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金門憶往》撿鐵釘的日子
自從五月金門日報浯江副刊改版,篇篇童年的歲月彷彿如昨日之前,那樣的清晰,是甜美、是辛酸的一段回憶。童年的生活,大家的日子是差不多,如砲火餘生錄中單打雙不打,每到單號卡緊來覓防空洞,生命的寄託全在老天爺手上,每個人都不知道明天的未來;軍管秘辛道出金門人被剝削的自由,不能收聽收音機、不能擁有籃球、禁止養鴿養羊放風箏、電視只有華視一台;金門滄海一粟集、浯島念真情、童年憶舊的作品、道盡四、五年級童年往事,和大家一起分享過往的歲月,總是大家的童年是靠山吃山(種田、挑糞、養家畜、撿樹子、耙木麻黃草、撿彈殼)、靠海吃海(挖血蚶、剝海蚵、撿沙螺、抓海怪)、城市小孩沒山沒海靠最為幸福,但家裡也沒田沒地,為了想掙點零用錢,賣油條、饅頭包子、冰棒、撿鐵釘,城市、鄉下小孩並沒什麼好區別,只是城市小孩令人欣羨住新房、讀書近、各種行業隨意可見,有一股高傲自大的個性。 新興市鎮在五、六0年代如雨後春筍般在各市鎮興建;後浦新車站中興街146巷、民生路林閣大樓;山外新市;沙美復興街、博愛路、中興街;頂堡街路;烈嶼東林街,皆在那時段前前後後興建,建築業包商在那年代並不多見,大部份是購地合建,無需建築師繪圖,只要鎮公所買張圖申請建築執照,因此要蓋新厝,要自行算計材料,有一套公式換算,幾擔沙石一包水泥,幾平方需多少鋼筋,算好鋼筋水泥沙石數量,就先到物資處批鋼筋、水泥;再請卡車到海邊載海沙,置放空地一段時間任其風吹雨淋日曬,去除其鹽分使能與水泥有其黏度;再去花崗石廠購石子、石塊;至土角廠訂空心磚。接著就是挑個吉日良辰開工興建,搓湯圓、拜拜是免不了,那種感覺才是人生的大事。 在當時要蓋新房,尚不必一定要先蓋防空洞,因而從挖通樑鋪地基石塊開始,每個建屋的主政者,就是最好的監工人員,無時無刻在工地看東看西,那容許工人有半分的偷懶時間,甚至是偷工減料的事情發生,然屋主並不是非常嚴苛,一天除了晚餐回家自理外,六點就將早餐準備就緒饅頭包子加豆漿,吃完就上工,約十點點心時間米香寸棗糖,午餐四菜一湯外加黃高粱,下午四點點心老彭燒餅配綠豆稀飯,一整天二頓正餐二頓點心,外加一壺永遠喝不完的鐵觀音或大紅袍(隨時添加),全是屋主按部就班服侍建築工人,尤其是灌板坪的日子,屋主更要大費周章,搓湯圓、拜拜、放鞭炮,更要張羅工頭請小工夠不夠,水泥沙子石子缺一不可,灌板坪是要一氣呵成,中午不能休息,其間的點心也因趕工沒時間吃,然後在灌好之後才特別擺桌請工人。 灌板坪可不向現今水泥車的方便,首先需在房子外圍架設木板樓梯,接著工人人數要比往常多三倍,要分組分工各行其事,挑沙、挑石、扛水泥、拌沙、石、水泥、操槳、樓下負責供應原料、樓層上負責灌漿,挑擔比體力,軟腳蝦是沒辦法賺這份一天有二天的薪酬,我們這群童工只有靠邊站的份,且看一、二十人一人一擔,沿著沙堆、石堆挑起,就像挑夫一人緊跟著一人,挑到一樓樓板上,沿著臨時鋪設在鋼筋上板模,寬度約十五公分,就好比過獨木橋,挑到一張鐵板上一倒,沙一擔、石一擔、水泥一包加水攪拌。拌沙石者體力要更勝一成、是否拌勻全在其手上,屋主會親自督促,更會召親協助看灌漿是否著實,手上置一根木棍東插插西插插,吆喝工人把水泥漿再灌上,所以灌板坪真是一副熱鬧的景象。 一樓灌好之後,接著幾天屋主必拉著塑膠管在板坪澆水,這樣是為求板坪堅固耐久。拆板模的日子,是我們這一群城市肉雞最為高興,成群結伴手提小水桶開始撿地上的鐵釘、鐵絲,較長的哥哥會拿板起子、榔頭,拔板模上的鐵釘,工頭也樂得這群孩子幫忙,清理板模上的鐵釘,我們就像雞鴨覓食往地板一根根往水桶丟,些許大家便滿載而歸,就等敲鐵板賣麥芽糖的老伯來,以便換取零用錢或麥芽糖。 一樓灌漿約半個月後,拆下板模清除泥渣,就繼續往二樓興建,約個把月又要灌二樓板坪,只是這回接續一樓木梯搭建直上二樓樓板木梯,大約有五、六公尺高吧!這時高度更高,對我們這群小孩簡直就像天梯,那敢上樓,總是由較年長提攜一把帶我們上樓去,若被放鴿子,真是欲哭無淚,只好以坐姿慢慢一階一階下來,心理可早就嚇死,再也不敢上去,然而為了吃麥芽糖麥芽膏,不撿些破爛,要拿啥去換,又不能向阿爸要零錢,阿爸總會說再吃牙齒全蛀光,因此大伙還是相約拆板模的日子,撿鐵釘去。
-
《芸窗晨語》鄉野打柴回憶
