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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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種紅色的聯想
●第十一則:股市看盤上的紅色 有一種紅色令人極端厭惡,那是股市裏看盤上的紅字,在國際間大部份國家的股票市場譬如北美,紅色表示股價的下跌,一種讓股民擔心憂鬱的顏色;倘若連續多日或數次狂滑,便成股災了,那表示投資人信心潰散;然而在台灣恰恰相反,股盤上的紅字卻會讓股友們笑顏逐開,那表示是股價上漲。 回想一九八八年九月下旬的台灣,連續長黑十八天暴跌肆虐股市,之後台股再燃希望,一九九○年恢復熱絡詭譎地狂飆到一萬二千點,這種令世界咋舌的奇蹟,正啃噬我們勤儉美德,全台陷入金錢投機遊戲中,泡沬經濟催化下慘痛的經歷快速崩盤,崩盤,崩盤,短短七個月跌至三千餘點,遍處股友哀號,我曾走過官民共戲的博奕惡夢,好荒謬的時代,從此敬而遠之。 ●第十二則:國旗中的紅色 色彩繽紛的各國國旗中,紅顏色是最多國家青睞的,世界就有143國採用它,1776年美國為脫離英國獨立而發起戰爭,終於在1789年宣佈成為世界上第一個現代化民主國家開始,隨著十九世紀初葉歐洲也遍插紅旗,紅色的大纛是表示因革命、獨立、戰爭烈士們犧牲所流出鮮血的象徵,許多國家紛紛以此手段擺脫了封建與列強統治之桎梏,這行為是何等高尚神聖;國旗就代表一個國家的尊嚴,無論何時何地對它應發自內心地崇敬,亦不能輕蔑她的子民。 當一個團體腐敗至極時,便會遭致掀天覆地的變革,小至一個企業,大至一個國家;每個時代都會出現跋扈自專的人,扭曲了社會價值,往往容不下意見相左者,輕則羞辱謾罵、重則趕盡殺絕,這等行徑令人何其驚駭,屠夫般性格那有度量容忍前人遺留下的建樹與功勳嗎?更遑論能去體恤與保全人民利益,一昧顛覆傳統,以突顯自己的睿智與能力! 談到革命不禁讓我想起易經中的「革鼎」兩卦,我們應該好好學習和認知,借鑒其中新舊事物的消亡和生成的道理;宇宙法則永常處在不斷地更新、發展、創造、重生的自然生滅過程裏。 「革」是革除,是將頹敗現象予以徹底剷除像在革命,目的是為了更新,先破而後立;「鼎」是去舊後的換新,鼎立而新之意,先立而後破,這兩卦相反且相成。 〈雜卦〉云:「革去故也;鼎取新也」,卦序是先革而後鼎,常有人把「革鼎」兩卦混淆不清,顛倒解釋,〈序卦傳〉:「革物者莫若鼎,故受之以鼎。」,有人把它錯誤解釋成「沒有比鼎更能變革事物的了」,把改朝換代說成了「鼎變」,此意思真是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啊!所有事物變革成敗關鍵在於換新的程序和方法是否得當,這也就是鼎卦視為重要的原因,但更能改革局面的還是「革」啊!一句「推翻和揚棄舊事物,如舉手之勞般的容易」,只是在形容新局面塑造的艱難,非不得已無人願意輕言「革命」的,因為伏倒後的殘局往往帶來災禍多過獲利,譬如秦代的焚書坑儒斷了文史菁華、大陸文革十年的浩劫,血肉斑斑殷鑑不遠。在中國傳統文化和教育裏,總是故步自封不求精進的,政府政策的改變永遠跟不上民間需求,那些停滯不前的政權或團體易遭環境淘汰,也致眾人詬病和唾棄。科技和文化與時俱進,今日社會崇尚變革和創新,處處可見新奇事物,但常是曇花一現而已,禁不起流行考驗,追根究底源於我們長久浸潤在填鴨式教育體制下,缺乏獨立自主思想,條理井然處事有序的訓練,「亂槍打鳥」成了社會常態,模仿和抄襲就成了大多數人謀生立錐的本能,這是何等悲哀啊! 凡求改革創新者應當拿捏分寸,太平盛世時從政者應以佈新為主,民主國家政黨輪替也應據此而行,用不著乾坤大挪移,總想把國家施政完全置入自己一黨的理想,結果朝野易生矛盾,攪擾得朝綱紊亂民不聊生,當權者倘若不明此理,施政策略失誤,帶給人民的苦楚遠勝於天災啊! 迎風飄揚的國旗,有一種清新拂面的感覺,充滿了希望,那紅色更顯得它的新鮮;因文化、歷史、族群和立國背景的不同,各國國旗中的紅色各有自己的解釋,頗具趣味,玆將部份列出以下以饗讀者諸君,譬如我們國家國旗紅色象徵革命先烈的熱血,也象徵博愛,同時也代表民生主義。大陸國旗紅色表示熱烈,象徵革命、祖國大地似紅霞一片;美國國旗七紅色條象徵強大和勇氣;日本國旗圓形紅色象徵真摯、熱忱、活力和博愛;德國國旗三橫條色彩中之紅色象徵然燒的火焰,激發人民憧憬自由的熱情。 ●第十三則:朝霞和晚霞的紅色 難忘景象彌漫在紅色世界裏,那是難忘的朝暮霞光,朝霞和晚霞是被拘留在不同時段裏的孿生姊妹,她們有著相同的基因、相同的容貌、相同的華貴與溫柔,極似六朝金粉凝聚,直讓人無法抗抵。 水氣和塵埃的微粒豐富了天空豔緻,當太陽角度處在水平以顯它謙謙君子的風度,光照斜穿過厚實大氣層,它已不逞炙焰,在散射與吸收之間,渲染成一幅畫,也給白雲穿上了彩裳。 大地第一道曙光,上帝賜給了海洋、賜給了山巒、賜給了草原、賜給了江河、也賜給了我故鄉浯江,那紅通通的吉祥祝福,在一天的開始裏。 依依難捨揮別,紅紅天際的餘暉,似一抹龜裂,一綹愁緒,總在「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中擺陳耄耋的嘆喟,勸君莫悲傷,請點亮你我永遠似火鳳凰般的生命烈火,只要不將「醜惡」裝載於歷史提籃中,那帷幕將永不落下! 當時間定格於紅霞一瞥,你還能清楚將近白晝或黑夜?難分辨的飛霞與彤彩殘破的美麗,混沌的紅色天空,迷陣般的人生沙塵,輾轉回首前塵,證悟天底下所有滴漏掏取自撲朔的后土,誤不了情債的流沙。 在歷史的夾縫中偷生,你還惦記留藏二百餘年顛沛流離的魏晉,涇渭難分的南北朝,援引自我覓尋和認同,不知端倪何在?江南江北相同的晨曦,兩岸無異的暮霞,我孤品佳茗在寂寥的思念裏,但汲不得一杯清泉! 行文至此,自己難分是詩是文,我試圖用蒙太奇手法剪輯經歷滄桑,用詩的意境演譯心情,用圖畫般的構成描繪社會現況,一直以來學不會沉默,總是畫不成,也輯不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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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 歹命人生
