要更加努力充實自己的學識,修養自己的品德,更加的小心謹慎,改變自己的缺失,把暴躁的脾氣改成柔和,把孤僻的性情改成隨緣,等到時來運轉時,就可以發揮自己的優點和長處,大展宏圖。 佛教中有一個很有名、大家耳熟能詳的『小沙彌救螞蟻』改變自己命運的故事。 有一位證得阿羅漢果位的師父,一天在禪定中知道自己疼愛的徒弟只剩下七天的壽命,心想: 『這麼乖巧的孩子怎麼只剩下七天的壽命呢?真是太不幸了!不可以將真象告訴他,他小小的年紀,怎麼承受得了這樣的打擊呢?』 天一亮,師父壓抑著悲傷,將小沙彌叫到跟前說: 『好孩子!你好久不曾回家看望父母了,你收拾行李回去和父母聚一聚吧!』 不知情的小沙彌雖然感覺到師父的異樣,但是仍然高高興興地拜別了師父回家鄉去了。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過了七天小沙彌還沒有回來,阿羅漢正在為再也見不到徒弟而難過時,小沙彌突然平平安安地回來了。阿羅漢大為驚訝,牽著小沙彌的手上下打量地說: 『你怎麼好好地回來了?你做了什麼事嗎?』 『沒有呀!』小沙彌迷惑地搖頭回答。 『你仔細想想看,有沒有看到什麼?做了什麼?』師父不放鬆地追問。 『噢!我想起來了。回家的途中,我經過一個池塘,看到一群螞蟻被困在水中,我撿了一片葉子,把牠們救上了岸。』師父聽了之後,馬上再進入神通之中觀看徒弟的命運: 這個小沙彌不但去除了夭壽之相,並且有百歲的壽命。小沙彌的一念慈悲,不但救了螞蟻的性命,也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有的人富貴是與生俱來的,有的人富貴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盡人事,順天命」「賺小錢靠打拚,賺大錢愛命運。」「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拚。」這幾句俗語都是告訴我們,雖然人的成功與否,百分之三十是老天註定的,但是還有百分之七十,是要靠我們自己的努力。 人應學習掌握自己的命運,創造自己的美好前途;生在富貴家庭的子女若不知努力上進,好好經營自己的事業,一樣會坐吃山空,一樣會敗家。出生貧賤家庭的人,只要肯認真打拚,也一定會有出頭天。每個人都是自己命運的主宰,只要自己努力奮鬥,必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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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我會的,陳大哥,」她深情地看看我,「別為我擔心,但你也要相信我對你的愛,往後的我,必是你沉重的負荷。」 「如果妳真的喜歡這個島嶼,願意和我回歸田園,一起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黃鶯,妳將是我最甜蜜的負荷!」 「我願意的,陳大哥。倘若真到了那一天,我絕對能挑得起一擔水。」 「別把此話當真,那是針對王蘭芬說的,妳黃鶯不在此限。」 「不,我願意接受考驗。」 「只要妳有這片心就好,我不會讓妳受苦、受難的。」 「有你這番話就夠了,我還想冀求什麼?」 「什麼都不必去想它,該想的是明年的冬天到,後年的春花開。」 「陳大哥,你會等我的對不對?」 「當然!」 「有你這句話,我死也無憾了!」她說後,突然拉起我的手,緊緊地握住。 