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母親戶頭結清後，所有的身後事處理完畢。大姊出錢約了我們4位姊弟妹和家庭的成員們，一共8人一起坐下來好好吃飯。因為父親是外省人所以張家成員並不多，當初母親受傷摔斷了手，我們手足也因為意見不同，情感理智斷線下很少說話。這些年來處於疏離狀態。我想母親心裡是難過的。去年母親的離世我們手足才又再度聚在一起好好說話，慢慢地說。大家心裡很明白，不想再吵了，也沒事件可吵了。我們錯過了母親在世時當初可以一起的相聚，母親最後臥床的那些日子，我們看到受苦的母親，蜷曲的身體、發黑的雙腳與背後深深的傷口，母親身上的傷看了只有掉淚，一直掉淚。母親最後無言的日子裡，留給我們的是情感的再次連結。每次我都在想，母親是用盡她最後的時間換取我們的凝聚，無聲的愛讓我們融化彼此的稜稜角角。   2018年我在鎮西堡的神木前繞三圈許下三個願望，第一個願望就是好好照顧生養我的母親與我的寶貝女兒。去年我完成我的第一個願望，今年我又再度到鎮西堡神木前，我抱抱神木感受山林的洗禮，好好的繼續我的第二個願望。

  小時玩過萬花筒，是父親買的，只要稍微轉動，筒內景觀隨即改變，千變萬化的圖樣讓你捉摸不定，也無法預測。人生的無常也宛如萬花筒內的景象，變化多端、不可捉摸。   前年從臺北市《文化快遞》得悉臺北華山文創園區有項「幻．彩．影--萬花筒特展」，隨即上網觀覽簡介，發覺值得一看。當我購票時，售票員見我年紀一把，以質疑的口吻問我：「裡面是一些……的展覽」，意味著「這是年輕人與小孩的『菜』，老人應該不會想看，你不要後悔！」我肯定地回答：「確定要看」。君不知看展是我一直以來的嗜好，幾乎看遍雙北地區所有展館的各項展覽，而且毫不「挑食」，尤其這種復古又新潮的展覽，更想一探究竟。   觀後果真收穫滿載，方知萬花筒乃蘇格蘭人大衛．布儒斯特爵士（Sir David Brewster西元1781-1868年）發明的，萬花筒分為五種：傳統萬花筒、填油杖式萬花筒、光學萬花筒、雙油杖式萬花筒與輪式萬花筒。每一種再細分兩面鏡、三面鏡與四面鏡。尤其最驚豔的還可走進如夢似幻、華麗炫爛的萬花筒與光影迷陣裡，透過鏡像折射、結合光影投射技術，營造絕美空間，令你驚嘆連連！   人生猶如萬花筒，金門土生土長的我，從未立過志向，只想一生守著這個家、居住金門這塊「母島」，於願足矣！豈料我的一生竟然不斷地出乎意料，後面所走的路線都是始料未及，完全不在我的想像之中，自覺人生的幾個轉折點是改變日後走向的關鍵。   從小學一直讀到金門高中，似乎是許多金門人所走的路線。高中畢業後，跟著大夥兒迷惘無主地來到臺北參加聯考，同學個個成竹在胸、有備而來，而我高一高二未多複習，高三請假數百小時，拿什麼參加考試？實在心虛！本想考個形式、圖個心安，當作來臺「陪考」，考完後立即返鄉照顧住院的父親。豈料老天垂憐！讓我考上停辦多年的「臺灣省立臺北師專特師科」，既是公費不用花家裡的錢，又有工作的保障，真是天助我也！此生會當老師，這是老天刻意的安排，是我人生的第一個轉捩點。   根據規定：特師科只能分發臺北縣、基隆市與宜蘭縣三個縣市實習任教，經過寫報告、呈上級等手續，表明想回金門戰地服務之意願，公文經過層層關卡、千回百轉，最後才峰迴路轉，准許我們返鄉服務，能夠如願以償，不僅驚喜，也完全出人意表！   最離奇的是我會在臺工作且定居臺灣，尤其會娶「臺灣某」，這三件事連夢中也未曾出現，比萬花筒裡的景象還「萬花」，簡直匪夷所思、不可思議！   就讀大一時，本班陰盛陽衰，幾位女同學對我頗有好感，主動邀我一起讀書、跳舞、旅遊，我非草木，豈會不知？只因家住前線戰地，諸多牽掛，試想誰願跟你搭乘登陸艇千里迢迢回到一個烽火連天的小島，光是路途的勞累危險，已足以令人卻步，而我又一心只想回金門，為免誤人青春與日後徒增苦惱，始終保持距離，不作進一步想，目標仍盼望能結交志同道合的家鄉女友。   就在一場迎新活動，地點是臺北市孔廟，在公車上女坐男站，一位剛入學的新生學妹，坐在我正前方，竟然聊了起來，後來成了乾兄妹，隨著借「筆記與報告」、一同出遊而結成男女朋友，似乎來得自然而然，「無心插柳柳成蔭」，一切始料未及，這齣戲在我萬花筒裡是不存在的啊！   師大畢業前夕，為了填寫分發志願，我曾百般掙扎，不知所從，在大四寒假，返鄉回母校金城國中請教恩師黃武仁校長（當我國中三年的導師），黃校長說：「你還是不要回來，我都想過去。」意味著在臺北比較好。當年本班同學，以北一女畢業者居多，她們大都家住臺北市，而師大分發辦法以戶籍地優先選校，而後再論成績，北市的缺額幾乎全被北市同學佔走，本班第四名返回高雄，我排第五名只能到臺北縣，亦即臺北縣第一名，唱名撕榜時我選板橋重慶國中，任教期間曾有幾次「見異思遷」的念頭，最後還是留了下來！從分發直到退休，持續結緣27年，這麼長久地待在一所學校未曾異動，已可跌破許多人的眼鏡。   退休之後，本以為要當「無業遊民」，與公園街友為伴，直到終老。孰料「柳暗花明」，在因緣際會下，至南門國中兼代課近十二年，這在我人生旅途中，又是一件「奇遇」，我本想兼課至五十五歲，等同「五五專案」退休的年紀，豈料愈教愈起勁，絲毫沒有職業倦怠症，又續教到六十歲，還是熱忱未減，乃再教下去。這麼長久的兼代課，應是一項罕見的紀錄，也是我人生的另一項「始料未及」。   回顧此生，曲折離奇，一路走來，諸事難料，似乎全都脫了軌，而是由一連串的「始料未及」所組成，能不驚奇？人生就像走在萬花筒內，面對不可知的未來，無法預測下一步的走向。北宋蘇軾詩云：「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和子由澠池懷舊〉，對於這句詩，年輕時無感，愈老體會愈深！

  「夜鶯啼綠柳，皓月醒長空。最愛壟頭麥，迎風笑落紅。」（宋‧歐陽修〈小滿〉）   水稻種植之前，種的是麥，麥子陪伴我度過無數個日出日落。晨光裡看麥，能見識露珠的剔透；中午時分看麥，能見識到「汗滴禾下土」的辛勞；黃昏看麥，能見識鳥禽一尾一尾的聚集，佇足在綠油油的麥園裡，與迎風搖曳的麥子共舞。   入夜後，一片恬靜的麥田會闖入夜鶯，總在明亮的月色下歌唱。   麥田的風景常常是風和日麗，悶炙的空氣流動的是焚風，我喜歡穿梭在那些高高低低的麥田裡，看它們彎下腰的姿態。歐陽修認為飽滿的麥子會在風起時取笑凋零飄落的花朵，因為那是季節裡最後的花紅，該退場去了。   而我喜歡麥子，正因為小滿的開始與結束，會因應節氣而變色。它嬌小時可愛；它成長時厚重，嬌小與成長皆蔥綠，成熟時就像是遲暮之年一樣，垂垂老矣，有著漂亮的暮色。穿越麥田，也能心曠神怡些。   有一個夜晚，我躺在大麥田的阡陌上看無邊無界天空掛著的月亮，母親問我：「妳還不想睡覺嗎？」   阿姨種植著都市裡不曾看過的大麥田，深深的夜裡清涼如水，流淌著一瓢瓢，無聲的歲月。正因為是古老土地的寬廣，身心舒暢，一望無際的浩瀚令人凝神，彷彿要把所有時間都凍結了。這土地飛揚的滋生著，連我們的心靈都受到了撼動，既然自己何其有幸的經歷了，又怎能不珍惜當下呢？   我堅定的回答：「這裡很舒服，流淌著月色的風景很漂亮，我要多待一會兒。」   我想多待一會兒，看一看城市裡沒有的景致，應該不算一件過分的事吧？吹拂自麥田而來清涼的風，難道不值得熬夜嗎？我覺得能體驗平常做不到的事，是一種幸福。當我們離開繁榮的城市來到幽靜的鄉野度假時，視覺是最先接收世界的變化，讓我們與煥然一新更為靠近。遠離塵囂的優勢，雖然簡簡單單，只是懵懵懂懂的人依然不少。   聽說，一個人在生命終結之時，最有能量的便是回憶，這一生的經歷會像一部電影，畫面在腦海裡快速轉動，播放著悲歡離合。   最為熟記，也易遺忘的回憶，是我們對人間事，最強烈的不捨。   我認為難得一見就像久別勝新婚的心情，是相逢重逢的喜悅；看鳥禽一隻隻集合後向著日落天涯而去；乾淨的夜空鑲綴著繁星點點，甦醒著元氣十足的月亮不斷破雲而出，不苟言笑的稻草人；季節裡最後的紅花覆蓋大地。   旅居阿姨家，白天看人牽牛農耕，何等閒適；向晚看日落緩緩西傾，何等愜意；或是務農之人掘地挖土時，瞥見一尾尾田鼠倉皇的逃生；垂柳水岸，養殖戶驅趕一隻隻鴨子回籠，才真正覺得擁有靈魂之窗，銳利的視覺，是如此的幸福。   「迎風笑落紅」，讓我想起落英繽紛的盛大。   那些沮喪的風景和影像，也許來自於情感或嚮往，只是，當失落已經記憶，該怎麼持之以恆繼續付出情感與嚮往呢？   外公在我還是小學生年紀的時候辭世，那陣子，有尾白蝶在外公的山屋裡飛翔，總是繞著外婆打轉，不肯離開。聽說外公在世時，最愛這種小白蝶，愛牠們在晴天雨天花間裡，成雙入對的遨遊。   山屋裡只有一尾蝶，連續好幾天的流連，既缺乏「雙飛西園草」的活潑，也增加「感此傷妾心」的意味。外婆看見白蝶會強烈地想念起外公。   那一天，外婆忍不住對白蝶說：「快點離開吧，這裡沒有食物，再飛下去，會沒命的。」   「蝴蝶能聽得懂人話嗎？」現場親戚好奇的問。   「不能懂也沒辦法了，我只希望牠們別弄丟了性命。」外婆仁慈的這樣說。   就在家人們七嘴八舌討論之際，只見那尾蝶，從容不迫的飛向門口，漸漸在陽光裡淡去了身影。   有些鄰居好友聽了這個故事，會直覺的認為，外公幻化成那尾白蝶回山屋探望外婆了。他們白頭偕老，在所有人的記憶裡，一切的印象中，不曾看過他們吵架的樣子。   每一天，我們要面對多少風景，穿越一幕又一幕視網的膜前進抵達終點，精采的，沮喪的，悲傷的，歡樂的……不計其數的畫面，一一掠過。為什麼有人可以視而不見？因為大多數的景色，我們不曾用心看，正因為不用心，遇見生離死別也就少了機會去傷心。   眼睛並不弱小，心靈卻不堪一擊。   也許，這個世界有太多醜陋汙染心靈，但也不必極力排斥，看些啟發智慧的推理劇電影，讓我們從別人故事的經驗中領悟，就像生長在詭譎多變的現代中，慢慢也能落實去嚴以律己，寬以待人。   感恩我們能夠眼觀四面，也感恩那些能啟發智慧的美好畫面。

