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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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歌詞將軍何志浩憑弔稚暉海葬處
一生致力革命救國、推展白話文的吳稚暉,民國四十二年十月三十日病逝台北,同年十二月一日,由其學生蔣經國護送骨灰搭機到金門,從水頭僱用漁船出海,將骨灰安葬在金廈海域。 當時,為紀念稚暉先生「功在黨國」,特在水頭海濱建「吳稚暉先生水葬紀念亭」,每年三月廿五日冥誕,金門各界及吳氏宗親代表,皆依古禮致祭,追懷安葬金門海域的一代偉人。 圖為民國五十年二月九日,考試院長莫德惠︹右二︺由何志浩將軍︹圖右︺陪同蒞金參訪,特別到吳稚暉海葬處憑弔。或許,莫德惠大家很陌生,但是,何志浩這個名字大家一定耳熟能詳,他畢業於黃埔軍校第四期,已逾百歲的人瑞,早年從軍報國不忘崇文,所寫的歌詞,如陸軍軍歌:「風雲起,山河動,黃埔建軍聲勢雄,革命志士矢精忠,金戈鐵馬,百戰沙場,安內攘外作先鋒,縱橫掃蕩,復興中華,所向無敵立大功」,氣勢磅礡,聲韻鏗鏘,唱起來昂揚有勁,既使沒有當過兵的人,也能朗朗上口,其它「空軍軍歌」、「海軍軍歌」,亦是何將軍精心力作。其實,他所作的諸多藝術歌曲,大家亦應耳熟能詳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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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藝術
日昨參加同事的「喜宴」,眾官雲集,場面之盛大我第一次見到,客人之多、等待之久,大概是大家意想得到的吧!然而一道道上桌的菜肴中,我這喜宴的逃兵算是開了眼界,這道菜一上桌,我就一直盯著看,這道菜已在眾人面前來回數次,我猶不敢動筷子,我會在一些自助餐的小碟子上見過這道菜,也就是所謂的「生魚片」,一旁有「哇沙米」,可是這道菜今天放大了,整條魚切成了生魚片,擺放在魚頭、魚尾中間,也就是放回該放的地方,只是被動過手腳。可怕,這麼大的量,吃的人多嗎?我們這桌動筷子的不少,然則剩的也不少,我猶豫再三,算了,不敢保證吃下去會有什麼後果,想想,怪可怕的! 是不是金門正在推廣此一道菜,所以藉此大場面來個大品嚐,然則這大膽的作法不知全場有多少人早已大快朵頤,有多少人躍躍欲試,而又有多少人是觀望再三,多少人是退避三舍的呢?如果,大部份的人可以接受,那想必是增添喜宴之氣氛,但若大部份的人是淺嘗即可,甚或心中怕怕的話,恐怕對整個過程成了減分的動作。事實上,對於一種新的東西,本來就該先作市調,或者謹慎行事,「生魚片」這類對某些人而言是佳肴、對某些人而言是擺飾品的外來品種,恐怕還是不宜大膽妄為吧!若小盤點,大夥兒吃個精光,那多有面子啊!偌大一盤,剩多則稍嫌舖張、浪費吧! 本想夾一小塊放碗中,慢慢小口小口試,不料有人提醒我不沾哇沙米怕殺菌不夠,可是沾了它,那可怕的味道從鼻孔冒出,那豈不自討苦吃嗎?有人邊吃邊說「好吃」,我無法想像,因為不敢嘗試,所以最後一道生魚片煮湯,我倒多喝了,那滋味才是好呢!只是這一刻,不知有多少人和我一樣對今晚的生魚片印象特別深刻,也許有人吃得盡興,因為有人不敢吃;也許有人做了初體驗,因為第一次吃;也許有人看得盡興,倒便宜了那些愛吃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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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金門人
爸爸是土生土長的金門人,不過他很年輕便到台灣求學,並在花蓮成家立業,我和弟弟在花蓮出生、成長,只在兩、三歲時曾隨父母回金門一趟,模模糊糊記得坐船、吃海鮮、以及許多長輩寒暄談笑的情景;記得第一天到達金門的晚上,爸爸媽媽與堂叔堂嫂等高興地在客廳聊得通宵達旦,年僅兩歲的弟弟竟從臥室走出來問大人們:「你們怎麼還不睡?」這件事直到現在還很為親友們津津樂道,也使我對金門濃濃的人情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讀小學時,有一回在學校填表格,「籍貫」一欄我照著父母的教導填上「福建金門」,在班上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因為班上除了我和另一位湖北的同學外,其他都是「台灣花蓮」人,一時間我和那位同學便成為大家另眼相看的特殊人物,不過這種「特殊」並沒有什麼優越或敵視的意味,只不過像班上第一個戴上眼鏡的同學,就特別引人注意一陣子罷了,那時尚未解嚴,也沒有什麼省籍情結、族群分裂之類的,更何況是不解事的小朋友們,對於這個在花蓮少見的籍貫,最多就像認識了個特殊血型的人,小小稱奇一下,便又毫無心眼地玩在一塊兒了。 但是,隨著政治的開放、言論的自由,曾經被遺忘或淡忘的省籍衝突的歷史、台獨的思想:::等逐漸浮上檯面,在我讀國中、高中的時候,雖然大多數同學仍抱著「本省人、外省人,還不一樣都是人?」