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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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一碗麻油雞
四年前我剛考上大學,九二一大地震那一刻我在台中剛住進沒幾天的大學宿舍裡被嚇醒,地震?在金門從沒有這樣的經歷,這樣的「初體驗」實在駭人。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由於校舍有塌倒之虞,為顧及學生安全因此學校宣佈暫時停課一週。 學校宿舍不能住了,在台灣我除了住在台北的一位表姑姑之外,根本是舉目無親,我能去哪裡?況且現在台中到處是危樓,誰知道哪裡才是安全的?電話打不通,在金門的爸媽一定很心焦,我雖已是個大學生,但其實也才比高中生大不了多少,面對這樣的「危機處理」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遇到了阿全,他是我國中同班同學,現和我同校不同系。他說要到台北叔叔家住,我們便結伴北上。車站一片混亂,我們花了很大的勁才坐上往台北的班車,高速公路上也是一片混亂,坐了好幾小時仍到不了台北。我和阿全一直嚐試打電話,晚上七點多才接通;爸爸在電話裡說表姑姑因為她公公過世,全家都回金門奔喪,台北家裡沒人,我即使去了也進不了門::::。 媽媽在電話那端著急得都哭了,我嘴裡要她不要擔心,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何去何從」;從小爸爸就告訴我男孩子是不可以流淚的,但這樣的無助讓我真的想哭。阿全說要不我和他一起到他叔叔家住好了,總算安撫了我無助慌亂的心。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我們才到阿全叔叔台北的家,阿全的嬸嬸開門時看到我愣了一下,原來阿全並沒有先打電話說要多帶一位同學到她們家住。阿全的叔叔因地震而加班所以並不在家。阿全的嬸嬸很年輕看起來和我大姐差不多年紀,我也和阿全一樣叫她嬸嬸。 嬸嬸問我們肚子餓不餓?我才想起今天一整天我只有早餐時吃了一個三明治:::她看到我們一身狼狽便叫我們先去沖洗,還拿了阿全叔叔的衣服借我穿。我和阿全洗完澡後,聞到陣陣麻油香,嬸嬸說冰箱裡只有半鍋麻油雞,要我們「將就」著吃:::。 我和阿全唏里呼嚕地吃了麻油雞,雖然酒味很重,但這真的是我一生吃過最好吃的麻油雞。嬸嬸提醒我們要打電話回金門報平安,她還幫我安慰電話中因為擔心而一直哭不停的媽媽:「妳放心!他在我這裡我會像照顧自已姪子般的照顧他::。」 清早彷彿聽到嬰兒的哭聲 ,實在太累了我又睡去::: 「妳把麻油雞全給他們吃了,然後自已餓了一夜肚子,連早上都餓到現在?妳坐月子的人怎麼能餓肚子呢?」是個陌生的聲音。「沒關係啦!他們又驚又怕,又累又餓,比我更需要好好吃一頓。」是嬸嬸的聲音。我看錶是早上十點半,我看到一位歐巴桑在廚房煮東西,嬸嬸正抱著個小寶寶餵牛奶,我才知道嬸嬸才剛生完孩子沒幾天,她正在坐月子:::昨晚,嬸嬸把她坐月子滋補吃的麻油雞都讓給我和阿全吃了,自已卻餓了一整夜,連早餐都沒得吃 ,一直到幫忙她坐月子的歐巴桑來才在為她做吃的。 想起昨晚那碗香噴噴的麻油雞,我感動和羞愧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我和嬸嬸非親非故,我如此唐突地打擾了她,她不但讓我住在她家,還把她坐月子的食物讓給我吃,而我竟然絲毫不客氣地給吃光光了。 我在嬸嬸家「白吃白住」了一個禮拜,嬸嬸待我真的跟照顧阿全一樣和善和週到,讓我真的好感動,好溫馨。 學校宣佈恢復上課,我和阿全便回台中,臨行,叔叔給了我們每人一個紅包還送我們去車站;他們真的也把我當親姪子般照顧,可是害羞內向的我竟忘了向叔叔和嬸嬸說一聲:謝謝! 後來阿全跑去唸警官學校,我和他竟斷了聯絡;我不知道嬸嬸家的電話,也忘記她家正確的地址,放在心中的這一句感恩的「謝謝!」一直沒有機會說出口。 現在每經過夜市賣麻油雞的攤子前,我都會停下來買碗麻油雞吃,雖然那味道永遠比不上那年嬸嬸家的麻油雞的好滋味 ,我女朋友也罵我神經病哪有人大熱天的吃麻油雞?但我總在吃麻油雞的過程裡重溫那份曾被無條件地關懷的人間?情,和我心中感懷無限的感恩心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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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山后鄉王家三代記──一個移民神戶華僑家族的傳記
