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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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老君看來看去,說:「雖然漫漶不清,以鄙意猜測,看起來有一點像是連宋。」玉帝說:「這樣不太好吧!爽一次就好了,還要連爽,不行!不行!這樣不公平。」 「是連戰與宋楚瑜。」老君解釋說。 「不管連宋或連爽,他們有愛福爾摩莎嗎?」 「好像也愛。跪吻土地呢!」 「這樣的愛有多深?可以說愛得死去活來嗎?」玉帝拿下眼鏡,注視著老君:「福爾摩莎這些年來,難道一無所出嗎?」 「好像有一個,自稱是她的兒子,叫母親叫得蠻親熱的,常常母親長母親短,是一個孝順的乖兒子。他常懷疑有些路邊撿回來的人,不愛母親,只是覬覦財產,心術不正,因此想把那些人排除在外。」 「這樣的兒子有甚麼不好,一個儘夠了。福爾摩莎有這樣一位好兒子,老有所安,應該心滿意足了吧!不會又聽到哀怨之聲了吧!」 「玉帝聖明,所見極是。」 這是玉帝的旨意,要選一個真愛福爾摩莎的人,因為有人愛了四年,不曉得真愛或是假愛,有一首詩可證: 周公輔政勤王日, 王莽謙恭下士時; 假使當時身便死, 一生真偽有誰知。 玉皇大帝要考驗他,看他怎麼個愛法。失敗,有時是榮耀的開端;勝利,有時是恥辱的濫觴。 玉帝開御前會議,邀集文武百官,商量再給一次機會,玉帝說:「眾卿有何高見,怎麼讓他繼續愛呢!證明他的大愛與真愛,無我無私的愛呢?如果不讓他繼續愛,怎麼對得起愛福爾摩莎的人、粉身碎骨的愛呢?」 真愛沒有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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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陳家說,在文祥往生後的百日內都可以,他們不忌諱。」阿狗嬸轉達陳家的意思,坦誠地說。 「為什麼要那麼急呢?」來福不解地說:「當初我們不是說好,等秀秀長大點再過門。」 「不是我急,是人家急。」阿狗嬸有點無奈。 「誰急都沒有用!」秀秀在外面聽到他們的談話後,快速地走進來,對阿狗嬸說:「我哥哥並沒有把陳家阿鳳娶回來,憑什麼我要嫁給她哥哥?」 「妳哥哥沒有把阿鳳娶回來,是他沒有這個福氣。但是,妳已經和人家訂了婚,就有義務履行這個婚約!」阿狗嬸高聲地說。 「當初講好是姑換嫂,現在我哥哥已不能和陳家阿鳳配成對,憑什麼要我來遵守這個婚約?」秀秀理直氣壯地說:「不要認為我這個女孩好欺負!」 「不能對阿狗嬸無禮!」來福怒斥她說。 「反正哥哥已經死了,陳家阿鳳也沒進我們李家門,這個婚約已不算數!」秀秀說後,一轉身,「我現在就去把那幾塊布和首飾拿來,請阿狗嬸退還給陳家!」 「妳敢?」來福氣憤地指著她說。 秀秀並沒有理會父親,快速地移動腳步,來福怒氣未消,一把揪住她,順手給了她一巴掌。 「你打、你打!」秀秀悲傷難忍,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而後挺起身,高聲地對父親說:「你打死我好了!你打死我好了!」 「妳以為我不敢!」來福再次舉起手,卻被阿狗嬸給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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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自言自語
