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遊子的對話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李白˙相思         離鄉背井多少載，只為一圓年少夢。今晚的遊子，卻倦了，只想找張床好好眠一回。       孤單的床，被月光拉長，空曠的足以容納寂寞縮小的身軀，而冰凍寒冷的心，是否，也能被月微弱的光，融化。       衰老牆壁變得年輕許多，亮燦燦得好似白晝已臨，遊子的雙眸，也被驚奇擦得晶亮！驚疑滿牆滿壁滿地潔白淨白！難道！是故鄉的霜雪！或者時空已轉換，如今正處在魂牽夢縈的家園。       你機敏的探測到遊子心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回天際，卻仍不小心，勾著了他的眼角，一切發展得太迅速而讓你顯得措手不及，甚至來不及，為他的眼睛敷藥，他已被相思的病菌感染，眼角，竟凝成了一粒粒晶瑩珍珠。       二、我讀張愛玲       文字是華麗的，情感卻是淡然的，所謂「參差」的美學，是「蔥綠配桃紅」，不是大紅大綠的鮮明對照，不是大是大非的絕對答案，人生有太多的模糊地帶，不是那容易一語道盡，華麗的背景裡總有無盡的蒼涼。所以她的文字是否如同她的情感一樣的「清堅決絕」！一樣的一刀兩斷清爽乾脆？或是藕斷絲連難分難捨？表面上看來，是絕對的理性，可她對世間仍有情，否則，就不會寫出如此深刻的文章，對人性刻畫如此幽微細膩。       這「參差的對照」，使人感到無所適從的悲涼啊，來自何方？是來自於父親對母親的感情背叛？母親對婚姻的毅然割捨？父親打她關她，把父女之情都打消了！好不容易逃出家裡的她，投奔母親，又覺得母親的愛在金錢的侵蝕下一點一滴消融了，而屬於少女美好的初戀卻被胡蘭成擊碎，人生於她，何所依恃，多情的人易被情傷，所以，不如把情感封閉起來，讓愛枯萎，是「情到濃時情轉薄」吧！太濃稠的情感是不適合在冷漠的世界裡流轉的！或許在很年輕、很小的時候，張愛玲就深深的感受到這一點。這人間與人生，是要保持距離，最好是離得遠遠的，升到雲端去觀看。       三、康橋與徐志摩       我看著你的傳記，讀著你的詩篇，苦惱你的苦惱，快樂你的快樂，我沈醉在你的生活裡，嚮往著你的自由。若你化為細柳，我願是你依畔的池水，傾聽你的輕聲細語，看著你的清秀眉目，一生一世只願守候。       我想：你會想把康橋放在你的名字前面的。所以，離開康橋後，你一直把回憶帶在身邊，你捨不得離開她，就像嬰兒離不開育哺她的母親。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多想踏著你的腳步走，也許，一踏就是雲彩飛揚，軟綿綿的波浪裡，是探尋不盡的輕柔。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波光裏的豔影，在我心頭蕩漾。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在康河的柔波裏，我甘心作一條水草。」那日，你撐船於康河的懷抱中，看到軟泥與青荇的愛撫；夕陽與柳樹的婚禮，你看傻了，所以，你甘願生生世世在康河的柔波裡，做一枝小小的平平凡凡的水草，只願日日夜夜在她的呢喃裡安眠。就算不能化為水草，至少，那一夜，就讓你任性的以小船為搖籃，在母親的懷裡做一個香甜柔軟的夢。       人生是否應如你，如詩如夢，如詩的糾葛，如夢的綺旎。「那榆蔭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的虹；揉碎在浮藻間，沉澱彩虹似的夢。」在康河的柔波裡，有你彩虹似的、變幻莫測的眠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向青草更深處漫溯；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爛裡放歌。」夜涼如水，星月滿天。那一刻，你不禁在柔波裡放歌。看，水面上點點的星光是音符的跳躍，是你心靈的顫抖，啊！康橋是如何催發你文學的種子？培育你靈性的知覺？啊！是激昂當狂歌吧！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別離的笙簫；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啊！你又連忙止住了口，離別的場面應是充滿哀淒，似乎每樣事物都為你即將離開而傷心失神：夏蟲、康橋，他們都哽咽不能言語，你又如何忍心學莊子的鼓盆而歌！不應有聲啊！       而你並不是故意發聲的。或許，那時的你，不想哭泣，不願打破屬於康橋的一切美好。你覺得為這一切劃上休止號的，不應是淚滴。