我雙眼凝視草嶼微弱的燈火,耳旁依然是巨浪翻騰的濤聲,雖然寒風颼颼,冷氣逼人,今晚的探視,或許勝過無數的關懷,今晚的承諾遠勝千百句: 「黃鶯,我愛妳!」:::: 我們緩緩地走著,雖然週遭有微弱的燈光閃爍,但走在陰森的林木下,依然會有一份恐懼感。 她緊緊地偎倚在我身旁,撲鼻而來的是少女淡淡的幽香和髮香,一股想摟住她的衝動悠然而生,但這畢竟是營區,馬上就要關閉陣地的第一線,我絕不能有輕浮的舉動和低賤的行為。 「哦,忘了告訴你,前些時李小姐到播音站來看我,還帶了一罐煮熟的鹹海蚵。她用生薑和鹽一起煮,然後把水倒乾再裝罐,可以保存很多天,不僅可口也很下飯。那時因為心情不好,沒有和她深談,如果碰到她,別忘了代我向她致謝。」 「李小姐人很隨和,是一個能克苦耐勞、勤儉持家的典型蚵家子女,三年多的相處,除了分擔我的公務外,私下就如同大姐般地照顧我,讓我非常感激。」我坦誠地說。 「她不是幹的好好的嗎,和你合作又那麼愉快,為什麼會辭職,這一直是我百思不解的問題。」 「問題的癥結,或許是出在我從小金門檢查業務回來的時候,」我毫不隱瞞地說:「那天和妳分別後,我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回到站裡看到桌上那疊卷宗,心裡相當懊惱。當晚餐的鈴聲響起時,她好心地來提醒我到餐廳吃飯,我不分青紅皂白地,順勢數落她沒有幫我處理公文的不是,讓她相當氣憤。從此之後,她把我委由她保管的職章還給我,只管她的會計業務,再也沒有幫我批閱過任何一件公文,除了公事,也沒有和我說過一句題外話,不久竟提出辭呈,任我再三地挽留,亦不為所動,讓我感到相當的難過。」我說著說著,竟有些哽咽,「到了為她辭行的那晚,站裡所有的同仁在文康中心聚餐,我喝了不少酒,她好心地為我端來一杯茶,我眼見良機不可失,有必要和她懇談,來化解彼此間的誤會。於是我們環繞著太武山谷,談了很多、談了很久,讓所有的誤解冰釋,才能保住這段可貴的情誼。」 「我相信李小姐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女性,爾後勢必也是我們的知交。」她肯定地說。 「但願如此。」我坦然地說。 馬山連的哨兵已拉出了拒馬,陣地很快就要關閉,除了有夜間通行證,要不,休想越雷池一步。這方島嶼是戰地金門,這裡是第一線的馬山,身為擎天部隊的職員,當然瞭解部隊的法令和規章。 「好了,陣地就要關閉啦,」我輕拍著她的肩,「進去吧,有空再來看妳,保重!」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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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可貴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生離死別之情景,令人感到憂傷,奉勸世人,尊重生命,生命之可貴,我們應好好珍惜。 「人生」就是那麼的短暫,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任何人都沒辦法去阻止,更無法去猜測,凡是看的透想的開,悲傷總是難免的。俗語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一夕之間,我失去了兩位親人,我的姨丈,因病魔纏身,在他生病的時候,我的阿姨寸步難移不分晝夜的照顧他,因為他整個胃早已被醫生掏空了,在這十多年之久,她也仁至義盡了,看她幾乎寢食俱廢,日漸消瘦讓人看了感到一陣心酸,當我看到我那兩位未成年的孫子,小小年紀就失去了父愛,令人感到十分同情,此刻的我早已紅眶了眼,更心疼的是我的阿姨還要母兼父職,一肩挑起家裡的重擔,真希望我的阿姨能勇敢的站起來要堅強點,好好教導小孩,這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時間可以沖淡一切的。