「金門島的側寫」 我們王家一族的故鄉在中國福建省金門的山后鄉,曾祖父王明玉是從金門坐船到日本去的。 金門說起來是海上絲路的中點,如果天氣不錯的話,肉眼就可以從福建省廈門市看到。地理位置約是東經一百一十八度二十四分,北緯二十四度三十七分;面積約有一百四十八平方公里,是像淡路島一般大小的島嶼。 位於廈門市東方的這個島,是1916年從同安縣分隔開來而升格成金門縣的。現在島上的行政權是屬於比廈門距離更遙遠,台灣台北的政治勢力所管轄,執政權屬於中國國民黨,所以金門就是屬於國民黨所統治的地區。 再者,島內居民在國共戰爭時期,完全居住於重要軍事基地,生活規範被有序地整編過,所以居民是生活在所謂比較安定的社會環境當中。這個島的形狀粗略說起來,像是希臘字母H,中間橫槓並長長地延伸開來。而我的故鄉山后鄉就是H右上方靠近海的那一邊。 從前,島上要取得稻米困難,所以多半以小米或高粱為主食,居民生活貧困,山后鄉一族的人生活也相當謹慎,餐桌上有時會僅僅出現以米混著芋頭一起煮成粥的食物而已。 「山后鄉中堡的王姓一家」 山后鄉中堡的村民幾乎都姓王,是以王姓為首的村落。這個村落保存有山后鄉王姓家譜,裡面並且提到「我王氏第十世祖昭穆,是順治年間移居山后鄉,並以此為基地開始發展」。而所謂順治年間,指的是1644年開始的順治元年到1661年的順治十八年為止,約有十七年左右的時間。以我們王家一族約有三百多年的歷史,算起來已經變成以金門島為其生活的方式了。 現在,這裡變成是以「金門民俗文化村」的樣版形式開放給島內觀光客參觀。這個村子的建築物具備有閩南的樣式,是一個兩進式十六棟住宅、家廟及稱為海珠堂的家塾(為王家子弟就讀所設置的房子)所相連而成的房子,而這是1900年(光緒二十六年)祖父王敬祥時代所完成的王姓一族集合式住宅。當然,現在也是王氏一族居住其間,村子也歸他們所管。 從這個島經由海路千里迢迢到達日本的是,從第十世祖的王昭穆(字孟鄰)數下來第七代,當時是曾祖父的王明玉。將在稍後有更詳細的說明。傳聞為了謀生,他欲求到新天地去發展,便帶著一個表演用的傀儡人偶,坐上開往長崎的遠洋帆船前往日本,後來聽說在「碇」這個地方下船。隨後便移往以貿易港著稱的神戶居住,從開創貿易商館「復興號」的曾祖父算起,我算是移居的第四代,如果我的外孫也算進去的話,應該也算是在神戶定居的第六代了。 「第一代 王明玉(字國珍,幼名孝釐)」 王明玉是1843年八月二十二日出生,正是中國清道光二十三年,日本是天保一十四年,他的出生地是在福建省同安鄉金門島的山后鄉中堡,並且是在王家排行第三。聽那時的長輩親友所說,他因具有富有進取的個性,在年輕的時候便開始從商,雖然到處奔走,但是刻苦奮鬥所得結果卻留不住。 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明治三十五年)五十九歲時,根據他自己回憶寫到「復興本號行規條約」中提到:「余自少壯經商湖海,歷盡艱辛,時運不濟,命運多舛,東得西失,兩袖清風,雖入虎口,難獲蠅頭。至於四十餘歲,始得創建復興,生理於今十有餘年,頗立規模,使子侄輩得以寄居餬口,可謂天功人力兩遂矣。余也耆老,倦於勤勞,欲退處林泉,高臥北窗下。:::」(圖一)。可是,從他所寫這篇文章的時間看來,王明玉已見自己的壽命將盡,避免無謂的爭端,連希望後事怎麼做也沒有想要寫下來。 圖一:︽復興號本號行規條約︾(1902年)(資料來源:神戶市立博物館等編,︽日中歷史海道2000年︾,神戶:神戶市立博物館,1997,頁159) 最開始一起帶到日本來的傀儡人偶,據說還在。根據金門島的資料,他到日本的時候約在同治年間。如果假定他是同治年間的前期渡海而來,日本在當時相當於文久二年初期經過元治、慶映四年到明治元年左右的時期。那時,幕府曾下令,所謂的唐船被限定只能在長崎靠岸。幕府直轄地並以「天畿」來稱呼,這時有沒有一個允許登陸並認可演出的單位嗎?另外,假定是從同治年間後期渡海而來,應當是明治元年到明治七年左右的時間。總之,他渡海到日本是二十五、六歲的事了。再者,我最想要知道的,就是明治元年,即1868年,比起不久英、義、美、法四國推動兵庫作為貿易港,清朝十幾個人已經開放可以移居長崎。這數十名的名單裡面是否包括王明玉這個人? 因為傀儡戲的表演是日本民眾也能很容易瞭解的戲碼,所以他打算選這個來謀生。到底是因為外國的傀儡戲非常少見無法評斷的關係,或是舞動人偶的風姿抓住了日本觀光客,總之,不論外國的服裝、道具還是樂器的應用,都是促使演出節目成功的因素,也聽說因有這樣的表演而有相當不錯的收入。傀儡戲演出有相當好的成就的王明玉,隨後便移往大阪的川口田町或是神戶的海岸通二丁目。不過隨後不久,像從前東奔西跑拿自己作的商品來販賣的行為被禁止,從事活絡的商業交易行為也被禁,因此他便決定開設貿易商館。歷經籌備期的艱辛,並將正式的貿易事業便移往神戶的海岸通三丁目,以貿易商館「復興號」為名的商業正式運作起來。他以復興號內同鄉的人為其成員,向福建公所申請設立商業團體組織,並就任為第一代的會長。復興號後來在大連、營口、煙台、哈爾濱、上海、台北、廈門等等地方都設有分店及出差招待處,而且都很發達,聽說還盛極一時。這時聽說也採購像「不倒翁」這樣從中國來的玩具來販賣,後來聽說也賣的相當好。 會館眾多的清貿易商館復興號因地號為二號之故,又俗稱「二號館」。因緣際會,二號復興館所在的地方正巧是榮町二丁目的交會處,以南邊下面所在的大同倉庫運輸會社推算起來,用現在地址應為神戶市中央區海岸通三丁目一番二二號。 