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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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打雙不打──導讀螢火蟲映像體
接下來是滿地倒叉的地雷沙灘,我曾帶來金找我的好朋友去過,她覺得美,遂脫下長靴裡的襪子將沙灘裝進去帶回台北,那時我說,早知道,我們應該記得帶個軟片盒子出來,我說的話裡沒有笑意,但她卻笑了笑,顯然她對這片沙灘感到非常滿意。然後,我們就坐在圍著雷區的鐵絲旁邊,聊著中學時代的事情,那種時候的問候都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藉口,只是為了傾聽海浪拍擊的聲音,尤其是我們都難得有這樣一個不必打傘防曬的下午。後來我知道也去買了一個玻璃小瓶子,上放有軟木塞的那一種,放進那些海砂後再用嬰兒油填滿,用三秒膠封起管口,然後一直掛在她的背包上,即使沒有澎湖的星砂那般獨特,但也是獨一無二的。誰料想到,這夏天,半世紀前曾經是捨命搶救運補的海口沙灘,會變成一個台北來的女孩,背包上的乙只裝飾品?數十年前的暗夜裡LST緩緩的爬上了沙灘,阿兵哥、半路抓來的民兵們早就已經集合在旁準備在打開艙門時,迅速將連上軍品搬出,又因為軍品是危險軍品,都是擺在最外側,搬進搬出時潮水還是很高,所以每次都是涉水搬運,夏天就罷了,因為涉到海水裡水是熱的喔!到了嚴冬夜裡就苦啦,三到四度的氣溫,上岸後再加上冷風掃過,雙腳就像冰柱一樣,不聽使喚。 曾有詩人寫道,金門,出產貢糖與菜刀,貢糖入口即化,脆弱而甜膩,令人回味無窮,而生硬的比對象徵菜刀剛毅不拔的菜刀,使我彷彿聽見金門菜刀在砧板上剁剁剁的聲音,是的,那個時代,兩邊跋扈對峙著,憤怒張望著,兩邊高層總是冷戰著,那冰冷的氣氛幾乎可以用刀劃開一般,但百姓們除了躲砲彈,在雙日的他們恐怕連單日的恐懼的樣子都不記得了,雙日時便帶著一種平常性的虔誠標誌,只像農夫相信老天爺有眼一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便是一種見證,是心情的自然踏實。 有時候我會覺得,何必,自己何必又何苦去翻索別人過去的人生秘密,有意義嗎?不會再次造成傷害嗎?因為曾有七十二年在金當兵的文友來信寫到,過去的,就讓它永遠過去吧!但我只是想,當我輕輕走過草地,草葉上的露珠沾濕了我的足踝,我就彷彿回到童年,那些踩水窪的歲月,我深切的知道以自身為軸所發生過的所有事情,所以對於我目前居住的環境我也抱持著一貫的態度,書寫時,關鍵字被一一輸入,進階蒐尋條件嚴苛的我卻輕易的發現,一直以來執著的,只是純粹尋找的動作,至於關於「回憶」本身,則包納了全部,成為一種完美的姿態。姿態不需要過程,也不用被完成,渾然天成型成於時空彼處,存在,本身就是意境,尤其是,每個我所碰到的人都能告訴我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在螢火蟲映像館連續的三篇序之後,是楊樹清為本書寫的序─︽金門,歷史的一盞宿命燈︾,文中由大中國主義下的金門開始寫起,由晉元帝開始,然後是大台灣主義下的後金門,讓前方百姓們一股子氣頂著,要前方百姓們要強而少私心,無怨無悔的,毫無保留的,保住性命的前方百姓還要在一夕之間家鄉突然變成戰場的城市裡渡過一個漫漫長夜,四周圍繞的全是想致他們於死地的敵人。事實上,你晚上去瞧瞧人去樓空的古寧頭南村北村,人魅般的,格子窗沒有燈光,有時候連路上的木麻黃都答然無語,不敢喧嘩。 美國到現在都沒有忘記,要去越南找回當年陣亡將士的屍骨,而我們不但把戍守邊緬的孤軍放在異域,任其自生自滅,曾經讓前方百姓死守島嶼,不惜任何代價做最後抵抗,這是老總統的意思,但美國人這個信念就是維持著美國特種部隊,能在所有最艱難的環境中繼續作戰的動力。因為他們知道,沒有一位戰友會被部隊所遺忘,即使他已經死亡。他的戰友也會把他的屍體給拖回去,但我們沒有,這似乎也是軍方不願掃雷的原因之一,出土的屍骨,算誰的?如何安置?安置在哪裡?似乎,沒有人想理這事。巴頓將軍曾說過:「為國捐軀不是愛國,真正的愛國是讓你的敵人為國捐軀。」而我們的部隊,從抗日以來就一直要求大家要捍衛國家,不惜死守犧牲,殊不知珍惜生命,才是戰力增長的開始。 或許我應該說,此片︽單打雙不打︾是全金門鄉親們團結所拍攝出來的,群體生活中就是要團結,像個大家庭一樣。例如在部隊中,第一要不得是自私,一旦有人耍小聰明,就一定會有人跟進,一旦習氣養成了,連上的紀律便會開始鬆散,開始腐敗。也有個例子-維吾爾族歷史,它可以追溯到西元三世紀的疏勒人,五世紀時成立回合部落聯盟,七到八世紀,幫助唐朝平定安史之亂和西突厥,九世紀時因為內憂外患,天災人禍,部落因此分崩離析,後來逐漸定居在新疆,元、明朝之後,開始自稱維吾爾(Uyghar),或是「畏無兒」,意思就是團結,聯合,同盟協助的意思。 我始終相信拍攝這片的是董振良先生的理想,但鄉親們的支持與贊助絕對是促成電影拍攝成功的動力。(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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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憶舊》夏日涼舖─竹眠床
晚間睡覺休息時,現代人講究的是彈簧床的柔軟度、舒適度、冬天保暖、夏天開冷氣、彈簧床的保溫效果熱不著他,真是溫柔鄉裡美夢到天明。 小時候,冬天全家擠在一間小房間內,房內除了傳統的舊床舖一張外加擺張單人床,全家就這麼擠著睡覺。傳統的舊床舖,床上是用一塊塊木板條連接排列成片,上頭四個角落有支架可撐蚊帳用,三面圍繞。床邊靠牆的一角落,就擺著尿桶,做為方便時使用,隔天清早再拿到「粗桶」去倒,「粗桶」裝滿了,再由父親挑到田中的糞坑收集去,家中的廁所就這麼方便解決了。 另一張單人床由父親睡著,那是張有如榻榻米的開放床舖,從軍中除役下來的淘汰物,將就點繼續撿回使用。我們小孩和媽媽則睡在較高級的舊床舖內,內頭可擠下一大四小的記錄,媽媽睡最外頭,小孩一頭睡兩個,被窩下的腳相互交疊著,常為誰翻轉個身,棉被被牽動使旁人無被可蓋,亦或踢著別人,常常睡前的小戰爭不斷,總是要在母親的安撫聲中入睡,這樣的睡法也睡了幾年,直到漸漸長大,著實擠不下了再另做他法,開闢另外的睡覺空間去。 記得小時候衛生差,鼠輩到處竄爬,夜裡床舖也是牠們的活動場所,膽小的我,知道牠們在頭邊耳際間遊走,連動都不敢動,只望牠們快快離開,而我家二哥就不同,有回聽到他說:「我就是要提到你」,見他忽前忽後,前俯後仰的展開人鼠大戰,一會兒功夫,終於老兄他對我們展示了他的戰利品,一隻活蹦亂跳的鼠輩在他手中,只是二哥的手也淌著血,這代價值得嗎?