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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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樓情緣
7 「我們:::有十幾個年頭,沒見到彼此了吧!」 玉清望著遠處,那一片橘色夕陽照耀下的溪水,若有所思的問柏舟。 「十幾個年頭?:::嗯,好像真有那麼久了。」 柏舟一時也記不起來,到底有多久沒有見過玉清了。 「自從那一年,1989年的仲夏吧?你說──我們分手吧!不要再彼此痛苦:::。」 玉清說著,眼眶中泛著些許淚光。 「對不起,玉清。我:::。」 柏舟突然有點不知所措。他沒想到,事隔這麼多年了,玉清還如此介意,還記得如此清楚。 1989年的仲夏,就是柏舟決定要前往歐洲的那一年。 玉清是柏舟大學的同學,兩個人同樣是美術系的學生。不過,柏舟選的是西畫組,玉清則是國畫組。雖然如此,兩個人卻彼此相當的投緣。 有時,柏舟會跑去旁聽國畫組的課,玉清也會偶而去旁聽西畫組的課。因此,兩個人即使是不同組別,碰面的機會還是不少。何況,還有許多共同科目是一起上的。 「那時,妳們國畫組的一些課程還不錯,我還蠻喜歡的。」 柏舟想到以前,心中還有些懷念。 「對於西畫組的素描課,我現在還印象深刻。有時,看你們手上的大饅頭,心想一定有人經不起饅頭誘人的香味,先大快朵頤一下再說吧!」 玉清說著,看了看柏舟一下。 「有,有。我就有過先吃上兩口,飽飽口福。然後,再去想那些美感的、心靈的創作。」 「我就說嘛:::。柏舟,我們從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 說著說著,玉清突然話題一轉。兩個人彷彿又回到了過去的時光。 「好像:::是大四,快畢業的那一年。」 「不,是大三下的時候。」 「是嗎?有那麼早?」 「你不記得了?有一次,你來向我借共同科目的筆記。我笑你上課太愛打混了,那時你還辯說──沒有。」 「有這回事?嗯,好像有那麼點印象。哈哈。」 柏舟說著,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兩個人彷彿又回到了──那個令人難忘的大學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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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安採微一門四代人銀城有遺物
──明代金門蔡獻臣家族在同安 明代金門平林人蔡獻臣是同安傑出的鄉賢名宦,他和父親蔡貴易都是進士出身,是同安「父子進士」家庭之一;又與祖父蔡宗德一家三代人同祀同安鄉賢名宦祠。其至連「平林」這個村名,也因蔡獻臣學問純正而御賜為「瓊林」,這種榮寵實屬罕見。蔡獻臣長子蔡謙光雖然祇是一名秀才,但他有詩著傳世,被︽同安縣志︾列入「人物錄‧文苑」。三百六十年過去了,歷史留給人們無窮遐想的空間,但這個家族四代人遺留在同安的歷史文物,卻見證著「無金不成銀」這樣一個史實。 一、蔡宗德妾楊氏節孝坊 蔡宗德字懋修,是蔡獻臣的祖父。他於明嘉靖十年(一五三一年)得中舉人(這科同安中式七名舉人全部是金門人)。蔡宗德為人寬大仁厚,不炫聲譽。任廣州通判時,釋放一百多位因通番船而被羈押的漳泉船員;在浙江台州任職時,也放走了一批被倭寇擄掠準備販賣的莆田人。後來調往廣西任梧州府通判(州之佐官,正六品),不久歿於京,葬金門戴洋山,刑部侍郎洪朝選(新店柏埔人)為作墓志銘。其妾楊氏(楊禮室之女),少通經史,二十三歲守寡,因無子嗣數次投環殉節,但都被嫡室洪氏(南京國子監助教洪敏孫女)救活,祇好佐理洪氏持家,相依為命,直到萬曆十二年六十一歲辭世。按照明代的定例,媵妾守節不予旌表,但官至光祿寺少卿的嫡孫蔡獻臣於萬曆三十二年再呈︽祖妾孤貞難泯微臣遵例直陳乞賜旌表以裨風化疏︾,言「妻之事夫,猶臣之事君。臣之盡忠,既無分於大小;妻之立節,又何閒於嫡庶」,結果獲准,啟開了為媵妾之坊旌表之先例。 ︽同安縣志︾卷七記載:「節孝坊(石坊匾額鐫為「貞節」)在鋪前街,為明通判蔡宗德妾楊氏立」。楊氏於萬曆三十二年旌表,石坊是萬曆三十八年(一六一○年)由泉州府同知、同安知縣李春開建立。安橫跨漳(州)泉(州)驛道,單間重檐,高約七米,寬三‧四五米,方形沖天石柱邊長○‧四四米,下端固以「凸」字形夾捍石,頂蓋魚尾脊中置葫蘆。輝綠巖蟠龍封匾陰刻「聖旨」二字,「貞節」坊名石兩側鐫寫立坊時間和立坊者具銜題名。橫樑上匾額由三塊輝綠巖合成,高○‧四八米,總長度二米,正反兩面鐫文敘事,從右至左速讀為:明鄉進士梧州府通判誥贈貴州布政使司左參政蔡宗德妾楊氏。