何其幸運,又何其不幸的當了職業婦女。忙完學校第一「戰場」的清理工作,下班後,喘息尚未甫定,又連忙殺入第二「戰場」──廚房,洗手作羹湯,準備一家子的晚餐。這個時候的客廳,那四四方方會唱、會跳又會演的電視,也正如火如荼的上演著精彩的卡通節目,電視機前小蘿蔔頭鼓譟吶喊的盛況,絕不遜於廚房砰砰碰碰的鍋鏟聲。廚房、客廳真個壁壘分明,井水不犯河水,兩場戰火各自按牌理激烈的進行著。 一向對電視很「感冒」的我,這時總習慣從客廳的戰場,「調兵遣將」的命令兩個已近二八芳齡的女兒到廚房當我的助手,一則洗洗菜,二則臨場觀摩老媽煮的「好菜」。雖然插手的機會不多,但在耳濡目染之下,實習久了總知道豬肉怎麼切?蘿蔔怎麼刨皮吧!有一回叫她們把蔥剝一剝,誰知大姊姊二話不說,一刀就把整個蔥頭給剁下,剩下蔥尾,愣在一旁的我還真為之氣結,直覺又好氣又好笑。更有一回,請她們把瓦斯爐給關掉,左轉右轉,轉了半天,竟不知道如何關瓦斯。身為老媽的我有時想:「沒見過豬走路,也總該吃過豬肉啊!」像同村與我同齡的阿英,十五歲就嫁作人婦,開始操持一家子的生活。而現今的孩子在百般呵護、嬌寵下,空長年齡,卻不長生活智慧,基本的生活常識都不知道,連自己都照顧不來,又如何去照顧一家子的生活呢? 小時,雖還沒有「歹命」到為全家作羹湯的經驗,但蹲在灶前燒煮一餐飯,卻是每天例行的公事。在沒有瓦斯爐的年代,家家戶戶賴以維生的就是那口灶。為了儲存足夠的柴火,放學後、假日時的首要工作,便是耙草去。背上一個四方形的籃子,手拿一枝耙子,只要有草的地方,就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小孩,大家你爭我奪的搶著耙草。馬路兩旁的木麻黃樹離家較近,所以是大家搶耙的首要目標。馬路邊耙光了,只好穿過珠山靶場到較遠的海邊防風林,因為來回頗遠,空手去時尚能輕鬆應付,待耙完要回轉家時,就頗費體力,所以只有假日時,或是有較長的時間,我們才會選擇海邊防風林。靠村內的防風林被耙光了,我們只好走到更深入海邊的防風林耙草。為了一家子的柴火,有時即使又飢又渴,也得撐持著,直到回家才能休息。 離村子不遠的「花園溝」,是個長年駐紮著軍隊的營區,層層鐵絲網圍攔的營區內,是一個我們小孩子感到好奇,也想一窺秘密的「好所在」。有一回,在幾個「初生之犢」男生的帶領下,我緊跟在哥哥身後,我們帶著一顆顫慄又興奮的心直搗營區。初入營區,乍見那厚如地毯的柴草,我們為之狂呼,大家七手八腳的把草搶耙一空,看著滿載的籃子,我們心滿意足的稍事休息。這時突然發現不遠處,竟然還有一棵一棵的番石榴樹,更令人驚訝的是樹上竟是纍纍的番石榴,顆顆是成熟的微黃色,大夥又展開第二回合的搶摘行動。正當大家陷入如痴如醉的豐收之旅時,不遠處傳來一陣狗吠聲,抬頭一看,啊!不是一隻,而是一群的狼狗正朝著我們狂奔而來,這時大家也顧不得其他,趕緊攜帶所有的戰利品,展開第三回合的行動──逃難也。那驚心動魄的畫面,還常出現在童年午夜的夢境呢! 木麻黃的樹葉被耙光了,我們只好到珠山公園內掃樹葉,在低矮的樹叢裡,鑽來鑽去的把可燃燒的樹葉,用麻袋裝回家,多少鮮為人知的山洞、山溝,在我們與同伴玩捉迷藏的時候,竟也成了我們藏身的最佳處所。 煮飯了,灶裡要維持著柴火燃燒的狀態,飯菜才能烹煮得好吃,所以灶口前就必須有個專職把柴火放入灶裡的人,否則一頓飯必煮得「二二六六」,飯菜口感必定也差。坐在灶口前放柴是我常做的事,雖不是什麼耗體力的事,但對一個玩心尚重的小孩而言,卻有如坐針氈之感,對外邊同伴玩耍遊戲的誘惑聲,常為之癢癢,燒起柴火也就心猿意馬,尤其是酷暑的夏天,坐在灶前更是令人難耐。 有一回暑假煮晚餐,好不容易把一鍋的稀飯煮好,手捧一本「四傑傳」衝到天井,正津津有味的續看著精彩的唐伯虎點秋香情節,這時天空不時飄下如絮般的草灰,剛開始一絲一絲的,我毫不以為意,漸漸的越飄越多,我才驚覺到情況不對,衝進廚房一看,我的天啊!整個灶前已是熊熊火光,原本堆在灶前未燒的柴火也已所剩無幾,所幸廚房外就是一個儲滿井水的水缸,我趕緊用水瓢一杓一杓的把火撲滅,當然那天晚上,少不了又被老媽數說了一頓。 如今有了瓦斯爐,童年耙草、燒柴的經驗也成了回憶。現今的孩子不但未識「耙草」事,連會使用「瓦斯爐」的也是少數,真不知他們長大後對「柴火」的回憶是啥?是「第一神拳」?是「網球王子」?還是「哆啦A夢 」?::。
-
《戰地金門史話》民防指揮體系的演變