所以，終究是情不自禁的，你在一船星輝的閃爍裡高歌了，為這曾有的一切歌頌。是的，她，只適合讚美！       你只能默默的自我安慰，就像空山松子自會靜靜的開落，時間從不憐憫別離。這一刻，你終究要離開，離開這一片美麗的景物，離開這度過幾個寒暑的地方，離開這曾有足跡曾有歡樂曾有苦惱曾有笑聲淚水的一切。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你想安靜的走正如那時你默默的到來，但，你不知你早已不能如願。你的走，不再是靜悄悄的，繽紛多彩的顏色：金柳、青荇、青草、彩虹紛紛來為你送行，你記得你在康河裡放了歌嗎？你知道康河裡纏綿曲折的水流對你有無盡的不捨嗎？就如飛機尾翼綿綿的長煙。       「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你還是不小心帶了東西回來了，康河的浪漫被你帶回廣袤的中國，也灑在你的愛情扉頁與人生旅途上。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那一刻，坐在飛機上的你想的是什麼事呢？昂然的山巒是面青綠色的大鼓，你以鐵灰色的飛機作棒槌，在山中打了大鼓，轟然一聲響，你走了。(這裡連接著徐志摩飛機失事撞山而死的事)你的走，不安靜，也不輕盈如兩袖清風啊。       雲彩終究帶不走，它只會化作細雨，綿綿的，落入泥土中。       四、文學與心理       以前，最好的文學家就是最好的心理學家，因為能夠把書中人物的心理刻畫入微，因為瞭解讀者的讀書品味，所以能夠遊刃兩者之間。但現今讀者的品味越來越難以理解，而使好的文學家不能將兩者兼容並蓄，所以有的文學家為了營救書中人物，書成了經典文學，卻是束之高閣；而有的作家比較聰明，選擇了活生生的世俗大眾，所以書成了暢銷書。終於，在書店在街道在捷運站，這些書籍氾濫成災，淹沒了通俗的讀者，與純文學作家，只有暢銷書作者在荷包做成的豪華遊艇裡，暢遊自得，觀賞這一幅美麗壯闊的文學末世景象。

1         對人類婚姻可靠性的懷疑，使人不敢隨便陷入情網，像一般飲食男女那樣經過自由戀愛而結婚而組織家庭而生男育女。       素嵐說她跟「他」在異國他邦初識，頻密的情書來往前後八年，婚後生活八年，山盟海誓的結果還不是抵不過一隻狐狸精對他的引誘？       高挺何等忠厚老實，在外從不拈花惹草，老婆卻屢屢紅杏出牆，跟一個老頭跑了。       君議懷孕期間，丈夫懷疑她的腹中物非他經手，深夜，她竟被殘忍地趕到公園長椅過夜。       什麼是初戀的甜蜜？多少人已將愛情埋入墳墓。偉大的愛情如今已像天方夜譚那麼遙遠和不真實。但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世人都如此言之鑿鑿。我已讀過不知多少資料，親眼看過許多事實：沒有女人滋潤，男人會變得乾癟得如風中的板鴨；沒有女人相伴，男人活潑的心靈很快枯萎，未老先衰；最重要的是，沒有女人，男人會如漲滿的氣球，搞不好會爆炸，性情暴戾老想犯罪。       我將袋裡的東西按了按。照片還在。我記起專家對我說的一番偉論：「現在潮流興這個。」他指了指一部特別大的電腦，「其原理是中國封建時代盲婚、生辰八字相配和西方占卜術的結合，概括起來就是『命運』。要不然你解釋不了，為什麼婚姻生命達二十年之久的夫婦仍會離異？為什麼婚外情如傳染病一樣？為什麼男才配不成女貌？佳人得不到才子：：：」       在我不得不點頭和垂頭之下，專家已把我的詳細資料輸入，經過一系列程序頗為複雜的操作，終於，一張載有「她」詳細資料的紙張吐出來了，突然又是「突」一聲，跳出了一張照片。專家看了一眼，笑著祝賀我：「就是她了！還不錯，一頭長髮，樣子也很年輕哩。」他將照片和資料還給我：「去吧，找她。」我將照片偶爾翻到背面，一看，上面打著這樣一行整齊的說明文字：二○一九年的女孩。         2         情形有點不對。處理上也有點麻煩了。我的生辰八字竟然找不到一個現代異性可以相配的。       咱們相距五年。她是屬於未來的。倘若在幾十年前，我在人海中不懈地尋覓她五年，她自然也要隨時光的流逝向生命的極地邁進五年，我們豈不是永無相遇的一天？       感激威爾斯的第二代孫，替今人想得那麼周到，使我可輕易地追求二○一九年的女孩。       車站上人頭洶湧，展現一幕幕叫人心碎的淒然景象：「向前」號時間列車，擠滿了對眼下生活已厭倦的乘客，還有一大批擠不上去；「向後」號時間列車乘的多半是年紀老邁的老人，男女都有，也有人滿之患。據說都是一些無法適應今天各種新觀念新潮流的人士。他們愛懷舊，又或者對生命有悔，故希望回到過去。我終於乘上了第二班的「向前」號。       3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時間應已在什夜之後，「向前」號在小站停下來，我就看到了她。