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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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元極行
─參與93年度元極舞總會週年慶暨囍街活動有感 93年九月十八日在山明水秀的花蓮市所舉行元極舞週年慶與囍街活動,此乃一年一度元極舞總會的盛事;舉凡全國各地的元極舞師兄、師姐,在這天都會放下手邊工作,熱烈參與。當然,金門分會的學員亦不遑多讓,懷著滿腔熱情,千里迢迢趕赴盛會。 九月十七日上午,金門機場晴空萬里,風和日麗,無疑是一個旅遊的好日子。地區的師兄、師姐一行廿三人,拎著簡易行囊,在領隊翁文仁師兄賢伉儷的引領下;學員個個眉飛色舞,全把快樂寫在臉上。在短暫的五十分鐘旅程中,真正印證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快感。 不一會兒時間,遠航客機平安降落在松山機場,大夥魚貫下機;並即刻轉機飛往花蓮。當大鵬盤旋在蔚藍太平洋上空,那蜿蜒秀麗的海岸線,以及蓊鬱翠綠的山巒河谷,深深吸引了學員的目光。在一陣興奮的驚叫聲中,飛機安抵花蓮機場,大夥下了飛機即搭車駛往下榻的亞士都飯店。此刻已是中午時分,安置好行李後,緊跟著解決「民生」問題。下午稍事休息,即前往鯉魚山與七星潭參訪,迄至傍晚時分才返回旅舍。為了榮譽關係,晚間大夥仍前往附近運動場,賣力演練十八日晚上踩街活動的節目「高粱美酒香」陣勢,渾然忘掉辛勞兩字。 十八日早上,導遊小姐帶著大夥前往「慈濟精舍」參觀。在精舍師兄、師姐的精闢解說下,讓我們了解了慈濟精舍裡文物沿革,以及慈濟人大慈大悲、濟人救世的宏觀視野與偉大情操。離開了精舍後,行行復行行,一路上遊覽車的卡拉OK成了學員們少不了的餘興節目,大夥個個歌聲嘹亮,爭相獻醜,氣氛融洽無比。畢竟,歡樂時光總是很快過去,下午二點左右,週年慶大會開鑼時間悄悄來到。 偌大的體育館,容納了來自全國各地的元極人,滿山滿谷,清一色的紅衫白褲,予人一股清新的感覺。當天又適逢花蓮「原住民觀光文化節」活動,不期而約同在該館舉辦,更彰顯了節目的豐盛與意義。大會活動間歇時段,金門分會的學員準備了香醇的金門美酒與貢糖,穿梭全場,誠摯招待大會師兄、師姐、師妹,贏得無上佳評,也換來深厚的友誼;尤其大會大力闡釋的「和諧、健康、快樂」的宗旨,更是元極人終身致力追求的理念。 元極舞週年慶大會結束後,大夥爭相與潘理事長賢伉儷合影留念。時近傍晚,週年慶重頭戲「踩街」活動即將登場,全體元極人移師前往花蓮鬧區進行踩街表演。當大隊人馬齊集運動場時,整座運動場人山人海,五光十色,悅耳動聽音樂瀰漫夜空;加上各隊顯眼的服飾,打扮得花枝招展,宛如一場盛大嘉年華會。 當踩街表演上場時,本隊所擔綱的「高粱美酒香」陣頭,舞姿美妙,頗具創意;尤其是一支來自前線金門隊伍,意義更加不凡。不但贏得沿街觀賞民眾的叫好與讚賞,也激發大夥更加使勁賣力,甚獲裁判先生與小姐的青睞。學員們也沿街分享觀眾高粱美酒與貢糖,當隊伍回到原點,成績揭曉時,本隊終在六十幾個隊伍中脫穎而出,得到「優勝獎」獎盃一座、獎金二千元、個人金牌各一面等榮銜。畢竟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汗水終無白流,大夥更是雀躍萬分,紛紛在現場留下難忘的記憶! 十九日,當我們來台的任務完成後,大夥如釋重荷,大可輕鬆一番。吃過了早點即驅車參訪太魯閣國家公園管理處所轄的太魯閣、長春祠、天祥、燕子口以及台東的三仙台、八仙洞等景點,各地美麗的景致,學員們無不被深深吸引,更消耗大夥不少的底片。難得浮生一日遊,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花蓮與台東兩地,不但以風景取勝,土產更是名聞遐邇,膾炙人口。個中尤以曾記米麻糬、剝皮辣椒、鳳梨釋迦、柴魚等,無疑成為學員們爭相採購,大包小包,作為餽贈親朋好友的佳餚美食。 二十日是班師返金的日子,大夥依依不捨,遊覽車滿載學員歡笑,一大早沿著花東縱谷駛往花蓮機場候機,由花蓮轉往台北,再由松山機場飛返溫暖的家─金門。 此番參與「元極舞之旅」囍街活動,以及四天三夜的花東之行,雖然是短暫的時光,但是數日來學員間彼此相互照顧、心靈凝聚、情感交流,更是勝過一切;在這四天的相處當中,學員間都萌生一股共識,那就是為了元極舞的成長與茁壯,雖是自費成行,但學員們仍然樂而不疲,津津樂道。畢竟,元極舞為眾生帶來了「活力、健康、快樂、幸福」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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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為什麼來金門?