的想法,毫無芥蒂地和樂相處,但也有少數本省同學,把外省同學列入「拒絕往來戶」,曾經有同學聽說我是金門人,就說:「金門人也算是外省人」,從此便和我疏遠了;不過更有不少同學,聽說我是金門人,就說:「台、澎、金、馬,都算是一國的啦!」有的甚至會以為:「金門人也是本省人啦!」照樣與我要好如初;不過,我並不因為金門人是外省人而感到尷尬、或因為可能被視為本省人而感到僥倖,我以作為金門人為榮,跟什麼外省、本省是無關的,只因為「我是金門人」;硬要說個原因的話,應該是受爸爸的影響吧! 說也奇怪,雖然很少回金門,但是金門在我心目中,卻一直是個很熟悉、很親切的地方;小時候我和弟弟最高興收到金門親友寄來的包裹,裡面總有好吃的貢糖;爸爸經常在茶餘飯後聊到他的童年往事和故土風物:爸爸曾經養了一頭羊,陪他在山裡到處跑;在河邊脫光衣服游泳的時候,曾被同伴惡作劇拿走了岸上的衣服;海水退潮時,常到沙灘撿海菜、海參回家吃:::這許許多多的掌故,在我心中描繪出一幕幕自然淳樸的圖畫;但是,也有一些帶有傷痕的記憶:如砲戰之後,斷肢殘臂掛樹掉地的景象;日據時代,爸爸因不肯好好學日文而被老師責罵;抗戰時期,菜園裡辛苦耕耘的農作物被饑餓的士兵拔走,屋前老樹被砍去當柴燒:::金門這個民俗淳厚、與世無爭的島嶼,只因位置險要,受盡了砲火的洗禮,如果沒有金門,哪來今日的台灣呢?這是我每每想到都深自感慨、低迴不已的。 爸爸心繫故園,從小我就常聽他說:「將來退休後一定要『落葉歸根』」;小時候總覺得那是很久以後的事,從沒想過會真的變成事實;一直到去年春天,爸媽告訴我要搬到金門,我這個「嫁出去的女兒」還以為他們只是「說說而已」,因為爸媽在花蓮住了三十幾年,有三棟房子,怎麼走得開呢?後來見他們真的積極地委託仲介賣房子,才感到事態「不妙」:::對於爸媽搬家的事,我和外子原本是投反對票的,雖說金門是老家,過了三十年,物換星移、時移事改,難保爸媽住不住得慣,會不會「水土不服」;而且他們都有上了年紀難免會有的慢性病在吃藥控制中,當時我們不知道金門的醫療資源如何,擔心他們若是生病了還得搭機回台豈不受罪;不過,僅管我們說破了嘴,他們還是在去年九月「破釜沉舟」地把花蓮的房子賣了,這時,我也就只好支持、祝福他們的決定了。 他們搬到金門後,我一直很擔心他們過得好不好、想去看看他們,但他們總說住處還沒整理好,我又帶著個一歲半、正頑皮好動的兒子,恐怕不但沒辦法幫忙,反而給他們添麻煩;後來爸媽安頓好了,我又因婆家有事走不開,一直到今年二月才成行,我一到爸媽的住處,心中的大石就落了一大半,因為這棟位於金城鎮郊的別墅相當舒適寬敞,附近環境清幽、空氣新鮮,是個相當理想的居住環境;在娘家住了一個月後,我發現爸媽在這兒的親友多,時常互相串門子、約著去泡菜聊天、散步等,身體似乎比以前更健康、精神也更開朗了;而且,這兒的社會福利很好,醫療資源不僅不缺,而且看病還是免費的;住了一個月,我都差點「樂不思蜀」,不想回去了,回想當初曾經那麼反對爸媽回鄉,還真是莫名其妙呀! 現在,金門不僅是我的籍貫,更是我親愛的娘家,是我時時繫念、經常要回到的地方;對她的認識越深,就越喜歡這美麗又可愛的地方,我以娘家金門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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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金門賢聚盧氏淵源
金門賢聚與同安古庄盧姓居民,六百年前本自一家。 同安盧氏開基祖盧鄒為唐朝官侍御中丞,唐僖宗乾符元年(八七五年)自河南光州固始縣游宦入閩。先居同安瓮內(今屬汀溪鎮),生齒日繁,外徙盧岭(今屬汀溪鎮褒美村委會,村中有「盧祖厝」遺址),至十四世盧宗發字希顏,號复齊,于明洪武十九年(一三八六年)自盧岭遷入同安縣城后盧(今為后爐),隨后盧宗發舉家遷往浯島(金門),是為盧氏遷浯始祖。 根據廈門大學出版社出版,盧美松先生編著的︽中華盧氏源流︾一書記載:「福建廈門同安縣古庄村盧氏開基始祖盧鄒,本河南光州固始縣人,在唐僖宗朝任侍御中丞,游宦于閩,后合族卜居同安。其裔孫一支由盧宗發帶領,于明代遷往浯洲島(今金門)定居。「清代乾隆版︽泉州府志︾卷三十七也有記載:「盧鄒,同安人,︽閩書︾云光啟中為侍御史」,民國十七年版的︽同安縣志︾和民國八十年增修的︽金門縣志︾也都是引用明代何喬遠︽閩書︾記述的資料。現在同安古庄村北重修的正明殿,依舊奉祀著「盧府監軍」盧鄒的神像(農曆六月二十日為神誕)。這些說明盧鄒是同安與金門盧氏共同的開基始祖,他最早的落籍地就在同安(當時稱大同場)。另據金門耆宿顏西林編著的︽浯江顏氏族志︾記述,盧宗發遷浯入贅顏家,生二子,次子君魯承顏未成,長子君魏生四子,長天錫,次天與,三天通,四天作,即今金門縣盧氏宗親會會徽上所印祖祠圖案標示的元、亨、利、貞四房。曩日盧氏因「感岳家恩義,囑后世子孫,以祖妣神主居首,用志不忘」足見金門盧、顏二姓親緣關係十分密切。 盧宗發遷浯後,其胞弟盧宗興字希文,則分支縣城之西里許的古庄號前盧,以放鴨為生,後來逐漸繁衍,成為現在古庄六社(即古庄大社、頂官田、下官田、大松腳、前宅、浮蓮)二千多口盧氏開基祖,分堂號為「西庄」(意即縣邑之西的村庄)。宗興之子盧延祚創築「本音堂」(即盧氏家廟),宗興堂弟宗振在后盧逝世,神主也入「本音堂」,后盧宅地嗣后建造奉祀池府王爺的「后爐宮」,同安盧氏自十六世世綿公(即宗興長孫)起開始編排字藝(輩序),即世、孟、仲、季、時、秉、宰、甫、士、元、亨、利、貞;後來又新編十六字,即樹、培、家、學、振、興、人、文、迺、函、以、德、惟、克、永、世。