石坊南距蔡獻臣「怡園」別墅約三百米,北距蔡獻臣墓約六百米,迄今保存完好,是同安境內遺存不多的明代石質文物。 二、蔡貴易墓 蔡貴易(一五三八─一五九七)字邇通、道生,號肖兼,蔡獻臣父親,明隆慶二年(一五六八年)與嶺下人葉明元同榜進士。歷官江都令、浙江崇德縣令、南京戶部陝西司主事、寧波知府、貴州按察副使、布政司參政,終浙江按察使。蔡貴易一生不善奉迎,「恬退寡援,挺立獨行」、「居家不蓄媵妾,不溷官府,敦宗親和鄉里」,崇德縣民為其立「四知亭」,堪與東漢清官楊震相媲美,因而御史蘇浚書其堂曰「清白」,其子蔡獻臣文集也以︽清白堂稿︾為名。 據蔡貴易墓被盜後的墓誌銘碎片辨認,蔡貴易原配葉氏逝於嘉靖三十九年(一五六○年),年僅十九,葬於城北,直到萬曆二十七年(一五九九年)十二月初五日,蔡獻臣才把停柩二年的父親合元配葉氏葬於現在的翔安匾新店鎮董水獅山南麓,親家翁太常寺少卿池浴德(蔡獻臣岳父)為其作墓志銘。墓地坐北朝南,方首墓碑高一‧六八米,寬一‧三九米,中鐫「明賜進士浙江按察使崇祀鄉賢名臣肖兼蔡先生暨配淑人葉氏黃氏之墓」(黃氏為蔡獻臣生母,生卒年間為一五四一─一六二八),上款鐫「崇禎甲戍(一六三四年)五月移厝艮坤兼寅申」;下款刻「萬曆辛亥(一六一一年)四月男獻臣百拜立石」。祭桌長一‧六七米,寬○‧八四米,高○‧九五米,墳封為橢圓形三合土夯築,石砌墓道,兩旁分列石馬、石羊、石虎,惜已被盜,僅存一隻石馬讓茂頭蔡氏族人運回村中置於宗祠前面,尚有一支望柱擱置董水小學門口,上鐫「光前裕後清白獨茂家聲」。 蔡貴易墓南約二里新店往東園古道路旁,樹立一座面向金門的「望洋阡」墓道坊。石坊單間無檐,跨距三‧一米,方形沖天柱邊長○‧三七米,高四‧五米,頂端石雕坐獅,下端以夾捍石加固。鏤空祥雲雀替,橫樑雕刻浪紋圖案,匾額中鐫「獅山佳氣」,右鐫墓主生前所獲榮典爵位和官階題記,左鐫立坊者獻臣父子名字。銘文自右至左連讀為:「先生姓蔡諱貴易號肖兼隆慶戊辰進士歷南京禮部祠祭司郎中浙江按察司按察使元配葉累贈淑人次配黃累封淑人太淑人先生壽六十萬曆已亥(一五九九年)仲冬合元配葬於董水獅山之陽庚子(一六○○年)祀邑學宮又祀崇德寧波名宦丙午(一六○六年)貤贈嘉義大夫墓丑未穴而虛其左今外向作坤正值龍船峰中石其左遙望別駕大父浯洲戴洋山塋,萬曆三十九年(一六一一年)辛亥十一月初二日賜進士整飭嘗鎮兵備湖廣按察司按察使獻臣謙光定光學光孚光拜立石并書」蔡貴易墓與金門戴洋山蔡宗德墓隔海相望,表達了同安與金門蔡氏世代思親念祖的情愫。 三、蔡獻臣墓 蔡獻臣(一五六三─一六四一)字體國,號虛台,以直言敢諫著稱,故別號直心居士。明萬曆十七年(一五八九年)與金門同鄉蔡懋賢、蔣孟育、陳基虞、黃秀華為同榜進士,人稱「五桂聯芳」,並與蔡復一、許獬、盧若騰合稱「金門四秀」。蔡獻臣進入仕途後,初授刑部主事,後遷禮部主客郎中,又遷湖廣按察使。任上被禮部尚書右宗伯以「楚藩案」(即遼王朱憲火節謀反案)參劾罷歸,又逢父逝丁艱,在家逗留一段時間。萬曆二十六年(一五九八年),也就是蔡貴易卒後第二年,蔡獻臣帶風水先生徐乾到同安縣西的聖水泉山(亦叫端平山,今屬同安區新民鎮禾山村)為父親卜葬。可能是沒有找到理想寶地,其父沒有在此安葬。萬曆三十九年,蔡獻臣攜母黃氏(文水黃國樞次女)住同安城南別業望洋庵。萬曆四十三年(一六一五年),蔡獻臣重遊端平山,浮想聯翩,寫下了︽遊端平山記︾佳作。張居正罷相後,蔡獻臣被起用浙江巡海道,改領提學道,為國家精選人才,狀元朱之藩即出其門下,浙人為立生祠。天啟間召為南京光祿寺少卿(正五品),但又遭宦官構陷,終於歸鄉賦閒。蔡獻臣在金門平林原有宅第,名為「怡穀堂」,又有書軒,至今尚存(據民國八十年增修︽金門縣志︾卷二)。但他還鄉後便在縣城南門外構建「怡園別墅」,池種荷花,地植果樹,池北築「一鑑軒」。「怡園」至清代為孝廉陳貽焜(蔡獻臣親家後裔)改建,二十世紀七十年代被拆除建為木箱廠。蔡獻臣居鄉時,不但倡修雪山巖、通利廟、香山巖僧舍,還捐資重築海豐埭長一千八百八十丈(址在今集美區後溪鎮頭橋東),何喬遠為之撰︽蔡虛台先生築海豐朱埭堤岸功德碑頌︾(民國版︽同安縣志︾卷五)。萬曆三十七年,廣昌舉人李春開蒞任同安縣令,聘請蔡獻臣纂修︽同安縣志︾蔡獻臣本著「不虛美,不隱惡」的宗旨;三個月脫稿,共十卷十七個項目,被李縣令讚為「今日以前,定不能增減一字」。萬曆四十年,邑令李春開於南門外銅魚池修建銅魚亭,蔡獻臣邀請陳基虞(金門人)、張廷拱(大嶝人)、林應翔(今廈門人)等顯宦名儒,登亭賞月,喜賦︽銅魚亭成,邀林負蒼、陳賓門、張輔吾夜坐詩︾一首:「神魚迎水躍,天馬護亭斜。奇蹟何年隱,勝遊今日誇。午風催急雨,夜半月平沙‧隔堞堪呼取,如澠不用賒」(民國版︽同安縣志︾卷八)。天啟四年(一六二四年)邑民為彰揚縣令李燦然抗擊「紅夷」(荷蘭殖民者)事蹟在鋪前樹立︽邑侯李公生祠碑記︾,蔡獻臣為碑書丹,表現了愛國愛鄉的民族氣節。 ︽同安縣志︾記載:「提學蔡獻臣墓在前街後山」。蔡獻臣卒後賜祭葬,贈少司寇,配享朱文公祠。其墓一九九七年由金門瓊林和同安蔡氏宗親集資修繕。墓地坐北朝南,平面呈「風」字形佈局,方首墓碑通過二‧一三米,寬一‧六二米;祭桌長一‧五七米,寬○‧七四米,高○‧九六米。墓碑陰刻楷書:「皇明賜進士嘉議大夫光祿寺少卿前嘗鎮兵備按察使浙江提學副使虛台蔡先生暨配誥封淑人池氏墓」(池淑人是太常寺少卿池浴德長女,也就是禮部池顯方大姐)。墓前有半月形丹池,兩根六角形石望柱頂端坐獅已失,兩副石刻褒聯猶存:其一,立朝屹如山居鄉清如水真乾坤正氣能紹往開來為江南之夫子,宅心溫似玉接物煦似春堪砥柱末流使民思士仰稱斗北之一人。全聯五十二字,這樣長的華表輓聯所見不多。其二,識遠才閎持論每依名節,志芳行潔任事不避怨勞。聯首鐫「玉音」二字,標明是皇帝口賜的嘉聯,由上可以看出蔡獻臣遊宦的亮直氣質和居鄉的清白門風。 四、蔡謙光墓 蔡謙光(一五八五年一月二十四日至一六三六年七月八日)是蔡獻臣長子,︽同安縣志︾與其弟甘光合列「人物錄‧文苑」;「蔡謙光字裒卿,邑諸生。蔡甘光字雨卿,恩貢生,俱少司寇獻臣子,並以詩名。謙光為詩,沖秀高華。甘光尤負奇筆,體數變後乃造沖淡,如涼風素娥,微風搖珮,父執何喬遠、蔡元履更以雄深進之。謙光著︽千雲齋集︾,甘光著︽恢齋集︾,舅氏池顯方均為之序。「以上看出,謙光、甘光兄弟詩歌,書法俱佳,而且得到父親執友何喬遠、蔡復一的提攜,使詩書更具深度。 蔡謙光墓在同安縣城之北里許的蔡厝山西麓,方首墓碑高一‧五五米,寬一‧三一米;石供桌長一‧五○米,寬○‧八四米,高○‧三四米。碑刻楷書:「明太學生裒卿蔡公暨配孺人林氏傅氏之墓」。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墓葬被盜,兩具棺木移出壙外,男女骸骨由蔡氏族人拾入陶缸重新葬入墓穴,以水泥封頂。一碣墓誌銘被東山村後亭蔡氏族人收回藏於蔡氏家廟。︽明故太學生蔡裒卿墓誌銘︾為黑頁巖質,高○‧八三米,寬○‧三九米,全文二十四行,滿行五十二字,由謙光母舅池顯方於崇禎十七年(一六四四年)撰文,陳瑞(崇禎四年進士,刑部員外)篆額,蔡國光(金門平林人,崇禎七年進士)書丹。銘文表述:蔡氏「先世中州人,宋十有七郎者,贅浯洲平林,因家焉」,闡述金門與同安蔡氏的血緣關係。蔡謙光為十七世,少富文才,但機遇不佳,科場失意(名額限製),祗好放情山水,邀朋延衲,談禪賦詩,於縣城南郊千雲齋吟詩作畫,煎茗析疑。蔡謙光先娶參政林汝詔之女林氏(生於一五八六年一月十九日,卒於一六○四年九月三日),繼娶中丞傳鎮(嘉禾嶼人,嘉靖十一年進士)之孫女,但均無嗣,以弟甘光之子庠生齡為繼。齡娶貢生陳世忠(陽翟人,崇禎十五年與甘光同獲恩貢)之女。齡於崇禎十年(一六三七年)八月卒,亦無子息,祗好以甘孫嗣。據照管蔡復一故宅的蔡仙賜老人介紹,蔡謙光居前宅(即三郡知府陳健社里)妻家,現僅有一戶姓蔡人家,為謙光派裔。東山(原名山兜,相傳朱熹改今名)後亭村現有蔡氏村民七十多人,是為甘光派裔。村中蔡氏宗祠為二進建築,門對寶鎮山,前有魚池,長三十二米,寬十五米,引自汀溪隘頭的「大圳」(相傳蔡獻臣開引)流經池邊。祠堂前後進地平落差一米,各有五級台階。二進祖厝於一九九八年十月修葺,寬十五米,深十一米,寬敞明亮。神主龕原有蔡復一泥塑神像,文化大革命被毀,大門兩尊石獅也於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被盜,令人扼腕。宗祠相傳為蔡獻臣父子所建,蔡復一的書室壺隱山房(又名東山草堂)也在東山之下。金門蔡氏在東山擁有不少的產業,以致尖仔山(即文公尖)和大礐山之間的山名也叫「蔡厝山」,足見明代蔡氏家族之顯赫。 明代金門蔡獻臣一門四代遺留同安,翔安的文物古蹟,是研究歷史上金門與同安「五緣文化」(即地緣、親緣、神緣、物緣、業緣)的實物資料,對於探討明代同安的家族遷徙,民居古建,墓葬製式,婚姻觀念等也都有一定的史料價值,值得兩地民眾的關心和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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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樓情緣