而我的阿公是走完人生最終的旅程,在有生之年,他的身體還很健朗,但今年卻不一樣了,看他日漸消瘦,讓人看了於心何忍,眼看就要日薄西山了,我的親威趕緊通知我們,但過不了幾天,他真的離我們而去了。啊!既然事已如此,凡是想開些,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不得,不管以後的日子是好是壞,我們總是要過下去,或許這是老天爺給我們的考驗也說不定。 人的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人生不如意的事是十之八九,而我們只能用平常心,同理心來看待,珍惜目前所擁有的那才是最真的,可不是嗎? 在此願看到此篇的讀者們:盡你所能,用心的渡過每一天,讓自己過的充實愉快,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我們要懂得好好孝順自己的長輩,凡是多為他(她)們著想,不要留下任何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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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的記憶
家中經濟並不好,暑假時我總留在台灣打工。甚至有兩個寒假,仍是在台打工,來去也匆匆,但至少寒假留在家裡的時間比暑假多,可以慢慢的向你們問好請安,或者說說台灣的新鮮事。或許是看到我回來了,你們更有精神,冬日裡,身形仍是昂揚,葉子仍舊青翠,精神更是抖擻,忍不住一直彎下翠綠葉子跟我問好。寒夜裡,咻咻的風聲甚至有點嚇人,你們該不會是怪我在台灣太久了,故意在寒夜裡嚇我的吧。子夜裡,你們是不是會變成一隻隻活潑頑皮的大精靈,趁著人們都在熟睡之際,在外大開party(或是慶祝我回來),整夜狂歡的唱歌跳舞,喉嚨唱得沙啞,就是這種聲音了。在賓主盡歡之際,酒闌人散時候,忘了收拾善後,所以,第二天一早,路上盡是昨夜玩過的痕跡,樹枝樹葉掉滿地。看著零亂的地面,我不禁笑了,原來,你們仍保有小孩子天真迷糊的一面,常常玩得忘記收拾,要媽媽來幫你們打掃。 對你們的印象總是好的,不管你們是頑皮或是沈穩。寒假將結束時,我總會不捨的摸摸你們粗糙樹皮,如摸著媽媽長繭的手,向你們道別。每次飛機慢慢起飛離金,彷彿見到你們變成了成千上萬的綠手掌,不停在底下向我道別,就像,每次回來,你們總是召集眾多親友,在底下熱情的迎接著我。金門,由一點綠,一叢綠,迅速連綿成一片無盡綠意。 綠在眼下招展,你們不捨的魂魄跟隨我到千萬里外的台灣,在夢中,與父親一起徘徊躑躇。「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父親剛走時,見著你們,淚總會無聲的流,黏附著記憶。家旁的那棵木麻黃樹下,我們一起照過相的,原本是要照張全家福。我一直記得,那時,媽媽忙著煮飯,千呼萬喚仍不出來,照片裡少了媽媽。我們竟沒有再照,然後,爸爸走了。留了遺憾,在樹裡! 人生的遺憾或許不只一個,就像那時,我在學校,放學了,當學藝股長的我正拿著作業到辦公廳給老師,鄰居家的小妹妹趕來叫我趕快回家,健步如飛的趕回去,回到家時,仍是來不及,您已走了,來不及喚您最後一聲:「爸爸!」;就像那一次,我也沒辦法和你們告別。