而遷往金門的盧氏,以盧宗發為一世,自二世至三十世字藝為:君、汝、大、一(乾、繼)、思(廷)、宜(純、慶)、以、必、茂、甫、卿、載、知、民、懷、其、德、士、尚、爾、志、禮、敬、賢、文、義、道、昌、明。同安古庄盧氏家廟保留完好,祠為二進磚木結構,硬山布瓦頂,面寬八米、總進深十八米,一九八五年修葺,「本音堂」供奉文化大革命中被族人盧玉守偷藏的始祖神主牌,上有陽文楷書「唐開基祖侍御諱鄒盧公神主」字樣。同安古庄原有的盧氏族譜,清代乾隆年間被洪水淹沒流失,乾隆四十五年(一七八○年),村民盧如珪特到金門抄譜,滄海桑田,今天保存下來的這部手抄譜牒卻已殘缺不全,但從中可以見到這樣的記述,盧氏「自盧岭遷斯地(指古庄),與金島賢聚及本鄉前盧(今前宅)一本之親」;而金門盧氏家廟象賢堂也有這樣的楹聯:由盧岭而渡浯江風高于山澤長于水,從賢聚以追固始基承乎北派永乎南,這些都說明金門賢聚與同安古庄的盧氏同宗共祖,一脈相承,關于金門賢聚,明代金門人洪受︽滄海紀遺︾一書有記:「十九都有顏厝,又曰前顏,即今賢聚,俗稱賢厝。明末有遺臣王忠孝、沈宸荃、辜朝荐、諸葛昺等,來金依附明鄭,與顏厝盧若騰相過從,遂改顏厝為賢聚,寓群賢畢集之意也。「盧若騰是金門盧氏十一世,明崇禎十三年(一六四○)進士,官至兵部尚書,他和盧天佑(賢聚人,嘉靖十六年舉人,永豐知縣),盧經(杜橋人,天啟五年進士,河南巡撫),盧宗貴(古庄人,陳化成部將)、盧戇章(古庄人,中國拼音文字的先驅)等顯宦名儒都是同安與金門盧氏之宗光。 一九九九年元月十日,金門賢聚盧氏鄉親通過金門知名人士許金龍先生,請我協助他們「尋根」。我的祖籍是金門賢聚,而且歷史上與盧氏是表親關係,因而樂成其事,我先後四次往返古庄進行調查,同年三月八日和九日,以︽盧若騰與盧戇章︾為題在︽金門日報︾發表,為金門盧氏鄉親提供「認親」的歷史依據。五年后,也就是二○○年二月十四日,金門賢聚盧志嶢、盧連城、盧永卿等一行七人先行到同安古庄「探親」,通過互對族譜,實地考察,認定古庄就是賢聚盧氏宗親的祖籍地。三月二十五日,金門縣盧氏宗親會組織「尋根謁祖團」八十一人,在理事長盧志權、金門縣教育局長盧志輝的帶領下,來到同安古庄祭祖,受到同安盧氏宗親的熱烈歡迎和盛情接待,由金門賢聚播遷漳州 ,南安東田、惠安崇武、寧德、福州等地的盧氏宗親代表也趕到同安「會親」。中斷了半個多世紀的血緣親情在盛世時期得到了連接和延續,也為「無金不成銀」(同安城古稱銀城)的「五緣文化」譜寫了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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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古鳴今》偉大始於荒謬
似乎是某作家某本散文集裏頭的一句話:『無聊是偉大的開始』。 不是很確定作者是否看過法國著名作家卡繆(Albert Camus)的薛西弗斯神話一文,其中也說到:『一切偉大的行為與思想,都有一個可笑的開端』。 今天許多我們平日視而不見的用品,都曾經有過意外而動人的故事,例如:曾風靡全球的電子雞(寵物)、縫紉機、迴文針、十字螺絲釘、省電燈泡、紅綠燈、斑馬線、夜間反光貓眼:::::等都是。就像發現萬有引力的牛頓被蘋果砸到頭、阿基米德在澡盆裏領會了浮力原理;或是看見鳥飛魚遊而夢想能上天入海,一開始也只屬於瘋人之言。試想,如果你在馬路上掃著樹葉,好不容易剛掃成一堆,正準備回頭拿畚箕,一陣風就把樹葉吹散了,你會怎麼反應?沒錯,要是我會生氣的在心裏咒罵著,因為這是正常的。如果,你站在原地想得出神,想著風為什麼不幫你把滿地的樹葉吹成一堆,甚至,直接刮進畚箕裏,那你的腦袋可就有點秀抖了。但是,正因為這種荒謬又秀抖的想法,讓當年身為美國鐵路的清潔工人,成了『吸塵器』的發明者。 曾看過一個歷史紀錄片,內容提及美國第一任總統喬治‧華盛頓的死因,雖然據說他原本患有急性會厭炎,但由於當時流行放血治療法,加上華盛頓自己也堅信此種療法,一天內竟然由不同的醫生做了數次相同的放血治療,非但病情未有起色,反而加速死亡。以今日醫學眼光看來,實屬荒謬。但也因此激發了人類對於血液與生命奧秘之間的關聯探索,在往後數十年對血液知識的探索過程,也經歷了把牛血往人身上輸送的荒謬試驗,因而導致法令禁了又開、開了又禁的時期。直到無意間發現了血型的秘密,一切問題才迎刃而解。今天看似稀鬆平常的血液知識及輸血治療,卻有這樣曲折與荒謬的開端。 這些事之所以可笑,是因為明顯悖離普遍的認知。想想今天台澎金馬面臨的情勢,我們每天打開電視,那些令人搖頭不已的新聞,以及隱藏在其中的動機,是不是也有現在看來顯然荒謬至極,而將來或許是偉大變革的開端? 佛光大學前校長龔鵬程年輕時曾訪問過李敖,請他介紹一下自己的思想。李聽了後大驚表示自己沒有思想(按:這話當然有些語病),他說了這麼一段話:『我唯一可以一提的就是,我經常在獨處時自擬一個題目,細細思考。例如咖啡、香煙等等。經過我思考的處理後,我經常會有一些很奇怪的想法,可能很荒謬,但正如拉丁諺語所說:「因為它荒謬,所以我相信它。」』 『有時發現真相的過程充滿荒謬,有時發現荒謬的過程卻很偉大。』 『民主』是極少數人抗爭的思想火花所引燃的意外,『專制』卻是無數人爭相盲目擁護效忠的必然。