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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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札記8 懷念阿里山雲海
「阿里山雲海」曾經是台灣八景之一,但因為阿里山上的森林差不多已被砍光,雲海從此難得一見。即使有,也不過是稀疏的雲霧,算不上什麼雲海。 幾十年前,我曾經前往阿里山採集植物標本,在山上待了八天。那時阿里山上的雲海千變萬化,也會因為風力作用,響起海濤般的聲響。 記得有一次我們正在山路上行進,忽然一大片雲海飄過來,將我們的下半身裹住,而上半身卻「浮」在棉絮般的雲海上面。我們看不清腳下的路徑,再也不敢前進。大家站在原地,像騰雲駕霧一般,美妙極了。事隔數十年,此情此景仍然歷歷如在眼前。 兩岸開放往還後,我遊歷過黃山。黃山雲海天下聞名,但在我的心目中,阿里雲海的印象似乎更為深刻。 高山青,澗水藍 阿里山馳名海內外,除了自然景觀,恐怕還和歌曲「高山青」有關。一九四九年春,上海國泰電影公司來台拍攝「阿里山風雲」,因局勢逆轉,這部電影成為台灣第一部國語片。片中的主題曲「高山青」,由導演張徹作曲(一說周藍萍作曲)、鄧禹平作詞,一九五○年上映,隨即傳唱海內外,成為台灣最知名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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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忘懷的一天
兒時生性調皮,時常不受父母管教騎著腳踏車天南地北到處闖。不是摔進田裡就是衝太快連人帶車栽進田裡,結果當然是鼻青臉腫的回家,老父不領情被他毒打一頓,一旦忘了疼,又跑出去野。 有一回村子突然鬧大停電,頓時眼前一片漆黑,於是在弟弟妹妹尖叫聲及母親忙著到處找蠟燭火柴的慌亂時機,我偷偷消失了,轉身便溜出門坐上腳踏車就往外頭騎去,記得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放眼四下無人,空蕩的村裡只剩幾棵老榕樹隨風起舞更顯蒼涼,呼嘯的風聲穿越耳際掠過衣袖不禁冷得令人直打哆嗦,卻令我更有鬥志向前衝刺。騎著騎著讓我第一次有了新發現,原來屋內停電時刻雖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卻更顯屋外黑夜的明亮。於是當我騎呀騎一雙眼睛盯著無垠的夜空發呆,並直接轉入保安宮的巷子時,沒多久冷不防緊急煞車聲驚擾了我,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一陣巨烈撞擊,我整個人彈到地上,一堆梨子翻滾過來,前頭老伯伯跟他的腳踏車一塊摔倒在地上。 「你要不要緊啊?傷得重不重?」 老伯伯咬著牙硬撐爬起,他把我攙扶起後,不斷自責是自己老眼昏花,沒看清楚路,把我撞傷了。 我驚覺闖下大禍了,臀部一陣巨痛,卻隻字也不敢吭一聲。 「你要不要緊啊?傷得重不重?」 老伯伯再問一遍,我仍未敢作答。 他開始擔心起來,直說非得把我親自送回家跟父母說兩句不可,接下來我們兩個踩著微稀月光一路牽著腳踏車回家,來到家門口電已經來了,見到雙親,他一再的鞠躬道歉,泛黃燈光下我才發現滿頭白髮的他原來衣褲已破舊到生出棉絮來,褲子膝蓋間已磨破磨髒了,手軸也有嚴重的擦傷並流下一道清晰的血注,那藏在舊衣衫下的皮肉又有多少青紫呢?父母忙著給他擦藥,他卻不願久留,直說他沒錢,得趕著去醫院探望罹癌的老伴,只好把手上那袋要送去給老伴的梨子拿來賠不是,揮揮手道別又匆匆趕去醫院了! 老伯伯走了………看到摔壞的梨子孤單擱在案臺上,想起他的窮困及罹癌的妻子,更氣自己的不長眼,不禁在心裡起了極大的內疚……… 那起事件後,我被父親罰禁足一個月不夠還罰寫悔過書,心靈上承受莫大譴責,從此再也不曾碰觸那台腳踏車,心中那層陰影伴我如影隨行著,如至今日每每想起那段往事內心總懷有無限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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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道