那時,台灣剛發生九二一大地震,全國焦點都在台灣,之後金門大颱風,新聞報紙都沒有。我不知道你們也走了,是妹妹打的電話,說村莊幾天沒水沒電了,還急急的說,家旁的大木麻黃樹也倒了。又是一陣錯愕,悲傷的影像在腦中倒轉,回了神,問說家裡有沒有怎樣,樹倒了,家還完整嗎?妹妹接著語帶神秘的說了那天的事。那一天,清晨四五點,外面風雨交加,媽媽說看到爸爸,就趕忙叫睡在北邊房間的妹妹到南邊媽媽房裡睡。六七點時,風雨稍減,心裡不安,睡不著覺的媽媽已在樓下,忽聽外面一聲巨響,跑到門口一看,樹倒了,家旁的大木麻黃樹倒了,倒在東方的一片空地,也就是我們小時候常在玩耍的那一塊地。這時妹妹們也被嚇醒了,比三層樓還高大的樹,按照風向,應該倒向南方家裡的,或西南方鄰居家的,它卻神奇的轉了個彎,倒在一片無人的空地上,望著滿目瘡痍的景象,全家人除了不捨,也有一種平安與感恩:「樹終究是有情的呀!」我們兩人一起深深嘆了口氣,或許在妹妹重述這件事時,泛起的意念與我是相同的:「樹終究是有情的呀!就像爸爸,一生總是為人著想,至死不渝!」然後,你說,其它幾棵半倒或未倒的,也皆被砍掉了。聽到後不免欷噓惆悵「好人是不是都不長壽呢!」同樣的,我也未能見你們最後一面,我應該要早有預感的。 善良如同爸爸的你們,都走了,但我很清楚的知道,看不見的並不表示不存在,至少在我心中,有一處沃土正讓你們安眠,在每一個有風的日子,在每一次季節輪替時,你們會長得更茁壯,永遠沒有老死與病痛的問題。十幾年了,風仍吹著,天也亮了,是該亮了。今天,陽光仍然燦亮,而我,已醒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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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冬陽溫煦地映照著景緻悅人的太武山谷,雙旁挺拔的木麻黃翠綠依然,我送她步下台階,雖然是暫時的分離,但那依依的離情,卻明顯地寫在她的臉上。 目送她搭車離去,內心竟感染了一份淒涼的況味,明年的此時,我勢必會給她一個驚喜,一份無怨無悔的承諾::::: 第十六章 黃鶯在古寧頭播音站服務時間未到,卻又被調回馬山播音站,其中是否有什麼蹊蹺,我不得而知,她也不願加以說明。但我卻從心戰大隊王少校哪裡得到消息,黃鶯被同站的一位電機官糾纏不放,讓她承受前所未有的壓力和痛苦,大隊長接獲報告後,惟恐發生意外,因而,把她與馬山的另一位播音員對調服務。 據說那位電機官姓孫,年紀不小,無家無眷,平日獨來獨往,言行怪異,又有一點神經質,幾杯黃湯下肚,更是不怕天地、不懼鬼神,掛了好幾年中尉仍無法獲得晉升,明年必須屆齡退伍。 自從黃鶯調來後,知道她出身孤兒院,善良好欺,就百般地糾纏,從請她吃飯到看電影,從愛她到討她做老婆,簡直是厚著臉皮無所不言,無所不為,死命糾纏,讓黃鶯苦不堪言。 或許,她深恐我為她煩惱,才忍下不說,但我能明知而不聞問嗎?那是說不過去的。 開完「金一德」黨員大會的那天,內心的壓力頓時減輕了許多,下班後,我向組長借了車,直驅馬山見黃鶯。站長知道我的來歷後倍加客氣,但我並沒有窩在站裡影響他們的工作,而是向他報告後,帶著黃鶯在營區內晤談。 我們面對草嶼,聆聽浪拍岩石的聲響,雖然冬天凜冽的寒風吹襲著我們的臉龐,但內心卻始終感受到相聚時的暖意。 「大隊部的王少校已告訴我一切,碰到這種情況,的確讓人痛心。」我關心地說。 「為了怕你煩惱,我忍了很久都不敢告訴你,但你還是知道了。」她心有餘悸地說:「這個社會實在太恐怖了,他的年紀足可做為我的父親,平常我們也以『孫叔』來尊稱他,想不到人心叵測,他竟然動起歪腦筋,要我嫁給他。