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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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嶼的呼喚
這塊島嶼 發現蘊藏大量詩礦 從殘垣村落到荒嶺山坡到小城市集 有潛隱在地底心房內爆的句砌 刻著美麗與蒼涼交融盪漾心事 我延著浪濤翻湧的海岸線向地籍傳說的座標 尋找詩的黑金 這裡: 每棵木麻黃都有風寫過的詩 每個碉堡都有血肉撞擊的聲吶迴響 每把菜刀都有銳利的烽火 每塊貢糖都有一顆脆弱的心 每甕高粱都有刺鼻辛辣的煙硝味 每條麵線都有阡陌糾纏的往事記錄 每碗地瓜湯都有碗底看不見的母親 每顆大白菜都有蒼生包容救贖的慈悲 每顆子彈都是穿透歷史恩怨的見證 這座島嶼 需要一首詩一塊碑一種飛揚的魂魄 一字字一句句的復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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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的俗語話》俗語啟示錄
在我們日常彼此交談中,往往一句簡單淺顯的俗語,會發現蘊含警示惕勵,讓我們深思體會的啟示,使我們從「江湖一點訣,講破不值錢」的迷惑中豁然徹悟,先民的睿智使我們受用無窮。 「荏荏(虛弱)馬也會一步踢」,「好好馬也會踢蹄」,在你心目中一眼就清楚判明的好馬與壞馬,你不要做太早的評斷,再怎麼差的馬,仍會揚蹄後踢;馬再好,你認為是「紅棗騮的千里馬」,牠也會有失蹄的時候。神威如虎,走路也有「躇眠」的現象。所以,以貌取人,失之千里,真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說不定會讓你「看無 出重」。 「青瞑精、啞狗靈」,不要以為身心有障礙者就沒有謀生的本領,許多人殘而彌堅,口足畫家們是最直接的印證,「一枝草」實在不止「一點露」,況且天也應無「絕人之路」,勸人不可看人「普普」,否則別人也會看你「霧霧」。 「未曾想贏先想輸」,不要樣樣都信心滿滿,要知道「仙人打鼓有時錯」,算盤「打九九不打加一」,常存謙讓之心,「便宜」畢竟不是好佔的,況且,「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細利無蝕本」,話不要講滿,事不能做絕,「上台總有下台時」,往最好的設想,作最壞的打算,輸贏得失都在一念間,「退一步,海闊天空」是名言至理。 「神歸宮、佛歸廟」,在神佛有分,宮廟有別的認知下,各歸本位,各守本份就顯得重要,一點都不能蒙蔽混淆,好像討海人的準則:「魚凡魚、蝦凡蝦」,不可以「魚目混珠」。人要有自知之明,認份、守份、安份、本份最是重要,「飛象過河」常會犯忌,不得不慎。 「牛有鐐,人無料」,牛雖蠻野無知,但有鐐繩馴制,不像人心難測,變臉像翻書。「天變一時,人變無疑」,變天之前總會顯露跡象,供據以預判預測,預備預防。人在心思翻滾,情緒澎湃之際,會產生什麼反應,發生什麼變化、採取什麼行動,使出什麼手段,確實難以估測預料。從另一層次看,牛一旦上鐐,一切都在主人的掌控中。人的前途發展,人際遭遇,功業成就看個人的墾拓施為了,飛黃騰達,光宗耀祖,絕非沒有機會,想預料,就難了。 「掠蕃薯不準五穀」,蕃薯通常不被列為五穀,但在米(四十年前曾種植,量不多),麥量不足,高粱、玉米又不慣作為居民主食的金門,一直把蕃薯當作主要糧食,蕃薯纖、脯、糊與生煮都是日常的主餐,五十年代以前,蕃薯「撒米」的糜是孩子們搶著食用的「美食」,一年糧食是否會短缺,要看栽種的蕃薯產量夠不夠,不夠,就要無奈地面對「買食」的日子,如果只缺三、二個月,就很慶幸了,現在六十歲以下的鄉親,大概沒嘗過「買食」的歲月,而最慘淡的日子是當年以「台灣纖仔」渡日的時候。蕃薯雖然「粗俗」,卻是賴以為生的食品,一旦有人對其輕鄙閒置,或任意糟蹋浪費,都是視作不該的事,通常,對人才閒置,輕視物品,忽視事情的重要,會被批評為「不識寶」,「掠蕃薯不準五穀」、「討債」。現在蕃薯比米貴,能有一餐「蕃薯糜」算是難能可貴,求之不得。環境遽變,世事難料,我們是該知福、惜福、造福。 「千年親晟,不值萬年厝邊」,這句俗語好像在福佬語流通地區的敦親睦鄰中,都常被運用,在鄉僑謀生的星、馬、菲律賓、台灣地區,以及對岸閩南五縣、七縣,都具共同的語意,每個人相信一聽到,就會意識到,這是一句含有深義的話,不只是口頭的客套,而是投射在日常生活中,交互綿密的良性互動,所突顯的實際效應。無論是舅親、岳親、姻親,在「一代表、兩代表、三代就煞了了」的隔代疏淡過程中,遠不如「厝邊頭尾」的「出入相見」與「聲息相通」的鄰里親和力與包容力,在自然而然,不知不覺中所浮現的共同利害催化下,一點一滴日積月累所出現具有高度共識的「凝聚力」,這種「凝聚力」就是達到「萬年厝邊」境界流程中的「熔接劑」,而每一個「接焊點」就構建成現代「社區意識」的「守望相助網路」,原來早在不知多少年代的古早古早時間點,就已孕育「維護社區權益」的「古今共識」,「厝邊」何止「萬年」,「萬萬年」都當之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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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永遠的楊先生--再敬悼﹃金門桌球之父﹄楊世達教練