窗外飄著斜風細雨,雨滴敲打在鐵棚上,發出噠噠的輕脆聲音。茶室內靜謐潔淨,壁上掛著幾幅禪味的字畫。桌前放著一個陶瓷花瓶,只插一朵紅色玫瑰。秋月坐在對面,不時朝我微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她的笑容我彷彿很熟悉,似乎過去見過。秋月健談,燈前,她有說不盡的話。她對日本茶道頗有心得,她說,茶道之為道,是千利休承繼前人禪僧村田珠光的思想發揚光大的。他將禪宗摻入茶道,提昇了精神修養的更高層次。 「茶道的精神是什麼?」我啜了一口包種茶,問。 「和、敬、清、寂四個字。」她說。 「千利休是和尚麼?」 「不!」秋月搖頭:「利休先生是織田信長(註)的茶官,後來作了豐臣秀吉的茶官。千利休創茶道、衛茶道,最後被迫剖腹自殺,他是為了宣揚『一碗茶中的和平』犧牲的。李先生,你懂得這個道理麼?一個政治家和藝術家的思想是背道而馳的,他們的合作就是悲劇結局。」 茶室裡只有秋月和我二人飲茶。壁上的時鐘,剛敲過十一下。我確實捨不得離開她,但是為了怕殯儀館領班找我,怕秋月夜晚應早一些回家,我湧出了想走的念頭。 秋月看出我的神情,便說:「我單身一人,天亮回去也沒人管我。你若有事,我陪你回去吧。」 我走向櫃檯結帳,茶店女老闆搖了一下手:「你的朋友早付過了。」 走出這家茶室,雨過天青,晚空已露出了繁星。她挽住我的胳臂,向我撒嬌:「李彥,你年紀比我大十一歲,想不到你還挺老實。可惜你講話沒有信用!這是一個很大的缺點。」 我愣住了。萍水相逢,從來沒有過交往,她怎批評我「沒有信用」呢?我想讓她舉出緣由,不料一輛三輪車迎面過來,我扶她上車,不久便進入雨港市區。 我想邀她去基隆夜市吃宵夜,她堅決不去。我囑咐她,下個週末,晚間八時在茶室碰面,不見不散。她點了頭。 臨別,我問秋月,為啥妳批評我沒有信用? 你說,到了農曆七月,你一定給我匯一點錢,維持生活。我苦苦熬了一年,進入七月,整天盼望郵差敲門送掛號信。結果一場空。秋月厲聲問我: 「今天幾號?」 「李彥!與朋友交,言而有信,不亦君子乎?你這個假道學、偽君子、見了女人忘了國家民族的敗類,你咋配做我秋月的朋友!」 「奇卡稿勞,依掃卡希奈!娃他西娃司來它………」我急忙向她道歉,推說工作太忙,忘卻此事。 「忙個鬼!傻屌!」她頓時消失在夜霧裡。 註:織田信長(1534-1582),日本戰國時代末期武將,曾擁足利義昭入京都,再興幕府,後逐義昭,另立政府,獎勵工商,增加稅收,容納天主教,排斥佛教力量,曾統一日本大半疆土,後被部將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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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氏家廟春祭紀實
從遠見雜誌二○○六年四月號「定位金門」中,游常山所寫的「金門從來就不是台灣人」,指出「開台進士」鄭用鍚原來是金門人,現在都被新竹市拿去說是「竹塹人」,此一訊息不斷出現在各大報新竹地方版新聞,才引起我開始對鄭氏家族的研究,不斷尋找資料證明鄭用鍚家族是金門人的證據。花了幾個月寫成「關於開台進士鄭用鍚家族之研究」一文,尚缺照片可相得益彰。今年上元恰逢周日,特別利用公司春節發放之禮券,購得一架數位相機,三月三日是正月十四,便往「進士第」、「春官第」、「鄭氏家廟」拍照,見小蝸居的正門不像平日上鎖,鄭家裔孫提早於上元前整理和清潔。我先試探性的詢問是否可以入內拍照?管理人表示可以。先在左側「鄉賢祠」外拍完照後,我便再詢問可否入鄭氏家廟內再拍照?後來閒聊時,我再表明金門籍身份,套同鄉交情及談起有對鄭氏家族研究緣由。但其裔孫均相當保留,不願渲染道光到日據時期,家族風光和富甲一方的輝煌歷史,直到夜幕低垂,相約祭典時再會,管理人並將贈予《浯江鄭氏家乘》,讓我喜出望外。二○○六年底,利用年假之餘,先赴官澳誠華宗長住處,蒐集本宗族譜之餘,再往東溪鄭氏家廟旁鄭家裔族,幸得二○○六年十月第二版的「浯江鄭氏家乘」,急忙赴山外影印。鄭老先生談及新竹鄭家軼聞及交流情況,大致知民國七十七年,曾有新竹族人返金尋根省親,平日往來並不熱絡。二○○六年十月廿二日,參加文化局主辦的「金門文化資產的保存與再生」的講習報到時,巧遇文化局秘書楊加順先生,他帶我到二樓會場報到,我便詢問新竹市政府九月底發出新聞稿,談及新竹市長林政則,率文化局長林松等相關人員,赴金門文化局拜會,適逢縣長李炷烽和文化局長李錫隆,有要事出差,由楊秘書代表接見。楊秘書表示,新竹市長一行人相當慎重緊張,深怕金門鄉親不諒解,特來金門說明,最後雙方定義:鄭用鍚家族為新竹和金門共同的鄉親。金門東溪鄭氏廟為縣定古蹟,而新竹鄭氏家廟為國家三級古蹟,今後應加強雙方對家廟文化交流,我查遍金門日報和金門文化局,均無此一報導,深感納悶?