圖二:神戶外國人居留地(其中左下角的2號地,即為王氏復興號最早的地址) (資料來源:︽日中歷史海道2000年︾,頁141)。 家有四個兄弟,排行第三的王明玉人丁並不興旺,因此就以第二個哥哥名為敬瑞的小孩,過繼為養子,而小男孩則是雙胞胎的其中一個。作為後繼者,王明玉親自將他扶養長大。這個敬瑞就是後來變成接續復興號第二代老闆的王敬祥。因為有富裕而成功的養父養育他,所以在當時他可以接受比較好的教育。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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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八二三砲戰下的民生
退役軍官在軍中已經有完整的軍事歷練,具備所需要的軍事常識,所以擔任民防工作自然駕輕就熟,就不需要再參加訓練。倪鳩靖先生回憶說:「我初任北門里副里長,事前並未參加任何職前訓練,可能是從軍中退役,副村里長的本職學能已經具備,民防訓練及演習與軍中大致相同。當時上級只交付我一些圖書和資料,要求我自行研讀,並要求在一定的期限內書寫數篇心得報告,最後還做了一次個別的測驗,算是在職訓練吧!其實這種在職訓練並不需要離開辦公室,偶而需要離開,里幹事也可以代理。據傳利用這種方式完成在職訓練的人很多,只是我們從未碰過頭。」「在職訓練之外,每年所有的村里幹部必須輪流到第三士校(後改稱第二士校)受訓,我最初參加時是每年一個月,集中在士校,委由士校負責代訓。以後受訓練的時間逐漸縮減,由一個月改為二個星期,最後改為一個星期,課程主要是政治教育、兵器訓練、基本教練及戰鬥教練。」 副村長是一村村務的實際負責人,吳貴海先生回憶說:「當時有一則笑話說:『除了接生小孩以外,一村的大大小小事務都與他有關。』副村長一天二十四小時幾乎全駐守在村公所,無所謂的上、下班,當時值日根本沒有加班費(值班費)。」 副村長的責任即如此之重,相對權力也很大。許明鴻先生說:「副村長還有簽報關禁閉,甚至簽送管訓的權力,凡是不參加民防訓練或不執行清潔任務而且屢傳不到的人;槍枝保管、保養不良的人;甚至時常醉酒發酒瘋的人,只要副村長將事情原委簽報上級,經過縣長批示,就可以將不聽命令者關上二個星期的禁閉,或直接移送去管訓。」 副村長的權限很大,他的命令甚至視同法律,吳媽福先生回憶說:「遇有台灣來的表演團體如康樂隊,或籃球隊來金門舉行友誼賽,不能太冷場,為了撐住場面,上級會指派民防隊去觀賞,如果你不去,他到現場點名,沒點到你的名字,可以立刻把你送警察局的拘留所關上三天。」 總之,動員就是要有配套措施,如同部隊有軍法在背後支撐,不聽命令可以關禁閉,嚴重者可以判刑,所以很少有人敢甘冒大不諱,違抗副村長的命令,副村長也因居於關鍵角色,因而取得組織運作和動員民眾的力量。但就民眾的感受來說,則至今仍抱怨不已。 十六、八二三砲戰下的民生 民國四十七年八月二十三日傍晚時分砲戰爆發。戰前政府和軍方並未透露蛛絲馬跡的訊息,一般百姓仍和往常一樣過生活。住西園村的黃平生先生回憶說:「四十七年八月二十三日,大約是農曆七月初,當天傍晚時分,我正在山上澆菜,許多農家也正忙著拔花生,阿兵哥則利用飯後時到山井沖澡。突聞『呯呯!碰碰!』的連珠砲響,但見太武山上塵霧滿天,最初尚未警覺戰爭已經開打,我和一般農人都還以為部隊在演習。但當砲擊地點從太武山逐漸轉向平地、村落時,大家才警覺戰事已經開始,至此大家才驚慌逃散,有的人立即跳入井中躲藏,有的人就近躲到散兵坑,或趴在田埂,也有的人躲在交通壕裡。我則伏在線溝、同時利用砲隙空檔慢慢向村莊伏進,途中經過一個探照燈班的陣地,我就躲到軍中的碉堡避難。很快的整個金門都陷入砲火之中,砲彈落地及空中爆炸的聲響不絕於耳,一直打到晚上八、九點,砲火才稍稍停歇,我利用這段空檔時間趕回家中。」 李水永先生說:「八二三砲戰那年我二十一歲,我是古寧國小的代課教員,公餘時都上山幫父親種作,主要種植地瓜。砲戰發生時,我和一位哥哥和我父親正在田裡工作,一發現砲擊,我們都躲到水井。金門水井只有二、三公尺深,每一坵田都有水井,這是平時老兵和民防隊教大家砲彈(擊)時臨時避難的方法,還可以躲到附近水溝裡。約半個鐘頭,在砲擊間歇時才跑回家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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囝仔逞寵