常常許久未動的廚櫃裡一打開來,整窩未長毛,未開眼的小小鼠兒呈現在你眼前,最後的命運,就由父親去處理,無怪乎那時常見到阿兵哥支援鄉村里公所的全面噴洒消毒藥劑之類的行徑,除鼠輩外,跳蚤也不示弱的在床上,被單上到處活動,與人們共處貧困的年代裡。 夏日的床舖我們叫它為竹蓆(竹眠床),是由整支的竹子剝開平舖成平面,合成長一百八十公分,寬不一的單人、雙人或多人份的寬度竹眠床,整個竹眠床皆為竹子所構成,夏日裡,決定睡那兒,你喜歡的地方就可以搬到那兒擺放、成了活動床,這竹眠床是睡愈久、使用年份愈多、愈覺得涼快、大人說,要睡到成黑金色,則可一覺涼到天明、曾經在廳旁、天井、小巷口、甚而現在的朱子祠社教館前的花圃,都是我們孩提時入夜時分嬉戲玩耍睡覺的地方,只是隨著年紀的增加,父母就以一句「女孩子家怎可和男生們一樣」的禁止,我也只好乖乖聽話躲回家裡睡。那時,表弟常利用薄被單裹身,扮起姑娘來演戲,我們也扮演不同的角色應對著,在竹蓆上有不同的情節、戲份可玩,兒時的記憶,鮮明藏於腦中,真是一個快樂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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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生命中的一座橋
那年(民國61年)考上實踐家專,雖然不是理想的學校,但是對於一個重考生,能夠擠進大學窄門,卻是一個莫大的鼓勵,我在心底真是雀躍萬分! 可是,當年私立學校的學費是非常昂貴的,三千多元的龐大費用,對於一個貧苦的家庭來說,那是一筆不少的數目,老爸覺得負擔不起,可是頭腦開通的母親,覺得將來自己或許無法給孩子豐厚的嫁妝,但是有高學歷相信孩子會一輩子受用無窮,所以即使母親生了四個女兒,卻仍堅持讓孩子多讀書。 不過,籌措學費仍是讓人十分苦惱,因為老爸的工作薪水微薄,我們姐妹又都正值讀書的年紀,沒有能力負擔家計,家又山無田產,海無蚵田;真正是家徒四壁,左鄰右舍遠房親友,大家的經濟情形都差不多,要伸援手的力量都沒有;那時姐夫的遠房叔叔翁照林,我們姐妹都跟著姐夫喊照林叔,他和姐夫一樣年紀輕輕就跟著國軍來到金門,為國家守衛著前線,他的部隊在金門,由於姐夫的關係,遇有假日,他經常來家裡走動,對我們姐妹更是十分照顧和關心。 所以,當他知道我考上家專,特別為我感到高興,後來了解我因繳不起學費,正面臨無書可唸的困境,他竟將自己部隊微薄的積蓄,拿了出來說是要給我繳學費,我知道那時部隊的待遇並不是很好,照林叔也是省吃儉用,才有機會存錢,但是他為了鼓勵我唸書,居然將自己的存款,拿來讓我繳學費,因為他的厚愛,我才有機會享受人人夢寐以求的大學生活。 照林叔在金門時,部隊在機場附近,我只記得他如果有機會休假到台灣,就會為我們帶水果回來,民國五、六○年代水果對金門的孩子來說,算是非常奢侈的享受,我還記得有一次照林叔帶了一籃香瓜,又香又甜水份又多,吃得我們姐妹滿嘴甜蜜,我還把香瓜的種子灑在舊家庭院的花台,後來居然長出苗來,而且還結了香瓜,讓我回味起來覺得好快樂! 我在台灣唸書時,照林叔還帶我去旅遊,有一次放假我記得我們到嘉義的公園參觀,那時荔枝剛上市,照林叔買了一大把,我吃得很開心,因為在金門那個年代我們家是買不起荔枝的,還有一次在台北,他特別買了一籃的檸檬,說是水果對身體健康有幫助,鼓勵我多吃水果。 照林叔知道我愛讀書愛寫作,就把他在台灣認識的好朋友的家人介紹給我,讓我有機會多向人學習,那時有一位住南投草屯的珀姬姐,她是我崇拜的偶像,因為她讀的是師專,要考進去是很不容易的,我們常有書信往來;在為人與處事上給我很多的指導,後來珀姬姐又考上師大再進修,所以,照林叔不僅在學費上全力支持我,而且在學習上更是鼓勵有加,為我搭起良友的橋。 照林叔在我成長的過程,給我很大的鼓勵和幫助,國中的時候,就常常誇我的字寫得漂亮,有大學生的架勢,那樣的讚美是我進步最大的動力;雖然後來他從部隊退了下來,留在台灣,我則回家鄉金門教書,比較少碰面,但是我們仍時有聯絡,有一年我和先生帶孩子去溪頭玩,特別到台中去找開雜貨店的照林叔,讓孩子知道我口中生命的貴人,是怎樣慈祥長者!當我們來到雜貨店,疼愛我的照林叔,看見孩子來了,他飲料、零嘴搬了一大箱,說是讓我們路上可以解渴、解饞;我知道他看到我們很開心,我記得照林叔在廣東老家是做糖的,所以特別帶了金門的花生貢糖去送他。 我和許多五、六○年代的金門孩子是一樣的,出身寒微,大學如果不是照林叔的資助,我沒有後來在教育界服務的機會,所以我生命中有許多貴人,是因為他們的栽培,我才有機會讀更多的書,走出更寬廣的人生,記得我在學校時,遇到家境困難的學生,我特別的想要伸手扶一把,因為我也是別人這樣扶持過來的,如果我有能力,希望可以去提攜更多年輕的孩子。 前些日子,SARS疫情緊張,我撥了電話去台中,關心照林叔的近況,他那爽朗的笑聲依舊,只開心的告訴我大陸廣東老家蓋了房子,今年因為SARS沒有回去,說是我有機會去大陸可以去住他新蓋的房子,我開心的分享著,知道他身體健康,是我最感到快樂的事;照林叔是我生命中的貴人,希望我也能成為別人生命中的貴人,讓關懷別人、照顧別人的心可以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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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愛傳下去
金門家扶中心義工團體││「溫媽媽愛家服務隊」五歲了!五年的時光,並非短暫,開創之初,也並非容易,但是,我們走過來了!五歲的「孩子」,步伐雖然踏得還不太穩當,卻一直很用心的學習著。在崎嶇而長遠的路程上,「溫媽媽」所有的媽媽們,就像姐妹一般,彼此扶持,互相鼓勵,所以能克服萬難,無怨無悔、快快樂樂的走過來了! 民國八十七年五月二十二日,幾位熱心的媽媽,在家扶中心前主任李鳳珊以及現任主任林玉真的鼓勵和輔助下,成立了「溫媽媽」義工隊。五年來,蓽路藍縷的經營,依靠的是媽媽們願意愛、願意捨、願意付出的信念。現在,「溫媽媽」算是稍具規模,人數已由當年的個位數,增加為近四十,也擴大了服務的範圍。對此,除了感謝每一位媽媽們,我們也要感謝家扶中心主委王媽掌先生、林玉真主任給予的支持,更要感謝省政府、縣政府李縣長的大力贊助。「溫媽媽」的成員,有義務參加中心實施的各項訓練課程,以提昇輔導個案的知能;每月、每年有必須服務多少時數的規定。但也並非全無變通,可依媽媽們的狀況隨時作調整,雖然希望媽媽們能盡量作服務,但絕不勉強一定要參與每一項任務,也絕不願意媽媽們因為如此,而耽誤平日的工作,影響家庭的正常作息。成員們也要繳交年費,以作為全年活動的經費,例如每年的母親節,都會購買家用品,送給受扶家庭;作居家清掃時用品的購買;媽媽們制服的購買、聚會的花用……等等,經費皆從中開銷,可以說是出錢出力,完全奉獻,因為大家都能體認,人生的價值不只在小我的實現,更在能發揮大愛的精神。