民主的價值、民族主義、民粹政治的兩面性,這些激蕩著國家向前的力量,在不同的階段都曾以不同的荒謬鼓蕩人心。而這些荒謬,很大成份是由於老百姓的寬容與傳媒的嗜血所造成。老百姓對待政治人物(政客)往往有著超常的寬容與體諒,如果把這種寬容與體諒移情到普通的兩性婚姻關係裏面,恐怕離婚就會變成是極為稀奇的事。在這裏並無意要貶低所謂政治上的荒謬,而是希望所有沈浸在激情與吶喊中的百姓,也能挪出片刻以供思索與沈澱。無知與先知離得既近又遠,天才與白癡僅隔一線。政治家或政黨拋出的議題,在選舉裏簡單的由老百姓決定是否打勾,但是,只有歷史可以證明真正的對與錯,即使那對與錯只是存在於片段或瞬間。 民主的可貴之處,就在於衡量一個國家利益的標準與衡量多數百姓的利益標準是一致的,而不僅僅是成就一己或一黨之私。百姓之利益莫大於安危生死。封建或專制時代,帝王一己或一朝之私即同于天下黎民之生死。儒學或理學裏極盡倡言忠君等於愛國之論,黎民百姓及為人臣子者為君王而捨生忘死,乃大義之舉。所以,即使帝王昏庸無能、蒼生已橫遭蹂躪,也只能苦心孤詣、一往無前。為了成就忠義二字,老百姓的生死就顯得微不足道。也因此,如史可法之輩與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之事,可謂遍存史冊。 今已異昔,處理天下百姓生死之事靠的是大愛與智慧,而不僅是忠義而已,更不會是意氣與口舌之爭,或政治上慣用的非黑即白。今天兩岸是否統一(戰統或和統)或獨立(戰獨或和獨)顯然不是耍耍嘴皮就能了斷的事。一個人可以用自己的利益是否受到侵害作為判別敵人或同志的標準;兩岸關係,何嘗不然?以往可以是敵人,難道今日或往後便不可能是朋友?政治原本就不是零和遊戲,老百姓的生死利益難道還比不上政黨或政客製造的帽子? 今天在我們自以為有了點民主時,卻反而對自己是不是『中國人』這麼一個簡單的、稱不上問題的問題竟難堪猶豫起來,是因為帽子、因為標籤、因為政治的解讀,而讓許多單純的人噤若寒蟬?!而在我們才剛剛知道了一些關於民主到底是怎麼回事,才擺脫了『天縱英明』的毒害,好不容易可以自己天縱英明一回時(全民公投),我們的雙手卻稀里呼嚕的直發抖! 這就是我們荒謬而可貴的民主,誰也不應該而且也無權簡單的歸納為藍或綠或紅,即便,歷史總是有著驚人相似的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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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女軍訓教官班結業之旅
這張珍貴的照片拍攝於七十六年的暑假,教育部軍訓處處長謝將軍,親率一支美麗的隊伍──女軍訓教官班學員結業蒞金參訪。大批招收大學畢業女生擔任軍訓教官,當年是件創舉,為軍訓教育注入新血,更是謝將軍念茲在茲的宏願,學員結業當然滿心喜樂帶著子弟兵來戰地接受洗禮。筆者當年任職金門農工職校主任教官,是同袍也是地主之一,有幸陪她們在家鄉地標宏偉的莒光樓前留下美麗的畫面! 值得回味的還有一件事,記得拍照後自由參觀,有位女同仁跑到我面前說:「報告主任教官,我志願來高職服務,請您向處長推荐我!」正巧我們的女教官要調其他學校,當場留下資料馬上向處長報告,人事案很快發佈,高職軍訓教官增添生力軍是件好事,聽說後來她成為金門媳婦,更傳為戰地佳話!很可惜因職務調動,未能參加喜宴,謹在此祝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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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貴人
人初次踏入社會的第一步,那第一步足以支配那個人的一生的。 朱點人 一九七四年大學畢業前夕,我面臨工作的抉擇,雖然唸的是新聞學系,可是也不排斥去教書,當時縣政府給了一份調查表,我在填志願的時候聽說出了一點問題,教書的夢沒得圓,然而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就此走上了本行,人生的路從此改觀。 李養盛老師,薦引我到金門日報當編輯,帶領我跨入社會的第一步,也就是朱點人所說的足以支配那個人的一生的第一步。我在國家圖書館的文學步道上看到他這一句話,驀然回首,心有戚戚焉,佇足良久,一時徘徊不忍去。 我的人生之旅,一路走來遇到很多貴人,增添了生命的彩度。 在金門日報待了三年多,我以燕雀之姿,而有鴻鵠之志,一直想到外面的世界闖一闖,我有很多堂皇的理由,但是長年腰痛不癒,在金門又找不到醫生,未來勢必面臨很大的壓力,恐怕也是我不得不走的原因。因此,當有機會可以離開家鄉的時候,我是沒有甚麼猶豫的,我的大學同學梁玉明與繆中建,為我領進了中國時報,讓我跨出第二步。 假如我一直留在家鄉,冬去春來,日子或許會過的比較安穩,心裡會比較踏實,不過午夜夢迴,可能也會覺得有些缺憾;愛過始知情重,醉過方知酒濃,人不親歷親知是不易理解的。人生的路跨出去以後是不能回頭的,倘使我不出來走一遭,就不會碰到三十三歲而去當兵的問題;為朋友兩肋插刀,簽名向國防部陳情,被捉去當老兵,毀了我一輩子的事業,也險些毀掉我一生的幸福。 