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常說，做任何事情，「紀律」是最重要的。   我非常認同他這句話，而且我也看他身體力行，完成了他的碩、博士論文，比起同輩人的平均畢業年份而言，他很早就畢業了，很早就進到大學當講師，甚至從事許多他所喜歡的事情。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紀律」推動他的行為，外界的事物，很多是被「規矩」所框住，不過，「紀律」是自己給自己的期許，是能完成事情的一個期限，或是一個直接的想法，並不是被逼的，如此，針對很多事情，不見得是可以比較輕鬆看待，但至少做的都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唯有這樣，才能讓這件事情是有價值的、有意義的。   我曾給自己一個期許，一個「紀律」，希望每天都能寫一些文章，我也曾以為這件事情是可以做到的，是不會被外界事物所影響的，可是，後來漸漸地，我發現我錯了，因為年紀的關係，影響到體力，因為工作的原因，影響到精神，其實回家後，第一件事情是想好好洗個澡，然後躺在床上滑手機，或是直接沉沉睡去。我知道那是耍廢的生活，也會被我自己所不齒，不過，倘若身心都覺得疲累，然後還要逼自己一定要按照什麼「紀律」去做，我認為那實在很痛苦，而寫出來的東西也不會快樂，也不會有靈魂。我覺得自己寫得好的很多文章，往往是比較悠閒時刻才寫成的，其他文章都要三改四改，或是交出去有錯字，實在是很沒意義。   只是，沒寫文章的時候，我也想要逼自己要閱讀，或是要想靈感，反正就是讓腦子不要停下來。不過，事實上，這樣反而造成反效果，我以為可以獲得許多靈感，我以為可以讓寫作更加多題材，但是，很快就感到疲累的我，一本書的前言才剛讀完，要進入很長的一章，我便卻步了，覺得眼皮實在是好重，實在無法繼續看下去了。眼前的那本書就如同有無聲的催眠曲，一步一步的進入我的耳朵，然後讓我的身心想要休息。於是，今天的「紀律」就拋在腦後了，反正明天再說，或是後天再說，等到有精神的時候再說，所以，文章的進度延後了，很多想寫的東西也延後了，因為我不懂得分配好自己的時間，只會傻傻地用時間來換取時間。   簡單講，就是我以為熬夜，或是以為半夜爬起來，就一定能獲得更多的時間，不過倘若在這樣的階段精神不濟，或是根本沒有寫文章，其實也是浪費時間。在合理的做事情態度上而言，能盡量善於運用時間，以及掌握好計畫原則，原本用時間換取一切重要。如果沒寫文章的時候，我能好好休息，或是仔細想想未來可以寫什麼，放輕鬆一點，不用給自己太過緊繃，我試驗後，反而覺得更好。畢竟，人長期處在壓力的環境，那並不是「紀律」，而是一種變質，畢竟原本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然後變成一種壓力，或是變成一種無形之中會影響自己生活的事情，這都是很不明智的。所以，與其把沒寫文章的時候還是拿來想寫文章的事，倒不如好好休息，讓腦袋可以舒緩一下，讓許多事情可以再次排列整理一下，未來的路還有很長，不用急於一時，很多事情還是回到初衷，其實自己快樂才最重要。