我衰老。已經很久了 有些時候想到死亡的快樂 就像母親被時間平放在土地上 除了淚。就是可以忘記 只是塵灰。狀態和擦掉名字的儀式 準備儲存孤獨。以防不測 三個哈欠。允諾刮好鬍子。微笑 我繼續寫譜餵飽自己的年代 非關約翰藍農。只是三行的曇花幽香 繞在圓規考慮。如何抵抗 做為一個安靜的圓。有人企圖說謊 天長地久的中間有人在比愛情長短 也有人在計算盤子厚度和期待 總之。日漸腐壞的人生象限裡暗暗注定結束 如同我在消費每日一物的存在主義 吃一餐又想一餐。吃胖了日子 留下裝不進去的那些已畫好的表格施工圖 脊骨太彎。靈魂鬆垮。生平貧瘠 我終將敗老在應酬。煩憂。爽和不爽 以及繼續前進的排水不良的世界 並且抱怨。整座年齡都是違章建築 當做藉口生態學。進化論和獸和繁殖 彷彿一顆落日緩緩的在眼窩夢遺。疲累。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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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公讖與和諧社會
相傳朱熹到同安任官,沿漳(州)泉(州)驛道經南安梅花嶺時,遙聞梅花芬芳,想必有賢人所居,即下轎造訪,但卻沒有找到當地的賢人。他感到這樣的環境沒有賢人很可惜,於是斷言「五百年後此地必出賢人」。果真五百年後,梅花嶺誕生了官至刑部雲南司主事陳金城。雖然「出賢」太慢,但總算應了朱子的預言。同安城南溪滸有三塊天然巨石,其狀若魚,色如銅,朱熹為之命名「銅魚」,所以同安縣城除「銀城」之稱外,又有「銅魚城」別稱。朱熹為「銅魚」命名後還留下讖語:銅魚水深,朱紫成林。銅魚石上排金車,此是公侯宰相家。所以,邑中科第,全視銅魚顯晦以卜盛衰,蓋累復累驗」(民國版《同安縣志》卷八)。萬曆四十年(一六一二年),同安知縣李春開疏濬銅魚池並建銅魚亭,使原被埋沒的銅魚又能「神魚迎水躍」(蔡獻臣詩)。是年同安中試十名舉人,越三年中試五名進士(其中包括金門籍的探花林釬)。金門瓊林原名平林,熹宗皇帝垂詢蔡獻臣(光祿寺少卿)籍貫時,蔡獻臣對曰:「閩省同安瓊山保平林里」,上曰:「平林里名庸俗,未若瓊林文雅」,於是「御賜里名瓊林」(蔡主賓《蔡獻臣年譜》)。 民間相傳,朱熹到金門「採風島上,以禮導民」時,曾登青山坪北望平林里,見四周林木蔥蘢,便讖曰:「此日山林,即他年儒林」。爾後果然科舉蟬聯,簪纓輩出。有明一代,平林村就出了五名進士,七名舉人,十五名貢生。而金門這座「蕞爾小島」,歷代竟出進士四十三人,舉人一百零一人,貢生一百二十九人,是封建社會知識人才密度最高的小島,成了名副其實的「儒林」。自然環境對人才成長有一定的催生作用,所謂「地靈人傑」,「山川毓秀」就是這個道理。朱熹這類的「讖語」,蘊含著現代環境學的哲理,祇有不斷改善人居環境,各種人才方能脫穎而出。 「朱文公讖」流傳非常廣泛,舉不勝舉。除了志書記載,民間口頭流傳外,有的是歷代勞動人民生產,生活經驗的諺語,都是企圖借用朱文公的「聖口」,寄托揚善抑惡的心願。但有的是瞎編亂造,結果害人害己,這就另當別論了。 朱熹博古通今,天文、地理、宗教、文學、書法無所不通,所以陳衍在《宋詩精華錄》一書中說「晦翁(朱熹號)登山臨水,處處有詩,蓋道學中最活潑者」,也可以說,朱熹出門,到處都有風水。其實「風水」(也叫「堪輿」)原是一種選擇和利用自然地形來構成理想生活環境的理論。北京大學教授于希賢認為「風水的本質是中國古代建築選址、規劃的一種經驗性文化」,也就是說,通過人與自然界的協調,建立人與自然界良好關係而保證人的幸福和安康,閩南諺語「屋內無日光,醫生常上門」就是通俗的風水道理。當然,漢代以後,風水被加入生辰八字、抽籤占卦、相面摸骨、陰宅命運等迷信成分,成為迷信職業者謀財騙人的工具。朱熹這些富涵地理學的「讖語」,飽涵著「和合」的豐富內涵。他是利用「格物致知」的思維方式,根據客觀環境來預測主觀行為努力的結果,從而使生前的預言得到驗證,這與「封建迷信」不可同日而語。隨著全民族科學文化的普及和提高,我們對古人一些思想和行為有了新的認識。比如說,煉丹術是我國化學的源頭,占卜術是我國天文學的起源,風水學是我國地理學的前身,民間泛靈信仰的辟邪物是古人環保意識「幻影」的產物,中國通俗文藝研究會會長陳鈞早期提出「神話是中國人民最早的科學記錄」的理論,被李約瑟博士稱為「陳氏理論」,十七世紀初中國的「易經」傳到國外,被譽為「世界科學之祖」………所以對於「朱文公讖」,我們也要用新的科研成果加以分析,堅持「剔除其封建性糟粕吸收其民族性精華」原則,從這些流傳已久的「讖語」中,吸收其有益的部分,為構建和諧社會服務。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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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楓非橋,愁眠非山
