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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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居吾述】古代文人的那點「星」事
記得很多年前由媒體帶動起了西洋星座學的流行,一時之間許多人閒聊的話題都是:你是哪個星座的?這個月哪些星座的財運最好、最有異性緣?等等話題到處充斥著。而擁有近千年歷史的中國星相斷命學,自然而然也趁勢興起,其中「紫微斗數」就是其中一個例子。但紫微斗數或許是因為需要更多的經驗以及其探討的星群較為複雜,所以給人的印象總是帶點神祕感,似乎只有少數人才駕馭得了這個主題。 記得當時公司裡有一個很有名的易學大師,那時他每個月都得進總統府和李登輝總統談談易經,我們私底下稱他為國師,此人是我們公司掛名的總編輯-劉君祖。此外,我們公司旗下子公司的總編輯-林大哥,他則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紫微斗數大師。只有特殊身分的人,才有資格讓他為之解其命盤。工作閒暇之餘我跟著林大哥看些中國星象學的書籍,並且還大言不慚的從星體運行以及現代天文學的角度和他探討古代星象學,這是我探索星相學之始。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彼時的自己是多麼的年少輕狂! 雖然在當時已經歸納出來,天上那些看似位置不變(有週期性出現)的「恆星」,就是天上的座標。而太陽系中的行星,月球與太陽本身則在這些「座標」規律地穿梭著,這就是所謂的「行星」。特別是在地球繞太陽的軌道平面(黃道面)上的恆星,更是全球古文明中最重要的星曜。西洋的十二星座即是在這一區域裡的恆星,而在中國古代星象學則是將之組成四大神獸:青龍、白虎、朱雀和玄武的廿八星宿也是基於此區的星辰分布。不過,話說回來為何是「廿八」星宿呢?原來祂們是對應到月球繞地球的週期,月球每天會投影在一個星宿。這裡所謂的星「宿」的宿,就是月亮每天停歇的寢宮-月宮。關於這個關聯性,若非為了比較東西方文明的星座差異,也不會有機會閱讀到這方面的訊息。要知道廿多年前的網際網路訊息,跟現在是完全無法比擬的,相關的記載需要到圖書館或坊間書籍堆裡慢慢尋找。 再深入研究之後,古代中國的星群記載中,除了廿八星宿之外,比之更早的命名方式還有將黃道的星辰歸納成「十二星次」,並且與節氣息息相關。十二星次的記載最早出現在《詩經》、《國語》、《爾雅》等書,主要用於標記木星的位置。木星古代稱之為歲星,其繞行太陽的週期約莫十二年,對應到計時的十二地支(亦即十二生肖)。《史記太史公自序》:「夫陰陽四時、八位、十二度、二十四節各有教令。」在《集解》裡,張晏曰:「八位,八卦位也。十二度,十二次也。十二次就是『十二星次』的簡稱。也稱為『星次』。」這和西洋的十二星座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讓當時的我感到十分意外。 十二星次分別有:星紀(時間坐落在大雪與冬至),接著順著節氣便是玄枵、娵訾、降婁、大梁、實沈、鶉首、鶉火、鶉尾、壽星、大火、析木。這是對應到地球在黃道面的位置,意味著你得按照太陽曆來計算,而不是用農曆來推算自己出生時是屬於哪個星次,這和傳統上紫微斗數等中國的數算是不同的。可是中國自古以來就是用農曆來記載自己的生日,並且推算自己命與運。對於這個困擾,其實也很好解決,就是用節氣來記錄自己的生日。雖然沒有人會特意記住自己出生在哪個節氣?但或多或少可知道個大概。例如:出生在大雪和冬至這兩節氣,其星次就是坐落在「星紀」;同理出生在小寒及大寒則是屬於「玄枵」,更準確的方式是用自己的生辰八字就可推敲出來自己所屬的星次。