  每年春末，春花落盡，尤其櫻花緋紅滿徑，啊呀！就感同癡情黛玉詠花（實則寫人）的「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情懷，舉世也唯有黛玉會「為落花縫錦囊，為落花埋香冢」，和更多愁善感地理解「一朝春盡紅顏老」的悲愁吧！   2012年2月情人節前夕，我和先生為宣傳新書《歐洲俏媳婦》，在中廣上了晚上7點的「黎明柔時間」節目，聽著黎明柔無限遺憾說起鳳姊鳳飛飛辭世的消息，當下難以置信，但真正明白了「花落人亡兩不知」的愁緒了。 　 那天台灣媒體才真正得知鳳飛飛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辭世。   而鳳飛飛恰恰唱紅了這首〈葬花吟〉： 昨夜，未雨 為何就，花落紛飛？ 誰來，葬花 遙祭千古守望的 癡情黛玉  黛玉在漫漫子夜 走過來，說： 即使花落 也要為花兒 綰個端麗青髻 別讓花兒憔悴 喜不上入心的歡； 即使花凋 也要為花兒 捻上亮晶燭火 別讓花兒迷失 尋不著入夢的路  此身是客，花來過  那麼，即使花燼 也要粧點遲遲 南迴的歸宿，花葬……  這，天上人間。 （稿費贈大同之家）

  春陽灑向大地，既像害羞的紅臉，格外溫煦明媚。微風徐徐迎面吹拂，感到略有幾分寒意，但已不是那麼凜冽了。哇，久違了，春！春天來了。傾聽春的腳步，感受捎來春意鮮甜的氣息。   清晨，迎著陽光去跑步，身上暖洋洋的。這時，我才注意到街旁的行人早已脫去厚厚的冬裝，大都穿搭上了五彩繽紛的春裝，身影略感悠閒愜意。公園遍布瀰漫著百花爭豔的景象，聞到了醉人的陣陣花香；從那枝頭萌發的片片新葉當中，我還看到了人們在新春裡忙碌的身影。舉凡：長輩熟練著太極拳、擺動全身土風舞，歷歷在目精彩呈現，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出氣勢奪人，展現富有活力的時光。   「春天」一年中人們希望之所寄，所以自古以來，人人都說：「寧可十日不睜眼，不可一日不見青」「一年之計在於春」「春在人間草木新」「青春常（永）駐。」春天是一年中最美麗的季節，古今中外人們幾乎用盡了所有美好的詞語詩句來「歌頌春天」。跑步途中，尋覓到了春天的況味足跡。同時，也揪出心裡冬眠許久，悄悄拾起淡忘的初春回憶。   冬蟄深眠已久的大地萬物，在春音中慢慢起身甦醒。每一個生命都展開胸懷，接納春的紛繁芳香。鳥兒們姿意地在藍天下飛翔，魚兒們快樂地在碧水中悠游。揮別寒冬的灰暗陰冷，綻放出奇光華彩，激發絢麗的生命禮讚。   春天來了，春天的到來，讓人人感受到，一切都是在不經意間改變。歷史的年輪，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地滾動著。走自己本性的路，聽從心的指引。即使，冬天寒象還未全褪。如今，新冠疫情無法擋住春天的來臨，大地換上了新裝，繁花已盛開，春之況味在頑強中伸上懶腰加速甦醒。疫情的寒冬雖已降溫，企盼勝利的消息遍布春天，凜冬走遠，春天已至，疫情勢將過去，戰疫必勝。請再堅持到最後！

  動物帶給人類多彩多姿的生活，唱出動聽悅耳的歌聲，如果沒有動物陪伴，或許會孤獨寂寞。   聆聽鳥語   好多年前的春天，我們家族由妹妹主辦，到梅峰農場作生態之旅。農場內百花盛開，其中以桃花最負盛名。除了賞花，也安排生態解說的行程。   第二天清晨六時三十分，解說員汪小姐已經在在宿舍門口等我們。她身上背著五架雙筒，一架單筒倍數較大望遠鏡，供我們真切觀察鳥類的活動。   家族成員到齊，先解說望遠鏡使用要領，即刻在園區內展開賞鳥活動。天氣晴朗，絢麗陽光照耀於盛開的櫻花，桃花樹上。鳥兒呼朋引伴跳躍於花叢間，吸吮甜美的花蜜當早餐。心情愉悅唱著活潑，輕快，動人的歌聲。   白耳畫眉身上羽毛由白、紅、黑三種顏色組合強而成，耳朵旁一小撮白毛，成為特殊標誌。叫出「輝…輝…輝…呀！」的聲音，第三音的音調比較高亢，節奏有了一點變化。   冠羽畫眉身上羽毛由白、咖啡兩種顏色形成，頭上頂著一小撮咖啡色羽毛，好像戴著一頂帽子，樣子很滑稽，被稱為司公（道士）鳥。叫聲大喊「米酒！米酒！」。   山紅頭嬌小的身影，於花叢忽隱忽現，全身黃棕色澤的羽毛，頭上卻是十分耀眼的紅色，頭頂戴一頂小紅帽。「呼！呼！呼！」的叫聲平淡，不如綠繡眼叫聲那樣的婉轉柔細。   藪鳥是唯一在地面草叢裡討生活的鳥類，灰褐的羽毛成為良好的保護色，或許匆忙覓食，沒能聽到她的歌聲。   汪小姐認真而投入的解說過程中，她輕聲細語說明，以免驚擾鳥類，也提醒大家，如果要賞鳥，最好不要穿著色彩鮮豔的衣物，以免鳥類受到驚嚇。才能真切觀賞農場鳥類的生態，聆聽她們美妙的歌聲。   大清早於綠意盎然的山野中，呼吸清新純淨的空氣。聆聽鳥類愉悅的歌聲。短短一個多小時內，經解說員專心解說，我們認識平常不容易見到的鳥類，也學到人們與鳥類如何共處，尊重牠們生存權利，讓地球上萬物生生不息。   松鼠朋友   朋友退休後，幫忙帶孫子之外，天天到公園散步，順便餵養小松鼠，形成日常生活的一部份，呆在家裡不出來看看小動物，反而不自在。   下午四點多鐘到公園散步，朋友拿一包花生米，站在一棵木麻黃樹下，餵一隻小松鼠。   小松鼠停在分岔的樹幹上面，從容的剝開花生殼，吃下一顆小花生米，一點也不怕飼養的人，互動相當的親密。   我很好奇：松鼠怎麼會這麼乖巧，不怕人類的侵擾嗎？   「這兩隻小松鼠認得我的聲音，只要站到樹下，發出〈嘖！嘖！嘖！〉的聲音，牠們就會跑過來吃東西。」   「牠們會挑食嗎？」   「不會，水果，餅乾，花生米，瓜子他們都很喜歡吃，胃口不錯。」   他滔滔不絕的訴說 公園裡松鼠的故事：   四年前公園裡頭一共有四隻的松鼠，開始的時候我就撒一點花生米在公園的草地上，等我離開，四隻小松鼠就一起過來進餐，到後來只要看到我出現，就會集合在木麻黃樹上，等待我的餵食。   這是隻老松鼠什麼時候離開，病死，我也不知道原因。現在這兩隻小松鼠應該是他們的後代，半年前剛出生不久，我就開始餵食，現在已經到達成年的階段。   有時候下大雨，我就擔心他沒東西吃，穿雨衣，雨鞋，帶糧食來餵他們。每天黃昏，通常都會到公園散步，隨手攜帶一點小糧食來餵這兩隻小松鼠，如果不來餵食，就好像一件大事沒有完成，心裡頭很不自在。   人與松鼠建立了親密的友誼，每天只要餵食一頓 ，就不會挨餓了吧！   我說：「如果有一天你不餵牠們，松鼠可以存活下來嗎？」   「牠們本來就是野生的，應該還有尋找其他糧食的能力，不至於餓死。」   守候   下午到公園散步的時候，在水池邊看到一位賞鳥人士，架起放大的鏡頭，對著假山，等候目標出現。   攝影的朋友是為中年人，全副武裝，全神貫注等候主角的出現。問他「拍什麼鳥？」   「翠鳥。」   這種鳥對我來說非常陌生，以前沒有看過，也沒有聽說過。不知道長什麼樣子？   他看我滿臉的疑惑，他立刻操作攝影機剛拍攝的檔案說：「這一隻翠鳥是一個鐘頭前拍到的鏡頭，你看看吧！」   我看到了相機螢光幕上的一隻鳥，背部是藍色的，胸部者是橘紅色，色澤艷麗，頭部長白色的斑點，十分可愛。   攝影的朋友姓林，他從事鋼琴調音的工作，沒有固定的時間上下班，接到工作的時候就去調音。閒暇的時間，就背起相機，到處拍攝鳥類的活動。   早上鳥友通知他：林口竹林寺公園的水池邊，出現了翠鳥，打電話叫他來碰碰運氣。   很幸運的拍到了母鳥的鏡頭，架起長鏡頭，默默的守候公鳥的出現。   等了一個多鐘頭，公鳥一直不肯露臉，耐著性子守候，聊起翠鳥特殊習性。   春夏之間是翠鳥求偶的季節，公鳥為了取得母鳥的歡心，必須先補捉小魚，餵飽母鳥，才會心甘情願的接受公鳥的求歡。愉悅交配的過程，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   聊了半個鐘頭，公鳥還是沒有出現，勸他：   「明天再來吧！天都快黑了，公鳥體力不濟，今天沒辦法完成任務了。」   回到家上網查資料，翠鳥又叫魚狗，名字通俗多了。捕魚為生，因此必須在湖邊才能生存。林先生告知：「翠鳥經常出現停在湖中水泥彫塑和尚頭上，等待機會捕魚充饑。」   今後散步的時候，我可以多留意他們的蹤影，帶著相機來捕捉他們艷麗的身影。   豢養綠繡眼   兩星期前，在小院子的七里香（月橘）圍籬，發現一對綠繡眼在樹下忙碌的工作，整天啣著乾草忙碌的築巢，迎著小寶貝的到來。   鳥巢完工以後，母鳥下了三個蛋，輪流孵蛋，一刻不得閒。下再大的雨，雨滴不容易滴到鳥巢裡，造成鳥蛋或孵化出來的幼鳥受到傷害，可見體形嬌小的綠繡眼智慧很高。   雛鳥身上光禿禿的，還沒有長出羽毛，眼睛還沒睜開，觀看四周的沒辦法保溫，依賴公母鳥輪流的保護才能生存。不孵蛋的鳥就要到處去尋覓幼蟲回巢餵雛鳥，供應足夠蛋白質，助長發育。   繼續觀察幼鳥的動靜，長出一身藍綠相間的羽毛，色彩艷麗，漸漸可以自由行動，跳出鳥巢，在樹枝上活潑跳躍。慢慢學習飛翔要領，終於離開侷促的鳥巢，投入大自然環境，獨立生活。   去年的一天早晨在公園散步時，遇見兩位養畫眉鳥的朋友，他們相約提著鳥籠出來溜鳥，籠子掛在樹上，鳥兒迎著晨曦，唱出愉悅婉轉的歌聲。   看他們只各帶著一籠畫眉鳥，其餘的都是綠繡眼，問朋友為什麼改養綠繡眼？他們說：   「畫眉鳥現在不能進口，本地的鳥越來越少，只好改養綠繡眼來消遣。現在每一年都舉辦鳴叫聲的比賽。唧唧細膩的鳴叫聲很特殊，鳥友就改變養綠繡眼。」   看鳥籠裡的小鳥，羽毛彩色斑斕，蹦蹦跳跳的，飼料，飲水充足，不愁吃的；卻逃不出樊籠，失去了自由，恐怕也活得不快樂。