  因為他受到她們一家人的輕視已夠悲哀了，倘若村人再排擠他、沒給他好臉色看，或許這個村莊已沒有他容身之處。幸好經過一段時間後，大部份村人都能接納他，來福嬸婆更是替他打抱不平，經常毫不膽懼地跟她們母女激辯，譴責她們母女的不是。她們母女起初竟比來福嬸婆還兇，但終究還是理虧。尤其在這個同宗的村莊，不能不講倫理，她們除了輩份小，也沒有善待他，受到老人家的斥責，不也是應該的嗎？故而母女倆再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對來福嬸婆大聲小聲，可是對待他卻依然如故，凡事「無照起工」，尤其是三餐經常讓他吃不飽。   經過十月懷胎，春嬌終於生下一男。即便嬰兒尚未長牙，看不出長大後是否會暴牙，可是遺傳自塗猴的馬臉和蒜頭鼻，則是不爭的事實。儘管春嬌不能接受，但狗屎嬸仔卻視他為金孫，因為她們家後繼已有人，日後祖龕裡的列祖列宗將由他來祭祀，儘管是贅婿所生，孫子體內卻有一半流著她們家的血液，她沒有不珍惜的理由。說一句良心話，她應該感謝塗猴才對，如果不是他幫她們家添丁，香煙勢必會中斷，往後要靠誰來祭祀？希望他們夫妻能趁著年輕多生幾個。（三○）

1   水波粼粼的淺水灣映著破碎的陽光，呈現出世外桃源般安詳寧謐的氛圍。   突然，清澈無比的灣水中激湧出一股巨大的黑潮，彷彿一團穿著黑軍服的武裝部隊，由遠而近，聲勢驚人地君臨滿是戲水孩童的灣岸。   「黑鯨來了！」   「快！大家快過來看哦！」   我一再興奮地吶喊，希望能喚起周遭遊客的注意--畢竟在我居住的這座蕞爾小島上，平常是不太可能見到這種龐然巨物的。況且，一向孤僻慣了的我居然有幸能成為第一個發現牠的人，更是讓我激動莫名！（莫非牠跟我之間真的存在著什麼前世未了的因緣？）   大叫聲才剛停歇，不知怎地，我感到自己身體的下半部驟然一緊！   糟糕！我可能被這條黑鯨給咬住了！   它那張巨嘴的咬合力道之強、之到位、之堅定不移，窒悶得我簡直快昏過去了……。   不妙！……很不妙！……非常不妙！……難道它是個專為尋仇而來的復仇者？……可究竟在什麼時候？……究竟在什麼地方？……為了什麼事情？……我曾經得罪過牠？……真有發生過這種事？……沒有啊……怎麼可能呢？……我不是一向都很循規蹈矩、與世無爭、奉行「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生存原則嗎？……怎麼想也想不起來……還是……牠這次只是隨機犯案？……因為牠曾經被非法漁民圍捕，受過重傷，好不容易才僥倖逃過一劫，從此對人類懷恨在心……而好死不死，天真爛漫又白目無知的我，剛才居然敢當著牠的面大張旗鼓地呼朋引伴來圍觀牠……難怪會讓牠誤以為邪惡的人類又要針對牠再度展開大型的圍剿行動了……。   「救……救……命……啊……！」   我斷斷續續的呼救聲漸趨疲弱，終於淹沒在四周孩童此起彼落的吆喝和建議的聲浪中：   「去找根竹竿捅牠！」   「大家一起撿石頭丟牠！」   「打電話通知消防隊來抓牠！」   ……他們越喊越起勁，卻始終沒有任何人願意真的挺身而出、動手來救我，彷彿他們只是將這一切都當成了一種好玩的、瞎起鬨的、和搶救受害者完全無關的遊戲罷了……。   黑鯨像一艘潛水艇般快速破水前進；被緊咬在牠的口中因而浮出水面的我，則像一支活生生的潛望鏡，或是牠的免費導遊。   「向右一點點！」   「快向左！」   「轉回中間！」   過沒多久，我們倆就平安駛進一座大倉庫的長方形水槽裡……。 2   這是個建來讓工人圍著取水洗澡或洗滌器具的巨大儲水槽。   黑鯨的嘴一鬆，我整個人隨即癱軟了下來，撲通一聲掉落冰冷的池水中，被在旁圍觀的孩童合力拉上來，拖出水槽。   