新竹的開墾和建城,金門和新竹淵源不淺,為何反應如此冷漠?但欣聞東溪鄭氏家廟,待文化局計劃撥款發包整修,必然能再現鄭氏家廟昔日藝術風華。 鄭氏家廟位於新竹市北門街175號,建於清咸豐三年(1854),為閩南建築傳統形式,原來放在「進士第」的四對旗杆石亦移置家廟前。新竹北門鄭氏家族,係由褔建漳州府漳浦縣移居金門內洋鄉(今東溪),移居金門之時,正值明末清初。三世長子國周,率四弟國唐暨三子崇吉、四子崇和,五弟國慶暨長子崇封、次子崇科,率子姪於乾隆四十年(1775)渡海來台,遷居後壟溪洲。來台後,四世鄭崇和以耕讀養志,先在後壟開設私塾任教,次子鄭用錫於乾隆五十三年(1788)出生後,常哭泣不好生養,經相士指點抱往竹塹城,即停止哭泣,隔年鄭崇和便舉家遷往竹塹定居。到了道光三年(1723),鄭用錫考取進士,成為清代首位以台灣原籍而高中進士者,故稱鄭用錫為「開台進士」或「開台黃甲」。道光元年(1821),第五世十四位堂兄弟為慎終追遠,感念袓先德澤,合資購置田地,分八股成立祭祀公業鄭振祖公。鄭用錫與三弟鄭用錦,堂弟鄭用鑑三人共同發由鄭振祖祭祀公業出資,並經奏請朝廷,奉准在道光四年(1824)起,先在故鄉金門的內洋鄉建造鄭氏家廟,於道光十年(1830)落成。爾後在咸豐三年(1853)起,興建新竹「鄭氏家廟」。民國二十七年(1938)第一次修建,民國八十四年(1995)第二次修建。為了維持兩地「鄭氏家廟」祭祀活動,當時並將約定記載於「浯江鄭氏家乘」中:「金門內洋鄉祠堂祭祀費,每年由新竹公租項下匯寄三百金,交金門房親子姪祭祀之費,金門內洋鄉浦園一所,年歲豐歉不齊,秋收殊難按定。」又在新竹鄭氏家族公產中記錄:「新竹竹北一堡, 莊上則水田一所,統計○甲○分○釐,逐年由董理人出僕佃戶,早季登場,應納小租縠四百石,充作新竹春、冬二季祭祀高祖忌祭,除夕、正元祭祀之費一百五十圓。又每年寄付金門祖祠祭祀,及分配金門本族各房義捐金參佰圓,由董理公產人給發,以重木本水源,永久罔替。」 新竹鄭氏家廟是為供奉鄭氏歷代祖先神主,中央神主奉祀太始祖妣何氏,一世始祖懷仁公暨妣,二世祖世輝公暨妣,及三、四、五、六世祖先神位,左昭安祀七、八世神位,右穆安祀九、十世神位,大門第一進上方為「學界山斗」匾額,是日據時期台灣總督華山資紀,贈予藻亭公鄭用鑑。左右兩側「明經」,為鄭用鈺和鄭如梁所立,明經意謂通古代聖人所著經書,或以布衣納貲捐貢成監生,增貲加捐者謂之例貢生。中央為鄭如松道光二十六年(1846),中舉人第八十五名所立之「文魁」,左側是光緒六年(1880),鄭如樁出任廣東崖州(海南島)「太守」匾額,及鄭如松於道光十七年(1837),中優貢第一名所獻之「優魁」匾額,右側為鄭如磻於光緒二十年(1894),中歲貢第一名所獻之「選元」,及鄭如雲於同治十三年(1874),中恩貢第一名所獻之「恩元」,第二進為正廳左側牆壁,為朱熹墨寶「養生穀為寶繼世書流香」,右側對應牆,為裔孫已故前新竹縣議長鄭玉田的畫作,左右牆壁用大型書法寫上「忠孝」、「節義」,上方為鄭用鍚於道光十五年(1835)年任禮部鑄印局員外郎,禮部舊稱春官,故立匾「春官大夫」。左側為鄭用鑑於道光五年(1825),中拔貢第一名所獻之「拔元」匾額,右側為鄭用銛於道光二十四年(1844),中歲貢第一名所獻之「選元」匾額,中央正廳則是「滎陽世澤」一面。在「榮陽世澤」匾額左側,為鄭用鍚於道光三年(1823)中進士,會試第四十一名,殿試第三甲第一百零九名,所獻「進士」匾額一面,右側則是鄭用鍚於嘉慶二十三年(1818),恩科中舉人所獻之「文魁」一面。另有三面誥命牌匾詔,左為舉孝廉方正:是同治元年(1862)鄭用鑑七十四歲時,因國家慶典詔舉孝廉方正。中為覃恩誥命:是鄭用錫在道光三年(1823)考中進士後,於道光十四年(1834)入京任官,前後四年。右為大旌節孝:由台灣巡撫劉銘傳,於光緒十五年(1889)禮部題准,鄭氏婦女受旌表節孝。新竹鄭氏家廟左側的護龍,在民國八十八年(1999)歷經「九二一大地震」,復又歷經民國九十年(2001)九月「納莉」等多個颱風的摧殘而倒塌,新竹市政府與內政部於民國九十二年定案,為鄭氏家廟增建「鄉賢祠」,崇祀鄉賢:鄭崇和、鄭用鍚、鄭用鑑三人,於民國九十三年完成。 北門鄭氏家廟平日不對外開放,唯有農曆每月初一、十五舉行家祭,由鄭氏家廟管理人鄭建明先生負責。每年在鄭氏家廟依古禮,在上元和冬至的春、冬兩祭,其祭祀大典過程莊嚴肅穆,國內並不多見,其後代子孫從兩百多年前,就已依循古禮進行祭祖儀式,移居各地的後裔族人,均會派員返鄉與祭,地方首長均會出席參與。元宵當日上午九時三十分,到鄭氏家廟時,其裔孫已將牲禮、饈果、禮器均擺設就緒,新竹市長林政則親率民政局長張本賢與文化局長林松,先在鄉賢祠祭拜「父子、兄弟、叔侄鄉賢」,其儀程為:1.