金門桌球之父楊世達先生於八月底不幸仙逝,陳為學校長寫了一篇悼念文,拜讀後,心中百感交集,腦海中浮現出近二十年和楊先生相處的點點滴滴。 早期金門桌壇有二人對桌球的推廣最有貢獻,一是不幸在民國七十二年於金門料羅灣發生空難的黃高吉校長;二是電信局的楊世達課長。黃高吉校長的球技在當時的金門數一數二,但他對後進的提攜令人敬佩,不會因為你球技太差就不和你練球,反而很親切地鼓勵你。楊世達先生雖然是長者,對任何人永不口出惡言,和藹可親,民國六十九年,那時救國團在城中體育館上班,並每週日都舉辦週末桌球賽,都是楊先生自己張羅,自掏腰包買獎品,我常去看軍中朋友和社會組打球。楊先生看我很有興趣,就送我一支桌球拍,也因此讓我一頭栽進桌球中。城中又有一位對桌球很執著的陳爾昌老師,給了我許多指導,使得桌球成為我一輩子的運動,也交了很多好朋友。陳爾昌老師退休後,仍然每天義務指導城中桌球隊,精神令人感佩。 民國八十五年,王鴻章主任和楊媽輝組長拜託我訓練城中桌球隊,已退休的「楊先生」,每天下午準時幫忙協訓。包含器材的訂購,球皮的張貼。桌球膠皮長顆粒最難張貼,可是楊先生貼長顆粒是一絕,貼得又平又漂亮。只要一通電話,立刻帶膠水為學生服務。器材的訂購為了節省時間都是寄快捷,而郵資怕別人吃虧,楊先生總是默默地付款。當時週末桌球賽都是在湖小舉行,城中學生除了我自己載之外,為了趕時間都是坐計程車,車錢也是楊先生付的。平日練球,看見球員喝礦泉水或沒水喝,楊先生疼愛孩子,不時也買果汁給球隊打氣,不知花了多少錢。 下屆縣運會社會組桌球會外賽,我想只有金城、金湖、金寧三隊,沒想到居然五個鄉鎮都參加了。民國六、七十年代,金門桌球教練相當缺乏,楊先生盡最大力量,幫助許多小學尋找軍中好手投入基層培訓,金沙鎮、小金門當時都培育不少好手,縣運會就是找這些二十年前所播的大種子來參與比賽,令人感動。有人講金門辦比賽大部份是「菜市場式的比賽」,我不以為然,用外地選手去得獎牌,還不如將根紮在金門,楊先生在金門所播的桌球種子,將永遠綿延不斷。楊先生在金門桌壇所造成的影響也是如此,早期的古寧國小,後來的金鼎國小、金湖國小、金城國中,在桌球上的輝煌成果,楊先生物質上的支援和精神上的鼓勵功不可沒。陳為學校長說當年電信局充滿了「楊氏手錶」,事實上,金門桌壇充滿了更多的「楊氏球拍」。 楊先生在身體不適的一年中,每一個月回台灣兩次看診拿藥,都不忘記打電話關心城中桌球訓練的情況,這一年因又帶城中男籃,有時非常疲累,接到楊先生的電話,第二天只得打起精神繼續努力以赴。 常有人說我做事能投入,較執著,是因我喜歡,有興趣,我喜歡運動,可是我當教練卻沒時間運動,我絕不想這樣,內人常說學生在你手上,有道義上的責任,教練教導球員,球員加入球隊,都變成責任和榮譽,所以必須有「執著心」。楊先生一輩子對桌球的堅持、執著深深影響著金門的桌球人。拜託他買器材,一定立刻辦,以前辦比賽,有缺少點甚麼,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晚上都睡不著覺,佛經中真言「忠」─敬業,負責任,把別人的事當作自己的事。「信」─答應別人的事一定辦到,該做的事要堅持。楊先生真的做到了。 蓮花在佛教中最美麗,佛經講蓮花的功德有幾種,其中有一種是「柔軟心」,楊先生待人親切,古道熱腸,早期軍中許多朋友,在金門受到楊先生照顧,放假日打完球都在楊先生家吃喝,楊先生免費供應,現在合庫上班的葉國欽先生仍然念念不忘,楊先生能吸引如此多的人投入桌球這大家庭,就是因為他有一顆「柔軟心」。 禪宗的「慈悲心」,就是「無私」,替別人著想,楊先生一輩子都是如此,以前經濟情況好,那一所學校想推廣桌球,他就送器材,球員有甚麼需要,他絕不吝嗇。曾在金門加油站上班的台灣桌球好手李汎欽就說,楊先生對自己太苛,對別人太寬,永遠把最好的留給別人。 楊先生逝世後仍不忘記金門,骨灰葬在金門,他所留下的風範,足以作為我們為人處事的表率;他為金門桌球所做的點點滴滴,將永遠留在金門桌球人的心中。 楊先生!您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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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一條夢琪路
夢琪是我的工作夥伴,名義上我好像是她的小組長,實際上她是我的師父。假日時她打扮的像個大媽似的,帶我去后湖海邊摸「沙隧」,面對陌生的沙灘,我得聽命於她,否則她要把我棄置海邊。 平日在工作職場內遇到急件的文書處理,我得就教於她,快手快腳的她,三兩下就完成一份文件。有一回,纏著她討論一份公文,她半信半疑的看著我說:「妳真的是寫過一本書的烏坵高小姐嗎?妳該不會是冒名的吧!連這也不會,真是腦袋秀逗的小肥豬!」 客居異鄉的我只能羞愧的說:「對呀對呀,我好像不是那個烏坵小姐喔,可是我也不是小肥豬,我是大笨牛啦,所以我有牛的毅力來跟你學習啊!」 其實我最沮喪的時候,不是常被她說笨或笑說是小肥豬,而是課長有次脫口而出:「高丹華,妳跟夢琪一樣像個男人,妳們倆都不像女人:::。」 天啊!我只想學夢琪的能幹俐落,我可不要像她,我寧可像小肥豬也不要像她:::。 坐在夢琪旁邊,除了自尊偶而受傷之外,耳膜也常受傷,她爽朗的笑真的比漢子還漢子(難怪課長說她不像女人),吵起架來還真猛;她做事的衝勁,比男人更男人,清清楚楚決不拖泥帶水,而且知道「眉角」在哪兒,所以另一個高級文盲││董兄,也會三不五時求救於她,只求她「瀏覽」一下我們寫的文(唉,自廢文字功了),我們就心安了。 有一天,我們師徒倆接待記者往料羅的路上,行經一段不長卻筆直的林蔭,忙著記金門路名的我開口問到:「這條是什麼路?」 只見她氣定神閒的說:「這條叫夢琪路。」 旁邊隨行的同事說:「這條真的叫夢琪路,因為是搶灘料羅灣活動所整理出來的:::。」 「搶灘料羅灣」的海泳活動,的確讓我見識到她小兵立大功的默默奉獻,許多次我受不了料羅的海邊艷陽,她二話不說的穿來梭去,跟軍方協調、跟協辦單位協調、跟同事協調等等,當然我也看到她涕淚縱橫滿腹委屈的哭。她的淚,才讓我覺得她像個女人的樣子,但一通電話,馬上又看到那大刺刺的動作,一點也不秀氣的奪門而出:「好,我馬上來」。 