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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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試評司馬中原的小說
自五十年代迄今,公認為軍中作家的代表,可推司馬中原、朱西甯、段彩華先生最受歡迎,且擁有皇皇鉅著與眾多的讀者。 而司馬中原(本名吳延玫,一九三三年生,江蘇准陰人)。自幼因荒亂而無學籍,完全憑個人勤學與苦讀,至今出版著作達五十餘本,一生筆耕鬻文精神,令國、內外所有讀者敬佩,也奠定其為著作等身的名作家。 個人虔誠試以司馬中原「荒原」一書做精短書評。本書原刊登於民國五十一年台北永和的「文壇」雜誌,(穆中南先生創辦,朱嘯秋先生主編),連載完交高雄市大業書店(陳暉先生主持),再交台北市皇冠出版公司出版(平鑫濤先生主持)。本書至今再版多次,並於九十五年四月,由台北市風雲時代出版公司推出「司馬中原全集」出版。 司馬中原為這本書所花費的心血與用心,肯定難以估計,且為其第一本長篇小說,當我們欲檢視、洞察它,即使以全心去感受亦不可得。 敲著所有中國人民艱苦卓絕與深陷無邊無涯的這本巨著,且清楚表達中國人民反共情況的偉大作品,它的心與血淚與一呼一吸,全部浸淫在我們永不泯滅的民族意識裡。 作著努力藉著強而有力的筆觸,犀利一一舖陳,使荒野的所有靈魂一個又一個活生生在我們的眼底跳出。它使人顫慄、深省、憤怒、歡欣,也並貼實地感知這一代的荒野在那裡,也更清楚地顯示出我們今天應該勇猛前進的最正確方向,進而去拯救失去自己影子與塗炭的生靈。毫無疑問,作者出身為農民,深切地體會到所有中國農民最為基本的性格,更深知他們善良,知足、迷信、固執,且以忠、恕為一生傳家的立業之道。這也是作者寫這本書的最基本的思想。而且,始終懷著民族的深厚感情,並把豐富的經驗與思想、想像、抱負,用純文藝的形成完全表達出來。 「荒原」最成功處,是作者選擇的素材之嚴謹,決不是漫無目標地胡亂湊合,更代表致力於文藝工作者的最大心志與胸懷,如果沒有這種抱負,去無法深入一個時代的人心,進而去發展其共同感念,也無法寫出一個時代裡所有熱愛文學的讀者的心聲。這本鉅作,敲著所有中國人民艱苦卓絕與深陷的無邊無涯的迷夢,它的心與血,一呼一吸,也全部浸淫在我們永不泯滅的民族意識裡,作者藉著強而有力的筆觸,犀利、有力的一一舖陳,使荒野的所有靈魂活生生在我們眼前跳出。它肯定使人深省、歡欣、顫慄、憤恨,也更貼實感知這一代的荒野在那裡,也更清楚顯示出我們今天應該勇猛前進的正確方向,進而去拯救失去自己影子與塗炭的生靈。 每當在深夜細細用心咀嚼美麗、哀悽的故事,除了驚異作者的才華外,特別是他詳細塑造的人物,如歪胡癩兒、六指兒貴隆、銀花、何指揮………無一不緊搔到人內心最深的癢處。尤其他對中國的紅草荒原的詳細描述,與植物名稱的觀察,記載的精細,狼的狡詐性格的透析、銃槍的熟悉,方言俚語的探拾;人生存情境展露,與打鬥氣氛過程的醞釀描述………等。 請看這本巨作的一開頭,就是十分有力的一段很生動敘述:「黑夜裡揚起許多堆火,一條活生生的紅,天是黑牙齒,地是紅牙齒,人們在火和黑夜當中呼喊著,哭泣著,捲在一種粗獷的錘擊一般的歌聲流出街梢,後膛槍,火銃、鐵叉,扁擔以及許多奇怪的東西在人頭上流著,人也流著………,一街的火和夜全跟著他們流走了………。」 固然這是現代詩的正確寫法,我們清楚看到司馬中原先生的小說中給予所有讀者的感受,則是一種躍入式客體的主觀感受的觸發。 「荒原」一書所清楚且赤裸裸呈現的,肯定是一股粗獷而又純真的氣息,以及美好殷紅如成熟石榴的品質。個人再三閱讀,深深感觸是影響我最深的一本名著,作者苦心經營這本篇幅達二十餘萬字的巨作,它給所有喜愛文藝的讀者迎面潑澆一頭火辣辣的狂喜,也讓我們在浴火中細細且用心咀嚼它很感人的景象與感覺。 這本書最主要的人物除六指兒貴隆外,歪胡癩兒更不能不描述:從他一現身起,全書便在一連串的高潮中發展,且所有大事件的發生,都在他身上引起。他原本是打獵出身,因受鬼子侵害,逼得打遊擊。他帶過中央常備旅馬隊班,被八路軍扯腿全散了板,再由北闖南來到廣大肥沃的紅草澤地準備,等到喘過氣後,再豁著幹的好漢也立時使這塊小小的幅員的地域,起了壯闊厥偉的大波瀾。 本書第一章,肯定就是一篇全面性的感覺與很清楚有力的表達(第二十三頁,「風雲」版);而第十五章(第三三三頁),是最最值得作為舉例描寫的地方。作者鏗鏘有力的字斟句酌,連對話都能使所有的讀者在司馬中原先生主觀與直接的引領下,逐漸地進入自然迷人且清新的層次。 結構肯定毫不鬆散,嚴密精巧,適切柔和是本書特別值得作者評與推崇之處,可稱得上是一部中國文學的大巨著,書中所有的正直的人士,都是屬於粗獷的耿直,內心則是灼熱、剛勁、昂揚,並且具有偉大深厚的正義與濃郁親情的同情心。 