陳大哥,你說離譜不離譜,恐怖不恐怖。」 「如以人性的觀點而言,這種人值得同情,但如以他的言行來說,這種人不值得我們尊敬,甚且還要嚴加譴責!」我憤怒地說。 「站長對這種人也是百般無奈,同仁們更是敬而遠之,但大家似乎都有一份共識,就是可憐他年紀那麼大,孤家寡人一個,明年即將退伍,忍忍就過去了。」 「不,那是一種錯誤的想法,難道他們不懂得『姑息養奸』這個簡單的道理!」 「本來有些事我也不願意講,更不願意讓你知道替我操心,」她神色凝重地看看我,「他有一次還口出狂言,如果我不順從的話,他要殺我!」 「什麼?」我驚訝地,「他敢這樣講,那是恐嚇罪啊,一旦告到軍法組,他要接受軍法制裁的!」 「這件事我也曾經向站長報告過::::」 「站長怎麼講?」我急促地問。 「站長說,他可能是一時的氣話,不敢這麼做的,要我儘管放心,不要理他就是。」 「要不要我先向政三組報告一下,他們管的是軍紀和監察,絕對治得了這些軍中敗類!」 「我看算了,如此一來對站長也不好交代。況且,我現在也離開那裡了,如果他想發瘋,也不會跑到這裡來。」 「既然這樣,妳自己要多小心,別忘了小人和瘋子最難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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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兩首
一、 寒冽的風刺骨地吹, 凜冬之至以狂悍北風報信。 人煙紛沓的機場; 不變的風獅爺忠誠戍守。 為飄盪的遊子燃歸鄉之火。 二、 溫一壺陳年二鍋頭, 驅趕附著於深的頑強寒意。 烹煮一碗蚵仔麵線; 暖起未改變之故鄉暖意。 這是溫暖的原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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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哈拉館》平凡與幸福
我的房間在三樓,電腦桌靠窗而立,坐在電腦桌前,面對我的是一整面牆的玻璃窗。值得慶幸的是,我家所處的這排樓房的後面是一群只一層高的三合院古屋,從這大片窗子望出去,沒有高建築阻擋我的視線,可以一眼望到遠處的山頭,和令人心神清爽的藍天白雲。平日裡,老公上班、孩子們上學,孤家寡人的我在早上和下午,都分別給自己規劃了二到三小時的時間,坐在電腦前閱讀網路書籍或寫稿,而長時間的久坐不免腰背不適,我聽取了推拿師的建議,每隔四、五十分鐘就會起身動一動,或者伸伸手臂、扭扭腰、踢踢腿,或者站到窗前舉目遠望,窗外的風景在我眼中有著出奇的美麗,總讓我望得出神,任思緒在那群古樸的瓦厝頂上自由的飄飛,穿越晴空,昇騰到高而遠的天際,繼而在藍白相間的顏色中飄散,融入雲朵。 『妳總是能在平凡之中發掘到幸福供自己享用。』 一日,好友雯芳來到我的斗室,與我並肩立於窗前,她感染著我窗外的一派悠然,忍不住艷羨。 『其實,只要準備好接收的心情,幸福在每個人的左右。』我由衷的說。 『準備?話說回來,這「準備」二字也不容易作到呢!生活在當今的年代,大家各自承受著不同程度的壓力,每天游走於激烈競爭的縫隙,想有份隨心所欲的心情,也要看有沒有那個運氣。』雯芳的話裡彷彿透著北風的涼意。 我這位好友是位台灣來的女孩,在某校任教,一個偶然的機會跟我成了莫逆之交,她的喜怒哀樂都會不定時的跟我分享。最近在她的工作上出現一些小挫折,於是這幾天她在電話和簡訊中不斷的釋放著種種失意,叫我不得不空出些心思消化她的情緒。 