那時我剛結婚半年,妻子已經有了身孕,而幾年的積蓄又被人倒了帳,幾乎身無分文,然而兵單急如星火,我馬上要入伍了,前途吉凶難卜,為了家為了不可知的未來,每天陷入愁苦之中,所謂腸一日而九迴,午夜不寐,輾轉反側,我經歷了人生最大的煎熬。 妻子身懷六甲,她倚著門用淚眼送我。 父親陪我到新竹新訓中心報到,我落了髮,重作馮婦,跟那些年輕人一起出操上課,結訓後又到台北土城二級保養訓練班受訓三個月,在這裡有幸等到兒子的誕生。結訓時分發部隊,好死不死又抽到馬祖,幾十支籤之中,馬祖也不過三兩支,而我運氣居然那麼好,抽到了大獎,還有甚麼話可說呢? 我趕忙寫一封信給單聯順先生,說我要到他的第二故鄉;單先生是我報社的長官,山東高密人,當兵時曾在馬祖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作出一番貢獻。他收到我的信,一看就懂,馬上透過關係,在我抵達馬祖一個禮拜的光景,就幫我外調到馬祖日報當編輯。 我是運輸兵,分發船舶連從事運補作業,馬祖冬天冷颼颼,海上風高浪大,我的腰又不好,使不出力,一包水泥都扛不動,假如我留在船舶連,跟一般兵構工、出任務,適應上恐怕很有問題,還好單先生及時幫我拔脫苦海,讓我當兵時轉危為安,否極泰來,真是功德無量。 一九八四年三月退伍,按照民間習俗的算法,我差幾天就滿三十五歲了,距離大學畢業,踏出社會的第一步已然十年了;然而囊空如洗,不名一文,賣了一部電話才有能力搬家。隔了一年好不容易存了五萬元,那時經濟不景氣,房價跌到谷底,我一心一意要買房子,但是區區五萬元怎麼買呢?剛好中國時報推出五十萬元房貸免息嘉惠員工,可是我退伍不久,資格不符,單先生又幫我一個大忙,代向長官溝通,終於獲得允准。 那時我每天打開報紙找房子,尋尋覓覓,房價鎖定在一百萬元以下,終於在辛亥路市政專校旁邊,花了八十萬元買下生平第一間房子,客廳幾乎貼著斷壁,不開門也見山。我當時安慰自己說有靠山,隔年我把房子賣了,賺了四十五萬元,然後才有能力換屋;假如沒有單先生的相挺以及中國時報那五十萬元,憑我五萬元存款那裡買得起房子,即使買得起,也會被貸款壓得喘不過氣來。現在想想,這五十萬元分七年免息攤還,對我幫助實在太大了。 此話怎講? 換屋之前,台北市的房價已開始起漲,我當時並沒警覺,居然歪打正著,然後看它一路飆上來,兩年之間漲了三倍以上。假如我錯失良機,即使十年不吃不喝,可能都買不起房子,還好老天爺保佑,待我不薄,給我一個天大的禮物,讓我少煎熬許多年,這一切都得感謝單先生的熱忱相助及中國時報的福利措施。 二○○一年,台灣的經濟倒退日益嚴重,掀起媒體的滔天巨浪,大成體育報四月起率先停刊,讓我失了左臂;隔不多久,中國時報啟動瘦身,從中南部開始無預警執行裁員,引起強力抗爭,並陸續出現一些傳言,整個報社籠罩著一股不安的氣氛,這是幾十年來未有的變局,大家開始等待著,誰也不知命運會如何?從六月到九月,度過一段難熬的日子。我還有一年五個月才能退休,像我這種年資,勢必成為開刀的對象,我一直在聽候通知,儘管氣氛冷凝,但是都沒有動靜。 有一天我在餐廳吃飯的時候,剛好碰到老長官胡鴻仁先生坐在鄰桌,他是總管理處人力資源副總,也是中晚第一任總編輯,我乘機向他反映:是否這次目標都要砍掉老人?他說並非如此。我說,如果可用我還想留下來。他要我在大限之前,聽候消息再採取行動。 過了幾天就有耳語傳出要調我去日報,我心裡有些納悶,果然有一天我接到胡先生的電話,他要我趕快跟某一位長官聯絡,我打過電話之後考慮了一天,就告訴他說不去了。很多人透過關係想留都留不下來,而我只在吃飯時隨口一句,就承他如此眷顧,真是三生有幸;可是我自尊心作祟,未能體會環境的艱難,不識好歹,竟拂了他的美意,寧願再自斷右臂,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丟掉兩個工作,距送兒子到加拿大讀書還不到一年,我不曉得那裡來的勇氣? 年過知命,有時想想也許天意自有安排吧! 不僅如此,同鄉顏國民介紹我到大成報兼職,楊樹清幫我出第一本書,李炳團老師幫我兒子關鍵性的轉學,李福生老師協助我度過一大難關,張文坤先生長期為我免費悉心看診,都使我銘感肺腑,不能一一詳述了。 李養盛老師引導我人生的第一步,這一步就像無形中啟動生命密碼,造成連鎖效應,讓我一輩子受到這麼多人的提攜與幫助。古人說:「受人點滴之恩,當思湧泉以報。」我長年奔走於衣食,碌碌半生,沒有短長之效,現下歇一歇腿兒,回頭省視來時路,發覺受人幫助太多,而助人太少,不僅沒有絲毫回饋,更別說湧泉以報了,午夜思之,辜恩負德,只能說聲慚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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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小女孩的願望—與明星合照
民國五十八年「八二三砲戰勝利十一週年」演藝人員來金門勞軍、住宿於「浯江招待所」,民防總隊同仁邱峻的小女兒是個影迷,放學後不回家吃晚飯,守在招待所旁,終於達成她的心願,而與影星張美瑤、劉明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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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爸媽,請原諒我!