「既然是這樣,妳們早就應該明講啊!我也不會在這裡浪費那麼多口舌,真是莫名其妙!」狗屎貴仔有些氣憤。 「前天我不是向阿雀姑說過了嗎,難道她沒有告訴你?」美枝說。 「我就不信憑我貴仔的兒子,娶不到妳們家婉玉!」狗屎貴仔高聲地說。 「我知道你有權有勢又有錢,但你狗屎貴仔要搞清楚,你的權勢和金錢是怎麼來的?別以為你有多清高,能夠為所欲為!」秀春挺身而出,毫不客氣地說。 「妳眼紅了是不是?」狗屎貴仔不屑地提高嗓門,「不錯,大家都知道,我貴仔做的是投機生意,專賣『兵仔貨』,賺了不少錢。不怕妳們笑話,我用少許的錢來巴結大官、換取權勢。一般百姓得不到的,我可以輕而易舉得到;許多人解決不了的問題,我可以透過關係來解決,金錢的好用就在這裡。而妳們金和信能嗎?做得到嗎?我也始終相信,金錢能為我兒子買到媳婦、買到幸福,如果我們家安卓不能找到一個比妳們家婉玉更漂亮、更賢慧的老婆,就跟妳同姓!」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憑你狗屎貴仔的錢財,別說是娶一個媳婦,十個你也娶得起。但你千萬不要忘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你們主動來說親,甚至在這裡自拉自唱、自吹自擂,說得口沫橫飛。而我們從來就沒有說過我們家婉玉漂亮和賢慧,請你放尊重點!」美枝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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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若有情
「你再考慮一下再說吧。」杜台和說。 「沒啥考慮了。童老也不贊成這件事。」那晚,陳凌輾轉反側,竟致失眠。他很納悶,高某來台灣,佛光山把他視為上賓,台北市長請他擔任駐市作家。為啥他在杜台和心目中,那麼卑微?大抵這是「文人相輕」的心理作崇吧?可是轉念一想,這麼榮耀的事情,海峽對岸何不懸燈結綵,敲鑼打鼓地慶賀呢?難道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暗盤和秘密。 翌晨,陳凌撥電話向台和談起此事。台和告訴他:此人在北京時,曾招待文友、同學喝香檳酒,熱烈慶祝他的離婚。當時台和在報紙上看到這則消息,氣得幾乎發昏。杜台和有兩次離婚的經驗。離婚是痛苦的事情,也是羞恥的紀錄,這種人因離婚而歡宴朋友,不是精神病患者是什麼! 陳凌認為高某是聰明絕頂的人,絕不是精神病患者。正因為此人聰明過份,才不擇手段換得這個榮譽。不久,歷史會做出公正的評價。列夫.托爾斯泰、魯迅、老舍、甚至郭沫若、田漢,雖然沒有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但是他們卻有才華橫溢、優美真摯的藝術作品。杜台和堅持反對編印他的全集是正確的,有遠見的。陳凌從此將杜台和視為肝膽相照的諍友。 杜台和的編書目標,不走海派暢銷路線,以繁榮台灣文學作努力的方向。因此選稿嚴謹、製作精美,定價低廉,讓廣大知識青年獲得知識與滋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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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懷傅子貞理事長
傅老出生於民國19年,親生經歷43年「九三砲戰」,也見證47年「八二三砲戰」,當時傅老在金門中學管理組擔任幹事,負責學生生活管理等工作,對一頁頁金門「八二三砲戰」烽火遊子的珍貴故事,可說如數家珍,金門縣文史工作協會原本規劃為其整理回憶錄,因傅老的突然過世,如今也只能偃卷嘆息。 金沙國中蔡清其老師曾在其一篇,描述「開瑄」母校歷史發展過程的文章中,敘述到母校原名「金瓊中心」,先後建址於瓊林怡穀堂、蔡氏家廟。昔日校園師生和樂,因創校初期,設備簡陋。莘莘學子克難求學,各種活動綜合場,一地多用。課外活動,實施生產活勞動,利用郊外荒地種植蔬菜。而當時名師如王欽元、傅子貞、歐陽永源等,皆曾於此辛勤耕耘教誨子弟。傅老一生陪伴金門基層教育的發展與茁壯,曾受其提攜教誨的傑出子弟非常多,可說是傾力培育子弟,功澤遺範故里。 在台灣社區通網站上簡介傅老的簡歷,現任金門縣老人權益促進會理事長,擅書法、命理、測字及推拿術。傅老生前曾多次表示,測字是他的嗜好,由測字中,讓他發現到世事的趣味與奧妙,更讓他內心倍覺開心,他強調,測字須靠自己的靈感,但也要與測的字本質相密合,經多年驗證,他直呼,測字真的是「神、奇、巧、妙」。