家鄉俗諺:寵豬舉灶,寵子不孝。皆因囝仔,從小過度溺愛,過度嬌貴保護所致,所謂「逞寵」二字,就是最佳註解。雖說時代在變,生活環境在變,政治體制也在變,然人要吃飯,人要工作賺錢才能填飽肚子,卻始終不變。現今社會的囝仔,統稱E世代,族系繁多,有草莓族、網咖族、飆車玩命族、嗑藥搖頭族:::::等等族群可以用族繁不及備載來形容,而造就他們無限擴張蔓延的原因,若推給社會,說大環境惡化,教壞小孩子,或推給學校,說教育政策失當,老師失職,甚至推給立法院,說立委諸公,開會不審法案,祗會動手打架,造成政治亂象,諸如此類的推卸責任,好比「痀僂」(駝背)怪床歪。那麼生出這麼多族系「怪胎」的父母,反而沒有責任,反而可以置身事外。孰不知事出必有因,多半是早年父母生活,受盡艱苦折磨,今日物資條件改善,不忍後代步入艱苦後塵,所衍生補償心理,祗要家中囝仔細子開口,莫不想方設法,給予全盤的滿足,最後看到的結果是,囝仔一踏入社會,競爭力不足,抗壓性薄弱,好比溫室花朵,一碰即凋謝枯萎,這些都是父母從小「逞寵」所造成,奉勸時下父母,趁家鄉金門,還沒有那麼多草莓、飆車、網咖、嗑藥等不良歪風產物之前,用正常、正當的管教,救救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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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
是孤獨的一個夜裡。輾轉難眠。耳邊傳來一陣忽遠忽近的歌聲,頻頻招喚我回去那個遙遠的年代。我掀被起身呆坐床沿,其實萬物靜寂,一點聲音也沒有。想是昨天母親來了電話,說老家將在八月拆除重建,問我要不要回去看看,今夜睡眠才會脫軌離我而去。 我胸口悶悶的疼痛,是害怕使然,一種處於現實與夢境的模糊感,我遍尋不著未來我該如何往前行走的方向。歷經人生風雨的我,以為內心自此將可自在平靜,卻無端驚恐日子的寂寥與沉長。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這種感覺了。我的心思不停的遊蕩在那些逝去的年代裏,選擇性的在起起伏伏的故事中篩選,預備在美好的景物裏佇足停留,可是我力不從心,情緒如風波動如浪翻捲,那過程太過艱辛也太過悲傷,說是美好畢竟有限。 久久,我的嘴角才露出了欣然的微笑,循著回憶遙望一段純真的青春歲月。我騎著父親與母親爭執許久才買回來的自行車,小心翼翼的穿梭在被兩排木麻黃樹影包圍的水泥路上,輕風拂動,樹梢交疊搖晃。我吃力的扭轉方向閃過差點撞上車把的小鳥,鄉下的空氣好清晰,景緻美的令人陶醉! 一大清早阿兵哥心不在焉掃著路旁零散的落葉,猛對著路過的女學生吹口哨。我挪挪書包掩飾我的羞澀,心裡企盼的是能早點進到學校,與我愛慕的男同學耍耍嘴皮子。黃昏,便當盒和湯匙在袋子內發出作響,我興奮的回到了家、掏出我在市集買的甜燒餅,偷偷的塞進外公的手裡後換來一張五十元的紙鈔,然後趴在矮桌子上用靠書本最近的距離,幸福滿足的寫著功課,等著父親從部隊回來。 老家是一座近似古厝的二合院,我們在那裡長大。每一磚一瓦上默寫了一家人一則一則的故事,以及父親遠從大陸而來,一個老兵步履足跡落腳的經過。母親在未認識父親之前與外公外婆三人住在鄉下的破木屋裡,窮得三餐只能喝地瓜湯過日。母親十八歲那一年,進駐在外島服役的父親經人說媒,也許是在一個昏黃的午後,或者是艷陽的夏日,父親隨著媒人拐進那間破木屋裡,看到外婆受傷後腐爛的雙腳沒錢就醫的可憐樣,心裏面悠悠地疼惜著那位不知所措的年輕少女,就這樣父親二話不說,掏出了一生的積蓄娶了母親並建蓋了日後我所稱的「老家」。這是每一次我們追問母親為何會嫁給爸爸時一成不變的答案。儘管多年以來母親常常對著我們埋怨說:要不是那年你阿嬤受傷沒錢看醫生,我想我是絕對不會嫁給你爸爸的。但我們始終明白即使母親嘴上這麼說,其實內心是感謝爸爸的,感謝爸爸承攬了照顧外公外婆的責任,感謝爸爸對家裏一輩子漫無止盡的付出。 隔年後母親躺在老家臥房的鐵床上,在產婆的輔助下順利生下了我,哇哇的哭啼聲喚醒了生的喜悅。母親說我自小長的白胖可愛,很早就學會說話,喜歡跪著吸吮母親身上的奶水,是家人爭相寵愛的寶貝。 我惆悵難言,記憶裏也許是一個太陽下山的傍晚,外公拉開嗓門沿路叫回在廟口廣場玩耍的我:「妹啊!日暗啦,緊返來燒香喔!」之後牽起我和妹妹的小手,一同走回家,口中卻念念有詞:「佛祖保佑!保佑我們一家平安,保佑阮孫熬讀書:::」。聲聲的乞求回盪在耳,我猜想死去的外公直到最後的那一刻,似乎還不明白原來菩薩只能靜靜的坐在供桌上,傾聽別人的苦水,如此而已,什麼忙也幫不上(因為我的學業成績老是不及格)。 是的、如此而已! 別後多年,老家離我越來越遠了,思念的滋味卻異常的可怕,屋裡有我們快樂的童年往事,有堆滿落花生和高粱穗的角落,有父親病後的聲聲嘆息,和我們的無助,有母親細數鈔票時左思右量的神情、有我抱起快斷氣的外婆往大廳時的鎮靜,有每一次過年時家人等著返鄉遊子回來圍爐的殷殷企盼,有我們躲避夏日在屋外納涼的祥和,以及大弟考上警校時,父親臉上流露出的榮耀。但父親也不在了,那一次的永別,我們哭得肝腸寸斷。 過往的事物一如沉船後的海面,如今風平浪靜,但一切又好像是昨天才發生過的事。有些親人再也回不來了,時間一直一直往前行走,往事並非遺忘只是將它安置在心裏底層,以不同的思念層次存在著,不管我們各自的人生行經多遠,這些人這些事還是會清楚的出現,就像今晚。 再過不久,老家將夷為平地,像一個戍守前線的忠貞烈士,時間到了他將帶著三十二年來滿滿的歷史與情感功成身退,雖然他的身影會慢慢的隱沒,慢慢的被遺忘,但我想我們會永遠懷念他的。聽大弟說,他看過新家的設計圖,是一座二樓半透天的大房子,屋頂將採用琉璃瓦覆蓋,牆身外圍會舖上古樸的紅磚,總之,舒適極了! 他問我隔五間房間夠不夠?我說你自己決定就好,或許將來你要娶妻生子,要傳承老家的精神,要延續父親的生命,大弟笑了笑不作回答。 夢想中的新家會是什麼樣子呢?我滿心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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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減肥時代