站在海岩石上看到的是一望無際的海洋,我對著那無盡的海吶喊著。迎風吹拂著我的臉是如此地無奈啊!海竟是那般的遼闊而我的心卻是叛逆的。 長大後是否翅膀就變硬了無須再靠父母了呢?還是性情大轉變如氣候般。唯一沒變的│你是你、我是我。曾經以為再怎麼犯錯父母都會諒解我但我錯了,錯的是我的任性而不是是否能得到父母的諒解,因為我的任性父母不再盼望我早出早歸;因為我的任性父母不再命令我、說服我以至於讓我連本加利的遊盪在街頭。每當回家時已夜深了,人也靜了唯有電視播出的聲音讓人聽了格外的清脆! 除上課外其餘的時間不是和朋友玩就是陪男友,而陪伴在父母身旁的時光呢?是用盡還是不存在呢?仔細一想待在家中真的少之又少唯有當我無助、孤單時選擇避風港│我的家。曾經有個傻念頭│家人是我最親的、斷不了的緣份即使犯下天大的錯與難都能釋懷與幫助;朋友是我最想珍惜的而情人更是,然而我卻選擇了情人和朋友,拋棄在一旁的竟是難以割捨的親情啊! 長大後的我叛逆心無形中成了一種習性。冷戰、頂嘴、不聽從:::漸次地在他們心目中從失望到絕望至習慣,習慣另一個我。我毫無猶豫繼續當我的「小太妹」(爸幫我新取的綽號)!早出晚歸、假日除了上聽不懂的經濟課外就是逍遙在外,一天比一天更囂張、更放肆,然而這樣的我心中卻是自由自在的。每當長輩訓我時總是當耳邊風即使聽得見。而每次總做出和他們相反的事情來,得不到他們的欣慰反而是擔憂與難過。 一日無意間看到父親的臉色愈來愈暗沒有色澤,且因病在身即使痛到無以入眠他仍是拚命守著他的飯碗;母親賺取微薄的薪資為的還不是填飽三餐、家中一些的開銷但近年來母親的腳愈是不聽使喚了,走到哪便痛到哪│為兒女而操勞、為兒女而累到病、為兒女而失去容顏,一切的一切竟是為我們啊!而我:::只會添加他們的痛與淚罷了!且我有自私的一面│不願面對父母的病與痛像似在折磨他們般持續的做下去!回溯至今,我所做的言行舉止該否痛劈自己一頓呢?看到父母一天天的老去真是於心不忍啊! 我錯了!親愛的父母。 錯在於我的任性,如果我的脾氣能溫和點父母就不會難過了。其實每當和父母頂嘴時總會躲在一角落暗自哭泣,因為那種感覺是刺痛的,彷彿被針狠狠地刺了無數次。 錯在於我的抉擇。親情誠可貴而我卻不懂珍惜,枉費父母撫育我,以為父母能一生一世的陪在我身邊、守護著我但是我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離去,我們也是。人們常說:錯過的時間是不會再來的。我相信,應而把握現在每一分秒與父母相處,但::: 請原諒我!親愛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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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心漫談》一枝草一點露
眾家姊妹都在家的週末午後,大家調侃著即將於六月升格當媽媽的五妹,看她平日悠閒的享受兩人世界的生活,當媽媽之後的日子,大概整個生活秩序就要大亂。媽媽突發奇想的問我:「老大,再生一個,如何?」我一聽,簡直意外到極點,想當初,看我為了想要一個孩子,歷經身心的煎熬,當時她很捨不得的告訴我:「反正有結婚就好,不生也無所謂。」而在幫我帶女兒之後,因為小傢伙皮得很,且相關費用很高,所以,耳提面命有生就好,現在,看兩歲多的寶貝女兒窩心甜蜜,竟然要我這個四十一枝花的老蚌再生珠,這,簡直太恐怖了。 我正好前兩天看到網路上統計為什麼現代人不敢生孩子,九成以上是因為養孩子的費用太高了,我與另一半討論後,也粗略估算孩子從出生到三歲的時間,大約就要花一百萬,想想後面歲月還要花更多的金錢與心力,就要既害怕又惶恐,所以,哪有勇氣再添個弟弟或妹妹呢?我把這個想法轉述給媽媽和眾家姊妹們聽,老媽搖搖頭表示:「你還沒生女兒之前,身上不曾存過錢,只要存些錢,就要有狀況來破財消災,還好買了房子,不然,一點積蓄都沒有,誰知道你女兒來報到後,你的財運就轉好,所以,你女兒自己就帶了糧食來。我們金門人有句俗語話說『一枝草,一點露,駝背仔,沾兩點』,所以,孩子生了,自然就會長大的。」 這時候,客廳裡你一言我一語的七嘴八舌,每個人都想表達不同的看法,老媽獨排眾議,她說:「我七胎八個孩子,前面生了六個女兒,飽受大家異樣的眼光,甚至有人放話等著看好戲,說我的女兒們會十八、九歲會跟人跑,你看,現在我的孩子們都有不錯的工作,也經營良好的人際關係,所以,只要好好教,孩子再多都不要怕。」天哪!我突然發現眼前一團金星,因為,三、四十年前的金門,一般家庭的孩子就像蕃薯仔滿地滾,老大可以帶老二、老三可以揹老四,拉拔到國中畢業後,許多人開始半工半讀自力更生,行有餘力者甚至開始回饋家庭;現在的孩子,除了讀書之外,還有學不完的才藝,而這些課外的活動,才真的讓父母的荷包大失血。受薪階級,不敢稍有造次,深恐日後孩子埋怨,豈不大大難堪呢? 就在大家無法取得共識時,我試圖轉移話題,問所有已婚婦女:「有了孩子,是不是心裡就只想著孩子,所以,投資理財更為謹慎,因為,不希望任何血汗錢有所閃失。」誰知道竟然被四妹嗆聲:「不對,不對,你以前賺的錢,就像過路財神,根本存不到,現在,竟然老媽整修房子,你還能拿錢出來借她,所以,不是你女兒幫你帶財來,你哪能這麼有錢呢?」