由於年代久遠,許多樓房老舊的狀況,當然也相對的嚴重了許多。 佔地七百平方公尺的福裕樓,是由三廳三當四落所組成。遠遠看福裕樓,整座土樓在中軸線上,是前低而後高。兩座橫屋,是高低有序、主次分明。樓前,有三個大門。在主樓與橫屋之間,則設有小門相互隔開。因此,從外觀上看,整座土樓是連成一體的。其實,裡面卻是一分而成三大單元。 遊客來到福裕樓參觀的,只是三三兩兩、零零星星的幾個人而已。相對於人潮不斷、擁擠不堪的振成樓,真是不可同日而語。因此,整座福裕樓給人的感覺,的確是既寬敞又安靜了許多。 「玉清,來這裡的遊客雖然不多,可是我看到他們在向土樓裡的住家,買些老舊門板、木雕什麼的。」 在邁向福裕樓橫屋的時候,柏舟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停下腳步問玉清。 「那是木結構樓房門窗上的木雕。我知道,許多來土樓參觀的遊客,很喜歡買這些回去。有些人,好像還是為了這些老舊的門窗木雕,專程跑來土樓的。」 玉清來土樓的次數多,見到的情形自然也比柏舟多。 「那樣不是很危險嗎?」柏舟說著,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 「什麼很危險?」玉清一時想不出柏舟的意思,便轉過頭來看著他。 「我看土樓目前的住家,已經所剩不多了,他們的經濟也不是很好。如果這些住家為了生活,常將木結構樓房門窗上的木雕,拆下來賣給遊客們,不出幾年的時間,土樓就很難維持原有的完整風貌了。」 「我也常有這種想法。只是,這個問題也不是我們可以阻止得了的。」 原來,玉清也有一樣的看法。到底都是學藝術的,對這些人類建築藝術的瑰寶,都一樣的珍惜、一樣的不捨。 「說的也是。我們除了窮憂心,也無法改變什麼。只希望土樓的居民,有人能及早看出這個嚴重性。」 柏舟隨著玉清走馬看花似地,一路走到了福裕樓西側橫屋外的──洪川溪。沿著福裕樓西側橫屋外的土路,有一處十幾階的階梯,可以直接走到洪川溪。玉清帶柏舟找到了洪川溪畔,一個可以坐下來閒談的地,可以更近距離欣賞洪川溪的寧靜與美麗。 洪坑土樓群,最小的圓土樓──「如升樓」,就隔著靜靜的洪川溪,與福裕樓遙遙相望。夕照下的洪川溪畔,沒有磅 氣勢的水流,柏舟只見涓涓溪水,在青山圍的洪坑村中,在兩側頗具歷史的土樓間,悠靜地孕育著屬於客家的土樓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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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牽后豐港
我的貝殼手機響起,那是他的電話,我知道,因為這別緻的鈴聲是錄自后豐港的海潮,正當夜深的時刻,他想像那黑裡透光的音符是有一群的精靈(nymph)在指揮著,而岸上唧唧的蟲鳴,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事,爭先恐後地搶在我們愉快的交談中,插播牠們絮絮不絕的情話。 想來就是那樣一個淒豔的黃昏,當他載著我穿過夕陽遍灑的后浦海,蜿蜒穿過榕樹守門的夏墅,從延平郡王祠急轉直下,右轉,夏日微涼的海風,已把我們的方向招引到無人的堤岸邊。沒有豪華的紅地毯、星光大道,只有變幻無窮的海色,細細的砂子,和一方適合久坐的花崗石,在鹹鹹的鹽味中溶解自我的生命。 和他一起坐過的花崗石不止是花崗石,我心裡驚訝地喊著,但不敢說出來。 「洪旭伯爵的九十九扇窗啊::::」我似乎意有所指,而他只是淡淡地回答:「所有的人都有一扇不對人開放的門窗」。 我知道了,我告訴自己的心,這個年紀和我彷彿的大男孩是值得敬重的。 「妳知道嗎,小時候我非常嚮往海上的生活,冰島的漁夫、金銀島的寶藏,甚至是魯濱遜的荒島,反正不管什麼,只要是關於海的故事,我都會幻想自己就是那書中的男主角。到了現在這個年紀,我想我最遺憾的,就是無法擁有一條屬於自己的船。」 「小艇行嗎?」 「當然不行!」 「為什麼不行?」 「呵呵呵::::它上不去妳青青的島上!」他總喜歡這樣逗著我。 我想起更遠方的故鄉,想起爸爸長年守著的世紀燈塔。溫柔地想像著:如果三十年前,他像一個揚帆出海的翩翩少年,在一次風暴過後,偶然飄進了的淒涼的海岸,奶奶肯定會當場將他捕獲,逼他成為島外之島一個健碩的新郎。 只是,當不成新娘的我,千山萬水之後,終於又溜到了金門,來與他相遇。 我知道,許多事是不能強求的,命運的奧妙在我身上還是一個無法回答的謎題,但海水與礁石碰撞激起的浪花,到了我這樣的年紀,只會更真實,更令人回味珍惜,而不會碎散無依的。 漸漸地,我們隱約都已經感覺到,時間的光影從遠遠的天際逐漸謝幕,一弦新月昇起,伴著一顆孤星,天地陡然留下了空曠的舞台,在間歇的潮聲中,更讓人深信不疑,這褰衣涉水、漫遊沙灘、險些要狂奔入海的舞者,確確實實就是屬於海島的兒女,從不曾忘記,身上,永遠流著海神的血液。 我們四處尋找,鱟的足跡,那盔甲的武士,偕著終生的伴侶,在岸邊牽徙流浪,而終於坦腹露背,變成了人類的一個菜單時,那樣的美麗與哀傷。 我們談起水頭的商港,就在不遠處,第一、第二、第三期的工程,將依序發包構建。而就像上了發條就不能不走下去的時鐘,當卡卡的聲響繼續工作、或者停擺的時候,那鐘聲是為誰而敲?究竟啊,是為誰而敲呢,那是不是令人聞之破膽的喪鐘呀?