是的,作者某已在他們的身上注入了源遠流長的藝術生命,這些人物遂活生生地,也永遠在所有的讀者心目中活躍起來。 「荒原」一書,是永遠地在奔馳著,更在沸騰著,而且,也在不停怒吼著。 尤其司馬中原先生努力、用心寫作此書的「苦心」,與詳細烘托出大時代的特性,個人發自內心地說:所有的讀者,都應該向作者致上最深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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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歹命人生
「姐,俗語說邪不勝正,他會自食惡果的。我有十足的信心,金和信絕對不會被整倒!從這個月來看,我們被狗屎貴仔搶走的老主顧,正逐漸地回籠。他那副西洋眼鏡很快就會被人拆穿,搞不出什麼名堂的!」 「不要低估了這隻老狐狸,一旦牛廣才坐牢出來後,他們兩人一定會不擇手段,設法來報復的。」婉玉提醒著說。 「姐,妳別想那麼多好不好,」志宏樂觀地說:「我們金和信一向是正派經營,既不販賣軍用品,也不做違法的生意,他奈何不了我們的。」 「這話是你自己說的喔,倘若遇上什麼麻煩,別怪姐沒提醒你!」婉玉警告他說。 「姐,不會有事啦!」志宏依然信心滿滿地說:「妳別窮緊張好不好!」 「你嫌姐嘮叨是不是?」婉玉板著臉孔問。 「姐,妳想到那裡去了!」志宏陪著笑臉走近她身旁。 「你真教我擔心!」婉玉輕輕地擰了他一下臉頰。 兩人情不自禁地相視而笑。 不久,牛廣才終於服刑期滿從軍事看守所出來了,他原先服役的單位已調回台灣,出獄後又另行分發到別的單位。因有前科,上級為防患未然,並沒有再讓他擔任經管主副食品的補給士,而是管彈藥槍械的軍械士。向來揮霍成習的牛廣才,一旦沒有外快,每月靠那幾百塊錢薪餉,怎麼夠他吸煙、喝酒又經常出入軍中樂園的花費。於是在狗屎貴仔這個狗頭軍師的的慫恿下,大大方方地走進金和信商號。 「丟你老母嗨,金和信的小老闆,你還認得我吧?」他一進門,就嬉皮笑臉地對志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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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若有情
陳凌做了縣議員,不驕不怠,謙虛勤勞,確實為民眾做了不少公益事,贏得了民眾內心的尊敬和支持。他從「海客出版集團」買了許多通俗讀物,贈送社區圖書館,供給民眾閱讀。杜台和感到不安,每次均以六折出售。他實在不忍心賺到陳凌的錢。 為了充實廣大榮民的精神食糧,陳凌購進兩千冊杜恆的傳記作品《海客》,贈送了台北縣榮民服務處。不久,杜恆收到很多熱情洋溢的信件,這都是身經百戰、戴著老花鏡的榮民朋友寫來的。他們熱愛這塊春光明媚的蕃薯形狀的海島。他們同情杜恆,尊敬杜恆,祝願他忘記過去的苦難遭遇,展望幸福的未來,並且為杜恆健康長壽而祝福。杜恆讀了來信,他激動地哭了…… 杜恆從讀者的來信獲得了啟發: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台灣的經濟奇蹟,是靠著無數的質樸勤勞的人們用汗水創造出來的。杜恆決心再寫一冊歌頌無名英雄的作品,以答謝榮民朋友對他的鼓勵。 杜恆的寫作習慣,都是半夜起身,在他的書房兼臥室,鬼鬼祟祟進行。雖然關著房門,有時打開空調,調節室內氣溫,對外面的人毫無影響,但是金花睡得並不安穩。 她擔心老伴用腦過度,若突然發生腦溢血現象,豈不釀成悲劇,讓她遺憾終身? 當年,杜台和曾訂立規約,凡是杜家的人,不能在「海客」出版任何著作。這是「海客」每個職工記憶的事。杜恆出版《海客》已違背規約,若是再為「海客」撰寫傳記文學作品,豈不自毀規約,誰再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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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線情