『妳看那位阿嫂,』我朝窗外指下去,古厝群中央有一塊空地,橫著拉了幾條曬衣繩,一位中年婦人每天在那裡重複洗衣、曬衣的工作。我站在窗前做『眼睛體操』的時候,十有八九會看到她。 『她家人很多喔?有那麼多衣服要洗?她為什麼要用手洗,不用洗衣機?』雯芳看了一會兒,看出諸多不解。 『妳一定猜不到,她是靠替人洗衣服賺錢的,每天在那裡洗衣服,是她的工作。』我剛開始注意到那位阿嫂時,也跟現在雯芳的疑問如出一轍。是接連幾次在街上,偶遇她推著一大箱疊放整齊的衣服挨門送還『客戶』,我才了解原來她是給別人洗衣服的。 『天哪!現在洗衣機很普遍了啊,居然還有做這種工作的?再說,這種會好賺嗎?洗的那麼辛苦。』雯芳臉上的不可思議更形擴大。 『也許有些人家比較講究吧?很多質料的衣服不能用洗衣機洗,而要用手洗才不會變形,我猜是這樣啦。妳問好不好賺,其實那已不是重點,妳看,現在她來回的把衣服一件件搭好,她臉上的微笑,好像那份工作給她帶來了無比歡樂。』我說。 可不是嗎,每次注視她的時候,我都情不自禁被她平和快樂的神情所感染,無論是她一下一下在洗衣板上搓洗衣服,還是她一遍一遍把衣服過水再擰好曬到繩上,那在我們眼中看似乏味到極點的步驟卻讓她甘之如飴,有時在下午,我會看到她徜徉在陽光下,不時抬起右手去觸摸每一件衣服,已曬乾或風乾的衣服會先拿下來,搭在她的左臂彎裡,而無論她在進行哪個動作的時候,我注意到,滿足的笑容都不曾離開她的眼角眉梢。 『所以││』雯芳若有所思的說:『她每天的工作或許在我們看來是無聊的,但是她能輕易的擁有我們難以察覺的快樂。』 我點點頭:『她的「客戶」很多呢,有時看她一天洗上百件衣服,她埋首洗衣服的樣子總讓我有說不出的感動,有句話說的好:認真的人最美麗。』 所以,這幅「洗衣圖」在我的窗外,已自成一席美景,我每天都會認真的欣賞好一陣子,有時雨天,我會因看不到這幅風景而惆悵,同時還會想,下雨的時候,那位阿嫂會去做什麼?會不會比我還不習慣這沒有陽光的天氣? 『我明白一件事,幸福常常已經握在我們手中,而我們卻不自知,就在我們高聲呼喊著尋找幸福時,它卻已經悄悄從我們的指縫裡溜走。』雯芳長長的吁一口氣,像是把心裡的烏雲一掃而光。 我微笑以對,隨雯芳再次把目光調向窗外,此時那阿嫂已把所有衣服全部曬到繩子上,她站在大水盆旁邊,駐足打量著她的『作品』││那一排排鮮豔亮麗的衣服,她也許看到的是令她滿心歡喜的成就感,而我們看到的是另一種感動, ││原來,幸福並不遙遠,就藏在平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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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上海老生
一個人如果不切實際,用口說的多,用手做的少,這種多動口,少動手的典型,就是我們常說的「上海老生」─「用嘩的」、「嘩聲的」,與「上海的把式─光說不練」的語意是一樣的。 在金門,重要節慶,王爺生日、廟宇奠安、宗祠慶成,必需請戲班來「搬戲」才顯得隆重。一般者,請的是本地戲較多,戈甲,戲仔都有,記得斗門瓦厝、南門、古寧頭、烈嶼都有傑出的劇團。有進者,就到廈門、石碼、漳州請內地戲班,因為戲班人數都在三四十人,「家司」戲籠亦為數不少,「過船渡槳」,確是不易,且食宿接待更須費心安排,不是每一個社里都可以承擔的。最具慶典特色的是每年「城隍爺」生日(正是遷治紀念)必需請「正音」(京戲也)或「福州班」來金演出所帶動的盛況,才是一直為鄉親樂道。後湖鄉十二年一科的「海醮」早年也必需請「正音」演「打地獄」才是為「海上好兄弟」最好的服務。 