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嚴重的虛脫讓我很想立刻拋下人世間的一切煩憂暫時闔眼休眠，但過度的驚嚇和對傷勢的焦慮卻激起我強烈的求生本能。   「拜託！拜託！快把我送去醫院急救！」我非常害怕自己現在會有什麼三長兩短，因為--天可憐見，我還有那麼多的計畫未實現！還有那麼多的壯志未酬！真後悔自己平日胡混得太兇，老是以悠哉游哉、遊戲人間的態度和無意義的消遣來濫殺時間，不願意勇敢接受生命核心中之核心的艱鉅挑戰……。   「傻瓜！你沒有真正受傷啦！……仁慈的黑鯨還在你的兩腿上留下珍貴的齒痕呢！……也許你可以搞個小型博物館，叫你爸媽在門口幫你收票，讓好奇的觀眾過來欣賞你身上的黑鯨齒痕，這樣也夠你吃一輩子啦！……」這個好心的工人喋喋不休地安慰我，並且幫我按摩剛遭受黑鯨攻擊過的雙腿。   我憂心忡忡地端詳雙腿受傷的地方：果然各鏤刻了一排碗般大小的齒印，那麼深，那麼立體，看來是永遠都恢復不了原狀了……。 3   「哈哈！終於輪到我了！」說這句話的小男孩奮力爬上黑鯨的頭頂。接著，黑鯨就溫馴地從自己的頭頂噴出水柱子把這小男孩送上半空中。   「哇！好棒！好棒！……好好玩喔！」   讓小男孩過足了癮後，水柱子逐漸低垂下來，於是，小男孩又安穩地坐回黑鯨的頭頂上。他拍拍黑鯨的頭，意思是要向牠表示感謝，以及對彼此之間新建立起來的這份友誼的珍惜。   「我也要！我也要！」在旁邊圍觀的其他孩童個個都爭先恐後地衝上前去。而另一群聞訊剛趕到倉庫現場的孩童則在後面拚命推擠，每個人都睜大了充滿羨慕之情的雙眼，都躍躍欲試，想要盡快去親身體驗一番這新鮮玩意兒……。 4   由於年齡的差距而落單的我，在眼前這一幅孩童的歡樂景象中，卻看出了衰頹與悲哀，而開始為黑鯨的未來處境擔憂起來：   既然牠不會倒著游泳，那牠該如何游回大海（也就是最適合牠生存的環境）呢？如今，牠固然風風光光地成為深受孩童喜愛的「免費大玩具」，但等他們玩膩了，等他們嫌棄牠而不再理會牠了，到那時候，依舊大剌剌霸佔著工人的儲水槽的牠，恐怕將會被這些隱忍了許久的工人給切成無數的肉塊拿去市場販賣，或帶回家跟家人一起飽餐好幾頓……。   幸虧，人間偶爾也會冒出一些值得傳誦的美事；天理偶爾也願意為弱勢者的生存保留些許人情味：   後來，那些玩過黑鯨的孩童中，有幾位從商的父母聞風而至。他們跟幾位原本強勢到有點凶狠的工人頭子協商，終於聯手以雙方都勉強同意的價格買下這條黑鯨。於是這條黑鯨就被商人派來的加大型貨櫃車給運走了。聽說牠將來可能會去當廣告明星，也可能會去動物園或馬戲團當主角……。

〈光明〉/顏曉曉 陽光勤潑灑 映照心靈的角落 黑暗漸逃離 〈歷練〉/王筠筑 韶華易流逝 銳氣剛烈磨柔性 花甲淚往事 〈寫給遠方〉/劉金雄 行船江海面 一半山水伴天涯 寂寥煮思念 〈琴音〉/林錦绣 胡琴二重奏 裊裊樂音扣人心 纏綿曲中情 〈花淚〉/許靜華 春風雨透寒 蕊花含露幽感傷 淒然淚濕裳 〈再回首〉/微雨山嵐 年輕笑談間 歲月曲終人已散 回眸守空閨 〈祐〉/思羽 霧繞騰雲間 鳥瞰塵世烽火連 護蒼生無畏 〈花言霧語〉/洪榮利 聚散總難期 別意離情心頭瀰 徒留淚沾衣 〈無靈感〉/洪梅籐 詞拙筆難落 紙寒輕嘆影幽幽 墨乾俳作瘦 〈邱比特〉/陳文卿 繫妥愛之繩 纏繞靈犀心印記 雙人舞今生 〈鬧元宵〉/艾琳娜 花燈滿街頭 祥龍爆竹慶佳節 家戶迎小年 〈心享〉/黃淑媛 菁英俳句詩 詞藻日新文化傳 如春天綻放 〈得失〉/娃娃 輸贏隨境轉 思慮焦躁無助益 放手海天闊 〈邂逅〉/林南雲 與春天偶遇 浮雲戲蝶花酒香 東風吻臉紅