鳴祭鼓,奏大樂;2.上香禮(上香,鞠躬);3. 初獻禮(獻爵,鞠躬);4.讀祝;由市長林政則恭讀祭文:維太歲丁亥年正月十五日,春祭之辰,主祭林政則,謹以籩豆、牲禮、楮帛之儀,致祭于鄉賢鄭崇和、鄭用錫、鄭用鑑之前。曰:於推群公孕秀,茲邦德業卓行,奕世流芳。維孟春,敬掃庭廟,虔備籩豆,謹奉牲醴,庶其來格。尚饗!5.亞獻禮(獻花,鞠躬);6.三獻禮(獻果,鞠躬);7. 望燎,燒財帛;8.禮成;9.退班;完成鄉賢祠的祭典儀式。市長林政則進入鄭氏家廟上香致意後,當眾宣布請文化局編列預算,在新竹孔廟增建鄉賢祠,除現有三位鄉賢外,另外將新竹墾首王世傑,與助軍平戴潮春之亂有功的林占梅,並將列為新竹地方鄉賢。在場鄭氏族人及新竹市民鼓掌表示歡迎,市府人員離去後,新竹鄭氏家廟春祭典禮開始。祭祖前先祭褔德神,由族中輩份最高,年紀次長者擔任主祭官,行三獻爵三叩首禮:1.先鳴祭鼓,奏大樂;2.上香禮;3.初獻禮(獻爵,叩首);4.讀祝;維太歲丁亥年正月十五日,朔越祭日,主祭官鄭華生,謹以牲醴、香楮之儀,祭於福德之神。曰:為神正直,承乾秉坤,黃衣永奠寶三首,尊我祖廟宇,實賴長存祭茲。月敬掃廟門,虔備牲醴,謹奉金,神其來格,默佑鴻恩。尚饗!5.望燎,燒財帛;6.復位;7.禮成;8.退班。 轉入鄭氏家廟春季祭典中,舉族中輩分最高,年紀最長者擔任祭祖典禮主祭孫,其次舉功名者九人為陪祭。熟悉禮儀兼通音官兩人為通引贊,通音官兩人讀祭文外;禮生六名,司扇、傘兩名各司其事。俱各穿著長袍馬褂,依循古禮祭祖,仿照滿清時代官祭祠廟儀式,行「三獻爵六叩首」之禮,典至重也。並以「忠孝節義」為祖訓,尊崇至聖先師孔子的遺德,希望後輩子孫都能知書達禮。禮畢後,族中長幼,均整肅衣冠,如儀拜跪,以昭尊祖敬宗之誠意。並邀集全臺族中父老子弟,宴飲一堂,盡歡而散。 祭祖儀注流程為:1.鳴祭鼓,奏大樂;2.開中門;3.迎神;每年祭祖時會請族人中最年長者擔任主祭者,今年由第八代,高齡九十四歲的鄭邦志擔任主祭者,並有九名陪祭者,在執事人員擊鼓後,然後主祭者入位,陪祭者就位,主祭者洗手後;4.上香禮(上香,獻爵);5.初獻禮(獻爵,叩首);開始行三獻禮,每獻一次禮,都會行跪拜儀式,然後上香祈福,請祖先庇佑鄭氏後代子孫。6.讀祝;由鄭烔輝擔任誦讀祝文:「維 太歲丁亥年正月十五日,朔越祭日,主祭孫鄭邦志,陪祭孫即合族人等,謹以剛鬣柔毛,籩豆牲醴,束饈香楮之儀,祭於高曾祖考妣暨諸神位之靈。曰:時維孟春,日建在寅,三元正始,萬象咸新,興懷祖德,疊荷皇仁,光增俎豆,祀重廟禋,撫時報本,薦食御親,粢盛既潔,簠簋是陳,恪供牲饌酬獻,願言介褔,子孫振振。尚饗!」7.亞獻禮(獻爵,叩首);8.三獻禮(獻爵,叩首);9.司嘏;10.獻帛,恭讀祖訓;11.飲褔酒;12.酢褔胙;13.四叩首;14.五叩首;15.六叩首;16.望燎,燒財帛;17.送神,關中門;18.復位;19.禮成,退班;完成祭祖的祭典儀式。 每年春、冬季祭祖時,都會有四百多名後代子孫回來共同祭拜,過去古禮僅有男性擁有派下權能者,才可進入家廟參加祭典,不讓女性參與的祭典。但隨著時代進步,現在不管男女老幼,都可進入家廟內觀古禮,希望藉由傳統的古禮儀式,讓年輕人參與,延續這項傳統,並凝聚向心力。族中長幼男女子孫,依序如儀跪拜,祭典後的「食祖」,今年設宴於北大路卡爾登飯店,約有四百多名族人一起用餐,分享祖先福氣。日夜演唱官音現己改用播放錄音,唯獨鼓、磬兩項樂器仍由鄭家子弟擔任,現己無延請北管絃樂和演戲。鄭氏家廟管理人鄭建明先生去赴宴前,本人陪同鄭先生返家取出《浯江鄭氏家乘》相贈,十分感謝。我又補拍「進士第」、「春官第」、「吉利號」及「徵士第」照片。轉往新竹都城隍廟,適逢新竹市長林政則,新竹市議長鄭成光與立委呂學樟,共同主持元宵節花燈點燈儀式,我則拍攝光緒十七年(1891)欽賜「金門保障」匾額,和咸豐二年(1852)由開台進士鄭用錫,所獻「理陰贊陽」匾額後,驅車往新竹軍人公墓右側鄭用錫墓園,拍攝石像生和塋墓。完成後聯絡「進士第」管理人,想進入內部拍攝,但管理人已回竹北住處,無法開門進入拍照,已約他日若有回新竹北門時再進行。天空雨勢漸大,到鄭氏家廟左側,購買著名美食小吃「黑貓包」和「鴨肉許」後,便回明湖路住處,整理今日拍攝之照片,還有翻閱清朝鄭毓臣編輯的《浯江鄭氏家乘》,並記載今日鄭氏家廟春季祭典實錄,直到深夜才得安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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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麻煩嗎?