其四是挖掘交通壕,這一部分的訪談紀錄大部分尚未整理完竣,不過在我普遍的訪談印象中,挖掘交通壕亦是工作大項,僅根據曾任「五三醫院」院長的姚子英先生回憶說,民國四十五年春,因感於島嶼作戰,對傷患醫療後送安全措施至為重要由該院擬定興建地下手術室掩體病房,開闢由該院通往下興(夏興)村交通壕道路俾便運送傷患,並報請國防部使用民工兩萬工作日。 又據民防隊員魏炳福先生回憶說:「還有挖線溝和戰壕,印象最深刻的是尚義醫院至成功的交通壕,壕深約三、四公尺,寬約二公尺,每人要負責挖大約二公尺的長度,工具要自備,中餐膳食也要自理,公家連供開水也沒有供應,那時民防隊以十二人編成一班,每天二人輪值挑飯,其餘的人負責做工,工期長達一個半月以上。我們每天先在家吃完早餐再上工,中餐在工地用餐,下工後再回家吃晚餐。那時如果有錢也可以雇人頂替,但我們是做工的人,那有錢請得起呢?所以每次輪到公差,都得自己去做。」再則是協助太武山坑道的開鑿,徐榮祥先生回憶說:「除建造料羅碼頭外,我印象比較深刻的是協建太武山坑道工程,太武山那個坑道工程,起先是用人工打的喔!時間大概是民國四十四年!工程剛開挖時,征用我們民防隊的石工。那時金門有一批福建各地來的專門石工,他們原本來金門打工,大陸淪陷後回不去了,就留在金門,後來也被納入民防隊。那些石工當時大部份都住金城,他們同鄉的觀念很重,負責人的名字我已經忘記了,住在金城鎮的南門里一帶比較多,有的也住在模範街,那些石工的年紀大都比我大,人數大概有二、三十個人(總數不超過三十個人)。太武山坑道工程是由那批石工開始的,後來才由部隊負責用機械、鑽頭、炸藥慢慢開挖出來的。那時由防衛部直接負責,好像還給了一點待遇,並提供三餐伙食,他們一直做了好幾個月,搞不好後來還跟部隊一起做,以後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翁水涉回憶說:「八二三後就是開擎天廳及挖中央坑道自透早做到中午十一點三十五分左右,吃飯的時候天曉得一塊大石頭熊熊掉下來,正中一輛軍車,那個司機真的當場被壓扁;我們都做得快不行了,上面居然命令我們這一班要把石頭、司機和軍車處理好才能吃飯;那石頭少說也有40石,但沒法度,只好加緊做才有飯吃,等到我們處理好都下午一、二點了,可是一想那些血肉模糊樣子吃得下?本人實際訪談的相關紀錄大商分尚未整理,但印象中參與的民防隊員大都分布在太武山附近村落為多。」 據資料顯示,民防隊協助軍事動員構工,自「九三(砲戰)」至實施戰地政務前止,計動員三十萬人日。 民國四十四年還舉行全縣民防大校閱一次, 徐榮祥先生回憶說:「我任內還辦過一次全縣的大閱兵,時間大概是民國四十四年,地點在沙頭(舊尚義軍醫院前)的大操場,由我自任大閱官。那次檢閱是我在「黨、政、軍、民聯繫會報」提議的,由軍方全力支援,因為民防隊是由他們訓練的,軍方抱怨說:「黨、政、軍、民聯繫會報,就是開你徐榮祥的會報」。因為每次會報我都有提案。會後知會公文,又以「為貫徹司令官指示::」「為貫徹戰勝要求::」開頭,拿著雞毛當令箭。不過老實說,部隊都很配合。」 十四、民防指揮體系的演變 兩岸對峙時期,金門地處反共的前哨,政府為確保金門的穩固,以屏障台澎的繁榮發展,在金門實施了民眾組訓,人人納入組織,支援國軍作戰,為了落實民眾組訓,因而建立了民防體系。 古寧頭大捷以後,以軍管區取代縣政府,由部隊派遺軍官兼任行政幹部,著手民力之編組,將全島的壯丁全部納入各種任務隊編組,統稱「金門民眾任務隊」,簡稱「任務隊」;其後改稱「金門民眾反共自衛總隊」,四十一年易名為「民防總隊」。 「軍事管制區行政公署」時期,設保安科掌理民防事務,保安科下設軍事、警務兩股;民國四十二年,恢復縣制後,保安科改為軍事科,軍事科下設有編練股及保安股。
-
悼堂弟
記憶的深處裏,汩汩浮現你燦爛的笑容,多少魂牽夢縈的日子中,有你的影子相隨。從來也不覺得,原來儲存的記憶,會是一種揮之不去的包袱,也會是精神上的負擔;即使對你麻木無知的思緒,在日積月累之歲月,彷彿風中楊柳,又密如髮絲一般,何止千千萬萬條呢? 「行年三十已衰翁,滿眼憂傷只自攻,今夜扁舟來決汝,死生從此各西東」。在萬籟俱寂的夜幕,我讀王安石「別鄞女」的詩句,內心感慨不已。每至夜分,逕兀自呢喃、呼喚,呼喚著夢中的你,此刻淚如泉湧似黃河潰堤般,也難阻隔我對你無止盡的思念。 「童子常誇作賦工,暮年羞愧有楊雄」。楊雄年少時,意氣風發,所著「甘泉賦」、「長楊賦」譽滿京城,可惜總愛自我誇耀,孤芳自賞,晚年卻為此感到羞愧後悔;我長你幾月,讀小學時功課成績優於你,常在你面前刻意表現,而你總是低首無語,如今每念及此,我心中感到萬分愧疚與不安,但願光陰能倒流,回到從前,我寧為一隻千默鳥、萬靜蟬。