中唐詩人張繼,一生留下了四十七首詩在《全唐詩》裡,惟〈楓橋夜泊〉(今通行標題)一首,至今傳唱不衰: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在略知歷來詩家、學者對此詩的析賞和考辨後,大致可以得知:這首詩在當時並未引起讀者太多的注意。考其原因,可能有二:一為他的作品太少,算是「小詩人」。而當時已成名的大詩人太多,如韋應物、王維、李白、劉長卿、高適、岑參、杜甫、賀知章………等,光環輪不到他頭上。二為時值安史之亂(據《中國歷代名人勝跡大辭典》,張繼此詩作於天寶十五載流寓蘇州時),在兵慌馬亂中,縱有一二友人知道,沒有高人品題,誰會注意?迨至唐德宗貞元四年,高仲武編《中興間氣集》時,才收了他包括題為「夜泊松江」的此詩在內的三首詩,算是沒有遺珠之憾了。 更可喜的是,在過了兩百多年後,歐陽修興起寫詩話的風氣,順筆對「夜半鐘聲到客船」挑了個「毛病」說:「句則佳矣,其如三更不是打鐘時。」(見《六一詩話》) 熟料,歐公這一「指瑕」,激起了詩評家如葉夢得、胡仔、吳曾………等人的反彈,群起糾永叔之不察,頌張繼之言實。由於「詩有人炒自然熱」的緣故,到了約晚歐公半世紀的計有功編《唐詩紀事》時,不僅選了張繼八首詩,且在〈楓橋夜泊〉詩下加注:「此地有夜半鐘,謂之無常鐘。(張)繼志其異耳,歐陽以為語病,非也。」加上洪邁的《萬首唐人絕句》、王安石的《唐百家詩選》等,都選了這首詩,身價就越發高了。而後,《千家詩》和《唐詩三百首》這兩部童蒙必讀的選集也選了這首詩,從此,不但國人普遍熟知此詩,連日本也幾乎「婦孺皆習誦之」(見熊柏畦《新千家詩》)。另又據說,大約在清末民初,有位法號「寒山」的日本僧人到蘇州參訪,得知有寺也名「寒山」,及張繼的詩有塊詩碑,遂喜不自勝,特去寒山寺將俞樾寫刻的詩碑大量拓印,見到日本來的同胞就人手贈送一張。民國廿六年「八一三」淞滬戰事開啟後,大量日軍湧入,不少日軍官兵也慕名購買張繼的詩碑拓本,當地還有人因此而發了筆小財。又據陳定山《春申舊聞.張溥泉書寒山寺碑》一文說:「月落烏啼霜滿天………,日本人幾乎人人會唱,虹口六三花園的藝伎,彈著浮生三味線(琴),梳著紅絲二把笄,從她們滿塗著脂粉的東洋面孔、口齒裡唱出,更是使和服才子唾壺擊缺。」真是,「黃河尚有澄清日,豈可人無得運時?」張繼英靈有知,早該破涕為笑了。 不過,此詩的內容,除前述的「夜半鐘聲」外,尚有「楓橋」與「封橋」;「楓橋寺」,「封橋寺」與「寒山寺」;「江楓」與「江村」;「霜滿天」與「霜滿地」及「霧滿天」;「楓樹」與「槭樹」及「烏臼樹」等等的「有無之爭」和「正誤之辯」、以及「江楓是橋,愁眠是山」之說等一些質疑與爭辯,真是熱鬧非凡。 只是,那些熱鬧的埸景,是像鱗爪般的,在不同的時間、地點,散見於一些書報雜誌中,不僅一般讀者不易見到全貌,即使是詩家,擁有《唐詩三百首》三種版本的人也不多,更遑論其他資訊。加上此時的背景地點又遠在對岸蘇州,而兩岸的隔絕已近半世紀,其間的變化太大。兩岸開放探親後,由蘇州傳來的絲絲訊息,無不陌生而新鮮。有位王教授聽人探親回來說,張繼〈楓橋夜泊〉中的「江楓」是兩座橋名,而不是指「江邊的楓樹」後,「挺感興趣」。遂於暑假中不遠千里地跑去蘇州親訪寒山寺。她找到了「江橋」和「楓橋」之後,又從戲博館程副館長的贈詩中,得知「何山」舊名「愁眠山」,欣喜地認為替「江楓漁火對愁眠」「更增添了新意思」。於是,返臺後於一九九四年底,在《榮光週刊》發表了一篇短文,報導了那個訊息。可以想見,她必另有不少口傳。 一年後,有位中學老師於《中國語文》月刊上,發表了一篇〈張繼的「楓橋夜泊」〉,把「江楓漁火對愁眠」解作:「對著河邊的楓葉和漁船的火光,我憂愁得睡不著覺。」