我想起「莒光樓」題字的典故,配上料羅灣的夢琪路,佩服位高權重的胡璉將軍和有著寬闊胸襟的縣府,共同傳承一份半世紀的典範││肯定小兵的努力、讚賞小兵的奉獻,讓每一個流血流汗的小人物,受到尊重受到公平的禮遇。 我信以為真的認識了那一條「夢琪路」,而且還對台灣的文友們提起:「我們金門真的是有文化,比如我們有一條路:::。」;一週之後,我發現被她們騙了,可是心底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那真的是夢琪路啊!」 而且我盼望夢琪真的有一條寬廣的路!我寧可信其有。 暑假我帶六個孩子和妹妹到金門旅遊(當然包括我那兩個寶貝),一行人浩浩蕩蕩,著迷於閩南建築的典雅悠閒,看到水頭得月樓思古浪漫的風采,路旁幾頭老牛都讓孩子興奮不已,權充導遊的我心慌的很,我的媽呀!我真的承認高丹華是頭大笨牛了,因為解說的零零落落,空對一千六百年的故事,空對豐富的史蹟,空對自己以半個文化人自居。 有一天,孩子們說要烤肉,到金門只吃麵線和稀飯的我,正愁個不停,那個跟我一樣像男人的女人││夢琪,打電話要我去她娘家,謝天謝地喔!她準備了豐富的食材,燒好的炭火,醃好的肉,非常非常女人的烤給大家吃,而小肥豬的我如同遠庖廚的君子,笨手笨腳的幫不上忙,我想我應該跟課長聲明│宋夢琪是真女人,而我的確不配當女人。當晚,發現她細膩的一面,發現為人婦人母的一面。 孩子們回到台灣,碰巧有個媒體要我寫一些適合孩子玩的金門景點,而且要有故事性,偷懶的我要妹妹先寫她的報告給我(對不起,只要到金門來找我的朋友,就必須寫報告給我),我再加上相關典故,常常寫到一半找不到下文,夢琪就會說出一大串的故事,後來她幫我修修改改之後,讓我發現她對金門民俗的深入,發現她人文的內涵,當然那篇文章的作者也變成宋夢琪和我妹妹高素華了。 唉!我這個任公職滿二十年的死公務員,面對一個在縣府工作八年的臨時人員,心服口服的由她喊我小肥豬或笨牛了。 雖然她一切都比我優秀,但還是讓我找到一件優於她的地方,原來她會暈船啊! 我們有天一起去勘察大二膽海域旅遊的感覺,船還沒到目的地,她青著臉說:「高姐,我暈船想吐」,天啊!這傢伙今天喊我「高姐」,真的是暈的七葷八素了,我笑她:「拜託,這不及我回烏坵的二十分之一的路啊!」 她病懨懨難得的秀氣,有氣無力的說:「烏坵要坐那麼久的船啊!本來還想跟妳去烏坵看看玩玩,七個鐘頭?我不去了」 天下事無巧不成書,這兩天聽到她為了「生命轉彎」,考上烏坵鄉公所的約僱人員,就要到烏坵服務的消息,我亦喜亦悲,喜得是烏坵來了一個能幹的生力軍,悲的是不忍她飽嚐與夫婿和子女分離之苦;然而堅強剛毅的她,垂著淚帶著笑:「路是人走出來的,高姐,別為我擔心」。 我怎能不擔心呢?到烏坵要飄洋過海,要能忍受暈船之苦,要時時掛念年邁的雙親和幼兒…..。同樣身為人母,我內心有一份很深的悸動與不捨,孩子的成長過程最需要的是媽媽,離鄉背井的那一份無奈與生離的人間苦澀,我真不希望在她身上看到我受過的苦,也難想像要她如幾十年前金門的先人,為了生活遠渡南洋:::。 我離開烏坵來到金門,夢琪為生活離開金門飄洋到烏坵│我的家鄉,對我倆而言,他鄉就像故鄉,她對金門的愛,不亞於我和烏坵,家鄉都讓我們衝鋒陷陣,讓我們失去了女性的柔美,多了點不得不的陽剛之氣。 我很想幫她,希望她的家庭不要分隔兩地,我很想幫她,希望她能平安順利,但我幫不上忙啊!我只能用文字寫下一段就算回憶的回憶。 以此為記,記述一段生命的偶遇,側寫一位摯友的點滴,分享她突破困境的喜悅,也有感於親人分離的心酸,但願夢琪有一條寬廣的路和更豐沛的生命力,她真能有一條苦盡甘來的夢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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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漁民的編組與訓練
戰鬥村工事整建陸續完工之後,自衛戰鬥演練更向前推進一步,就是進行逆襲演練,曲知平先生回憶說:「記得宋心濂上將擔任司令官時,防區舉辦年度大演習,宋上將到各地視察,他視察各部隊的演習時都沒有反應,當他參觀自衛部隊固守村落逆襲演練(即當敵人突破我方陣地,自衛部隊如何抽調部隊並實施反擊),他看完之後大為讚賞,當場頒發了五萬元的獎金,以示獎勵。宋心濂是一位很精明的將領,他的舉動足以表示金門自衛部隊的戰力絕非空穴來風。我們自衛部隊沒有辦法像國軍部隊天天可以演練,自衛部隊白天都有自己的工作,能有這樣的表現,足以證明平日訓練之嚴格,戰技之精良。」 民國七十一年起,為提高各級自衛部隊戰備警覺,強化應變能力,每年對全縣員工戰鬥隊普遍實施檢查及抽查各鄉鎮所屬戰鬥村,重點在固定隊員戰鬥位置,進出路線,工事整頓,阻絕設施,各項戰備整備措施,與友軍協調聯絡及幹部指揮能力,對促進戰備措施強化戰力,甚有裨益。 二八、漁民的編組與訓練 金門的漁民管理是一件非常重要工作。敵我隔著金廈海峽對峙,加上重重的管制,一般民眾很難和大陸地區的人民互通訊息,較可能洩密的管道就是漁民;而獲取大陸相關訊息資料的也是漁民,因為他們出海打魚,和對岸的漁民有所接觸。防區對保密的工作做的很澈底,如何防止軍事機密外洩,同時獲取中共的相關訊息,以作為敵情的研判,一直是有關單位努力的目標,軍方對漁民的編組和訓練自始就非常重視,所以漁民編組與訓練一直是防區重要的課題。 金門自民國四十年起即組織漁民隊,以沿海離岸二千公尺為漁民作業區域。 當時本島共編成烈嶼、后豐、金城、古崗、東沙、后湖、昔果山、沙頭、陳坑、湖前、新頭、料羅、蓮庵、溪湖、大洋等十五個漁民隊,每隊派有指導員,當時共有漁民1300人,漁船、舢舨117只,竹筏158只;為了防止漁民洩密,特別舉辦漁民聯保連坐切結,核發漁民證,嚴密漁民組織。民國五十三年再頒定︿金門縣加強漁船漁民管制實施辦法﹀,以確保防區安全,其中特別規定漁民編組和船筏編組。 