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你和我,生與死,已然分別十多年了!相識有時盡,相知無絕期,相知之期日已遠,相見之限日漸近,彼消此長,彼長此消,此萬物之理也;你已以英年早逝赴青春,我行將白髮爭脫告年邁,而亡者(你)雖亡而存有生前之美,而生者(我)雖健必陷死後之醜,豈得失之間,其可相較乎? 堂弟年譜略表 堂弟志漢,為三伯父之季子,生於民國四十六年。余幼時與之嬉遊十年之久,孩童時代,其因耳疾未善治,惡為耳聾伴一生。不喜讀書,小學畢即輟學務農。年二十赴台為圬者(泥水匠),操鏝為生,雖賤且勞,唯其天性恬淡並不以為意。業精於勤,樂於助人,每為業者重。年三十返金,與之相遇於途,憶平日所見聞,恍若隔世。士別多年,令人刮目相看,但見其憨厚、誠懇、面善、親切,心中甚喜。遂邀之促膝夜談,甚歡間,不知東方之既白。年三十五娶智障女為妻,生一男一女,家庭和樂。民國七十六年因心肌梗塞辭世,隔年妻於永和市場走失。 「::問君能有許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每至夜分,孤燈夜讀之際,追惟一二,彷彿如昨,餘則茫然矣。
-
《小婦人週記》讓孩子在受挫中成長
午后,老公提議去游泳吧! 到了泳池畔,那兒的教練正領著一群孩子在角落做暖身運動,那些孩子有男有女,看上去約莫只有八、九歲左右,小小的身形穿著清一色的黃色泳衣泳帽,像極了一群正準備由鴨媽媽領著下水學游泳的鴨寶寶般,實在可愛極了。 現正值暑假時分,看來:他(她)們都是利用暑假時間來學游泳的小學生。 我和兒子們戲水正玩得不亦樂乎,此時卻傳來陣陣斥喝聲:「快啊!做動作呀!看我幹什麼?你怎麼那麼笨哪!你到底有沒腦筋啊?教那麼多次都還學不會!」是那一身皮膚黝黑一臉嚴峻的游泳教練正對著那些學游泳的孩子們訓斥;整個泳池的人都對他們行注目禮,距離有些遠我看不清被罵的孩子的表情,教練的斥喝聲一直不斷出現並迴蕩在泳池:::。 我對老公說:「那教練太過分了,他怎麼可以如此對孩子罵那些什麼笨啊、沒腦筋之類『人身攻擊』的話呢?那些孩子才多大啊?怎麼能這樣對待孩子呢?他(她)們就是不會才要來學呀!我要是那孩子的家長看到自己不但花錢,還讓孩子來受如此責備和羞辱,心裡一定難過死了!」 老公卻有不同的見解:「每個孩子都是父母手心裡的寶,在家裡說是要『愛的教育』:不可打罵!強調要『尊重』:不能傷害自尊心!捨不得他們受苦,連委屈都不能有,保護得無微不至,卻也因此使得他們經不起挫折,受不了責難;但他(她)在外頭所面對的卻不儘是如此,別人可不見得會如此對待他們。其實長大的過程裡要面對的挑戰不僅是知識方面的學習,更重要的是學會面對挫敗和責難時能勇敢的承受;那個小朋友如果因為今天挨了罵就放棄學習,那他一輩子都學不好游泳,如果那小朋友的家長為了不讓孩子受委屈,出面去幫孩子『討公道』或憤而不要孩子學了,那他的孩子在學習的路上永遠都得要人扶著,孩子也許幸運遇到有耐心、富愛心的師長,但如果不幸沒有那怎麼辦?問題是:做父母的能扶著孩子走一輩子的路嗎? 」 「那怎麼辦?也不能光是讓孩子挨罵就能學好啊!」我的「母性」讓我覺得好不忍心看到孩子「受委屈」。 「所以古人說:『易子而教』,就是要摒除一些教育時父母會產生的盲點和迷思;在某個領域裡特別成功的父母不見得能親自教育出更出色的子女,往往都是拜他人為師才有成就的。家長是要去探討孩子為什麼挨罵?是孩子學習不專心?還是只是教練求好的方式不同而已?明智的家長會告訴孩子不應只耿耿於懷和在意被罵了什麼,而是更要努力去證明自己並不差;唯有如此孩子才能在受挫和挨罵中獲得自省和自勵,這樣才能成長啊!等那孩子學會游泳了,當他在水中悠游之時,那樣的歡欣、喜悅和收穫絕對比記得教練罵了他什麼的『委屈』還要多。」老公語重心長的說。 兒子們玩水玩了快兩個小時,才心滿意足的肯回家。在淋浴間沐浴更衣時我聽到一段對話:「媽咪!我會水中換氣了耶!」 「噢!這麼棒啊!教練很兇是不是?妳有沒被罵?」 「嗯!有啊!他罵人時好可怕哦!那時候我很想哭出來呢!可是我現在已經不記得教練罵我什麼了,因為我現在已經學會了啊!妳不是說過這才是最重要的嗎?噢!媽咪,教練說不是上課的時間也可以來這裡練習,如果還不會也可以私下問他哦:::」。 是了!成長就是讓孩子在受挫中學習,學習受挫也是一種成長啊!