古人還根據星次的神格,以及星次所屬方位的五行屬性,給予了星次的特質,也就是出生在哪個星次的人就會有該星次的特質。並且當行星及日月繞行其中時,行星對該星次產生一些擾動,這種說法和西方以星座來定義一個人的個性根本上是一致的。但是這套「星次說」卻未能在中國文化裡渲染開來,取而代之的卻是西洋的十二星座。 想想古代東西方文明交流的甚早,而十二星座早在希臘時代即已通行於地中海沿岸人們的生活當中,所以可想而知西洋的十二星座應該很早就傳入中國。西洋十二星座的概念不僅很早就傳入東方,更是許多文人雅士鑽研的奇事,而且還掀起了一股小風潮。根據文獻記載,西洋十二星座於西元元年左右傳到印度,到了六世紀隋朝隋文帝時,再由僧人那連提黎耶舍翻譯後與佛教典籍《大乘大方等日藏經》一起傳入中國。一開始十二星座的名稱和現代的不同,有:「射神」、「磨蝎之神」、「水器之神」、「蟹神」、「師子之神」、「天女之神」等。其中,磨蝎便源自於梵語的「摩伽羅」,意思是:鯨魚、大魚。直到唐朝時,坊間流行的一本占星書《靈台經》,將西洋十二星座翻譯為:「獅子、人馬、磨蝎、寶瓶、雙女、巨蟹、牛、羊、魚、陰陽」,從此奠定了十二星座的名稱,這裡的陰陽指的就是雙子座。 說起名人的「星」事,就不能不說到北宋大文豪-蘇軾。他甚至在作品中裡曾提到,因為自己和唐代詩人韓愈同屬摩羯座,所以常常被貶官在外,都是屬於懷才不遇、命不好的一族。從這裡就可知道,蘇大學士對於星座學應該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他根據韓愈的自述:「我生之辰,月宿直斗」,進而推測出韓愈應該是摩羯座的。所以蘇軾曾寫下了:「僕乃以磨蝎為命,平生多得謗譽,殆是同病也。」意思是說:自己和韓愈都是摩羯座,一生多遭口舌誹謗,簡直同病相憐。未料這種說法竟引發了後代文學家掀起了一股「摩羯情愫」!像是南宋詩人周大必就感嘆自己和蘇軾、韓愈「星辰偶同」都是摩羯座,命中注定「宜退不宜進」。然而從他的出生時間推算,周大必應該是水瓶座而非摩羯座!比較有趣的是,當時的摩羯座稱作「磨蝎」,其源於梵語「摩伽羅」,為鯨魚、大魚的意思。後來這個情愫還演變成各種有趣的器物(商品化的先驅),例如:南宋的銅摩羯筆架、耀州窯青瓷摩羯形水盂等物,「摩羯座」就成了西洋十二星座在中國當紅的炸子雞。 不過,在中國歷史上十二星座都有各自的代表人物,非摩羯座一枝獨秀。例如:最具領袖氣質的「白羊座」,當屬個性爆炸、渾身充滿英雄主義的趙匡胤。而最重視家庭的「巨蟹座」代表人物則非唐高宗李治莫屬,他的母親長孫皇后去世時,他哭天搶地,乃至於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他的父親李世民遠征時,他幾乎每天都與前線通信,李世民受傷回來時,他還親自給他吸瘡。最後,甚至還主動讓自己妻子(就是後來的武則天)幫忙處理朝廷上的事務,還有誰能比他更在意家人。至於有點強迫症特質的「處女座」,范仲淹可作為代表性人物之一。出生寒門自小喪父跟著母親回舅父家生活,從小看不慣表兄弟浪費的行為,即可見一斑。年長時才回歸本姓,卻被自己族人排斥,節儉習慣了,寥寥幾件衣服都得洗的發白,身上總會乾乾淨淨的。他懟奸臣、懟小人,看不慣朝廷的不作為,就直接去懟宋仁宗。他容不得這大好河山裡黑一塊白一塊的,沒想到最後那個世界也沒有容下他。 心思縝密、幻想浪漫的「雙魚座」自然而然會讓人想起那位「既種芭蕉,又怨芭蕉」的李清照。這位跟宋朝兩位奸臣高俅、秦檜都有親戚關係的名門閨秀,把愛情寄托在趙明誠一個人身上。在那個三妻四妾的年代裡,老公納了個妾,就讓她悶悶不樂一輩子。她的詩句:「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也只有浪漫心細的雙魚座才能悟得出這樣的畫面。