漁民編組方面:以船(筏)為單位編成一個組,由船主擔任組長,並由漁民中遴選忠貞機警者一人,負責該船安全管制,人員由漁民指導員遴報,由縣府會同有關單位審查派充之;獨身漁民須取得實舖保後,始得參加作業,以每船配合一人為限,如無法取得舖保者,准以漁民五人聯保,在近海作業。 船筏編組方面:以每二至四艘船筏編為一個分隊,設分隊長一人,由漁民指導員(或副村長)遴選,報由各鄉鎮公所核備;以二個分隊以上編成一個中隊,設中隊長一人,由村里辦公處於漁民中遴選忠貞漁民,報由縣府會同有關單位審查派充之,每隊設漁民指導員一人,由副村里長兼任,負責漁民直接督導與考核。 民國六十三年,村里行政組織重新編組,戰鬥村警員裁撤,改設警保幹事一名;每村里原設的一名幹事,改名為民政幹事,負責民政相關業務。警保幹事由裁撤的戰鬥村警員納編,但全縣只有三十七個行政村里,無法全部容納,多出來的戰鬥村警員改派漁民管理員。漁民管理員的業務很早就存在,尤其有漁港哨的重要漁村,後來這些業務改由副村長或戰鬥村警員來兼任,至此為消化多餘的人力,漁民管理員改為專任。 民國六十五年十二月全縣各港口漁船、竹筏重新調編,編為一個漁民大隊,下轄五個中隊,一個遠海漁民中隊,十八個漁民區隊,二十九個分隊,七十七個小隊。重要港口設專任輔導員,次要港口由村里警保幹事兼任,並遴選忠貞幹練漁民小隊長及分隊長,鄉鎮長兼中隊長,輔導室主任兼大隊長,統由總隊指揮掌握。金門漁民出海的港口有金湯港(古崗)、昔果山、成功、料羅、漁港、峰上、溪邊、復國墩、羅厝、青岐。以上十個是機動漁船停泊的港口,出海的距離較遠,所以設有專人的漁管員。另外,後湖、湖前、南山、湖下、湖井頭、后豐港、后頭。這些港口主要是人力舢板和竹筏,屬於近海作業停泊的港口,沒有設專任漁管員,而由幹事或副村長兼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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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鄉路更遠
老家門庭十多公尺外,即是碧波萬頃的金廈灣;每天推開柴扉,映入眼簾的是潮起潮落,以及對岸的山巒疊影,那是教科書裡所謂的「故國河山」! 小時候,祖父曾牽著我的小手佇立在海邊,遙指著半截聳入雲端的鴻漸山: ──我們的老家,在海那一邊,那裡還有我們的田園和親人,希望有一天能帶你回老家看看! ──阿公!為什麼現在不能回去? ──憨孫仔,你看看,海邊儘是鐵絲網層層圍住,裡面還埋有地雷,而且,持槍的衛兵緊緊看守著,除了領有蚵灘民證,可以下海採蚵拾貝,否則,誰都不能出海,現在我們無法回去! ──阿公!那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只有等「和平」到來,兩岸不再打仗,人民可以恢復往來,我們才能回去! 是的!民國三十八年神州風雲變色,國共兩軍以金廈灣為戰場。曾經,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冬天晚上,二萬七千多名紅軍,分乘數百艘漁船攻打金門,在古寧頭強行登陸與國軍激戰,雙方死傷枕藉,兩岸互把對方視為敵人,一邊叫「共匪」;一邊喊「蔣幫反動派」,彼此兵戎相向斷絕往來;民國四十七年,在一個秋日的午後,兩岸砲火全開,相互以砲彈毀滅性的轟擊,經過四十幾天硝煙彈雨的攻防,雙方傷亡慘重,揠兵息鼓一週之後,再開啟「單打雙不打」漫長的宣傳戰! 戰火交織的日子,不僅房屋、田舍毀了,居民和牲畜命賤如蜉蟻,朝不保夕。雖然,我們家從內地運來磚瓦、石條砌成的屋子,多次中彈起火燃燒,還好家人倖免於難。但是,隨著日月的遞嬗,烽火依舊連天,祖父一年年的老去,苦等不到和平的到來,未能帶我們跨過海峽回原鄉,即在歲月的洪流中羽化登仙。 先祖是泉州的望族,書香門第人家,叔侄皆進士。曾祖因避難,帶者家人乘桴逃抵浯島,蓽路藍褸、以啟山林,或耕稼種蕃薯、或插石養蚵,繁衍子孫。而在浯島出生的父親,因島上沒有學堂,童年不能讀書識字,未滿十歲即學會耕田犁地,終日荷鋤牽牛,忙碌於阡陌之間,祈望風調雨順、五穀豐登,能多一分收穫,讓家人免於挨餓! 當然,生活在兩岸隔絕的砲火下,儘管每天推開柴扉,面對著潮起潮落與故國河山,卻仍跨不過海峽,也不敢妄想要跨過海峽。因為,在那個年代,不但嚴密管制人員下海游泳,甚至,居民也不能私自擁有籃球、車胎及任何助浮物,就是為了防範有人泅水到對岸。因此,父親不曾回過原鄉,自然也不知道何處是原鄉。 當年,祖父只指著鴻漸山後面壘疊的山巒,說那是我們的老家,卻沒有說出原鄉詳細的地名。或許,祖父深信戰爭是短暫的,在他有生之年,一定能帶我們回去,卻怎麼也沒有料想到爭戰持續不停歇,春去秋來,一年盼過一年,盼不到和平的到來,儘管長壽年近九十,最後仍在與時光的賽跑中認輸。 十八年前,當妻子傳出懷孕的喜訊,超音波檢查出可能是男丁之後,我開始思索著,將來孩子出生,他是道道地地的金門人,然而,木有本、水有源,金門不是我們的原鄉,我有責任告訴他祖先來自何方。尤其,我有五個兄弟,在戰火下流離顛沛,當時並沒有依輩份取名,在金門完成高中學業之後,相繼負笈他鄉,分散台金各自成家立業,將來兒孫若沒有依輩份長幼有序取名,當更無從知道自己的本源。 由於磚瓦砌造的祖厝,在「八二三」戰役之中,不堪砲火摧殘傾圯,族人每年「冬至日」祭祖、交丁的祖簿,也不幸在砲火中化作飛灰煙滅,族裡已找不到記載祖先的相關資料,究竟原鄉在何處,就像斷了線的風箏,找不到線索源頭。 我仔細翻閱祖父遺留的幾本書冊,找到他老人家用毛筆字寫的真跡,清楚寫著林家來自「泉州府東坑鄉東門外土牆厝」;輩份排行為「公卿候世德,丕成遠垂芳,厚道聲顯耀,賢富應揚輝」。經對照祖龕牌位,輩份排行證實正確無誤。因此,幾個月之後,妻子順利臨盆,產下一名男丁,依「芳」字輩取名為根,三年後愛妻再弄璋添丁,取名為本。更可喜的是,弟弟們相繼娶妻生子,男丁也皆恢復輩份排行取名,大家都希望兒孫不論走到天涯海角,能記得自已的根本! 