車站上只有她，好美好美的一個女孩，一切的文字形容詞已變得很多餘。       她深情的眼睛注視著我，真令我自慚形穢。她那份氣質，清新脫俗得彷彿從未被俗世的灰塵汙染，而我只不過是滿腦男歡女愛的凡夫俗子罷了。但她不以為意，使我倆手兒相握時，依然有種肅穆、莊嚴、神聖的強烈感覺。       她帶我步出車站時，夜色仍濃黑如墨。她的居所很近。已可見東方的晨曦，原來這是一個海島，叫「女島」。海浪拍岸的聲音頗為動聽，像是富有節奏的音樂，可是島上不見綠色，一列排開的，密密麻麻的都是色彩鮮艷的別墅。       「女主人們都在這兒度晚年，」女孩長長地嘆了一聲：「她們富有到你很難想像。有些房子全由足金砌成，連洗手間的大鏡四邊都鑲著鑽石。」我傻乎乎地問她，她們都在幹什麼行業。她說：「還有什麼？女性最有價值的天賦和本錢吧！有一度，這種行當只是她們的副業，慢慢的，像職稱和薪酬轉正一樣，變成了正業。她們的子女有的目下在經營地產，繁榮著市道。」       想不到那麼早，就有咖啡室開門了。我們選了一個近海的角落坐下。女孩不知想到了什麼，黯然神傷，眼眶內濕濕的。       「幸虧你來，要不然我會在這兒寂寞、孤獨至死。」她動情地望著我：「她們視我為怪物、變態！遲早我也想離開這小島了！」       「為什麼？」「一會，你到我那兒就知道了。」       4         「你好！」路上一位少女向我拋媚眼，我吃了一驚；一會，又一個長相不差的少女笑著跟我打招呼：「歡迎交易！」我看到她們步下海灘，朝一架停泊在那裡的直升飛機奔去。       在探訪女孩寓所途中，這種情景叫我十分疑惑。女孩跟我解釋著：「同住的女孩。前面那一個叫萬娜，每夜都有十幾個男人的訂單；後面那個叫仙蒂，正和萬娜競賽，要破她的紀錄。她們靠烈性藥物，在交易時，幾乎變成了碎肉機器。」       已走到女孩家。我萬分驚嘆，她竟有那麼多藏書。她苦笑一聲：「現在已不大有人讀這些了，不少人一來到我書房，有的說這些骨董很有價值，有的說你還收那麼多垃圾幹什麼？」       牆上掛著一個碟形獎狀，閃閃發光，上面鐫刻的字過小，看不清，女孩取下讓我細看，我一讀，忽然明白她的心境為什麼感到孤獨和寂寞了：「女島最後一位處女榮譽大獎」「二○一四年有人乘時間列車送來的。市政府知道我不可能變更，因此提前頒發。」女孩耐心地解說。不必多問，我一切都明白了。       5         參觀「男島」，她說是例行節目。基於同性，那目見的情景除了使我也不愉快之外，還十分震驚。我們只須乘五分鐘渡輪，就可以到男島了。海面上飄滿了數以萬計的保險套，使我如今一閉上眼仍心有餘悸。也是一幢幢豪華的別墅，也是住著老人，但清一色是男性。         女孩說：「他們在之前事業已達頂峰，錢已多到花不完，唯一的大開支就是買下異性肉體來玩樂，樂此不疲，也大多掏空了身子。」       果然，沙灘上數不清的在曬太陽的老人，不是瘦骨如柴一如藥渣，就是虛弱得如受重傷的殘者、上身直不起來的佝僂老人。       「有幾個，只是見到我就心臟病發、暴斃了，」女孩感嘆道：「也有的老人良心發現，正在撰寫懺悔錄。」       「不再有人結婚了。」女孩這麼說。我們又坐在那咖啡室外的靠海一角。她接著感嘆：「難能你還有心來接觸我。不過，我對這地方真是失望，我想找一個適合我的地方。我們是否先分手？」       我想到好不容易做了漫長的時間之旅，才找到她，而今她竟又要與我作地域之別，我們這一次的人生結緣不是太曲折辛苦了麼？       女孩看出我的猶豫和傷感，安慰我：「現在什麼都有，你又何須擔憂？別後，我們一樣可以親熱的：：：」說到此，她的臉上出現兩片紅暈。       6         我被安頓在島上設備俱全的小屋。女孩告訴我她的職業是教書，儲蓄了不少錢，什麼貴重的設備都買得起。       女孩走後只是兩天，我就格外想念她了。幸好正如她所言，想念她時我只要按那人體傳真機，她就出現在我眼前。差別的只是傳真過來的人體副本不會說話。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她一樣如真人般夜裡和我同床共夢，做些天下男女之間愛做的事情。可惜僅是兩天，人體副本就變黃了，了無生氣，如死一般。那時我就把她棄入廢物箱內。       人體傳真機出故障的日子，真令我懊惱不堪。不管怎麼說，我和二○一九年的女孩雖情意早生，感情上親密，但彼此尊重，有些事只須眼神交流傳遞，是不必言說的。因此，那段日子裡，我只是默默承受，沒有將實情告訴她。       我很奇怪，也許她疏忽了，明明是她那兒的傳真機壞了，怎麼她一點也沒察覺呢？好幾次，洗衣機般大的人體傳真機只傳來她的上半身，而沒有她的下半身。       我起先有點擔心，但一旦看到她的腰部，切面整齊似有物封住，完全沒有血淋淋的景象，我就放下心來。       