至於最不能得罪的「天蠍座」人選,就該屬王陽明先生!不論是王爺、當權太監,還是地痞流氓,只要是得罪了他的,都不會有好下場。王先生最後就只是揮揮手說:「這跟我沒半毛錢關係,我不是一個愛記仇的人,他們得罪的是蒼生百姓,是天下公道啊!」 天生不受拘束、個性奔放的「水瓶座」唐太宗-李世民。他滅東突厥和百濟,對戰高句麗,攻克了不少城池,最後不能將高句麗完全拿下。待他班師回朝後,當年那些拜把的眾朝臣問他:「都已經打贏那麼多場戰役了,為何還這麼生氣呢?」李世民會說:「我大唐雄師,竟然沒能滅了高句麗。真XX的,這讓我怎麼見人啊!」而衝勁十足的「射手座」,則當屬敢一馬當先推動新法的王安石!節奏快速、且不計後果的個性,就算是輸了也能自我安慰,這一點從他和朋友下棋時的個性就可以看得出來!記載中有一次他和朋友下棋時,他那急性子的個性霹靂啪啦的快速落子,朋友提醒他這樣肯定會輸的。最後,他果然輸了那場棋,而他卻說:「下棋是件放鬆心情的事,現在還要勞心費神,這豈不是捨本逐末嗎?不玩了,不玩了。」 世間的人口那麼多,即使是世界上同時出生的、擁有了相同「星盤」的人如此眾多。但因成長條件不同、生活環境迥異,其所能塑造出來的個性肯定不會一樣。無論東西方文明中的星象學,從觀測夜空裡星辰的運轉,到賦予神格或個性,最後用來卜算人的命途與運勢,都出現了類似的思維。這樣的結果顯示了人類基本的需求並無太大差異,處理面對未知時的恐懼與期待都有相同的態度。但如果能只是抱著好奇心面對自己所處的世界,則世間萬物都充滿了趣味。對於夜空裡的星辰,以及世界各文明的傳說,都能讓我在探索的過程中感到樂趣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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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連續贏了幾次,兄弟倆食髓知味,以為賭博很好賺,竟然帶著贏來的錢,來到地下賭場。這些以賭博為業的賭徒,無論社會歷練和見識都比他們兄弟廣,甚至賭博的經驗也相當豐富。儘管賭場上沒有絕對的贏家或輸家,除非是莊家作弊,不然的話看的是手氣,但誰敢保證裡面沒有詐賭的老千? 那晚,他們決定到綽號叫大頭的地下賭場賭「三公」。所謂三公,也就是撲克牌的一種,只要有撲克牌的K、Q、J其中的三張牌,都稱為三公。如果莊家握有這三張牌,就可以通吃,9為次之,餘類推。而地下賭場的賭注,均以百元為起跳,沒有三五十塊的,賭得起者就來賭,賭不起的就不要進來。萬一有線民密報警察來抓賭,就各自逃跑顧性命,誰被抓到誰倒楣,莊家不僅保不住莊腳,而且開設地下賭場還要受到重罰,說不定會被移送明德訓練班管訓。但不管規定有多麼地嚴格,仍然阻止不了那些不賭手就發癢的賭徒。 即使有些人剁斷手指發誓不賭,管訓結束後得到教訓不再涉入賭場,甚至發誓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可是狗永遠改不了吃屎,不久又重蹈覆轍。果真如此的話,或許,「跋筊仙」或「跋筊鬼」的惡名,將跟隨他們一輩子,無法用時光來漂白。(八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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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