終於,兩岸在隔絕五十年之後,三年前獲准試辦金廈「小三通」,重開兩岸交流新頁;我私下曾透過多方管道,企盼探聽原鄉的下落,可惜都沒有結果,然而,心中仍時時惦念著有朝一日,能陪著父親與族人,帶著兒子踏上原鄉的土地,回去尋根謁祖,看看自已的家園和親人。 前些日,終於有機會搭上開往對岸廈門的渡輪,當「東方之星號」跨越海峽中線,駛過大、二膽島海域,內心思潮起伏、激動無比,想的是兩岸終於和平了,可惜歲月不饒人,阿公已經不在人世了,他無福等到兩岸人民可以恢復往來,親自帶著兒孫回原鄉;如今,父親年邁體衰,他也不知道原鄉在那裡,崇山峻嶺,那堪爬山涉水去尋覓?自己是第一次有機會跨過海峽,能踏上門庭外望了四十幾年,也是魂牽夢縈的「故國河山」,終於可以回家了,內心除了激動與興奮,也頗有鄉近情怯之感! 上岸之後,隨團在廈門完成第一天的行程,隔天午後遊覽車跑了將近二百公里抵達泉州,下車踏上原鄉的土地,看看腕錶與既定行程還有二個小時的空檔,遂在飯店外招來一部「的士」直抵東門外。只是,祖父所說的地名,那是一百年前的名稱,不但年代久遠,且經過「解放」與「文革」變動,何況,泉州是歷史古城,廣袤何其遼闊,計程車在東門外轉了近兩小時,觸目儘是櫛比鱗次的高樓,與多線道新開的馬路,只得尋找路旁一些古厝,下車詢問阿公阿婆,無奈沒有人知道有「東坑鄉」,也沒有人聽過「土牆厝」,在無助的情況下,請司機幫忙就近找「公安派出所」或「民政」單位協詢,希望從戶籍登錄資料找出端倪。雖然,公安看到來者是所謂的「台胞」,倍受禮遇與熱忱接待協助,只可惜忙了大半天,透過電腦調閱,也撥了許多通電話詢問他們認識的地方耆宿,仍查無相關資料! 以前,每天清晨推開柴扉,面對故國河山,總盼望有朝一日能跨過去,認為只要有機會到了泉州,出了東門外,多找、多問幾個附近聚落,應該就可以找到林姓宗親,應該能找到祖廟,翻開祖簿,就能找到祖先的根本源頭,只是,實地跨過海峽踏上泉州的土地,才發覺一切與想像中差太遠了,泉州府包含同安、南安與惠安,範圍真的太廣了,祖先居住的東坑鄉土牆厝,可能隱在群山峻嶺之中,想要去尋找,還需要更大的耐心和努力,族人回原鄉之路,似乎是更遙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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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月
昔日砲火驚月兔 今夜 兩岸銀花伴嫦娥 吳剛醉詩 朝露醒酒時 詩 醉月 後記:國際桂冠詩人鄭愁予先生,於二○○三年,『金廈花火中秋』受邀蒞金,吟詠「煙火是戰火的女兒」後,深夜偕友駕臨寒舍,酩酊中作者以筆戲醉,蒙鄭大師賜名「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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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宿舍外的老不休
到目前我還是搞不清楚,何以六十八年就讀成大時,戶口要遷入成大而和僑生們共同成為「成大人」,成了半個僑生,只聽成大的旅台金門學長之建言,就真的遷了戶籍入成大。而這辦理「流動戶口」,到台南南區戶政事務所辦理入戶的事,沒人帶領下,咱們買了一份台南市地圖,按圖索驥的去找尋,烈日當空下,騎著腳踏車,看著路標,馬路一條條的檢示通過,總算給找著了。 而認識李叔就打從這時開始,同樣在辦事員的前面,咱們按著表格填寫資料,冷不防的有位長的圓臉、身材短小、有些發福的中老年人向我開口說到:「我和你父親的名字只差一個字,他是『標』,我是『雲』」,「你要來辦理入戶口?」「你為何要遷出?」「你家住那兒?」:::就這樣的和李叔開啟了友誼的第一步。 第一次見面時,李叔就提起,在民國四十七年時,他曾到金門當兵,駐軍的地點在雙乳山,金門就像他的第二故鄉一樣:::他告訴了我許多他在金門當兵的事情,很懷念以往在金門當兵的生活及金門的一切,也希望日後有機會再回金門看看,了解一下戰地的金門進步了多少,也就是因為和爸爸名字第三個字不同,他曾到金門當過兵,看我一個傻愣愣的。第一次的認識後的談話上,他就說我們很有緣份,要認我做乾女兒,個性害羞的我,怎開得了口到處認乾爸,況且在防人之心不可無之下,我直喊他為「伯伯」,但他自認比我父親少一歲下,我應該叫他「叔淑」。他哪知戶口名簿上,我爸爸的出生年月日,是為了怕被徵兵去參與八二三砲戰時的工事,而平白無故的多虛報了十歲,只因李叔喜歡年輕的稱謂,管他叫李叔,或叫李伯,只要對方喜歡即可,從此在台南求學的日子裡,就和李叔扯出一段「風風雨雨」的情感在。 第一次見面後,李叔問了我住處和電話,隔週的假日裡,成大成功宿舍的門口外,就出現了位,提著兩手的水果訪客,指名道姓的告訴舍監要找我,一次人家覺得稀奇,多來了幾次後,大家不約而同的警告我,要提防喔?要有警惕心喔?會不會遇上了色狼、老不休?他有何企圖心?為何對你這麼好?:::種種的言語出現,說得心理有些發毛,自個也認為他何以對自己付出這麼多的關愛?在他的再三邀請,盛情難卻下,我終於不好意思推託下到他家裡去作客,他邀約了他的榮民老友,極力的將我介紹給他的老戰友及李叔家人。李叔娶了一位有些智障的老婆,育有五名子女,最大的長女小我三歲,就讀於育英護校,其餘的弟妹皆在國中、國小就讀,他的好客及待我之情,讓我深深覺得,我是以小人之心回向他的關懷之心,實在愧對他,真不該聽信舍監、舍友的話誤解了他。 