在這個團隊中,不分彼此,同心協力,沒有年齡的顧忌,不受職業的限制,更毋需在意學歷的高低……,只因大家心中有著共同的目標││盡一己棉薄之力,為社會作有意義的事。 「溫媽媽」的工作,在協助家扶中心,輔助金門地區受扶家庭,主要是由媽媽們分組進行個案家庭訪視,這其中又包含了心理諮商、年節慰問、清潔打掃、協助就醫就學……等等,因為媽媽們都能竭盡所能的以同理心來作服務,所以大都能獲得案主的信任,甚且和許多案主結成姐妹。當然,在服務的過程中,也並不全然是順利的,有時會遭到案主或其親屬的排斥,而拒絕接受輔助;有時是雖付出心力,卻不見效果;更甚的是,有時會遭到外界的誤會,媽媽們也就難免會心情沮喪,萌生退意。但是,媽媽們會互相慰藉、鼓勵,而重新認清做義工的責任和意義,所以,退出者少之又少。除了家庭訪視外,每年必配合家扶中心的「歲末寒冬送暖活動」,和中心人員「展愛隊」、「慈橋社」共同擔負起表揚大會和園遊會的任務。在家扶中心的協助下,「溫媽媽」也舉辦了數次「愛ㄞˋ寶貝」社區座談會,宣導居家安全的重要性,提供家庭暴力、校園暴力、兒童保護、人身保護的防治方法。而每年的母親節,除致贈禮品,以表達對受扶家庭的關心外,更會舉辦活動,來和所有受扶媽媽們歡度佳節。每一次的服務活動,從籌備、參與到檢討,媽媽們都是全力投入,並盡可能的依個人特長來分配工作,所以都能發揮最大功能,圓滿達成任務。 除了每年定期和不定期的活動之外,每月一次的月例會,是媽媽們溝通意見、交流情感的重要時刻,大家除了檢討訪視結果,交換服務心得,以增進輔助個案的知能;也開辦「媽媽專題講座」,使能發揮個人特長,分享生活經驗,刺激了自我的成長;而「電影欣賞」、「讀書會」的運用,更使媽媽們從中得到許多再學習的機會。雖然媽媽們是自願服務,不求回報,但家扶中心為回饋義工,每年會選出數位媽媽,予以公開表揚,以慰藉她們的辛勞。今年,「溫媽媽」的創隊元老淑鳳媽媽,因長年投入服務工作,出錢出力,特別獲得全國「模範義工」的表揚,這對淑鳳媽媽,可說是實至名歸,而對所有媽媽們來說,則是最具意義的精神鼓勵了。誰說人心疏離?誰說世間缺乏溫情?行善的人,終能獲得社會的認同和肯定。其實,社會中一直有著許許多多的善心人士,一步一腳印的在慈善的「福田」上耕耘,默默的傳播愛的種子,他們並沒有顯赫的身分,不一定是社會上的聞者,而且也只能奉獻一點點的心力,但是,他們的每一次付出,都是最認真的;他們的每一分愛心,都是最誠摯的。就像煦日和風,溫暖了冷漠的人心;就像甘霖時雨,滋潤了田中的幼苗,使之能成長茁壯、開花結果。義工們都是甘願做,都是歡喜付出,覺得自己有能力施與,是無比的幸福。像淑鳳媽媽,每年都擔任重要幹部,任勞任怨的肩負起全隊的事務,不但服務受扶家庭,對於「溫媽媽」的所有成員,也照顧得非常周到。難得的是,雖然「家庭」、「家扶」兩忙,卻絕不減損她的愛心,一直是面帶微笑,歡歡喜喜的,讓媽媽們都樂意於追隨著她,攜手共赴愛的前程。而現任隊長麗珠媽媽,為了「溫媽媽」,也同樣是鞠躬盡瘁,花費了極大的心血,處理事情來,是巨細靡遺,面面俱到,讓人窩心。又如麗淑媽媽和素蘭媽媽母女檔,行善從不落人後,常常是祖孫三代全家投入,每次看著她們汗流浹背的身影,忙碌的穿梭在活動中,總是令我心情激動,感佩不已。其他的媽媽們,也都是盡心盡力的服務,從無怨言,才能把愛不停的散播出去。 當然,慈善事業的推展,不能只仰賴少數人,需要社會大眾的投入,才能匯集涓滴小流為江河、為大海;而做義工,必須要有犧牲奉獻的服務精神,否則很難持續。媽媽們其實各有工作,都很忙碌,常常會因無法參與每一件服務、每一個活動而感到愧疚,以致興起退出團隊的念頭。但是,「溫媽媽」的可貴,就在於她的關愛、她的寬容,無論如何的表現,她永遠敞開胸懷,隨時準備著擁抱倦遊的你;她也必然伸出溫暖的雙手,熱忱的歡迎著你的到來。「溫媽媽」很需要外界給予精神上的鼓勵,使我們能更加堅定腳步,積極的走在「義工」的大道上;我們也不排斥各界實質上的捐贈,或是提供良策,使能有較多的物資,較好的條件,來改善受扶家庭的狀況;更希望有愛心的媽媽,都能加入我們的行列,以匯聚更大的力量,把愛一直傳下去,來做更多面、更深入的服務。您的愛心奉獻,「溫媽媽」絕不會讓您失望,必能讓您感受到加入她是最正確的選擇,因為,有她的地方,就一定有愛;有她的地方,就一定充滿歡樂。 近日,在聯合報上看到臺大教授何寄澎先生的作品││寒冷的五月,他感嘆今年五月是臺灣最寒冷的一個月份。就自然界而言,雖已入夏,卻涼意猶盛;就國家和社會來看,發生了一連串「匪夷所思」的現象,由「SARS風暴」、「軍人休假」、到「大學指定考試試題變更」、「官校生作弊開除」……等事件,何先生認為既是最荒唐的鬧劇,也是最可痛的悲劇。何先生和暨大教授李家同先生一樣,都是懷有仁者之心的知識分子,常見他們將其憂國傷時的胸襟,化為文字,抒發於報端、書中,其殷殷之情,躍然紙上,閱讀之際,每每掩卷沉思,低迴不已。兩位先生的朗朗之心,我頗能體會。但是,「危機常是轉機」,最艱困的時節,不正是鍛鍊心志、考驗人性的最佳時刻嗎?其實,值此關頭,社會中固然有推諉責任者,有機變巧詐者,有袖手旁觀、見死不救者…….。但是,大多數的人,都是兢兢業業的堅守在崗位上,努力的工作;大多數的人,都能知曉禮義,明辨廉恥,不因個人私利,而違背正道;大多數的人,也都能熱情的伸出雙手,去攙扶受傷、受困的同胞。在看似寒冷的社會中,大多數的人都是抱著認真的態度、悲憫的胸襟,去關懷人群、服務社會的。像我們「溫媽媽」義工隊,就成立在溫馨的五月天。五月,因為社會大眾的不吝付出,而洋溢著充沛的生命力;五月,因為社會大眾的愛心奉獻,而充滿無窮的希望;五月,因為「溫媽媽」以及所有的義工隊伍,而顯得有情有義!她,絕不是寒冷的月份啊! 5月22日,夜空清朗,星月映照,五歲的生日,媽媽們並未舉辦任何活動,來歡慶屬於自己的美好時光。在朦朧的月色中,我回想著和媽媽們相處的點點滴滴,彷彿看到每一位媽媽的臉上,都散發著燦爛的光輝;也相信每一位媽媽的心中,都蕩漾著溫馨的暖流。在萬點星星的見證下,媽媽們一定會手牽著手,心連著心,再次立下誓言,願意為「溫媽媽」奉獻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直到永遠,因為媽媽們已經把自己都交給了值得信賴的「溫媽媽」,和她結下了生生世世的情緣。涼風習習,我輕輕的唱著隊歌││愛的真諦:「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家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凡事要忍耐,愛是永不止息。」細細的品嚐著字句的內涵,我深刻的體會到:人世間的愛是永不止息的,我們會讓它一直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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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打雙不打──導讀螢火蟲映像體