橫躺堅毅的心志與身軀 永遠在過來和過去之間拉扯 和天地,也和自己拔河 每一個踩踏的過往 都是一則不平凡的故事 從哪裡來 又將往何處去? 不說,不問 一步一蓮花 如是觀 浮雲悠悠 流水淙淙 身是不動的禪 心是悲憫的蓮 靜默修行,度化眾生 歲月總是等待 何年何月 把自己等待成 一尊臥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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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門當兵站哨的時光
在金門當兵時,感到最痛苦的,莫過於晚上要站哨。 雖然每日晚間9點多,「我愛中華」唱完後就寢時間就開始了。但是,長夜漫漫,大伙身處前線戰地,是非常危險,如履歷薄冰之上的。 之前聽學長說,多年前有整個野戰部隊連,被對岸的水鬼摸走的。全部被無聲無息地,割喉斷頸的,個個靜躺在大通鋪上,簡稱「摸哨」。 所以,崗哨衛兵及安全士官,很重要。事關全島全局全連的生死大事。師部營部長官們也是非常注重,不時派出查哨部隊,及夜間巡邏人員,以最高標準處理。因為事關重大,不可不慎。 夜間哨兵有學長制度,通常老鳥有「黑軍」及「紅軍」的免站哨優待措施,另外破金冬、破冬、破月也有之別。井然有序的衛哨排法,是鞏固部隊的重要基礎。 奇數偶數小時交叉穿插其中,大門及安全士官軍官輪值督導各崗哨,保護著整個金門島嶼上全部人民和士兵官員,一島、一師、一營、一連、一排、一家子老老小小婦幼的無數的生命上。 站哨時,要中斷睡眠,是很痛苦的事情。剛到金門,身為菜鳥,總是站在最愛睏的時段,站到天人交戰之時間點。加上白天出操訓練辛苦,總是不斷挑戰自己的極限。然後發現自己的極限,是如此無限。例如:晚點名,只要一值星,帶著連上弟兄,做完二百下伏地挺身、一百下開合跳後,處理國事如麻的庶務後,回到寢室,一沾到枕頭,立刻呼呼大睡起來,鼾聲如雷。 等到早點名時刻,立馬就躍起。分秒不差的準確。站哨時也是如此。(當爸爸後維持傳統泡牛奶給小孩喝就有好習慣。) 拖哨是大忌,拖延到別人的崗哨時間,早期發生老兵欺負新兵,引發玉石俱焚的狀況,也是不時耳聞。但絕對不要佔別的弟兄便宜,這是當兵,也是做人的基本原則。「學長,學長,輪到你站哨了!」 「喂!輪到你了!菜鳥仔!」兩種截然不同的語氣。 除了大聲的叫聲,及小小聲如蚊子飛翔的叮嚀,包含了無數梯次的差距和尊敬前輩的經驗累積。眉眉角角,非常重要,非常重要。 兩岸緊張時期,崗哨牆壁上用血,血淋淋地,大大寫著:中國海軍萬歲!就是被「對岸」蛙人部隊,摸哨成功了。 當然,我們被摸哨,大大丟臉跌股後,我們國軍的蛙人部隊,一定到「對岸」討回公道的。如此一來,冤冤相報,何時了啊?軍民生命無辜? 所幸,我民國80年金門當兵時,兩岸敵對狀態,已緩和許多了,不再「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當我民國82年,平平安安,退伍回到了台灣的家。體悟:可以解甲歸田,可以一睡到天明,不用再站衛兵哨,不用再站安全士官及夜行軍,除了感恩自己服役的努力之外,也感念我們曾經在金門外島服役的弟兄們,是他們的每一個個犧牲奉獻,換來了我們一段段安居樂業的日子!感謝!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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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語──情竇初開