日後的假日裡,常常受到李叔的邀約到他家小坐片刻,說是玩玩,李叔常常設宴款待,這一生吃過的奇怪食物,如:麻雀、青蛙、福壽螺、蛇肉、不知名的昆蟲:::太多那種噁心的動物,在他的盛情下,你還真的推託不掉,勉強吃下,就像電視廣告介紹的保力達B滋補飲料,也是他讓我第一次嚐出它的味道,太多的第一次在李叔處嚐到,只因一句,出門在外,你就當我是你的家人,注意飲食營養、讀書不要太累、要多加營養、休息才不至於傷身::: 李叔他住在眷村(精忠三村),生活環境不是很寬裕,自己除役後,靠著晚間夜市擺攤和遇有喪事吹奏喇叭,來賺取養家生活費,而我一次的到訪,那飯桌上豐盛的食物,可開銷不少金錢,但他還是常邀約我到他家去玩,要我就當作是回到自個家一樣的要我常去,若沒去,他就跑往學校宿舍找我,為了怕引起宿舍們的多言多語,我只好常去他家亦或多編些忙得抽不出空的謊言來搪塞應付,實在想不透,素昧平生的,何以他要對我如此付出? 李叔的女兒遠嫁到屏東恆春,他邀約我一起前往探視,順道到各處遊玩去,購買當地的名產等等的開銷,皆在他認為學生的我不要亂花錢下,坐享其成的讓李叔破費,平常有所欠缺,只要有開口,李叔他就很熱心的幫忙解決:::成大畢業典禮時,李叔很高興的替代金門的爸媽來參與盛會,彷若真的是他女兒畢業似的,一大早就忙著拍照留念,想我畢業後就返回金門的依依不捨之情,真情流露,憑添我幾許的落寞。 李叔在我返金服務後沒幾年,因糖尿病去世,結束這段平白受人照顧於心不安的感情,讓我不解的是,我和他非親非故,只因某些因緣際會,讓我們彼此認識著,而他卻不求回報的無怨無悔的對我付出有如父母般的親情照顧,求的是甚麼?人與人之間的際遇非利字所能言、所能解、所能讀。心中只當作是這輩子欠李叔的債,下輩子再還了,李叔!謝謝您的照顧與關愛,感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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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輸人不輸陣
在卡通影片裡面,「大力水手」不管遇到怎樣危險困難的情況,只要拿出菠菜罐頭一吃,立刻力大無窮,打倒壞蛋、解救美女:::解決所有問題。相信許多為人父母者都曾以此鼓勵孩子多吃青菜,才有力氣像卜派一樣。在現實生活當中,我想沒有人遇見問題的解決方式真會找個菠菜罐頭打開吃下去:::之類的方式吧。最主要的原因,除了卡通的想像世界與實際的現實世界間的永不可跨越的隔閡之外,在於現實世界的問題遠遠不是「力大能勝」的邏輯那樣單純。大力水手作了錯誤的示範,將面對問題、尋求幫助、採取行動的膽識,找出原因、選擇方法的智慧:::擺在一邊不用,卻將是非倫理顛倒過來:壞蛋作威作福時所憑藉的是孔武有力的身量與氣力,能夠對大力水手任意而行,令人恨得牙養癢的;但是當大力水手吃下菠菜,身量與氣力也成為大力水手的憑藉,開始以暴力報復壞蛋:::。 然而,現實生活中我們都在「教育」一事上見證、經歷了這種解決問題的方式!「別讓孩子輸在起跑點上」原本是商家為促銷自己的商品所打出來的廣告詞,沒想到效果出奇,幾乎與孩子有關的事這句話都用上了。但是,深究這句話對孩子的定位、邏輯與價值觀,其實很有問題。 聖經中說「兒女是神所賜的產業」,民間說法說兒女是前世「相欠債」:::子女在不同的邏輯、價值觀念之下會成為不同的「物」被對待。「別讓孩子輸在起跑點上」是哪一種邏輯、價值觀呢?生養子女與養豬、養狗、養馬、養雞、養鴨之間,有許多不同。生養子女少大概沒有人訴諸如養神豬一樣的價值:越重越好;也少有人訴諸鬥狗、賭馬的要求:要快、狠、準;更少有人像養雞、養鴨一樣:趕快長大好離開這裡賣錢!當帶孩子出去在公眾場合與自己的朋友一起吃飯,孩子如入無人之境,不懂得考慮別人有沒有得吃,粗暴地搶奪食物,因而使同桌的人吃不到應得的一份:::會有多少「有教養、有家教」的家庭會感到孩子替自己家庭「爭光」,沒「輸」在起跑點上?!我想不至於有吧!為什麼?孩子是「生的」是「養的」,不是「用」來「贏的」! 當我們用不當的歸因解釋民調,例如以全國小學生「提早學英語的比率」金門縣最低,就認定金門縣「國小英語教學」與其他縣市相比有極大的落差:::云云,不僅我們對教育沒有專業的判斷,對事物邏輯也失去了準確的拿捏!「提早學英語」(解決英語教學落差的辦法)就算意味著英語就能學得好,也還得通過合不合規定(倫理要求)這一關(據社論報導連「敬陪末座」的金門縣都比部頒規定小五開始早了兩年),更何況「提早學英語」與「國小英語教學成效」兩者之間幾乎沒有邏輯與因果關係!以這樣的價值觀主張來辦教育,大剌剌地示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給孩子學,難怪教改一路走來,改東改西就是改不回教育應走的路,就是看不見教育的意義:過程持穩、機會公平、程度提升、內容深化以及最重要的人格陶養! 對孩子的成長與教育,因為愛多愛大,自然投入的心力也大。但是只計較是否輸在「起跑點」,而未加探究是否跑岔了路,而輸在「過程」或「終點」,是草莽十足的「輸人不輸陣」。更何況「輸」是人生必學的功課,不懂得輸一味求勝的人是多麼悲哀:不能輸、輸不起!這樣的邏輯、價值觀、意識型態底下,恐怕會造就更多、更徹底的失敗,也會使人失去分辨、約制的能力,讓人生的焦點化為各樣量表呈現的高低曲線,喜怒哀樂取決於成就表現而非細膩得多的情感事件:::這樣的生命多乏味! 外國語言的學習,在不同成長階段的人來說有不同的適用法則,但是作為眾多學習的一環,唯一不變的是:過當的壓力鐵定減損學習的品質。畸形發展的現有教育環境基於狹隘、求快、偏頗的教育理念。試問:現在的教育環境下的孩子,不當壓力已經夠多,已經夠可憐了,「提早學英語」增加的是孩子的壓力?程度?還是特定族群的就業機會與畸形教育體制下才得以賺取暴利的補教業者?老實說我不確定,但我確定「輸人不輸陣」的教育思維,結局肯定「歹看面」(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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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能怎麼辦?