金門自國軍撤台後就一直被塑造成反攻跳板,前線尤其不可失守,但之於金門人來講,戰後變成落後地區,砲火無情的凌遲他們的身心,他們其實不想做什麼毋忘在莒的反攻基地,他們只想好好的過日子,但國軍一來,數十年來的軍管歲月,卻只能讓他們無語的淚流滿腮,因為國軍的需求若是都要滿足,之於百姓而言,多少難免有些殘忍│掠地、運補、拆房、棄船、逃兵:::。也許是年代已經久遠,也無謂委屈不委屈了,但他們只是沒有看到,百姓鄉親們心裡面的那個小孩在哭泣。也許那個小孩子只是如常一樣的蹲在那裡玩著葉子,然後國軍來了,局勢大變,不知怎麼的,就只知道彷彿就快要反攻大陸了,只要反攻大陸,一切的犧牲都會獲得加倍的補償,是呀!很多人都是良善的這樣相信著,劇中的阿遠就是這樣一片痴心的相信著。 八月十五,月正圓呀! 但反攻大陸,是遙遠在萬水千山之外的呀! 也或許正是解嚴前後將金門,瞬間切成兩個切面,也難怪,現在的孩子不瞭解。就拿我自己來說,民國五十年時,我必須在十五年後才出生,然後是七十年、七十五年,我的童年,因為台灣的經濟起飛而水漲船高的無慮無憂,金門的,和我的生活,雖然都是一種過程,卻是兩個切點,沒有任何一點交集。尤其在金門開放觀光後,頭幾年,經濟是逢勃的發展起來,但這幾年,削價競爭、不求上進的結果是傷勢嚴重,而觀光客們穿著T恤牛仔褲,戴著遮陽帽、太陽眼鏡,在他們這些觀光客自以為裝備齊全的同時,似乎沒注意到,生活在這裡的人們為什麼反而不戴帽不戴墨鏡?我想,也或者是這麼穿戴好刻意凸顯他們與這個環境有所區隔?就像我出門還要打傘遮陽一樣。 書中亦提及,砲戰中島民死傷多,尤其是八二三砲戰,因為這是全島性的攻擊,無一倖免,而島民死傷的情況太過嚴重,於是國軍不敢說,也或者應該說,這個部份他們不大想讓別人知道。 但知道的島民數度嚥下因為情緒不能平靜而湧上的哽咽,強迫自己用平順的語氣敘述過往。因為,國軍退守金馬、金馬變成前線,當時的發展一切竟然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褪不下的戰地戎裝 書中提到觀光客在「砲兵演練示範」(現在已經沒有這個了)理解戰地,然後帶著貢糖、菜刀、高粱酒返台,便算是做了一場戰地之旅。但這書是民國八十三年出版的,那時正是剛剛開放觀光的時候,也是最好的時候,如今,惡性競爭之下,百業蕭條,從飛機往下看也許很美,但降落下來你會發現荒煙漫草,百廢待舉,觀客團行程不大改變,金門已在木麻黃綠了黃了之間又悄悄蛻變成另一種風貌了。 現在的金門舉目仍可見許多當年稱可一兼兩用的反空降柱(高三公尺,長寬各約十五公分的立方體水泥石柱,石柱頂端並嵌有三鐵條,插成倒錐形狀,以十公尺為一間隔的距離廣植於農田裡)─反空降兼可種葡萄(當成葡萄架使用),雖然沒有農民真的把空降柱拿來種葡萄,這也許也只是宋將軍說服在農地廣泛植上反空降柱的說法而已,但無奈啊!約六千多支的空降柱所帶來的不便(另有一說是兩千多根),就如同在這座島上鐫刻下花崗石般不會風蝕的篇章,我對前人這般不可思議的艱鉅工程感到肅然,因為當時這裡沒有任何起重機,聽說全是一根根從河口扛上來,再用人工一根根豎起來的,如同用雙手、簡易的工具、爆破的炸葯鑿出來的翟山坑道一樣令人覺得不可思議,只不過,它等待的傘兵,似乎永遠不會來。 隨著可見的戰地標語也是見證歷史的一部份,有一攝影兼作家,名字叫林保寶,他出了一本書,書名就叫做︽馬祖.世紀末的告別︾,書中就拍攝了許多戰地標語,而除了位於龍脈上而被點名妥善保存的王家十八間古厝(民俗文化村)其餘的這些已無人居住殘爛破倒空屋,將隨著時光慢慢的再繼續毀壞,直到某一天,就像太武公墓曾經種植的玫瑰花一樣,早晚會給颱風吹個精光了,但這些耗費一、兩代才能建造起來的古厝仍有時會讓我緬懷一下曾經為這塊土地付出過的親鄉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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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水頭的私塾老師
清末民初,前水頭有一位著名的私塾老師,他姓李名式矜,號印山,祖籍古寧頭李氏,其祖上於清初遷居前水頭中界,住宅為一幢一落四櫸頭的古厝,現編為前水頭門牌七十五號,依古寧頭李氏輩份,也曾寫成李錫欽,出生於光緒八年(公元一八八二年),少時聰穎認真,十六歲即考中秀才(邑庠生),原可青雲直上,焉知清末甚亂,科舉停廢,因之前程受阻,村中諸老輩,莫不為其惋惜,所謂生不逢時者,實令人徒嘆奈何耳。 宣統三年清亡,中華民國成立,其年三十一歲時,始在前水頭設館授徒,初當老師時,若有文字不盡了解者,均到頂書房仔(原名卓齋)找黃乃理先生研究請益,黃老先生長他二十多歲,亦算是他的老一輩,且其識之多,乏人能比,康熙字典的古字,讀音和解釋,他講的清清楚楚,因此兩人有忘年之交的情誼,可是黃老先生雖識字很多,而每上考場,均是名落孫山,實在使人不能明白其究理也。 民國初年,前水頭在南洋的鄉僑,多數都有獲利,寄回接濟家眷的金錢也有餘裕,因此李式矜塾師亦有意向南洋發展,在三十五歲那年,他便辭去學生,到南洋去謀生,初到新加坡,即被鄉僑聘任為崇正學校的校長職務,時常自覺薪水階級,那有發展機會,只任一年便辭掉校長職務,招友人投資,在新加坡營商,可是新加坡土地狹小,沒有土產,大多是經營出入口轉運的生意,但是初步經營,那有什麼外埠的客戶,致生經營困難結束營業,復經友人介紹,轉往印尼蘇島巴東光務埠,與友人合作經營土絲芬販售生意,一兩年以來,頗有獲利,正在駿業宏發之際,蓋受人眼紅嫉妒,在四十歲那年(公元一九二一年),中了番人的蠱術,致發狂病,無法在商場繼續經營,同夥們只得結束營業,設法使其還鄉治療。說也奇怪,在南洋中蠱術的人,只要回到唐山故鄉,不再使受外來的刺激,安穩靜養,逐漸會自行痊癒,他在家鄉靜養三年餘的時間,所患狂病,得到慢慢復元,至四十五歲那年(公元一九二六年),其精神舉止,與一般人無異狀矣。則想欲再設帳執教,在後浦覓得北門四空井傍王姓住宅,租得一廳一房的古厝作臨時學堂,同時聘請後湖村人許荊侯號原洲為助教,設帳招生授徒,經一兩年之久,東門模範街已建築完成,並分發給各出資業主使用,他才放棄北門的舊厝,租得模範街門牌三十三、三十五號連棟二間,一樓闢為學堂,二樓則為客廳和休息場所。 李式矜塾師的教學方式,亦有其獨特之處,(一)對學生品行的選擇非常嚴格,一旦發現有涉足風月場所的學生,一定立即令其退學,對稍有遲鈍的學生,亦會立即往訪其家長,並婉轉的勸說:人生不必一定要求學問淵博,若能專責一途,行行出狀元,將來亦會立足於社會求發的,同時將所交的束脩當面退還。因之在無形之中,提高了學生們的聲望。(二)清晨早餐之前,來校唸書,凡教過的書,清晨一定要默唸,首先由打√、打○選段、選節的唸起,繼即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半、全、一本書總共唸了十四遍,最後的半、全就是一次唸半本與一次唸全本,才算完滿。