文章被一位出生蘇州,少小離家,在台灣戲劇作家界頗有名聲,卻愛打筆仗的姜先生看到了,就在同刊發表了一篇「迴響」。文中特別指出:「應該是江橋、楓橋都泊有漁船,所以才能『對』愁眠,並非江上或河上的楓葉,與漁火『對』愁眠。再說『愁眠』是指寒山寺遠處可看見,也能聽到鐘聲,太湖七十二峰中之一的『愁眠山』。」 此文一出,立即引來了一位左教授的「迴應」。姜先生遂又引經據典,並依據返鄉時親至寒山寺履勘所見,及從同鄉長輩中得知的資訊,作為「回應之回應」,很是火熱,且動氣地說:「有沒有江橋、楓橋,到寒山寺實地去看一看,便分曉了,毋庸再爭辯。至於《唐詩三百首》上錯誤的註釋,則應從速修正,以免以訛傳訛,徒增紛擾。」此外,他為了有利於替「江楓是指江橋和楓橋」的「新」解立碑,特引《中興間氣集》裡的「江楓漁火」,來消解清人俞樾的「江村」之疑,真是鏗鏗鏘鏘,擲地有聲。 關於「江楓是橋,愁眠是山」的問題,這些年來陸續在一些遊記文章中出現,且多信以為真,但也有世新大學的黃啟方教授特持保留與質疑的態度,我也因此而和他有信件往來,且蒙勉勵有加。其實,我對這個問題已留意很久,前面提到的那位姜先生,原也視我為同好而同道,及至我綜合了各種古今選本上的注釋,並參考了好些家的遊記,和大部頭的旅遊專著,與去函南京師大請教一位年長教授所獲得的總結,致函姜先生提出異議後,我就成了他的「非我族類」了。但北京方面來訪的詩友,聽了我的陳述及見了我所舉的一張影印證據後,竟要求我把那個從《四部叢刊.中興間氣集》影印來的〈夜泊松江〉(即〈楓橋夜泊〉)送給他,這也算是個小插曲了。 說真的,張繼這首詩牽涉的問題太多,現僅就「江楓是橋,愁眠是山」一節來談談。 原來,張繼這首詩在《中興間氣集》裡的詩題是「夜泊松江」(見前。另《四庫全書.中興間氣集》、及清王士禛選編《十種唐詩選.中興間氣集選》,也是這個詩題)。這個《中興間氣集》,係高仲武於「唐興一百七十載」(《中興間氣集.序》)時,即唐德宗貞元四年,西元七八八年所編。張繼是「大歷末(西元七七九),伉儷歿於洪州」(《唐詩紀事》)。是以,《中興間氣集》的編刻時間,僅距張繼逝世後九年左右。書中所收作品,有錢起等廿六家,一三二首,皆為肅宗、代宗兩朝(西元七五六——七七九年)的詩篇,可說是當代人選當代人的詩,錯誤的機率應該不大。所以,張繼詩中的「江楓」,應該是有假包換,而詩題為「夜泊松江」的可信度也相當高。雖然,今見的《中興間氣集》是商務《四部叢刊》的版本,但資料的來源,跟康熙卅一年時王漁洋選編《十種唐詩選》所採用的宋、元珍本善本幾無差別。還有一點值得重視,《十種唐詩選》所選張繼的這首詩,不僅詩題也是「夜泊松江」,題下且有自注:「康熙戊午﹝十七年﹞夏,蒙御筆書此詩賜臣士禛」。由此可以想見,康熙所見到的本子應非泛泛。既然也是「夜泊松江」,不但可證商務《四部叢刊》的高可信度,而且可從這個詩題上,去推估、研判當時有沒有「楓橋」這個橋名的問題。 現在,不妨設個命題:張繼寫此詩時,究竟有沒有「楓橋」呢?而「夜泊松江」四字,又是不是一個「偶然」或誤植呢?請看下列事象: 事象一:與張繼同時代的詩人,許渾有〈松江渡送人〉、〈泊松江渡〉、及〈夜過松江渡送友人〉;劉長卿有〈松江獨宿〉、〈登松江驛樓北望故園〉;白居易有〈松江亭攜樂觀魚宴宿〉;劉禹錫有〈松江送處州奚使君〉。(按:松江即吳淞江的中游,它的上游就是吳江,下游是蘇州河。其源出自太湖東北,南流經蘇州閶門外、吳縣、吳江鯀,再東流經松江而去。)復從上述諸人的詩題中,得知當時的松江有亭、樓、驛站、渡頭、旅店,這應是個官民行旅止歇及送往迎來的碼頭,市況應算熱鬧。凡此種種,足見張繼的「夜泊松江」,既非「偶然」,也非誤植。 事象二:翻遍「四部叢刊」中的《河嶽英靈集》、《中興間氣集》、《國秀集》、《才調集》等唐人詩選集,以及曾在蘇州做過縣尉、坐過牢的劉長卿,及曾在蘇州做過剌史的韋應物、白居易、劉禹錫、和曾多次雲遊蘇州的許渾等五人的詩卷,找不到「楓橋」的芳蹤。而《寒山寺志.志一》中,在引張繼的詩後說:「右錄張懿孫詩一首,橋與寺所由名………。」