拜讀何善欣著、威威篇章繪圖的這本我愛小麻煩覺得收益很大,這是第一本過動兒母親與孩子共同成長的記錄。封面是個小男孩從山坡上騎腳踏車一路急速衝下來,後面畫了一個雙手抱頭一副「啊!我的天啊!」的母親的表情,在封面上有一小段對話「媽媽,我是你的小麻煩對不對?」媽媽說:「不對你永遠是我的小寶貝!」為這本書起了頭。 這位作者本身就是書中主角威威的母親,她本是服裝行銷碩士,然而卻因她遇到了自己的孩子是個(難養型)的孩子,她不僅能從中走過來,進而與他人分享她的家庭是如何解決生活上的難題,更以另一種角度在積極享受與家中過動兒共同成長的經驗,到成立中華民國過動兒協會的成立,她的毅力、耐力、愛心、學習態度就給了我很大的衝擊與感動。 在一開始作者對於威威的精力旺盛、天天闖禍、衝動打鬧,家裡永無安寧之日,她不知被責怪了幾次,經常與丈夫爭吵,互相責怪,不知流了多少眼淚。在威威五歲半,他被診斷是個注意力缺陷過動症的患童,作者開始對這種病症產生一連串的問題,是天生的?後天教養不當?如何治療?可以好嗎?跟遺傳有關嗎?等等問題排山倒海而來。開始自責、回憶到底是自己還是丈夫做錯了什麼,造成今天的結果。還是吃錯了什麼藥?胎教不好?等等懷疑。然而她抹去了淚水,去面對問題,克服了心理障礙。 父母應有正確的心態與認知,孩子的進步才會更顯著。研究顯示,後天的社會心理因素,雖不是導致過動症的直接成因,但對症狀的嚴重程度與治療成效有極大的影響。 激勵家中有過動兒的父母親,其實注意力缺陷過動症並不可怕,只要輔導得當,過動兒長大後健康快樂、潛能充分發揮者大有所在,大導演史帝芬.史匹柏就是過動兒。 讓過動兒知道自己的狀況,因為我們無法永遠靠大人操控外在環境來幫助孩子。孩子必須學會認識自己,了解自己的特質,並學會與自己的特質相處。如何教養過動兒:引用了美國過動兒之父—巴克力博士建議的教養十原則:1. 即時回饋與處理孩子的行為。2.經常給予回饋。3.加強或加重給予其行為的回饋。4.獎勵先於處罰。5.前後一致6.採取行動,不要嘮叨。7.預先計畫如何處理困擾情境。8.真正接納其障礙特質。9.不要把孩子的障礙當作自己有問題。10練習原諒 其實規律的生活對過動兒是非常重要的,父母可幫子女建立生活次序感。何女士就將每天起床必做的事項用條列式列出來。每天的行程也盡量讓威威先知道,心理有所準備。 許多父母在醫生診斷孩子是過動兒後,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願面對問題,有些父母矯枉過正,一味的逼孩子,不信就不能把他教成跟別的孩子一樣。結果苦了孩子與自己且達不到雙方所需要的,進而產生一些負面的情形出來。其實孩子是不是過動兒並不是問題的重點,重要的是孩子能不能快樂、健康的長出自己的樣子。本來每個孩子就各有各的氣質、節奏,讓孩子了解自己,接納自己,學會跟自己相處,才是最重要的。 看了威威親手寫的日記後感觸良多,他從一開始什麼事都要媽媽在身邊提醒,到現在的他已經能控制自己的慾望、衝動、懷有一顆不怨天尤人、悲天憫人的心,自我警惕,自我調適,自我檢討等的成長,或許在一般人身上我們還沒辦法看到擁有那麼多優點,更何況是一位過動兒表現出來的,可見得他對自己下過苦工去練習控制,而且他本身就已擁有善的本質。看過威威的日記後,覺得自慚形穢。 在對過動兒及家庭而言,最大的障礙是周圍人們的心—不了解、排斥的心,和嫌惡的態度、眼光,在在挫傷孩子的自尊、封死了他們的生路,也折磨著媽媽乾枯透支的體力和耐力。過動兒需要的是合理的包容(不是縱容)、有效的教導(不是排斥和責罰),了解過動兒是需要用『心』去體會,用另一雙『眼睛』去看的。讓我們打開心裡的另一扇窗,喚起心底的另一種關懷,一起來疼惜過動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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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用野戰口糧童年的滋味