  於是塗猴想通了一切，他每天跟隨狗屎叔仔上山耕種，兩個在家庭中沒有地位的男人，只有默默地上山工作。一年四季不是播種、除草、施肥，就是等待收成，可說忙得團團轉，而在家卻沒有發言的權利。但畢竟，一個是狗屎叔仔明媒正娶的老婆，一個則是他親生的女兒，總而言之，他們同是一家人啊！儘管他在這個家庭受到許多委屈，可是他從來沒有替他說一句公道話，甚而還袖手旁觀，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她們母女羞辱，只因為他是外人，是一個讓他們一家人瞧不起的贅婿。所以在田裡，他也憑著多年累積的農耕經驗，知道該犁田或播種，該除草或施肥，因此各人幹各人的活，兩人鮮少說話，遑論是話家常。   然而，即使塗猴不得他們一家人的緣，但他的勤奮村人已看到，面雖醜心地則善良。村中的婚喪喜慶他都主動站出來幫忙，主事者知道他不會計較，所有較笨重的工作或無人願意幹的差事，幾乎都由他來擔負。而且他知道自己是從別的村莊來到這個村莊予人招的，他的身分必然矮人一截。因此他從不藉故推辭或投機取巧，要以自己的勤奮來博取村人的認同，希望鄉親不要以一對異樣的眼光，來看待一個不幸改名換姓成為人家贅婿的壯年人。（二九）

已經遠離的海洋或溪流 仍然在地圖上穿梭 而年輕過的水手離開舟船後 已自彼此熟悉的場域 學會了沉思 舟的黯紅顏彩於陽光中 繼續思考著溪流緯度 在乒乓球閒暇的睡姿深處 抓住了青春的尾巴

  人有人名，村有村名，至於「名」從何來？根據《國語活用辭典》：「名，會意，从口夕。夕為夜晚，人在夜晚，難以辨識，口稱己名，告知對方，所以名為自命、自稱之義。」因此，人名是區分個體的符號，是在夜間或對方難以辨認下使用，而且是口頭的自稱。至於將人名形之於文字，以至製成名牌掛於胸前，更是後來才有的事。同樣地，村本無名，為了與他村區分辨別而產生的一種標誌。   名稱本口頭上的稱呼，為了將名稱有形化、具體化而有名牌、村牌之設立，名牌通常懸掛於胸前，以資識別、一目了然；村牌則豎立在村莊入口處，告知他鄉人士，本村在此。二者都置放於明顯之處，以引人注目、易於分辨。時至今日，一些政要人物乾脆將官銜、姓名直接鑲印在外衣，且放大字體，就像一面「活廣告」，省去自我介紹的功夫。而村牌也往往設在村莊之外，並加「歡迎光臨」字詞，顯出本村的誠意與熱情。   任何物品的演進都是從無到有，從有到好以至於精良，村牌亦不例外，為求慎重起見，那日電話請教周再金學長，他從出生到現在，一直住在浦邊，對浦邊的一草一木，瞭如指掌，在他記憶中，也認為鋼筋水泥製的村牌之前好像未設村牌，只有門牌，只有見到門牌才知村名，換言之，那時村牌是懸掛各家各戶的門牌上，以門牌替代村牌，同時也藏在知曉人士的心中，心中藏有一塊無形的村牌。   民國五十六年，在沙美經營「影星照相館」的攝影師何金城表哥，借我一台相機，那時只有黑白沒有彩色，讓我拿著相機「黑白照」，乃邀何克強同學與何金章表弟一起合照，其中一張是與何克強站在浦邊村牌前面，無心的一照竟成日後極為珍貴的一張，也是觸發想寫本文的主因。   這面鋼筋水泥造的村牌應是金門統一製作的第一面村牌，也是我住浦邊二十年唯一的村牌，至於起建於何時？已無記憶，未知史冊有否記載？村牌呈一「ㄇ」字型，黑框外圈，中為白底黑字，左右兩支柱漆著黑白相間的條紋，高度約為二點五公尺，豎立於「蓮法宮」前大路頂左轉相思林旁馬路邊，亦即在入村之前便能確認「浦邊」」已至。   然而鋼筋水泥的村牌仍非萬年，時日一久，風吹雨打，終有毀壞傾倒之日。