古人如此唸法,使人永記在心中。(三)早餐後上午則教書,學生們除應帶的書本外,還要帶一部綱鑑,俾便在講課時講到有典故的字句,他會立即令學生翻閱鋼鑑的某卷某頁某年代發生的往事,使學生們立即洞悉一切。這就是他教學獨特的好處。(四)下午是作文,訂定每週一、二、四、五四天的作文是信札,因清末民初,科學還未發達,沒有電信、電話的設備,金門尤其是僑眷,多用書信和僑地聯絡,所以「家書值萬金」成為當時教學必須的一項。他因時制宜,使學生們多習寫信的功能。週三則是作對,作對聯也是作詩的基礎。週六則是作詩,學作詩之前,必先學音韻和平仄,這些過程,他都教的一清二楚,所以在他門下讀過二年書的人,則作詩、作賦是常事也。(五)他的學生不論在故鄉或者出國謀生,均享有學問高深之盛名,如前水頭黃啟澍先生,他於戰前在李式矜門下就讀二年,日軍侵金輟學,民國三十六年他間往新加坡謀生,遂參加該坡的新聲詩社為社員,該社定每年的元宵節為詩社的節慶之日,每逢節慶之日均聚集會員,舉辦作詩、作對的競賽,黃先生經常參加節慶的競賽,其成績常得評為甲等,其中有兩個年度獲得第一名,第一次是在己巳元宵(公元一九八九年),詩社題出上聯:「節慶元宵八表英豪共競秀」:其題續下聯:「人歡吉旦九霄星月互爭輝」。這對聯答續的夠妙,我們把它分開來研究:「節慶─人歡」、「元宵─吉旦」、「八表─九霄」、「英豪─星月」、「共競秀─互爭輝」,其字義與節詞,有密不可分之形勢。第二次是於辛已元宵(公元二○○一年),詩社題出下聯:「鳳厲笙歌醉太平」:其題答上聯:「獅城建設開鴻運」:(獅城即是新加坡的別號),這對答詞最為適合時宜,能把新坡加的建設來啟開未來發展,對上了笙歌醉太平之詞句,是夠絕妙的佳句也,至於李式矜的其他學生在各地的表現,多得不勝枚舉。 李式矜的事蹟,金門縣志卷十二人物志,第五章文苑,在中華民國年代登載的一段,有其事蹟可稽。中有一句「印山桃李滿浯洲之頌」,證實了他的表現,又在縣志卷十三藝文志,第三篇詩詞選輯,亦有其多首的詩作選錄可請參閱。他著的印山詩草分上下二小冊,於多年前自馬來西亞寄回前水頭,時村中有人建議,請金水寺財團法人出資,印製五百本,分贈村民閱讀,會場有人反對,恐其子孫會控告翻印盜版,故該案形成否決,誠可惜也。 民國二十六年金門淪日,學生們各自逃避分散,被迫停止教學,因此遂想欲逃離日治故鄉,到南洋去與其子李雲水一家團聚,焉知搭輪船駛至汕頭海域,午夜後遽逝在船上,時年已五十六歲矣。民國廿六年歲次丁丑(公元一九三七年)十月二十九日,前水頭有痛失賢才之感嘆。 本文承蒙南門里許丕謀及馬來西亞李漢槎二位先生提供有關資料,謹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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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晨語》乾一杯,乎乾啦!
說起應酬喝酒,只有兩三杯酒力的老公,每次參加了喝酒應酬,回家後常是搖身一變為「紅臉關公」,瞧他扮起關公那痛苦不堪的模樣,每次問他一定要喝嗎?得到的答案總是老話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向視喝酒為畏途的我,在酒席中更常扮演著「陪客」的角色,那噤若寒蟬,深恐一句不慎的言語,就會遭到池魚之殃─罰喝酒。那戒慎驚恐的模樣,有時想來還真感到悲哀。 說起金門的特產,除了菜刀、貢糖,我想金門高梁酒是不能遺漏的。來到金門,不喝點高梁酒,那真是虛此一行;就像來到別人家門口,卻未進門一般。說起金門高梁酒之聞名,曾聽過一位識杯中物的前輩說了一個笑話,大意是:有人想知道三種有名的烈酒孰優孰劣,就拿老鼠當實驗,老鼠喝了第一種烈酒後,走了十步後就倒地不起。喝了第二種烈酒後,走了三步後就倒地不起。喝了第三種烈酒後,不但沒倒地,竟然還跑到廚房拿菜刀,大聲追問:「貓在哪?貓在哪?」我想前二者烈酒是啥牌子不重要,重點在第三種烈酒是哪種牌子?答案是金門高粱酒。金門高粱酒真的那麼「興」嗎?就一向只淺嚐的我所知,從那嗆鼻辛辣的感覺去揣測,答案應是八九不離十。 有一次作「陪客」招待遠來辦研習的客人。席間九主一客,主人杯杯皆勸遠來客,客人在不好推辭之下,一杯一杯勉強飲下。坐在鄰座的我,瞧他為了應付那此起彼落的「乎乾啦」,真有不勝招架之勢。客人的酒量不佳,但主人的盛情實在難卻,最後客人只好演個「臨陣遁逃」,主人的面子盡失,客人的心裡又作何感受,我想用膝蓋想也得知,喝酒壞了賓主關係,我想莫此為甚。 有時學校辦活動,活動後少不了犒賞一下員工的辛勞,同事間聚聚喝喝酒,是常有的事。多次的觀察,平時上班,同事間個個是認真本份,各忙各的,彼此之間總覺得好似隔了層紗般。但一喝起酒來,每個人的「本色」都顯露出來了,席間話最多、聲最大的,就是酒量最好的人;那種默默埋頭苦食、斯文吃菜的,都是不喝酒,或是酒量差的。有時賣魚尾、對雞頭,酒量差的不得不強灌一杯,那扭捏作態的痛苦樣子,實在是醜態百出,讓人倒盡胃口。有時更為了你的酒少了一點,我的酒多了一點,也可以爭吵個不休,當然對擅飲酒的人而言,那一口即盡的豪爽,又讓人興起無限敬佩的情懷。更有豪飲的,一大杯一大杯的,像在喝白開水般的痛快,還真讓人不得不豎起大拇指稱讚。喝酒少不了划划酒拳,為原本就已音量沸騰的吵雜餐廳裡,更增添了無數「喧鬧」的氣氛。喝酒可以拉近彼此間的距離,是無庸置疑的。 小時家窮,沒見過老爸喝酒。漸長,倒曾看過哥哥喝酒後,用臉盆吐穢物的模樣,那醜陋的模樣,再加上什麼酒女、酒廊::::,反正跟酒有關的都好像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對喝酒就不存什麼好印象。更記得那時村中從台灣回來了一個我們小孩眼中的「酒鬼」,每天一大早醒來,就把酒當白開水喝,臉上永遠是紅通通的,那紅臉上的酒糟鼻是如此的誇張。有一次我們問他,如果有一瓶酒掉到糞坑裡,他會不會跳下去拿,結果他給我們的答案竟是肯定的。我們一群小孩聽後都掩鼻、一哄而逃。聽說後來他死了─死於酒精中毒。 有些人喝了酒,就倒頭呼呼大睡,即使天塌下來也渾然不知;但有些人就不同了,喝了酒就發起酒瘋。印象中就曾看過兩個喝醉酒的打起架來,一個竟把對方的手指頭咬了下來,那個被咬的不但不知覺,還倒頭一睡到天亮,任那血淋淋的指頭血流不止,直至天亮才被發現,所幸傷不在腕部,否則後果真不堪設想。看喝醉酒的人打架,那真是「泥菩薩過江」,運氣不好的,恐還要遭到池魚之殃。因為喝醉酒的人,是不按牌理出牌的,除了有理說不清外,更是膽大包天的,平時做不出來的事,說不出來的話,此時對他而言是輕如反掌。無怪乎武松能打虎,因為他喝了酒,壯了膽的緣故。 喝酒不全然是不好的,它可以拉近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更是「升官發財」的最佳途徑。當然酗酒是不好的,偶爾品嚐一下,對身體的健康應是不無小補。若能「隨意」、「隨興」喝酒,把喝酒當成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我想製造人與人之間的和諧關係,「喝酒」應是最好的催化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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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火餘生錄》刻骨銘心的八二五