從一堡走到二堡,看看冊子,好像有近路,加上天氣熱,想再試試運氣,走在炎熱的泥土路上,行軍的感覺又復發了,一直祈禱別再走錯路了,終於,看到白旗,知道已到了吳東旺的「投降」。在漆黑的碉堡內,認真的看完吳東旺的錄影作品,錄影中一直重複的問著一個個稚嫩的小孩同樣的問題「如果中共打過來,你會不會投降?」小孩們也總以天真的口吻回答「不會」,或「為了保護父母,會和他們打仗」等。訪問者接著問「如果發生戰爭,可能你的爸爸或媽媽會死掉,::::」有個小孩或許被問得不耐煩或不知如何回答,就直接說:「可不可以不要再問死掉的問題。」也問了類似他們「喜歡其它的國家嗎?」或「會不會說中國話?」等。 小孩子說的大約都是粗淺的答句,如「不喜歡其它的國家。」「不想說中國話,要說台灣話。」等。漆黑的碉堡中,聽著訪問者的問題及小孩子的回答,一直在思索著一些問題「吳東旺先生為何要設計這些問題?」「為什麼是小朋友回答?」有些問題對小朋友而言太沈重也太困難,所以他們不太會回答,他們是喜歡玩著手邊的玩具,而不太願意面對鏡頭的。其實,這也表示訪問者不太會設計題目,例如這題「你想住到其它國家嗎?」我想,基本上,這些小孩子看樣子大約都是五六七八歲,對於「國家」根本沒什麼觀念,也許只知道自己住在台灣,而所謂的「美國」「英國」他們根本不知它在哪裡,甚至不知有這樣的地方!當然是說要住在台灣了,因為爸爸媽媽在這裡啊。而問說「要不要說中國話?」這題目也未免太弔詭,我只想用輕鄙的微笑問說「什麼是中國話?什麼是台灣話?」台灣的小孩年紀小小就要學英語,當然,能「少學一種話」,就少學,也許,他們並不知道用國語回答訪問者問題的他們,所說的話比較像「中國話」,而非「台灣話」。或許是因為看到最後,訪問者居然叫小朋友說出「兩岸維持現狀是漸漸向中國投降」或「等待中國併吞」等話,一直重複的叫他們說,似有對小孩洗腦之嫌。突然覺得這不太像藝術,較像是政治宣傳之類的。 當然,藝術是有極大包容性的。沈了會思緒,我向解說員平靜地問:「吳東旺先生有說明他的創作構想嗎?」解說員有點急,只說「吳東旺只有說:『他沒有任何政治立場』也未多做解釋。」她也明白的坦承,我們算是有水準很客氣的參觀者,有些人一看完影片,三字經直接出口。大部分參觀完的人對於他的影片也都是不以為然,例如在最後教小朋友說的那一段話,可以以疑問句做結束,而不應是肯定句,如果吳東旺說他沒有任何政治立場的話,::::看解說員有點委屈的樣子,我想她之前一定有被一些參觀者責難過,雖然這不是她的作品。我對她笑了笑,說聲:「辛苦你了,謝謝。」我想:如果要造成藝術的爭論性或討論性的話,吳東旺的作品算成功了,但是,筆者並不贊成這樣明顯的作法,我想到在南山排中山教室中,劉小東的「十八羅漢像」,這一位大陸的藝術家,就很有技巧的表達了他的政治立場(如果說他有政治立場的話)。中山教室的黑板上,貼著一些他畫圖時及軍人的生活照片,其中有一張,軍營裡的看板上,隱隱約約寫著「台獨不得人心」,這當然是大陸軍人的教育,你可以說這只是一張軍人生活照,當然,你也可以有別的解讀。我想,藝術應有多重的體認,是應該造成震撼,但應有更多內涵的表達,含蓄內斂是比喧嘩叫囂好,溫柔謙卑更可讓人有永久的回味。 另一個碉堡裡,展出的是大崙尾藝術工作隊(何時、燕三)的「彼岸」作品,通過一九四九年以來兩岸「叛逃者」、或稱「起義者」的檔案和文件重新予以整理,以歷史回顧為基礎的觀念性藝術作品。一進門,懸吊著一個假阿兵哥和一個籃球、一個保力龍球,象徵叛逃的人,那是林毅夫吧,聽聞他是用兩個籃球漂流到大陸,故金門有一段時間,對球或保力龍一些可漂浮的東西是管制的,以我們這邊來講,他是「叛逃」,以大陸來說,他是「起義」。 (八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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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山情懷之九》會吃才好
在成長過程中,我一直深信饒富道理之「老伙仔說的話要用紙包著」這句老話。它的本意是說:老人家的經驗之談深具價值與哲理,值得年輕人學習和借鏡,如果年輕人採信,可以從中汲取前人的經驗,又可以作為前車之鑑,避免重蹈覆轍之失。 這句話細細品味,頗富勸導性的正面意義,遠勝過「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那種警惕性的負面意義。 我不但用紙包住,而且還用心包住一句老話長達四十多年,不敢一日或忘,於今歷久彌新,仍然非常管用。四十多年前的金門是一片兵荒馬亂的年代,居民生活困苦,物質匱乏,謀生不易,特別是糧食短缺,除了極少數有錢人家外,一般民眾外表的共同特徵是因為吃不飽而人形消瘦,多數人面黃肌瘦,小孩子活像一隻瘦皮猴,成年人多有彎腰駝背者。我曾站在祖厝埕靜靜地看著村人蹲在地上撿拾許多菸蒂,把菸紙撕開後,將菸草集中在一片紙張上,捲成一支新的香菸,然後,擦亮火柴點燃自己的戰利品吸著,好不愜意哦。