民國九十一年，一趟福建泉州延陵尋根之旅，返程與大陸紅十字會會員搭乘同輛公車，其中一位坐在前座的會員，沿途每見豎立在村口的村牌，便隨口唸出，那時村牌是白框綠底白字的鐵牌，左右兩支鐵製支柱也是漆成黑白相間的條紋，形狀與高度近似「鋼筋水泥村牌」，鄉親若是遺忘，不妨參閱黃振良老師大作《金門戰地史蹟》第272至277頁，可以瞧見當年尚義、夏興、南雄、長福里、塔后諸村落的村牌，便能一覽無遺，回顧昔日的村牌樣貌。當年浦邊這面鐵製村牌也是豎立在相思林邊的入村口處。   民國107年返金，由於鐵製村牌仍經不起歲月的摧殘與風雨的侵蝕，已更換為石刻村牌，浦邊的村牌本是挨著村邊，這次改為向外推移，矗立在數丈之外的入口，村牌呈一「三角錐體」，彷彿一座單峰小山，鐫刻「浦邊」二字，下面刻著小字英文「Pubian」，字漆紅色，中英地名對照，符合現代化與國際化，村牌下盤穩固，是否蘊涵可長可久之意。《荀子．富國》：「……則國安於磐石，壽於旗翼。」以石製牌，立意是否堅如磐石、穩如泰山、屹立不搖？這僅個人猜測。   上網搜尋「村牌圖片」，形形色色、五花八門，各有特色，也各有創意，大都是外地的村牌，其中仍以石刻村牌居多數。金門的村牌，半個多世紀以來，一直由縣府統籌規劃、同時更新，也統一式樣，一體適用各村落，在我記憶中，村牌應是歷經三階段，從鋼筋水泥到鋼鐵鑄造以至今日石刻打造的村牌，這也是村落變遷的一部分。   村牌不畏淒風苦雨、烈日曝曬，日夜挺立村口、伴隨村落，指引生人方向，告知本村名號，鞠躬盡瘁，貢獻不凡，只因它卑微渺小，不足重視，因而乏人關注，少人提起。浦邊的村牌變遷，其實等同金門的村牌變遷，金門村牌的建造沿革，或許在縣府檔案中有清楚的記載，若能單項抽離，或可寫成一篇完整詳實的〈金門村牌的演變〉。

你看見我的時候 我也在看著我自己 我看見一棵好看又殘酷的 生命之樹 用絢野的色彩澆奠了孤獨 你看見我的時候 我也在看著向日葵 我看見一團張牙又舞爪的 生命火焰 用奔放的聲音舔濡了傷口 今日何日兮 光依然是光，光 用人子血紅聖殿燦黃窮人青牆 一說再說，說出信仰的貞潔 說出--我的神 當你看見我的時候 我也在看著無垠星空 我看見時間瘋狂的形狀，以及 生命恆河般地反覆淘洗著撥弄著 我的愛慾 當你看見我的時候 我也在看著麥田烏鴉 我看見所有愛的完成只走向 一個極致，所有生命終會消翳於 天使翅膀的暮光下 今日，容我邀你進入我的畫中 我筆刷下的圖線裡也有你 自己，一片斑斕都是一根火柴 燃燒了我的三十七歲 包裹了你的全世界，而後一起流淚

  一直到幾日前都還為著工作轉換的適應有點情緒沮喪，後來忽然的發現，其實是我給自己太多的壓力，離開九年的跑道做轉換，本來就不可能完全無痛接軌，不應該把日子過得如臨大敵。會這麼緊繃也許是因為自己是個習慣對工作事務要能掌握的個性，如果遇到陌生區域需要摸索，即導致緊張焦慮，找到源頭準則，心情自然解開了。恰巧這幾日發生了件有趣的事。   這幾週因為父親受訓來在家裡住一陣子，母親陪同前來；煮起了三餐，煮食時發現了抽油煙機的鹵素燈時亮時暗，像是開關接觸不良。家裡最容不得這種事的自然是先生，有故障就要修好的個性，不似我總無視繼續用，或是勉強不勉強也根本沒感覺，反正能煮飯，也會抽風就好。   於是他聯絡了油煙機原廠師傅，週三晚上下班要來維修，可他當天下班較晚，叮囑我修理後付錢等細節，門鈴響起我去應門，是個六十歲左右的師傅，他進到廚房開始拆裝油煙機更換電源開關，根據說法確實是開關接觸有問題，換掉就好。   