無奈近年來,對公益服務勞心勞力,未能及早發現潛藏身體內之重大病因,未能及早治療,實屬現實人生的一環。 傅老先後擔任金門縣美術學會理事、金門縣書法學會理事長等社團職務,傅老是地區知名的書法家,但很少人知道,他的書法啟蒙老師,竟然是他的胞兄傅子昭,傅家兄弟在書法界,相互扶持切磋,各自揮灑出一片天地。近年來更醉心於兩岸三地書法藝術的交流,對地區書法風氣的提升推動,貢獻良多。此外,對地區老人權益與福利服務工作的推動,更是不遺餘力。其間,副總統呂秀蓮於2007年7月20日下午二時起在金門技術學院與地區的社團負責人舉行座談會,傅老也以金門縣老人權益促進會理事長,建議中央部會能寬列經費補助金廈藝文交流與聯展活動經費。 國立金門高級中學95年度舉行創校56週年校慶時,隆重舉行教學大樓落成啟用,並且表揚傅子貞等28位傑出校友,其中較年長校友包括陳昆仁、陳家欣、周以順、盧錫銘、曹金平、陳長慶、林媽肴、楊肅元、許金龍、謝炳南、黃奇、陳全木、翁炳志、黃世團、吳鼎仁等,均是各行各業的俊秀,對社會國家均有卓著貢獻,傅老名列其中,雖屬遲來榮耀,但可稱實至名歸。 92年11月12日,教育部為表揚社會教育有功典型,提昇社會教育推展效果,每年均選拔對社會教育具有重大貢獻的個人與團體,盛大舉行頒獎典禮。選拔對象包括推廣衛生教育,維護健康環境者;致力交通安全,促進社會祥和者;熱心公益,投入社會服務者。該年度各界共推薦54位個人及66個團體接受審核,經過初審、複審及決審選出25個團體及28位個人。該次隆重頒獎典禮,於台北國父紀念館中山國家畫廊舉行,並由教育部長楊朝祥親自主持,傅老是獲獎名單之一。由於傅老是我個人十餘年來的忘年好交,又是金門縣文史工作協會發起人暨第二屆常務監事,當天特別前往會場致賀及餐敘並合影留念,如今空對好友的遺容與墨寶,也只能嘆息再三,謹藉家鄉報紙的一角,抒發個人對這樣一位長輩好友的緬懷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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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種紅色的聯想
我是一個疏懶的人,非工作上的需要鮮少提筆塗鴨,常是意之所至,隨興而發,從中捕捉點新趣,以防腦子腐朽,稱不上創作或創新! 近日拜讀一篇文章,作者去國十三載,分享他一路行來的經驗,針對中西文化差異的感想侃侃而談,總結條列出十三項,讓我受益良多,因為自己也曾遭逢的問題。文中提到他女兒的高中語文老師,出了一道作文題目「十三種方式的觀察」,家長們在電子公佈欄上,不僅可閱讀到自己孩子的作品,也可欣賞別的孩子創作,多饒富創意和思想的引導,讓這些涉世未深的學子們能熟悉觀察和歸納事物。 我也曾這樣訓練學生和僚屬在開啟設計創意的思路上,自己同樣也被琢磨過深有體悟,所以這樣一個題目乍感親切,尤其「十三」這數字,常令我肅然起敬,耶穌以夫子的尊貴願意為門徒做那洗腳低賤的事,奉獻榜樣成為日後感人心弦的插曲;對於一位長期生活和浸潤在中國傳統文化的基督徒來說,「十三」不帶一絲不祥的迷信,反觀西洋人視它為災難、魔鬼的象徵,而萌生繁縟禁忌,譬如許多城市不立第十三街名、十三號門牌,許多樓宇建築不設十三樓層,旅館無十三號客房,飛機客艙排座也無十三,宴客時也忌諱十三人同桌,運動員不穿十三號球衣,總之凡事不願與「十三」沾邊,怕染上晦氣;西方人對「十三」忌諱和禁絕,源自聖經約翰福音上記載的故事「最後晚餐」,在耶穌被釘上了十字架前夕,正當是猶太人為紀念先人掙脫埃及奴隸苦日子的重大節日踰越節,耶穌與十二位門徒同桌共進晚餐,餐間耶穌突然對他們說:「你們中間有一個人要出賣我了。」,晚餐後,耶穌果然被門徒猶大背叛,密報羅馬官員和文士,帶來士卒和法利賽人捉拿耶穌,猶大出賣行為的交易代價只收取那幫人三十個銀幣;西方人相信耶穌遇害,與「十三」有關聯,認為它是個不祥數字,此無稽之說困擾西方將近二千年! 接著揀選「紅色」做主題,並未想要凸顯任何政治意涵,與反資本、反封建的共產黨「紅軍」無關,與反貪腐的「紅杉軍」無涉,我喜歡紅色,因它有股年輕熱情奔放的衝勁,充滿喜慶的色彩,新婚夫妻把家裏佈置得貼切的紅色,紅色喜帖、紅色彩帶、紅色新娘裝、大紅燈籠;新年家家戶戶門前貼著紅色春聯、紅包、爆竹和煙花也綻開光芒也是燦爛的艷紅色;嬰兒滿月一顆顆紅蛋,表示對新生命的祝福;妙齡女子喜歡裝扮的紅色,紅唇膏、紅領巾、腮紅、紅色套裝以顯她的撫媚;在此依著「十三」和「紅色」的意象爬起格子來,「十三種紅色的聯想」這篇雜文或許沒人喜歡,就將它寄存電腦裏,也不怕被包燒餅油條用啦! ●第一則:玫瑰花的紅色 送給情人九十九朵鮮紅玫瑰花,它除了花蕾外型的絢麗外,火紅色彩頗具熱切,澎湃而多情、也傳遞著深情,那是一種示愛物語,它成為愛情的使者,那隱含對愛情的渴望和祝福,期盼天長地久。 ●第二則:羞怯的紅色 從人們害羞尷尬時刻,臉頰和耳根都泛起的顏色,那是一種慘綠少年在陌生環境中無助的隱語,那是一種荳蔻年華女子欲語還休的表白,那是一種平凡人才有的誠實語彙,來自於惶恐、激動、怯懦、自卑、難梳理的情緒,不知所措的種種。 ●第三則:酒醉的紅色 醉酒後醺然荒唐,伴隨著渾身血脈賁張的紅色,這紅色卻因人而異,有著不同的樣貌,即有歡愉也懷孤獨,或許三五知己的酣暢、或許解鬱的獨酌,此時已非質量問題,無需備著殷商的瓊漿玉池,只要一罈,就足夠鋪天蓋地,就足夠讓你酩酊。