一早,同事「喀滋!喀滋!」的咬著軍用野戰口糧,一副陶醉滿足的模樣,讓我忍不住向她要了一片,用力咬下一小塊在口中咀嚼,硬硬的感覺、淡淡的味道曾經是那麼的熟悉,此時一些童年的記憶在腦中暈了開來,時光一下被拉回六○年代的軍管時期,那段清貧困苦、與國軍共同生活的歲月,此時,前塵往事在心中翻轉,若遠似近漸漸鮮明。 金門地處前線,因為動員戡亂的非常時期,所以到處是國軍駐守,軍民的比例有很大的懸殊,彷彿一走到屋外,綠衣人就在你身邊,但是我們都習以為常,軍民相處非常融洽。雖然在軍管時期有許多的不方便,但是也因為國軍的保護,在兩次戰役—民國38年古寧頭大戰、47年八二三砲戰獲得全勝,粉碎了中共的野心,百姓得以安居樂業生活下來。 自我懂事以來,我們家就一直住著國軍,聽母親說起:戰後金門損傷慘重,國軍碉堡不敷使用,住在民宅之中比比皆是,而且是免付租金的,聽來有些不可思議,但這是大時代的宿命,老實善良的小老百姓也只能心甘情願的接受了。我們簡陋的新家距離國軍駐防的舊家只有五十公尺之遙,所以互動相當頻繁,簡直是一家人的感覺。興許是因為補償的心態,或者是感激感恩的表現,國軍對貧窮的我們物資方面是盡量的協助,軍方吃剩的饅頭和白飯讓我們偶而補充能量〈次數不多,因為前線物資極度缺乏〉;餿水是家中豬隻的營養補給品〈平常飼料只有野菜和地瓜〉;軍用野戰口糧是國軍弟兄約定省下來的,當作特殊節日餽贈的禮物;軍用罐頭〈豬、牛肉〉是過年最上乘的禮品〈一年一次〉,因此野戰口糧是我童年記憶中最珍貴的零食。 小時候的野戰口糧包中有:長方形的硬餅乾、一小包橘子粉、一小包牛肉乾、一小包薑糖〈4小塊〉,當母親用剪刀小心翼翼的剪開塑膠袋口時,我們姊妹目不轉睛的盯著,閃亮的眼神、張大的嘴巴,活脫像群小餓鬼,母親遞給每人一塊餅乾;一小塊薑糖;至於橘子粉和牛肉乾就讓我們公家食用。眾姊妹領到零食之後會將餅乾和薑糖小心包好,然後由姊姊剪開橘子粉和牛肉乾的封口,我們一人分得一小塊牛肉乾碎屑,放在口中慢慢咀嚼,牛肉乾硬如石頭,但是慢慢咀嚼是愈嚼愈有味;接下來大家用食指伸入小袋子沾取橘子粉,將中指放入口中吸吮,彷若嬰兒般的滿足模樣;公家的零食吃完後,自己的餅乾和薑糖總是捨不得吃,放在口袋中快樂一整天,而且會不時的摸著口袋,期待的感覺真好!直到忍耐不住嘴饞,我會將餅乾剝成無數的小細塊,久久丟一塊到口中,而且捨不得去咬碎它呢!只待口水慢慢將它溶化,自動流入喉嚨。 想到這裡,我自己忍不住笑了出來,笑自己那副嘴饞的模樣,但是有著同樣背景和年紀的你,應該也會感同身受,而且和我一樣莞爾一笑吧!時至今日,貧窮已經遠離,軍中口糧也換了包裝,內容物更多了巧克力粉、果醬、即溶麥片等,但是我對它的情懷卻是永遠不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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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熟的驚蟄
晚上九點多下起了大雷雨,我家的磚瓦屋頂發出了滴滴答答的雨聲,像極了萬馬奔騰,而比鄰著的小溪頓時間高漲,天空劃過閃電,接著雷聲轟隆。 今年春的徵兆都來的比以往早很多,提前綻放的櫻花,氣溫的回暖,伴隨著春雷的驚蟄,就連我家貓咪也急著開始尋覓另一半的春天何在,而雪融的速度正迫使北極熊的安危,秘魯的冰河正在瓦解,乃至於荷蘭開始籠罩在亡國的陰影當中………我泡在我家的小浴缸裡頭,聽著雷聲與雨聲,起初還以為是鞭炮的錯覺,想想現在怎麼會有春雷,以往都是要等到三四月,還記得春雷過後緊接著下來就是梅雨季節,台北將會陷入一種氤氳的環繞,我家的牆壁上也會不時的滲出水來,所觸摸到與所呼吸到了,都會是潮濕的氣味。 度過了這令人難受的雨季,盛夏正在不遠處等著我們,那是成熟的視覺享受,女體的婀娜配著豐滿,在沙灘上行走著,我們都說那是冰淇淋的饗宴。夏天的汗就像是甜筒旁滴下的水珠,我們都是處快要溶化的狀態,必須送進冷氣房好好保存。秋冬步入衰老,凋零枯萎,接著進入冬眠,養精蓄銳,當一切都準備好了,又該開始新的一年,而這些時序的長短已經亙古不變了許久,恰似每個人類的成長一般,都是十二三歲開始有了青春期的變化,十七八的熟成後,慢慢的更年期的生理機能弱化,等到很老很老了,就像是冬眠一樣的沉睡,也許下一回又是個新生的嬰兒,生命就是這樣源源不絕。 如果,當三歲的女孩突然初潮來襲,男孩喉頭多了個硬塊,即使應該是美好的青春期,卻來的如此快速,沒有人會開心大叫自己已經長大,因為過度早熟的另個意義,就是早衰的開始。 大年初四的春雷,就像是那個三歲孩童,是否就是一聲喪鐘哀鳴著,但願這只是一場錯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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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放下