此因珠山駐紮著數量極多的軍人,軍隊每月均有配發軍用香菸,早期士官兵配給「七七」牌,軍官發給「中興」菸,後期則統一配發「國光」香菸,不再區分官兵的階級。市面上出售的先有「香蕉」牌子、「樂園」香菸、「新樂園」、「雙喜」、「寶島」,後有「長壽」。 那時節童年的我,清晰記得三餐與其說是吃飽,倒不如說是喝飽。此話怎講呢?只因早飯僅有「安薯湯」,湯比安薯多,撈完幾塊安薯後,就把剩下的湯全部喝光;午飯是「安薯煮安簽湯」,安薯加安簽和湯一樣多;晚飯還是「安簽煮安薯湯」,湯佔了一半。早飯沒有菜,午飯及晚飯配白菜、花菜或高麗菜,平常炒菜連一點油星都沒有,唯有逢年過節或先人忌日拜拜,才會放一些豬油下「鼎」。每當在廚房外聞到豬油烹飪時所飄散在風中的那一股香味,就足夠令人垂涎欲滴,飢腸轆轆了。直到今日,聽父執輩七、八十歲的長者講古,他們聊起少年時代的生活情景,提到三餐時皆稱「喝安薯湯」,而不說是吃飯。可見我的童年生活水準幾乎便是長輩們的翻版,只有時間的早晚,沒有程度的差異。因為,安薯和安簽少,吃不飽,因此,只好多喝幾碗湯來撐飽肚子,不過,湯水撐不到二、三個小時,肚子就開始咕嚕呱啦叫,大唱空城計了,可是,又沒有點心或餅乾之類能夠用來填肚子。日子一天一天過著,胃口也一天一天撐大,到了十歲前後,家裡生活逐漸改善,安薯湯加一點點白米煮成「安薯糜」,端上桌真好。配麋的菜除了自家種植的蔬菜以外,偶爾,還會和姊姊二人在大清早徒步從珠山走到古寧頭南山的表哥李增通家做客,享受一頓中飯後,下午姊弟再順便帶回一些曬好的海蚵乾,以及一些煮過海蚵乾剩下來的海蚵湯。海蚵乾可是很名貴的,一般需要七、八斤的海蚵煮孰後才能曬成一斤海蚵乾,而煮過海蚵的湯,黑油油的,又鹹又香很好配糜的。雖然,安薯糜比安薯湯要穠稠一點,可是終究抵不過我胃口撐大之後的胃納量,一碗糜唏哩呼嚕的兩三口就吃光了。 有時候,雙親早上到后浦城裡去燒香拜拜或者辦理事情,中午趕不回來煮飯,就會把我們姊弟寄託給「厝邊頭尾」的伯母叔嬸吃一頓免費的午飯。因為,家家戶戶都是煮大鍋飯,粗菜稀飯大碗大鍋,即使臨時有三、五個客人上門,也不怕沒有一餐飯菜招待。所以,鄉下人最好客,遇到用餐時間有客來訪,盛情接待,主人一定先問來客吃過飯沒有,如已吃過則請一旁奉茶稍坐,倘若未吃則請上桌一同進餐,只要不嫌棄粗菜淡飯,主人家就很開心又有面子了。常聽老伙仔說:「后浦人驚吃,鄉下人驚抓」,這話可是很傳神吧!我最常寄食的家庭莫過於隔壁薛芳世兄家裡了,他的母親我要尊稱伯母,他的太太我要稱呼「俺嫂」,芳世嫂│李金蓮女士的娘家是古寧頭北山,她不僅做家事一把罩,而且做農事也是好幫手,做針線的手藝之巧更是珠山數一數二的好手,她打過的毛線衣也會送給我,色調和款式毫不呆板,比別人打的又漂亮、又溫暖,我好喜歡穿在身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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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小氣鬼,」她嘟著嘴,「一張電影票才二元,一碗陽春麵只三元,這種話也說得出口;你對我特別小氣對不對?」 「妳以為我家開銀行啊,這是特別留給妳的機會,如果妳自願放棄,可別怪我。」我笑著說:「我們福利站的李小姐珠算可是上段,這疊報表如果交給她,不出十分鐘就能算好,而且不必用算盤,只要用手指在桌上撥弄撥弄,數字馬上出來,既快又準,我又可以省下五塊錢。」 「別小看人,」她白了我一眼,「我在學校可是讀商科的。」 「光吹牛有什麼用,」我把整疊報表遞給她,「妳們老闆康樂官不在,妳就坐到他的位置去算,如果算錯了被主計處挑出來,妳王蘭芬給我小心。」 「你凶什麼凶,」她拿起算盤和報表,「要人家幫你做事,還那麼凶,歹死人!」 「誰教你貪圖一張電影票和一碗陽春麵?」我開玩笑地說。 「那是本姑娘故意要試試你這個小氣鬼的,」她得意洋洋地,指著我說:「如果你不實踐諾言的話,這筆帳是不能用算盤算清楚的!」 「二加三不就等於五嗎,」我站了起來,從口袋掏出五塊錢,遞給她,「不管妳統計出來的數字是對、是錯,都無關緊要。先付妳酬勞,展現我的誠意,以免日後算盤算不清。」 「別以為我是乞丐,」她並沒有接受我的錢,緩緩走到康樂官的位置上,卻對著眾參謀說:「大家都聽到,陳大哥不僅要請我看電影,也要請我吃陽春麵,對不對。」 「別在這裡大吼大叫的,」我提醒她,「等一下被組長聽見不罵人才怪。」 「人家王蘭芬是司令官的乾女兒,組長怎麼敢罵她。」梁中校笑著說。 「是你做的媒對不對?」王蘭芬走到梁中校的面前,笑得合不攏嘴,「聽說我乾爹包了二千元媒人錢給你,如果不拿出來請客,當心到政三組檢舉你!」 王蘭芬一說完,全辦公室的人,都笑得人仰馬翻。 「王蘭芬,從現在起,禁止妳再說話,好好算妳的帳,別影響別人辦公,」我再次提出警告,「如果不聽話,不僅電影看不成,陽春麵吃不到,還要把妳趕出去!」 「歹死人,誰敢嫁給你!」她瞪了我一眼。 「羞羞喲,」梁中校打趣她,「明明知道政五組十二張辦公桌裡有十一個老骨頭,卻偏偏有人經常來走動走動。」 「你長官可別會錯意,經常在這裡走動的女生多著呢,並非只我一人。」王蘭芬說。