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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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繞境隨記
點閱著網路相簿,看著幾百張今年農曆四月十二回金門拍的城隍繞境照片,即使相簿裡面連一個我的影子都沒有,但心中不免暗自慶幸,慶幸我有機會把這些畫面記錄下來。 農曆四月初回金門,硬拗也要等到四月十二的城隍繞境去湊個熱鬧才甘願,這可是在金門數一數二的熱鬧場面,排除萬難讓我可以多待幾天,雖然從小在金門長大但真正看過城隍繞境的盛況可說是幾乎沒有,只有兒時模糊的記憶;在還沒唸幼稚園以前會跟著家人去看熱鬧,長大上學後幾乎就沒有看過了,高中以前都不是在金城念的根本連氣氛都感受不到,上高中後學校規定又不能出去看,只能碰到剛好體育課時趴在學校的圍牆上遠遠觀望,卻總總只聽熱鬧的鑼鼓喧囂聲過過乾癮。 有一年因為學校舞蹈社的社員也要參與踩街的活動,而當時擔任舞蹈社社長的我當然也有機會參與,但站在踩街隊伍裡跟站在路邊看熱鬧的感覺當然不一樣;體會不一樣、心情也不一樣。高中畢業後就一直待在台灣,這個時間也不太可能放假回來,一次又一次的錯過這場熱鬧的饗宴,這次如果再錯過也許會飲恨一輩子吧,下次不知道要待何時又剛好這時候回來了。 下午約三點頂著大太陽準備好防曬工具及記錄用的相機出門湊熱鬧去,先去銀行郵局辦了點事,沿路上就看到擠滿看熱鬧的人潮,在金門很少有這樣的盛況;小學生、國中生也都由老師帶隊整齊的在路邊排排站等待繞境的隊伍,這是金城學區國中、小學子們的福利,也只有在這一天他們才可以冠冕堂皇的在上課時間出現在學校以外的地方,是不想上課的藉口也好,是幫金門寫下歷史也好,讓他們出來見習一下,好過天天待在教室裡,當時間的巨輪輾過,總有一天這場盛宴該換他們上場主辦。 阿公阿嬤連椅子都搬出來坐鎮了,大家不畏艷陽為的就是參與這場盛會,沿路上警察指揮交通,繞境隊伍的工作人員也幫忙維護秩序,大家很團結一致的不影響繞境行程,駕駛們也都一一的繞道而行,因為大家都盡力要讓這場盛會辦到最好。 正摸不著頭緒尋找應該在哪個地方堵繞境的隊伍,好讓我可以用相機記錄這難得一見的景象時,一通電話叫我去城隍廟口看看有沒有在演戲,原來朋友想帶他阿嬤去看戲,但怕跟老人家走大老遠的路過去卻沒戲可看所以叫我先幫忙過去探一下,一路上邊尋找繞境隊伍的蹤影,一下子到了城隍廟,果真有在演戲耶,這時繞境隊伍剛好繞到這裡,打了通電話回報,選定點後開始拿出我的相機恨不得把這一切都記錄下來。 隊伍一開始讓我記憶深刻,一個抱著琵琶的古裝女子坐在高高的花車上,花車上還用蚊帳搭了個典雅的篷子,女子不知是作勢還是真的在彈奏琵琶,嘴裡還跟著哼哼唱唱,拿起相機猛拍花車上的女子,心中小小的嘀咕著:今天我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花車上著古裝,上著美美的妝的人兒來的,在小時候記憶中的城隍繞境,總是有一群小朋友穿著美美的古裝,臉上畫著濃妝,頭戴鳳冠,打扮得花枝招展坐在花車上隨隊伍繞境。當時年紀小的我也好希望自己有這樣的機會跟那些人一樣坐上花車,但卻總是沒有這個機會能讓我如願,怕人家笑我三八,也不敢開口問人要怎樣才能被選上去做花車,今天只要看到花車經過就拿相機猛拍,我想我是想彌補心裡深處的那小小遺憾吧。 隨後是一長串串聯的花車,聽老一輩的人說這叫做蜈蚣座,絕的是,我看到坐在蜈蚣座上一個約兩歲的小女孩安安穩穩正襟危坐的坐在花車上,頭上綁著沖天炮的髮型,也是穿著美美的古裝,但是………但是他卻閉起眼睛在睡覺,我一直盯著他看了好久,確定他是在睡覺(睡覺還坐得這麼正),他應該是裡面年紀最小的吧,是太累嗎?還是太熱?昏了,真是可愛。 從長輩口中得知以前的花車都是用人工扛的,就像古時候扛花轎一樣都用人工,現在才改用較人性化的三輪車,不然烈日當中,真是苦了那些扛花車的人,而且改為用三輪車仍是古意十足啊。 接著,敲鑼打鼓跟舞獅的幾乎也都是小朋友,看起來約國小年紀吧,這些應該都是各個小學的鑼鼓隊,因為天氣太熱的關係,小朋友脖子上個個都圍了條濕毛巾,看起來活像個小大人,有的耐不了炎熱的太陽,一手忙著敲鑼一手忙著喝飲料,好不可愛,小小身軀揮汗舞動著小獅子,卻是那樣的靈活,看這些小小朋友熟練的操作手上的樂器,為這活動增色不少,真是辛苦他們了,這麼小小年紀就為浯島這盛大的廟會盡一份心力,由衷的打從心底敬佩這些小小功臣。 長老莊重的身穿黑色與藍色的長袍馬褂,這讓我想起爺爺在世時每次碰到廟會或奠安慶典時也是這身裝扮,呆呆的望著長老們拿香祭拜的背影,似乎看到爺爺在世時的模樣,臉上有和爺爺一樣被歲月刻畫的痕跡、一樣和藹可親的面容、一樣的服裝,頓時讓我掉入思念爺爺的思緒裡,心裡千頭萬緒,瞬間紅了眼眶。 