看了聯合報一則短文;無奈的母親為了年輕叛逆的女兒,在外幫她租屋讓她和男友同居,想著如此做至少還能知道女兒行蹤,知道女兒在做些什麼。五個月後女兒和男友分手,終於「迷途知返」回到家來了,做母親的「稱幸」自己當初處理得當,否則女兒不知會變成怎樣::::。作者不禁感嘆新一代的父母難為,連觀念和做法都得「進步」才能跟得上兒女的腳步::::。 和朋友阿君分享了這一則短文的看法,她很不以為然那位母親的做法,認為是那位母親縱容了女兒的行徑。而我對於那位媽媽的無奈深感「同情」,只因在我週遭也有類似這樣的情形發生,在愛子(女)心切的情況下,別無選擇的用不知該說是上策還是下策的方式處理。 表姐早些年經濟狀況不是很理想,表姐夫做生意都不順遂,夫妻倆忙於家計營生,對孩子的照顧便疏忽了。表姐育有兩女一男,大女兒柔順乖巧,小兒子讀國中也還算聽話,問題卻是二女兒小琪讓她這個做媽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琪今年二十歲,十七歲時認識了個男孩阿強。阿強是個中輟生,比小琪大兩歲,好吃懶做又貪玩,真不知小琪「看上」他哪點?小琪本來就無心於課業,這下更是兩人成天膩在一起玩樂,連課都少去上了。表姐說好說歹又是「求」又是「逼」的,她才「里里落落」勉強把私立高職給唸完。 小琪畢業後,阿強當兵去了,小琪有一天沒一天的打工,賺的錢不夠她自己買衣服零花。 本想阿強當兵以後,時空的阻隔和成長會讓小琪「清醒」而和他分開,結果竟是沒有。阿強退伍以後就到表姐家和小琪窩在一起,起初晚上是睡沙發,後來「鳩占鵲巢」地竟叫她弟弟小璟「出讓」房間給他們。兩個人工作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還經常伸手向表姐拿錢::::。 「難道不會把那傢伙趕出去?」表姐說起阿強的「無賴」行徑時,我忍不住說。 「小琪說如果我把阿強趕走,她也要跟著離家出走!」表姐說。 「那就讓她去過過沒法飯來張口,伸手要錢就有的日子!」我認為這簡直是要脅嘛! 「我和妳姐夫把最好聽的話和最難聽的話都說盡了,用軟的用硬的,她還是要和他在一起;我們甚至找過阿強的父母,可是他的父母回說管不動他了,叫我們管好自己女兒就好,我們能怎麼辦?我求她、求助諮詢機構甚至連求神都改變不了她。現在她住在家裡我們還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麼,若真的走了,以他們倆的生活習性,他們能用什麼方式謀生?哪天我會不會得在哪個酒店或私娼寮或報紙的社會版才能找到她?」表姐無奈的說。 聽到表姐如此說,我也啞然!是啊!如果是你,你能告訴她該怎麼做才算正確? 表姐做錯了什麼?同樣父母教養出來的孩子,老大和老三為何能善體親心,偏就是小琪出了「狀況」?要怪教育出了問題?要怪小琪錯交了朋友?還是該怪老天爺不幫忙? 看到表姐如此無奈又無力,才領略教養子女真的是得一步步戰戰兢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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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的味道
暑假期間,帶著三個兒子返台省視,順便遊點山玩些水,待了一個星期左右,怎料回金後,卻猛念台灣的小吃不忘,有好多好多遺忘已久的美食和特產,都裝回我的整個腦袋瓜呢! 趕著88父親節回金,所以有一些東西都來不及帶回來,到家時接到媽媽打來的電話嚷著說:「妳怎麼把芋圓.芋糕巧和淡水的喜肉餅及巧克力,都丟在冰箱不帶回金門呢?」這麼一說,倒提醒了我,我真的是給忘了徹底呀!難怪在機場時心裡有些惆悵和不安;可忘也就忘了,只能徒嘆無奈,我只能靠意志力去克服心裡和嘴裡的饞囉! 在台時,適逢七夕情人節,母親忙著準備拜七娘媽的東西,待我睡醒來時,已經是上午十點了,被一陣陣的油飯和麻油雞及芋頭糕的香味給誘清醒了,心裡好感動哦!彷彿十多年前的記憶,一下子鮮活了起來,那家鄉道地的味道,令人十指大動,一進廚房雙手便不聽使喚,自然的拿起碗筷,還來不及坐下,便大剌剌的吃了起來,媽媽被我大快朵頤的樣子嚇了一跳。在以前未出嫁時,須求我拜託我吃的東西,怎會此刻變得如此的可口呢?我自己也不曉得,回想起來還真有點納悶耶!追根究底應該是油飯、麻油雞和芋糕巧等等小吃,是那般的親切,那味道是如此的熟悉且令人懷念的,或許少了他們,我的童年與青春歲月將不會完整,我是如此這般的向媽媽解釋的,媽媽當時那欣慰及滿足的笑容,我至今尚記憶深刻呢!此刻才發現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大半的東西已先祭了我的五臟廟,更驚覺那些是要用來拜拜的東西,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呀! 隔天午飯時,媽媽向大伙闡述我的罪行,大伙兒一副不可思議的看著我說:「大姐,妳完蛋了,那些全是高熱量、脂肪、澱粉、蛋白質.....的食物耶!」哎!無怪乎,今天的我有點懶散,體重好像也上升了.腦子更昏沈沈地。小弟的女友見狀,頗富同情心的大發慈悲說:「甘脆今天她請特休好了,帶大姐和三個難纏的小子到九份去玩,解一下大姐的饞吧!」