與文友妙玲聯繫,擬送上媽媽推薦產婦專用藥草浴的【大風草】數把,這個愛心禮物放在我家長達半個月之久,跨了年,妙玲都坐完月子,我才找到時間送過去。換了公車,也換了捷運,一個半小時母女才來到目的地。已經滿月的新手媽媽,有著初為人母的喜悅,及坐月子被關【禁閉】的種種有趣感受。正是午餐時分,她問可否燙麵線和雞湯給客人當午餐,我自幼即愛吃麵線,歡喜滿滿的點頭說好,突然想起我那有客家血統的寶貝女兒,三餐都愛吃飯,麵食類吃得極少,又不好叨擾才剛滿月的新手媽媽可能有此需求,所以,心想寶貝若不吃,就早點離開,到附近小吃店吃碗滷肉飯也可以。 誰知道當寶貝在飯桌上看見滿滿一碗的土雞肉麵線時,突然拍手歡呼:【哇!金門麵線耶~】妙玲的先生很得意的回答:【金門空運來台的喔!】看寶貝唏哩呼嚕的吃了兩碗麵線之後,再看看桌上碗公裡還有約半碗,問我還可以吃嗎?做媽的看見女兒食慾這麼好,自是再歡喜不過了。用餐後,問起寶貝:【這麵線真的這麼好吃嗎?】這位小姑娘很理所當然回答:【馬麻,妳忘記我在金門吃很多蚵仔麵線嗎?】做媽的什麼都記得的,她把麵線都撈完,獨留蚵仔一整碗給爹娘吃,老爸看了欣喜之情溢於言辭,自願把所有的蚵仔清理完,那趟金門行,是寶貝第一次發現除了飯食之外,還有麵線也是用餐很好的選擇。 我其實超級喜歡吃麵線,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吃了麵線後,不用五分鐘時間,就要食道逆流,非常的不舒服,每次看到麵線上桌,都要很掙扎,吃與不吃間,相當為難,直到阿嬤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用老薑爆麻油,和上燙好的麵線,可以讓畏寒的人改變體質後,從那天起,我吃麵線時,就都改用碗公裝來吃,過癮啊!再後來也發現,不僅麻油是很好的選擇,茶油也適合胃酸過多的人食用。 年初二回娘家,弟媳婦們用最豐盛的晚餐招待大姑們,我在飯桌上提及,以前在金門,這一天,姑姑們分批回家,來一家要煮一餐,金門家裡附近的籃球場,當天若天氣尚可,會有漁民捕魚,一網一網活跳跳的魚,阿嬤總會特別挑選鯽魚回家煮麵線,略煎過再放水煮,水開後加上麵線,片刻即可盛在碗公上送到客人手中,因為長女的緣故,總要在廚房當小幫手,那時候就會在心裡羨慕表兄弟姊妹可以在年初二陪媽媽回娘家,媽媽的娘家遠在苗栗,根本不可能在年初二帶孩子們回娘家。看客人吃那碗新鮮鯽魚煮好的麵線,都要口水一嚥再嚥,廚房裡的鍋底若留那麼一點湯汁,都會忍不住用鍋鏟鏟起,哇!那滋味真的是絕美到極點。只是,這碗鯽魚麵線的鮮美,在現在看來,是連用錢都買不到的料理了。 蚵仔盛產的季節,阿嬤在剝好第一碗蚵仔之後,都會要媽媽先拿到廚房加麵線煮,給下海鏟蚵仔的媽媽暖暖身子,那一鍋的蚵仔麵線,加了油蔥酥之後,香味四溢,一屋子的小孩原來都散在各處,聞到香味就會自動聚攏,真可以讓媽媽吃到的蚵仔麵線,其實只是一小碗。提起這件往事,媽媽都會開玩笑說:「多子餓死爸(母)。」還好山后的王阿婆蚵仔麵線,還能稍稍撫慰熱愛這一味的老媽,三月份要返金的她,在大弟安排行程時,特別再三叮嚀,要先去吃麵線,才有腳力走訪親友們。 其實,金門麵線不用鯽魚和蚵仔,也能吃出原始的美味。愛吃宵夜的爸爸,水開後,加上一把麵線,碗公裡裝上香油、醬油和拍碎的蒜頭,和燙好的麵線攪拌均勻後,又是一道尋常但是非常美味的好料理。結婚初時,另一半看我這樣的吃法,非常詫異的說,金門人真是了不起,怎麼可以做出不糊不爛的麵線呢?所以,那一年我送給婆家妯娌們的伴手禮就是一家一綑麵線,弟媳婦看了傻眼,問我怎麼可能吃得完,我簡單解說可以加海產煮,也可以簡單拌麵線之後,順道提及在客家庄看到的絲瓜麵線湯、產婦常吃的雞酒拌麵線等,在夏天胃口差時吃碗絲瓜麵線湯,放涼後吃感覺暑氣全消,冬天煮鍋雞酒,趁熱享用酒濃麵香,把寒氣都逼走。我那熱衷變化各式料理的弟媳婦,據說三個月就把那綑麵線煮完了。 在妙玲家看見女兒對麵線熱情的擁護之後,我打了電話給老媽,請她三月返金,若無法帶新鮮的蚵仔回來,就幫忙訂些麵線空運回來,上班族的媽媽準備晚餐時,可以節省很多力氣的。至於我家的麵線料理,也許可以整理成食譜放在網站上,讓所有愛吃麵線的人,知道更多不同的料理方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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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水茫茫寄哀思——憶楊媽輝先生二三事
驚悉楊媽輝先生辭世的消息,已是去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的事。金門顏西林宗老電話中告訴我這一噩耗,當即給許麗芬女士發去一紙唁文,除深表哀悼外,還簡要追述楊先生為兩岸文化交流所做的奉獻。 我與楊媽輝先生結識,是由他的學生楊樹清先生搭橋。自一九九五年以後,我在《金門日報》陸續發表一些「豆腐塊文章」,介紹歷史上「無金不成銀」的「八緣之觀」。那時候報社可能不像現在這樣「稿擠」,所以寄出去的文稿幾乎全部刊發,也由此與楊樹清先生結下了文緣。一九九八年,在楊樹清先生的推薦下,《金門與同安》拙著在金門出版。也正是這個時候,楊媽輝先生通過電話和我取得聯繫。