前一陣子家族聚會,所有的小姑、小嬸、表姊、表妹全都出現,看見貓的第一句話就是「唉呀!你怎麼變得這麼胖?」更毒的是「你怎麼腫了一大圈?」要不就是「你再不減肥,就變成歐巴桑了」,這群「婆娘」(別人的老婆、孩子的娘)年紀都差不多,也都結婚或生子了,不過個個身材都保持得相當姣好,貓坐在中間,簡直就是貓立雞群啊!無怪乎,大家拚命叫我減肥,你想,一隻肥貓蹲在一群鳥仔腳的中間,是多麼可笑的一個畫面。 唉!自從貓回到金門,雖然生活忙碌,不過貓是那種「叫我不吃,不如叫我去死」的那種人,所以壓力越大,吃得越多,生活越忙,睡得越多,沒幾年,胖了二十公斤,我也知道自己不只是胖了,而是狂腫好幾圈,剛回金門時候的褲子、裙子現在腰頭只夠塞進我一隻大腿,成打的褲子,沒一件能穿,從S級一路飆到XL級,不知道該說老公會養還是說自己實在是太過沒有危機意識。 現在可以說一個超級減肥的時代,報章雜誌、電子媒體,每天轟炸的就是要吃什麼、抹什麼、用什麼才會讓你苗條,三比八,連最紅的台灣霹靂火都要在劇裡賣一下slim body減肥藥。什麼東西,只要打上瘦身標誌,都賣得嚇嚇叫。再加上,現在大家都希望可以瘦得輕鬆,既不想運動又不想節制,才會一窩蜂見藥就買、見人說有效就擦,皮包大失血也在所不惜。 貓雖然也想晉升大美女的行列,不過變美不是我最重要的目的,貓娘常常對貓說「不是我沒把你生好,是你自己沒有長好」,既然長不成美女那就是健康就好,因為肥胖會帶來很多的疾病,而且做什麼事情都很喘,這才是我真正想要減肥的原因。反觀現在社會上颳起的減肥風,為的只是好看,甚至瘦到只剩下皮包骨的女孩子還一味的嚷著要減肥,下至小學生,上到貓娘等級的歐巴桑都卯起來為了美觀減肥,好像多一吋肥肉就是犯了滔天大罪一般。 貓有一位朋友更有減肥教主的稱號,打從大學時代同住一個宿舍開始,就發現他有不可救藥的減肥情節,明明瘦到皮包骨,每天中午只吃一點點,晚上有時候也只喝優酪乳,吃東西要先將油炸的皮剝下,肉要用水先濾過,澱粉類的食物一點也不沾口,買東西要先看包裝,有多少卡路里,先算一算,再決定要不要買,每次看他吃東西,貓是一點胃口也沒有,吃東西這麼累,有什麼樂趣可言?要賺他的錢也相當容易,只要告訴他,對減肥非常有用,他一定會買,櫥櫃裡堆滿了減肥聖品,弄到最後,瘦成一把骨頭,簡直一點美感也談不上,頭髮稀疏、皮膚蠟黃粗糙、整天都沒精神,這簡直就是自虐到家。 另一個男同學為了愛情減肥,卯起來吃素,殊不知速食雖然無肉類,但為了迎合大眾,烹調方式多以煎、炒、炸來處理,不僅油用得多,味精、調味料更卯起來加,長期吃坊間速食館的速食,反而吃成中廣的身材,也有微禿的地中海先兆,不但沒追到女朋友,還把對方給嚇跑了。 貓的娘也是減肥主義的支持者,前一陣子有人推銷調整型內衣,看貓娘把所有的肥肉塞進衣服裡,左看右瞧,如獲至寶,一買幾件,愛美絕對不手軟。推銷員看我站在旁邊,動主意動到我身上,要我也是穿看看,乖乖,不穿則已,一穿噁心想吐,胸口繃得粉不舒服,沒想到我向推銷員反映,推銷員居然對我說,「你看,這有多有效,馬上穿,馬上有效果,這就是調整型內衣的功用,不僅可以減肥、雕塑身材還可以排毒跟改善體質、促進代謝。」喵的,這也太神奇了吧! 「一隻嘴吼累壘」死的都說活了。 既然要減肥,能夠輕鬆減誰還要流汗費力?但通常用偷懶方式所減下來的體重,不是過不久就回到身上,要不就是產生掉髮,以及其他器官病變的副作用。把自己像肉粽一樣裹得密不通風,會健康才怪。飲食均衡,控制卡路里、慎選食物的種類以及定時定量的運動才是健康減肥方式,如果是要拿健康跟美麗相比,我寧可要健康,不健康怎麼美得起來?再來,自古紅顏多薄命,我才不要像林黛玉一樣,就算有一個愛我的寶玉哥哥又如何?還沒等到愛就先掛了。 關於減肥,我是一百趴先抖(100%)舉貓手貓腳贊成,但是減肥這回事需要的是耐心、毅力及規劃,為求速效所採取的手段,不僅破財又傷身,後減肥時代,應該聰明的減而不是盲目的減。說到這,貓還是去趁抖抖貓爪的肥肉,看電視的時候多踢兩下腳還比較實際,不花錢又健康。來吧!大家一起唱「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清早起來咱們來做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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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珠山「保生大帝」的傳說