換好安裝後，我發現抽油煙機運轉時有一點瑣碎的金屬雜音，就問了師傅，他也有點緊張，跟我說，機器用久了就是這樣，但我更緊張，雜音磨損會不會讓機器壞掉，但聲音這件事很主觀，我也沒有強硬，就想著先關機緩緩，先試看看燈好了沒，一按了開關，燈卻沒有動靜，師傅錯愕了一下，又拆開整組油煙機重新測試。   然後，再裝回去時，燈跟油煙機都不動了。   師傅緊張的又拆開來，開始從排線看起來，處理了一個多小時仍然沒有動靜，先生到家，打開門時，師傅正要允諾明天再帶材料來，走到大門方向，先生問了起來，我感覺師傅忽然處於很緊繃的狀態，想安慰他，其實我先生很好的不要怕，他只是為人謹慎，雖然我也暗自為師傅捏了把冷汗。   隔天下班，師傅按著門鈴，自信滿滿提著各種材料，又在廚房修了一個半小時，按了開關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他緊張慌亂的對我說，看來可能要換一台新的，我幫妳叫一台，妳們貼一點點錢好不好。   我跟他說，我要等先生到家問問他，雖然全家在一旁聽了都覺得划算，也誇老師傅算是很忠厚的人，連續來了二天一毛錢也還沒收到，但也願意負責善後。   我看著他蹲在廚房地板收著材料的背影，彷彿在說，即便工作了大半輩子，還是難免會有工作失誤的時候，可精神不餒，給了我一些啟發，有一點點被他的認真給感動。   第三天，正當我還在猶豫到底是要聽師傅建議換新的，或是繼續修呢，下班時間到家，他又準時按門鈴出現了，鍥而不捨的，終於又花了一個多小時換好了，那一刻，我們幾乎要在廚房裡開香檳了。

  或許，當黑夜來臨倒在床上棉被一蓋，美與醜都會被人們的性慾掩蓋。因為不管是男是女，性器官的構造都一樣，男女交媾的目的其一為傳宗接代，其二為紓解性的壓抑和求取性愛的歡悅。每每，當壓抑的性急著發洩時，只要有就好，不會在意人的外貌，尤其是夜晚蓋上棉被的夫妻，只有軀體的接觸，看不見彼此之間的美與醜。春嬌嫌棄他的長相醜陋而不跟他交媾，在不敢去討契兄、又沒有理由跟他離婚另找男人的情境下，只會平白地浪費自己寶貴的青春，空有一個漂亮的臉孔又有何用。一旦到了女性更年期而青春退卻，體內的春水想必已乾涸，不久之後必將成為老太婆，屆時後悔就來不及了。   反觀塗猴，在英雄無用武之地，有性無處發洩時，他已不能像剛入贅那晚，在受到百般羞辱氣憤之下，用暴力來奪取她處女的貞操，以達到他發洩性慾的目的。即使只那麼一次，至少他曾經有過與女性交媾的初體驗，而且就那麼一次就讓她懷孕。倘若一舉得男而達成幫他們傳宗接代的目的，醜人不也有醜福麼？萬一她招來的是一個有性功能障礙而不舉的美男子，又能用什麼方法才能讓她懷孕？在羞於啟齒之下，勢必要守一輩子活寡，成為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屆時就讓她們看看，是美男子無用、還是醜男子行？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女人，勢必會受到老天爺譴責！ （二八）

  小漁港及其附近地區，一般人習慣稱為漁村。但依我的觀察，這社區仍以一般居民占大多數，從事捕魚的人不多。尤其，近年來餐廳、咖啡店如雨後春筍般林立，可以說，觀光業已遠遠超過捕魚業了。不過，這漁港仍有其存在的理由，因大部分遊客是衝著漁港而來的。   漁港是菲沙河出海口的一處漁船停靠站，港口除了停靠漁船，也有休閒的遊艇。有時漁船進港，就在港內設置臨時攤位，銷售捕獲回來的魚、蝦、海膽等新鮮漁貨。每年夏季，漁村還會舉行一個海事節，除了各種表演，最特別的是邀請具有特色的大小船艇停靠岸邊，供遊客上船參觀。   