-
《感恩的故事》懷念老士官長
認識老士官長好像是在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吧!他慈祥的笑容像寒冬裡一股和煦的暖流,柔柔地穿透在我們這一群整天只知嘻鬧的孩兒的心坎,滋潤著我們一顆顆幼小而迷茫的心靈,老士官長喜歡孩子們的天真與無邪,更喜歡質樸恬淡的農村生活,他隨部隊駐紮在我們村子,大部數的阿兵哥叔叔都借住在落番客騰空出來的民宅和散處在村落中的防空壕中,只有他住在一棟後落已頹,四邊櫸頭(廂房)皆是牛舍的前落中堂裡,而中堂的三邊牆壁都是封死的,只有一扇前門和一個小窗,這樣子與牛羊同居宿看起來也才衛生一點。 農村的小孩是快樂的放牛郎,每天早晨放牛郎都必須把牛牽到田野去吃草放牧,黃昏時牽入避風雨休息。我家的牛舍也在櫸頭內的一間,傍晚當日頭還有光炎的時候,我把牛從破落的後進牽入櫸頭裡,戰戰兢兢地將牛索牢牢地栓綁在釘於地下鐵橛上。當日色昏暗或是黑陰天的時候,櫸頭內一片漆黑,還沒有走到門口時就令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我就在破門外遠遠的把繩索一放將牛驅入櫸頭裡,然後掉頭就跑回家。我的八字很輕,還不到三兩重,從小眼睛常會看到一些不乾淨的東西,晚上睡覺常會夢到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情境,所以從小我的膽量就很小,很怕黑。放牛入舍而沒有把牛栓好,是一件非常不妥的投機行為,我常為此而感不安,果然有一次夜裡因雷雨交加,強烈的閃光與懾人的霹靂聲,把牛給嚇跑了,那一夜牛隻遨蕩在田野中的蕃薯園裡,蹂躪了一片鄰家族親的作物,害得父親與族親之間鬧了一陣很不愉快的憋氣,好在父親知道是自家理虧,往後事事刻意地讓著他,這才使得兩家再次的和好了起來。 嚇跑牛隻的原委被士官長知道了,從此每當黃昏時候他總是和藹地燦著一臉笑容等在昏暗的櫸頭外,漆黑的烏陰天裡他更陪我把牛牽入櫸頭把繩索栓好。他知道我的家境不好,三餐吃的幾乎都是蕃薯簽煮蕃薯塊糜,配的是菜脯與豆豉,也沒有甚麼油腥類的菜可吃,怕我營養不足影響發育,便到城裡買了一瓶魚肝油,要我每天早起服食一顆。每天傍晚時分他除了陪我把牛栓好以外,他還常常將部隊裡吃剩的飯菜留下一大碗,等我栓好了牛以後,帶我到他的車廂裡吃完這一碗飯,時在民國五十三、四年期間,民生疾苦,鄉下孩子能吃到一口白米飯,真是天大的享受何況還有可口的菜蔬,當時我那小小心靈的滿足與感激實在是無法用言語加以形容的,到如今每當想起士官長留下來的飯菜,總還覺得仍是讓人感到饑腸咕嚕地嚮往著,雖然以我們現在的生活情況甚麼山珍海味沒嚐過,但是再美味的食品也總抵不過當時一粒白米飯的芬香。 士官長在部隊的野戰醫院裡是擔任駕駛救護車的班長,他開的救護車就停在他寢室前的廣場上,每當我坐在他的駕駛座裡享受著他為我留下的晚餐時,他都會為我述說著他的故鄉福州,他的童年往事,他的軍旅生涯,還有他的感情世界,他向我傾訴當一個軍人無法忠孝兩全的悲楚無奈,言語中透露出無限的孺慕思親之情,當時的我聽得似懂非懂的,我總是靜靜地埋首享受美食,頂多只是唯唯諾諾的回他一兩句並不搭配的話,但他一點也不介意,畢竟我的生活,我的識見和經驗,還是那麼的稚嫩與無知,然而他仍是幾乎把我當成是他傾吐心聲的說話知己。 他人長得很英挺,高大的身材五官分明略具有鬍鬚,可親的笑容在嘴角邊掛著一排潔白而整齊的貝齒,行止非常溫文儒雅,不像是一個浪跡過大江南北與參加過無數次戰役的豪邁軍人,他疼愛每一個跟他認識的孩子,常常在暗暝帶我們到城裡看電影,他從來不曾因為自己是駕駛班的班長而開車載我們到城裡或任何地去,每次出門都是徒步的,他那雄健的步伐走在暗夜裡有如急行軍一般,我們一群孩子們常繞在他的身旁作小跑步般地追隨著,在暗夜裡他就是孩子們最安心的保護神,走在三、四十年前的金門夜間裡真是伸手不見五指,經過許多村落,都是一片闃黑與靜寂,只有聒噪的暑蛙聲與淒迷的寒蛩兒伴著我們走過一路路刺激的烏暝暗夜。 住在村子裡的阿兵哥跟每一個住家的人都很熟,常常穿門入戶的到百姓家裡走動,惟有他從來不走進百姓家一步。隨著部隊的幾次換防與調動,我們見面的機會就愈來愈少了,但不論他人到了那裡他總有來書信勉勵我求學與為人處世之道。 民國六十二年我到台灣去讀大學的時候還到過新竹的安東路去找過他,當時它已是一個退伍的老兵了,讀書期間我也去看過他兩次,但第二次去的時候並沒有找到他人,接著我也曾寫過信和他聯絡,但總也聯絡不上,歲月匆匆,三十年的時光一轉眼而過,老士官長的音容宛在,只不知他老人家現今安否,每當我回到老家現已傾倒的牛舍前時,腦海裡總是泛起一張慈祥而溫情的笑容一樣地滋潤著我的心。