再來,我覺得最妙也最精采的是扛轎,老的、少的,大家都輪番上陣,左搖右晃,晃的越厲害,姿勢越漂亮、越完整獲得的喝采就越多,路邊擠滿"鬥熱鬧"的觀眾,大家也不吝嗇的給予最熱烈的掌聲,我當然不會放過這些鏡頭 把搖晃中的轎子每個角度都收錄在鏡頭裡,才國中的小孩抬小小的轎子,看他們似乎都不覺得辛苦,反而是覺得很好玩似的賣力的扛著轎子搖晃,年輕氣盛的『肖年ㄟ』搖晃到都摔倒了,站在一旁的觀眾不免替他捏把冷汗,長輩級的男子則在一旁現身指導,教導生澀的青年子弟,大家都盡力要把這場盛會辦到最好最精采,路旁的民眾不時的雙手合十虔誠的祈求平安。莊嚴威武的七爺八爺,活潑生動的八家將,也都在隊伍中穿梭,尤其是八家將跳的舞蹈陣勢,既可愛又逗趣,當場吸引全場目光,跳畢更是博得滿堂采,差點就對他們喊安可。 在這不僅僅只有看到熱鬧的場面而已,也看到新與舊的世代交替,更感受到旺盛的生命力,這份感動讓我在烈日之下雞皮疙瘩掉滿地,年邁的長者在身後扮演幕後推手,將年輕的一代推上這盛大的舞台,當然這份深刻的心靈體會是用相機無法記錄下來的,或許幾年後當我回味這些照片時會有跟此刻相同的震撼與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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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潭探秋深」
探秋深,向明潭。 災後一年多的深秋,和朋友同臨明潭,沿途我們同聲喟嘆,山光水色必得好好珍惜,後代子孫才能登山遊湖,臨風賦詩,憑水歌頌。 台灣地區唯一四周不臨海的縣份,就是多山林的南投縣,而南投縣裡又有一處聞名遐邇的日月潭。從小在大人的口述中,遙想日月潭的湖光山色;也曾從書籍的介紹中,見識光華島、德化社的種種傳說。但在生活清貧的年代裡,始終無緣親自領受日月潭那份藏身山間的美。 首度拜訪明潭是在暮夏之際,那年我正年輕,年輕的心是飛揚明亮的,以致水潭含蘊日月精華的美,就少了細細欣賞的興致。那時天真的以為,日後必有許多機會可以攜兒帶女的再遊明潭,於是匆匆環湖一周,德化社拍張照片留念,就代表一遊日月潭了。 光陰倏忽而過,子女皆已是青少年了,但因緣際會並未再有明潭之行,延宕至後來竟是多年。好不容易有機會再訪明潭,卻是在台灣百年大震後,在過了不惑年紀的時候。 深秋的午後,不但天際少了高照的豔陽,而且一路有著清爽宜人的空氣,大地彷彿是帶著笑容般,親切的向我們召喚:「來吧!快投進我的懷抱。」於是我們帶著一顆憂傷中略有小小的雀躍的心,將要進行一趟明潭之旅。 因為想著一句詩:「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也如是。」所以心中翻滾著迫不及待的熱切,盼望再次貼近睽違多年的山光水色,也心繫921之後的水潭是否已經恢復往昔的清麗,當然更是期待靜坐一隅聆聽山風低語。 車子平平緩緩的駛出台中市界,屬於都市的匆忙與吵雜,儘管早已融合在繁華之中,此刻一併將它們暫時拋到腦後。尤其是那過度包裝的華麗,與恰似貪婪的熱鬧,若能遺忘也是有益身心。我們不愛喧囂的都市,寧願向著山裡去,我不禁想到,是否我們正懷抱武陵人的心情,要沉浸在寧靜純樸的境地裡。 美麗其實可以是很單純的,而這種單純,正是一種毫無雜色的自然美景。人工雕琢的景色固然也可以美麗,但過於華麗的景象常令人有華而不實的感覺,反不如單純的景物更易教人流連。光是腦際裡想著單純山和水,就已經在自己的意象裡扶醉不起了。雖然車程並非短暫,然而絲毫不覺疲累,大概是因為多年來久居南部水泥叢林,太久沒有看到連綿青山,又或許是不捨那些崩塌流離的山水,所以緊張激越如稚齡兒童,在沿路的觀看山色之際,還不時唏噓呢! 在台灣,鄉村早已發展得十分進步,雖然多少都帶有都市化的趨勢,不過倒還是有一份都市所缺少的純樸。車子漸向埔里前行,也漸能嗅出屬於小鎮特殊的氣味。出現眼前的窄長道路,看起來已慢慢從震災的痛苦中伸直,幸運的是仍有戀它、愛它的人群在小鎮上來來去去,小鎮也才不至於孤伶伶的藏身山林間。 但透過車窗偶然看到幾座山頭仍舊光禿禿,黃土上沒有青綠植物覆蓋,彷彿被迫裸身示人般的無奈。我知道那除了地殼變動的天災之外,還有人為破壞自然所帶來的傷害,過度砍伐森林,種植高經濟價值的作物,疏忽水土保持的重要,在在都是使得山林變色的原因。現代人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大自然雖然沉默無語,但當它反撲時,卑微的人類是束手無策的!