頭暈、欲嘔、嗜睡等不適症候群,千百年來阻攔不了許多老少,如果沒它,難成就千古事業,也因它前途盡喪;唐時未及志學之齡的王勃,因它,在滕王閣裏留下千古絕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宋時正值不惑之年歐陽修,因它,在醉翁亭裏與友縱情山水之樂,不因被貶滁州而感傷!反觀因它,縱有滿腹經綸,也徒呼負負,如晉朝曹植雖才華橫溢,其父孟德欲立為王,卻因他常酒醉誤事而與太子絕緣。再一個同時代竹林七賢的阮籍,雖有匡時濟世積極抱負,卻酣飲為習,因而放浪形骸、頹沉不振,本在朝為官有番作為,最後卻落得退隱山林遁世去了。 ●第四則:辣椒蕃茄的紅色 紅色食物能提高人們的食欲,它是經過驗測已有憑據;有一種食材留給我們味蕾難以抹去的經歷,它的辛嗆、火熱像在燃起你我的鬥志與尊嚴,它的名字叫做紅辣椒;另一種食材則大相徑庭,紅紅蕃茄入菜,它的口感是滑爽的,它的汁液酸澀而纏綿,常讓我們陷入安逸與迷思中,不覺如昨! ●第五則:火焰的紅色 火焰奔放出熾熱、激烈的顏色,一種跳動的紅色,中國人尊「火」為神,「在地為火,天火是災」,多麼深藏玄理;但從西方人心中所構築的形象,卻要靠愛恨情仇來完結,希臘羅馬神話裏描述普羅米修斯為人類從阿波羅戰車上引來火種與光明,卻被善嫉的宙斯懲罰,縛綁在高加索山崖峭壁上,受盡淒風苦雨、忍盡荒涼。但是宙斯仍然恨意難消,轉而報復在普羅的兄弟身上,一位被派去支撐天空艱巨職務、一位因傲慢自大被閃電貶落黑暗之島、剩下小弟艾比,無奈地接受宙斯送的禮物,迎接了美麗潘朵拉做伴侶,且附贈一個神秘的盒子,當潘朵拉打開盒子後,釋放出「災禍」來,從此人類由不會生老病死的境界,陷入了苦難。雖然艾比記起哥哥忠告時,馬上把盒子蓋回去,為時已晚,只有保留住最後一項「希望」。 多麼曲折、哀怨的故事,人們得了光亮、溫暖和能進熟食後,不要忘記這一種跳動的紅色,無比的精神感染力的紅! ●第六則:太陽的紅色 太陽的容顏鮮明而火紅,十足的火爆,它朝氣蓬勃充滿活力,意涵有驅逐黑暗、摒棄邪惡的能量、它溶化寒冷、照耀萬方,它堅毅殷勤,每日從東邊冉冉爬起,至西方沉落,不曾怠忽、不需催促,無論陰晴或雨天,它跨時空的公義如上帝的恩慈一樣,普照方隅,不因貧富、貴賤、智愚,只要你肯移步室外,打開心裏的窗,那紅色的愛遍灑你一身溫熙和金光,一種尊貴與榮耀般地關注你;但千萬記起,在酷暑與日正當中的沙漠,你悖逆它的旨意,執意頂撞時,將會把你燙傷,如同失戀男女,被愛情燙傷一樣,錐心蝕骨的傷感,會一生一世烙印心坎! ●第七則:聖誕老人衣著的紅色 有一種紅色,屬於關懷的、慈愛的,每年嚴冬重要的日子裏都會重現,一身紅衣紅帽裝扮,配著一副白鬍鬚,和藹可親又圓又胖的老者,駕著馴鹿雪橇,穿梭在城市、鄉野、森林間,在天涯海角四處漫遊,散播歡樂,並分發禮物給孩童,壞孩子則得賞一枴杖,懲惡揚善,聖誕老人多熟悉的形象,極像中國人傳說中的灶神。 聖誕老人的紅裝,這種大紅色增添了人們對佳節的記憶,永駐人們精神世界裏,洋溢著希望、充滿純潔與歡慶,卻也讓人淡忘了這神聖日子是耶穌誕生,該頌讚基督的偉大,此刻有誰還在意聖誕老人故事的出處呢?這一種紅色就像聖誕歌曲一樣,永遠讓我心中愉悅! ●第八則:地毯的紅色 鮮豔豔紅色的地毯,無論是等待誰的走過,它永遠在歡呼歌唱,總是鋪陳著莊重與嚴肅,地毯的盡頭是在等待震耳欲聾的掌聲,星光大道紅地毯上是意氣風發的巨星、婚禮紅地毯上是甜言蜜語的新人,盛典紅地毯上是擁擠不堪的貴賓,有富賈、名人、仕紳、貴婦………。總想在漂泊江湖後,能展現自己鴻圖大志,在萬般磨難後,能傾瀉胸中塊壘,在眾人前回溯著苦難,或許,因事事燦爛繽紛,而欲炫耀你的星光璀璨! 此刻,紅地毯兩旁高懸著彩球和燈籠,擺置著花圈和盆栽,及金碧輝煌豪奢的裝飾,只為短暫的襯托,無人願意捨棄這些,看似錦上添花的拙行,世上又有幾人願以素顏和純真自處,而心心念念牽記著蒼生! 沿著長長的一溜紅地毯,我喜歡落英舖成的紅地毯,太陽的光輝從樹葉縫隙間投射而下,一顆顆亮晶剔透像珍珠,亦如雨露緣循舊途,一滴一滴地淌下,淅瀝於情歸故里的芳華,了無遺憾亦無怨言,只顧守候它的美麗,駐留枝頭瀟灑自在地飄著悠香,一旦輕颺撫觸、一旦勁風激蕩,離株落梢,別了絢爛浪漫,也別了它嬌貴的印象,它依然堅毅如昨,永不稀罕旁人的呵護和憐愛! 我喜歡漫步在落英舖成的紅地毯,那大紅色的,正月茶花、二月櫻花、三月杜鵑、四月桃花、五月牡丹、八月桂花、十二月臘梅,四季舒坦的寶島,多麼令人心曠神怡,走在人行道上、公園裏、園林中、山間小道上;我一度不忍踏足,窸窣這層層似泥般的軟弱,怕傷了幾許深情,擾亂了幾許詩意,自從讀了澳洲作家安德魯‧馬修斯名句後,改正我的謬誤想法,「當足跡踩扁了落花紫羅蘭,而它卻把香味留在我們的腳跟上,這就是花的寬容」,還有什麼比這「人足與落華」共舞的情境更具美感呢? ●第九則:血液的紅色 血液是紅色的,它是生靈本色,有一則故事描述它的沸騰,沸騰的血液,使柏林圍牆傾倒,渲染全德意志族裔子民的心靈,也渲染整個歐洲步上聯盟,無人願意流淌奴隸的血而被殖民,這一種血液安靜的姿態在我們體內恣意流行,愛國家、愛民族、愛邦園紅色的血。 一種緣繫和蘊育生命的血,輸給養份的活力根源,捆綁在對原生母體的眷念,有著原始的堅持,熔鑄於古國文化的輕紗撫媚裏,它凝視親情、愛情、友情,濃郁得化不開,如三月江南的煙雨朦朧,這一種紅紅的血液潛匿一股愛的力量,將會使我們變得更加堅強,更加活躍。 ●第十則:警告標誌的紅色 許多標誌和符示揀選視覺橫烈弛張的紅顏色,這一撮讓人怵目驚心、毛骨悚然的大紅色,正欲圖以「用恩莫用仁,用威莫用禮」的智謀昭告世人,善於在歷史和現實中總結生存之道的曾國藩,以他高瞻遠矚的高度看待社群規範,「須日日三令五申,視為性命根本之事」,不容你我噓唏於彼此相顧,交通號誌、警告標誌、禁令標誌,再三再四危言聳聽,驚世浩劫裏要諸君懸崖勒馬、要我們心生恐懼。 