每次想起這本不該屬於我的問題,許多黑暗的意象卻一波波,無止無境的湧上心頭。我沒有能力再去想這些了。 九十九個窗櫺的老房子,正以辛酸的速度逐漸衰老,彷彿轉眼就要變成一則腐朽的、沒有血肉的傳奇。我不甘心,我想掛一些風鈴,在窗前窗後,在南風吹拂的子夜,煮一碗清香的蚵仔湯,倚著窗邊,等他回來,直到終老。而他滔滔訴說的,則是一個交織著鐵與血、愛與悲的病歷卡。 「說保存,卻保存得一點特色也沒有;說建設,卻建設得這樣缺乏魄力!」 我知道此刻在他腦海裡翻騰的,也許是國姓爺一身箭服,對著海面千百艘長桅巨帆,指揮若定的場景。他說:這乘風破浪的大劇場,不就在我們的眼前嗎?啊,后豐港!然而,我無力切斷他的哀傷,如同我無力切斷他心中已經看似著火、甚至是著魔的家鄉。 就像大海悄悄說給貝殼的秘密,身為他的知己,我懂得他這樣的語重心長,無非是源於對故鄉的眷戀和憧憬,然而愛之深、責之切,那鬱鬱不得的傷痕,一刀刀割下去,怎能不叫痛啊!只是在這樣的星月下,那痛傷已從淒美變成了淒涼。 然後,是一段長長的靜默,像演奏彌撒曲的時候,我們都得各自向心中的神祇禱告,祈求一個吻或者一個許諾。一個吻或者一個許諾,他就坐在我的身旁,我側著頭小心翼翼地仔細端詳他逐漸飛霜的兩鬢,和漿洗過的牛仔褲,我暗自在心裡計數他回來這幾年,精心整治過的大大小小事情,突然,一種母性的習慣或者憐憫,同時瀰漫在我的胸臆間。 我於是就想起了康拉德小說裡的一個老水手,「我們在他身上蓋了一小塊帆布,這個老人生前最後一件工作就是開船::::。」這是半年前,來到后豐港的海岸,彼此問起將來老的時候要做些什麼事情時,他一字一句,費力地咬出來的。 星月的海岸和波濤,子夜已經入眠的后豐港,我看到一條船悠悠出海了,從他深情注視著島嶼的眼眸,守護著什麼似的,直抵我們年少時或許也曾有過的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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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歌謠選輯阿婆的歌聲
※莿阿花 莿阿花開白白,阿娘罵你沒顧家; 初二三呼你嫁,請問袂嫁丟?嫁阿田中央。 莿阿花開白白,乎你沒柴來滾湯; 色褲來做水缸,腳布去做眠床,甘苦心肝涼。 ※龍眼(吃鴉片) 龍眼開花蕊垂垂,哥行高也娘行低; 親像水晶照玻璃,玻璃玻璃照光光; 煙盤扛來床中央,哥來吃煙娘來裝。 ※玉蘭花 六月半年玉蘭花,花開阿開白咪咪; 南風送來沁香味,蟬兒叫阿嚎咭咭; 聲聲叫出哭相悲,尪婿歸心註你死; 放子乎我來養飼,六月半年玉蘭花。 ※豬母菜 豬母菜是十二枝,阿公阿媽做媒人; 做加頂埕人殺豬,做加下埕人殺羊; 敲鑼打鼓等新娘,大魚大肉等阿冷; 新娘新娘乎火燒,女婿女婿掉落橋; 村內村外找不到,阿公阿媽恰恰跺。 ※金瓜出世 金瓜出世圓團團,福州對面是台灣; 瓜出世圓端端,鋤頭拿起重頭輕; 嫁對歹尪在外面,院厝某子被看輕。 ※鬧新娘 新娘新娘新當當,手拿一枝紅扁擔; 遇到娘子要洗衣,院ㄟ衣褲寄你洗; 哪是工資乎你算,哪是相好免拿錢。 ※海龍王要娶某 海龍王欲取某,魚舉燈蝦仔打鼓; 海龍王欲取某,蜻蜓扛轎叫艱苦; 海龍王欲取某,水蛙舉旗大腹肚; 海龍王欲取某,神明仙人來做夥。 ※看海水漲潮 海水海水海眼鏡,公媽尪婿無相疼; 輕輕打他一枝枒,三日五日無吃糜; 千張信又萬張紙,嬈狠查某來害我; 貨船要走哭三聲,海水茫茫都要行。 ※歡迎船入港(沙美港) 歡迎船入港,過暝船起帆, 舉章來相送,送君走船人, 一位過一位,無時來作堆, 目睛看港水,看君才離開, 嬸親來延繾,離開看不顯, 只看貨船煙,越看越憀莚, 有君來操亂,無君男子漢, 路頭難探聽,港邊號一聲。 ※去南洋(家中艱苦賣子換米) 家內全亡睡冷閨,艱難勤儉送好位,哪是踏對好地位,沒想家中一枝危, 中途變心起風動,人命無心薄情亡,財空米盡是旱洞,幼兒哭號傷心茫, 手抱孩兒換白米,換來乎婆婆止飢,無意婆婆來早死,子死婆死我也亡。 ※父母愛子嫁番客 愛子嫁番客,番客不娶我,兄弟一大堆,輕重總是我, 我君去些年,害我病相思,先生沒藥醫,我看敢會死, 求神和拜佛,我君緊娶回,神明有庇祐,等我結婚時,殺豬(屠羊)答謝天。 ※金針花開 金針開花雙頭尖,當時是倆看合意; 不是阿娘腳沒綁,四月年支當正開; 五月年支正夠水,是你雙人看到水。 ※看蘆葦花 蘆葦開花蘆尾花,路邊小姐想要嫁; 那是要嫁就嫁我,嫁我單身較輕活。 ※阿兵哥 阿兵哥錢多多,買魚買肉吃ㄊㄧ ㄊㄡ,看到查某願先姑, 阿兵哥錢多多,乎我一摳買關刀,殺死阿兵哥。 ※油一(肥皂) 油一落水平波波,水車落水轉ㄟ額; 囝阿無心去ㄊㄧ ㄊㄡ,無驚你厝來找無。 ※嫁巡官 海水淹來白拋拋,嘴角胭脂一點紅; 要嫁巡官再來講,哪是警察滿天紅。 ※苦苓樹 苦苓開花接紅棗,小叔沒某偷兄嫂; 人人講你真夭壽,小叔無某請將就。 ※手帕 手帕裡四朵花,門口四隻白龍雞; 哥沒來你沒問, ※吃紅柿之一 紅柿欲吃就捻蒂,自己某子要致意; 紅柿一個紅咭咭,別人某子要遠離。 ※紅柿之二 紅燈火、鐵砧臺,借我摸,不要把我打破。 註:一日倣效「驅山走海」,偶至沙美友人家,友人母親年近八十而康健矍樂,善歌詠,席間詠唱昔時歌謠,令人讚嘆,余以為珍貴而一一錄之,以饗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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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度
天灰暗,寂寞發酵:::: 雨滴總像淚,擦不掉,你笑著說沒有那回事,笑容可以帶走一切。 楞楞的,窗外的雨不停的落在玻璃窗上,留下一滴滴的淚痕,是誰,哭的這麼慘烈,轟隆隆飛機依舊飛行,離島行,是否有旅人孤單。 窗外的木麻黃隨風擺動,悠閒散了,有種混亂,亂飛。 看不見,天空暗沉沉,你沒有說再見,陽光似乎愈來愈遠。 暗,想找個影子,沒有星子的天空,有點沉。 雨,愈下愈大,空氣裡飄來沉悶的霉味,落了幾天的雨,沒有停了? 好想你,沒人說,但知道你走了,離開這世間了,要多久呢?忘了你,或許一個月、一年,只要心底有著回憶。 你留下的外套上有著淡淡的味道,屬於你的陽剛。 不會哭,或許太過傷悲,連淚也不釋放。 情緒,低,忽然間好像聞到暖暖的咖啡香,是你嗎? 情緒,零度,奔向大海,那屬於戰爭後離島才有的獨特,心裡也有屬於你的感情,好像這戰爭的產物,情感的回憶封藏,不滅。 再見了,要擁抱快樂,像你希望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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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灘
黃埔江上船穿梭 外灘遊客繁星多 夜景彩光炫奪目 百年風情讓人說 此次到蘇州出差,由於是臨時安排加上以公事為主,無法安排觀光行程,也沒想說要到那走走看看。結束了三天工作,終於可以在週六放鬆一下,趕緊請教當地人有何一日遊的建議,於是選了『襄陽市場』『新天地』『外灘』等地走訪。 一早去襄陽市場,老外還真多,商家們說著溜口的外語,殺價聲此起彼落。我只想逛逛街買些小東西送人。至於所謂的A貨、特A貨,不崇尚名牌的我就不感興趣了,尤其隨便跟小販進入密室選購,聽說也有些風險。接著到新天地用餐,這是一個具上海歷史文化風貌的娛樂購物熱點,以中西合璧、新舊結合的海派文化為基調,在KABB店內,近下午一點還是客滿的狀況,好不容易等到了位置,品嚐一下真正的洋食風味。步行在傳統石庫門舊里弄,與充滿現代感的新建築群裏,傳來陣陣悅耳的古箏聲,傳統與現代、復古與流行,充斥在這具國際元素的新天地中。印象中的上海灘是一個影片裏十里洋場,多少英雄豪傑在此留下足跡,有幸能到江上一覽,從清末開港之始,短短之間就聲名大起,無奈封閉之際靜了下來,再到開放之時,已擋不住它的力量,東方之珠絕非浪得虛名,現在已不是十里洋場,而是萬里不夜城,與友人均有同感。是時代的腳步或是人為的堆砌都不重要了,因為它就是上海灘,醜小鴨就是會在有一天成為天鵝,任誰也攔不了時代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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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溪畔的童年
小時候,我們家就住在新市里山外溪的旁邊。 二、三十年前的新市街道上,除了每周四莒光日教學外,其他日子可說是人山人海、萬頂草綠頭鑽動,「金門的西門町」之稱並非浪得虛名;兒時記憶中的山外溪是條生機盎然、浮萍點點、蝌蚪群游的清澈溪流。我在這裡出生長大、習字玩耍,編織出很多七彩繽紛的兒時美夢,製造了許許多多美好甜蜜的難忘回憶,山外溪畔是屬於我幻想冒險、天真好奇的童年夢工廠。 推開家裡的後門,有一棵好大的楊柳樹,它的樹幹粗粗的,像鱗片斑駁的樹皮上面還長有很多灰白色、小小似蛋殼卻不知是啥的蟲卵玩意;長長的綠色枝條末梢垂到溪水裡邊,夏日微風吹來,就像溪邊浣髮少女的柔軟髮絲輕輕搖曳。當夕陽餘暉細細閃閃穿透密密如簾的柳條兒,映入我童稚的眼底,心裡總會昇起一股打從娘胎就有的久遠又古老的感動,說不出的寫意,啊!真教人懷念。 兒時的我最愛把溪這頭的防護欄杆當做鍛鍊身手的現成遊樂設施,除了爬上鑽下千萬回外,更可將扶把當做單槓來使用。