  上個周末，望著亂糟糟的衣櫥，突然臨時起意，不如將所有東西重新規整，徹徹底底來一次大掃除，將需要的東西分類擺放；不需要的物品打包回收，讓原本雜亂無章的區域，改造成為小清新的空間，同時，也象徵改頭換面的意味。   整理的過程中，突然在床底下，赫然發現，一個佈滿灰塵的紅色方形盒，用抹布仔仔細細擦過一遍後，讓原本黯淡無光的紙盒，呈現一抹耀眼鮮明的紅色，上面還有金色的小標籤，可惜兩邊的紙皮以微微脫落，但是卻難以掩飾盒子的落落大方，乍看之下，會以為這是一個藏寶箱，不過事實並非如此，其實這是我十歲那一年，春節收到的餅乾禮盒，因為外型突出，我就將盒子收藏在懷中，將小時後的所有寶貝都放入其中，成為專屬於我的「珠寶盒」！   望著這個珠寶盒，腦海中，出現了許多年少的記憶，真好奇！當年調皮搗蛋的我，究竟都收藏什麼寶貝呢？迫不及待地將鎖解開，打開的那一瞬間，嘴角就不自覺地揚起，扶著額頭，不忍直視其中，裡頭充滿著「珍珠美人魚」的周邊商品，從文具至裝飾品，應有盡有！這是一部描述七大海洋的人魚公主，使用歌聲拯救世界的動畫片，當年風靡一時，許多中小學的女孩都為之瘋狂，我也是其中一員。   我記得小學三年級時，每個平日的晚上八點都是首播時刻，經常都要守在電視機前，等待全新的劇情播出，好幾次都是功課未做完，在餐桌上拼命寫作業，媽媽則坐在對面，拿著遙控器，面無表情地對我說：「告訴你多少遍，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寫作業，你不肯聽！現在只能等到寫完後，才能夠看電視！」時間滴答滴答地響起，好似萬馬奔騰向我襲來，反而沒有辦法靜下心來做題目，往往最終都會錯過演出時間。   盒子中，除了滿滿的系列商品外，在最角落裡，還有一條做工不太精細的項鍊，那是由一根釣魚線作為主體，上面穿插許多每個小珠子，這是仿造人魚公主的項鍊製成，也是小時候最寶貴的一份禮物，甚至為了避免它受到任何傷害，從收到的那一刻開始，就立刻收藏到寶庫中，以免粗魯的我，一個不注意，就將珍藏的項鍊毀壞。   這條項鍊，來自我最好的朋友所贈送，小時候，我們都深陷在劇情當中，經常坐在操場邊上，大聲歡著唱著節目主題曲，深信著，只要一直唱下去，世界上的壞人都會消失！最喜歡玩的遊戲，就是角色扮演，可惜！這也是兩位女孩爭吵的開端，因為在劇情設計中，只有一位女主角，兩個人都想成為聚光燈下的焦點，儘管這只是玩遊戲，卻誰也不讓誰，甚至為此，冷戰一個禮拜。   最終，我們使用猜拳的方式來決勝負，只有勝出的那一方，才可以選擇成為主角，另外一位則選擇其他配角，當時我出「石頭」；對方出了「布」，雖然心底無數的委屈，卻只能接受扮演其他角色，不過也因為這個原因，我在觀看電視的時候，不再只是關注主角，而是開始觀察其他角色的設定，逐步愛上配角的角色。   雖然心底，已經逐步接受成為配角的命運，但是心中卻仍有個芥蒂存在，有時候看著耀眼的主角在舞台上發光發熱，心底就有些微的不舒服，就連自己的生日到了！我都忘了一乾二淨，直到妳拿出這條項鍊後，告訴我：「這是你準備很久的小禮物，雖然我不能成為遊戲中的主角，但是卻一直都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特別做了這條項鍊，我們一人一條，繼續當好朋友，好嗎？」   頓時，內心中的芥蒂慢慢消失，只剩下無止盡的暖流繚繞於心，很謝謝你包容我的任性，儘管看見我的巨大缺點，仍舊對我不離不棄，甚至為了讓我開心一點，特別做了一份禮物給我，我想，你是我一輩子裡，最重要也是最好的朋友！   我們的友誼，自從小學畢業之後，逐漸淡去，因為我留在家鄉讀書，你則到外地求學，感情也在距離和時間的考核下，慢慢斷了聯繫，只有每年的寒暑假裡，我們會相約出門吃飯，分享彼此的近況，只是今天很特別，特別想和你聊聊小時候的事情，特別想跟你說一聲「謝謝」，特別感謝你成為我的朋友！一條珍藏的項鍊，從你用心的製作到我拿到手上的那一刻，也見證我們倆深厚的感情，就在多年後的今日，讓我重新想起那些曾經被遺忘的回憶！今後，請多指教！最好的朋友。

  常說畢業即失業，一旦走出校園，便要直接面對社會的洗禮。失去學生身分後，社會開始用更嚴苛的眼光看待，生活上也不能經常仰賴親人的接濟，要獨自處理如何過日子的問題。正因為每個人擅長、缺失、目標等各有差異，如何度過每一天的問題沒有標準範本，即使有諸多成功致富、快樂下半場人生等例子，貿然盲從如同東施一昧效法西施，僅得到適得其反、弄巧成拙的結果。   不再是學生以來，各種生活上的現實挑戰如雨後春筍湧現，一邊感嘆父母討生活撫養我的艱辛，以前未能將心比心外，一邊累積許多負面情緒。勉強趕完文章進度，瞧見指針早已越過十二字樣，未能休養生息下還得早起繼續趕工，為幾捆紙折腰。披星戴月返家，仍有大量文案在前卡關未決，每日早晨醒來睡眼惺忪、精神不濟，長期下去遲早未老先衰。   然而，要立即做出大改變除了勇氣外，要加上能持之以恆的投入。若預設的目標過大會力不從心，失敗時容易陷入一蹶不振的情境，猶如被低氣壓壟罩而病懨懨的不想動。因此，幾年前我決定從身邊小事做起--習慣早上喝一杯開水。   經過一夜使體內的水分流失，除了補充水分外，同時讓原本流量緩慢、黏稠的血液活耀起來，以利將前晚累積的壓力排出、解放，頓時身體放鬆、歸零，助於調整心情面對每日耀眼的一面。早晨的開水什麼也不加，無色、無味，除維持均溫外平淡無奇。不論前晚多麼亢奮、疲憊、失落，一杯溫開水緩緩啜飲，讓充滿全身的多種情緒隨同流去，身心不再冰冷而是充滿溫度。   如今，早晨一杯溫開水，助我放空自己騰出空間，迎接每日神清氣爽的時刻，隨溫開水的溫度晴朗起來。