珠山村境內的宮廟為數不多,其中又以坐落在珠山村圭峰西方,村人稱做「西宮」的大道公宮規模最大。宮內奉祀保生大帝,村人按月輪流照應宮內雜務,宮內終年香火不斷,是全村子民信仰膜拜的精神寄託。每年的農曆三月十五日,是保生大帝的聖誕,是日珠山村內全體總動員,家家戶戶炊糕縛粽,外來的賓客接踵而至,把珠山村擠得水洩不通,使平時原本稍為冷清寂靜的村中氣息,增添了幾許熱鬧的氣氛。 根據李金生著︽雞奄山頂談珠山歷史︾的說法,保生大帝又稱「大道公」,姓吳名本,是宋朝時福建龍海縣人,由於平時博覽群籍,尤其精於採藥煉丹和針灸,是宋朝一代的民間名醫。相傳宋仁宗的母親罹患乳疾,朝廷內的御醫屢治不癒,後來吳本應召前去治療,結果藥到病除。宋仁宗稱讚其醫術之高明,欲留吳本在宮內擔任御醫,但吳本志在懸壺濟世,不思榮華富貴,仁宗因之未再強留。 吳本去世之後被民間神化,更得到宋高宗在龍海縣敕建「白礁慈濟宮」奉祀,並敕封為保生大帝。相傳清朝初年,台灣瘟疫流行,百姓死亡無數,來自大陸的移民曾到「白礁慈濟宮」奉請保生大帝庇佑,結果瘟疫斂跡,因而民間膜拜香火日盛。 由此可知,奉祀「保生大帝」的宮廟遍及民間各地,為數不少。但珠山境內奉祀的這尊「保生大帝」,卻有許多的傳說,根據︽顯影月刊︾的史料記載,也最為村人津津樂道的,莫過於保生大帝是來自他處,在珠山村人尚未替他建行宮之前,就非常靈顯。相傳在紀元前某年,突然來了大批的紅毛海盜,猛向珠山村內進攻。正當村人戮力同舟抵抗,情勢危急之時,保生大帝顯靈化身為鄉民,跑上珠山圭峰,遙向紅毛盜匪大聲喝道:「你們這群鼠輩,竟然膽敢在此撒野,如此只有白白送命,現在趕快退返到你們的船上,如果不聽命的話,就請試試我的法術。」紅毛盜匪聽了,群起大怒,立即扭槍向保生大帝打來,保生大帝亦不稍微躲閃,只是嘴巴向著打來的子彈一吹,那子彈馬上就化為泥土,同時囑咐鄉人持起地上石子向盜匪打去,紅毛盜匪被打得落花流水,慘敗而逃,全村因而得以安然無事。經過這次事件之後,村人皆為保生大帝之神威所感,於是募款替他建了行宮,而且以行宮完成之日為保生大帝的聖誕,每年作醮熱鬧一番。 除了保生大帝義勇拯救珠山全村的傳說外,也曾聽過年逾八旬的家父提及一則有關保生大帝與媽祖婆恩怨的傳說。話說保生大帝迷戀媽祖婆的姿色,想要與媽祖婆訂白頭之約、秦晉之好,奈何媽祖婆不但不答應,而且譏笑保生大帝是個癩痢頭。保生大帝非常生氣的說:「妳別無禮,看看我的法術,引來風雨將妳臉上的花粉洗散,一還妳的真面目!」而媽祖婆亦不甘示弱反唇相譏說:「我也能施法術,把你頭上包癩痢的頭巾掀起來,讓眾人瞧個究竟。」兩人因而結下了不解的仇恨。所以每年農曆三月十五日保生大帝的聖誕,和三月廿三日媽祖婆的誕辰之日,都會刮風下雨,聽說就是這個原因。 除了以上兩則有關保生大帝的傳說外,尚有一則「鹽販與大道公」的故事,亦為珠山村人所詳知。話說有一名賣鹽的小販,有一天來到珠山村中叫賣,當鹽貨賣完之後,正準備返家時,途經大道公宮前的「宮橋潭」,一看潭水非常清澈潔淨,二話不說就在潭中清洗起竹籃來。過了沒多久,這名小販突然腹痛如絞,抱著肚子、曲著身子在地上痛得哇哇叫,這時剛好有一位村中老者經過,看見小販那痛苦的模樣,知道是小販冒瀆了保生大帝,當即好心指點小販向大道公求情。結果數分鐘之後,小販的肚痛即告好轉。消息不逕而走,村人得知此一趣聞,對保生大帝的神靈,更增添了幾許的虔敬。 如今建造於西元一七七一年(清乾隆三十七年),距今已有二百三十多年歷史之久的珠山「大道公」宮廟,已成為村人信仰膜拜的精神寄託。廟的大門聯寫著「作惡多端入廟焚香焉有益;為善寡過見神不拜亦無妨。」除了為廟內香煙繚繞的肅穆氛圍,增添幾許的神秘外;更為科學進步,高唱破除迷信的當今,道出了些許科學的根據,實在是頗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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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民防動員的靈魂人物
名稱雖然改變,但工作的範圍並沒改變,許明鴻先生回憶說:「副村長的工作極為繁瑣,責任也很重;換另一個角度來看,權力也很大。工作範圍幾乎涵蓋村民日常生活上的所有事務,舉凡村(里)民大會、漁蚵民管理、勤務派遣、五戶聯保、貧民救助、人口的出生和死亡,親友往來、村民的糾紛、造林、家禽家畜的飼養、牛馬豬舍的興建、滅鼠、滅蠅,甚至轄區的牛馬糞都與他有關。例如當時防區規定每一個星期有一天是清潔日,上級會派員來檢查環境衛生,並做成評比,做為年終副村長的考核成績之一。」 王清林先生回憶說:「就業務職掌來說,副村長主要的業務職掌是行政工作,但他又兼任自衛中隊副中隊長,副中隊長的主要工作是民防組訓,無論正職、兼職的工作,他都必須同等重視,無分先後,因為金門實施的是戰地政務體制,戰地政務其實是以戰備為先,民生為要,所以民政與民防都要同時並重。民防指的就是自衛工作,包括民防組訓、裝備檢查、工事構築、戰鬥演習等。民政工作包括環境衛生、荒地開墾、造林、人口流動登記、村里民大會等。依戰地政務體制,那一項做不好,都要接受處分,例如工事檢查,碉堡沒有做好,防護設施沒有做好,組訓的工作沒有達到上級要求的標準,即是失職,要記過處分;同樣的環境衛生工作沒有做好,一樣要受處分,例如當時規定,轄區發現牛馬糞,就記過一次。」 