「小三通」之前,他專程到銀城寒舍探訪,這是我與楊先生的首次謀面,他的熱情、爽朗、誠信的秉性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二○○一年元月二日「小三通」試航之日,我和楊先生銀城重逢。也是在他的引導下,我與楊清國、李榮團、陳金文、傅仰土、李再杭等金門文化名人也是首次會面。同年十一月七日,金門籍台灣畫家李錫奇先生到廈門大學美術學院舉辦畫展。在楊媽輝和楊樹清師生的策劃下,這一行三十七位文化精英首站到同安開展「尋根之旅」活動,主要是考察金門先賢留在同安的一些文物古跡。在瞻仰明代光祿寺少卿蔡獻臣墓地時,楊媽輝先生還當了一回應急的「主祭人」,顯示了他對先賢無限崇敬的心情。第二天早晨,我和太太陪同楊媽輝夫婦、余如季父子(台灣攝影家)和楊樹清先生一起到大嶝「看金門」。我們乘汽艇登上與金門僅有一千二百米之隔的白哈礁(又名陛下礁),楊樹清先生上礁後驚叫「金門原來就在眼前」一時不慎還跌了一交,體育教練出身的楊媽輝眼明手快,趕忙拉了學生一把。這是那次「遊大嶝,看金門」活動中一段有趣的插曲,至今回想起來,楊媽輝先生那音容笑貌,彷彿就在昨天。 楊媽輝先生是體育教師,可他對地方文化事務,尤其是「兩門」文化的交流工作非常熱心。二○○二年九月中旬,楊媽輝先生給我來了電話,說他路過一幢舊民宅,發現修房子的工人正撕著一本族譜準備生火。那族譜是同安《橋東劉氏世譜》,問我有沒有價值。我回說那是同安「橋東」劉氏失傳已久的族譜,二○○○年同安政協文史委編寫《同安文史資料——姓氏專輯》時,同安(包括現在的翔安)的劉氏就缺「橋東」這一支派的譜牒。楊媽輝先生知道後視如珍寶,馬上進行影印,還特地委托參加中秋「金門詩酒文化節」的大陸著名女詩人舒婷(現在是廈門文學藝術界聯合會主席)回廈門時將這部影印本轉交給我。我閱讀了族譜內容,發現很有研究價值,於是寫了一篇《金門發現〈橋東劉氏世譜〉是「無金不成銀」的歷史佐證》,拙文還被選入二○○五年九月中國文史出版社出版的《中華之根——海峽兩岸譜牒研討會文集》。每次翻到這篇文章,總會想起楊先生為保護「兩門」宗族文化之「根」而付出的心血。 也是這年的十一月,楊媽輝先生又來了電話。說他在雄獅堡發現一塊碑刻,是康熙四十三年(一九○四年)為旌表後浦許元洛妾招娘石坊的構件,問我《同安縣志》有沒有這個人。我趕忙查了民國版的《同安縣志》,方知黃氏招娘是後浦許元洛妾,因家貧往山園取地瓜,遇悍兵張考欲強,黃氏不從被害,有司樹立節烈石坊表彰。根據陳炳容先生所著《金門古墓與牌坊》一書記載,「此坊不知何時已圯毀,僅存一額枋」,額枋上鑴刻「康熙甲申旌表同安縣民許彭側室黃氏招娘貞烈」字樣,楊媽輝先生發現的石構件,可能是原石坊上銘文的大額坊。我告訴楊先生,雖然是殘缺部件,但已有三百年的歷史,文物往往在不經意間發覺它的價值,還是妥善保護為好。後來聽說李炷烽縣長還親臨現場,虔誠上香並為勒石拂拭封塵。楊媽輝這位退休後改換跑道寫詩的「晚霞詩人」還為此寫了一首詩叫「黃氏招娘」。從這件小事中可以看出金門官方民間對保護歷史文化的用心,也足以彰顯楊媽輝先生的文化素質和詩人激情。 我是直到二○○五年六月二十二日才首次回金門原鄉,原先也聽說楊媽輝先生染疾,而且不是一般的「偶恙」。見面時我小心翼翼、拐灣抹角詢問他的健康狀況。沒想到他卻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毫無顧忌訴說他的病灶,還介紹自己與癌細胞作鬥爭的「偏方」,表面上看不出病魔纏身,愁腸百結的樣子。翌日清晨,天空淅淅瀝瀝飄著小雨,楊媽輝先生穿雨衣騎摩托車到金城山莊找我,說要帶我去參觀總兵署和莒光樓。我知道他有病,於心不忍,可他執意要行,我祗好隨他穿街走巷,一路上談笑風生,毫無倦意,瞧他奕奕的神采,我甚至懷疑醫院是「誤診」。但實際上他對自己的健康狀況心底有數,祗是保持一種「心存時時可死,步行處處求生」的心態罷了。死亡不可怕,怕也沒用,「人生自古誰無死」,「人人怕死人人死」。一代偉人毛澤東,當全國鋪天蓋地向他高呼「萬歲」的時候,他能清醒告訴世人:「人是沒有不死的。有哪一個兩千年前生的人活到現在?「楊媽輝先生對待生死問題非常超脫,生前曾經告訴他的學生楊樹清,說他走後,不能悲傷、哭泣,反而要以「喜年華會」般的歡喜心送他一程」,因為他不是去墳場,而是去了另一個「賽場」。這種樂觀的生活情緒正是他之所以能夠延長生命秒針的妙方。 楊媽輝先生走了,金門失去了一匹「永遠揚蹄的唐馬」,兩岸少了一位熱心文化交流的使者,我也失卻了一位問候新春的老友,真讓人有「好針快裂鼻,好人快過世」之歎!「人生就像一場戲,因為有緣來相聚」,生命短暫,宜應珍惜。但「一樣米飼百樣人」,世間有些人平日裡為些芝麻小事,或斤斤計較,或記仇掛恨,或讒口囂囂,或設計害人,想想又何必?到題都是「托體同山阿」的人,花那些心思和精力,豈不損傷玉體,縮短旅程?