這意味著張繼當時沒有「楓橋」這個橋名,有也只是音同字不同的「封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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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老君頓了半晌,垂紳正笏:「聽說用一種甚麼民主的方式,此非中華故產,是新鮮的洋玩意兒,標榜人民是頭家,自己選出領導人,是一種普世的價值呢!」 「甚麼普世價值?朕不懂。」 老君怕被誤為含沙射影,連忙改口:「下愚之人,唬弄人的,說說而已!說說而已!當不得真的。」 「朕不管民不民主,朕只關切會不會搞得民不聊生、群猴亂舞。」玉帝有一點擔心,臉現憂色。 「不會!玉帝放一百個心,有佛祖在那邊坐鎮,人民多篤信佛法,樂善好施,樂於助人,生在那邊的都是有福份的人,不會爭權奪利、勾心鬥角,因為他們都彼此相愛。」 「何以見得?」 老君口占一絕: 「佛光出南海, 法鼓鳴金山; 慈濟開花蓮, 惟覺砥中台。」 老君接著說:「有諸子的教化,肯定人心大善,人間大愛,民主大昌。」老君手捋鬍鬚,躊躇滿志:「慈悲沒有敵人,智慧不起煩惱,此言深得我心。」老君繼續說:「不僅如此,他們還比賽誰愛得比較多。」 玉帝想到他們比賽誰愛得多,真是有意思,心想:「他們到底是真愛或是假愛?是有智慧真慈悲?或是沒智慧假慈悲?」他想怎麼考驗一下才好,俗話說真金不怕火煉,真愛也不怕考驗。祂打開天府遺書的檔案,翻到福爾摩莎「問今天下,誰主浮沉?」字跡有些模糊,問道:「看不很清楚!」拿起老花眼鏡,仔細端詳一番,也找了老君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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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因此,在農忙與包容心的驅使下,無形中,早已把陳家失禮的地方淡忘掉。這門親上加親的婚姻,也隨著文祥的去世而回歸到一般的兒女親家,爾後只有陳家來央求他,讓秀秀早日嫁過去,他已沒有遷就陳家的心裡負擔。但是,誠信是為人的基本原則,他依舊會信守對陳家的承諾,讓秀秀成為陳家的媳婦,絕不會有毀約的情事發生。 文祥屍骨未寒,陳家就急著想把秀秀娶進門,他們似乎沒有考慮到來福內心的傷痛未癒,而是深恐這段婚姻會生變。因為,當初言明的是姑換嫂,而今天,陳家阿鳳並未入李家門,李家秀秀是否願意嫁過去?一旦李家不遵守承諾,三十歲的陳家桂寶,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始能完婚,教他們不擔心也難啊! 雖然秀秀只有十三歲,但她到底會長大,不久就會轉大人,婚後也會生兒育女,以她的聰穎和勤奮,將來勢必是一個相夫教子、勤儉持家的賢妻良母,這種女孩要到那裡去找,這門親事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尤其他們家桂寶,生性較憨厚,也是一般人所說的戇直。如果不是當初言明姑換嫂,一旦讓人打聽到他有這種缺陷,又有誰家女孩願意嫁給他。因此,他們必須盡快地採取行動,快一點把她娶進門,以免夜長夢多起了變化。當生米煮成熟飯時,李家秀秀想後悔已來不及了……。 阿狗嬸受託後再次來到李家,來福已知道她的來意。 「文祥剛去世不久,現在來談秀秀的婚事,似乎有點不妥。」來福不客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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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音送你一瓶家鄉酒