金門西扼廈門的咽喉,東障台澎安危,戰略地位十分重要,中共自民國卅八年十月廿五日進犯古寧頭,全軍盡墨,更視金門如眼中釘,必拔而後快,經多年處心積慮的圖謀,於民國四十六年春,完成東南沿海各機場修築,鷹廈鐵路全線通車,澳頭至大嶝堤壩的構建,及調重兵進駐金門對岸,復叫囂:「登陸金門迫在眉睫」。 當山雨欲來風滿樓之際,先總統蔣公晉升胡璉將軍為陸軍二級上將,賦予金門防衛司令官的重任,並於同年九月七日,軍事會談裁示:「金門太武山坑道擴建案,應斷然不惜鉅資,達成戰地要求」,於是金門地區六個工兵營所屬十八個戰鬥工兵連,每天二十四小時作業,全力開鑿坑道。八月廿日經國先生陪同總統蔣公蒞金巡視坑道工程。 而誠實師工兵營長俞南屏中校,係於八月十五日到職,當時營部及工勤連住下堡,其所屬戰鬥工兵連,則因任務關係,住得很分散,第一連一、二排分別在玉章路口,及太武山南麓打坑道,第二連則在塔后打坑道,第三連在武揚區打坑道。戰事發生,全營則須執行「太武計劃」。 所謂「太武計劃」,是以大金門島五個工兵營,堅守太武山,並適時支援山下步兵營作戰,並以我誠實師工兵營為核心居中,左翼友軍為四十一師工兵營,及六十九師工兵營,右翼友軍為二十七師工兵營,及第十師工兵營。 八月廿三日十八時卅分,中共以廈門、澳頭、大嶝、蓮河、深江、圍頭等地,各型遠射程火砲,三百五十餘門,猝向我金門島群,展開全面性瘋狂式的轟擊,在短短的兩個小時內,對面積僅一七八平方公里的金門,竟發射了五萬七千餘發,創戰爭史的空前紀錄。 當晚俞南屏營長遵師長指示,囑副營長崔星平少校,率部份官兵留守下堡,自己則率主要幕僚,及勤務士兵於「八二三」深夜,冒著稀稀落落的砲火,在暗淡的月色下攀登太武山,進駐營作戰指揮所。這座指揮所位於「毋忘在莒」勒石及「海印寺」之間的山凹處,是一寬約四公尺,長約十公尺,以塊石砌牆,頂蓋為二十公分RC,上面積土厚有五十公分。 可能是廿三日這天中共砲彈消耗過巨,須待補充,也許是火砲全面射擊甚久,必須擦拭保養,也可能因我方反擊遭受損失重。總之廿四日這天,僅有零星砲戰。俞營長是位著名的軍中作家,各大報章雜誌,經常刊載他的作品,此次來前線任工兵營長,既是工兵部隊的指揮官,又是師長的工兵幕僚─工兵組長,身兼兩職,任務繁重工作忙碌,好不容易,今天獲得半日清閒,藉巡視之便,參觀「海印寺」、「毋忘在莒」勒石,及「鄭成功觀兵奕棋處」等勝蹟。 廿五日清晨六時卅分許,大家正準備用早餐,中共又發起猛烈的砲擊,「八二三」那天,對方是全面性的轟擊,也可說是盲目濫射,而今(廿五)日,則是朝向太武山、鵲山、雙乳山等處。作重點式的射擊,而俞營長指揮所恰好在載波台,及全島最高的四○五觀測所之間,正是敵人鎖定的射擊目標。說真格的,中共砲兵訓練的確差勁,打了老半天,載波台、四○五觀測所,仍然屹立無恙,而俞營指揮所可真沾光,挨了數以百計的砲彈,直到下午四時許,能見度漸弱,中共知道,再打下去祗是白費砲彈,乃悄然停止射擊。此時驚魂甫定的俞營長,偕同指導員馮元達、情報官許傑、訓練官李熙春等一行,來到本排第一班陣地,稍事休息,此時才感到飢腸轆轆,可不是嗎?幾乎一整天粒米未進,筆者乃著范才樟班長,取出豬肉罐乙廳,煮了些麵,四位長官吃得津津有味。 俞營長見到陣地旁那條長約十二公尺,寬一公尺,高一‧五公尺,祗有一個進出口的土坑道,指著它說:這比營指揮所安全多了,說罷立即動手,擺了四張單人舖,四位長官隨即就寢憩然入睡,次日一早營長接電話,匆匆去見師長、馮指導員、許情報官及李熙春兄三位,在我陣地裡住了三天,始交涉到營指揮所的新址─成功坑道,這才遷離土坑道,搬進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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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打雙不打──導讀螢火蟲映像體
砲彈來時,百姓們恐懼聽著窗外傳來的聲音,依此判斷該不該躲進防空洞了,他們縮在桌腳下,掩上窗戶,緊閉大門,甚至連走出去查看的勇氣都沒有,小孩子比較不怕,但還是不敢開門,而是爬到窗口上去看的。近年來,曾有一度台海關係緊張,那陣子我對自己特別慷慨,想買什麼我就買,因為萬一中共的飛彈打過來,我可能會懊惱我沒買。 洪根福,小金門烈女廟的廟祝,他和他的親族擔任的是當時運補駐軍與米糧的任務,他自己也是船隊部屬,但是,他怔了一下,說:洪正端死了,洪格死了,洪慶瑞也死了:::他面無表情的掰著手指頭一根根的數,他們一個個就是任務中糊里糊塗的犧牲了,彷彿很多東西就是這樣,安安靜靜、點點滴滴,就滲走了。他一個人,回到家裡,軍人在,敵人也在,城市在,木麻黃也在,很多東西都還在,彷彿他只是出去了散步了一會兒,但當他再回到原來的生活裡時,像鑽回了一只睡袋裡,且喜於發現,離開時的體溫還在,但實際上的故事版本卻是,「夕還家,見雞狗牛羊,一時暴死」的情節,這樣的故事情節也許之於在金門年輕的這一代太過於離奇,但當時卻也極高發生的可能性,於是洪根福先生仍清晰的記得,誰永遠的離開了,而這些回憶在他的心裡生了根,只要你問他,他就可以算得出來,誰走了,誰殘了,因為當他鑽回他的睡袋時,以為一切如故,他竊喜,但實際上巨變早已生成,而且在日常生活中時時發生著。 一位昔日船夫的女兒回憶到:軍管時代,有船的,統統出海,不聽話的,槍托一把打下去,父親被槍桿子抵著胸口,毋論出不出海都是死,更何況,步槍子彈的動能非常高,連打中牆壁反彈後都還能飛得很遠很遠,更何況是直接抵在你的胸口?所以,擁有漁船,反而是一種危險,因此,許多青岐的漁民們都棄船了,但誰料想得到,現在對岸的漁船可以自由航行到你的領域來,偶爾還跟你說上一兩句話,大家見怪不怪了。 我不忍心再往下想,但在心裡,比文字更深的地方,彷彿有什麼東西就這樣滋生了,於是我覺得寫下這篇導讀,讓無緣看過這部片子的讀者們年輕一輩金門人對於金門有一些基本的認識,因為這裡叫做「家」。 島上的民與兵,有些同住一個屋簷,百姓得讓出一半以上的空間供國軍使用,因為來的國軍實在太多,安置不及,而且他們什麼都要,什麼都缺,而島民雖然愛他們敬他們,卻也恨他們,怕他們,因為同樣是中國人,但為什麼他們總是左一句「死老百姓」右一句「死老百姓」的文攻武嚇,想,大夥兒心裡不都很委屈的嗎?解嚴之後老村長說,阿兵哥的老爸不也是死老百姓嗎?現在?