這話有些離題了,我們懷念楊媽輝先生,就是要像他那樣,紮紮實實為地方多做有益的事情。在下屬「百無一用是書生」之輩,深感文化工作之艱。 金門既以「文化金門」立縣,需要主政者的長遠目光,也需要民眾的理解和支持,更需要像楊媽輝先生這樣「不惜從任何小事做起」的普通人。哀思難收,我想借用同安詩人魯藜(原名許圖地,今翔安許厝人)一首「泥土詩」作為文章的結束語,老是把自己當作珍珠,就時時有被埋沒的痛苦。把自己當作泥土吧,讓眾人把你踩成一條道路! 戊子年端月豕日 於古莊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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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若有情
「你是啥黨?」「我不知道你的大名,歹勢!」陳凌依舊強作笑容,拱手作揖,拜託賜票支持。偶而也碰上了熱情選民,對方朝他呼喚:「陳董,您競選一定沒問題,我有不少朋友買過海客出版社的文藝書。」他咧嘴傻笑,感到尷尬好笑。他已離開「海客出版集團」多年,如今「海客」董事長不姓陳,是林臻。 最後投票前夕,杜恆、童沐天親自上台為陳凌拜票,喚起明潭高中的校友,在中和、永和、新店、板橋等地,拉了一部份選民支持。開票結果,陳凌敬陪末座,以最低票當選縣議員。陳凌喜極而泣,抱頭大哭! 事後,陳凌檢討這次僥倖當選的票源,來自明潭高中的校友,這是他作夢也料想不到的收穫。當年,童沐天舌蔽唇焦,喊破喉嚨,教導學生做好人、走大道,有些學生還撇嘴、做鬼臉,偷笑。如今看到老校長滿頭白髮,幫陳凌站台助選,怎不感動投下了同情票? 最讓學生難忘的,杜恆一年到頭穿著灰色舊夾克,騎著破舊的腳踏車,像個出入社區水電修理工,趕到學校指揮學生排隊、升旗、唱歌……如今杜恆老態龍鍾,聲音變調,嘴巴也有點歪:「陳凌是為民……喉舌……敢做敢當,拜託鄉親父老……投38號陳凌一票……」 杜恆荒腔走板的東北口音,逗得不少明潭校友摀嘴偷笑。有人傳話:「他得過顏面神經麻痺症,講話漏氣……他夫人是體育教員,兒子是陸軍中將……」杜恆為陳凌在最後一天,爭取了不少選票。否則,陳凌一定名落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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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古今中外雋語錄》出書之前(代序文)
這是本一天可看完的讀物,如果您有充分空閒時間的話,也希望它將成為您的床頭書,在睡夢來臨前,讓您翻上幾頁,或供為飯後茶餘消遣資糧。 借重人類智慧言語的展現,筆者所做的蒐羅工作也許是非常的主觀,只能說是一愚之得,如能為世人帶來一些助益 ,亦為美事一樁。 素有香江四公子之一美譽的蔡瀾,他常在文稿中自嘲,自己的文章都是抄來的,也歡迎大家拿去抄。筆者已表明這是一本「拾人牙慧」的讀物,觀者瀏覽之餘何妨一笑置之。 筆者係採流水帳方式集錦,沒有時序先後,沒有分項類別,一切從心所欲,隨手採擷。本書範疇如史籍已有《四書》、《五經》、《千字文》、《三字經》、《成語》、《菜根譚》、《格言》、《曾氏家書》之典冊者則未之列也,以免贅述。其內容大部分來自古籍與報刊雜誌,舉凡歷史、文化、政治、體育、戲劇、科技、廣告………包羅甚廣,而嚴肅、詼諧、反諷者兼而有之,可以說是社會百態的縮影。 筆者因讀法國第一夫人貝娜黛特‧席哈克一席話「這是我最大的事業,也是我要的事業,可以感到自己的存在。」開啟了筆者對「古今中外雋語」蒐錄的興趣,斯項動機也許是非常卑微的工作,並不代表是什麼事業,但可以感到自己的存在,唯如此而已。 本雋語錄不全以偉人、名人為範疇,舉凡普羅大眾語出雋永、涵泳哲理、詞帶智慧、胸懷正氣者皆為所喜,謹臚陳數端於次,作為諸君閱覽暖身前戲,或可引發讀趣。清季胡林翼嘗言「吾人任事,與正人同死,死亦附於正氣之列,是為正命。附非其人,而得不死,為千古之玷,況又不能無死耶。」陳香梅「抗日戰爭歷史真相必須還原,絕不能遺忘。」美國前總統柯林頓「中國的統一不可避免,兩岸統一的遲延只有增加台灣人民的痛苦。」(錄自世界論壇報),曾建民「只有誠實去面對史料,大家才有討論的焦點,才可以從不同角度去辯正。」李遠哲「要往上提昇,不要往下沉淪。」李敖「這裡是我的國家,我要使它自由。」菲律賓國父利剎「國家語文是民族尊嚴的表徵。」南非前總統曼德拉「人類只要存在貧窮,就無真正和平可言。」胡適「一個真正開朗進步的國家,不是一群奴才造成的,是要有獨立個性,有自由思考的人造成的。」