眼前不正是明明白白的證據嗎?我心底因此悵惘深深,不知還要多少時日才能平撫青山的憂傷。連綿的山巒間,突然有幾處被開墾成栽植檳榔樹的區域,看了真是讓人心痛。檳榔的經濟效益雖然頗高,但因為整地栽種它,卻是得以更龐大的的代價去換取,值得嗎?每逢豪雨必土石成流,又是另一種令人怵目驚心的災變。什麼時候人們才能還給青山原來的面貌?車子行進間也遠遠眺望到,地震發生時走山的九份二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大自然的力量豈容小覷,連高聳大山都會在一夜之間走動移位,身為人類的我們,難道還敢狂妄自大? 幸好漸向水潭行進,出現眼前的是潔淨的路面,以及兩側蒼鬱的樹,使得這場秋日拜訪明潭的邀約,才慢慢由沉重的心情轉為快意。而我的心裡,除了愉悅,也還另一種安適。將要再次臨水照人,總是讓人欣喜。二十年前青春飛揚,在明潭揮灑單純歲月,心緒明晃晃如當時的天候。如今年過不惑重遊舊地,心情則如朝拜聖地般肅穆莊重,正是秋天的踏實沉穩。 車抵日月潭時已是下午,在環湖公路繞行時,因為景色優美,彷彿走進一幅山水畫作裡,我們成了水墨渲染的人物,正被迅速飄然而下的山嵐裹了一身,倏忽之間,又被蒸騰而上的水氣給黏膩著,意象如詩如畫,心緒如夢如幻。因為水潭深處群山之中,於是暮色來得快。灰濛濛中,嵐霧裊裊,越飄越低,越低越厚實,分不清是雲是霧了。只見一片煙霧籠罩在水潭之上,時而聚集一處,成了朦朦朧朧的迷霧;時而快速散開,水潭又恢復清明。偶一低頭望向水面,便見那穿透枝椏接近黃昏時分軟軟的日光,在潭中投射出波光粼粼的美姿,此刻的日月潭便有了幾分嬌態。瑩瑩波光的水面上方,便是方才降下的茫茫霧氣,那份飄渺逸興深印我心。我在水潭邊的步道上踱步,感覺自己好像成了霧中的花,多了一份迷濛了。 在水潭邊散步時,沁涼的水氣乘著風襲來,恍惚間讓人有秋意漸濃的感覺,也許秋的故鄉就是在這裡吧!抬頭遠眺四周蒼翠林木,山嵐在樹稍糾結,像極了頑皮的小孩,從這處跳過那處,隨心所欲的玩著。有時還溜滑梯似的瞬間滑了下來,稍一閃神,他就纏上你了,不過這樣倒也是好的,因為人也因而有了朦朧美了。霧氣裡看山不是山,看水也多了一層油亮,看人呢?因為在飄著雨絲的湖濱,多了一層薄霧的裝扮,則盡是雅緻俊美了。 日月潭仍然美麗如昔,湖水清澈無濁,吸盡日月精華,在群山環繞的山林深處,以清麗素雅之姿,迎接每一位親近她的人。在這裡,清芬的空氣,寧靜的氛圍,說它是人間仙境正是恰如其分。 突然有種錯覺,以為自己成了打魚人,到了一處世外桃源,看鮮美芳草,看良畝水源,渾然不知該要歸去。這麼寧靜優美的地方,實在很想好好與它相處一段時日。 但我終究不是尋得美境的漁人,不過面對這片美好的山水,我也一定學習漁人要向世人訴說,在宇宙間的美麗台灣島內,有一處人間仙境日月潭,值得偶爾客居調養生息,屏絕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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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札記88 海的顏色
天為什麼發藍?一八七三年,英國物理學家禮來是第一位看天看出名堂的人,他的散射理論,為我們解開了「天色」的秘密。晴天的時候,陽光不受雲霧阻擋,若干光線會碰到空氣中的氮分子或氧分子,引起散射作用,藍光的波長最短,散射得最厲害,看在我們眼裡,就成為藍色的了。 八十多年前,印度土生土長的物理學家拉曼,從印度搭船前往英國。天連海、海連天的景況,使他悟出,海水的顏色也是光線散射造成的。一九二一年,他在著名期刊《自然》上發表論文「海的顏色」。古今中外,不知多少人有過「看海的日子」,卻只有拉曼獨具慧眼。 一九三○年,拉曼榮獲諾貝爾物理獎,這是印度的一大光榮。華人也有人得過物理獎,但他們都是外國訓練出來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我們才能自己訓練出諾貝爾獎得主來。 秋水共長天一色 王勃「滕王閣序」裡有「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名句。水原本是透明無色的,水分子的大小可讓波長較長的紅色繞過去,而波長較短的藍光被散射,所以較深的水大多是藍色的。水愈深,散射、反射的藍光愈多,看起來就愈藍了。當然啦,如果水中泥沙太多(如黃河),或有大量藻類(如紅海),水無論有多深,都不會是藍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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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席