純精神的上半身，日夜與我做純精神上的、意識上的交流，完全是柏拉圖式的。那種迷人的程度，讓我看到了精神的深邃性，人也變得高尚起來。       我真感激二○一九年的女孩能帶領我進入這境界。原來人除了吃喝玩樂之外，需要經這種提煉，才算是真正的人。縱然是接吻，也只是憐愛的表示，沒有情慾的意味；有時她雪白渾圓的胸部呈現在我面前，我輕輕撫摸之外，也會湊上鼻嘴吮吸，也僅是作為襁褓年代的我缺乏母愛的補償，沒有情慾的意味。多少次和女孩上半身的相處，使我的感情進入純得近乎神聖的境界。       但也許是本屬來自俗世的混世俗物，我慢慢地感到不滿足了，若有所失。       女孩似有第六感？也竟感覺到了！她在那邊請技工修理，終於把人體傳真機修好。從此，她不僅是上半身，連下半身也傳來了。       7         不久，我們又到車站了。我們乘上了「向後」號時間列車，準備選擇在五○年代結合。       此舉出諸二○一九年的女孩對她所住的那個島的不滿足。她說：「那裡也一樣。我甚至找不到一個像我一樣有獎狀的人！」         想不到我們和那車站爭先恐後回到過去的老人一樣了，甚至想回去的年代更遠。列車聲近了，我看到二○一九年的女孩展示一絲笑容。而我的心墜入了一片迷茫中。

曬穀埕赤炎的太陽，正曝曬著一大片顆粒飽滿的高粱，三四名嬉鬧的村童，手拿著自製的彈弓，裝填園型石子，對準偷食高粱的麻雀、白頭翁，就是一陣狂射，大概準頭不佳，群石亂飛並未射中半隻鳥影，但緊臨的家戶門窗，受跳彈襲擊，可就遭央囉！咚、咚、咚中靶的聲響，換來的是屋內主人連珠砲：猴死囝、死囝仔栽、失教示：：：輪番咒罵聲，她們中氣十足的海口腔，懾人耳膜的聲調，連魔音穿腦的武林高手也甘拜下風，想必「大聲公」的專利權，此刻已被尋常的海口村婦所取代，看屋外落荒而逃的村童，竟連私家寶貝彈弓，也遺落二、三支，即可印證聲音的威力了。       清河、水達、鳥榕、憨面仔，四位莊稼漢死黨，今日好生清閒，竟有如此雅興，相約在莊內店頭飲酒，殊屬不容易啊？平日四人不論刮大風下大雨，幾乎全年無休，不是忙於四季農作的耕植，就是配合潮汐大小漲落，從事鏟蠔或柵網魚蝦的捕撈作業，他們時間雖然排得滿檔，惟時間艱困，又有戰地任務，諸多戒嚴的禁錮限制，因此工作不加倍勤奮努力，連三餐溫飽的維持都成問題。也因為無處攢錢作「某本」，故四人早過適婚年齡，到現在還在做「十一叔仔」。同是天涯淪落人，八字命底相通，臭味自然相投，彼此感情想不融洽都難！今日見曬穀埕黃橙橙的高粱曝曬著，便已知曉田裡莊稼已收成完畢，海裡又正值小潮，也難怪他們有此閒情飲酒作樂囉！       莊內這間獨一無二的「店仔」，是寡婦麗英所經營，她的命運說來乖舛堪憐，三十歲不到之齡，老公在一次被國軍徵召協助搶灘運補任務中，命喪料羅灣，當時遺下五歲及三歲幼兒，麗英腹中還有名八個月，來不及見父親一面的胎兒。試問？家裡受此青天霹靂遽變與創痛，若無過人韌性毅力，常人是無法走出傷痛，而麗英這位不平凡的女子，沒有被命運擊倒，她堅強獨自哺育幼子，她雖家無恆產，但於困境中卻較常人懂得變通，她破釜沉舟，抱定非成功不可的決心，變賣身邊僅有的結婚金飾，向舉家遷臺，逃避戰亂的鄰居，盤得莊內唯一的那間「店仔」來經營。       接手之初，多數村人對婦道人家開店，前景並不看好，更有落井下石者，斷言，哪家店撐不過三個月，但麗英心裡明白，她不能「倒店」，任人看笑話，好勝心驅使她走向成功。第一年她撐過了，過程雖有些驚險波折，然第二年起，她憑著語言天份，習得了普通話，且很短時間，便能朗朗上口，藉著語言溝通優勢，做起軍人生意，單修改軍服、洗軍衣、軍被等獲利，就能讓小店立於不敗之地。後來又經營小吃生意，營收更是蒸蒸日上，小店儼然成為軍人落腳休憩的場所。       今日又非禮拜四，海邊又無傳來熟悉的演習槍砲聲，偌大的村莊，竟瞧不見半個軍人的身影，氣氛有點反常喔？尤其麗英哪間店的右廂房，擺放那張八仙桌，平日幾乎是哪群「北貢」班長的專屬餐桌，今日清河、水達、鳥榕、憨面仔四位死黨，何其有幸啊？竟輪得到他們上桌飲酒。       見四人按各方位坐定，桌上擺放四瓶烏梅酒，分明有意「栽罐」的拚酒架勢，看看配酒佐餐的菜色，小捲魚罐、豬肉罐、花瓜罐、帶殼花生，還是家裡帶來的，唯一點的菜，竟祇有哪一大碗公的紫菜蠔仔湯，且還不時要店家免費續湯，這四位雖難兄難弟，也真夠寒酸摳門，難怪老闆娘麗英臉色不怎麼好看，但礙於同村之誼，且今日生意也實在清淡，套句：「下雨天打孩子。」的歇後語，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倒不如賣個順水人情，與君同樂又何妨。       麗英見四人飲得暢快，惟酒已見底，索性取來二瓶紅標米酒「沙比司」，免費讓他們喝個痛快，彼四人見麗英，如此通情海派，有違他們前來捧場消費的本意，瞬間激發四隻雄性動物，保護雌性弱者的本能，又加上有幾杯黃湯入肚的催化，最年長的清河，首先起身說道：「堂堂男子漢，豈能佔婦道人家便宜，且麗英還有三個孩子要養，若讓她賠錢彼等還算是人嗎？」