我在面對滿屋子女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不得不點頭承認,乘勝追擊的四妹接著說:「別忘了,幫她多買點回本的保險,免得你們老了付不起她的生活費。」看大家都猛點頭贊成四妹的這個提議時,我滿腦子都是「一枝草,一點露」這句話,因為,這一點露水可能正是爸爸媽媽辛苦工作的汗水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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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阮阿母的俗語話
看了這麼多人的智慧結晶~俗語話大集合,心中不免有些騷動與技癢;但語文造詣不高的我,則遲遲怯步不敢向前。近日心念一轉,覺阿母那些個俗語話,實在饒富趣味又寓意深遠,故想和同好們分享一下,當下即絞盡「腦汁」,來敘敘聊聊吧! (一)請人哭無目屎:比喻事情由自己去做,比差遣他人去做,要來得快又實在。記得在幼時,阿母常莫名的叨唸著這一大家子的人~請人哭無目屎,但我根本聽不太懂它的含意。我父親自幼即喪雙親,所以母親嫁進門後,隨之搬往外地租屋來住,凡事皆需親力親為,使得阿母原本嬌小的身軀,更顯消瘦孱弱了,因此疲憊使人氣燥吧!我想! 有一回,(大約在我小二吧!)阿母命我替她向「做代工」的老闆取貨來做,我一股勁的往外跑去,阿母交代的話都沒聽清楚,便到了成衣廠門口,左等右等的察看,怎麼也沒人來開門拿貨給我呀!我這個子又矮小,根本搆不著電鈴,只得拚命敲擊鐵門,不料廠內人員非常不悅地開了門,以為是野孩子來搗亂,也聽不懂我說的意思,不分青紅皂白的把我臭罵一頓;隔了不久,阿母可能等得不耐煩趕了過來,還向廠方解釋半天和道歉呢!回家後自然是霹哩啪啦被訓得很慘,直說實在是「請人哭無目屎」喔!我還仰頭問阿母:「什麼意思啦?」她怒氣未消的瞪著我說~就好像喪家請「孝女」白琴來喪家「代哭」一樣,徒增虛假與勞累而已,且不能真正達到實際效果的。印象之所以會那麼深,是阿母從那時起,就不太會叫我去跑腿辦事,好像認定我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雖然清閒了不少,但老有個疙瘩在心裡,怪怪的! (二)清去姑碗壒屎:比喻只做表面工作,不注重內涵。這是阿母和老爸最常搭嘴鼓的話兒,由於老爸男人的個性關係吧!阿母常說這些「臭查埔人」,生活習慣真的很差;早晨起床後,不見得會記得刷牙洗臉,但香菸絕對離不開手和嘴的(還好現已戒煙成功),早餐也不講究,應付了事扒個幾口就出門去,下工回家後,也沒洗個手擦把臉,就往餐桌上靠攏,直嚷著「是還未煮好喔!」伸出那黑不拉雜的手,就想吃飯,實在讓人害怕!此時,阿母開始邊在廚房忙著,還邊「指桑罵槐」~恁這夭鬼有夠邋雜,是「是大」沒教習要清去?真正一大堆「清去姑碗壒屎」喔!「透早出門就會曉穿卡水噹噹,阿有時擱會噴香水ㄋㄟ?」不過「內面的身軀,是幾阿天沒洗斷」...,兩人中總有快要控制不住的場面,好像隨時會引爆,而我總以迅雷之速,想找個地方掩護,使阿母不致將槍口又瞄準我,等會遭殃的肯定會更「悽慘」!但我往往躲不過她的法眼及碎碎唸的金箍咒。 (三)一粒田螺煮九碗湯:形容淡而無味之物。在我約小四、小五那年紀,阿母為了貼補家用到一食品麵包店工作,故下班回來都相當勞累了。因此教我煮了些可充飢的簡單食物,幾次之後,我發覺烹飪也沒那麼難,索性趁下課時間,把功課先做完,回家便能快點投入廚房做晚餐,使阿母減輕負擔,而老爸也能豎起大拇指來稱讚「女兒的貼心」。 剛開始~份量總是抓不太準,常煮了一大鍋吃不完或是食慾大增盤底朝天笑;有一次,打了「一顆」雞蛋加「一些」水混在一起,天真的以為:從阿母那兒學來的這招「蒸蛋」,可派上用場!可奇怪的是,這蒸蛋怎麼煮就是一碗「蛋花湯」?心想沒關係,可能是時間還不夠久,未熟再煮久一點!怪了!怪了!鍋子都燒出怪味道,怎麼就是不見我美美的「蒸蛋」呢?不管啦!照吃不誤!阿母回家進門一聞,開始緊張~「阿妳是咧煮什密啦?攏是火昏味!」「哎唷喂!那會按呢煮咧?」細問之下便說:妳是「一粒田螺煮九碗湯」咻!我我我怎麼知道會變這樣!之後,我奮發圖強、力爭上游,去參加了校內的烹飪社,好歹要給它一雪前恥才行。 (四)乞丐背葫蘆:意思虛情假意。阿母是個極傳統又節儉的中國女性;我打從懂事有記憶以來,阿母總是蹲著、跪著擦地板,我原以為她捨不得買支拖把來清潔地板;直到我讀高職階段,利用假日打工賺點零用錢之後,有日領了薪水,買了支拖把回去給阿母,告訴她:「這卡好用啦!免擱跪在土腳躦來躦去,擦來擦去啊!」只見阿母皺著眉頭說:「妳麥底這黑白講,我按泥擦才會清去啦!」,「妳實在『乞食背葫蘆』有夠無聊擱假仙ㄋㄟ!」(我當時很生氣阿母如此說法)「恁買這種密件,阮不曉用顛倒麻煩:::。」 阿母平常太習慣用抹布來擦地做家事,是靠真本事、真功夫使它們清潔溜溜的,我要改善她的辛勞疲累,反引起她的不安及怒意;後來解釋清楚,也就沒事囉!但直到現在,阿母還是相當堅持~「擦地板一定要跪在地上,且用抹布擦才會乾乾淨淨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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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勞且堅強的雙親