最愛在下雨天裡淋著浸濕頭髮的雨水,盯著欄杆下方匯集飽滿之後滴答落下的成串水珠,有時等不及它自個兒落下,就用食指一道道劃過,讓雨水從手指縫間流瀉而下,涼涼的好舒服,此時就算大人已在屋裡頻頻叫喚嚷嚷,也樂此不疲、興味其中。 沿著河堤欄杆直走右轉,過了一道山外溪橋,在還未走到護國寺的地方,臨溪這邊有一片桑椹樹林。當果實成熟纍纍時,么鬼囝仔就相招逗陣來去採桑椹,這可是我們這一季的解饞零食,甜紫的就現採現吃,大快朵頤;酸紅的就拿回家裝在玻璃罐裡,灑上一層層細砂糖醃起來,那難忘滋味直到如今都還停留在我的舌頭味蕾上醞釀發酵,不知不覺口水就快流了下來。 山外溪那頭往中正公園方向,軍卡、吉普車頻頻往來的道路兩旁,是成排綠蔭相連的木麻黃,在炎熱仲夏時節,一唱百隻都來和的知了鳴叫聲,響徹了整片新市里的蔚藍天空,提醒了我暑假一到不可錯過的捕蟬行動,可憐蟬兒樹上飲露嗚鳴短暫的一生,都在我極度殘忍的把玩折騰下,提早結束。 昔日衛生院對面的新市公園,裡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有我駐足停留的過痕,處處都灑落著兒時與玩伴追逐嬉耍的腳印和笑聲。長大後才知其名的羊蹄甲,小時候我都直接認定它應該叫做麵包樹,扮家家酒時都拿它的樹葉當作漢堡包,裡頭夾滿紅花黃瓣嫩草是內餡,砂子當作飯,木麻黃是麵線,俯拾皆有的朔果樹籽是加料的配菜;牽牛花掐指一變為浪漫造型的提燈,竹段稍做加工即是御賜尚方寶劍。最怕在玩得忘我陶醉時,赫見樹頭上吊著一隻死貓,那就會嚇得逃之夭夭、許久不敢再經過。 夏天的黃昏,每回總要玩到太陽下山、飢腸轆轆才會記得回家,頭頂上空總會盤桓飛舞著一大群蚋蚊,揮之不去、一路相隨。有時幾個小孩還會比較起誰頂上的蚊群最大陣,或者向上蹦跳猛拍,更多時候是根本視而不見,一點兒也不以為意。反倒是初中讀到沈復的「浮生六記」課文中,有『夏蚊成雷,私擬作群鶴舞空,::::又留蚊於素帳中,徐噴以煙,使其沖煙飛鳴,作青雲白鶴觀』一語,讓我也有了效法古人的念頭,拿著蚊香猛薰紗帳內的蚊子,『果如鶴唳雲端,怡然稱快』,比起今日見到一隻蚊蠅現蹤即如臨大敵之狀相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那個年代普遍說來,每戶人家的子女數均不少,父母也都放心地讓小孩在外頭玩或別人家裡用飯,得到的關注雖然較少,但對大自然的體會觀察和想像力的自由發揮,卻相對地多很多。我記得我每天都好忙,忙著做些大人眼中的無聊事情,忙得國字注音都常常忘了寫。 夏天的晚上嫌屋子裡熱,就躺在二樓向外延伸的小陽台上,望著天空美麗燦爛的銀河星系,好像自己快被吸入那偉大浩瀚的星空中,整個人消失淹沒在宇宙時間的洪流裡。然而這般浪漫遐想的夜,最後都會被晚間宵禁出來巡邏的警察吹哨叫醒,再起身回到屋內睡覺。 凜冽的冬天早晨,老想賴在溫暖舒服的被窩裡,遲遲不肯下床準備上學,里公所每早固定用擴音器放送的起床號音樂,提醒催促著早起的鳥兒才有蟲吃;而在天色將明未亮欲醒還睡寤寐間,阿兵哥結隊晨操跑步的口號也不停地從耳畔來回響起,『一、二、答數』『雄壯、威武、嚴肅、剛直::::』『我愛中華,我愛中華,預備唱!』那充滿陽剛正氣的宏亮合唱,穿透小樹林漫過山外溪,隔著一段距離聽起來忒是好聽,矇矓間讓人又再度沉沉睡去,一覺醒來,總覺特別香甜。 這年頭過農曆新年時,老覺得少了那麼點年味,想起小時候過年新市街道上那番熱鬧活絡景象,還真教人難忘。正月初一那一天,總會起個大早,雖然未必有新衣新帽可穿戴,但枕頭下面會有阿爸給的壓歲錢,金額不多,卻也能讓我樂上大半天。姊姊們較有生意頭腦,會集資合夥買「抽籤」,當然須事先費一把工夫將頭幾獎取出,這樣才有賺頭,加上人緣佳、口才好,生意都不惡;而我則是迫不及待地就跑至隔一條街的雜貨店買了零食,三兩下就將紅包裡的壓歲錢花個精光。 官兵弟兄們舞龍舞獅、划旱船、粉妝蚌精的精彩龐大陣仗,絕對是炒熱濃郁過節氣氛的最大功臣要角。大街上鞭炮鑼鼓喧鬧聲不絕於耳,操持前導龍珠口吹哨子的阿兵哥,引領著色彩鮮艷、活靈活現數十呎長龍,舞弄官兵個個精神抖擻、十足賣力,手痠了還會由其他人在旁準備接棒換手,都讓我看得目不轉睛;頭戴假面手執蒲扇的笑面童,一路追逐戲弄舞獅,隨著鑼鼓聲節奏點翻騰打滾,一雙大目還頻頻眨眼,時而慵懶趴在地上,有時做出頑皮搞笑動作,可愛逗趣。 它們沿著中正路、復興路挨家挨戶操弄拜年,有些商家還會將紅包懸掛於二樓窗口,此時就會吸引眾人前來圍觀,待長龍祥獅搖首擺尾一陣後,終於神氣地含住啣得紅包,看到此處當然得鼓掌叫好。近幾年過年,也會特地帶著孩子循鑼鼓聲,找尋日見少有的舞龍舞獅,但或許是自己年紀已長、少了童稚之心,總覺得眼前的舞龍舞獅均顯得有氣無力,看的人也提不起勁來。 我在山外溪畔度過十四個寒暑,直到湖中畢業,但其中小學四年級轉學至台灣就讀,不在金門的這一年,也讓我的童年記憶有了斷層。