「正音」也好,「福州班」也好,往往台上打得難解難分,演老生的卻老神在在,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地,連說帶唱,看起來好像毫不費力,也不要一丁點的真功夫,所以,大家外行的印象中,就以為「上海的老生」不必要真功夫,只要用「嘩」的就可以了,既省力、省事又省功。也難怪,「老生」所扮演的角色通常都是年事較高、職位崇隆,事業有成,有聲望、有地位的人物,幾乎每次「老生」出場都是氣定神閒,走台步四平八穩,唸口白抑揚頓挫,唱起來「牽聲量調」、「腳步手路」中規中矩,有板有眼,就是沒有打殺跳躍的動作,才會有極負面的印象留存在觀眾的心目中。其實,不論生、旦、淨、丑、入行坐科的訓練都是非常的正式,也非常的嚴格,絕沒有憑「嘩聲」、「食聲」、「用嘩的」就可以蒙混過關的。千萬個明證,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與一蹴而就的事。至於京戲平劇正音班的「老生」為什麼會說是「上海的」則無可考,可能當年上海是對外通商最為出名的都市,許多商業行為都經由上海承攬轉介,北方的戲班來到東南邊陲的金門,路途確實遙遠,由上海承攬轉介也是合理的推斷,況且北京太遠,又是帝都,高不可及,還是「上海老生」的稱呼來得親切自然些。戲裡的「上海老生」用「嘩聲的」只是他的表演方式之一,真正的功夫還是他深厚底實的內涵,絕不可能有「用嘩的」的「老生」。 倒是現實世界,滿街滿巷都是沒有「三腳貓功夫」用嘩聲比所謂「上海老生」還「上海老生」的現代「上海老生」,這些人的特徵常常是說「道貌」有「道貌」;說「譜勢」架勢十足;說表情是熱情滾滾,誠摯感人;說聲響是中氣十足,清澈宏亮,一副有模有樣,魅力豐沛的神采,就是偏要「四兩人講半斤話」,滿口的大話、白話、空話、廢話、「好話」─好聽的、冠冕堂皇的、慷慨激昂的、理直氣壯的、肝膽相照的「好話」與說來臉不紅、氣不喘、面帶親切笑容的謊話,讓人聽來無比的感動與共鳴,佩服得心服口服,等到真相浮現,事態明朗之時,大家才「後見之明」的嘆說「那會安尼」,然後是苦笑不已,認了。至此,又浮現了許多熟悉的臉孔,好親切、好和氣,也好恐怖。 這些「上海老生」還有一拿手絕活,就是不露痕跡地「出嘴乎人死」,將責任推乎別人,把功勞留給自己,硬拗硬搶,硬推硬塞,自圓其說,強詞奪理的功夫,真讓人佩服得無地自容。說他紙上文章,空話連連,偏又頭頭是道,言之成理;說他內容空泛,秀氣十足,偏又裝模作樣,包裝完美,嘆為觀止,可見幾十年來教育「成功」,「人才」輩出,新人不斷換舊人。議壇如此、政壇如此、黑道如此、白道如此、商界如此、民間如此,連一向是「人間淨土」的杏壇教育界也已經「淪陷」,在「今日聖人」的李遠哲博士評量表上不知應是「沉淪」還是「提昇」,在不才的粗淺意見,還是「歸零」重評,且要把「良心」放中間,才不會污了「讀書人」的尊嚴,不然被「羊皮」搶當「政治的羊尚和」,徒留千古罵名,實在非常非常的不值得。現在亂象叢生,產業出走,教育被「改革」得千瘡百孔,學子痛苦不堪,壓力日重,經濟成長率屢屢跌停,失業率負三、負四、負五,接近負六(現在好不容易辛苦地緩慢成長,又被不知臉皮厚的政客拿來作沾沾自喜的傑出政績,以「上海老生」式的大聲自抬身價,真要臉紅冒冷汗),砍殺搶奪擄人分屍,親族相率自婪自戕,天災連連,人禍不斷,幾乎已是新聞媒體經年報不完的人間煉獄「連續劇」,李聖人博士你閣下的良知良能「上海老生」的聲音到那裡去了,我看,連頭也縮了,抬不起來了。一嘆再嘆,天理何在!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