，試問區區招待二瓶紅標米酒，有哪麼嚴重嗎？若非酒精作祟，常人是不會語無倫次地！       清河話既已出口，飲酒是到了該散場的時候了，由於他先前的義正嚴詞充好人，所有酒帳，還有額外招待的二瓶米酒，當然由他來統包囉！付帳之時，見清河確是掏錢乾脆，拒絕麗英招待好意，裝起一副視錢如糞土狀，但他的三位死黨可不這麼想，皆瞭解清河小氣聞名，平時都是他佔人便宜，豈有便宜讓人佔之理？故當四人一踏出店門口，彼三人皆以尿遁企圖想開溜，而清河這位當大哥的豈是省油的燈，三二下威逼吆喝，三人祇好乖乖的分攤酒錢的份囉！       酷暑加上酒精發作，四人胸口如同一團火球般的難受，這種惱人的天氣，祇有沁涼的水能消暑解熱。憨面仔提議：眼下正值小潮，惟「浦邊」海域溝渠甚多，經常吸引魚群迴游覓食，日前他向臺灣「高砂族」的充員兵，學習並取得特殊的藤蔓，搗碎取汁溶入海水中可用來毒魚，今日酷熱天恰好可前往試試藤蔓功效，又能泡水消暑：：：：眾人閒來無事，當然點頭示好囉！       熟悉路徑，一行人抵達海防部隊的漁蚵管制哨，向衛兵遞交了「入海証」(蚵民証)，衛兵如常查驗放行，抵達海坪選定較深的溝渠，四人默契十足，築堤堵水各司其職，不消一會功夫，前置作業完成，憨面仔取出藤蔓搗碎，並將藤汁全面倒入溝渠中，五分鐘已過仍未見魚蹤，十分鐘又過去了，祇見二三尾魚肚翻白的小魚，眾人焦慮不耐，正要臭罵憨面仔把大夥「莊肖維」之際，深長的海坪溝渠，遍佈滿滿的白點。       眾人一陣驚呼，難以置信竟出現眼前，紛紛取來「開仔」等漁簍，僅三二下功夫，便撈得滿滿一簍魚，此時見眾人並沒有因豐收而喜悅，反而是為沒有多餘漁具可裝魚在發愁！最後鳥榕靈機一動，示意眾人脫下長褲，將褲腳反轉各打一個死結，恰好可用來裝魚，正當四個著麵粉袋內褲，撈魚撈到忘我之際，岸際管制哨卻傳來陣陣刺耳的哨音聲，四人不明就裡當然沒理會哨音，過了一會兒哨音停止，卻響起一陣噠、噠、噠莫名的槍響聲。       四人感應槍砲環繞身旁四周，子彈濺起的浪花，讓四人身體僵直，背脊發涼，他們此刻酒意全消，能動僅係雙眼驚恐的雙眼，空氣彷彿凝結，令人無法喘息，所幸清河哪句三個字的「訐」聲出口，才解開眾人的活動死穴，他讓眾人丟棄豐收到手的漁獲，他讓眾人連滾帶爬脫離險境：：：四十幾年悠長歲月已逝。「公字輩」的水達、鳥榕，早已結伴長眠金沙公墓，健在的清河、憨面仔，每回憶起當年驚悚的那一幕，還是火氣不減當年，因為毫無預警，對手無寸鐵的百姓開槍的人，不是別人，竟是我們的「國軍」，他們說：哇咧：：：：。 　　 　　 　　 　　 　　 　　

來到辦公室，同事們一如往常的道早問好，只是問候語聽起來有些不帶勁，音調也不如以往的暢快與愉悅；尤其，是那些未婚的帥哥和已婚但此時卻與妻小相隔兩地的同仁們，這種徵兆更是顯著。後來才曉得，病因是來自於『今天的中國情人節』！       時間過得真快，二月十四日才剛過沒多久，輾轉又是農曆七月初七；雖然，是兩個不同的期日，但含義卻相差不遠。其實，中國人也未免貪心了一些，既要過西洋情人節，也不放過中國情人節；只要是有心人都不想虛渡這兩天，再加上商人們對情人節的包裝與推崇，使得有關情人節的商品琳瑯滿目地充斥在廣告以及市面上，活像那些商品是情人們在該日不可或缺的必需品。說實在的，對某些人來說，情人節是一個令人頭大的日子；特別是對那些消費能力較差，卻偏愛打腫臉充胖子的人來說，在這一天和情人共飲、共食、共寢、共居的點點滴滴，恐怕都是自己的血汗錢。有的人為了應付這一攤，甚至不惜硬著頭皮四處借貸呢！       曾幾何時咱也是一位『浪漫』之士，但婚後，因為養兒育女、貸款、標會、購屋、生活上的種種開銷等等緣故，以至於在現實的環境下，對於『浪漫』變得不如以往那般講究。但每逢情人節的那兩個『大日子』來臨時，心裏面總是對另一半有些許的歉意。因為，真的不知道要以什麼方式來慶祝這兩天。我不喜歡追求無意義的廣告噱頭，也不喜歡落入俗套的在當天來一個保險套。在七月初七的那天早上，我把冰庫內的食材移置到冷藏室裏退冰，打算在下班回家後，多煮幾道像樣的菜慶祝慶祝。下班後，天色已暗，在中庭和妻子照了一面，她沒注意到迎面而來的人正是我。再往前幾步，當她看出是我，便提議說：「今晚到餐館吃飯」當時我的心裡有說不出口的排斥，因為食材早已退冰，而我想做的情人節『套餐』也無法實現了。但為免潑她冷水，我同意了她的提議。       用完餐後，到大賣場逛了一圈，買了一些日常用品，我替子女們挑了她們愛吃的牛奶糖，在旁的太太說：「今天是情人節，你都沒有送我巧克力。」「妳自己挑吧！」我裝酷的說。「我想買這一盒，」太太手上拿著一罐塑膠盒裝的巧克力：「當作是你送我的情人節禮物。」「妳又不是我的情人，我幹嘛送妳禮物，」我開玩笑的說。太太一臉傍惶與不悅的表情油然而生。「妳是我的愛人，妳早就升級了，再也不是情人了！」我這番話才安了她的心，她立即和顏悅色了起來。       回到家，太太打開那盒巧克力，塞了一顆到我的嘴裏：「情人節快樂！」「妳也快樂！」，我心裏有說不出來的甜蜜。情人節巧克力的味道，我很喜歡。       七月初七晚，窗外飄著毛毛細雨，天上有一對一年才相會一次的戀人正在哭泣著；凡間的情人們，你們應該沒有這般悲淒吧！所以，不必哭泣，只要懂得彼此如何珍惜。