漫步山徑小路,突然見到一個油桐花排列的心型圖案,讓人不禁讚嘆起有心人士的創意巧思。 油桐花在每年的四、五月間盛開,桃紅色的花蕊、淡黃色的花心、花瓣潔白素雅、純淨無瑕。當油桐樹整片雪茫茫的花開綻放時,更像是一幅自然界裡的風景畫,遂有「五月雪」之說。其花瓣紛飛墜落時,又成了一條夢幻、浪漫的油桐花大道。令人無比驚艷!古人有云:「老去能逢幾個春,今年春事不關人。紅千紫白何曾夢,壓尾桐花也作塵。」其實倒也不必桐盡悲來、黯然神傷;畢竟油桐花花期雖然不長,但是它創造的美麗、風華,卻是永恆的留在了人們心裡頭……。 油桐花之花語:情竇初開。彷彿是感情初萌芽的少女,陷在忐忑不安、心煩意亂中的心情寫照。卻不知道那位排花的人,是不是也情竇初開?或只是一位愛花的性情中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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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髮型,換個心情
陽光明媚的連續假期,帶著雀悅的心情到家裡附近的診所進行B肝超音波追縱,原本以為會像前幾年追縱的那樣。醫生會說:「沒事,過半年持續追縱即可的話語。」可,這次追縱換來的卻是醫生的轉診單,上面寫著「消化系統性未明腫瘤」的字樣。這下子,我懵了,這是什麼操作,那幾天的美好假期,因這件事情的影響也隨之成了泡影。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所有不安的思緒佔據了我的大腦,因為是連續假日部立金門醫院沒有相關門診,我如坐針氈,開始搜尋網路資訊,爬梳有關肝臟腫瘤的訊息,愈看文章心越慌。心想若真罹患癌症,那我往後的人生就變成黑白,一想到此不禁悲從中來潸然淚下,那淚水像水龍頭直流關也關不住,衛生紙更是一張接著一張擦拭,無助中,我唸著藥師佛解冤咒: 解結解結解冤結 解了多生冤和業 洗心滌慮發虔誠 今對佛前求解結 藥師佛藥師佛 消災延壽藥師佛 隨心滿願藥師佛 在一遍遍的誦讀聲中,心靈像沙漠的綠洲獲得水源的灌溉,滋潤了,心情也平和了許多,但只限於白天某些時段。一到夜裡,那恐懼的鬼魅又佔據了心靈,讓我無法成眠,腦中的思緒比白天更活躍,一會兒想到:「醫師說那白點亮亮的,很有可能是良性血管瘤。」又一會兒思緒:「去年檢查時並未發現任何腫瘤蹤跡,而事隔不到一年,未明腫瘤長得如此的大,若真是良性腫瘤,不會就無端長得如此的快速。」不禁又嚇得全身瑟瑟發抖。 體重像溜滑梯似的直線下滑,平常死嚷活嚷的要減肥,經過這件事的刺激,真的一下子掉了四、五公斤,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自責的以為,一定是我平日飲食太不注意,愛吃油炸的、烤的、或高溫烹飪食物,亦或過年期間吃太多香腸或加工食品,我開始疑神疑鬼,探討平日的飲食習慣,上網查詢若罹患癌症後的飲食應如何吃法。看著某些名人罹癌後康復的現身說法,從打坐、冥想、氣功、生機飲食到養生蔬果汁,我真的是看了喜歡,但想到以後要這麼的生活,及準備如此煩雜的食材就覺得疲累,我哀怨的以為如果命運要將我置於此,也只能乖乖順從,於是開始烹調改變,魚由油煎改成水煮魚湯,蔬菜由高溫熱炒改成川燙青菜,開始吃得口味清淡,不再大魚大肉。 經過幾天的渾渾噩噩,我接受了家人的提議到台灣接受進一步檢查,為了快點知道答案,我自費做了核磁共振,當自己躺在如太空梭的艙間,配合著檢驗師口中反覆所述:「呼氣、吐氣、閉氣。」當顯影劑從我的右手臂經由靜脈緩緩流入體內,心中感受到一股巨大的能量向我襲來,我的身體正在接受這股能量的洗禮。但這僅僅三十分鐘左右的檢驗,彷彿渡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之久。有人說,人在經歷痛苦的事情,時間是會變得緩慢而扭曲的,我相信了。 當我再次回到休息室等待檢驗報告時,醫院的服務人員敲門進來,貼心的詢問: 「累了一天,滴水未進,是否需要一些食物充飢。」 我點頭回應:「好的。」 或許,是餓昏過頭了,或許心中還在擔心等一下的檢驗結果,根本不覺得肚子餓,只覺得全身無力,只想好好睡一覺。 