諸多號令、標誌、警告、禁牌,何能阻擋人們的傲慢與貪婪?何以那些逃離戰火硝煙死亡幽谷中的人會再燃狼煙?何以那些眾望所歸的人,無視四面八方似利箭飛馳而來的輿論撻伐?淘盡歲月裏的沙礫後,你在歷史的秤盤上還有多少斤兩?且別讓衝動矇蔽你理智的雙眸,卻記生活周邊的紅色,閃爍在十字路口紅燈的紅色、噴著在路旁消防栓的紅色、川流在街頭紅十字捐血車上的紅色。 人體之脆弱如風中殘燭,生命轉瞬即逝,禁不起逞勇好勝的戕害,或許你看見「不經風雨,怎見彩虹」的智慧,那並非要你強頑跋涉於惡山險水之中,多少旅人的忠告,穿越得了荊棘,難渡得了洪氾山崩的災難!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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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若有情
童老低聲說:「請台和發表意見。」 杜台和站了起來,和風細雨地講話。一九○一年,諾貝爾首屆文學獎的得主,應該是俄國列夫.托爾斯泰,當時他已寫出《戰爭與和平》、《復活》和《安娜.卡列尼娜》,因此托爾斯泰呼聲最高,希望最濃。但是結果宣佈文學獎得主卻是被人認為「二流」的法國詩人蘇利.曾呂多姆,世界文壇一片譁然。甚至連當時瑞典作家也提出抗議。杜台和激動地說:「列夫.托爾斯泰從未得過諾貝爾文學獎,一直到死為止。為什麼?因為諾貝爾文學獎不公正,托爾斯泰瞧不起這些評審委員!」 辦公室的空氣驟然嚴肅起來。 「這是一件大事。將近一世紀以來,北京的姓高的第一次獲獎,為啥海峽對岸文藝界啞口無言,充耳不聞呢?海峽對岸有十三億人,有數不清優秀的詩人、小說家和藝術家,你不能說大家都妒忌姓高的吧!這才是值得咱們思索的問題。」杜台和最後做了結論:「我不願意留下歷史罵名,我寧肯辭職也不參與這項出版工作!」 散會以後,陳凌把台和拖到他的辦公室,向他解釋,既然台和反對,他決定放棄這個計畫,投資龐大的資金,不見得撈回成本,也確是一件冒險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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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歹命人生
但他們低估我了,只要我用點關係,什麼事都可以擺平的。一旦這門親事談成了,往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我會撥一部分生意給志宏做,他就不必那麼辛苦,去守那幾個大菜籃。屆時婉玉入我家門,我敢保證,她絕對是金門第一好命的媳婦。關於這門親事,我相信妳會站在我這邊,替我說項的。如果說成了,媒人禮少不掉妳一份,我貴仔絕不食言。」 「狗屎貴仔,老實說,你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毋寧只是凸顯你的權勢和金錢,但這兩樣東西對我們來說,卻只是身外之物。說一句不好聽的話,美枝姊帶著婉玉和志宏從苦難中一路走來,而她卻安貧樂道,從不貪圖什麼榮華富貴,這點你必須搞清楚。其次我必須坦誠告訴你,婉玉和志宏是一對遠房表姐弟,自小感情很好,現在長大了,誰也不願意離開這個家庭。況且,表親成婚不僅是親上加親,也是稀鬆平常的事。因此,我和美枝商量的結果,決定讓婉玉和志宏成親……。」秀春尚未說完。 「婉玉和志宏都願意嗎?」狗屎貴仔急促地問,而後竟然說:「我不相信婉玉和志宏成婚,會比嫁給我們家安卓好!妳們應該讓婉玉嫁給我們家安卓,志宏我再找媒人幫他物色一個,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 「狗屎貴仔,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就憑你們家的財富與令郎的才情,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多得是。婉玉和志宏這兩個苦命的孩子,一路走來坎坎坷坷,此生就讓他們相互扶持、平平安安地度過吧!」美枝感性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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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恆的生命》後記