「對，環極樓。它曾經經歷過許多次的大、小地震。據縣志記載，1940年永定發生強烈地震。當時，環極樓牆體開裂的地方，寬有一尺，長達一丈多。可是地震過後，由於圓樓的向心力，和架構的牽引作用，環極樓因地震而有的裂縫，竟奇跡似地自然復原了。而且，整個樓體竟然可以安然無恙，依然是巍然屹立。如果你們去環極樓，還會看到那時留下的一條細長裂痕。」       「太神奇了！真不可思議。」       真沒想到。柏舟遠遠地聽著，也不由得不對土樓對抗強烈地震的功能，感到莫大的驚奇。       6       「這振成樓，從1909年開始興建，後來因事幾度擱了下來。前後經過五年時間，最後才在1914年完工，總共花費了八萬光洋。算一算，到現在已有九百年的歷史了。」       女導遊繼續她的介紹，看來她對整座振成樓的歷史與建築情形，記得相當的清楚。       「哇！有這麼久呀？！」       一個年約八歲的小女孩，緊拉著媽媽的手，有點不相信的問著媽媽。       「就是呀！妳看看，那些黑色的瓦頂。還有，那一間間木結構的樓房，看起來是那麼的老舊。這，不就說明了它是很有歷史的嗎？」       小女孩邊聽著媽媽的解釋，一邊頻頻點著頭，一副靈巧可愛的模樣。       「在那麼古老的年代，在這麼偏僻的永定山區中，要蓋一座如此宏偉的大土樓，相當不容易吧！」       遊客中，有人發出對土樓建築的佩服。       「的確是很不容易。各位，擁有這麼悠久歷史的振成樓！我想，它不僅是客家人的智慧，也是中國人的智慧。它的美，不僅是中國建築史上的美，也應該是：：：東方建築之美。所以，它是屬於全世界、屬於全人類的智慧遺產。」       「這土樓，這麼大、這麼高，一層層的樓房蓋得那麼的精美，應該是可以當之無愧！」遊客之中，又有人發出對土樓的讚美。       「永定土樓，有圓形、方形、府第式、混合式等，各種各樣既高大雄偉，又古老精巧的土樓造型。這些土樓，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山區建築模式。它的外形，看起來真像是神秘的東方城堡。我想，它也稱得上是──東方文明的璀璨明珠吧！」       「神秘的東方城堡：：：東方文明的璀璨明珠，真是妙喻啊！」拿「神秘城堡」」、「璀璨明珠」來比喻土樓，實在是巧妙又貼切。柏舟心想，這個女導遊果真是不同一般。       「請大家再看看！這整座土樓的外環，總共有四層，高有十六米，一共有一百八十四個房間。內環有兩層，共三十二個房。外環，是以標準的八卦圖式，分為八卦。簡單說，也就是八大單元。一卦，設有一部樓梯，從一層通向四層。每卦之間，又築有青磚隔火牆來分開。但是，都有拱門可以相通。」       女導遊邊說邊走出人群。柏舟遠遠望著這一位中等身材、稍顯清瘦的女導遊，覺得她的介紹比小方詳細多了。         「各位，有沒有想通？這可是很有智慧的設計囉！如果關起門來，便各自成院落，互不干擾的。但是，拱門一打開，便可全樓貫通，自然連成一整體。這是多精心、多巧妙，也是多有智慧的構思呀！你們覺得呢？」                

一、推敲　         關於「推敲」兩字它的來歷是這樣來的：       相傳唐朝有個詩人叫做賈島，他當過和尚，有一天騎著驢子漫步在長安大街上，想起明月當空，登門訪友的情景，於是得詩兩句：「鳥宿池邊樹，僧推月下門」。他覺得「推」字不好，改為「敲」字，後來又想改回「推」字。正拿不定主意，便在驢背上做起推敲的動作來，沒想到迎面衝撞了韓愈。韓愈問他，他把剛才想的說了出來，韓愈考慮了一會兒說，還是「敲」字好。         二、二百五的由來       「二百五」源於戰國時期，身掛六國相印的齊國大臣蘇秦，突然被暗殺，齊王為此惱怒，決心要找出兇手；後想了一個好計策，讓人把蘇秦的頭割下來懸掛在城門上，旁邊貼道榜文：「蘇秦是個內奸，殺了他乃是為齊國除掉一個大害，當賞黃金千兩。」榜文貼出後，就有四個人前來領賞，聲稱是自己殺了蘇秦。       齊王說：「真勇士也！一千兩黃金，你們四人各分得多少？」四人齊聲說：「一人二百五。」       齊王拍案大怒道：「來人！把這四個『二百五』推出去斬了。」       我們常聽有些傻傻的、做事魯莽的人，譏其為「二百五」，這是含有貶損的意味。         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由來         東漢楊震為官清廉，他做過荊州刺史，後調任為東萊太守，當他去東萊上任時，路過昌邑。昌邑縣令王密是他在荊州刺史任內薦舉的官員，得悉楊震到來，夜晚悄悄去拜訪楊震，並帶金十斤做為禮物。       王密送如此重禮，一則表示感恩，二則希望老上司以後多加關照。可是楊震當場拒絕了這份禮物，說：「故人知，君不知故人，何也？」王密以為楊震假裝客氣，便道：「幕夜無知者。」楊震立即生氣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說無知！」王密十分羞愧，只得帶著禮物狼狽而回。       以上的故事即是「四知」的由來。