辦公室的同仁告訴我,有位金門的朋友馬上要來看你。我忙問:「人在那裡?」她知道我期待很久,故意慢條斯理說:「人在海的那邊,飛機還沒起飛啦!」整個上午不敢遠離,家鄉的貴客,飛越海峽而來,不能失之交臂。 安排好在館內咖啡廳休息,再去學校邊美濃粄條餐廳午餐。左等右盼用餐時間已到卻仍不見人影。台中晴空萬里,難不成家鄉天氣有變?近十二點電話鈴聲再度響起:「我人已在學校北側門,圖書館怎麼走?」接待過太多的訪客,習慣性只要有人找圖書館,我的標準答案是:「館舍位居校園心臟地帶,無論從那個門來,直走都可以找到。」校園雖小但有一小段路要走,為怕有失遠迎我提議說:「您往南來,我朝北去,在路上就可遇到。」才剛離開圖書館大門,遠遠望去疾走中的身影,不假思索揮起手,立即引起揮手的回應,果然是他。 曾經電話多次連絡,電子信也常往返,今天卻是第一次見面。雖在他鄉人海中,一眼就能望穿故知,感覺像多年未見的好友。不需引見,更不必自我介紹,只要伸出雙手緊緊握住,立即可感受出家鄉七月天的熱度。渾厚的鄉音,樸實的風格,只有來自家鄉的人,才嗅得到滿身獨特的高粱香。 引進大廳,想為他導覽每年進館達一百一十萬人次的圖書館,還沒說出我的安排,他先開腔說:「經常拜讀您在各大報發表的大作,每篇我都細讀,讓我深受感動。為什麼不出書?」難得有機會當面道出內心的感謝:「承蒙您的鼓勵與愛護,六十歲學作打鼓手,遊戲之作難登大雅之堂,小弟不敢造次。」老編以愛護耕耘者的胸懷說:「回去幫您引介出版商,你們可以談談。今天我已約好另一位鄉親,十五分鐘後到學校大門來接我,很抱歉無法久留。」我急著告知安排的行程:「我準備帶您參觀圖書館,順便小聚一下,夜裡寒舍或校友會館皆可棲身。」他腳步立即往外踏邊走邊解釋:「以後會常來,這次時間緊迫不用費心。」我挽留不住緊隨在後,心想一口水都沒喝就走,豈是待客之道?教我惶惶不安像作錯事的孩子。臨下大門外階梯前,回身打開提袋:「送你一瓶家鄉酒,記者節縣長犒賞的,另一瓶送給來接我的鄉親。」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看我遲疑,把紙盒往我懷裡塞:「不花錢的,借花獻佛,您就留下吧!」按住我的腳步堅持不要我再送,頭也不回大步往學校大門邁去。 傻在階梯上,目送他消失在校門外。情緒起伏時光倒轉,想起年少時,我也常手提家鄉酒,探視親友長輩,不好意思驚動打擾人家,明明餓肚子卻謊稱剛吃飽,送完酒馬上告別。幾十年客居歲月,往返的鄉親,總是送來家鄉酒,匆匆來又匆匆走,我知道他們跟我同一國的,是我可愛的鄉人! 留下的那份感動,沉甸甸的不是酒,典藏的是滿載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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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公讖與和諧社會
朱熹十九歲中進士,二十二歲授官泉州府同安縣主簿,實際上是二十四歲(即一一五三年)八月到任。當時同安縣的範圍很大,包括今天的金門、廈門、集美、翔安、海滄部分以及龍海市角美鎮。既有山區,又有海島,所以朱熹要經常上山下島。還好他方華正茂,有智力,有體力,能夠把同安的山山水水「走透透」。如今留在金門的《次牧馬王祠》的詩,廈門金榜山的「迎仙」石刻,集美的「蔡林八景」,蓮花山的「太華巖」、汀溪的「文山」、「梅山的「同山」、北山的「仙苑」、香山的「真隱處」、小盈嶺的「同民安」等題刻,都是當年朱熹上山下鄉、採風問俗的明證。明代金門人蔡獻臣說,朱熹在同安縣任主簿時,「兼理學事,賦稅出入之簿,逐日點對簽押,苟利于民,雖勞不憚」,由此可以看出,朱熹是一位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好幹部。所以「五載秩滿,士思其教,民思其惠」,至今同安大輪山文公書院,香山徽國文公祠,梅山寺、西山岩、松山岩、萬家村以及浯江(金門)等地的朱子祠,都是崇祀朱文公(朱熹卒後賜謚「文」,紹定三年九月改封「徽國公」)的祠宇,而「朱文公讖」則是民間敬仰、緬懷「文公恩澤」的一種非物質文化形成。 所謂「朱文公讖」,是指朱熹生前對未來事物發展的預言。這些「讖語」,有的志書有記載,多數是民間口頭相傳,其真實性難以稽考,但都反映百姓避凶趨吉的心理願望和懷念朱熹的深厚感情。其內容豐富多彩,又言簡意賅,就流傳於古同安的「朱文公讖」看,大概可以從三個方面的內容進行探討: 一、對人類與自然和諧發展趨向的預測 古代聖人主張「天人合一」,閩南人用通俗俚語說是「天要給人吃肥律律(胖乎乎),天不給人吃剩兩塊骨」,說明人類要生存,求發展,就必須與自然規律相和諧,不能背道而馳,否則遲早會受到懲罰。