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刻,常持有一股充沛的活力與保有一顆年輕的人,雖然已年過半百,但凡事仍深具信心。 回顧半世紀的歲月裡,總有許多令人值得回憶的甜蜜往事,尤其從事教育工作三十餘載,更有述說不完的心路歷程,希望藉由這支笨拙的筆,記錄過往的生活點滴,以知所省悟與感恩,並勉勵後代的子孫要謹記前人曾經走過的足跡。 惟個人才疏學淺,總認為寫不出什麼好的作品與大家分享。直到近來在長慶兄的鼓舞下,才敢貿然疏理拙作,剛開始時,頗感力不從心,經過一段時日的思索與煎熬,才稍得心應手。無論是散文小品或教育論述,在這四、五年的光景裡,也累積了數萬言,終於孕育出平生的第一本書。 近些年來,時代的巨輪不斷的往前邁進,教育改革也方興未艾,個人有幸躬逢其盛,全心全力投注小班教學與九年一貫課程的推動,積極參加國立教育研究院第一百期校長班儲訓研習,均略有心得,而得以抒發個人的理念,舉凡回憶孩童辛酸的生活點滴、艱苦備嘗的求學歷程以及從事教育工作的歷練與感觸等,均抒發為文並多次發表於《金門日報》浯江副刊及言論廣場,幸獲諸多讀者的迴響,也喚起同齡族群美好的回憶,尤其成長於在四、五十年代的金門人,大多歷經「古寧頭戰役」和「八二三砲戰」的洗禮,今天能夠倖存於世,實要 感謝老天的厚賜。 人生是一段變動不羈的旅程,藉由文章喚起大家對生命的尊重與珍視,用心的自我省思、學習與成長,以開啟生命智慧之鑰,讓人性的光輝豐饒所有的生命。 承蒙長慶兄為本書做深入的剖析,黃奕展校長在宗族文化領域的賜教,教育部陳昆仁督學及前高雄高商陳榮華校長在教育志業上的提攜,均不勝感激,特此致謝。基於個人的論點粗淺,又倉促付梓,難免掛一漏萬而有疏漏之處,期盼仁人君子不吝指正。 九十六年十月十五日於金門太武社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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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悟與感恩———試論陳順德《永恆的生命》
《永恆的生命》是陳順德老師在從事教育工作之餘所孕育出來的第一本書。 這本書的可貴處,不在它篇幅的多寡,而是橫跨文學、文史與教育三個不同的領域,除了讓讀者欣賞到文學之美外,家鄉的歷史源流、金同廈的尋根探源、南洋紀行、知性之旅、教育興革,全在他的書寫範圍之內,可說是一本多元化的文集,相信讀者們閱後,必能從其中汲取寶貴的知識和經驗。 全書分二輯,第一輯為較感性的「生活隨筆」,第二輯是較嚴肅的「教育文集」,分別發表於金門日報「浯江副刊」與「言論廣場」。無論是散文小品或教育論述,均獲得廣大讀者的共鳴和迴響,它似乎也是充滿著自信的陳順德,有意把這些智慧的結晶,輯印成書的最大理由。一方面為回顧半世紀來的陳年往事,另一方面為知所省悟和感恩,三方面為自己的心路歷程留下值得紀念的篇章。從他書中所表達的意象,我們也不難看出他對文學的執著、對教改的堅持,以及告訴後代子孫先人蓽路藍縷的奮鬥精神。 眾所皆知,生活在炮火下的金門人,生命賤如蜉蟻,上一分鐘還活得好好的,下一分鐘可能生命不保。〈永難忘懷的夜晚〉作者想要詮釋的就是戰爭的無情,雖然一場免費的露天電影救了他一命,事隔半世紀的今天,回想當年炮火下的驚險畫面,則依然讓他膽顫心驚。如果沒有去看那場電影而待在家裡的話,勢必早已成為炮火下的冤魂。如今,兩岸關係已和緩,炮聲或許不會再在這個島嶼響起,島民期待清平的日子亦已來臨,當年「福大命大」的毛頭小子,此刻在文壇與教育界,都同時擁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該感恩而不是怨嘆! 人的一生中,能相知相惜者,的確沒有幾人。在〈感謝生命中的恩人〉裡,陳順德懷念的是一位曾經在金門服役的杜先生。那年當他隻身負笈南台灣時,在舉目無親下,去投靠兄長的一位友人,而這位友人是以傳統的理髮業維生,家境並不寬裕,台灣又是一個極端現實的社會,而萬萬想不到,杜氏兄嫂竟然把他視為家人,並以一顆誠摯之心,熱忱來款待這位來自戰地金門的友人之弟,讓他順利完成台南師專的特師教育。誠然,人必須懂得感恩,但忘恩負義者大有人在,陳順德在時隔三十餘年後的今天,仍然念念不忘當年施予他恩惠的異鄉友人,的確倍感可貴。此時,我們以「有情有義」來形容他,似乎並不為過。 作者說:「運動是廉價的保養品,自己要親身去體驗;登山卻是考驗毅力的時候,必須突破難關,戰勝自己的敵人,才能持續下去。」〈迎著晨曦登山去〉是一篇意境甚高的散文佳作,他告訴讀者的不僅僅是運動的好處,而是帶領著讀者一起去觀賞太武山上的晨曦美景。從火紅的太陽由海平面冉冉地昇起,到峽谷瀰漫著變幻無窮的雲海;從山頂上奇岩林立,到蒼勁的松樹豎立其中;從海印寺僧尼的誦經聲,到隨著木魚和鐘聲的梵唱;從「頑石點頭」的石刻,到「毋忘在莒」的勒石,並把沿途上的原生植物,一一向讀者們介紹,譬如:小葉赤楠、石斑木、凹葉柃木、海桐、山梨子、雀梅………等,彷彿把讀者帶到另一個美麗清新的境界,也同時在野外上了一堂自然課。 民國五十四年,九年義務教育在金門實驗,陳順德是金沙國中第一屆畢業生,〈走過求學的歲月裡〉正是他從自己的家鄉——碧山,經東珩、西吳、東蕭、東埔,遠到沙美求學的心路歷程。在公車尚未全面普及下,靠的是雙腳徒步上下學;雨天在沒有雨具可用下,頭上披的是麻袋摺成的克難雨衣;午餐是兩個饅頭加一碗免費的大骨湯。即使學校的設備欠缺,教學資源嚴重的不足,但同學們卻能夠在劣境中成長和茁壯。反觀現代的青少年,由於多數均生長在優渥的環境中,缺乏獨立自主的精神,倘若與爾時的陳順德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儘管本文書寫的是一段較嚴謹的求學歷程,但其中卻融入了一些生動活潑的趣事,尤其是上下學途中,隨手摘取可吃的路旁野果,冬天的小葉黃鱔藤,更讓他們吃得滿嘴烏黑。三年國中生涯,在他們沿途捉蟋蟀、玩蟻獅、捕熊蟬的嬉戲中終於過去了,留在記憶深處的,卻是一串甜密的回憶。而今,作者把這段充滿著酸甜苦辣的陳年往事,透過筆端書寫出來,讓讀者有機會一起來分享他求學的過程。如果以現時代的觀點來說,它不僅只是一篇好散文,似乎也可以作為青年學子邁向成功人生的借鑑。 