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梁中校慢條斯理地說:「妳王蘭芬心裡最明白。」 「不跟你講了,待會兒又要挨罵。」王蘭芬看了我一眼,攤開報表,低著頭,熟練地撥弄著算盤珠子,人,真的不可貌相。 辦公室雖然恢復往常的寧靜,但來洽公的官兵依然沒有間斷,電話接了又響,響了又接,一般瑣事往往凌駕於正常業務,這也是一般參謀人員最苦惱的地方。 不一會,站裡的會計李小姐,拿了一個紅色卷宗站在我的面前。 (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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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晨語》夏夜回想曲
是地球「溫室效應」的影響吧!夏天是一年熱過一年。午後約三點時分,日正當中,太陽散發出來的毒辣熱氣,讓人像置身熱氣騰騰蒸籠一般的難受。這時候,街上只見三兩行人揮汗匆匆路過,連騎樓下躺著那懶洋洋的老狗,也伸吐著舌頭,像在訴說著這天氣的燠熱;馬路上的柏油,被太陽烤曬得像發軟的「黑年糕」。遠處氤氳上升的熱氣乍隱乍現,讓人有著彷彿置身沙漠中「海市蜃樓」般的虛幻。 太陽下山了,西邊的紅霞將天空渲染得像塊彩布一樣,但四周的天色卻仍是明晃晃的。籃球場上,但見幾個年輕小伙子滿場奔跑,廝殺搶球聲不絕於耳。運動場上,幾個有著運動員架勢的年輕人在繞場跑著,在這揮汗奔跑的畫面中,穿插著三兩個老弱婦孺繞著場子散步,一圈,又一圈:::。 巷弄間,偶爾見到一個背著幼兒的媽媽,帶著小孩騎著三輪車在巷間穿梭戲耍著。社區裡那棵番石榴樹下,有幾個阿婆、阿嫂手搖蒲扇,在那兒低頭交耳的閒話家常,其餘的人都不知隱身何處去了? 客廳電視機前的基本小觀眾,正如痴如醉的沈浸在虛擬的卡通世界裡。吃過晚飯後,換上了另一批的基本觀眾,人人遊走於各台「嗔、愛、喜、怒」連續劇的劇情中。若是不愛看電視者,每人各闢一間冷氣房,你打你的電腦,我看我的書。也無怪乎大人要感嘆現今小孩子是我行我素,一點禮貌都不懂,環境使然啊!缺少互動的環境,教小孩如何學得與人相處的技能呢? 小時沒有電視,甚至連電都沒有的年代,一到夏夜,全家吃完晚飯,有誰願意待在屋裡?小孩們招兵買馬的玩捉迷藏,大人們圍坐家門口「開講」,整個村子是人聲鼎沸,比之白天更是熱鬧十分。這邊小孩吆喝抓到誰了,那邊傳來大人們宏亮的笑聲,每個人感覺永遠不孤單。女生扮起家家酒,大家都搶著要當老師,因為老師最有威嚴。男生玩累了捉迷藏,準備了手電筒和魚網,他們要去抓青蛙。遊戲玩膩了,青蛙抓累了,就換個新鮮刺激的吧!大夥成群結隊摸黑到田裡偷採香瓜,然後一路笑罵、追逐著,一路啃著香瓜跑回家。瘋狂的活動,終於在大家筋疲力盡和大人聲聲呼喚聲中畫下了休止符。夜深了,該回屋睡覺了吧?才不呢!屋內像蒸籠一般的令人難適,哥們又跑到屋頂,用幾個麻袋架了簡單的帳篷,今夜就在涼風徐徐的屋頂上過夜。但那無設防的蚊子就如夜行加班的飛機,整夜在耳邊嗡嗡作響外,還不時的左右夾攻,一場巴掌與蚊子大戰,一夜未曾停歇過。所以很少能撐到天亮,大都是夜半時分,就乖乖的回房睡覺去。 那時鄰村的東沙醫院,每週總會有一個晚上放映電影犒勞官兵,鄰近村子的人必也聞風而至。不用廣播,時間一到,大夥成群結隊的去看免費的露天電影。電影散場後,再一起結伴走回家。一路上,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所幸人多嘴雜,在微弱的手電筒照射下,即使走過馬路邊的孤墳前,那種恐懼感也因人多勢眾而減少了不少。有一回,看罷電影,在回家的途中,竟然看到了滿天閃爍的螢火蟲,那如星星下凡的螢光,就在你的眼前飄啊盪的。頑皮的男生群起而捉,螢火蟲有的被拍死了,屍身還閃著銀光。我僥倖的捉了一隻,如獲至寶般的把它裝在塑膠袋內,半夜醒來,還不時的檢視著牠是否依然存在?可惜天亮了,塑膠袋完好如初,螢火蟲卻不見了,小小的夢破滅了,一團霧般的謎也永遠罩在心頭。直至年長,有一回晚上,全家到瓊林的夜市途中,在流水潺潺的山溝旁,再看到成群閃爍的螢火蟲時,那種心頭的躍動,像拾回了童年夢般的令人難忘。 如今,一到夏夜,孩子們死忠守著電視機,這台看罷轉那台,永遠輪轉不累的遙控器,成了孩子們渡過夏夜最親密的伙伴。冷氣屋外,再也見不到孩子們追逐嬉戲的身影,更聽不到孩子們起哄吶喊的戲耍聲。有的是家家戶戶冷氣機排放出來的熱氣和吵雜的機器運轉聲,還有幾隻飛蛾在孤寂的路燈下舞動著:::。 夜深了,電視機的聲音停了,但每一房間裡的人是不是也都歇了呢?才不呢!這時還有一群夜行者,正在電腦裡的虛擬世界遊晃而情緒高亢呢!看來這又是一個不眠的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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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為什麼來金門?