約莫半個鐘頭後,一位繫著藍色領帶,穿著白袍,中等身材的醫生走了進來,他頭髮黑白相間,戴著方型銀邊眼鏡,臉上戴著口罩無法透露他此刻的表情是什麼,只能從他的眼中透露出一絲慈祥,說著:「妳,沒事啦,是良性的水泡,以後追蹤即可。」此刻,我顧不得臉面,在他面前放聲大哭,彷彿要把近日裡所受的委曲、恐懼、擔心、害怕,一股惱兒借由淚水宣洩而下,我知道此刻的我,是受幸運之神眷顧的。 經過了這震撼的一役,我更珍惜當下,不斷告訴自己「今天,是妳餘生的第一天,得努力過好每一天。」在生活習慣上也做了一些調整,與另一半的關係,因為此事件的影響,變得更加親密更加珍惜彼此。 在同樣陽光燦亮的午后,我又穿戴整齊走出了家門,老公問我:「這次妳要去哪兒?」我回他:「上美容院剪個頭髮,換個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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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然而他們似乎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的娘會變老,成為名符其實的老娘。商機也會因局勢的變遷而改變,門庭若市誰敢保證不會變成門可羅雀。甚至有了青山,假如不勤奮去砍柴,照樣沒柴燒。兄弟倆在母親的溺愛下成長,他們可曾想過這些問題,還是抱持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或是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心態。設若有一天他們兄弟成為家庭的累贅,或是社會的敗類,秋月勢必要負起最大的責任,這是責無旁貸的。當然,如果能及時回頭,汲取他們老娘的經商經驗,並以他們老娘歷年來賺取的錢財為資本,然後以他們的智慧把它發揚光大,如此,則又另當別論。(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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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行十帖
1 夢 囈語不斷 紅塵千里 蜻蜓滑過水面 2 眸 突然想起 下雨的眼睛 但找不到妳受傷的淚水 3 離 分手後 妳用愛抵抗 讓夕陽終於閉上了眼睛 4 忘 忘了妳忘了我 忘了台灣忘了中國 也忘了全世界 5 酒 往事撲鼻而來 陳年後 靈魂終於長出了翅膀 6 盼 妳用眼睛向我掃瞄 我在這裡 等待時間 7 雨 我在天堂悶了一個上午 一把傘的午后 泥濘的一條人間路 8 雲 緊偎雨意 愛妳一萬年 愛到明年春天 9 海 台灣海峽閉上眼睛 最後一班渡輪 走過淡水 10 詩 語言最後 留下波羅蜜多的 寺裡的重重疊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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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跟著媽祖迺台灣