〈海濱遊蹤〉與〈漫步在海濱中〉均以沙白水清的許白灣海域為抒發對象。陳順德似乎對山與海情有獨鍾,晨間登山為鍛鍊身體,海濱漫步為陶冶性情,野生植物與自然生態更是他最關心的焦點。倘使沒有這方面的知識,勢必是叫不出它們的學名的。譬如海岸邊沙丘上,它長年生長的是馬鞍藤、待宵花和濱刺草;經常在沙灘上出沒的是黎明蟹、股窗蟹和俗稱「沙馬」的沙蟹。而這些海洋生物,在作者長久的觀察下,均一一地現出了它的原貌。例如黎明蟹的潛沙功夫,股窗蟹排列的沙丸,沙蟹飛快的腳步,找到花蛤的排氣孔和排泄物,便可讓它的蹤影現形等等,讓讀者對這些海洋生態,多了一番瞭解。可是,我們的海洋正逐漸地隨著生態環境而變化,整個海岸線已遭受對岸漂流而來的廢棄物污染,棲息的魚群與潮間帶的貝類也日漸減少,如果不早日研商對策,海洋資源總有枯竭的一天,屆時,將是人類的不幸。 〈高粱成熟時〉、〈採芝麻〉與〈安脯糊的故事〉都是與農家有關的作品。陳順德出生於東半島一個貧困的小農村,歷經過艱辛苦楚的農耕歲月,從犁田、播種、鋤草、施肥到收成,幾乎樣樣經歷過。因此,當他的筆觸延伸到這塊區域時,融入文中的,均是他自身的感受,讓讀者閱後有身歷其境的親切感。然而,看似通俗的題材,作者所欲表達的,卻並非只是它的表面,而是深入它內在世界的探討。無論是高粱或芝麻,一粒種籽從萌芽、成長到收成,不知要花費農人多少心血。尤其島上多數為旱田,必須仰賴老天爺普降甘霖來滋潤,否則,一定會枯死。而貧瘠的土地,在堆肥不足的情況下,必須以硫酸亞作為肥料,這種化學物品卻容易造成土壤的酸性作用,後續種植的農作物,將形同得了侏儒症,妄想會有好收成。 陳順德告訴我們說:爾時收割高粱,必須連稈帶穗割下約三尺,然後捆綁挑回家,並視自己的力氣緊握一把,在院子的牆壁上猛打,至到它的顆粒完全脫落為止,並利用風力來去蕪存菁。而採芝麻必須連根拔起,挑回家排列在曬穀場,經過陽光多日的曝曬,當莢果自然地裂開時,芝麻便散落一地,復用篩子去蕪存菁,這就是採收芝麻的過程。平心而論,如果沒有實際上的農耕經驗,勢必寫不出讓人印象那麼深刻的好文章。 在〈安脯糊的故事〉裡,陳順德直截了當地說:「年輕的不認同過去的生活方式,年長的只有感慨時代的變遷。」 短短的兩句話,道出老一輩的心聲,然而,這是時代的趨勢,我們又怨得了誰呢?該文雖然只千餘字,但卻把安脯糊的故事詮釋得淋漓盡致。從蕃薯與島民唇齒相依的關係,到蕃薯的栽植;從蕃薯剉碎、淘洗、沉澱而成的安茨粉,到用銅剉剉成曬乾的安茨籤;從一片片扭曲變形的安脯,到用牛拉動石磨輾壓成顆粒帶粉狀的安脯糊;從水開後再把安脯糊慢慢撒下去,到用鱟勺舀開水攪和直到均勻為止。當安脯粒熟透後,於是,一鍋散發著蕃薯香的安脯糊糜,就是爾時島民賴以維生的主食。讀者們都清楚,如果不是陳順德親身的經歷,焉能為我們作那麼詳細的經驗傳承。 碧山座落於本島的東北角,雖然是一個古樸的小農村,但卻交融著三種不同的文化——閩南文化、僑鄉文化和戰地文化,把小小的村落塑造成一個不一樣的面貌,見證它豐沛的人文歷史,睿友學校更登入縣定古蹟。其他如陳氏大宗祠和小宗祠、昭靈宮、陳德幸洋樓、陳清吉洋樓、一落四櫸頭古厝、百年黃連木和雞蛋花更列入碧山八大傳奇。在本書中,陳順德以較大的篇幅,來描述自己的家鄉——碧山,似乎無不妥之處。因為他自小在這個村落成長,早已和它衍生出一份血濃於水的情感,如今他把內心誠摯的感受書寫出來與讀者們共享,讓讀者們對這個純樸的小農村多一番瞭解,的確是明智之舉。 三篇攸關於家鄉的作品,它們分別是〈我的家鄉是碧山〉、〈睿友學校話當年〉、〈碧山的歷史源流〉等。雖然早年的譜牒已湮沒,先民開拓史無從查考,但陳順德依然四處蒐集資料,並從耆老口中得知一二,復詳加整理,把碧山的歷史淵源,作概略性的敘述,讓後代子孫知道自己的先祖從何處遷徙而來,以及陳氏「穎川衍派」之堂號、「平章事給事中」之燈號和「德存仕國、汝必文廣、體夏甫乾、堯舜禹啟、聰明睿智、禮樂射御、修誠齊家、永敦倫常、奮勵精勤、奕世興隆」之輩序。其用心之良苦,可見一斑。 即使碧山有洋樓、有古厝、有百年黃連木和雞蛋花,亦有不少擔任公職或教職的知名人士,譬如:曾任金門縣政府財糧科長、福建省政府組長的陳榮泰先生;曾任金門縣政府文教科長、高雄高商校長、金酒副總經理的陳榮華先生;曾任金門縣政府文教科長、現任教育部督學的陳昆仁先生;現任國立金門技術學院觀光系主任的陳建民博士………等,均為碧山子弟。但因屬於交通不便的偏遠地區,平日鮮少有外賓或媒體蒞村探訪,亦未受到政府官員應有的重視。直到二○○二年十二月,始由文建會指導,金門縣政府協辦,國立金門技術學院觀光系主辦「碧山的呼喚」系列活動,方讓這個不起眼的村落重新定位,並受到應有的重視。筆者並於活動當日,書寫〈阮的家鄉是碧山〉——「咱的故鄉咱的詩」一首,刊載於金門日報浯江副刊共襄盛舉,相信這首詩也是對碧山最好的詮釋。該詩並由「金門縣宗族文化研究協會」轉載,刊登於《金門宗族文化》創刊號,於建縣九十周年慶暨世界金門日活動期間,廣為發行,讓海內外鄉親,對碧山多一份認識和瞭解。 〈愛與祝福〉是陳順德參加慈濟功德會歲末活動的感想,「口說好話,心想好意,身行好事」是該次活動的主題。雖然作者忙於教學,亦有忙不完的日常瑣事,但對於一些有意義的活動,他必撥冗參加,似乎也試圖從這些活動中,吸收一些課外的新知識,好在課堂裡誘導學生把握當下、珍惜生命、感恩惜福、潔身自愛,行孝與行善莫遲疑,並自我修行來提昇心靈的內涵,讓生命的光芒發揮到極致!而在〈閱讀是教育的靈魂〉一文裡,作者說:人生要涉獵的知識是無窮盡的,呼籲要鼓勵學生分享閱讀的經驗,養成學生閱讀與探索的樂趣,把校園營造成一個處處充滿著讀書聲的閱讀環境,讓孩子在快樂的閱讀中,找到未來的夢想和希望! 