最後才走到一進南山排陣地就見到的李錫奇工作小組(李錫奇、蔡志榮)的作品,最後看是因為李錫奇是這次參展中唯一的一位金門藝術家,要好好捧場觀賞,有一點「好酒沈甕底」的心理作用,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剛來的時候,有一群人已在裡面,不想與人擠,就先略過。關於李錫奇先生的故事,之前也聽一些長輩說過,是只有佩服,這是艱困的環境裡長出的一棵堅硬壯碩的樹。他參展的作品是「戰爭賭和平」,利用樂透彩的機器,讓觀眾投幣自行決定命運:和平、戰爭、現狀、出走或流亡,所得的錢作為金門的文化基金。在碉堡轉換成遊戲美學的場域裡,把戰爭與暴力消解,期望人們體驗的,是快樂的遊戲,而非殘酷的戰爭。碉堡內外放置共八百二十三瓶金門高粱酒瓶,前面空地懸掛著猶如空投的砲彈,讓人走過有一種威脅感,想像戰爭時的情景是比這更可怕的,砲彈不只從上方而來,前後左右都可一起轟炸你的身心。比較有趣的是碉堡外的左邊堆放著一堆破掉的高粱酒砲彈,有幾個好的也參雜在裡面,有個遊客居然就挑了一個高粱酒炸彈準備拿回去,我吃驚的問他:「這可以拿嗎?」一問引起了解說員的注意,她趕忙大聲說:「這也是展覽的一部份,不能動的。」那位遊客只好摸摸鼻子將砲彈放回原處,不好意思的走了。我想,他應該不是故意的,因為旁邊並未豎牌子說明這是展覽的一部份,「請動眼勿動手」等句子,遊客們程度不一,看這一堆「丟」在旁邊的破碎炸彈,當然容易引起「拿個『不要的』砲彈做紀念」的念頭啊。 在這裡居然又看了兩三個小時,只是覺得心靈又餵飽了一些,覺得剛剛一進門就聽到一群觀光客和一個導遊正準備走出去的對話,就覺得傷心,其實他們也未說什麼,只是一個遊客說:「也沒什麼好看的!」導遊應和著說:「對啊!」我不知道耶,對於只是走馬看花似的瀏覽了十幾二十分鐘的人而言,能看出什麼東西,或發表任何感想,我真覺得不敢恭維,只是為何這麼在意他倆的對話! 六、塔山砲塢 之前就耳聞為配合碉堡藝術展,有兩輛藝術公車從九點鐘每隔半小時輪流開一次,所以在十月三日星期天這天,特別「起了個大早」,趕搭十點鐘的藝術公車。完完整整繞了一趟,特別去感受一下搭乘藝術公車的感覺。藝術公車不只是車身漂亮,車內也乾淨,坐起來非常舒服。司機熱情的問我們去過了哪些地方,要到哪裡,親切感十足。我們想附近的地方幾乎都去過,就選擇最遠的水頭附近的塔山砲塢,沒想到,這樣的選擇真是錯了,因為附近道路正在施工,公車只能停在大馬路旁,我們就只好慢慢走向塔山一號堡,途中還問了一戶人家路要怎麼走,結果還走錯,走到一座真正的軍營,嚇了一跳。陽光熾熱,又未帶傘,真有點像行軍一般,仔細看著金門碉堡藝術展護照冊子上的地圖,要走過一座停車場,再到氣象台,停車場在哪?氣象台又躲到何處?真是滿腦子的疑問。終於,見到一座小木屋,建得漂亮精緻,興奮的跑了過去,旁邊終於有點像是停車場的樣子,想應該就在附近,繞了個彎,幾乎快要放棄,遠遠又見到一棟新式的紅磚建築,可是卻有點荒涼樣,大門深鎖。終於,隱隱約約看到「::::氣象台」幾個字,興奮的差點跳起來,感謝主,終於,終於找到塔山一號堡了。 這裡有去年獲得威尼斯雙年展金獅獎的盧森堡華裔藝術家謝素梅的作品「透透氣/黃山」。她在碉堡的中心垂吊一座巨大螺旋槳,離地面的高度約只剩下一百五十公分,雖然旋轉的意涵是要使碉堡內的空氣流動,使空氣更清新,但旋轉時發生的聲音嗡嗡刺耳,更容易讓人產生一種焦慮感,象徵著長久的軍事狀態、戰爭氣息給予金門的一種沈重包袱與感受。轉個彎走個樓梯上去,另一碉堡內播放著黃山景色,畫面是靜止的,只有一個像太陽又像月亮的火球由近而遠移動著,看不到黃山四面壯闊的景色:如鬼斧神工的巨石,挺拔蒼勁的古松,就如徐霞客所說:「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對黃山推崇備至,極度稱讚的風光,覺得有點可惜。也許是像解說員所說,看完焦慮的螺旋槳後,這裡是要讓我們真正透透氣的地方,是要欣賞黃山靜態的美的。倒是渾厚神秘的音樂震人心弦,走出外面有真正壯闊的海,我想這自然的海配合著音樂更契合,海面耀著閃閃金光如跳耀的鑽石,更使人心寬。旁邊就有金門三大塔之一的茅山塔,只是剛好在修建,沒辦法上去看,收「一石二鳥」之效,看碉堡又看古蹟,有點可惜。 (八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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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二首
夜間的篝火一息尚存 注視著喪失輪廓的臉 你說 即使以極微量的光纖 仍足以構築我們的信仰 因為真誠的愛 將杜絕虛妄之手 去翻攪失溫的餘燼 製造假性的燃燒 我們交集的眼波 確實存在閃耀的光芒 適合許諾或直接宣佈佳音 在每一個綠色的早晨 ※ ※ ※ 迎向幽冥的暮色 默片一般深刻又遙遠的 被時空壓迫的面容表情 都在控訴無從辨別的 夢和他蒼白的影子 緊緊擁抱當下的感覺 一棵吐出新芽的行道樹 對披掛身上閃爍的燈泡說 我們是永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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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手記》別讓他孤獨面對