-
走在繁星閃爍的木棉道
剛學會這些玩意時,我們的興致是很高昂的。一有空暇就聚在一起,人多了就推十點半,人少了就玩三公,湊足四人就打百分,企圖用賭來營造一個快樂的童年。然而,好景不常,我們的行為和舉止已引起彼此家長的注意,畢竟「拔繳」是一種不當的行為,小小的年紀不好好的唸書,卻學會拔繳,長大必定會成為賭徒。於是大人們開始禁止,首先沒收撲克牌和罵幾聲做警告,倘若再犯少不了用「竹甲魚」來伺侯。然而,為了害怕被打被罵,我們躲躲藏藏轉移了陣地。有時在祖厝的八仙桌下、有時到沒人居住的番仔樓、有時在防空洞或樹林裡,與大人玩著捉迷藏的遊戲,任憑父母在村裡高聲地嘶喊叫罵,依然我行我素,依然減輕不了我們對拔繳的熱愛。逐漸地我們的賭注不再是「搔手心」或「搔腳心」,而是煮熟曬乾的花生。 每年花生收成時,倘若豐收,農家幾乎都會煮上幾大鍋加以曬乾,貯存起來當佐餐。惟恐孩子們漫無節制地三二下把它吃完,父母總會分給孩子們每人一甕熟花生,要他們省著吃。然而不知是誰出的好主意,竟然用花生做賭注,一旦輸完則必須主動退場,當然也可以向贏家借,就是不能用欠的;因為欠多了,或欠久了,到後來總是要歸零。起初大家都很保守,打百分每次以五顆論輸贏,十點半最多只能壓五顆。然而一旦「賭火」來了,顆數也不限了,尤其推十點半最刺激,經常地從口袋裡胡亂抓一把,往自己面前一壓,做官的對下注最多的一方也特別感興趣,每發一張牌,口中也跟著喊:「乎汝死!」、「乎汝死!」、「乎汝死!」, 但並不一定真會死;倘若真死了,面前的花生被「吃」了,似乎也不會感到惋惜。萬一來個「十點半」或「五小」,做官的要加倍賠償,那份贏的喜悅,比滿口袋的花生還讓人興奮。 童時雖然學會了這些玩意兒,但長大後卻沒有「學以致用」的勇氣,也不敢「教歹囝仔大細」;甚至爾時嫻熟的技巧,也逐漸地還給那些北貢兵,並由他們帶往天國。倘若真有「學以致用」的膽量,此刻或許已是不折不扣的「賭徒」或「賭棍」;再深一點的道行,便是人人欲誅之的「賭鬼」,來往的必也是一些「賭友」,與詩人你也成不了朋友。然而,我們內心的真言,往往得不到那些自持清高的道學家們的認同。他們從小在一個安逸的環境中生長,受過完整的學校教育,進入社會又懂得逢迎拍馬,在職場上更是平步青雲。因而他們一個個高高在上,總以為一切榮華都是與生俱來的,對於一些從窮鄉僻壤中走出來的朋友,時而會針對他貧窮的家境、不識字的父母、工作和職業加以分釐,再用一對鄙夷的眼光來輕視他。基於此,很多人都不敢談論過去,以現有的光環來遮掩過去,甚至把過去忘得一乾二淨。只有少數人的良知尚未泯滅,依然能從記憶裡尋找爾時的那份純真。 此刻我的腦海已回復到童時的記憶。無論「救兵」或「救國」,無論「跳人」或「過五關」,無論「當窟仔」或「銅噹仔」,無論「三公」或「十點半」,彷彿一一出現在昨夜的睡夢中。而你的童年歲月是如何度過的?你可曾玩過這些遊戲?倘若說有,你必也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只是那些彌足珍貴的的童年往事,是否能在你腦裡長存,抑或是隨著時光的逝去,隨著你在文壇與日俱增的光環,消失得無影無蹤。 或許我是多慮了,從你感時懷舊的詩篇裡,依稀能見到你誠摯的情感在流露、在傾洩。對於爾時的點點滴滴都有詳實的記載,絲毫不忌諱那些鄙夷的眼神,這何嘗不是你最可貴的地方。朋友,人,不可忘本;人生每一道關卡都值得我們學習和歷練。如果沒有從前,何來現在,這世界並沒有天生的詩人和作家,一切端看個人的努力,這似乎也是我們長久已來共同的體認和領悟。倘若一味地標榜家境好、學歷高,企圖以它來凸顯自身的博學,下筆為文卻是東抄西湊來矇騙讀者,如此之徒,又有什麼值得我們學習和敬仰的地方。文壇這條路雖然崎嶇又坎坷,但我們一路走來卻始終如一,只因為我們懷抱的是一顆赤誠之心;不與邪惡同流合污,不為政客所利用,不追求虛名和暴利,甘願為這方曾經被惡魔蹂躪過的島嶼,寫下永恆的篇章。 幾番風雨過後,木棉道上的落花已回歸到塵土,枝椏上又展現出一片盎然的綠意。在人生的旅途裡,我們已嚐過它的酸甜和苦辣,不管歷經的是生命中的風霜和雨雪,但畢竟它已隨著歲月遠去,僅僅留下甜蜜的回憶。而這些回憶,惟有一個誠實又有良知的文學創作者,始有勇氣面對它,坦誠地把它記錄在生命的扉頁裡。相對於一些旅外的「飽學之士」,以及一票自持清高、不可一世的「亂世餘孽」,他們已忘了過去,恥於回憶。甚且連含辛茹苦、孕育他們成長的父母親,也因為是一個不識字的做穡人,而以一對鄙夷的眼光相款待。