在廣州四天三夜,蒙主人熱情款待,吃到野山羊、野兔、山鷹、大雁、野鴨、鱷魚、巨蜥、龍蝨等從沒吃過的東西,其中以那頓「雁席」最為特殊,趁著記憶猶新,趕快寫下來備忘。 那是四月某日的晚宴,餐廳位於南海市郊區,四週空曠,不禁使人想起台中郊區的啤酒屋。進入包廂,只見餐桌上沒有轉盤,中央擺著一個瓦斯爐,瓦斯管一直拖到地上。爐子上坐著一口生鐵鑄製的舊式炒菜鍋,正以濃汁燉著一鍋紅燒肉類,一把大鍋鏟倚在鍋沿上。鍋子外面,桌布上擺著兩個空盤子,上面各架著幾把長柄不鏽鋼漏杓。 我們一落坐,服務生就端來一大盤蒜苗,倒進鍋裡用大鍋鏟攪(炒?)將起來。攪了十幾下,拿起一把用長柄不鏽鋼漏杓,開始為大家分肉。服務生並不以碗就鍋,漏杓來來往往,湯汁淋漓,就像現代繪畫的自動技法,雪白的桌布上立刻佈滿了赭色的點線面。 這時主人才宣佈宴席的內容,原來鍋裡煮的是一整隻大雁!我夾起一塊仔細品嚐,或許是紅燒的,作料又放的太重,已吃不出原味。根據常識,大雁就是野鵝,想來應該和鵝肉差不多吧?不過碗裡的雁肉濃郁肥嫩,不像鵝肉般粗糙,詢問之下,才知道烹煮時加了木瓜粉(嫩精),肉質因而變嫩了。 碗裡的雁肉還沒吃完,服務生又在鍋裡倒進一盤芥菜,攪了幾下,又給我們分肉、分菜。就這樣,每隔一會兒,服務生就倒進一盤青菜,除了倒過兩次芥菜、兩次蒜苗,還倒過萵苣、山藥和荸薺。十個人吃一隻大雁,加上一盤盤青菜,真有點兒梁山味道呢!大家吃的口滑,連飯量不大的我,也無節制的大嚼起來。杯觥交錯中,主人頻頻敬酒,五糧液豈是我能消受,只好說:「我不會喝酒,就陪吃吧!」說著吞下一大口雁肉。主人笑了:「陪吃?三陪中沒有這一陪啊!」 除了主菜——那一大鍋雁肉,每人還有一碗天麻山鷹煲湯,我呷了一口,天麻的藥味蓋過禽鳥的肉味。主人又說話了:「這湯很補。」指著煲過湯的山鷹說:「現在已不容易抓到了。」只見四隻乳鴿般大小的山鷹,擺在一個中型盤子裡,那雙特大的眼睛,說明牠們的確屬於鷹類。我扯下一條鷹腿,已無滋無味,所有的滋養都煮進湯裡去了!這四隻山鷹大概是「證明」用的,除了好奇的我,再也沒人碰過。 在大雁、天麻山鷹湯之外,先後還上過炒青菜(仍然是芥菜、萵苣)、青蒸鯉魚和叉燒包、綠豆沙包等等,由於餐桌上沒有轉盤,又隔著一口大炒菜鍋,吃起來很不方便。不過那隻大雁已夠人消受,沒有幾人仍有餘力顧及這些附屬菜餚! 大雁吃得差不多了,服務生端著一大盤紅燒過的肉類走過來,我正納悶,主人說出迷底,原來是隻野鴨,飲宴還沒結束呢!服務生在鍋子裡攪了十幾下,又用漏杓舀給每位客人。紅燒野鴨在紅燒大雁的濃汁裡一浸,兩者的味道已完全不能區分。我已飽得不能再飽,勉強吃了幾塊,就停下筷子。這時能喝酒的還在拚酒,不會喝的只好作壁上觀。廣東人長的精瘦結實,帶有一股蠻勁。您看:連炒菜鍋都端上餐桌,還有哪個地方較此更為粗獷?人說南方兵只有湖廣部隊能夠打仗,看來有幾分真實。 當能喝酒的也不能再喝了,主人才宣佈散席。那餐「雁席」吃的很過癮,但體重足足胖了兩公斤,到今天還沒瘦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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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著夏的翅膀
午後帶著錞,來到中山林乳山,正和她分享金門特有的潺槁樹,滿樹鵝黃的花海,忽然田野經驗豐富的溫林出現,於是我們一起來到林下,正在復育的食蟲植物前,我和錞蹲著看長葉茅膏菜和金錢草,錞訝異的問:「為何要種在花盆裡,而不是直接種在地上呢?」我來不及開口,溫林已接著說:「因為這裡的紅土比較乾燥,這種植物需要濕潤的環境。」我把觀察人員的成果和錞分享:「錞,你看長葉茅膏菜都是利用黏毛來黏住昆蟲,再分泌消化液來吸收入體內,但是觀察人員發現,新長的葉子背面還沒有長出黏毛時,毛毛蟲會沿著背面爬上來啃食,所以成了它的天敵。」接著我們在黃槿的葉上觀察到弄蝶,還有大小不同的蟬蛻,還有不同的蛾類,我帶著相機將牠們一一攝入鏡頭,想要進一步請教學者專家。 我看有溫林結伴,可以在他的指導下多觀察自然,於是提議往古寧頭方向前進,當我們車子要離開乳山時,眼尖的溫林說:「等等,那裡好像有黃邊鳳蝶。」我們下了車,仔細觀察,發現潺槁樹上有不少的黃邊鳳蝶的毛毛蟲,可是蟲體的旁邊多了一些白色的東西,溫林告訴我們牠們被寄生蟲侵入了,原來是有昆蟲媽媽把卵寄生在蟲體上,我意外的又多長了一些見識。 