「他就是不肯放手,我不知能躲到哪裡去!」一早,有位女學生來教官室找女教官,女教官還沒到,問她什麼事?才說幾句話便哭了。 兩人交往一年多了是同學們眼中艷羨的「班對」;可是後來女孩漸感覺彼此有太多的不適合堅持要分手,男孩不允,「談判」數次了仍執意每天到家門口守候,女孩躲著他,他就到女孩家大門踹腳、丟酒瓶,用刀片割自己的手臂,瘋狂的打電話、傳簡訊:::。同樣的「守候」以前是甜蜜現在變成「堵人」,同樣的電話以前是「傳情」現在就成了「搔擾」││只因為:愛的感覺已經不在了。 「他有這些暴力動作和自殘的行為出現妳更應讓父母知道這件事,何況如果他真的做了什麼傷害妳或傷害自己的事,那後果不堪設想。」女孩說她父母並不知道此事,這更令人擔心。 「我爸媽如果知道了那我就完蛋了,教官,不要告訴他們啦!拜託!他只是不想和我分手不會對我怎樣,而且他只是輕輕的割自己不會真的怎樣,我已經告訴他這樣也沒用!」女學生說。 女教官來了,我把情況對她說了說,和她交換意見並達成處理上的「共識」後她便「接手」:有些話同樣是女孩子談起來也許會有比較「方便」和適宜處理的方式。 午休時間我約了「男主角」來會談室,我知道不能用「高中生應該專心課業」、「來日方長」來和他談,我告訴他我只是想用「男人的角度」來和他聊聊「男人的話」:::: 「我對她難道不夠好嗎?她也說過她愛我,怎麼可以說分手就分手?我只是想像以前一樣去等她、打電話給她而已她為什麼不肯接受?」男生說到激動處拳頭緊握、神情憤怒。 「你用你認為是『愛』的方式來對待他,可是她感受到的卻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感覺』是一種很抽象的東西,同樣的一件事在不同時間裡,當『感覺』對了那就是美好,當『感覺』不對了那就變成困擾。這不是你好不好或對不對的問題,而是對方『感覺不對了!』只是這樣而己!」或許他們年紀尚輕但對情感的付出卻是不容小覤的。 「教官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不能睡覺、不能上課、連飯都吃不下,你說什麼是『感覺』?為什麼她以前就『感覺』喜歡?現在就『感覺』不喜歡了?」他一臉的不解,對我說他實在想不通。 是啊!若是能這麼簡單就想通,那麼今天女生就不需要困擾,男生也不會苦惱,我就不必替他們煩惱了。 「教官沒辦法回答你為什麼她『感覺』不對了,也許連她都說不出為什麼。當『愛情』不在了,就算你用傷害自己或傷害她換得的感情也只是一時的『同情』而已,這不是你要的吧!」看到他露出的手臂上縱橫交錯的刀痕,一八幾的高大身形竟顯得瘦弱。 「所有的同學和朋友都說我不對,說人家都說不喜歡我了,我還死纏著不放,好像我是無恥、無賴、不要臉一樣,我爸罵我書都讀不懂了哪懂什麼狗屁愛情?我媽也罵我為什麼要這麼犯賤!教官,是不是連你也要來罵我啊?我無所謂了!我是『被甩』的,沒有人站在我這邊,我還得自己面對這些『罪名』;教官,就算我真的不要臉真的犯賤好了,誰說我不懂愛情?難道喜歡一個人有錯?我也告訴自己不要再想她不要再去找她,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她讓我這麼痛苦為什麼要讓她好過?我好恨她更恨自己:::」他握緊了拳卻紅了眼眶。 「你說她也說過愛你,那麼在提出分手時她也許更痛苦,只是她認為這是對彼此都好的路所以忍痛堅持這個決定!你們兩個誰都沒錯、都不該受到指責;受傷的不是只有你,身旁的人都關心你,你並不孤單,只是什麼叫做『感同身受』?誰也不能,因為所有痛苦的承擔、面對終究還是你們各自,即使是生你的父母都不能代替你痛苦,也都只能陪你度過!可是你不能恨,由『愛』生出來的『恨』是不會時過境遷的;心中有恨你將無法再愛!::::」││社會版上那些「為愛殺了你或殺了我自己」的新聞事件就發生在真實生活裡,也可能會是眼前這一例,我語重心長的對他說。 看著年輕的他為情所苦身心俱疲,或許這是成長的過程吧!我相信傾聽(訴)是一帖消苦的良方,而時間是最好的治療劑,但願他能安然度過。更體悟到當一個人情感受挫時,身旁的人若不能以包容的心去「認同他的情感」給予傾聽和安撫,只是一味的「否定、指責他的做法」,他將面臨自己一個人孤獨面對情感的失去(失敗),和彷若「眾叛親離」似的孤立無援之境,這更可能使得他走不出陰霾而步向極端。 「愛情」這課題沒有標準答案或不敗的操作手則,即使自認成熟獨立如你我者,都未必能「修成正果」;不要以「大人」的角度去評定「孩子」的感情世界是否成熟,可是當他們受挫的時候,記得用包容和傾聽陪伴他(她)度過,別讓他(她)自己一個人孤獨的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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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唱老歌
風從那裡來 千山花葉討論到深秋 知風草搖著枯瘦的手 不知風從那裡來 ▲ 風來的時候 不只是風知道 打鳥人怕風生水起 淹沒了自己的家 ▲ 罷!罷! 還是來唱萬沙浪的歌吧 「莫非這樣就叫愛 別問風從那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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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為什麼來金門?