「看來，要當個土樓解說員，還真是不容易呀！下的工夫不深，恐怕一下子就要被問倒了。」       柏舟站在廊道店家前，遠望著祖堂前頂著大太陽，細心向一大群遊客解說的女導遊，心中不由得有點佩服。       「各位請走到正中央來：：：。你們，再仔細往上看一看。」       一大票的遊客，紛紛往中間推擠著。那位女導遊，則被人群團團圍在中間。柏舟只聽到她緊接著又忙著介紹。       「這內、外兩環，都是按八卦建造而成的。外環，總共有四層。第一層，作為廚房之用。第二層，則是他們的榖倉。第三、四兩層，就是臥室了。卦與卦之間，設有防火牆。內環，有兩層。裡面有議事用的大廳，以及待客用的會客室。樓中，一廳、二井、三門、四梯，布局合理又對稱。樓的兩側，還設有學堂、花園等，是居民教育及休閒的場所。」       「真了不起！這真是一種出神入化的結構藝術！」       遊客中，一位身材瘦高的男子，仰起頭來望著上面高高的樓房，禁不住發出讚美。       「是呀，真是出神入化的結構藝術。這種結構藝術，稱得上是世界建築奇葩。據說，許多外國專家嘆為──神話建築！1985年，振成樓模型還在美國洛杉磯，一次建築模型展覽會上展出呢！」       「真的？那是中國之光！中國人的驕傲。」       一位年輕的遊客高興的說著。許多人的臉上，也洋溢著興奮的笑容。       「其實，土樓的建築結構，很有它獨特的建築特色。它不僅可保留私隱，也符合客家人團結的性格。還有，土樓的建築方式，除了居住的功能外，更有防衛、防地震的功能。」       「防地震的功能？」       「嗯，防地震。」       「這裡面的建材：：：。這些，可都是木結構的樓房啊！」       一位遊客半信半疑地，不時抬起頭來看著環圍，上上下下眾多的木結構樓房。       「各位以後有機會，可以走一趟永定南中村，去看看有三百年歷史的──環極樓。」         「環極樓？」       

所有的光陰都在這裡發生       璀璨的悲痛就遊走       木麻黃的蔭下       所有的光陰就在這裡結束       鬱抑的快樂剛起       便隨斜陽的剎那離去       　 留下讚頌的祝福       留下我的眼神       在無痕的牆斑下       與夜色落難

拜讀「金門日報」九十四年七月廿八日副刊，翁志萍先生大作︽筆記三則──古史今說之十八「真除」︾：「一九四五年七月抗日戰爭末期，先總統　蔣公發給胡宗南一道連任命令：「著該員真除第一戰區司令長官一職」，由上述可見「真除」應為舊制中，特予在任者任命狀之術語，即連任之意，如以字面研析，確具有實授官職之意。」       筆者按「真除」並非連任。事實上是，一九四四年七月六日，陳誠受命接替蔣鼎文擔任第一戰區司令長官，兼冀察戰區總司令，於十五日就任，其原任遠征軍司令長官一職同時解除，而由衛立煌擔任。       陳誠就任第一戰區司令長官，事實上掌握了第一戰區所轄範圍黨政軍大權，第一戰區和冀察戰區，時轄河南陝西、河北、察哈爾、山東，及江蘇北部的廣大地區，陳誠統轄部隊，共有九個集團軍，二十三個軍，此時胡宗南是第一戰區副司令長官。       眾所周知，陳誠深獲　蔣公信賴，其所擔任要職甚多，第一戰區司令長官有時由胡宗南代理，其後到一九四五年七月，始由胡宗南繼任，由此可知「真除」並非「連任」。

前幾天，球賽結束返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了，洗完澡以後，就往椅子上一躺，整個人攤坐在椅子上、隨意的打開電視觀賞，並交代女兒把換洗的衣服，放進洗衣機裡清洗一番，待洗好以後，再由我關閉水龍頭，以防漏水，並把排水管收起，用石塊把地面的膠管堵住，以防鼠輩咬破水管，橫行室內；女兒依著我的吩咐做好以後，隨即上樓睡覺去了，我則繼續觀看我的電視，只是過沒有多久，我的眼皮子卻是愈來愈加沉重，總是不由自主的闔上眼睛，沉沉睡去，然後又猛然驚醒，個人心想，大概是瞌睡蟲來找我報到了，唯有先到房內躺著，希望藉由冷氣的吹拂，使自己更有精神，免於沉沉入睡；一進到房內，冷氣機和電視機一開，漫無目的的繼續我的等待工作，只是大概真的是周公在招手了吧！不知不覺中竟深深沉沉的入睡去了，凌晨四點左右吧！