由於一段長時間一直下著雨，偶而，下起雪來，潮濕的陽台欄杆也長出青苔來。這兩天太陽終於出來了，溫煦的陽光讓人感覺舒服，便驅車前往漁村。當車子沿著河邊駛去，此刻，已停滿密密麻麻的車輛，這是以往少見的景象。河水緩緩流過，水面波光閃閃，河旁的步道上行人絡繹於途。由於疫情及天候的禁閉，大夥總算盼到外出舒展身心的機會。   往日來漁村，我喜歡到二手書店及骨董店四處閒逛，尤其是書店，四處翻翻找找像似尋寶。但此刻，疫情仍未遠離，少了那份心情。碼頭上已聚集了不少遊客，有些餐廳外排著長長等候用餐的隊伍，一家蓋在碼頭邊水上的小木屋，販賣受歡迎的薯條及炸魚片，等候的隊伍更是長得令人驚訝。   漁村已有一段歷史了，早年漁業發達時，附近還有造船廠及魚罐頭廠。昔日來自中國及日本的移民，不是投入海上捕魚就是進入罐頭廠工作。離漁港不遠處，仍保留有舊日的造船廠及漁工宿舍供人參觀憑弔。宿舍內，相當窄小的上下兩層床鋪，連翻個身也不容易。有數個華人漁工飄洋過海帶來的「行旅箱」，箱外的中文字仍在，如：太平市、香港等字樣。這些木箱是當時運送茶葉、藥品及裝雜物用的，漁工將就權充為遠程的行李箱，一段篳路襤褸的海外開拓過程。   造船廠內，兩邊靠牆擺放著各式木工機器，中央面向河道設置了一個斜坡出口，方便新船下水及舊船進廠維修。附近還有幾個房屋展示舊時的文物，印象較為深刻是一台早期的洗衣機，圓柱狀的外形，像似一個大水桶。可以插電但無法脫水。因此，洗衣機上頭另設有兩根類似滾筒，可將洗好的衣服軋乾，是一部現代洗衣機的早期雛形。另有一台烤麵包機，也是相當陽春，兩邊各有一串線圈，麵包就放入中間烤，沒有外殼保護，沒有可調控溫度的裝置。另有一間未對外開放的工廠，向外的玻璃櫥窗內展示著袖珍模型船，有三桅帆船、捕漁船及維京人的長船等。不知這工廠目前是否製作袖珍模型船？我對袖珍模型船頗為偏愛，記得多年前曾於台北敦化南路誠品地下商場，買了三帆及單帆的小木船各一艘擺放客廳當裝飾。   信步往河口方向走，不少人坐在沙灘漂流木上曬太陽，有些人與狗兒嬉戲。另一旁一大片廣闊青草地，有人正放著兩個藍白相間長達數十公尺，造形像特殊飛禽的紙鳶，在天空盤旋迴轉夾雜著颯颯聲響。   面對著一片廣袤海域，是太平洋的東岸。海上吹來陣陣強風，激起波浪金光閃閃，亮燦燦的水波讓人無法直視，只能瞇著眼看。來往船隻不多，偶而，一艘漁船經過，劃破了單調的水面。

   * * *   說起卓維老師，她可是我們金門的才女之一。她擁有仁慈悲憫的菩薩胸懷，總是口吐金言嘉勉後進，無不是鼓勵多於批評，以讚美誘導向上，用更寬廣的心包容一切。她的學生畢業之後，有許多都成了她的知心好友、忘年之交，可謂是「亦師亦友」，誠然是良師益友，杏壇佳話。卓維老師有教無類，宛若孔老夫子的忠實信徒，就連我亦受其教誨，且還有求必應，讓我受益良多，永遠感恩。   當年她在合唱團，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認真團員，瞧她的練唱精神，便知成功絕非偶然。曾有一回，因為臨時有事登門拜訪，她正邊炒菜邊用耳機聽Alto的練唱錄音檔，分秒絕不錯過，時刻惦記於心，這份學習精神，多讓人欽佩啊！相信那是一份責任心的驅使，亦是一份榮譽感的使命擔當。這份責任心，便是前進的動力，亦是成功的基石。她帶來了正能量，也做了最佳示範。   拙於說話的我，最是畏懼上台說話，但仁厚的她，總是給予最佳的鼓勵。