啍!沒人怕他們了。周來成老師憶到,就算幸運和進駐的阿兵哥和平相處,但總得拿著槍桿子的他們總是象徵著地位崇高,幼年的他不明白,金門人出力、委屈的不可數計,憑什麼還是矮人一截?我記得,金門有位長官蒞金他就趁機陳情的鄉親,後來長官來,他就先被關進防空洞裡,等長官走了再放他出來,唉!無奈啊!但現在的阿兵哥已悄悄的卸下了草綠服,換上了迷彩服,寬大而且舒適,在站哨時,彷若輕靈的鳥脫出迷彩困住的現實,悠悠地想起遠方的人,不管是家人情人或友人,總之,不會是國家。但仍請記得,後方同胞、家人朋友、情人的平安幸福,是因為前方曾經有著他們的存在,更是因為他們用青春、血汗、甚至生命去守護著我們所愛的一切,這片土地上的一切事物,才得以永保安康。 但他們現在到底在捍衛什麼,想必他們自己也未必清楚。 金門自國軍撤台後就一直被塑造成反攻跳板,前線尤其不可失守,但之於金門人來講,戰後變成落後地區,砲火無情的凌遲他們的身心,他們其實不想做什麼毋忘在莒的反攻基地,他們只想好好的過日子,但國軍一來,數十年來的軍管歲月,卻只能讓他們無語的淚流滿腮,因為國軍的需求若是都要滿足,之於百姓而言,多少難免有些殘忍-掠地、運補、拆房、棄船、逃兵:::。也許是年代已經久遠,也無謂委屈不委屈了,但他們只是沒有看到,百姓鄉親們心裡面的那個小孩在哭泣。也許那個小孩子只是如常一樣的蹲在那裡玩著葉子,然後國軍來了,局勢大變,不知怎麼的,就只知道彷彿就快要反攻大陸了,只要反攻大陸,一切的犧牲都會獲得加倍的補償,是呀!很多人都是良善的這樣相信著,劇中的阿遠就是這樣一片痴心的相信著。 八月十五,月正圓呀! 但反攻大陸,是遙遠在萬水千山之外的呀! 也或許正是解嚴前後將金門,瞬間切成兩個切面,也難怪,現在的孩子不瞭解。就拿我自己來說,民國五十年時,我必須在十五年後才出生,然後是七十年、七十五年,我的童年,因為台灣的經濟起飛而水漲船高的無慮無憂,金門的,和我的生活,雖然都是一種過程,卻是兩個切點,沒有任何一點交集。尤其在金門開放觀光後,頭幾年,經濟是逢勃的發展起來,但這幾年,削價競爭、不求上進的結果是傷勢嚴重,而觀光客們穿著T恤牛仔褲,戴著遮陽帽、太陽眼鏡,在他們這些觀光客自以為裝備齊全的同時,似乎沒注意到,生活在這裡的人們為什麼反而不戴帽不戴墨鏡?我想,也或者是這麼穿戴好刻意凸顯他們與這個環境有所區隔?就像我出門還要打傘遮陽一樣。(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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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生態筆記》芒草中的拇指精靈,芒冬
「芒草」這種植物在金門島上四處可見,常常也是牛隻的食物。不過耳尖的朋友,一定不難聽到從芒草堆中傳來悅耳的鳥叫聲。有時會聽到聲音像似小貓咪的「咪、咪、咪」叫聲,有時則是相當有節奏的「啾、啾、啾、啾、啾」一長四短,聲音上揚的鳴叫聲。本地人稱牠們為「芒冬」,而牠們的真面目則有兩種不同的種類,「褐頭鷦鶯」和「灰頭鷦鶯」。 褐頭鷦鶯的學名為Prinia subflava,英文名字則是Tawny-flankedPrinia。從英文名字來看,就知道這種鳥與台灣(Taiwan)有相當的關係,因為牠是台灣特有亞種鳥類。而灰頭鷦鶯的學名則是Priniaflaviventris,英文則是黃色鈴鐺鶯(Yellow-bellied Prinia),可想而知牠的叫聲和鈴鐺一樣清脆悅耳。關於這兩類鳥種,筆者還有些疑問。因為根據調查,大陸東南沿海一帶,以灰頭鷦鶯的分布較廣,而褐頭鷦鶯則以台灣分布情形較為普遍,其他區域並不常見。不過筆者所拍到的照片卻明顯的是褐頭鷦鶯,叫聲方面則同時包含了這兩種鳥類的叫聲。所以筆者只能假定,這兩類形狀、種類相近的鳥,大概普遍存在於本島四處。 這兩種鷦鶯無論牠們的習性、體型、顏色、叫聲都很相近,差異性只在灰頭鷦鶯的頭部呈現灰色,而褐頭鷦鶯則沒有明顯的「頭色」。關於鷦鶯的叫聲,筆者經過多次觀察,發現牠的叫聲主要有四種,並且分別在不同的狀況下發出。若不相信,請讀者發揮您的觀察力,在自家附近的草叢中找找,並仔細聆聽牠們悅耳的歌唱聲。 一般,當您聽到聲音像似使盡吃奶力,發出「啾、啾、啾、啾、啾:::」的清脆聲音,這時的鷦鶯多半雙腳側抓在芒草桿上,並且是接近芒草枝頭上高聲歡唱。甚至,筆者曾經看見一隻鷦鶯,停在電線上開口高鳴,發出這種叫聲。當牠們引喉高歌時,看起來像似向蒼天吶喊,也是最容易觀察的機會。而隱藏在草叢較低矮的位置,則常常是發出貓叫聲聲般的「咪、咪、咪:::」。這時就必須非常仔細,才能在錯綜複雜的芒草堆中找到牠們。而您常常會在日正當中的中午時刻,聽到「啼、啼、啼:::」單音節的聲響,可別誤以為是蟬鳴聲,這是牠們的另一種叫聲。如果當您追蹤到牠們的芳蹤,並且亦步亦趨的逼近牠們時,大部分牠們會飛離現場。不過,如果附近有牠們的巢穴,牠們就會發出像轉動中的電扇被卡住的「嗲、嗲、嗲、嗲」聲,不過聲音稍微低沉些,這類警告聲則較少有機會聽聞。 對牠們的外型,筆者稍作描述。牠們的身體部分,大約只有一個成年人大拇指的大小,而牠們的尾巴則和身體一樣長。也就是牠們的體長大約只有5~8公分長短,加上尾翼全長則約為10~16公分。在野地的草叢中(特別是芒草),或者窪地的蘆葦中都很容易發現牠們的蹤跡。牠們常常將巢穴就構築在較深遠、不易被發現的草叢中,巢穴大小約莫只能容下牠們的身軀。 有關這種鳥類的單純,也許大家可能聽過或看過相關報導。和鷦鶯同屬鶯亞科的蘆葦鶯,常常不知不覺的當了杜鵑的褓母而不自覺。在金門,這種將自己的蛋下在其他鳥類鳥窩的杜鵑,筆者目前則追蹤發現過兩種。較常看到的是體型與喜鵲相仿的番鵑,另一種則是媒體曾經報導過,會棄養子女的噪鵑。關於這兩種杜鵑,筆者有機會再行介紹。就是因為筆者曾經在電視上看到噪鵑總是將自己的蛋下在蘆葦鶯的鳥窩中,而先孵化的小噪鵑其惡行惡狀,則讓筆者為鷦鶯們感到擔心。先孵化出來的小噪鵑毫不心軟,會趁著蘆葦鶯父母不在時,將未孵化的其他蘆葦鶯鳥蛋,一顆一顆的推出巢外,任其曝屍荒野。可是身為父母的蘆葦鶯似乎並不知曉,看著自己的小孩慢慢長成一隻比自己大上數倍的大怪鳥,也毫不在意。真不知道該說蘆葦鶯父母太偉大,還是不夠聰明。話雖如此,但大自然總是有其運行法則,不能因此就責怪杜鵑父母的不負責任,或小杜鵑的殘酷無情。 而筆者寧可相信,這類鶯亞科的鳥類對自己的子女慈愛非凡。筆者曾經逼近褐頭鷦鶯的巢穴,看到鷦鶯們焦躁不安的在草叢的某個定點附近上下跳躍,並且努力的唱出動人的歌聲,暴露自己的行蹤;想盡各種方式,希望能將威脅吸引到別處去。不過筆者為了考驗這對父母,硬是不願離開該處。除了發現該鷦鶯有時會躍上枝頭高歌,一會兒則又潛到草叢底部發出警訊聲;此時,則伴隨著另一連串「咪、咪、咪」微弱的叫聲。這時就看到鷦鶯們更加焦急,恨不得飛到筆者眼前。後來筆者還是選擇退下,畢竟騷擾其他生命的家庭總是不妥的。 另外,鷦鶯貪玩的模樣,也是令人激賞。