只因為他們擁有的是現時代的光環,受寵於這個現實的社會,喝了幾杯異鄉水,隨即成了異鄉人;自以為有非凡的成就、傲人的才華,目中已沒有這片土地和人們,只有一份虛而不實的光環在暗地裡自歡自賞。而那些在亂世裡,曾經以野蠻的手段,凌辱過不少鄉親的大人們,雖然解甲後靠點關係,在一方老舊的舞台上,扮演著小丑的角色;儘管賣力地演出,但耍的只不過是一齣過時的猴戲,何能逃過鄉親雪亮的眼睛。因而,鄉親給予他的唏聲總比掌聲多。倘若他能在餘生裡,針對爾時的淫威,閉門思過和懺悔,或許來生始能回復原有的人形;如果不能,則將永不超生。這是世俗的輪迴和現世的報應,它針對的,何嘗不是那些作惡多端的妖魔鬼怪。 朋友,天色已晚,夜深沈;在木棉道上戲耍的孩子已走在回家的路上。趁著街燈尚未熄滅,我緩緩地移動腳步,躑躅在這方冷清的木棉道上。當我舉頭仰望綠葉油油的木棉樹時,蒼穹雖有繁星閃爍,但那隨風飄動的綠葉似乎更有詩意,紋風不動的主幹猶如傲骨嶙峋的朋友你。而此時我已年老,「救兵」、「救國」已無力氣,也不能邀集三五同好來「銅噹仔」、「當窟仔」或「打百分」、「推三公」;任由時光走遠、光陰虛度。唯一尚存的,只有童時甜蜜的回憶,以及那段辛酸苦澀的成長歲月:::。 二○○三年六月於金門新市里(下)
-
《戰地金門史話》民防任務與民防演訓
王英川先生回憶說;「十六、十七歲我被編入護路隊。護路隊的工作除了修護公路之外,就是民防隊出操上課、構工演習時,負責到各家戶收集粥飯,再挑到指定地點供民防隊食用。記得有一次,本村的民防隊在132高地(湖下、東坑)挖掘外壕,我負責本鄰的挑飯工作。民防隊員吃完飯後,我將各家戶的鍋碗瓢盤挑回村裡,才走到湖尾溪時,恰好遇到中共砲擊,慌亂中我把整籮筐的碗筷餐具棄置在溪溝中,自已則倉皇的跑到湖尾村,暫避在村中的防空洞裡;當時有些挑飯稍遲的護路隊隊員,在半路上即碰到砲擊,以致弄翻了整籮筐的粥飯,等待用餐的民防隊員也餓了一下午的時間。護路隊和挑飯的工作總共做了二年,這期間如果未遇到輪值,父親農事較忙,就由我代他前往構工,例如132高地外壕的挖掘,有幾次父親有事,就由我代替他前往。這座外壕是用來防備戰車的,大約有四、五公尺深,五、六公尺寬。那時沒有樹木掩蔽,記得那時在挖掘外壕時,塵土飛揚,新土鮮紅,目標顯著,中共軍隊知道我方正構築工事,就會用火砲追擊,有時整排的砲彈相繼落下,有如下雨一般,工事常因而暫停。」 其次是挖掘線溝。通訊電線暴露在地面上,砲戰時容易受損,因應新情勢,電話線開始地下化,因此動員民力,開挖電線溝。符文敏先生回憶說:「那時部隊分配各村負責一段,再依各村的民防隊員人數分為若干小段,最初線溝只需挖30公分深,20公分寬,以後各期要求的深度各有不同。我任湖下村指導員時,本村負責的區域是在飛機場(昔果山)一帶。」 李清泉先生回憶說:「九三砲戰之後不久,本村負責挖西浦頭到古寧頭的電線溝,那時每位隊員大約負責長二公尺,深一公尺,地段的好壞及工作時間的長短全憑個人的運氣,分配到紅土帶,土質較硬,比較不好挖,如果挖到岩盤,運氣更是不好。」 許明良先生回憶說:「九三砲戰時,后沙村在當時並沒有感受到強烈的戰爭氣氛,不過民防隊是待命集合的。當時民防隊的主要任務是擔任軍勤工作,主要的工作有挖電線溝和戰壕,都是由部隊先行規劃,就像地理師看過後,再下令分給民防隊,依規劃圖樣或路線開挖,這些工作都是沒有待遇的,工具還要自己準備,膳食也要自理;那時的工具非常簡陋,所以每一項工程都是費時又費力。」 其三是興建料羅碼頭,「九三砲戰」主要是砲打水頭碼頭,水頭的船隻和碼頭設施受到嚴重的損失。水頭碼頭因完全在中共火砲射程之內,因而決定興建料羅碼頭,以維對外航運之暢通無阻,全島軍民食需運補得以無虞。工程於四十四年二月開工,施工時除調用職訓大隊外,並動員民防隊員,四十六年七月竣工,全部工程計動員民力達二十五萬工次。 董王獅先生回憶說:「建造料羅碼頭,我亦曾參與,每次是一個星期的時間,當時碼頭舖設兩條鐵軌,後利用板車在搬運石塊來填海;記得當時水泥沉箱的安置作業是請台灣來的潛水夫負責放置的。」 王英川先生回憶說:「我也曾代替父親到料羅港參與碼頭工程,那時每位民防隊員都要曾與這項工程,一次是一個星期,輪到我父親,他就指派我前往。記得那時大約是在六、七月分,天氣很熱。我們的工作就是挑石頭填海,大塊石頭則用台車推著;小石仔必須裝在大籮筐裡面,由二個人扛著,每抬一籠就發給一塊牌子,半天大約要抬四、五十籠,如果不足數,再晚也必須達成規定的數量。」「民防隊之外,當時參與這項工程的還有台灣犯罪服刑的職工隊,職工隊員全部穿著咖啡色的衣服。他們負責爆破石頭,也負責搬運大石塊,我曾問他們要做那些工作?他們回說爆破石頭。他們長期在那兒工作,我們則是一梯次輪流一個星期,所以初到時他們還教我們要如何推動板車。他們告還訴我說,爆破是一門很大的學問,必須具有高中程度的人才適任。他們很風趣幽默,我那時才十六、十七歲多,所以很喜歡和他們聊天。」