聽完她這番有正義感及公理的話之後,我真是不能自我的投以感激的眼神,精神亦馬上恢復了;二話不說,說走走就走,咱們出發了。 驅車前往九份,途中山路蜿蜒,像九彎十八拐似的,搖晃得很不舒服,還好今日氣候爽朗不太熱,較適合出遊,否則一定會暈車的;到達目的地後,兒子們迫不及待地衝下車去,擠入黑丫丫的人潮中,只是前面萬頭鑽動,讓久居金門的我心驚膽跳,直喊著:「等等我,別再往前跑了!」兒子們可不管我的親情召喚,像剛放出鳥籠的鳥兒般,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直到「芋圓、芋糕巧」的攤販出現,才停下腳步;我駐足於此,心裡按捺不住的雀躍著,約有十分鐘之久,還講不出話呢!(根本就還打不定主意要吃什口味嘛!) 終於安撫了那張夭饞的嘴,但好像還不太過癮耶?嘉萍阿姨和香香阿姨異口同聲的說:「沒關係,只要妳喜歡,可以帶些生料回去,隨時想吃隨時煮。」「嗯,真是不錯的艾迪兒!」我馬上請商家打包了幾盒,心滿意足地讓它們伴著我回家去囉! 哎!有時就是人算不如天算,我明明千叮萬囑要記住的,但在整理行李時,偏偏又把它給遺忘了。回金之後,確實有幾日很懊悔,想著若要再嘗原味小吃,就只能等到次年了,畢竟百分百的家鄉口味,是永遠學不來且忘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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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母親的手足
父母身體均安,是人生最大的福份,在進出醫院多次後,尤其有這樣的感慨。 老病號的母親,出院返家休養後,常坐著發呆,口水因無法控制而滴濕衣領,雖然腦筋不甚清楚,不過,由於行動不便,她還記得,父親是她的手和足,要吃東西、要洗澡、要上廁所,總會輕搖小手,對著父親喚:「ㄟㄟㄟ」,我們兄弟要幫忙,母親都不接受。 有一次母親要上廁所,需要人幫忙穿脫褲子,知道父親不在家,寧願憋著,也不願由我們接手。親友們笑說,母親凡事都會想到父親,連上廁所都不忘「締蔭」父親。母親說,父親是她的手足,父親則苦笑道:「哪是手足,是菲傭」。 從年輕開始,母親就是個藥罐子,在我的記憶中,有好幾次,母親都面臨生死關頭。親友們都欽羨地說,母親嫁了個好老公,可以隨侍在側,否則以母親的身體,早就不行了。 母親有地中海型貧血,每隔半年就要輸一次血,由於母親吸收能力不佳,輸的血還必須是經過篩洗過的紅血球。家在偏遠離島,交通不方便,每次輸一次血,便如臨大敵。 父親陪母親掛號看診後,先請醫生開輸血單,然後,連繫台北輸血中心,將篩洗後的鮮血寄來,如果天候不佳,原訂飛機無法按時飛行,這袋鮮血只好作廢,一切重新安排。飛機到後,我們再將病懨懨的母親載往醫院輸血。輸完血後,還得防範排斥作用。長期輸血的結果,母親的腎功能日益變差,醫生好意提醒,洗腎是未來不可免的結果。 身體狀況差,奔波於醫院間,是家常便飯,更慘的是,情況嚴重時,就得轉診台灣。轉診過程不僅舟車勞頓,有時,轉診的台省醫院沒有病床,還得在急診室裡等床位,病人辛苦,家屬也累。印象中,母親有三次病危轉往台省醫院,一呆一二個月,那時,我們姐弟三人,只好分散寄住在親友家。每次母親返家時,我們總覺得母親又像撿回來一般,這樣的陰影,多年來,一直藏在我的內心深處,成為一觸就痛的傷口。八十六年的一場大車禍,打手機開快車的年輕人,差點毀了我們的家。爸媽全都重傷急診,母親更因內出血割掉脾臟、膽囊,從此,身體狀況更差。 姐婚姻失敗,我因個人因素遲遲未婚,弟弟雖結婚,卻多年不孕。所有家庭問題,似乎都在我們家發生。母親無法接受和想像,各方面均優的我和姐,竟然會落得如此局面。多年臥病,加上煩惱我們姐弟三人,母親罹患重度憂鬱。 手握著醫生開出的黃色緊急通知單,通知單上寫著:「病人重度憂鬱,有自殺傾向」,我的眼眶微紅,總覺得自己是這齣戲的兇手。 最近的一次住院,母親又發現心臟有問題,做了心導管手術後,發現是心臟閉鎖不全症,血液因心瓣膜閉合功能差,無法送回心臟,導致身體日益虛弱,想根治,唯有開刀一途。顧及母親身體太差,以及只有一半的成功機會,我們放棄動刀,不想讓母親再嘗皮肉苦。 我還記得,母親躺在三總的病床,骨瘦如材。體重由五十五公斤銳減為四十公斤,精神陷入恍惚。姨媽們來看媽,禁不住痛哭失聲。我可以想像姐妹情深那種心情,母親們幾個姐妹,因外祖父母早逝,有的送人做養女,有的送人做童養媳,有的則跟著大姨媽有一餐沒一餐的討生活,哭泣的,有過往的悲情,也有手足間的不捨。 其實,爸爸這邊日子也不好過,祖母早年被砲彈炸死,祖父未再娶,少了母愛的大伯與爸爸,常常蓬頭垢面地在村子裡流浪。想到爸爸悲慘的童年,母親總是難過的說:「你阿爸真可憐,少年沒阿母照顧,大漢以後又要被我拖累。」 長期照顧母親的結果,偉大如巨人的爸爸,除了背佝髮蒼,也嚴重憂鬱,談起母親不樂觀的病情,常常說著說著便掉下淚來。「ㄟ」,即使請了看護,嚴重不安全感的母親,凡事都要爸陪在身旁。親友們都說,爸爸老好快,叫我快娶門媳婦「友笑」伊,我傻笑著,心裡頭,卻在泣血。談感恩,委實為難,有些話,還是習慣放在心上,或化為文字,你知,我知,不必太多形容詞。對父母的恩情,到頭來,卻無法回報,總不免神傷。但是,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