〈南洋紀行〉、〈台北知性之旅〉、〈九寨溝八日遊〉、〈金同廈尋根探源之旅〉等四篇均為旅遊札記。坦白說,旅遊散文要寫得好並不容易,它最忌諱的是以記流水帳的方式來書寫。無論何種文類,倘若不能寫出內心誠摯的感受,用再美的文字來堆疊,也難以引起讀者的共鳴,更別冀望能達到它應有的效果。而陳順德似乎能抓住遊記的書寫要領,以另一種方式來呈現,譬如說,他在〈九寨溝八日遊〉裡,用「出發」、「成都懷古」、「天然奇觀」、「人間仙境」、「天府之國」、「道教聖地」、「萬石山公園」、「鼓浪嶼風光」等七個小標題,來抒發內心怡然的情境和自身的感受,猶如導遊般、帶領著遊客進入到每一個景緻悅人的勝地,一起享受旅遊時的愜意和快感,完全跳脫傳統寫法的框架。誠然,各人的解讀有所不同,但一篇遊記如果不能抓住重點、吃喝拉撒都要記上一筆的話,勢必會失去旅遊散文的原始價值;同樣地,倘使蒐集幾份景點簡介或摺頁,回家再照抄或改寫來矇騙讀者,又有什麼意義可言?因此,我們敢於如此說,陳順德的旅遊札記,除了文字簡潔、內容扎實外,幾乎和他的其他作品一樣,篇篇都是可讀性甚高的作品。 第二輯書寫和探討的,幾乎都是較嚴肅的教育問題。 「教育」顧名思義是培植人材,訓練技能,以能適合於國家建設、社會發展與世界進化的一種事業。然而,即使陳順德從事教育工作已三十餘年,足跡遍及台南、澎湖與大小金門,歷經過導師、教學組長、訓導主任、教務主任、教育部創新教學輔導員、金門縣政府教育局課程督學等職務,並取得儲備校長資格,以他實際的經驗來替地區教育把脈或進言,似乎更具說服力。誠然,筆者在文學這個區塊,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老園丁,當陳順德這本新書即將問世時,理應可以大放厥辭、胡扯一番。但是,隔行如隔山,一個不學無術的老年人,豈能厚顏無恥、自不量力來談教育。因此,攸關這一部分的論點,請容我把它跳過去,不在試論範圍之內,一切留待方家來詮釋吧! 總的說來,《永恆的生命》無論書寫的是文學或教育,自有其存在的歷史價值。畢竟,這些文章都是陳順德利用公餘書寫出來的智慧結晶,我們只有鼓勵而沒有否定的理由。放眼當今社會,擁有高學歷的公職人員比比皆是,而又有幾位能真正用心來記錄這個小島上的點點滴滴或生活軼事呢?即使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對文學和教育的認知亦有所差異,然而,無論記錄的是何種文類,只要能書寫成章,必有其可取之處,這是多數現代人所疏於分析的。但願陳順德這本書的出版,能帶動一股強而有力的書寫風潮,為浯鄉這塊歷經砲火蹂躪過的土地,留下一些值得紀念的篇章! 二○○七年十二月於金門新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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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歹命人生
繼續說:「並非我說大話,以我們家的財富,可以讓他們躺著吃一輩子也吃不完。像這種『親情』,妳們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啊!要多少聘金,只要妳們開得了口,我就給;要吃幾擔豬肉,只要妳們說出數量,我應付到底。我貴仔向來說話算數,從不打折扣!」 「雖然我很少上街,但你狗屎貴仔的名聲,我早就聽說過了。」美枝淡淡地說。 狗屎貴仔得意地笑笑。 「豈止聽說,」秀春不屑地,故意挖苦他說:「上次志宏被誣賴,還是他狗屎貴仔幫我們解圍的呢!」說後,看了一下美枝,「美枝姊,我們應該先謝謝他的大恩大德才對啊!」 「那裡、那裡,」狗屎貴仔搓著手,皮笑肉不笑地,活像一個小丑,「大家都是幾十年的老『店邊』,幫點小忙,應該的、應該的!不過我也有一點請求,以後兩位叫我貴仔就好,不要再加上那兩個難聽的『狗屎』字眼。老實說,以前『序大人』沒讀書,也沒知識,聽說我只是不小心踩到一坨狗屎,而他們卻認為狗屎是富貴的象徵,因此,就這樣把狗屎二字加在我的名字上,說來也太神奇了,幾十年來真的讓我大富大貴。但是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到處都是有知識的讀書人,我所交往的也是一些有頭有臉的大官和社會人士,一旦在他們面前叫起狗屎貴仔,不僅不好聽,也相當的不文雅,甚至也會破壞我的形象。今天趁著來向妳們家婉玉說親的機會,拜託二位以後千千萬萬不要再叫我狗屎貴仔。」 「不叫你狗屎貴仔,請問要叫你什麼?」秀春不客氣地問。 「叫我貴仔就行了,」他說著,看看美枝和秀春,竟大言不慚地笑著說:「一旦婉玉和安卓的婚事談成了,往後我們就是親家了。叫親家也可以,叫親家也可以啊!」 「狗屎貴仔,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秀春有些激憤,「我們美枝姊既忠厚又老實,她向來是不喜歡和那些自命不凡的社會人士打交道的,關於婉玉的親事就由我這個契母代替她阿母來跟你談吧!」 「好、好、好,這樣好!」狗屎貴仔興奮地點著頭,「我們是多年的老店邊,老頭家還沒死的時候,我們的交情也不錯啊!妳是知道的,同街的好些商家,看我貴仔靠賣軍用品賺了不少錢,大家都有些眼紅,千方百計要來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