民國四十五年(下半年起改為戰地政務) 元月一日金門縣政府人事室正式成立,余暨楊志文、林天贊等同仁照常上班,起用印信但未舉行任何儀式,余即辦理任用送審手續,層報銓敘部核定為委任二階六級(原級)權理人事室主任。自今而後人事室主任乃與各科室主管同等地位,所以一字一言一舉一動都要慎重,藉以建立自信獲人重視,不惟關係個人之聲譽且關係業務之推行。為便利工作早晚往來,乃自己租住東門民房。不久人事室辦公室亦搬進新建木造房舍,比原來房舍略為寬大,與余自租宿舍甚近。 六月廿三日行政院台四十五內字第七二一七號令頒布:「金門、馬祖地區戰地政務實驗辦法」。依上項辦法規定金門、馬祖為戰地政務實驗區,金防部及馬指部各設政務委員會,由司令官兼主任委員,金門、連江兩縣政府分受各該區政務委員會指揮監督,軍政一元化後統一指揮。福建省政府暫移住台灣,負責研究有關收復該省各地區之計劃事宜,不處理戰地政務。國防部戰地政務工作大隊派駐金門、馬祖地區,協助當地縣政府辦理戰地政務工作,必要時得兼任當地地方行政工作,受縣政府之指揮。 七月十六日金門地區實施戰地政務,成立金防部政務委員會,劉司令官兼主任委員在太武山營區辦公,(後來搬城區縣府舊址)人事業務屬秘書組掌理,由於戰地政務與平時姿態略異,此項新制度在國內尚屬首創,人事工作又要依據新頒布有關法令重行研儀,曾建議國防部調訓金門地區有關人員,參加戰地政務訓練班受訓,但後來所有分配名額甚少。余未獲參加受訓。 八月一日縣長田學信及副縣長陳文照均辭職照准,政委會派孫通接兼縣長(金防部政治部副主任),國防部戰地政務工作大隊駐金門協助政務工作,縣長兼大隊長大隊部在庵前。縣政府自主任秘書及民政、文教、建設等科長,均派政務大隊人員兼副主任秘書或科長,各鄉鎮村里均派戰地政務工作隊人員兼副鄉鎮長及副村里長,成立警察所兼所長,此項人事命令係由縣府人事室承辦,以縣長兼大隊長名義發布,蓋縣政府及大隊部印信,全縣行政人員增加將近百人,且雙軌治管理頗為費心力,因此人事室乃簽奉縣長核准分為任審、考核兩股辦事,任審股股長由戰地政務大隊調兼,考核股長派佐理員楊志文兼。全縣公務人員含調兼人數,為本縣有史以來最多。亦是人事業務最繁忙之時代。 九月十九日即農曆八月十五日三女彩婷在家鄉出生,適因地區改為戰地政務,且縣長易人又兼政務大隊長,並調派政務大隊人員兼任地方各級副主管,所以工作特忙無法分身回家,至次日聞悉順產母女平安,乃於下班時間趕回家中一視,內人面露笑容並未指責,看見小寶寶清秀可愛,非常欣慰。但內心無限感激與抱歉。 十二月下旬參加地區在中正堂舉行辦基層幹部訓練班受訓乙週,劉司令官親蒞主持,結業典禮余等六人成績優良與兼秘書長尹殿甲合影留念。 按本年度上下半之人事法令截然兩樣,上半年成立人事室正式積極依照銓敘部一般規定逐步趕辦,一切在正常進行中,抱著滿懷希望冀能健全全縣人事制度。至六月間行政院頒布金門、馬祖地區戰地政務實驗辦法時,突然由平時又進入暫時狀態,一切施政方針應配合戰地政務實驗辦法之規定,因此人事管理自不例外,吾人當面對現實接受戰地政務實驗之來臨,因應措施以謀求整體成功。 看了上述引文,可知家父永仁先生當年擔任公職是何等辛勞,家母李能寬女士又是何等獨立與堅強。這不單是我們一家的故事,相信很多金門人也有類似情形。 家母個性堅強,刻苦節儉,持家有方,愛護子女兒孫,民國九十年初家姊彩霞因病去世,家母從此不復笑容,對於中和舊居亦戀戀不忍離去,常謂:在臺子孫較多,她想多與子孫聚聚,假日裡內外的子孫偶到舊居探視,她就欣喜萬分,大哥與我每逢寒暑假,必定赴臺伴她數週。家人多次要出資僱請傭人相伴,她總是再三婉辭,說不習慣與外傭相處,說她性喜自由自在,我們身為子女總是不安,只好安裝兩支電話,隨時探詢她的近況,不意月前,老人起來如廁,凌晨不幸摔倒,自行掙扎爬起盥洗之後,打電話給我,我迅即請二哥及婷妹趕返家中,經過一番整理後,當日(三月十一日)由二哥陪返金門,隔日赴縣立醫院,李大夫以超音波檢查,發現她身上的肝臟竟有九顆腫瘤,而且大腸可能早有問題,她見我們臉色凝重,知道病況嚴重,反而勸我們要勇敢面對,說人遲早會走,醫生說她已是癌症末期,存活最多兩個月,要我們有心理準備,我們不敢以實情相告,仍是勸她進餐,但她食慾不振,排便困難,病體愈來愈衰弱,甚至全身痠痛,日夜都要有人在旁按摩照顧。四月十二日的下午,二哥與我正在幫她按摩,她忽然呼吸急促,最後竟然停止呼吸,讓我們心痛不已,回想家母一生,可謂: 哀哀慈母,生我劬勞。忽爾辭世,使我心傷。 追思昔日,倍感淒涼。喬遷北台,家無餘糧。 能屈能伸,能寬能容。創立家業,漸次繁昌。 扶老撫幼,母恩浩蕩。庇佑子孫,期待壽長。 因勞久積,病入膏肓。遽遭顛躓,而受災殃。 斯人斯疾,竟遇無常。身歸淨土,魂回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