再沿著盤果路前進,我們在安岐村的路口往山灶方向走,因為溫林之前在這裡的水塘發現有紅冠水雞的巢,可惜的是來到水塘邊,溫林說巢不見了,有可能是連日來雨水不斷,水位高漲影響了鳥兒的孵育,不過卻意外的看見不少蜻蜓,有一隻應該是猩紅蜻蜓,之前在中山林遊客中心旁的水池有拍過。我們接著來到西埔頭,往賞鳥步道前進,兩旁的灌叢,繽紛的彩裳蜻蜓,穿梭不停,可是牠太活潑了,我居然一直找不到拍攝良機,還好就著亮麗的陽光遠遠的拍了一張。在靠近慈湖的賞鳥林下,橋邊的池塘裡,溫林說有小鷿虒鳥的巢,築在水面上,我們唯恐干擾,僅遠遠觀察。車子繼續往古寧頭,溫林帶我們來到古寧國小的附近,有一棵樹上有烏鶇正在育雛,那巢就蓋在樹枝的轉折處,溫林說有一些是泥土,有一些是泥土混著枯枝,我們遠遠的看,避免干擾牠。 車子繼續往前行,雙鯉濕地自然中心池裡的荷花正盛開,吸引了我們的目光,也吸引了滿滿的人潮。我們看得見有的花盛放,有的花瓣掉落,可以看見有淺綠色的蓮蓬哦!想到那首迷人的詩:「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眼前彷彿游魚自在的嬉戲其間,那般貼切的呈現荷葉與魚的悠閒。雙鯉濕地自然中心門口的福木,滿樹的花和花苞,淡淡的香味迷漫著。 我們坐在展示館的雅座,這裡是蓋在水裡,遊客都十分驚奇,那麼多的水不知怎麼蓋的?當初我也十分的迷惑,原來是先把水抽乾了,蓋好之後再把水引進來,很特別吧!我們品嚐著淺甜的菊花茶,咀嚼滿含茶香的茶葉蛋,觀賞玻璃窗外的游魚,努力的舔食著玻璃上的藻類,還有一些田螺吸在玻璃上,溫林說:「小時候都會摸田螺,賣給人家做醬油,賺些貼補家用。」對於這樣的經驗,在我來說是新鮮的,因為我只知道用黃豆來做醬油,我想用田螺應該是來增加鮮度的吧!婆婆是古寧頭南山興房的女兒,這個展示館的土地正是這一個宗族捐出來,聽先生說以前這裡是一個晒鹽場,於是我也把這一段歷史告訴錞,讓她以外曾祖家的產業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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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言童語 亞瑟的第一位外國朋友
──莊弘岳的話,媽媽打的字 我很高興認識馬休,他是我的第一位外國朋友。 昨天晚上他陪我們兄妹玩圈圈叉叉跟賓果到十點。 讓我深刻的體會「馬休應該是一個很好的父親。」 馬休拿他的一對兒女的照片給我們看。 並告訴我,如果我到澳洲去找他,他要帶我去他那邊的海游泳。 我問他:「那個海有沒有鯊魚呢?」 他想了一下說:「有」。 我跟他說:「那我就不敢去了。」 他說:「鯊魚很少,叫我不用擔心。」 希望有一天有機會去拜訪他跟他的家人。 東亮哥哥幫我們翻譯,跟我媽說:「剛好讓馬休解解鄉愁。」 民宿主人秀秀姐姐說:「每天早上很早,大夥還沒起床的時候, 馬休就會先打電話跟家人聯絡。」 我想馬休確是很想念他的家人。 我畫了一幅畫送給馬休,有山有雲有像城堡的房子。 並寫上「馬休的家」送給他作紀念。 回家,問我媽可否跟他要電話? 我媽說:「可以。」 真希望再見到馬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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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葵及「卻聘詩」雜說
從上面幾個段落,不妨提出幾個問題來供讀者參考、討論: (一)《釣磯詩集》原本只有家傳的寫本,首先看到《釣磯詩集》遺文的是張日益,後來林霍「借得之」,拿給老師盧若騰看,盧若騰作了文字校訂,準備日後付梓,但沒完成願望就病歿了。也就是說,清朝以後,才有《釣磯詩集》刊刻之事,而其來源不外是邱葵的家傳寫本和林霍編訂的抄本。屬於林霍系統的刊本,對於判斷「卻聘詩」是否邱葵原作,並無太大的意義,暫可毋論。重要的是,關鍵人物林霍的說法是否可信?而從史料審查的標準來看,張日益之說乃出自林霍,盧若騰之說,亦源自於林霍,因此,林霍所提的證據,乃不免成為史學考證上所說的「孤證」,這當然是危險的。也就是說,孤證不立,除了林霍的說法之外,尚須找到不同來源的證據,才能真正證明《釣磯詩集》的寫本中,本來就有這一首「卻聘詩」。否則,人們也可以質問:林霍是不是因為讀了《堯山堂外紀》,加以竄改,而有意偽造出邱葵寫「卻聘詩」的情事呢? (二)盧若騰說《八閩通志》有邱葵的傳,但是否有記載關於「卻聘詩」的事呢?我想,這應該要先去查一下明刊本的《八閩通志》。而林霍說「卻聘詩」已經「載在郡邑舊志,同安故老皆能誦之。」