  多奇怪的石頭呀！這個晚上，爸爸做工回來，我告訴他阿仙有一顆奇怪的石頭，重得要命，爸還沒聽完，巴一聲迎頭就打了我一巴掌，怒聲罵道：「我叫你好好念書，你只記得玩石頭，書拿出來背！」嚇得我不敢再提了。  　但是我還是忘不了石頭的事，第二天放學的時候，我碰到阿仙，就又問他。他還是一口咬定石頭是牛頭馬面給他的。只是這天他比昨天喝得更多，講話咕咕噥噥更難以聽清楚，我想看一下都看不到，只好又是一肚子好奇的回家。  　再隔一天，星期五的早上，奇了，他難得居然沒有喝酒，蹲在中廊修破桌椅，我立刻跑過去。   「阿仙，你的石頭呢？」   「你有沒有好好念書做功課？考試考幾分？」 　 「馬馬虎虎啦，你的石頭呢？」  　「石頭？那來什麼石頭？好好念書別玩什麼石頭好不好？不好好兒念書以後老了像我這樣當老酒鬼啊？當校工啊？」 　 嘮嘮叨叨的，難怪有時候我覺得他還是喝酒比較可愛。  　「你不是說牛頭馬面給你的石頭嗎？」我真是無法忘掉那個沉甸甸卻很漂亮美麗又奇怪的石頭。  　「阿奇，你過來，我告訴你牛頭馬面的事。」他忽然變得一本嚴肅起來：「我跟所有的人講，沒有人相信，你可一定要相信才好。」  　他把我往教室後頭水塔的方向帶，一路上，仍然叨叨不停要我念書，要我別再貪玩了，一定得做個好孩子，我忍不住頂了一句：「你自己就是好人呀？你如果是好人，還會用石頭扔癩皮狗？」  　「誰說我用石頭砸癩皮狗？」他大聲為自己申辯：「我看到過牛頭馬面以後還敢做壞事呀？那有那個天大的膽？他們不一下子把我叉到陰曹地府裡去下油鍋、上刀山？哦，有了，有一次我是看到一條兇霸霸的大狗欺侮一條又瘦、又小、又跛的小狗，我老遠看牠咬得小狗皮綻肉破，遠遠趕快扔個石頭過去，把大狗趕跑，就只那一次了。」  　「人家還說，你用石頭砸人家的花盆。」  「啊哈，那是有一次我看著一隻烏秋正要啄到一隻母蜻蜓，我用石頭去驅趕烏秋，一個不留神，把人家的花盆砸了，後來我還花了半個月的薪水去賠了人家花盆呢。」  　「你還曉得那一隻是公蜻蜓？母蜻蜓？」  　「當然，點水的是母蜻蜓，筆直筆直飛的是公蜻蜓。而且，公的瘦瘦小小，母的肥肥壯壯。」  　走過教室後頭的一個破舊的小草棚，汪汪汪汪衝出來一群大狗小狗，看了阿仙，一隻隻歡天喜地的朝他搖尾巴，好像碰到多麼親密的親人了，阿仙一面揮手，一面叫著：「別鬧別鬧，開飯的時間還沒到，走開走開」，看狗兒對他那麼好，倒好像證明了他真是一個不會用石頭砸狗的好人。所以，我也再不問他同學們所說他還有的另一個缺點：喝了酒就隨地大小便的事了。在這個一年難得看到幾個外地人的山上小學，誰不曾在野地裡撒尿？我想，說不定那個紅紅鼻子的校長也曾！  　來到了水塔，他遠遠就朝那座高高大大的水泥塔指：「我就是在那裡碰到他們的。」  　「你說，牛頭馬面住在水塔上面？」  　「不是。你聽我講嘛，那一天，水塔的馬達壞了，抽不出水，我就爬上去修，修好馬達，正要下梯，還走不到兩級，突然間，我覺得頭一陣麻。」  　「你喝酒了？喝很多很多酒吧？」  　「是喝了一些，可是一點也不是酒醉，酒醉頭是會發脹發昏，從來不發麻。」他露出堅定的樣子：「我覺得就像被電麻到一樣，腦袋瓜頂上一根根頭髮都豎了起來。接著，眼睛看到一陣光，黃青黃青的光，我以為閃電，要打雷了，急忙要下梯子來，沒想到腳一邁，人就騰空起來。」  　「你酒醉，從水塔上滑跤了？」  　「你聽是不聽？那麼高的塔摔下來，我今天還能跟你在這兒講話？」他揮了揮手，不准我再插嘴，繼續說：「我說我騰空起來，就是像騰雲駕霧那麼個樣子，飛起來了，奇怪啊，我沒有翅膀，甚至連手臂都沒有揮，人就向上飛上去。真的向上頭飛，因為我看到地上的草啊，樹啊，教室啊，升旗台啊，連一整個雲頂國小，一整個村子都看到了，就像站在高空中往下看那樣，房子啦，山上的工寮啦，每一棟都成了火柴盒。  　「我只感到渾身一股熱熱的，有一道光罩著我，把我一直一直往空中提，後來，罩著我的光變混變濁，我看不見地面，看到的是一個圓圓的房間，我就在房子裡。  　「有兩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像飄一樣的飄走過來，哇呀我的媽，我想我一定是完蛋了，他們可不是陰曹地府裡的牛頭馬面嗎？  　「兩個人，不，兩個鬼，長得青青的，臉也青青，身也青青，手和腳也青青，我倒不記得他們手和腳長得什麼個樣子，只記得眼睛不一個顏色，是雞蛋黃那樣的黃晶晶，水幌水幌的顏色。  　「他們朝我走過來，我嚇得急忙跪下來，向他們一拜再拜，告訴他們，我大陸還有老爹老娘，而且除了打仗，從不曾殺過人放過火，也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勾當，請他們饒了我一條小命，後來，我不知道是被他們勒昏了，還是自己嚇昏了，或者是被他們用什麼鬼東西搞昏，總之，後來的事我就不記得了。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整個人就直挺挺的躺在地面上，太陽刺得我眼睛張不開，我倒好像是一覺醒來，不過卻累得腰痠背痛，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我看，你一定真醉得從水塔上掉下來吧？」我想，那有人會飛到半空中的事？別說是我，想必全世界的人類誰也不會相信！但他的神情卻更加認真，他從口袋裡掏啊掏，又掏出那個用一塊舊舊的布包著的奇怪小石頭：「我告訴你，我醒過來的時候，覺得口水都嚥不下去，嘴巴裡彷彿塞了什麼，用手一掏，就從嘴裡掏出了這個石頭來。」  　「真的？」我瞪大了眼睛。這可真太玄奇了！  　「還有更奇怪的呢。」他把右邊鬢角上稀稀疏疏的灰白頭髮往上撥，露出他右邊的耳朵，只見他耳朵上方的輪廓上，竟缺了一個角，出現一個深深的凹痕，好像是被剪刀剪出來的，看來有點噁心。             　「阿奇，你說怪不怪，耳朵上頭出現這樣一個深深的痕，怕不是被剪掉一塊肉去，可是我朝它摸，既沒流半滴血，也沒一點疼痛。」  　「同是那天的事？」  　「對，我自己耳朵我自己還不清楚嗎？在那天以前，甚至，在我爬上水塔以前，我的兩隻耳朵都一個模樣，沒有半絲半毫傷痕。」 　 我想去摸一下他的耳朵，覺得心中怕怕的，一直不敢伸出手。  　「後來，我自己掙扎著站起來，走回宿舍，幾十公尺遠，走了怕不有三四個鐘頭，全身的力氣都沒了，回到家，朝鏡子一瞧，可怖哪，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一片慘慘白白，好像是墳堆裡挖出來的。  　「我在家裡足足躺了七天七夜，自個兒熬薑湯灌，校長、老師們都說我喝酒喝壞了，要死了，一個禮拜以後我居然好了。一好起來，我趕快下山到城裡的廟裡去拜城隍老爺，怎麼問，怎麼求，都問不出一個結果。我還跑到一個道觀裡去看十殿閻羅的畫像，也沒看到這個樣子的鬼，可是我想，說不定畫神畫鬼的人自個兒根本沒看過神鬼是什麼樣，人云亦云的隨著想像亂畫一通，總之，我這一輩子真的遇上奇事，給我碰到牛頭馬面了！」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心中有一百個疑問，但我只是問了爸爸一聲「世界上真有鬼嗎？」立刻又換來一個巴掌。  　好不容易挨到上學的時候，我問班上的同學，他們之中，竟沒有一個看過阿仙有什麼石頭不石頭的，更沒有人看過他的耳朵有什麼奇怪的凹痕，他們雖然對我不好，倒沒忘了警告我少和酒鬼鬼混，「搞不好酒鬼把你煮了當下酒菜！」  　沒多久爸爸的工作又換地方了，我在雲頂國小只待了三個月，也就是在阿仙帶我到水塔底下，告訴我看到牛頭馬面的事，還給我看了他耳朵上怪怪的痕以後不到一個星期，我就又轉學了。這一次轉到一個靠近城鎮的小村學校，同學們穿得好，便當的菜色也豐富，學校有幾十個班，一個班裡擠擠坐滿四十幾個人，只是，人雖多，我和他們談到阿仙的故事，沒有一個人相信。而後來有一次我碰到一位雲頂國小的同學，我向他問到酒鬼阿仙的事，他說，阿仙死掉了，是喝酒喝得肝壞掉而死的。我問他有沒有人看到他的小石頭？他連連搖頭。  　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聽過阿仙的任何消息了。年歲漸長，我雖然一直不相信有什麼牛頭馬面的事，對於當年親眼看到阿仙手上的石頭，以及他耳上那個深深的痕，卻依然印象深刻。只是畢竟時間久遠，已逐漸把這件童年往事給忘了。 ＊   「巴西老酒鬼朵羅索‧尼特，住在村中一座高山上一所高高的閣樓，現年六十六歲，嗜酒如命，成天酒瓶不離身。據他所說，上月十七日那天他獨行在閣樓附近山徑上，突然天降一道奇異光束，將他提升至半空中，隨即不省人事，等他醒來，只覺全身發軟無力，口中含有一奇異硬物，右耳上且出現一道奇怪的凹痕」。連日來，這個消息幾乎傳遍全球。電視上還照出那顆石頭及朵羅索‧尼特右耳的照片。舉世諸多科學家研判，驚疑他是和「來自外太空的不明訪客」發生了什麼樣的接觸，而讓我驚訝萬分的更是：不但這位朵羅索‧尼特先生和阿仙一樣住得高高的，一樣嗜酒如命，一樣獨來獨往，最教人不敢置信的還是那個小石頭，那個耳上的怪痕，完完全全與我記憶深處裡的酒鬼阿仙的一模一樣。  　只是，二十一年前往事已如塵煙，阿仙早已成了仙，今天我就算說破了嘴，恐怕也沒有人相信，我看阿仙的故事，就讓他永遠成為一個牛頭馬面的神話算了。（下）