地方自治實施後,村里長改為民選,但他們的軍事專業不足,而且權威性也不夠,因此副村里長尤其顯得重要。倪鳩靖先生說:「副村里長的職掌涵蓋民、財、建、教、軍的相關工作,其中最主要的是民防組訓與動員的工作,副村里長本身除了要具備權威性以外,還必須具備軍事知識,所以大部分的副村里長都是軍中退伍的軍官來充任。」 吳貴海先生回憶說:「副村長的工作除了民防組訓和訓練以外,最重要的工作要算一年一次的大演習,相關的籌劃準備工作全在他的身上,除參加各項籌備會議之外,還要傳達上級指示,規劃火力配置、兵力布署,以及相關細節,演習前後常常徹夜未眠。」 因為擔任副村里長要具備軍事常識,所以早期都是由軍中幹部充任。蔡福林先生說:「最初要擔任副村長都必須具備有軍中的資歷,軍中退伍者才可以擔任,早期副村長都是大陸籍者擔任,民國六、七十年開始啟用本籍軍官退伍者,本籍的副村長愈來愈多,後來隨著本土化的潮流,軍中的資歷不再是唯一的條件,只要擔任警保幹事幹幾年的也符合資格,也可以佔缺。其實自衛總隊內部進用的幹部也是如此,最早幹部都是大陸籍,後來漸有本土化的現象,到了後期愈加明顯,最後甚至副總隊長也用本籍的軍官擔任。」 但由本地人來擔任也遇到若干困難,因為副村長雖然握有實權,但卻是一項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為了推動業務,他時常要扮演黑臉的角色,蔡福林先生即感嘆的說:「以前大陸籍人士擔任副村長時,因為人情包袱的牽扯少,為了達成上級交付的任務,所以他可以比較兇。但本籍的副村長受人情包袱的牽扯,在執行任務時常會瞻三顧四。尤其是以本村人來管理本村人,人情的包袱更是不可免,很難帶,也很難做。但其短處也是其長處,就看你如何運用,就我來說,我一般是採取軟硬兼施的策略,一方面用軟性的訴求,另一方面也用強硬的手段。」 蔡福林回憶說:「就軟性的訴求來說,對於一些不能配合的隊員,我會個別到他家坐坐,私下溝通,告之:『這是公事,請多多幫忙!』甚至動之以情,『啊呀!自己的叔侄,你應該要多幫忙一點嗎!』不然你叫他來集合,他不來呀!不過不聽話終究是少數。但是如果軟性的訴求無效,我就採取強硬的手段,我會恐嚇他說:『如果你再不來,我就往上級報,把你捉去關。』半求半哄,不這樣根本無法帶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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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我的第二父母
父母者,生我者,養我者,而教育為百年大計,知識水準之提昇有助於生活品質之改善。吾家兄弟姐妹四人能受到大專教育,謀得一份差職,二伯父母之支持贊助功不可沒,故我暱稱為「第二父母」。 我家二伯父清泉先生,四歲失怙、母李氏三寸金蓮不良於行,自幼即須幫忙農事、本性勤勞,除自家田地外,尚及於后宅姨丈之稼穡,故姨婆生前讚美有加,常說:「七歲的囝仔犁田,只看到牛,未看到人。」 抗戰時日軍登陸金門,祖母擔心兒子四人慘遭不測,斷了根脈;加上家中只有幾畝薄田,難圖溫飽,二伯父乃隨四嬸婆赴星謀生(時僅十歲),從事苦力、船運、雜役等工作,刻苦耐勞,餘暇則自修苦讀,多年省吃儉用結果,始能存錢開一家雜貨店,並於民國三十七年返金結婚。 二伯母麗英女士,金沙青嶼人,賢淑能幹,尤其擅長女紅、烹飪、與二伯父鶼鰈情深,夫唱婦隨。自奉儉約、生活簡樸,對人則樂善好施、慷慨解囊。事親至孝(祖母生前皆由其奉養)善待手足及妯娌,雖自家食指浩繁(育有七女二子),仍不時接濟生活困難的大伯父、三伯父兩家人,甚至逢年過節多少也匯寄一點給家父供祭祀祖先之用,爾後祖宅重修,吾等赴台升學費用,不時解決燃眉之急,寬厚心胸,令人欽佩! 早年由於忙於生計及台金交通不便,三十餘年未曾返鄉,七十七年拜遠航開闢空中航線及政府開放探親觀光之故,陸續偕同子女返鄉;此時,祖母尚健在,家父也曾多次赴星探親,雙方因來往接觸頻繁,感情也更深厚了。 八十七年小女國中畢業,為了犒賞她多年讀書的辛勞,正好外子也有幾天休假,公公又未出過國,遂決定赴星一遊,只是事先未參加旅行團,配合團期得延到八月份(農曆七月),年節拜拜諸事羈絆分不開身,乃電話徵詢二伯父母意見,二老聞訊異常驚喜,要我們立即啟程,他們樂意當義務嚮導,就這樣我們四人買了星航的票(口碑好,安全考量,雖然價錢貴了許多),於七月二十二日下午三點多自桃園中正機場出發;七點多抵達星加坡樟宜機場,辦好通關手續,二伯父母及多位子女已在出口迎接,乃驅車前往飯店用餐敘舊。 接著幾天都住在二伯父家,他為我們準備了二個雅緻的房間,並放下手頭生意,帶著我們遊山玩水:到花柏山上乘坐纜車;參觀聖淘沙「海底世界」奇觀,欣賞變化萬千、目不暇給的「水舞」;流覽鳥語花香綠意盎然「植物園」;「裕廊公園」的飛禽表演;「亞洲村」的民俗文藝表演;新加坡國徽象徵的「魚尾獅」雕像等,一路走來,二伯父有如識途老馬般,解說導覽之詳細比真正導遊還精闢,尤其身手矯捷,一口流利的外語,更讓我們在滿懷感激之餘,充滿著敬佩之意。 傍晚回到住所,二伯母已為我們張羅好色香味俱全的晚餐,尤其貼心的為公公準備了二道清淡爽口的糖尿病特餐,更令我感動莫名。