特別是我擔任總幹事期間，給予我莫大的讚譽與鼓舞，常誇我總能把話語表達得圓融得體，把事情安排得周到妥貼，印證了「美言一句三冬暖」，她的讚美，鼓舞了我再次奮發的勇氣，激勵了我內在無窮的潛力！ 　　* * *   彩櫻，雖屬新團員，但卻是最能接受「忠言逆耳」的好友，所以我最喜歡請她做示範，向她找「碴」，並找出「癥結所在，對症下藥」。櫻桃小口的她，最需要打開喉門，勇敢的發聲，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勤加練習，多多領悟。聰明如她，知道這樣是為她好，期勉她能更上一層樓，自然是坦然接受，樂得歡欣。我以為：學習無他，在一個「悟」字罷了，一旦竅門打開，便所向無敵、攻無不克，邁向康莊大道。   現在的她，除了上班、偶而帶孫，輕鬆自在。「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人生無煩憂，時刻好時節，走過來時路，方知此刻乃人生歷練過後的精華歲月。彩櫻，常常會利用假期，赴台參加同學的聚會，相偕出遊，回味甜美的往日情懷，著實是生活的最美境界。雖是丹霞染天，卻又溫馨美麗。然合唱團更能畫龍點睛地賦予她更充實的黃金時段。 　　* * *   湘金校長，如今甫退休。她再次全心投入金門縣合唱團，不啻是合唱團的一大生力軍，亦是我們Alto的主將。不但帶來正向能量的鼓舞，還推薦了諸多演出機緣，提供演出平台，恰似一股活水泉源，生生不息，開創新機。   湘金曾經是我高職的工作好夥伴兼午休閨密。我們一起帶啦啦隊，一起組訓合唱團，又是同一寢室室友，能一起促膝談心話家常，儼如親密戰友般的合作無間。她自從接掌訓育組長，便因職務忙碌棄我而去，從此不再有奢侈的午休相聚時間。後來的她，也平步青雲，節節高升，接受各處室的歷練，直至校長之尊，再次連任，理應接受師鐸獎的最高榮耀才是，只可惜失之交臂，讓人大感遺珠之憾。   湘金校長不但能力強，又急公好義，虛心禮教，多學多問，平素熱心助人不推諉。曾有一回，我去到校長室，公文堆積如山，還有電子公文待批，一堆會議、待辦事情、突發事件……等，還有一位位手拿急件，排著隊伍前來等待批示的場景畫面。哇！這「校長」一職，真非得有三頭六臂，無以為之啊！當下的情景，真叫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回憶往昔，課間餘暇的音樂教室，歌聲盪漾、歡樂處處，好有生氣。有老虎的吉他手，加上湘金、華君、維敬、盧敢，我們可組一團音色優美的四重唱。高職真是人多人才多，又緊鄰著太湖，倚山（太武山）傍水，景色宜人。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高職可說是靈山秀水，人傑地靈。那段甜美的日子，可說是裝進了滿滿的回憶囊袋，甜蜜在心頭。    * * *   走筆至此，突然驚覺Alto好姊妹可真是陣容龐大，還有許多疏漏了的過客待續，雖然未能一一描述，但我們一起走過的風華歲月，鴻爪雪泥已成永恆，都在我的腦海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甜蜜的回憶。每當午夜夢迴，往事歷歷，宛如昨日。徒嘆時光飛逝、歲不我與！唯衷心冀望Alto好姊妹們，務必要本著「就是愛唱歌」的初衷，活到老、學到老、唱到老，唱到地老天荒、唱到天長地久，讓我們的歌聲不輟、友誼長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