借北風釀一壺高粱的時間 冥想醉意熱鬧滾滾討論政治議題 訕笑單純附合流動的聲浪 紅塵封印之內 之外同樣混亂 翻了二巡的空杯喊餓似 張口凝視 窗沿掛著號碼字的相片 土豆符號般散發誘人數字 魔術日子過了 凡間斷片一下接到虛擬實境 重新是一種甦醒 在吶喊流淚的氛圍中穿越 生活靜坐得像一頁守貞日曆紙 默默地 活著 儘管眾聲喧嘩 （稿費捐大同之家）

想寫首詩貼在春天的佈告欄 當霽月吟風同若乾旱過境 在一塊兒踩過落葉的 竹仔腳山路 把跫音秘密收藏起來 手牽得再緊總有 一朝會各自西東。 不如現在就學習將足印掩埋 鞋底的泥也許優柔寡斷， 也許踟踟躕躕 充滿婦道人家的良善 都說娶妻要娶賢。而我望著你的眼 只想流淚。涕泗滂沱或許看不清 誰的背影，記得莫心存掛慮 要一直一直的往前走； 甭管我多寂寞你就有多寂寥 這樣八股的謊言 生命往前看才能拋卻 逆行的孤單。 抓牢佈告欄上每一則 手繪的訊息 往前走就會察覺了溫暖 看見水源 ……

  因為好朋友自台灣至西安工作，還算有發展。於是，常常希望邀請我們去當地旅遊。盛情難卻下，去年就趁著工作空檔，帶著老父老母……等親人，搭機來到了這曾經作為十三個王朝為首都的「長安城」遊覽。第一天晚上，朋友以全羊宴為我們接風。與南方不同的西北吃食與風情，溫暖的友誼，令我們動容。主人說，到了西安，一定要去的地方，自然是西安郊外臨潼區的秦始皇陵兵馬俑遺址。這些只是曾在書本上、媒體上看到的報導，如今將能夠親臨現場，全家老小們莫不歡心鼓舞。   第二天一早，浩浩蕩蕩一群人來到秦始皇歷史博物館，租了兩輛輪椅，由表妹、表姐夫推著父母親，跟著我們專屬的導覽員，緩緩走進這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核定的人類世界文化遺產。入眼所見即是，四面八方的人山人海；此起彼落的聲聲讚嘆；飛天下地的磅礡氣勢。真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我的眼鏡差點兒掉下來。哈哈！   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建於兵馬俑坑原址之上，位於西安市臨潼區東7.5公里的驪山北麓，於1979年10月1日開放。首先開放一號坑，至1991年9月，三號坑正式對外開放。1994年9月，二號坑以邊發掘邊展出的方式向外界開放。這三個坑，我們都用心走過，聽講解，也拍了照，以示曾經。導覽員說，目前為止，國外的領袖，只有一個，且是空前絕後的一個，就是美國總統柯林頓走下坑洞，跟考古學家們，一起問候這些兵馬俑。當初中國國力弱，無法拒絕。但現在比較富有了，為了保護珍貴的文物，任何人都不能下坑了。   站在這一偉大的世界遺產處─始皇帝的咸陽城 ，看著旁邊高大的柏樹，我問導覽員為何墳塚附近都會種植柏樹？解說員說：這源於古代傳說有一種名叫「罔象」的怪獸。罔象喜歡吃亡者肝腦，而害怕柏樹的味道，所以墓塚種植柏樹，是為了驅邪。人不可能長生不死，即便死了，也想復生，所以才有這些禁忌吧！這跟佛家想法完全不同。佛家認為臭皮囊壞了就壞了，成住壞空，自然也。   我忽然想到了李白的一首詩「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秦樓月，年年柳色，灞陵傷別。樂遊原上清秋節，咸陽古道音塵絕。音塵絕，西風殘照，漢家陵闕」。一首傷別，傷逝的絕美情詩。雖然腦中閃過這首詩，然而當下並無法體會夕陽下西風吹拂的咸陽古道，是如何的斑駁淒冷；美人又是如何因此景，湧起孤單與無助的心情。此刻的我，看到的只有宏偉，感受到的心情，只有震撼可以形容。眼前這一偉大的工程，給我的是雀躍，是欣喜。儘管嬴政焚書坑儒，壞事做絕。但秦朝消亡後，他的書同文，車同軌，仍然為後來的漢朝強大的國力奠下功不可沒的基礎。   當陽光照在咸陽古道，我相信，這個古老的文明，不會像其餘三大古文明消失無蹤。她仍會繼續在人類歷史上發揮影響力。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海納百川，時間會給出證明的。不是嗎？我們旅遊，往往走過的不是山、不是水；我們尋找的，往往不是地理、不是歷史。最起碼我旅行，最終走過的是回歸。回歸那份隱藏在靈魂深處，對天、對地的敬畏；對大自然的謙卑；以及對所有善因緣的感謝。

台灣的朵羅索尼特 一所偏鄉學校的校工    　　這件事，發生在很多年以前，算來都已經是二十一年前的往事了。如果不是這幾天幾乎所有的電視、報紙、廣播等等新聞媒體都在報導一個關於南美巴西一位名叫朵羅索‧尼特的事，恐怕我早已把他忘得一乾二淨了。  全球的許多知名科學家這幾天都趕赴巴西，研究朵羅索‧尼特的一段奇遇，使他在一夕之間成為全世界的知名人物，而在二十一年前，我所認識的一位「阿仙」，卻只有我自己一個人曾在小小的腦袋瓜裡「研究」過他，人間的遭遇，差別可還真大呀！ ﹡   那年，我轉學到雲頂國小第一個認識的人不是導師，也不是校長，而是酒鬼阿仙。   雲頂國小連老師帶校長加上全體同學一共只有十七個人，阿仙是一個校工，我不知道校工是幹什麼的，只知道阿仙唯一的工作大概只有喝酒，從早到晚，總是拎著一個酒瓶東幌幌，西逛逛，當然，偶而也可以看他蹲在那兒種種花、種種草的，只要他沒醉。在我的印象裡，大約一個星期他總要醉個五六天。 　 那時我的功課可說爛到了極點，爸爸的工作換來換去，我從一年級到四年級一共轉了四個學校，差不多每一位導師都說我的智商有問題，也幾乎沒有同學願意跟我玩，一到雲頂國小，第一天阿仙罵我，罵我上學遲到，第二天他又罵我，罵我沒戴帽子，到了第三天，他還是罵我，罵我忘了背書包，或許因為我被人家罵慣了、罵皮了，他罵他的，我皮我的笑我的，使他覺得很奇怪吧，他居然不再罵了，不但不罵，我們最後還成了最好的朋友。   「阿奇，你信或不信，我有一次碰到鬼了。」有一天他忽然這麼對我說。 　 雲頂國小建在一個高高的山頂上，常常有雲在腳下飄來盪去，或許這就是它的名字的由來吧。我們那位紅紅鼻子的校長常常在朝會時說我們的學校是全國最高的，所以我們是「全國最高學府」的學生，非得好好努力用功不可，我們的老師也老是這麼說，連許多同學也常把「全國最高學府」掛在嘴上。最高最高，有什麼了不起的？學校邊邊唯一的一家小店裡，連一包泡麵也買不到，只是同學們好像都不曉得泡麵的好滋味，因為他們都沒有轉過學。   我們雲頂國小四年級那一班一共只有三個同學，在他們還不討厭我的時候，他們曾跟我說到酒鬼阿仙的故事，說他整天喝酒，喝了酒就隨便大小便，還會拿石頭砸人家圍牆上的花盆，以及路過的野狗，而且常常「鬼話連篇」嚇人。所以，當他在校園那棵大榕樹下酒氣沖天伊伊哦哦唱著奇怪的小調對我這麼說時候，我只覺得他又要吹牛了，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我告訴你，我還看到牛頭馬面呢！」 　 「牛頭馬面？我也看過！」我說。  　「哇？真的？你看到的是不是臉青青的，脖子很長，眼睛黃黃的？」   「一個是牛頭，一個是馬頭，牛頭頭上長了兩隻角，馬面的，馬面的，當然就是一張馬臉，貼在臉上了。」我一本正經的回答，其實啊，當然是隨口胡扯。 　 「不對不對，你看的和我看的不是同一個樣。你在那兒看到的呢？」  　「你先說你在那兒看到。」我說：「你說了我才說」。  　「我是在一個青青的大房子裡，你呢？」 　 「我是在漫畫書裡啦。」 　 「你這個騙人小鬼，我踼你個狗吃屎！」他揚起手上的酒瓶，但我才不怕：「你自己才騙人，這個世界還有鬼呀，你真是在胡說八道騙小孩。看我是好騙的啊！哈，我轉了四個學校，你騙，騙不倒的。」  　「真的，我不騙你。」平常他總是因為喝了太多酒，講起話來結結巴巴，這時，或許心急吧，更結巴得利害：「他們都不相信，連你也不相信？」   　「我不相信。」我猛搖頭。   「我不騙你，牛頭馬面不會講話，也不兇，他們還送我一個石頭，我想可能是要跟我做朋友吧，我可以給你看。」  　「滿山都是石頭，你隨便拿一顆吹牛，誰會相信？」  　我雖然打死也不肯相信，但是看他一個五六十歲，也許七八十歲的老頭子說得那麼著急那麼像真的一樣，心中難免有一點點好奇起來。只見他在口袋裡掏呀掏，掏出來一個舊舊髒髒的小布包，打開來，啊，真有一顆小石頭，大概比一個雞蛋小些，比一個麻雀的蛋大些，圓滾滾的有點像玻璃珠，很漂亮哪。  　「你看，不騙你吧！」 　 我把石頭接過來，哇，可重得很，好像是一個鉛球那麼重──我沒玩過鉛球，以前曾經看到過六年級的學長玩，看他們提在手裡，重得咬牙歪嘴，可能是世界上最重的東西了，沒想到這個小石頭也重得一點都不像一顆小石頭。 　 不但重得不像話，而且也漂亮得不像話，奇怪哪，它像是顆透明的玻璃彈珠，但裡頭有許多發亮的小圓球，像芝麻那麼大小。  　「你看，裡面那些小豆豆還會跑來跑去呢。」阿仙指著我看，真的，裡面那些像芝麻的小東西，真會在裡頭蹦來蹦去，像是一條條活潑潑的小蝌蚪。 　 「阿仙，送我。」 　 「開什麼玩笑，怎麼可以！」他一把搶回去，立刻包好，放進口袋裡。  　「阿仙，好嘛，拜託啦。」我實在是愛不忍釋，只好苦苦央求：「我用彈弓和你換。」  　「休想。」  　「連我從禮康國小帶來的漫畫書都給你。」  　「不換就是不換！」他說得斬釘截鐵，但卻「開了一張支票」給我（這是爸爸最愛掛在嘴巴上一句口頭禪了，意思是把承諾訂得遠遠的，簡直不大可能到達的那麼長的時間）：「下次如果我再遇著牛頭馬面，我會記得也替你要一顆。」  　「真有牛頭馬面？」 　 「你不信就算了，我告訴你，真的。只是我不知道他們還來不來。」他咕嚕咕嚕又一連灌了好幾口酒，嗆得我滿臉的酒味道。我知道只要再喝兩口他就會瞇下來，躺倒在地上，睡得像一個死人，只好依依不捨的回家去。（上）