-
快樂不遠求
又來了,我又在做一件看似無聊實則影響深遠的工作了,那就是在紙盒上寫上哥在台的住址、電話、大名,然後是金門的寄件人電話、住址、大名,如此就是我反掌折枝的舉動,前置、後續我都無從插手,卻達到了使人樂的心境,而且可是眾樂樂呢! 媽買了數斤的海蚵,去海邊挖了蛤蜊,為的是要寄國內快捷給在台的孫子們吃,因為他們超愛吃的,我看見晚上時分,媽辛苦的把煮好的鹹海蚵一顆顆送進優酪乳瓶中,再把浸夠海水的蛤蜊撈起放入冰箱,隔天一早,進行打包的工作,這其中當然少不了我這穿針引線的人物(我為不識字的媽代筆)。貨物一旦離手,就靠飛機去完成任務了,然後,等著電話那頭傳來東西已收到的消息,想像電話那頭正在大快朵頤的快感,然後可見電話那頭即使不是充滿笑聲,大概也都洋溢著快樂吧! 老人家嘛!能找到成就感是極好的,尤其是自己親手製造的更是實在!小孩子嘛!收到遠方來的特別有意義的禮物,尤其是阿嬤的愛心更是可貴!而我只覺得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
《浯心漫談》寶貝的第一步
自從五、六個月大,可以在學步車上溜來滑去到處遊蕩之後,寶貝就不喜歡有人把她「丟」在遊戲床上,因為,那會限制她的玩樂空間。 只是,學步車雖然號稱是「BMW」,可是,因為設計上的缺點,讓凡是不小心被碾到的人,都要哎哎叫大半天,即便是被蜜蜜看上的人反應再快,都比不上她熱情的腳步,只要瞧見阿姨們回家,門一打開,她就發揮滑溜的工夫,箭一般的快速往前飛,讓阿姨們又怕又愛,怕的是被學步車碾到受傷,卻又愛極了這種熱情的歡迎方式。 眼看別人家的小孩都一歲左右開始走路,為啥我家的寶貝竟然自顧自的爬來爬去,懶得學走路。不知道是不是爬行速度快,家裡又是無障礙空間,想去哪裡都難不倒她,所以,她想學走路的意願就不高。爬累了、玩夠了、想睡覺了,就可以坐在娃娃推車上,享受長輩們「搖啊搖」的樂趣,這種超級舒服的日子,她當然更沒心思學走路。我可是心驚膽跳,害怕她要破家族記錄│寶貝的二阿姨是一歲七個月才開始走路的。 想啊想的:也許是誘因不夠,所以,打算去買叮叮噹噹的手推學步車,正巧同事問我有需要的話,可以借給我,誰知道拿到手時,又找到家裡小表哥小時候用過的學步車,趕緊洗一洗拿給她玩,誰知道她漫不經心的推了兩下,唬弄大人們她會了,然後,又繼續爬來爬去,懶得理大人們的苦心,嗚::: 一歲四個月的時候,試著和她玩耍,那天是表舅舅結婚的日子,我們家這位小姑娘剛喝完喜酒回來,玩得開心,放手讓她學著走,她也有模有樣的走了兩、三步,然後,就馬上蹲下來坐地上,試了多次,她都是敷衍了事,完全不當一回事,看來也可能體力不夠,不見得是誘因太少。 一歲五個月,寶貝的外婆很辛苦牽著她的手,每天陪她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希望她快快自己會走路。誰知道她自己的事不做,倒是每天看外婆講電話,她覺得無趣,會爬到外婆面前再爬上椅子呼喚著:「阿婆,散步囉~」逼得外婆只好陪她在屋子裡逛,到廚房看外勞安妮煮菜,到隔壁屋子裡玩玩積木,或在客廳裡搜尋牆壁、玻璃窗上的壁虎足跡,然後,歡喜的分享著:「壁虎,壁虎。」心情好的時候,還會趕緊學著壁虎叫的聲音逗外婆開心。明知道我家老媽開完刀後體力虛弱,必須多休息,可是,又覺得讓她老人家動一動也不錯,而寶貝的散步倒也讓老媽有機會多活動筋骨,不過,我都會加以叮嚀:不要低頭,不要太累,畢竟,老媽的健康比寶貝趕緊學會走路更重要。 假日,帶她回爸爸的鄉下老家,黃昏,和寶貝的爸爸牽著她走在鄉間小路上,她開心得又笑又鬧,然後,乾脆抓著爸媽的手用跑的,我和她老爸搖著頭,因為,都還沒學會放手走路,竟然敢用跑的,真是好大的膽子。 那個晚上,打過電話回家請安,也知道寶貝有乖乖,沒想到隔了一會兒老媽又打電話來,電話中興奮得聲音好高亢,因為,蜜蜜放手走路了,為什麼這會兒肯放手呢?這可是有技巧的,話說姨丈陪著她玩,然後後退要她往前進,這樣的誘導,竟然讓她走了十幾步,接下來,她開始欲罷不能,繞著客廳打轉後,再前進廚房,接著探索隔壁的遊戲間。電話中聽得見寶貝笑得好HIGH,媽媽笑說姨丈自己都沒看到自己的女兒人生的第一步,卻有本事讓小外甥女開始跨步向前行。我興奮得打手機和老公分享這個喜悅,也有些惆悵的想著,母女相隔那麼遠,很多的第一次,我都沒有參與到,只能由家人的口述中感受,真的心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