(俗諺:「兄好不如嫂好」,印證在二伯母身上誠然不虛),接著堂弟賢友夫婦送來榴槤嘗鮮,堂妹威森夫婦帶來宵夜解饞,並開車領著我們逛夜市、走訪「牛車水」的唐城坊、珍珠坊,購買紀念品饋贈、待客之殷勤周到令人感動。 第四天、二伯父又陪我們搭車到馬來西亞遊覽,堂弟媳明羡特地請假作陪,還買泳裝送小女戲水之用,真誠感人,我們先到麻六甲尋古,參觀荷蘭統治時期城堡及紀念鄭和的「三寶太監祠」、「三寶井」、「三寶山」等,發思古之幽情;接著又參觀美麗古典的吉隆坡城、國家英雄紀念碑、博物館、形勢險要的「黑風洞」奇景;最後登上海拔六千公尺的避暑勝地「雲頂高原」,頓時心曠神怡,暑氣全消,值得一提的是這幾天的車資、食宿費等總計數萬元台幣皆由二伯父支付,事後我要奉還,他卻堅持不受,令我於心難安,下回真不敢再叼擾他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七天的行程很快就到了,臨別前二伯父特地聯絡其他堂弟妹,在餐館為我們餞行,二伯母則為我打點了二大箱的「伴手」禮,有南洋藥材青草油、驅風油等,也有星馬特產紅棗、香菇、榴槤糕等,除娘家父母、弟妹各有一份外,連公婆也準備了一份,讓我倍感窩心,含淚收拾行囊,帶著二伯父母滿滿的愛踏上歸途。 五年了,這趟溫馨的「星馬之旅」始終難以忘懷,感謝二伯父母的隆恩厚澤、堂兄弟姐妹的熱忱款待,希望不久的將來能很快的再見面。謹以此文祝福我的第二父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眾兄弟姐妹幸福美滿、事業興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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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期末的省思
一年了,說快不快的365天,在高一生活中,無聲無息的過了,驀然回首,在國中時,常聽到師長同學們說上高中有多可怕,不但課業繁重,同學們之間的競爭壓力還會壓得你喘不過氣,所以,我曾經一度罹患「上高中恐懼症」,嚷著「寧進高職,不願高中」!但這一切都過去了,怎麼克服的,似乎像失憶的病人,一問三不知! 然後,我走過基本學測的洗鍊,帶著疼愛我的師長、家人們的期望,邁進了金門最高學府(地勢最高、曾經也是學歷最高)─金門高中。尤其是在我得知被編進傳說中的好班時,當下便有了覺悟:我將會比一般人壓力更重,所以更要能吃苦。穿上金中服,意味著我脫離了國中稚嫩的生涯,朝向更進一階的學習。頓時,穿上金中服的那一刻,我感覺到我心智成熟了不少,似乎有更多的能量,來迎接未來每一天不同的挑戰。 一年過去了,我還是過得好好的,沒有被傳說中的課業壓力壓到窒息。也許是天生逆來順受的個性,也許是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惡魔」!唯一,一直還不能習慣的是,段考時的每個同學,個個都很用功,段考時特別用功也錯了嗎?不!段考時似乎每個同學都「變臉」了,教室裡充滿著一股肅殺氣氛,平時那般輕鬆自得的歡愉消失一空,每個人不像以往的自己,彷彿如一條條繃緊的橡皮筋,沒有休息的片刻,真正讓我感到窒息的,是這股壓力!這時候,更需要適當的放鬆與休息啊!「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不是嗎?所以,每當這時想找朋友出去散散步時,他卻說:「你都讀好了啊?」「如果都讀好的話,那我早就是第一名了!」(可惜事實並非如此) 或許,我這樣形容班上的讀書狀況有點誇張,然而在別班,找老同學說說話才能找到放鬆的自己吧!在別班,雖怡然自得,但卻都在聽音樂、聊天,這樣的讀書風氣,或許讓我覺得,能夠被編進一班,也是另一種幸福吧! 一路上,受到不少師長家人的關照,包括我舅舅和國三的導師。他們倆是高中的好同學,所以,我也從舅舅得到老師的關切。當舅舅說他國中、高中畢業時都拿前三名,真是令我好生稱羨。今年暑假去台灣,小姑姑要我多讀書才有氣質;姑丈勉我現在多吃苦,以後就多享福;大表哥說,英文很重要,學好英文,以後找工作會較方便,當然,任何一門科目都絕不能放棄,一旦放棄任何一科,想重來便很困難;二表哥強調「動機」最重要,動機強烈,才能做好事;表姊說,讀書很重要,但別把自己逼瘋了,要能適當的休息;::這些都是他們過來人的經驗,三姑姑也說:「人家跟你講這些話,你要『撿』起來收著!不論以後對你在做人做事方面,都會很有用。」他們的用心良苦,我都收到了,真的是萬分感激!而小堂哥的例子,也讓我做了參考。他這次考了三百五十幾分,還算不錯,正煩惱不知該填哪所學校(聽說分數可以上台大),姑丈還揶揄他:考太高也是一種煩惱! 剩下不到一個月的光陰,課業更繁重的高二生活即將降臨。新的開始,與新的挑戰,及不可預知的未來,會一一的呈現在我面前。期望著,盡好己責,不要辜負大家的期望,在無可限量的前途,開創屬於自己的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