  認識蟑螂嗎？它很可怕嗎？   在昆蟲分類上，屬於節肢動物門，昆蟲綱，蜚蠊目。據估計，全世界之蟑螂大約有4000種。臺灣島上的蟑螂已知者亦達六十多種，其中於居家環境中較常見者有七種，而以美洲蟑螂、德國蟑螂為最多，其次為澳洲蟑螂、棕色蟑螂、家屋蟑螂、灰色蟑螂、潛伏蟑螂等。   或許你不知道，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歷史文化中，蟑螂和中國人的醫療保健有著關連的地方。日本民族稱蟑螂為油虫，在中國油虫糞便也就是蟑螂糞便，有個好聽的名字，叫作油虫珠。   知道嗎？油虫珠是中醫的處方藥材！治小孩肚風和嘔吐等，但是它不屬於本草綱目。別急著作嘔，在中醫上還有許多處方藥材是來自哺乳動物的排泄物。諸如，月明砂、人中黃和人中白。   動物學家老蓋仙夏元瑜教授曾寫過一本書，稱讚蟑螂仁、義、禮、智、信五德俱全，是上帝創造最完美的動物，呼籲人類「以蟑螂為師」。   因為蟑螂，能夠莊敬自強，處變不驚，以不變應萬變。為了活命只撿別人不要的小雜碎當糧食，絕不殺生，更不咬人，仁也。   為了避開人們忙碌的白天，自動請調夜間部活動，義也。   謙虛、內向、害羞，你來蟑螂就走，絕對禮讓，禮也。   不能抬頭挺胸，永遠低著頭走路，卻能知道朋友的住所、藏食物的地方，智也。   從古生代的石炭紀至今，蟑螂的外形已有三億年沒有改變，子子孫孫恪守祖訓、墨守成規、守信不渝，信也。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生命科學系林金盾教授則稱蟑螂的行為，十分符合孔子的溫、良、恭、儉、讓。   永遠不生氣、不發火、主「愛與和平」，溫也。   絕不殺生，更不咬人，絕頂善良，良也。   表情嚴肅、永遠低著頭走路，絕無高傲的姿態，恭也。   就地取材，有什麼吃什麼，絕非吃什麼有什麼，儉也。   寧轉到夜間部活動，絕對禮讓人類。   你來，蟑螂必走；你走，蟑螂才會出來看看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嗎？讓也。   地球為全體現存生物共有的資源，人類沒有理由獨占。除非已經威脅到自己的生存，否則所有的生物都應該彼此欣賞對方的優點，包容缺點，以減少對立、仇視、廝殺，而共存共榮，穩定生態系統，地球才不致於毀在自恃甚高，自以為是、自封萬物之靈的人類手上。   偉大萬物之靈的人類，見到蟑螂除了失聲尖叫，就是使出殺虫絕招，所謂「烏龜怕鐵鎚蟑螂怕拖鞋」，死命狠打除了要它的命之外，還可能看到爆漿四濺的慘狀。   近來科學家指出，爆漿四濺或許可能引發人類的疾病感染，除此之外殺虫劑、蟑螂屋、天敵生物防治……其實都無法達到有效防治。   或許有人要說人類的環境整潔問題，怎能怪罪於蟑螂小虫呢？但是人類唯一害怕的「小東西」卻不只蟑螂，只是蟑螂卻讓人類得以宰殺並獲得片刻的快感。   如何殺它最有效？其實它叫油虫是因為身體上有一層油膜，若能去它身上這曾油膜就能瞬間要它翻肚掛掉！   偉大的人類，想一想就知道怎麼做！但是眼前的快感之後，背後緊跟而來的生態災難和食物鍊缺陷，應該是目前人類智慧無法理解與想像的。   下回遇見它，在失聲尖叫之前或叫出聲的同時，想一想老蓋仙的呼籲，或許它可能沒有那麼可怕吧！

  「牠是不是在找尋牠的同伴呀？」阿彩說：「牠該不會以為日光燈就是牠的同伴吧？爸，我們把牠抓進來，關在瓶子裏。」   「不要，不要。」我說：「會死掉。」   阿威朝牠揮揮手：「去，去找你的同伴。」   像是聽得懂人話，螢火蟲飛離了陽台，往屋外稻田及鳳山溪方向飛去。   「去，去一個人類沒發現你的地方，去找你的同伴，和你的同伴快樂生活在一起吧！」我在心中暗暗祈禱。可是，我知道，這地方只能在遙遠的高山。你們本來生活在平地，在田野的，如今卻只能一步步逃往深山，才能躲過人類農藥的殘害。 　　我告訴孩子們，下星期天，全家一起去登登昆蟲館參觀營火蟲。   報紙上說在這裏可以觀賞到美麗的螢火蟲，但當我們進入那座偽裝成夜晚的小房間，卻很失望，只有五六隻螢火蟲停在黑網上，尾巴發出光的光點也不清楚，很沒精神，像是快耗光電池的燈光。   「怎麼會這樣？螢火蟲好少喔！」媽媽說。   我們一個個掀開黑色布簾，走出門外。   「螢火蟲好像很不快樂的樣子。」阿彩說：「理也不理我們。」   「那當然了。」我說：「要是你被關在這麼一個小房間，你高興得起來嗎？」   「我們去參觀一下螢火蟲養殖區吧。」媽媽提議。 　　園區四周挖了一條溝渠，流水不斷，十分清澈，像是一條沒有污染的自然河川，栽種了青萍，水稻等各種植物，可以供螢火蟲的幼蟲和成蟲在這裏安心繁殖生長。   「這裏是螢火蟲的天堂。」媽媽說。   「沒錯。」我說：「不過，牠們好像不很快樂，就像剛才阿彩說的。」   我們坐在涼棚下乘涼，人造小溪裏有些蝸牛，據說是供給螢火蟲的幼蟲當作食物用的。輕風徐徐，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一件往事。那年，我在新莊市一所學校求學，租屋在泰山鄉。是個七月盛夏的夜晚，我去泰山巖一間教會宿舍拜訪同學，八點多，我沿著一條田間小徑回自己住處，小徑兩旁都是稻田，青蛙的叫聲像是快淹沒人的海浪。來到一座小橋，這座橋橫跨在一條兩岸都是雜草的小溪上。忽然，眼前出現一大片會飛的光點，仔細一看，嘩，是群亮晶晶的螢火蟲呢。人走近，牠們也不怕。我伸出手，有幾隻就停在我手臂和手掌心。太美了，兩岸飛舞的螢火蟲恐怕不下五、六百隻。地上的小精靈，地上的星星……。   我腦海浮起這些美麗的形容詞。不過，接下來，我起了一個念頭，我想把這些螢火蟲抓回去，關起電燈和房門，讓螢火蟲在黑暗的房間內到處飛舞，這景象一定美極了。   我真的這樣做了，撿了溪岸一個塑膠帶，我大約抓了七、八十隻螢火蟲，興沖沖趕回家，一回到自己房間，我關上門窗，放出所有螢火蟲，剎那間，我像來到夜晚的天空，無數的星星在我身邊上下旋繞，我好得意呀！那天晚上，我就讓螢火蟲伴著我入睡。   「哇，好捧喔！」阿威拍著手說。   「不，一點都不捧。」我說：「第二天早晨，我一醒來，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   阿彩說：「螢火蟲還在飛？」   「正好相反，我看到了房間滿地都是螢火蟲的屍體。」我說：「我真傻，沒想到螢火蟲這麼快就會死掉，房間太熱悶死的？還是抗議失去了自由，寧願死掉算了？不管怎樣，我錯了，我不應該把他牠們抓回來。牠們原來應該自由自在活在乾淨涼爽的自然天地裏才是。」   阿彩想了一下，說「下次看見螢火蟲，我不想抓牠了。」   我在心裏默默補充了一句：「我以前做錯了，害死你們這麼多同伴，螢火蟲，對不起。」   5.青蛙叫聲聯想比賽   天氣熱得叫人發昏，晚餐是冰紅棗綠豆湯。吃了果然渾身清涼多了，全家在頂樓陽台納涼，起先顧著聊天，沒留意到青蛙鳴叫聲，忽然，我們都聽見蛙叫聲了，又多又響亮，震得耳膜有些發麻呢。   「哇，哪來這麼多青蛙？」我說。   「好吵呀！」女兒阿彩接著說，又學青蛙叫：「呱呱呱，呱呱呱。」   「妳這是鴨子叫」兒子阿威故意取笑姊姊：「青蛙叫是哥哥哥，哥哥哥才對。」   我靈機一動，說：「我們來玩一個遊戲，每一個人要說出一句和青蛙叫聲相關的聯想，譬如剛剛阿威說，青蛙叫是哥哥哥，還是說青蛙使想到刀片的割割割，注音符號的ㄍㄍㄍ等等，只要和青蛙相關聯的什麼聯想都可以。」   「輸的人呢？」孩子的媽問：「輸的人罰什麼？」   「誰輸了，就到樓下做一鍋百香果冰請大家。」我說。   「好，一言為定，我先說。」阿彩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說：「青蛙叫像大海。」   「像大海？青蛙叫怎麼會像大海？」阿威喊：「姊姊輸了，去做百香果冰。」   「對呀！我沒錯呀！」阿彩說：「這麼多青蛙叫，不就像大海海浪，一波又一波的？」   「嗯，像，像。」媽媽點點頭誇讚：「形容得好，聯想力不錯哦！過關。該我了，我來說一個，嗯，青蛙叫是煮滾的開水。」   「爭先恐後往上冒是吧？」我說：「可以。該我了，我說青蛙叫是合唱團在合唱。」   阿威接著說：「青蛙叫像在賽跑，爭先恐後。」   阿彩說：「青蛙叫像蟬叫。」   媽媽說：「青蛙叫像以前的唱片跳針，反覆唱個不停。」   我說：「青蛙叫很像牠們心裏都很焦急。」   阿威說：「青蛙叫像在下雨；雨下在池塘的樣子。」   阿彩說：「青蛙叫好像刀子很鋒利的感覺。」   媽媽說：「青蛙叫像是許多人開會在爭吵。」   我說：「青蛙叫是許多迷路的小孩，天黑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急得哇哇叫。」   阿威說：「青蛙叫是在說：『我好餓，我好餓，我要吃東西。』」   阿彩說：「青蛙叫是紅色的。」   「青蛙叫怎麼會是紅色的？」阿威問。   「對呀！紅色的感覺很熱很煩。」阿彩一付理直氣壯地說：「青蛙的叫聲這麼多，又這麼吵，給我的感覺就是很熱很吵呀！」   「可以，可以。」我說：「那是她自己的感覺，說得通。」   阿威說：「那我也可以說：『青蛙叫是游泳池裏的水，很涼快，是綠色的！』」   「可以。」我說。   「換我了。」媽媽說：「青蛙叫是夏天裏的冰棒，感覺很涼快。」   我說：「青蛙叫是地球在抗議。抗議地球受到人類破壞和污染。」   阿彩說：「青蛙叫像許多針，很尖銳。」   阿威說：「青蛙叫像媽媽在鍋子裏下水餃。」   媽媽說：「青蛙叫戀愛中的情侶，說我愛你，我愛你。」   我說：「青蛙叫像打鱷魚的電動玩具，一個下去，又一個起來。」   阿彩說：「青蛙叫是聲音在射箭，一直射進人的耳朵。」   阿威說：「青蛙叫是青蛙爸爸媽媽在催他們家的小孩：快寫功課快寫功課。」   媽媽說：「青蛙叫是青蛙在比跳高，高高低低的跳高。」   我說：「青蛙叫是，是……。」   「是什麼？啊？爸爸講不出來了喔？爸爸輸了，去做百香果冰給我們喝。」   我摸摸自己的頭，說：「我只是講慢一點嘛，再讓我想一下。」   孩子們一起喊了起來：「不行不行，爸爸輸了就賴皮。」   「好，我認輸了。」我舉起雙手投降：「我去做百香果冰就是了。」   我裝作很委屈的樣子下樓做百香果冰，其實，心裏可高興得很，輸給孩子，一點也不丟臉，這表示他們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不是嗎？（下）