也不曉得是基於哪種情緣,打從大肚火車站回到家,休息了一天,身體的疲勞恢復後,心裡老想著還在遶境中的媽祖,尤其香客車播送的那首歌頌媽祖的歌,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裡,久久不散。也就是這樣的氛圍,促成了我再度背起行囊,踏入媽祖遶境的行程。 上網查詢後,得知媽祖將於星期一晚上抵達新港,而台北有直達車可以到嘉義,嘉義有公車可以到新港,我可以星期一的時候,到新港去迎接祂。想想我還有時間準備。有了前天前輩的教育經驗後,我利用了星期天空檔,迅速的來到專賣戶外用品的商店,挑選了睡袋和一個地上鋪墊。打包行李時又加了一雙拖鞋,只等著明天的到來。 星期一的下午,我順利的來到了新港的奉天宮,此時的奉天宮正被全省的媽祖信徒圍得水泄不通,只見到處都是人群。在街道上盡是賣香、賣板凳賣各種紀念品的小販,而商店裡賣伴手禮的也是擠滿了人,大家生意好到不行。妳會發現,整個新港地區就像是在辦一場媽祖的嘉年華會,熱鬧極了。 我在新港地區溜達了一圈又一圈,本想找一個晚上的安身之所,可幾乎所有可以擋雨的騎樓都住滿了人,一連走了兩圈,感覺腿都走細了,還是不得其所。索性不找了,此時一個念頭襲了上來,心想,我這回就是要跟媽祖去繞境的,可我連媽祖的鑾轎長什麼樣子都沒看到,那不是白來了嗎?我應該到前一個廟宇去迎接祂,至於晚上睡覺的事,就再說吧。 我沿著插滿旗子逆著人群遶境的路線往回走,來到了一個叫做古民村莊裡的一間廟宇,此時廟裡正在做迎接媽祖的最後準備,我跟一群人選在一個不妨礙他們又視野很好的地方等待。不久後,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雨的聲勢嚇人,等待的信徒們紛紛議論起來,有人說:大甲媽祖又叫做風水媽,祂啟程繞境必定帶來雨水,非常靈驗。又有人說:明天祝壽的時候,一定放晴,大家等著看看。就在大家互相的討論中,迎來了一長串的鞭炮聲,很快的,媽祖的鑾轎出現在眼前,我的心情也跟著激動了起來。此時的雨雖然下得很大,卻澆不熄信眾的熱情,只見廟的四周擠滿了人,直到儀式結束後,信徒們才紛紛跟在媽祖鑾轎後面繼續往前行。媽祖鑾轎走後,雨勢似乎沒有停歇的跡象,我連忙換上拖鞋,穿上雨衣,為我晚上的窩,繼續尋找。 我避開大路一個人在雨中獨行,來到了一所名叫藝術高中的學校,學校外圍只要是可以避雨的地方,通通搭滿了帳棚,這讓我有點失望。往前沒多久,在一個通往地下室的角落,兩頂帳棚的中間,終於發現一個足以容身的地方,一個前輩正在那邊休息。交談後,因為他晚上要回家,他願意讓出那個地方讓我晚上打地鋪,交談中,還告訴我很多我不知道的訊息,尤其是諸如哪個地方可以住宿,哪個地方可以洗澡,洗衣等等等。此時,帳棚的主人回來了,他們問前輩晚上要不要留下來,前輩表示不要,還說:這個帥哥晚上要睡在這裡,帳棚主人對著我還有我的鋪墊望了過來,說話了:「帥哥,你就帶這些嗎?那你晚上準備被蚊子抬走,還笑笑的說,新手都是這樣的;又說:不過沒關係,我這裡還有一頂單人帳,晚上搭給你用,你先去廟那邊的點心站吃晚餐,回來時我就搭好了」。哇!真是太感謝了,感謝幫助我的人,感謝媽祖,幫我解決晚上住宿的問題。 早上天還朦朧亮時,我已經起床了,雨不知道啥時停的,我信步來到奉天宮的廟埕,只見廟前給媽祖祝壽的舞台已架設完成,整體感覺肅穆莊嚴,美輪美奐。這時的廣場到處都是人,免費的點心站前更是擠滿了人,其中還穿插著賣香、賣小板凳的小販。而舞台正前方的街道都被一些團體給占領了,他們拉上紅線延伸很遠很遠,一般的大眾只能往街道兩旁的巷道延伸占一席之地,大家打開板凳,都在等八點半開始的祝壽大典。我無事可做,又繞回我的帳棚邊。 八點半一到,砲聲一響,鐘鼓齊鳴,典禮開始,此時鼓樂聲大作,各大小官就位,司儀朗讀各式的祝禱文,信眾們隨著司儀的口令節奏雙手合十跪拜,現場人潮鼎沸,好不熱鬧。我由於占不到一席之地,只能遠遠望之,加上對媽祖祝壽細節不甚了解,我又回到我的帳棚邊。 祝壽典禮一直進行著,忽然間,一聲砲響,五彩煙火衝上天,廟埕前廣場的人潮開始往外溢。整個新港的大街小巷彷彿活了起來,由肅穆安靜的狀態進入人聲鼎沸的吵雜市場中,到處都在發點心,有壽桃、肉粽、香腸、水、各式飲料等等。大型的點心站更誇張,整片區域擠滿了人,每每菜一上桌,立馬被搶空。