大兒子跑到房內，關了電視，並急切的把我搖醒說，水淹吾家大廳了，叫我趕快起來看看，拖著惺忪的睡眼，剛踏出房門外，就一腳踩入水中，真是好個「水淹金山寺」啊！匆忙中，趕忙叫兒子把排水孔打開以便排水，再四處察看了一下，只見水龍頭已經被孩子關了，洗衣機的接水管脫落一旁，客廳中容易受潮的東西，雖然有的底部已經浸濕，但是孩子也都已經搬到乾燥的地方放置了，見到這一情形，只有和孩子一起拿起掃把與水桶，趕忙清理這一水鄉澤國，在近三、四十分鐘的努力下，才順利清理完成，不但是水無端的流了四個多小時，更是弄得汗流浹背，狼狽不堪，真正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讓人懊惱不已呀！       　這兩天，大女兒告訴我說，樓上客廳和浴室的日光燈都壞了，要求我有空的時候要修一修、換一換，再者，樓下浴室小燈泡的線路接頭也銹蝕了，老婆大人也一再的交代要弄好，唉！真個是「百廢待舉」呀！所以在籃賽活動告一個段落，結束了賽事以後，為了舒緩自己緊繃的心情，就請了兩天的補假，在家好好的修養一番，第一天就在渾渾噩噩中渡過，第二天一早醒來，已經是早上近九點時分，心頭想了一下，再不利用時間把以上這一些問題解決掉，如果再偷懶下去，可又將是遙遙無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把這些水電問題解決呀！因此，馬上從床上爬了起來，漱洗用餐後，馬上驅車到金城的水電五金行採購相關用品，開始我的水電維修工作，從早上九點多一直忙到中午過後，經過多次的失敗和往返金城補購零件，才手忙腳亂、好不容易的把以上這一些問題處理好，水管不再漏水，燈光重放光明，只是我這一個「半桶師」啊！做起這一些事來，可真是倍覺艱辛，事倍而功半呀！一方面怕水流不止，一方面又怕被電給電到，再者，又怕燈光依然不亮，真是把我搞得焦頭爛額，狼狽不已，所幸皇天不負苦心人，辛勤工作終有好的結果。       事後，心中千迴萬轉，想來想去，真是何苦來哉，何不找水電專人前來協助處理呢？續而一想，這一種小事兒、雜務兒，水電工們願意撥冗來做嗎？又會拖到那一天才會來呢？反正這一些小事兒以前也常常做過的，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就讓我這一家之主再辛苦一下，再好好的表現一番吧！回想從前，當父親要下海捕漁時，其所乘坐的竹筏、漿、釣具、蝦簍、魚籃與錨碇，再者扁擔、盛蚵的蚵籃、裝水肥的水肥桶、犁田用的牛犁等等用具，那一樣不都是父親，靠著自己那一雙萬能的雙手，從無到有，一樣一樣設置而成的呀！這一些工作，可都是需要智慧、毅力、體力、和技巧的工作，父親卻能一項一項做了過來，真是令我又敬又佩，贊歎不已；只是這一些手藝和技巧，如今卻隨著時代的遞嬗和變遷而漸漸的沒落，漸漸的失傳了，只怪自己當時無心學習，如今竟是一樣也不懂，一樣也沒有保留下來，想來真是令人欷歔，扼腕不已！       再者，心中續而一想，這一些簡單的工作，其實孩子們都已經長大，也都曾經做過，何不讓他們來做呢？其實人真的是很矛盾的，一方面想叫孩子們去做，一方面又怕他們做的不好，或發生不必要的危險，所以，思前想後的結果，只有委曲自己勉為其難而為了，反正孩子們長大以後，早晚總要面對生活與工作的，俗話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就讓他順其自然吧！況且，現在的孩子們，喜歡的、專精的，其實是在電腦、手機、相機等等高科技產品領域這一方面，個人或老婆大人不管有什麼不懂的，只要一問他們，他門都會一方面取笑我們是老古板，什麼都不會，另方面又會侃侃而談，這台電腦要怎麼操作，那個手機要怎麼使用，並非一無是處呀！       在父輩們生活的年代，我們所處的社會，仍是一個以農為業的社會，所以樣樣東西都要靠我們自己的智慧、技巧、毅力與雙手去摸索、學習、創造和完成；而在我們生活的這一年代，可以說已經邁入了工業的社會，每一樣東西，都已經有人和工廠為我們準備好，只要跟著去做就好，如果真的不懂，才找專人協助解決即可；至於現在孩子們的年代，則已經是高科技時代的來臨，如果不去學習，是永遠都不會懂的，現代的年青人，如果對於電腦、手機、相機等高科技產品都不懂得使用，那可是會讓他們的同儕奚笑「落伍了」，其實說真的，夾在傳統與現代世紀中的我們，正擔負著承先啟後，無可旁貸的責任，對於那一些即將消失的傳統，我們有學習、保存的義務，而對於日新月異的現代科技，我們又必須有與年輕人共同學習、一起成長的認知，如此，才能和年輕人共同與時俱進，也才不會造成斷層與代溝，變成沒有交集的兩條平行線，果能如此，我們的生活，才能過得充實而美好，也才不枉來世間白走一遭，不是嗎？        寫於 後豐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