洪蘭「『擁有』的意義應該是精神上的富足而不是形體上的掌握,一個孩子若是從小學會擁有和分享真義,他的人生必會快樂很多。」高希均「歷史是一本舊帳。但讀歷史的積極動機,不是在查舊帳,而是在擷取教訓,避免悲局重現。」鄭弘儀「忠於同一事業,再讓自己成為有價值的人。」施明德「要有指引大方向的智慧,要有堅守大原則的氣節,要有知人善用的態度,國家領導人和政黨領袖要有給予人民信心的魅力。」余光中「不要為了五十年的政治,拋棄五千年的文化。」林百里「政治是一時的,經濟是長期的,文化是永遠的。」李炷烽「人因服務而有價值,因努力投入而成功。」蔣方智怡「不要太在乎別人的解讀。」林志玲「我覺得人的一生都需要源源不斷的創造力與想像力。而閱讀就是增加靈感厚度的一個好方法。想像自己是一個圖書館,吃飽一點是不會肥的!終有一天,會慢慢昇華,那時候,就可以感動自己的感動。」洪維之「有智慧的女人最美麗。」許益才「下台的身影,我遙想起宋朝的范仲淹,以及民國的孫運璿。良相福國裕民,他們的德澤,山高水長,使人懷念。」聖嚴法師「希望大家多學菩薩,說好話、做好事、轉好運。」管理大師日本大前研一「中國為每一個人提供了巨大的機會。」黃信介「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說;有些事只能說,不能做。」陳菊「刑求之下無英雄。」錢穆「《杜佑通典》闡明『因革』精義,強調不同朝代之間的銜接,必然部分『因襲』,部分『變革』。」美國前總統尼克森「這個國家要運作正常,不能靠一個困在中場的總統。」黃曹長青「如果對『對手』的本質不清楚的話,就沒有勝利和成功的可能。」西漢‧賈誼「上設廉恥禮義以遇其臣,而臣不以節行報其上者,則非人類也。」日本明治維新時代漢學家吉田松陰「在一個不合理的社會,一個平安無事的男人,是不忠不義。」曾志朗「容耐不同意見,保護異議者是民主的真諦。」法國大作家左拉「你們用劍保衛國家,我們用筆也保護國家,而且只有維護公平正義才是保衛國家的基本方法。」翁岳生「正義要看得見。」陳子衿「不管未來怎麼變化,此刻我看到了生命美麗的樣子,那就夠了。」張忠謀「逆境時不忘學習,權位中看清誘惑。」法國哲學家德希達「正義不等於法律,正義超越法律之上。」蘇貞昌「沒有民主的法治將成苛政,沒有法治的民主將成民粹。」傅斯年「古今中外有一個公例,凡是一個朝代,一個政權,要垮台,並不是由革命的勢力,而是由於他自己的崩潰。」口足畫家謝坤山「不要看我失去的,只看我所擁有的。」英國歷史學家柏克「壞人得逞,是因為好人旁觀。」徐孟楷「有夢就要追尋,去做就對了。」梵蒂岡教宗「人類如果沒有回憶,就沒未來。」尤努斯「會欠銀行錢的是富人,不是窮人。」潘姿吟「生命的意義不是仇恨,而是接納。」菲奧莉娜「別因妳是女性,讓別人看輕妳。」拿破崙「中國是一隻睡著的獅子,一旦醒來,將震動全球。」張作錦「政治永遠凌越不了文化。但政客總是不懂,或懂得太遲。」陳定男「如果受人尊敬和受人喜愛不能得兼,寧可選擇受人尊敬。」郝柏村「做為軍人要攻山頭時,不要擔心損傷。」龍應台「路走的寬闊,人顯得從容。」邱吉爾「政客擔心的是選舉,政治家關心的是未來。」張火木「戰爭不是解決兩岸問題的有效方法,反而是製造人民仇恨的根源。」 筆者的後知後覺閱讀了賢智者的語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如此平易簡單,但自己就是說不出一番大道理來。有時一則雋語可一目了然,有時則需略加累索,有時則需咀嚼再三,或因背後蘊含著一段感人的故事,必須加以引述,使覽者明其真義。筆者只是忠實來反映賢智者的話,不妄作評論。 筆者蒐羅雋語小部份隱約含有反諷的意味著則不能明說,有待覽者自己來探索了,以覽者的智慧定可看出個中的奧妙。吾人讀了賢智者的話,希望諸君子能得到啟發,為自己的腦力再激盪,智慧獲得再開發,相信能得到共鳴。 末了再借用吳疏潭的話作為本序言結語:「世人但看花團錦簇的成果,競相仿效,卻不見名家數十年面壁,朝夕研練之功。」但筆者可以斷言,雋語的智慧是可以仿效的,它將有益於人類的和諧與進步,是故如同蔡瀾所說的,筆者的雋語也都是抄來的,也歡迎大家拿去抄,只要您願意。(附記:《古今中外雋語錄》一書共蒐羅三○○○條,計三四○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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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 歹命人生