當春天正用它忽冷忽熱,又難以捉摸的腳步,蒞臨大地時,他的心卻被不解的友情,糾葛成一團比春雨還淅淅瀝瀝的難受。 那糾葛的心,彷彿被空氣中佈滿的水氣浸漬得痛苦難捱,氣氛更在凝重中誇示成一種虛脫般的空茫,他不怨春,春與心事何干?是心作祟吧!他也只能這樣告訴自己,否則他將如何把那顆心,在極度痛苦時,安頓到一個可以不再難受的所在。 天哪!何處才是心之所歸呢?被莫名的情緒擊碎的心將如何修補。而心豈是能用補的呢? 此刻的他,連打開心窗面對自己的勇氣都沒有。每當想要一逕撇開不快樂的自己時,反倒讓惡劣的心情,瞬間變成一種無法誠實面對自己的混淆狀態。 他神情木然的站在窗內,看屋外時急時淅的綿綿春雨,眼神黯然的從眼瞳中流露出一絲嘆息的灰燼;那空氣被凝聚得越來越有料峭的深深寒意。 冷冽的心事,浮現出幾欲崩潰的前兆。 多情總是痛苦。他喃喃自語的告訴自己:你不是再三說過,所有的付出都甘心、所有的思念也都一往情深。既然想愛、要愛,無如默默承受那悲劇性的心傷神挫。 那是一種怎樣的友情呢?難道那裡頭滲含著難以理解的,可能的些許愛情嗎? 春雨就是不斷。 他不曉得該如何斬斷那令他心傷的情誼;是的,他千真萬確的了然,依舊是多情惹出來的痛。 都已是幾歲人了,怎還在情感的漩渦裡不停暈厥轉個不停呢?這種現象是這一生中第幾回了呀? 總是一廂情願不停的付出真心真情,到頭來又是一場自我傷害。你拿友情當回事,可別人拿不拿友情當心中事;他如何想?要如何做?你又哪能明白他內心。 放下心想,也或許他正是那種把愛放在心裡面,不善表白的人。 這算不算是另一種殉情?一種拿心去做真確賭注的解剖呢? 既然再三強調,情是甘心付出,心是甘願呈現;他卻在不自覺裡,感到一股酸楚從心中暗處竄昇起來,眼淚如同宿醉時的胸口,一發不可收拾的奔放出來。 折磨的心呀! 他以傷痛的心情凝視窗外暗夜的微光,那不成型的屋宇倒影,投射在他桌上零亂的書籍、筆、杯,那畫面正幽幽的滴者他心的淚水;有的卻幻化成混沌的光。 一種醺然莫名的哀愁,讓他迷惘的不是友誼獲得的慾望,而是獲得本身的不牢靠;對他而言,他不過像隻全然不知外面是怎樣惡質的世界那雛鳥般,逕行自以為情深義重的四處飛揚。 他顯得有些天真過頭。 對他來說,友情簡直像是一道難以破解的謎題;兩人交往在互相傾慕的狀態下,彼此是否會在對方身上獲得怎樣一種形式的利益或償報?豈能事先估算或預設? 錯了,錯了,一切全錯了!他始終不懂,和一般人一樣,照人間方式,使用友情交往法則,以淡淡之交的演繹法,來解答關於他和對方的友誼,為什麼從五個月前那種生死至交的你儂我儂,跌宕到默契不用,彼此的思念不再,當初朝夕相處的種種豪情氣慨和滿心喜悅,柔情相待,全都在某些偶發的小事件中煙消雲散。 他的心則越行越遠。 兩個人的友誼,難道沒有愛的奧義嗎?莫非他們的友情,真是緣淺情薄? 三島由紀夫在他的作品中曾說:「在愛的深處是否流動著完全類似的熱望?這種熱望,是否驅使人把極度不可能變成可能?而導致的叛離?也就是既然相愛,不能成為相似,那麼其心理是否存著叛離?有助於增長媚態的觀念。而且更可悲的是,相似往往在剎那的幻象中,即告破滅。」他又說:「因此,在不知不覺中,透過彼此的存在,而挖掘自己的另一面。如果沒有對象,另一面是否會飛逝無蹤。」 空虛失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但那友誼的優越感,仍時刻成為他難以抗拒的誘惑力。一份深情又精緻的愛,從秋天到春天,短暫得讓人根本還來不及回味,便成僅存單一的憧憬。 孤獨感霎時籠罩過來,那是充滿對方情誼的孤獨,是多情在束縛他之後的孤獨。 玻璃窗上橫溢的春雨,幾近知己般的陪他一起融合、一起擴散。 迷戀友情,算是一種高尚的愛,一種美麗的象徵。 他的心隱翳成隨時可能被擊碎的傷痛,他想放棄,他想從老天捉弄人的不解中,抽身卻離這個難理難解的感情世界;他的內心顯現得有些疲憊,隔著時空,友情的存在竟被自己的多情抽象化。 如何安頓那顆糾葛不休的心呢? 小飛俠彼得潘說:「活著才是最刺激的冒險。」這話的意,當然指陳人的世界本來即充滿著多樣性的好、壞,困阨、憧憬,單是好或單是壞,都無法顯出這個世界複雜中的可行性;工作如此、環境如此、人心如此、友情更是如此。這種奇妙的人性多樣狀態,正是維繫人朝著具有冒險性的生命前進的動力。 是的,對待生命的態度,與其傻傯的等待希望降臨,何不揚起嘴角,笑笑的看待變化無窮的人心和人性,或者直接把心中話全盤托出來解決;思索著原本單純的友情,究竟為什麼會因為一些言語、一些動作造成的小摩擦,忽然在不言不語裡,莫名其妙,沒有特定理由,便無端拉長彼此鴻溝似的距離;或愛情的感覺隨著個人的生活習性、想法、愛好,搖擺成不定性的情愫時,何妨先把心暫時放下。 「放下」可以使人的心清明,使人在不必摻雜任何念頭或慾望中,得到解放。惡言相向或逃離都不是良方佳策。終究還是無法逃開心的範疇。 的確,沒有一個人是為別人而生,為別人而活的,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擔子,需要他去挑,需要他放下。是而,對待沮喪和所有的不如意,唯有放下,還是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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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札記7 琥珀昆蟲