接下來,是最顯眼的「龍籐虎穴」,是由藝術家王文志和傳統手工師傅共同採用人工編織技術,在碉堡頂上架出的十五公尺高的砲彈狀竹塔,他充分的利用現場的壕溝地理形勢,用竹籐編織成竹籠,交錯盤結在壕溝內,走在裡面倒是蠻有趣的,好像火車過山洞,更像回到了童年。解說員說,尖尖的竹塔如「龍頭」,竹籐龍翼環繞四周,就是所謂的「龍籐虎穴」。這一次的作品,創作者就談及創作的動機源於過去戰地碉堡,總是瀰漫著軍事緊張的氣氛,希望透由大自然竹籐藝術作品,轉幻化成自然的空間,讓觀眾感受到輕鬆又怡然自得的心情。且十二位來金參與創作的師傅,當年是在緊張壓力的軍事氣氛中參與各項軍事防禦工程,這一次卻是以輕鬆愉快的心情來完成作品,不同的體驗,讓他們對於金門這塊土地感情變得更複雜也更深厚。小小的我,看到高高的竹塔,懼高症突然甦醒,解說員卻熱情的鼓勵我們要爬爬看,我們也覺得既來之則安之玩之,一階一階往上爬,突有種從軍的感覺,好像在做爬高訓練,恐懼感越來越深,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如此膽小,終於,到了,到了塔頂,一陣涼爽的風跑來祝賀,細細觀看南北山怡人風景,頓時鬆了一大口氣,這裡真像個世外桃源啊。竹子削得乾淨,風兒吹得清涼,遠山飄渺,近湖沉靜,綠意盎然,真是個適合睡覺舒壓的好地方。依依不捨的離開了這人間仙境,循著音樂往旁邊的姚謙作品遊走。 第一次在大榕樹下唱歌的感覺真特別,風兒來擊掌,樹葉在跳舞,大自然是最好的聽眾,偶爾有兩三個遊客駐足聽唱,也許是唱了歌,人也大方了起來,竟熱情的邀約他們一起來唱,點唱的歌曲不多,卻多是耳熟能詳的浪漫情歌,泯滅了我與陌生人的距離。就如姚謙所說:「許多人縱然彼此不認識,卻在不同的地方哼唱著同樣一首歌,那是一股無形的力量;縱如只是一首通俗歌,在人心中自然蔓延,如有跨過高山、大海及族群立場的本領。」就如以前台灣偶像劇「流星花園」正流行時,大陸年輕一代為之瘋狂,就有人打趣的說:「砲彈打不贏中共,我們用F4征服中國。」(F4是當時主演流星花園的四個大帥哥)套句流行用語,現今,用武器恐嚇人家已經落伍了,用戲劇、音樂等藝術馴服別人才跟得上流行。音樂真的是很神奇的東西,唱著唱著,心情舒爽了不少,唱歌,隨意的哼著歌,真是獲得快樂的一帖良藥。 帶著舒適的心情走到了垠凌的「用情愛體現世界和平」現場,很遺憾的是這裡已人去樓空,不只是垠凌,連解說員也跑不見了。但因為這件藝術作品之前爭議最大,所以也不用解說,就可見端倪。用保險套做的門簾,粉紅色的彈簧床,是充滿情慾想像的,但現在床上躺著的只剩一襲白骨,是恐怖多於浪漫,淒涼多於美麗的。小小的碉堡裡放著小小的電視機,和其它地方不同的是電視機上多了塊紅色的帷幕,多了一點柔性,但不知為什麼,電視畫面品質並不好,我還是堅持的把整個畫面看完了:一方面以同身為女性,我很佩服垠凌的勇氣,在保守的金門,竟敢如此大膽的演出;另一方面,覺得她的參展構想不錯,一位在戰火中失去丈夫(或情人)的女子,最後只能與丈夫的屍體同眠,與丈夫的白骨做愛,這是一則美麗淒涼的故事,加上一位代表蔣中正。一位代表毛澤東的男性,只能被扣在她倆做愛的現場,眼睜睜看著垠凌豐滿又充滿誘惑的身體卻不能做任何事,對於男性來講,其實是很難受的一件事,這兩位充滿權力慾望的人,讓多少的中國人骨肉分離,如今,在藝術的現場上,終有了一點小小的報應與諷刺性(電視上還曾經採訪過飾演毛澤東或蔣中正兩位演員的感覺,他們倆有個挑趣的說:「寧願是那枯骨,也比站在旁邊乾瞪眼快樂多了。」)如果需要對這件行動表演藝術有所詬病的話,就是垠凌的表情了,我想:與死去的愛人做愛應是悲傷多於歡愉的,但垠凌的表情就顯得不夠生動,挑情的感覺是夠了,就是少點悲哀,有點可惜。 (八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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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你他媽的就是喜歡吹毛求疵,難怪茶室那些人,恨你恨得牙癢癢的!」王班長說著、說著,嘴角冒出許多白色的口沫。 我依然沒有理會他,按住隨時會爆發的火氣,但也毋忘要整整他、讓他在侍應生面前出出洋相。於是我禮貌地對鍾美琴說: 「王班長成天沒什麼事,妳就請他幫幫忙,先送妳回小徑茶室填申請書,再到金城總室寫公文,請福利中心發文轉呈,等公文送到組裡後,我會馬上簽會政四組,然後送第一處為妳辦理「先電」出境手續。」 「我哪裡有時間,」王班長看看腕錶,「等一下還要送老闆去開會呢。」 「開什麼會?」我不屑地,「難道會比鍾小姐的出境手續重要?」而後又故意地說:「政戰部那一位不怕你的,教老闆走路去開會不就成了嗎!」 「你老小子就是喜歡吃我的豆腐。」他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鍾小姐,妳是曉得的,王班長為人不僅熱忱也熱心,他不但關心茶室的業務,對妳們這些出外謀生的小姐更是照顧有加。今天妳總算找對人了,雖然他是副主任的駕駛兵,但每句話,都代表著副主任的權勢,在座的參謀,誰膽敢不服從、不聽他的。」我諷刺他說。 鍾小姐或許已意會到我話中的含意,低著頭,不敢出聲。 「你不要指桑罵槐好不好。」王班長雖然有些不高興,但依然陪著笑臉。 「我是實話實說,如果你想讓鍾小姐趕上這班船,就快一點載她回去辦手續。」我說完後,站起身,把他拉到一旁,也毫不客氣地警告他,「老實告訴你,你是第一個以高官的車子避開哨兵的檢查,再矇騙衛兵,把侍應生載到組裡來的駕駛兵,萬一被政四組查到,你絕對是吃不完兜著走,別真以為你官大,還不快點把她送回去!」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想必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只不過是逞一時之勇,耍耍自己的威風,好讓侍應生看看他的「權勢」,知道他的「厲害」。 