愛人眸中的月光 照亮白鷺鷥遲歸的路。 我常與友人促膝長談 訴說美麗的鄉情── 田野平疇井然有序 世代胼手胝足勤耕於此 僅求飽穗果熟、花稼滿載 收割後的夜空如常開趴 蛙鳴、蟲唧齊奏天籟之音 雲彩、嫦娥欣然赴會 星群、螢火蟲提燈來作客 薰風徐徐吹送稻香 唸歌頌讚大地。 願祖靈庇蔭土壤肥沃 濁水溪之水綿延流長 假使呀！環境遭受汙染破壞 山崩、暴洪、土石流衝擊家園 我的愛人，如何永續織繡 為這首詩編製花冠

  一早，好鄰居打電話來，要我上頂樓採摘她的草莓，我回鄰居：那是妳細心呵護長大的幾顆草莓呀！自己留著享用。接著她回答：妳喜歡實驗，留給妳玩食物呀！之後上頂樓跟她會合，捧回鄰居好不容易留下來的愛心草莓。因為之前種植的老是被小鳥給吃了，經過鄰居用透明紗隔離，終於留下來了，不禁想到大連堂哥家的那一排草莓，因為我很愛草莓呀！於是那些有機小小顆卻香香的酸甜滋味草莓，成了那天早餐的吐司花生醬佐草莓。   台灣每年的11月至隔年的四月初，是草莓的產季，更是女孩們最喜愛的季節，是女孩們喜歡吃的水果，那種酸甜滋味有著戀愛的滋味，基本上是擄獲了男男女女，沒錯，草莓吃起來有酸酸甜甜戀愛的滋味，草莓好吃，但是草莓常常登上含有農藥最多的前幾名，於是吃草莓著實讓人心驚驚，卻又愛死了。   想吃，卻不是人人都有時間還有土地可以種植，因為需要懂得如何種植，到草莓園採摘或是買市售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如何清洗草莓，吃草莓對身體健康有好處，但千萬不要把殘餘農藥給吃進肚子裡，洗草莓的時候不要去葉頭，用流動水連續沖洗幾分鐘，把草莓表面的病菌、農藥及其他污染物去除，儘量不要將草莓浸在水中還有搓揉，以免農藥溶在水中被草莓吸收，並滲入果實內部。切忌、切忌、切忌，因為很重要所以說三遍。清洗草莓3不2洗原則：「不加鹽、不搓揉、不摘頭；流動細水洗、大量清水沖洗」。   醫學研究發現，草莓有益心、健腦的獨特功效，特別對於防治冠心病、腦溢血及動脈粥樣硬化等症，能發揮很好的療效。春天吃草莓好處不少，可清熱去火、調和脾胃、滋陰養血，還有個醒酒功能。而且是水果中難得的色、香、味俱全的，宜人獨特的芳香，被人們譽為「果中皇后」。   但是外表大顆又鮮紅的草莓，讓人心動，千萬要小心了，果農私下爆料，超大顆的草莓可能是噴了「勃激素」，價格也高貴，但裡頭卻是空心，甜度、香氣比一般草莓差，有些商人當成進口水果販賣，如何辨別？如果花萼向上捲曲翹起來，捲得高高的，它就是有噴勃激素的草莓，裡面較空心，吃起來會比較沒有纖維感，只是外觀漂亮而已，必須要小心……。   草莓小常識：英語：strawberry、拉丁語學名：Fragariaananassa Duchesne，別名：洋莓、地莓、地果、紅莓、士多啤梨（香港語）等，屬漿果類，食用草莓建議最好是生吃，因維他命C遇熱會被破壞，抗氧化力強，能保護身體免於受到自由基的傷害。草莓的品種不少，這幾年還有很夯的白色草莓，一顆白草莓的價格是普通紅色草莓的好幾倍，至於好不好吃呢？那會是另一個故事，或許是顏色特別的關係，大家吃了莓（沒）！

  在大賣場排隊等候結帳，前面一位滿臉鬱悶神態的男人，看起來約莫五旬之齡。   那收銀員先是問他要不要買塑膠袋？那男人一張苦臉不回應，收銀員便自動抽了個袋子要一起結帳時，又問那男人，你拿的這個麵包上面還沒貼上標價，你剛剛有看它一旁的標價是多少嗎？那男人又是沉默不語的苦著一張臉，見那收銀員一無奈神情的說，那這個麵包因為不知道標價，等一下查清楚再結帳，就先結其它物品的錢，好嗎？那男人總算開了金口，應了一聲極小聲的「喔」。   輪到我結完帳，走出賣場時，那男人提著一袋他剛剛買的物品，苦悶積鬱的身影，似乎很是落寞孤寂的心情，拖沓著腳步的走著。   唉，人世間愁苦者，何其之多啊！