民間傳說朱熹是高明的「風水先生」,說他到處遊山玩水看風水,似乎是個無所事事的散客。其實這是部分人的無知和偏見。試想,作為一位外來的地方官,要想替老百姓辦實事,用李光地的話叫「順民心而興事」,不出去「遊山玩水」,哪能「知山知水」,又怎能有「治山治水」之舉?所以朱熹尋山問水,依據當地的地理位置、自然環境、人文底蘊,預測未來發展的走向(用現在話叫「美好藍圖」),這對後人的開發建設起到了一種引導和推動的作用。不是嗎?朱熹當年在同安遊過的北山和香山,如今都成了福建省風景名勝區,蓮花山也成了國家森林公園,更不用說被聯合國教科文列為「雙遺產」的武夷山了。 朱熹預測事物發展趨向的「讖語」很多,這裡僅舉幾個例子。 朱熹到馬家巷(今馬巷)考察,見這裡農漁兼備,交通便捷,便口讖「五百年前利不通,五百年後通利地」。光緒版《馬巷廳志》卷十在介紹「通利廟」沿革時說到:「通利廟在四甲大街。朱子簿同時過此曰:「五百年後必有通利之所」,里人因此建廟。「從朱熹到康熙五百年後馬巷果然成了「人物輻輳,煙火稠密之區」,連康熙朝宰相李光地(安溪湖頭人)的侄女李倩也嫁給馬巷林芳德的兒子林中桂為妻,可見朱子預言不謬。趙永嘉曾是朱熹任同安縣主簿的工作人員,後來到小辜山(今屬石獅市)隱居修道。朱熹應請到永寧祥芝一帶遊玩,見其地背靠五虎山,面向深滬灣,為兵家必爭之地。因讖曰:「此地二百年後,當為車馬之區」(道光版《晉江縣志》卷十二)。洎明洪武二十年(一三八七年),朱元璋派江夏侯周德興到閩南設永寧衛(轄崇武、福全、高浦、金門、中左等千戶所),永寧成為海防重鎮,距離朱熹遊永寧的時間大約二百三十年。朱熹在同安有「三探蓮花山」的傳說,迄今蓮 花山上還有他書題「太華巖」、「靈源」的墨寶。當他翻越橄欖格,來到沃內時,見有一湖盆地,水足壤沃,又是四面環山,僅有一條仄徑與外界相通;難怪清代貢生陳柏芬(金門陽宅人)有「小武陵」題刻。朱熹便口讖此處是「大亂半懮,大旱半收」風水寶地,還揮筆題詞「安樂村」(後村民建造石塔,拓其字匾之,稱「安樂村」塔)。沃內村百姓世代過著自耕自足,無兵燹之懮的安樂生活,直到現代,還湧現出新加坡世界著名的銀行家郭芳楓和世界乒乓球冠軍得主郭耀華這樣傑出的鄉賢。同安丙洲是清代民族英雄陳化成的故鄉,民國版《同安縣志》記載:「丙洲嶼在縣南二十里,周廣二里餘,當縣丙方故名。縣兩溪流入巽方,而此嶼在丙,文明之象也。」明末鄭成功擁據金廈兩島,樹旗抗清,也曾「差官鎮守在此地(指陳霸守丙洲),號曰「新城」。民間相傳,朱熹當年巡視丙洲島,見縣城東溪和西溪在護同山匯流後,分水流經石潯、瑤頭,到了大土、白埕地段,兩溪又合一流,後分繞丙洲出海。朱熹見此便讖曰:「兩溪合一溪,丙洲狀元家;大土好田園,白埕作粟倉。」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圍海造田,丙洲成為半島,大土、白埕海灘種上水稻,真正成了「谷倉」。二○○六年七月二十六日,廈門市環東海域綜合整治建設工程在同安西柯拉開序幕,丙洲將建設成為廈門市重要的濱海新城,八百五十年前朱熹「丙洲狀元家」的預言終於實現。不過新建的「丙洲新城」肯定要比古代的「狀元家」氣派得多。 二、對人際關係和諧相處的寄望 對自然環境的重視,體現朱熹對農耕時代「以農為本」的理念;希望人際關係和睦相處,則體現朱熹「以人為本」的思想。他善於利用儒家「和」文化的內涵,努力營造一個祥和、安定的社會環境。中國老百姓一向希望有個「男耕女織天下平,千秋萬古無戰爭」(元‧盧琦)和平安定生活勞動環境,有些「朱文公讖」正是適應民眾這種平安心理而流傳。 朱熹到同安赴任時,路過南(安)同(安)交界處的小盈嶺,見此嶺缺,東北風直入,造成「沙溪七里口,無風沙自走」的風害。上任的第二年(即一一五四年)便「建坊蔽之,匾曰、「同民安」,蓋將安斯民於無既也」(光緒版《馬巷廳志》卷十七),並親手栽種了一排擋風榕樹(今存四株),充分體現朱熹「天下之務,莫大于恤民」的民本思想。又據民國版《同安縣志》卷四十一記載:「文公為同安主簿日,民有以力強得人善地者,索筆題曰:「此地不靈是無地理,此地若靈是無天理,後得地之家不昌。」