起初狗屎貴仔並不在乎,以為只要有錢就可以買得到貨,如果地區的中盤商不供貨,他照樣可以匯現金直接向台灣的廠商購買。然而,多數中盤商均與台灣的原廠商簽有地區總經銷的合約,狗屎貴仔的計謀並不能得逞,只得乖乖地俯首稱臣。但是,他卻把這件事怪罪於金和信商號的志宏,認為是他從中在搞鬼,要他記下這筆帳,找機會好好算一算。 「如果狗屎貴仔敢踏進我們金和信一步,由我來對付!」婉玉氣憤地告訴志宏說。 「別和這種小人計較啦!」志宏低調地說。 「不」,婉玉不認同地說:「這個老賊欺人太甚,他擺明就是要和我們金和信作對。我們處處讓他、不願意惹他,他卻以為我們軟弱好欺,什麼事都加罪在我們身上,甚至還膽敢放話要找我們算帳,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難消這口氣!」 「不要那麼衝動,」志宏安慰她說:「雖然我們不認同他的為人和作法,但至少他的年紀比我們大,說來也是我們的長輩,一旦和他起爭執,不明就裡的人會認為我們沒有教養。反正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爺會懲罰他的,只是時辰未到而已。」 「你就是這麼善良,人家已快騎到你的頭上來了,還幫人家講話!」婉玉不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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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她的笑容
即使女兒已經上了小四,她依舊保持著曼妙的身材。褐色微捲的頭髮削成上厚下薄的層次,齊肩的髮絲隨意地飄覆在她白皙的脖頸上。就好比額頭上短短的瀏海,覆蓋了歲月偷偷留下的紋路一樣。 雲英未嫁時,她確實是一位美女,否則以丈夫那種「外貌協會」的機車個性,怎麼可能死纏濫打的追求她?與丈夫有親密關係後,她才有勇氣帶他回家見父母親。並非她嫌棄自己的父母,而是怕丈夫會被遊手好閒的弟弟與精神異常的妹妹嚇跑。果不其然,當丈夫見過她的家人之後,對她的熱情減了一大半!以前他們一起繪製的那幅「幸福家庭」的圖畫,好像也變了顏色。丈夫每天給她的「溫馨接送情」次數少了,電話裡的關愛言語冷淡了,甚至會故意找些理由,不讓她在他家過夜。她曾為了這些狀況,跟丈夫吵過、鬧過、哭過,但是效果好像一次不如一次。為了抓住丈夫當年那顆快要飛走的心,她讓自己偷偷懷孕! 丈夫知道她懷孕時,勃然大怒,非要她把孩子拿掉不可!她當然不肯,只好用最後一招:「去向把丈夫養大的大姑媽哭訴!」因為丈夫出生就喪母,大姑媽視他如己出,而他也只會聽大姑媽的話。就這樣,她順利的嫁給了丈夫!婚後丈夫對她還算體貼,當超音波照出她懷的是女孩時,丈夫並沒有多大的失望。可就在回程的車上,停紅燈時,他慢慢按下車窗,好像是在對車外的人群說話一樣:「男孩女孩都沒關係,只要正常就好!」。聽起來稀鬆平常的話,卻使她在無形中有了背負重任的感覺。臨盆時,母親一直陪在身旁安慰她:「不要擔心,你會生出一個健康的寶寶!」。可是當她痛得死去活來,好不容易聽見嬰兒啼哭聲時,卻也同時聽見醫生與護士的驚叫聲!因為她的女兒是個「兔唇」的孩子!當她看著那個紅通通的小臉,張著畸形的大嘴哭叫時,她忘了生產的痛與累,只是絕望的大哭失聲! 她聽從醫生的建議,把孩子抱回家小心照顧。三個月之後,等孩子體重夠了,再抱回醫院做矯正手術。這期間,她看不到丈夫初為人父的笑容,媽媽到家裡來幫她做月子,偶爾還會聽見丈夫對母親頤指氣使的口氣。她抱著女兒,小心翼翼的把牛奶滴入女兒那「從人中就裂開的歪嘴」裡,淚水一滴滴落在胸前、也落在女兒哭紅的小臉上。丈夫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安慰她的除了母親就剩下姑媽了。姑媽會在她面前罵丈夫:「這個阿朋真不懂事,孩子兔唇又不是你的錯,耍什麼脾氣?我一定要替你罵罵他才行!你現在是「月內人」,不能哭,不然以後眼睛會不好!」之後,丈夫似乎真的變得溫柔了些,夫妻倆一起努力,在女兒上幼稚園前,帶女兒去醫院先後做了三次縫合手術。如今若不仔細看,沒人會注意到活潑可愛的女兒有兔唇的痕跡。 這十多年的婚姻,帶給她的好像悲傷多於快樂。還好,丈夫對女兒日益疼愛,爺兒倆那種「黏膩」有時會讓她吃起莫名奇妙的乾醋,可這也讓她放下心中那顆不安的大石頭。但是,當她向丈夫提出想再懷第二個孩子時,丈夫總是寒著臉說:「你非要生一個畸形兒或瘋兒出來,才甘心嗎?」她只有默默流淚的份兒。就在她苦心經營婚姻時,父親突然出車禍不幸過世。妹妹的瘋病有加無減,她會跑出門脫光衣服逛大街,最後母親只好把妹妹鎖在房中,免得受外人取笑或欺負。這麼一來,妹妹的瘋病更嚴重了,不吃不喝、又叫又鬧,她向媽媽提議把妹妹送去療養院,但是媽媽捨不得,沒多久,妹妹終於病死在家中。媽媽受到接二連三的刺激,整個人像失了魂兒,恍恍惚惚地過日子,洗澡時又不小心滑了一大跤,跌斷大腿骨,她只好每天下班就去醫院陪母親。其實她也蠻感激丈夫的肚量,因為丈夫讓她把所有的薪水拿回家奉養老母親,還有那個只會喝酒、鬧事的弟弟。