我發現家鄉已悄悄地有些改變,原以為清澈見底的門前小溪,此時已被圍起一道約一層樓高的灰色鏤空磚牆,溪水味道使人聞之色變;而常讓我由日正當中玩到月兒初上的新市公園,也逐漸蔓草叢生,一片雜亂荒廢景象,到了國中之後,偶爾從旁經過,也鮮少看到小孩子們在裡頭嬉戲玩耍,倒是驚見過一、兩次精神苦悶的草綠服露鳥俠,故意出來嚇人,此時就真的察覺到自己已告別了童年。 曾經,我置身於熙來攘往的都市叢林中,在每天忙碌緊湊的工作步調生活節奏裡,不斷地遭遇邂逅新的人事物,不停地探求廣闊世界的旖旎風光,我幾乎要忘了我原本來自何方,直到年邁的雙親決心揮別異鄉台灣,重回田園已蕪的老家祖厝,故鄉才又成了為人子女者思念渴見雙親的回家之路。 久違了,我難忘的出生成長之地!闊別多年後,我重新走在新市街道上,看起來像是個外來觀光客。以前認為寬大的馬路,如今看來竟是如此小條;舊時熱鬧繁忙的商家,現在似乎有些蕭條冷清;而小時候和鄰居一起玩過五關、跳橡皮筋的僑聲戲院售票廣場,則已搭建為電玩場所。難得的是,「美加美」上去二樓的鐵製迴轉梯居然還在,此處勾起了我兒時生活的點點滴滴,霎時間回憶匯流成滔滔巨浪湧入腦海,許許多多好似早已遺忘的塵封往事,一一浮現眼前。 我彷彿又回到了當年那個留著剪不齊的西瓜皮髮型、老愛打著光腳的黃毛丫頭,終日在我親切熟悉的新市里山外溪畔來回跑跳著,忙碌孜孜地要釀造出可供我日後一輩子都能細細品嚐、慢慢回味的陳年記憶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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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戲水注意安全
夏日戲水很有趣,但要特別注意安全喔!因為一時的不小心,就隨時可能會發生一輩子都無法挽回的悲劇。常常在電視上看到報導─「小孩獨自到溪邊戲水,不幸發生意外!」尤其在炎炎夏日總是更容易發生類似的案例,這些悲劇大多是兒童在沒有大人的陪同下,獨自到海邊、溪邊遊玩,而導致天人永隔的意外。 如何在炎炎夏日玩得開心,又能兼顧自身的安全呢?以下是我的幾點淺見: 一、要在有救生人員看守的水域戲水游泳。 二、要遵守安全標示:水深危險、小心水母。 三、身體狀況不好時勿下水:體力不佳時,不要逞強下水,疲乏、暈眩、噁心、四肢抽筋時應立即上岸。 四、如自己遇險或抽筋時應鎮靜及早舉手呼救:有難時不要驚慌,舉手呼救或漂浮等待救援。 當意外不幸發生時,要如何處理呢? 一、考慮安全第一;停下來,三思而後行;評估現場環境。 二、個人安全較任何人或任何事物為上。 三、在個人沒有危險才作出救援。 四、當有意外發生時,自身或他人處於危險情況,須知道如何應用最安全及可行的方法去補救。 五、救人最好的方法是不要下水,而應用器材去救生。 以上說了這麼多注意事項,大家也應該更了解游泳的安全守則了!如果想要快樂平安的享受清涼一「夏」,千萬要將我的叮嚀切記在心,才能樂得開心,玩得安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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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樓情緣
「是啊,我大學時候的同學─林玉清。這是阿宏─我的鄰居,金門的鄰居。」 柏舟高興地為兩個人介紹著。 「金門?你們是從金門來的?你:::人在金門?」 聽到「金門」,玉清不覺又一陣錯愕,一臉疑惑的問著柏舟。 「是呀!柏舟就住在我的隔壁。我們住在金門,當然是從金門過來,直接到廈門再來永定,路程、時間都比較方便,又比較合算。不是嗎?這是很多人都知道、都清楚的呀!」 阿宏清楚地解釋給玉清聽。其實,他有點搞不清楚,為什麼玉清會如此的問? 柏舟沒有多作解釋。他知道,許多事情是阿宏這個局外人所不了解,也不需要了解的。 「玉清,妳大概沒有時間吧?:::妳馬上又要帶團了。」 柏舟望著陸續走回祖堂前的遊客,有點悵惘地問著玉清。 「沒關係,我還有領隊可以幫忙帶團。我去跟他打個招呼,你等我一下下。」玉清說著,不等柏舟回答,便逕自朝遊客群中,快步走了過去。不一會兒時間,就看見她笑嘻嘻地,朝著柏舟和阿宏站的店家前,走了回來。 「阿宏,請你轉告小方,我不再到其他土樓參觀了。我想脫隊一下。集合時間,你再打我手機。」 柏舟這一交代,阿宏點了點頭,便先行離開。 「來,我這裡很熟,帶你到比較涼快、比較安靜的地方走走。」 玉清帶著柏舟走出振成樓的大門,來到另一處的土樓──福裕樓。 福裕樓是永定最大的府第式方形土樓,也是洪坑林氏三兄弟,最早建立的一座大土樓,迄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