因此,對所謂「郡邑舊志」加以查證也是必須的。查證這些舊志,如果查到在《堯山堂外紀》以前,確實有這樣的記錄,那麼,我們才可以說:《堯山堂外紀》的史源可能來自於福建的郡邑舊志。 (三)按理,不管是盧若騰或林霍,如果他們要駁倒《堯山堂外紀》的說法,最佳的手段,依序是去證明楊維楨的著作中沒有這首詩,而我們福建的郡邑舊志早就有這首詩的相關記載,而且比《堯山堂外紀》刊出的年代早,如果確實是這樣,那麼,「卻聘詩」乃邱葵所作的情事,就不必再辯了。但使我驚怪的是,盧、林兩人並沒有從楊維楨的著作去著手,如果楊維楨的著作中沒有這首詩,那麼,郡邑舊志的記載,如果其時代晚於楊維楨,那又能說明什麼呢?所以,我的看法是,解決誰是「卻聘詩」作者的問題,是去追縱查考:邱葵作「卻聘詩」的最早記載為何?楊維楨作「卻聘詩」的最早記載為何?楊維楨的著作中有沒有這首「卻聘詩」?如果有,那它成書付印的年代為何?如果原本沒有,那麼,此詩因《堯山堂外紀》有此一筆而竄入的說法,才有其可能性。 以上三點,只表示我對於將「卻聘詩」未經查考就判給邱葵這一說法,提出一點質疑。質疑只是我「不肯輕信」的態度,重要的是希望有人能給我更明確的答案。 復次,談到林霍對「卻聘詩」文字的詮釋,並由此而否認楊維楨是此詩作者的問題。我認為,林霍是站在明朝人的立場,去解說元朝人立場的楊維楨,自然到處是格格不入。因此,這種用粗率的文字解釋去證明「卻聘詩」作者的歸屬,並不是一個高級的、合乎正軌的史學方法。何況,「卻聘詩」本身就有許多文字上的參差,十人有十人之是非,林霍解詩之法,恐亦不免一個「固」字之譏也。 就拿阮文﹝旻﹞錫《夕陽寮稿》的意見來說,他因受到盧、林的影響,也還是主張「詩係吾鄉邱釣磯作,見本集;題云:〈御史馬伯庸達魯花赤徵幣不出有述〉。至今海邊童叟咸能誦之,其相傳久矣。………夫一首之詩甚微,而所關人品則甚重;余故不可以不辨。此詩為鐵崖所久假,已經五百年;今釣磯之集出,而趙璧復完。則詩之隨時為顯晦,其亦有數哉!予固不禁為之歡然而破涕也。」 但是,純就文字而言,阮氏並沒有否認這首詩不符楊維楨的身分:「蓋邱釣磯為宋秀才,不赴元世祖之徵;楊鐵崖為元進士,不受明太祖之職。其志節大抵相類,故遂以“卻聘詩”冒入《鐵崖集》中。鐵崖詩名滿東南;而釣磯僻居孤嶼,詩集不傳,人多口誦,遂致字句略有不同耳。今悉註之以備覽………其大略如此。」(阮文見林焜熿《金門志》卷十六〈舊事志〉,頁四一二~四一三) 從阮氏的說法來看,我認為在詩的文字上頭作文章,恐怕是難以服人之心的,所以,相關的文字問題,也不必作深論了。 (肆)御史馬伯庸的線索 關於「卻聘詩」作者的考查,難道就只有上面所提出的幾個問題和方向嗎?從盧若騰、林霍、到阮旻錫等人,他們都對「卻聘詩」作者問題說了不少話了,但奇怪的是,對於「卻聘詩」〈御史馬伯庸與達魯花赤徵幣不出〉的另一個主角人物馬伯庸,他們都不曾加以關注似的,彷彿其人只是個空氣般的人物,無關緊要,而這種論述方式難道不是「對塔說相輪」而未「直入塔中」嗎? 學海無涯,我不知道盧若騰、林霍、阮旻錫諸先輩,是否有認真考查過馬伯庸其人其事,也不知道當今研究「卻聘詩」者,是否有從馬伯庸其人其事著手,而進行更深入的研究。但無論如何,從一個受過史學訓練的人來看,我會馬上想到一些問題:馬伯庸是誰?他到過閩南嗎?什麼時候去的?材料和證據在哪裡呢?為了避免文章太長大囉嗦,以下就長話短說,略作爬梳而已。 (一)馬伯庸(1279~1338)其人,乃元時文壇領袖之一,清翁方綱《石洲詩話》論及其詩者,即有十數條,蓋非一沒沒無聞之人也。其事蹟則備見《元史》卷一百四十三〈馬祖常傳〉: 「馬祖常字伯庸,世為雍古部,居淨州天山。………父潤,同知漳州路總管府事,家于光州。延祐初,科舉法行,鄉貢、會試皆中第一,廷試為第二人。授應奉翰林文字,拜監察御史。………元統元年(1333),召議新政,賜白金二百兩、鈔萬貫。又歷同知徽政院事,遂拜御史中丞。至元四年卒(1338),年六十。……… 祖常工於文章,宏瞻而精賅,務去陳言,專以先秦兩漢為法,而自成一家之言。尤致力於詩,圓密清麗,大篇短章無不可傳者。有文集行于世。………文宗嘗駐驆龍虎臺,祖常應制賦詩,尤被歎賞,謂中原碩儒唯祖常云。」 (二)昔日吾友盧禮宇先生曾送我武漢大學《四庫全書》光碟版乙套,雖無文字檢索,但153片CD作為翻檢備查之用,仍稱便利,故我所用文淵閣《四庫全書》,即以此版為準。檢《四庫全書》,馬伯庸的詩文集《石田集》十五卷,赫然在焉。《石田集提要》頁二:「延祐以後為元文之極盛,而主持風氣,則祖常數人為之巨擘。」又據頁五陳旅〈序〉,延祐中,祖常因事入閩。 (三)馬伯庸至閩,所為何來?蘇天爵編《國朝文類》收錄宋本(字誠夫)〈舶上謠〉十首,其自註云:「送伯庸以蕃貨事奉使閩淛」;又虞集《道園學古錄》卷三一〈鄭氏毛詩序〉云:「故御史中丞馬公伯庸,延祐末奉旨閱海貨於泉南,觀于鄭氏得十數種以去,將刻而傳之。」