這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例證,其意在於勸人和睦相處,不能仗勢欺人,否則會受到「殃及子孫」的報應。南宋淳熙四年(一一七七年)朱熹到晉江東石,見那裡民風淳樸,鄰里和睦,便稱「此地仁愛和平之境域」,並雅其名為「仁和里」。這類勸和的讖語,民間各地都有流傳,都是民眾借用「聖人」之口,宣傳「和為貴」、「家和萬事興」、「和氣生財」、「和以處眾」為人之道,起到穩定社會,安定團結的作用。由於朱子的教化,同安也終成為「禮義風行,習俗淳厚」的海濱鄒魯。 三、對治國經邦知識人才的祈求 朱熹學識淵博,品德高尚,他希望造就一批治國經邦的知識人才,來維護社會的長治久安。所以他在同安孔廟建尊經閣,修蘇丞相正簡祠堂,立「興賢育才」坊,到後柯社拜訪賢士柯翰,推薦本縣進士徐應中、王賓到縣學任教,體現他對知識和人才的尊重。因此,有些「朱文公讖」蘊含著他對「早出人才,多出人才」的期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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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我們家文祥也沒兩樣,只有秀秀這個孩子,始終排斥這門姑換嫂的婚事。」來福據實說。 「是不是嫌我們家桂寶年紀大了點?」陳母問。 「她始終認為自己還小。」來福趕緊解釋著,而後搖搖頭,微嘆了一口,「這也難怪,畢竟她只有十三歲啊!」 「我們兩家都是老實人,能結成這個親上加親的好姻緣,也是前世修來的福份,大家都應該珍惜!」陳母提醒他說:「多多安慰和開導她,年紀小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過一些時候總是會長大的。一旦進入我們陳家門,我這個做婆婆的只有疼愛她,不會虧待她的,要她儘管放心好了!」 「這點我知道,相信秀秀會慢慢領悟到的,也會明瞭父母的一番苦心。」來福感性地解釋著說。 然而,自從來福當著陳母的面打了秀秀一巴掌後,更增添孩子對父親的不滿和痛恨。而這個沒有女主人的家庭已夠不幸了,馬上又有一個噩耗要到來。 文祥死了。 文祥的死對老年喪偶的來福而言,毋寧是雪上加霜,白髮人送黑髮人更是人間最大的慘劇,但他卻始終不明瞭孩子真正的死因。醫生的專業名詞他有聽沒有懂,只能歸咎於命運,只能怨蒼天的不公,只能說是島民的宿命,其他又能奈何?當他親眼目睹孩子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時,悲慟的情緒久久不能自己。失去老伴與失去兒子的悲傷心情並沒有兩樣,他用多皺而顫抖的手輕撫孩子疲弱、冰冷而沒有血色的臉龐,再也控制不住悲傷的情緒和即將喪子之痛,竟在醫護人員以及諸親友眾目睽睽下,掩面痛哭……。 即使來福悲痛難忍、嚎啕大哭,也不能挽回文祥寶貴的生命。此生必須承受喪妻與失子之痛,對於一位一生務農的老年人來說,真是情何以堪啊! 文祥雖已訂婚卻未婚,年已二十好幾卻無子嗣,母雖歿而父尚在,儘管不是早夭的「死囝仔」,但依習俗一切必須從簡。出殯時只能抬著棺木順著山路低調地跟著道士走,送終的也只有平輩或晚輩,以及少數親友們。而其中,卻獨獨缺少陳家的親友,別說是陳家阿鳳小姐,竟連派一個小孩來拈香也沒有,十三歲的秀秀都懂得生氣,遑論是來福和他的親友們。 雖然文祥無緣和阿鳳結成連理,但畢竟還有秀秀與陳家桂寶有婚約在身,未婚妻來送未婚夫一程並無不妥之處。況且,陳家與李家近在咫尺,陳母又經常來探視未來的小媳婦,而此時,倘若未過門的阿鳳有所顧忌不克前來,要他們家桂寶來向未來的大舅子拈香、行禮也不為過!陳家為什麼要做得那麼絕?這是眾家親友始終無法理解的地方。 在短短幾個月裡,喪偶又喪子的來福,心靈的確承受著難以言喻的悲痛。但為了孩子,為了這個苦難的家庭,必須擦乾淚水、咬緊牙關,為他們做更多的犧牲和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