有次逛夜市,遇到一位賣琥珀的波蘭人。他賣的都是真品,價格也不貴,可能做工較粗,也可能識貨的不多,沒看到有人光顧。我走過去,他拿起幾件琥珀做的首飾向我兜售,用生硬的國語說:「買給你太太。」我指指一小堆未加工的琥珀,問他能不能看看,他說可以,剛一翻弄,赫然發現其中一塊封存著一隻昆蟲。那位波蘭人索價五千塊錢,可惜那天身上只有幾百元,否則我就擁有一隻琥珀昆蟲的標本了。 琥珀是松脂的化石。幾千萬年前,有些昆蟲不小心被松脂黏住,松脂繼續分泌,整隻昆蟲被裹起來。當這塊松脂落入水中,或埋入土中,機緣巧合的話就可能成為化石;封在松脂中的小昆蟲,也跟著變成琥珀昆蟲。有些琥珀昆蟲栩栩如生,簡直和活著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蜜蠟 琥珀主要產在波羅的海沿岸。大多由始新世(距今約五七八○至三六六○萬年前)一種松樹的樹脂石化而成。至於蜜蠟,指埋在地下時間較短(幾百萬年)、還沒完全石化的樹脂。蜜蠟的外觀和性質與琥珀相近,但不如琥珀透明,價格當然也較琥珀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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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輸
是比賽,就會有勝負,是遊戲,也會有輸贏。「得失心不必看得太重」,常只是掛在嘴邊的修身字句,面對事情時,總不是一般情緒所能掌控。說是修為問題,好像煞有其事,然,從小到大,我們在人生歷程中又學習了多少?瞭解是一回兒事,心有所悟是一回兒事,臨場反應又是一回兒事,親友也罷,同事也好,似乎離我們越遠的人,越能讓我們冷靜承受,反而是與我們越親近之人,越不容易讓我們釋懷。 情況可能是,越是親近之人,越是自認彼此瞭解的人,當之間有所僵持,總以為對方應該明瞭自己個性,期待對方讓步便如此理所當然爾。事實上,互不退讓卻是情緒裂解的最根本因素。於是有人撐開自我的保護傘,寧特立獨行,也無須任何情感支持,意即「我就是我,我不想瞭解太多,也無須他人過問」,口頭堂皇的論述自己不受他人牽絆,別人要怎麼想,那是他們的事,瀟灑一如不問紅塵的僧客;只是,俱皆世俗人,真能出世者,何其少!一旦塵埃臨身,又將如何自艾世人的愚昧與誤解?人,總要在經驗中記取教訓,來求取成長,得失既不是自己所能控制,也該問心無愧地勉力而為吧! 那日整理相簿,看到一張泛黃的彩色照片:父親年屆不惑的小腹微起,得意的嘴角略張,么弟則在一旁,用打火機幫忙點燃父親叼著的長壽香煙,正前方站著一位沉思在棋盤內的少年,雙眉深鎖於算計之中;當時的父親看起來是何等健壯!記憶是如此微妙,冬眠於地底深處,突又悄然甦醒於眼簾。這接下來的場景是:少年於逆境中,連番捨身突起殺著,父親的笑在疲於應付中僵固於嘴邊;兵荒馬亂之際,他下了一步足以影響全局的錯著,趕忙回手將子挪回。少年就如等待中好不容易咬住獵物的猛獸,豈有鬆口之理?於是,堅持在一場棋局的勝負,兩人賭氣話語交鋒於楚河漢界之上。嘔氣的嘴臉,父親緊瞇的皺紋,散落在棋盤上的無解殘局,雖有拍攝進焦片裡,卻顯像在記憶深處。 這殘局並非不可解,只要少年退讓一步,只要他的得失心沒那麼重,只要他把打賭的面子問題擺一邊,這棋局就不會封存到現在。少不更事是藉口,卻不是很好的理由。當我們在面對任何爭論問題時,幾乎都是以自己的觀點來據理力爭,幾曾站在他人角度來衡觀整個問題?有得失心,就有無解的習題,這習題或可在未來某個時間點,藉由心裡的領悟得到答案,但曾經留下的遺憾,如何能還原呢?父親或已不記得曾經幾次與我面紅耳赤的爭執,而我也幾乎忘了有這麼一段畫面,走過白雲蒼狗,回首相片中的青壯父親;對照今日髮稀眼垂,步履蹣跚,罵人中氣已不復當年雄厚,持棋對奕已成奢求。 對自己的父親,還有什麼面子問題?眼水模糊了的眼眶,掩蔽了年少好強的得失心,此刻浮現在眼簾的分格畫面,是:棄子認輸的我,及父親開懷得意的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