按以上兩條材料,見於曹永和院士《中國海洋史論集》〈明洪武期的中琉關係〉一文中,惜乎曹院士似未宜接翻檢馬伯庸之《石田集》,由此可略窺學海之浩瀚,治史之不易耳。 泉州為元時海外貿易之最大港口,仁宗延祐元年曾開下蕃市舶之禁,延祐七年又罷市舶司,故馬伯庸於延祐年間(1314~1320)曾至泉南「閱海貨」乃是不移之事實。 (四)再回到舊說馬伯庸或薦或訪邱葵的年代,據李清馥《閩中理學淵源考》「徵士丘釣磯先生學派」謂:「元世祖聞其名,遣御史馬伯庸與達嚕噶齊奉幣徵聘不出,賦詩見志。………卻聘時當七十餘歲矣。」(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卷三三,頁二十~二一) 按:元世祖死時(1294),馬伯庸不過十六歲,元世祖遣馬伯庸之說,簡直不可思議,其毋庸多論亦明矣。唯馬伯庸至泉南為延祐年間,是時邱葵當七十一至七十七歲之間,謂「卻聘時當七十餘歲矣」,則較合符。但此亦非謂李清馥之說即可成立耳! 再者,依林霍〈釣磯詩集序〉之見,彼謂「至馬伯庸與達魯花赤徵幣不出之詩,次在〈八十有四吟〉之下,可謂久幽不改其操矣。」蓋林霍乃以為馬伯庸來徵聘時,邱葵已至少是八十四歲了,即以八十四歲計,則其年當為元泰定帝泰定四年(1327)。然則,泰定四年,馬伯庸可有在泉南的縱跡? 以上諸點,都是從馬伯庸入手,來判斷邱葵作「卻聘詩」是否可能的幾個疑問之所在。馬伯庸去了泉南幾次?各在什麼時候呢?而粗略翻閱《石田集》,其中與徵士酬答相贈的詩,亦屢屢見之,卻是盼不到邱葵的名字。遂不免想到:兩人真的曾經有過交會嗎?還是會過了,但是「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呢?或究竟是馬伯庸不識貨,根本不把邱葵看在眼裡?還是被大義凜然的邱葵拒絕了,竟惱羞成怒,連邱葵的名字一提也不提?以致於七百年後,在別人以為理所當然是邱葵寫了「卻聘詩」時,在我卻仍覺得「滿天疑雲」,哎,誰來為我撥雲見日、剖析這一段公案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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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札記87 蝙蝠
從前一到黃昏,約兩三公尺高處,會出現一團團的蚊子,經常像跟屁蟲似的,跟著人們的腳步挪動。太陽下山後,接著出現無數的蝙蝠,輕巧地上下翻飛。當天色暗下來,在路燈的光暈下,可以見到蝙蝠捕食蚊子和飛蛾的鏡頭。 蚊子數量龐大,被吃掉些不傷大雅。飛蛾和蝙蝠經過千百萬年敵對,卻演化出逃避的辦法。蝙蝠的速度快,但是牠的聲納系統有效距離只有兩公尺,飛蛾的速度慢,卻能聽出三十公尺以外的敵蹤。如果飛蛾還來不及逃,蝙蝠已飛過來,這時就以忽上忽下、亂飛斜飛、上衝下墜,來擾亂蝙蝠的聲納系統。有些還能發出類似蝙蝠的超音波,主動干擾蝙蝠的聲納系統,簡直就是現代空戰的翻版! 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蝙蝠一旦發現飛蛾,所發出的超音波會更加密集,這場空戰誰勝誰負還是個未知數呢。 翼手目 蝙蝠屬於哺乳綱、翼手目,分為大蝙蝠(大翼手亞目)和小蝙蝠(小翼手亞目)兩大類。大蝙蝠又稱食果蝠或狐蝠,產在熱帶或亞熱帶,有一百多種,臉部平整,大多有雙大眼睛,夜間靠著視覺找尋果實。小蝙蝠的眼睛很小,飛行時主要靠耳朵,尤其是抓蟲吃的蝙蝠(如家蝠),更是全靠耳朵,這就是大家所熟知的蝙蝠聲納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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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心禪想