我繞了一圈後,又回到我的帳棚邊。 隨著祝壽典禮的結束,有些走全程的信徒紛紛收拾起個人物品,再度踏上旅程,我無所事事,也跟著往回程的路上走。坦白的說,我還滿恐慌的,因為我根本不曉得要往哪裏走,還好沿途都是人,也都會路過村莊,而村莊都是補給站,只要跟隨著大夥的腳步,一定不會迷路也不會餓肚子。就這樣一路跟到了虎尾,住進了虎尾天后宮的香客大樓。 凌晨三點多,我已醒轉多時,心想趁著夜間行走,比較舒爽,不似白天那麼炙熱,可行走的路線,我又不太清楚,這讓我有點擔心。我佇立街頭,遊目四望,四方的人群都是進廟休息的,一時之間找不到同行的夥伴,我只好盲目的往前行。偶一看到前方行人的身上依稀有閃燈,我連忙趕上,一問之下,也是貪黑起早趕路的香客,就這樣跟著串街走巷,忐忑不安的心這才放下來。一路行來,細看之下,原來一路上都有指標,轉彎處標示得更明顯,只是當時我心裡緊張,沒注意到。 過虎尾進西螺,很快的來到西螺大橋,困擾我的住宿問題再度浮現,就在進入彰化溪州的路上,我的好運再度來臨,在台一線上有一個寶島鰻頭的愛心點心站裡,幾個年輕人正在幫愛心站的老板搭棚,搬桌,準備食材,因為我也有湊上去幫忙,有聽到一個重要訊息,就是:其中一個帥哥說,點心站就緒後,吃完饅頭,他帶大家晚上找可以睡覺洗澡的地方,這讓大家喜出望外,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接下來幾天,在有經驗的香客前輩帶領下,順順利利的走回大甲鎮瀾宮,結束行程前,在鎮瀾宮的大殿裡,我雙手合十膜拜,我感謝幫助我的人,趕謝媽祖一路庇佑,心中除了感謝,還是感謝,感謝所有人幫我完成了這次的旅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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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廢話少說!既然大家想喝個痛快,我們兄弟倆奉陪,就把今天所贏的錢全部打死。這樣總可以吧!」天河看看天清,爽快地說。 「爽快!想不到天河剛出社會,就有大哥的架勢,以後就看你了!」阿丁說。 「阿丁說得對,我們這幾個人,就數你體格最好,不僅塊頭高大,又有力氣,出手也大方,我們心目中的大哥,就是你這種人。」阿立說。 天河經過阿立這麼一說,興奮的心情不言可喻,但還是謙虛地說:「當大哥,我沒有那種本事啦。」 「只有你天河最適合當我們的大哥,你就不要客氣。」阿仁說。 「對,就是這樣。」阿丁說後拿起酒杯:「來、來、來,我們一起舉杯敬大哥。」 「乾杯。」阿立說。 「乾杯。」阿仁附和著。 天清並沒有附和他們的提議,勉強地拿起酒杯說:「我的酒量不好,你們乾杯我隨意。」 「酒量不好要訓練啊,乾啦、乾啦,乾一杯就好。不要忘了,大家都是為你哥哥天河而乾杯的,身為弟弟的你,更不能不乾。如果不乾,就是看不起你哥哥!」阿丁強迫他說。 天河對著天清說:「好啦、好啦,米酒的酒精濃度不會很高,你乾這一杯就好,不會醉啦。」 於是大夥兒舉起杯,乾下一杯杯苦澀的米酒。兄弟倆今天所贏的錢,也全部被小餐館搜刮一空,換取的酒菜則祭了他們的五臟廟。但他們可曾想過,是否每賭必贏呢?在沒有工作、沒有收入的情境下,要是輸錢該怎麼辦?即使旁人替他們擔憂,可是他們卻一點也不在乎,因為他們家抽屜有錢,他們老娘很會賺。 而這些錢,是他們家秋月小舖,從阿兵哥的口袋搜刮而來的。因為他們有一個精明能幹的老娘,是那些豬哥兵口中的小阿嫂,東西賣得比別家貴,生意卻比別家好。老娘賺的錢供兒子花,不也是天經地義的事麼?所以他們兄弟倆,一點也不在乎沒錢可用,甚至有「只要有娘在,不怕沒錢花」的幼稚想法。(八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