  「那我公布答案好了。」我說：「繡球表示吉祥，就是希望壞事去、好事來的意思。」   「哦！」   「還有的帶銅鈴噹，表示警告，有的帶雙錢，古代錢幣上面有皇帝名號，他們相信這樣可以辟邪。有的帶葫蘆，說是來辟邪，治病的。」   離開西園村，車子直駛馬山觀測站，穿過長長的隧道，我們用高倍望遠鏡遠眺大陸河山。下一站，我們轉往山后金門民俗村參觀。七月陽光很強，曬得頭昏沈沈的，不過，車子一走在兩旁又高又密的木麻黃林蔭大道上，整個人又感覺清涼多了。沿路，我們拜訪了一座座村子的風獅爺。金門冬天吹東北風，所以風獅爺大部份位在東半島上的村莊。我們看見的風獅爺幾乎每一尊都不大一樣，有手拿三角、四角令旗的，有拿寶劍的，有拿彩帶的，有的背上的毛蜷曲得像雲的，造型都很優美。   「看了不少各式各樣的風獅爺了，依你們看，這些風獅爺有什麼特色是一樣的？」   「都是石頭做的。」阿彩說，但她馬上改口：「噢，不是，也有幾尊是陶瓷和水泥做的。」   「都很凶的樣子。」阿威說。   「沒錯，因為祂要守衛、保護村子嘛，所以臉都要裝很凶猛，眼睛睜得大大的。」      我說：「不過可不一定呢，我現在帶你們去看一尊不一樣的風獅爺。」   車子開往斗門村，當孩子看到那尊披著黃袍的小風獅爺，不禁笑了起來。   「爸，衪是兔寶寶爺爺吧？」阿威說。   「不，衪是風獅爺沒錯。」我說。   這尊風獅爺嘴巴成半月型，露出兩顆大門牙，最好笑的是兩邊臉頰都有個又大又圓的酒渦，整尊倒像是從卡通片蹦出來的，真是可愛極了。   「在金門村莊六十四尊風獅爺當中，有三尊是笑臉常開的，其中以這尊笑容最討喜。」我說：「風獅爺不是都要樣子凶猛，才能嚇退妖魔，才能護衛家園的嗎？衪這樣笑嘻嘻的，可以當得了保護神嗎？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說。   「啊，知道了。」一向鬼靈精的阿威說：「衪故意裝可愛，等妖怪一靠近，嘩，再變回原來樣子，吃掉它。」   媽媽笑了起來，說：「有可能哦，衪是個聰明型的風獅爺。」   幾隻紅蜻蜓繞著風獅爺飛來飛去，好像把衪當作玩伴。一連拜訪了二、三十尊風獅爺，大家都覺得有些累了，於是踏上回家的路途。車子繞過村路，兩旁開紫紅小花的馬櫻丹輕拂著車窗玻璃。忽然，那尊笑咧著嘴、可愛的風獅爺從木麻黃的空隙露出臉來，彷彿在跟我們說再見。   「再見，再見。」阿威朝衪揮揮手，大聲地喊：「風獅爺，好好保護村莊哦！」   3.看五色鳥表演捉魚   新竹縣舉辦縣鳥的票選，獲得最高票當選的縣鳥是五色鳥。   「藍鵲，台彎畫眉也都很好看呀！」孩子的媽說。   「五色鳥羽毛最漂亮，最討人喜歡，大家一定是這樣才挑選她的。」女兒阿彩說。   「你呢？你選哪一種鳥？」媽媽問兒子阿威。   阿威和我互相對看了一眼，我們幾乎同時地笑著說：「五色鳥。」   五色鳥身上有紅、黃、藍、黑、綠五種羽毛，很漂亮沒錯，但我和阿威看上牠的主要原因卻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啊？」阿彩問。   「我們看過牠表演抓魚。」我說。   「真的，在我們學校前面那條河裏。」阿威說：「在橋那邊，這樣，這樣，把魚吃下去。」他邊說邊伸長脖子，學鳥吃魚的模樣。   「你們沒見過五色鳥抓魚吃吧？」我得意地對媽媽和阿彩說：「我們真幸運，正好碰見牠在抓魚，這說不定是百年難得一見哦，我講給你們聽。」   我回憶著當時美妙的情景。那天是星期三，阿威只上學半天，中午，我開車去接他放學。   「橋那邊有好多魚喲，還見過烏龜呢，要不要去看看？」我忽然想起前幾天經過那裏的情形。   阿威很高興地答應了我的提議。我把車子停靠在橋一旁的叉路，中午陽光很強，幸好叉路有棵櫸樹，我們才能在樹蔭下涼快地觀賞魚。   橋孔下的水池有許多即鯽魚、吳郭魚，冒出頭吃水。我告訴阿威，大概水很髒，所以缺氧的魚都升上水面，呼吸新鮮空氣。   「啊，真的還有烏龜呢。」阿威的眼很尖，指給我看。   「這些烏龜很多是附近的人丟的，這樣亂丟，對不對？」   「會破壞自然生態環境。」阿威說：「自然課老師告訴過我們。」   「魚好快樂呀！」阿威到底是小孩子，比較不怕熱，他走近河堤：「爸爸我希望做一條魚。」 「你上次不是說希望自己是一隻鳥嗎？現在又想做一條魚啦？」   「有時候我想做鳥，有時候又想做魚。」阿威說：「做魚可以整天在水裏游泳，很快樂！」   我們父子倆正嘰嘰喳喳講話，忽然，眼前一道黑影一閃，仔細一看，原來是隻跟麻雀差不多大小的鳥，可是，牠身上的羽毛比麻雀漂亮多了。   「啊，是五色鳥！」前陣子，我還在動物圖鑑見過這種鳥，不過，那是書本上的鳥，沒想到現在會見到活靈活現的真鳥。幾乎就在我發出驚呼的同時，這隻五色鳥已經輕輕「卜」一聲插進水面，再朝上飛離水面。   「沒吃到！」我和阿威不約而同輕喊出聲。我比了一個「噓，別出聲」的手勢，兩人都站在原地不敢移動，免得嚇跑了牠。   五色鳥停在橋的欄杆上，雙眼聚精會神盯著橋下水池。水池裏的魚剛才被五色鳥偷襲不成，早嚇得躲往水面深處。我很好奇五色鳥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只見牠一動也不動，耐心守候著。小水塘裏的魚以為牠們的天敵已經飛走了吧，又慢慢浮上水面。剎那間，只見五色鳥先稍往上一縱，接著，頭下尾上，像道閃電，朝水裏一插，離開水面時，張開的尖尖的嘴裏已經多了一尾鯽魚，這尾鯽魚比五色鳥還大了些。   我們張大雙眼，不敢相信牠的抓魚技術這麼高超這厲害。下一步，牠會怎麼辦？牠怎麼對付這尾魚體型比自己大的鯽魚？   五色鳥飛回橋欄杆上，嘴裏緊緊橫咬叼著魚身，隔個七、八秒，牠忽然奮力一甩，把魚往上拋到半空中，接著，自己「啪啪啪」振著翅膀，嘴巴張得大大的，準確接住，吞進牠的嘴裏，然後，扭著脖子，嚥，嚥，嚥，把整條鯽魚硬生生給吞了下去。   「好厲害哦！」我說：「你看出來了嗎？牠為什麼要把魚往上一扔？」   「我知道。」阿威說：「讓魚頭朝下尾巴往上，這樣才能吃進肚子裏。」   「可不是嗎？真是太聰明了。」我說。   「可是，魚好可憐哦！」阿威說。   我故意問阿威：「你現在還想做一條魚嗎？」   我以為他一定會回答我「不想」，不料，鬼靈精的他卻說：「我還是想，不過，我要做一隻聰明的魚，看鳥來了，就躲在水底，看牠吃不吃得到我？」   4.螢火蟲，對不起   晚上，全家人正在二樓客廳看電視，落地紗門上，突然有黃綠色的光點一閃。全家人的眼光一起往那方向看。   「螢火蟲，是螢火蟲耶！」孩子的媽先驚呼出聲。   兩個孩子虎地起身，湊近紗門看這個小客人，顧不得再看電視了。   「爸，這就是螢火蟲呀！」女兒阿彩問：「好漂亮喲！」   「對呀！以前見過嗎？」   「沒有。」阿彩搖搖頭說。   「我也沒有。」兒子阿威也搖頭。然後又改口說：「見過，在書本上見過。」原來停在紗門的螢火蟲飛了起來，在陽台來來回回繞飛著。隔著紗門，我們全家目光都隨著牠來回上下，深怕牠離開。   牠沒離開，隔一會兒，又停在紗門。我們都察覺到了，螢火蟲飛在空中，尾巴那盞燈光明亮些，停身不動，燈光就暗淡些。牠停在紗門，像是趴在那裏往客廳內看。（中）

  到菜市場買蘋果和香蕉，我習慣到專賣店去購買。所以我走了兩家水果攤，一攤專賣蘋果，一家專賣香蕉。卻也在這兩家水果攤，看到老闆和客人之間溫馨有趣的對話。   去蘋果專賣店買蘋果，就在我挑蘋果的當時，聽到一個客人跟老板說，有時候蘋果外表看起來漂漂亮亮的，可是裡面卻壞掉了，她先前買的蘋果就有一個爛掉了。老闆馬上就跟她說「如果有壞掉的水果，妳儘管拿來換，我每天都會在這裡擺攤，你不要歹勢。」說完就拿一個蘋果要給客人，可是客人並沒有接受，反而客人連忙推辭說「我不是要來跟你拿蘋果的啦，你們賺錢很辛苦，再說你們也不會想要賣壞掉的水果給客人，我就當作吃掉了，會跟你們說，只是覺得奇怪，水水的蘋果裡面竟然是壞的」，老板又跟她說，他們也不能保證每一顆蘋果都是好的，所以才會跟客人說有問題拿回來換，說著還是把這個蘋果塞進客人的手提袋中。但客人又馬上把蘋果拿出來，放在架子上，接著又再說「我不會拿壞掉的水果來換，因為你們真的很辛苦」，老板也很固執說「不要這麼說，原本我們就有責任要換給你們的，怎麼可以讓你們消費者認賠了事？」就這樣你來我往，不過後來老闆沒有再堅持了。我在旁聽了，覺得這兩個人很可愛，各有各的堅持，也都是擇善固執，老闆有生意人最講求的誠信，而客人有同理心，都是好人哪。而我發現不僅我的嘴角上揚，在場挑蘋果的客人臉上都露出了微笑。沒想到買個蘋果，還能見證人間這麼溫厚有情的畫面。   之後我到香蕉攤買香蕉，一個客人跟我一樣在挑香蕉，可是她挑著挑著，就不小心把一大片香蕉的一根折下來了，她馬上跟老闆說，她把一根香蕉折下來了，並且說那根香蕉她要買。老板笑笑說「妳很誠實，那一根香蕉就送給妳吃，因為它跟妳有緣」。聽到此，客人笑了，我也笑了，老板真幽默啊。但是客人並沒有接受，就執意要用錢買，老闆拗不過她，就連同她挑的香蕉一起秤，可是卻自動將零頭去掉，客人說：「33元就是33元，怎麼能算30元呢？」接著就把33元放在攤子上，然後人就提著她的香蕉走了。老板看她走後，跟在場的我們說，人真的是百百款，但卻很少看到不佔便宜的客人。我心想這個客人真好啊，她一來誠實，因為說真的，她不說，我不說，沒有人會知道她折下一根香蕉的；再來老板要送她香蕉，她堅持要用錢買，不佔老板便宜，這不容易，難怪老板也會說不常見。   很難得在同一天，遇見兩組老板和客人之間良善的互動，並且有溫度的對話，讓我對人間處處有溫情更深信不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