金門冬天時,強勁的北風常常是吹得令人不寒而慄。不過,這個時節也是油菜花滿地金黃的季節。如果讀者曾經為冬天黃澄澄的花海駐足,或許您就有機會看到拖著長長尾翼的鷦鶯們。您會先聽到田裡「啼、啼、啼」短促而清脆的叫聲,接著您會看到田的中央,會有幾個身影從花叢中一躍而起。這時會正好刮來一陣強風,於是鷦鶯們就可以停滯在半空中。這種鳥類似乎對於可以像凍結般的停留在半空中,而感到樂此不疲。幾隻鷦鶯,就在油菜花田的中間玩起了「放風箏」遊戲,風箏就是自己本身。 這群生活在都市邊沿的鳥種,只要讀者用心觀察,變可輕易的聆聽到自然界的天籟,欣賞穿梭在芒草堆、蘆葦叢中,這群世間小精靈的身影。不過,請記得尊重「野地倫理」,不要傷害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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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的祖厝草在住─和金門楊媽輝鄉親同題詩(故鄉的古厝誰在住)
那一年,在遙遠的南太平洋 在驕陽烘照的赤道邊 游子曾經天真地問母親: 故鄉的祖厝誰在住? 母親說,祖厝無人住 母親辛酸地說:祖厝草在住。 家鄉的祖厝 草 在 住 ! 今天,歷經六十年漂泊, 游子終於踏足故鄉土 游子終於面對故鄉的祖厝 蒼老的祖厝呵 久違的祖厝 我向您問候了 我向您致敬了 您是那麼地陌生又親切 您是那麼地熟悉又神秘 只是這一次 游子真的看見了: 家鄉的祖厝 草 在 住 ! 久仰的祖厝呀 您是那樣地古樸又堅強 您是那樣地脆弱又淒涼 我再向您致敬 我再向您問候 祖厝──只默默地回答我的問候 我知道──我明白 您沉默中包含著多少淒涼與悲蒼 家鄉的祖厝 草 在 住 ! 翠綠歡樂的野草呀 你們果真住滿了天井,住滿了迴廊 你們果真住進了前廳,住進了後堂 草兒呀 是你們讓祖厝有了生氣 是你們讓祖厝有了歡笑 笑聲在迴廊裡激盪迴響 家鄉的祖厝 草 在 住 ! 我要感謝你們了 翠綠的野草: 多少個春夏秋冬 幾許的冷暖陰晴 是你們陪伴著荒蕪的祖厝 陪伴它度過風吹雨打的日夜 陪伴它度過歷史的漫漫長路 是你們讓祖厝不孤獨 無寂寞 是你們讓祖厝無寂寞 不孤獨 是的,游子真的看見了: 家鄉的祖厝 草 在 住 ! (寫於二○○三年春訪金門故鄉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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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搭兵仔車的童年
後SARS時代,好像大家都在家憋怕了,所以,電子郵件信箱裡開始被塞滿著各種旅遊行程的簡介,在我還來不及計畫如何運用公司提撥的旅遊補助金時,妹妹們已經瘋到花蓮去了,我的另一半提議再回金門走走,因為,對於這個小島的美食,他懷念不已,不過,我這個土生土長的金門人,最喜歡旅遊金門的方式,不是騎車、不是開車,當然,也絕非步行,而是早期那種軍用大卡車載著我們在這個島嶼內逛來逛去的方式,哇!這種玩法現在可是有錢也享受不到的。 五、六○年代,提到要遠足,當然不可能像現在去租遊覽車,學校會很有本事去幫我們向部隊洽借軍用大卡車,遠足前的雀躍心情自然不在話下,可是,坐在軍用大卡車後座,哇!那種飛揚的心情,簡直是亟欲掙脫線的風箏,抓都抓不住,天氣稍差,軍用大卡車的棚子當然是遮風避雨用的,可是,如果天氣晴朗,棚子可以打開時,小朋友熱情的嘰喳聲,可比路邊的麻雀還要吵人。 雖然當時年紀小,不過,人小志氣高,所以,在每回到達目的地要下車時,哼!阿兵哥伸手要來拉一把時,才不要呢!因為,學校都說男女授受不親,怎麼可以把手交給陌生男生呢!事實上,當年這些服兵役的軍人,壓根兒不會把我們這些小丫頭看在眼裡的,現在想來都要覺得好笑。那個年頭,好像有軍用大卡車載著我們出去郊遊是很理所當然的事,反正,我們要去遠足了,自然軍用大卡車就會到學校來報到。只是,小學生們都窮沒相機,沒能把我們搭軍用大卡車出遊的盛況用相機記錄下來,這可是屬於我們許多金門五年級生共有的回憶喔! 那個年頭,一般家庭最多的交通工具,大概就是腳踏車,到鎮上去就非得等公車,小孩子是不可能身上有錢可以坐「包車」的,不過,幸運一點的話,倒是有軍用的吉普車或中型的軍用卡車偶而會停下來問需要載一程嗎?有時候天黑了,要從鎮上回家,最後一班公車沒趕上,只好鼻子摸一摸乖乖走路,路上木麻黃搖晃著,冷冽的海風從耳際穿過,想起同學間流傳的各種怪異傳說,都要驚恐得疑神疑鬼,不過,適時的軍用卡車或吉普車經過停下來載一程,那真的是像當年大人們中愛國獎券一樣的開心和歡喜。 那一年盛夏,我突然的腹痛如絞,痛得冒冷汗在地上打滾,媽媽正想著該怎麼辦時,從田裡工作回來的阿公,又心疼又心急的衣服沒換打著赤腳,想都沒想的揹著我一路跑到車站(官澳),一輛中型軍用卡車正巧從當年馬山播音站出來,連問都沒問的讓阿公、媽媽和我上車,忘了當時是先送我到金沙衛生所看醫生,還是直接到山外衛生院住院,可是,印象深刻的記得如果不是那部車子停下來載我們一程,我一定要多捱痛好一段時間。 是金門人,應該都上過太武山,上太武山用步行是司空見慣的,當然,一定會有某些貴賓可以用禮賓車直接到︻毋忘在莒︼拍張到此一遊的照片,表示曾經到過這個島嶼遠眺對岸,也藉此機會近距離的觀看金門的地標│雷達(冰淇淋)。那個年頭,從不敢奢望可以搭車上太武山,只因為平民百姓怎麼可能有貴賓級的享受。某一年,媽媽的朋友從台灣調到金門某單位服務,有軍用吉普車可用的他,在過年期間到我們家拜年,看一票小孩興高采烈正要出門,問起要不要搭順風車,小孩們點頭都來不及就全鑽上車子,這位長輩當下不知道怎麼辦,因為,他上車點了點人頭,才發現含司機和他,哇!共有13個人,還好,都是小孩和小小孩,所以,只得面帶難色的出發,沒想到我們更提出非分的企圖,想要一舉攻上太武山,這位長輩大概心想過年期間,就好人做到底吧!所以,在每回上坡時,吉普車好像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都要發現這位長輩的右手緊緊的抓住拉環,或許因為年紀小,所以,不知道這是很危險的行為,反而又笑又鬧的要駕駛先生「加油!用力!」現在回想起來,真要感謝那位長輩冒著生命的危險,滿足我們這些小孩的虛榮心,也讓我每次看見︻毋忘在莒︼時,都要會心一笑的想起這段回憶。 距離那個「軍愛民,民敬軍」看見軍官要敬禮的年代好像很遠又很遠了,在金門旅遊的交通工具已經有許多的選擇,可是,每回聽到有人提起要來點不一樣的旅遊行程安排時,我都會回想起孩提時代那段有『兵仔車』可搭的時光,心裡其實除了感嘆光陰飛逝匆匆之外,還有的是充滿感恩的心情,因為,坐『兵仔車』 ,有『兵仔車』可以搭便車到鎮上或回家,是屬於我們那一代難忘的童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