小女兒就這麼一直讓大姑媽的媳婦幫忙著帶,使她有足夠的時間和精神來照顧那個破碎的娘家。 女兒七歲那年,無意中,她發現丈夫有了外遇,而且外遇對象竟是丈夫的貼身秘書!到那時,她才深深體會到妹妹發瘋時,那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痛苦。她傷心欲絕,幾乎沒法上班,她憤怒地質問丈夫:「為什麼?………你不愛我了嗎?你嫌棄我嗎?………可你最愛女兒呀!………你該知道我對你的愛一直沒變過啊!」丈夫腦羞成怒的反罵她:「你無不無聊啊?那個陳小姐只是我的秘書!你真的遺傳到你娘家的「肖病」了!」無情的言語像冬天冷凍的寒風令她全身發抖,眼淚如秋天的落葉,隨風飄下,任人踐踏!那陣子,除了勉強自己上班,只能絕望地沉浮在淚海中。能哭訴的對象只剩下姑媽,而姑媽能給她的安慰就是「看開點、別把自己哭倒了;我會盡量幫你勸阿朋回來,唉!」她無語問蒼天地,淚雨落滿夜………。 有一天,當她快踏入姑媽家時,聽見表嫂那高分貝冷漠的評語:「厚!秀娟每天這樣哭有用嗎?阿朋外遇已成事實,誰叫她們家有『肖病』的遺傳基因?難怪阿朋不敢再與她生孩子!」句句屬實,句句也如利刃!她佇立在門外,好比囚犯被處死後,還被高掛在城門口遭受風吹日曬那般哀傷。但也讓她看清楚「哭」真的只會讓別人更瞧不起!從那天開始,一個轉念,她收拾起淚水,把悲傷藏入內心。客客氣氣的對待背叛的丈夫,就算別人主動關心她的婚姻,她也能瀟灑自如,因為錯不在她!她只想好好照顧母親與唯一的女兒,她知道她不會再有第二個孩子。幾年下來,看著女兒聰明、快樂的成長,她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 現在,除了上班與回娘家照顧行動不便的母親,她跟著同事一起去學插花、參山禮佛、聆聽師父開釋………「做人要有一顆溫柔的心,就算走路也要盡量把腳步放輕,否則土地會痛。」當她為臥病在床上的母親哭泣時,又會想到師父說過:「人吃五穀,哪有不生病的?只要記得,當你生病時,把病交給醫生、把心交給菩薩,照常過你該過的生活,病痛自然會減少。」平時,她沒有時間頌經唸佛,只能盡量找機會去參加「佛教學會」的活動,讓自己忘掉生活上的不如意,使疲憊的心靈獲得撫慰和平靜。她會把辛苦插好的花,捧著送給姑媽禮佛。姑媽總是慈祥地鼓勵她說:「你懂得要插花敬佛,下輩子一定會更漂亮、更好命!」 她也曾生氣過自己,當年為了愛丈夫,不擇手段強得這段婚姻。為了彌補自己無知所造成的悲劇,她選擇與丈夫和平共處,專心栽培唯一的女兒。丈夫似乎與她有了默契,有空就盡量陪她們母女,爭吵慢慢在夫妻間減少。她有時會想:「是否每個人都必須從錯誤裡,才能了解生命的考驗是如此殘酷!夫妻、子女之間的「緣」與「債」是好幾輩子累積而來的,由不得我們去反抗或扭曲。」 是的,師父曾告訴我們,你若仔細看每個人的臉,每張臉都是一個「苦」字。我們來這個裟婆世界,就是要受七情六慾的艱難考驗。所以,又何必斤斤計較?就算有人取笑她腦袋秀逗,又如何?人生原來就是一場戲,或許這回她扮演的角色就是淒苦的「青衣」,那就盡量演好自己的戲份。當戲散人也散時,一切都將煙消雲散!沒有人會去討論別人的表現如何,只會在意自己的演出精采與否?在下齣戲碼裡,又會有另外一組戲團來表演。若有機會,在未知的將來的某齣戲曲裡,她也許會是一位得道高僧,快樂又自在地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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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 歹命人生
「那我們現在是好命還是歹命?」婉玉笑著問。 「姐,歹命的日子早已過去了,隨著我們的成長,阿母也沒有再說過一句歹命了。因此,我可以斷定,我們現在是好命,但未來的人生歲月,任誰也無法臆測是好命或歹命。就讓我們以平常心,坦然來面對吧!」 「雖然我們都不是宿命論者,但別忘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世間有許許多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是我們難以料想和防範的。」 「果真如此的話,只好聽天由命了……。」婉玉有點悲觀。 「或許是吧……。」志宏淡淡地說。 狗屎貴仔不顧商業道德,以卑劣的手段營商,已引起同街商家的共憤。於是他們共商謀略,首先對中盤商施壓,針對某些較搶手而類別相同的貨品,倘若那一家出貨給安貴商店,他們就採取聯合抵制的方式,不進該中盤商的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