暑味正濃的一個午後。 與一位相交多年的知己好友,相約在桃園市區一家饒富中國庭園禪意的茶館見面、談心。 仔細回想起來,這已經是我今年的第六次造訪,也就是說平均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茶興一來,我便會情商好友暫時放下手邊沉重的工作,一同前往這家茶館品茶、論茶。 我之所以打從內心喜歡這家茶館,最重要的不是它的格局、陳設與茶葉的品質,而是它桃花源似的佇立在紛擾震盪的城市之中,仍能保有竹林松風、田間荷影的韻致。 身陷其中,總會有一種靜觀從容的感覺,如同置身入世與出世併存的國度,絲毫沒有一點格格不入。 眼望檀煙裊裊,絲竹情韻夾雜其間,不禁意會到現實生命的流轉是如此深刻與清晰。 驀然間我兀自想到了一個廣為流傳,唐代有關「禪」的故事。「某日觀音院新來了幾位僧人,從諗禪師問其中一位:『來過這兒沒?』 『我曾經來過。』僧人回答。 『我們吃茶去吧!』禪師說。 看見一旁還有個新面孔在,禪師再問他:『來過這兒沒?』 『我從未來過觀音院。』僧人回答。 『也吃茶去吧!』禪師於是又說。事後,一位陪同在旁的僧院院主,忍不住內心的疑惑,向禪師發問:『禪師,您對來過的人叫他吃茶去,不曾來過的也說吃茶去,究竟是什麼道理呢?』 這時,禪師開口:『院主!』 『是!』院主立即回答。 『吃茶去吧!』禪師還是說。」 茶過三巡。 案頭一盆清雅的池坊流盆栽,像往常般擷取著我的目光,也再度將我淡入現實世界的帷幕之中。 一般人對事物的認知經常被外在的華麗所矇閉,而內心也因此產生了近乎偏執的想法與意念。原本從容平靜的日子,每每因為一個想法與意念的閃失,而變得蕪亂不堪,甚至驚慌失措。 黃昏瑰麗時分。 與好友一同步出茶館,我們不約而同大聲的說出: 「吃茶去吧!」 「吃茶去吧!」 原來,生命也可以如此輕鬆自在,不再紅塵輾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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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個天堂
五、大意失荊州 今天比賽躲避球,小朋友們意氣風發,勝券在握。早上大家集合整隊時,小朋友們的精神更是一級棒,喊「有」的聲音直貫雲霄,裁判老師還直稱讚。但兩場球賽比下來,小朋友卻輸了,當然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馬上黯然神傷。 其實在未比賽之前,我就很看好我們班,並不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而是因為我們班的強將多,幾乎參加的男生都孔武有力(全校最會吃飯的班級果然名不虛傳),而女生嬌小玲瓏,動作又靈敏。但比賽第一場時,我就發現我們班問題大了。因為班上雖說力量大者眾多,但是個個都想強出頭,有球就想接,而接球動作又不是很穩,結果一個個被砸出場。而對方雖然強者只有一兩個,但是動作穩健,總是能安然接到球,而其他的同學則盡量躲,所以短短五分鐘的賽程,我們班一堆很強的(又好像沒什麼戰略的)因為接不好球,就被判出局,而當他們還在外面使力砸球時,想要敗部復活,時間已經結束。接連兩場,我們班犯了同樣的錯誤,就輸了。 結束躲避球賽,我們班倒很乖巧的回到教室聆聽老師的教誨。我先表達了我的失望與傷心,我說:「原本老師覺得會贏的,沒想到………」接著,我轉而問他們:「為什麼今天我們會輸呢?」有人會怪罪其他人,甚至有人說裁判不公,對方踩線砸人,裁判都沒反應之類的,聽完他們的抱怨或失望之詞,我跟他們說到我觀察到的事:「………總之,我們是太輕敵了。雖然我們班體育強,力量大,但任何比賽,不是只有靠蠻力可以贏的,最重要的,還是要用腦力,要懂得技巧,對方比較強的才一個,但他們很聰明,球都讓他接,其他的都躲在他後面,而那個接的人技巧也好,所以對方表現得很好;而我們有一些人卻仗著自己力量大,搶著接球,結果呢?幾乎都接不好,一個個被判出局,而當你們在外面砸人時,卻都一直砸向那個技巧好的人,可想而知的,又被他一個個接到,所以我們就輸了。」有些人會不甘心的說:「我們跟裁判講再比一次,我們一定會贏的。」我說:「已經結束了,就要認輸了。而且只要我們懂得記取這一次的教訓,懂得以後不管任何比賽,不但要認真練習,而且要多用心、用腦想一想,這樣,我們的失敗才有價值。」最後,我還是給他們一些鼓勵:「老師覺得今天我們雖然比賽輸了,但大家退場時表現得很好,仍是很有秩序,反觀贏的那一班,還因為太吵太亂,被裁判罵;而且剛開始整隊時,我們班也很迅速,所以,在秩序來講,我們班還是贏了,總之,老師對我們班一直很有信心的。」(回家之後,我又特別去找了一下關羽〈大意失荊州〉的故事,想著下次上課,再跟他們好好分享一下吧,希望學生們能記取教訓囉!)(不過話又說回來,小朋友的比賽,只要大家玩得愉快,也就夠了,我看他們下課後又和隔壁班玩躲避球,然後上課又興沖沖的跑回來跟我說:「老師,我們贏了耶!」我突然覺得,是不是有時候我們大人反而把輸贏看得太重了!而忘了比賽時該有的樂趣呢?還有許多地方要向這群小天使學學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