然而,他會收歛嗎,那是不可能的,說他「狗仗人勢」或「狗改不了吃屎」一點也不為過。在侍應生面前,依然會拍著胸脯,展現無與倫比的「權勢」,這是不折不扣的軍中文化,高官的駕駛和傳令,彷彿就是他們的分身;囂張、跋扈,不可一世。 送走了一個瘟神,又來了一個搗蛋鬼,她就是李小姐的眼中釘│王蘭芬。 「陳大哥,恭喜發財,紅包拿來。」她一進辦公室,就嚷了起來。輕盈的腳步,活像一隻雀躍的小鳥。 「大年初四才來拜年,別挨揍就好了,還想要紅包。」坐在我前面的梁中校笑著說。 「陳大哥,你捨得揍我嗎?」她來到我的桌前,竟俯在我的耳旁,嬌滴滴地說,這也是她常有的舉動。看她那副可愛的模樣,有時想數落她幾句也捨不得。 「這疊報表幫我統計一下,」我順手拿起桌上的算盤,「如果沒有差錯的話,非但不揍妳,還要犒賞妳。」 「先講好,要犒賞我什麼?」她斜著頭,調皮地問。 「擎天廳的電影票一張,文康中心的陽春麵一碗,絕不食言。」我說後,大家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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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居隨筆》藝文的十月
─記許亞芬歌子戲劇坊演出 金門文化藝術節開始後,各項節目陸續展開,持續的報導與宣傳,更使每個精彩演出都備受矚目。其中,許亞芬歌子戲劇坊的演出,當屬重頭戲之一,很早就可見到文化局張著大型宣傳,許多鄉親都認為有一場好戲,老一輩的猶記得,許亞芬曾演過電視歌仔戲,亦曾見其來金門勞軍,所以格外期待。地點選在金城鎮北鎮廟口戲台,這裡曾舉辦多次酬神演出,來自各地的歌仔戲團,在此的精湛演技,培養出不少戲迷,對歌仔戲的熟悉與鑑賞,皆有一定水準。 既是知名的劇團來演出,很快就吸引了人潮。現場人聲鼎沸,談著過去的觀戲經驗,有人提到:「明華園曾來此地演出,華麗的佈景、燈光,緊湊的劇情、兼以唱作俱佳,令人印象深刻。」另一人說:「許亞芬歌子戲劇坊雖然沒有那麼多炫麗的效果,但是傳統的好處仍是有的。」然而,有人指出:「怎麼沒有配合劇情的布景,也沒道具,空蕩蕩的,舞臺兩側看不見文武場,只有大型音響在播放呢?」「哎呀!該不會只是幾個人唱一唱,根本不演戲吧!」看前後只有工作人員穿著便服,不見穿戲服的演員,皆頗感訝異。 許久,主持出來了,像主持綜藝節目似的,雜七雜八說了一堆,終於談到觀眾最想知道的,究竟如何安排節目。說是先以歌仔戲曲調唱唐詩宋詞,然後演折子戲︽白蛇傳︾之(斷橋)。已有一些人露出不耐煩的表情。我想,歌仔戲本來就應是「無聲不歌,無動不舞」的,唱腔應在表演中呈現,怎麼需要特別挑出來呢?也難怪有人不滿了。石惠君和許亞芬皆唱了十多首,是每句七字的唐詩,並無宋詞。身邊議論紛紛,有些失望。其實,演唱的功力不錯,發音清晰,溫婉優美,只是過於冗長,若是來一段歌仔戲,不是更好嗎?前排有六、七人已經離開,幾個小孩彼此拉扯,一個不小心跌倒了,惹得附近人一陣哄笑。 之後,在講蓮花指和碎步等上面,浪費了一些時間,終於,要演︽白蛇傳︾之(斷橋)了,大家精神為之一振。陳禹安飾演的許仙一出場,就一陣鼓掌。由於僅是演全齣劇中的一折,等於是中間一小段,所以前因後果是沒交代的,所幸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詳,頭尾自能連接,重點在看演出精不精彩,不在於多知道一個故事,這也是傳統戲劇經常有這種折子戲演出的原因。這個段落,主要在接續法海把許仙軟禁於寺廟,和白蛇、青蛇鬥法,水漫金山寺之後,許仙趁隙逃出來,尋找白素真,在斷橋相見的一幕。其間許仙的愧疚,小青的憤怒,白素貞的既怨又愛,涉及心理層面,演出尤為困難,更要在身段動作、唱腔口白外,注意更細膩的在眼波流轉,一顰一笑間,自然流露出感情,才能動人心弦,感人肺腑。 其中有些唱段,例如白素貞自述對許仙的深情,為之所受的種種苦難與波折,長段的陳述,以柔和的聲調娓娓道來,讓人為其委屈深表同情;而相遇時,小青氣許仙辜負真情,持劍砍殺,慌忙躲閃之際,以加快節奏方式的演出,小青直追,白素貞居間維護,許仙逃避,動作繁複卻不亂,行止有度,互有呼應,唱詞亦由緩漸急,顯示情緒的變化,拿捏之間,頗見功力,贏得觀眾讚賞。 然後是許仙一再表達心跡,拉手求情、解釋、下跪、發誓詛咒,請求再給一次機會,將自己如何受法海欺騙,以及對白素貞的感情並沒改變,誠懇敘述,終於得到諒解,情節安排、心理變化合情合理,具說服力。至此暫時獲得一圓滿結局。由於僅此一折,後續發展也就不演了。過後,問了些問題,贈送CD作為獎品,主持人反串婦人念了段口白,增添些笑料,也就結束了。 綜觀此次演出,總感到有些遺憾,節目的安排不如預期,詩歌吟唱佔時過久,而演戲部分又太短。許多鄉親慕許亞芬之名前來,卻看不到她粉墨登場,僅是唱詩,少見了不少真功夫。歌仔戲︽白蛇傳︾的演出,幾個地方亦可圈可點,然緊要處,一些細緻地方,似乎仍有發揮餘地。音響代替文武場,總覺得缺乏些就現場氣氛應變的靈活,布景道具的簡陋,只是排練室般的不足而已,尚談不上傳統戲劇的象徵性。不久前,許亞芬歌子戲劇坊在嘉義市立文化中心演出︽碧海情天︾,也未見其如此。其實,在金門看歌仔戲的機會不少,特別是兩岸小三通後,大陸的薌劇(即大陸的歌仔戲)來此地演出,邀請的台灣知名劇團,也持續不絕,觀眾對於好壞優劣,多能分辨,是否用心,也能體會。或許是準備倉促,未能盡如人意,優秀的才藝沒施展開來,期望再來時,能演出劇團經典大戲,如︽江山美人︾、︽碧海情天︾::等,讓我們金門鄉親也一飽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