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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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國老師們
這一年,我突然多出許多外國老師,剛開始我稱呼他們Teacher Joey或是Tutor Charmaine,但是外國老師希望我可以直接叫他們的名字,例如Angela或Aiden,並且他們親切的叫我Ms. Amy。很有趣的是,我與他們的相見不是在學校、聯誼或是社團,我是在家裡與他們認識的,並且,我可以「選擇」在某時段與誰聊天,甚至,我可以根據對方的照片、出生的國家、學經歷背景,從中「挑選」適合我的老師。 Angela是我的第一位外國老師。從前置鏡頭遇見的她,皮膚黝黑,頭髮往後梳的乾淨俐落,衣著白淨整潔,她在身後的牆上掛著一塊薄荷綠的布,鮮綠的布不時隨著牆壁的擺頭風扇顫巍巍地飄著,打斷我的專注。她說她們居住的地區很悶熱,高溫讓人整天昏昏欲睡,活動力低下,若遇到熱浪來襲,基本上大家都待在家,學校也會提前告知不用上學,我問她:「妳們會開冷氣嗎?」她說,她們家只有電風扇。當她得知我來自四季分明的台灣,她表明很羨慕我們有涼爽的冬天,因為她的家鄉只有夏季與雨季,一年到頭,溫度低不過20度,高溫卻可能達40度。我告訴她,我家鄉的冬天一點也不平易近人,東北季風寒風刺骨,韓劇裡漂亮的風衣根本無法保暖,只有蓬鬆鬆穿起來像熊貓的羽絨外套才夠暖和,而且室內的低溫讓人只想蜷曲在被窩睡覺,冬季的生產力與菲律賓的夏季一樣「一事無成」。 第二位老師是Nicole,她十分的活潑爽朗,當她得知我是台灣人時,神情掩蓋不住地欣喜,她說她曾經在台灣待了兩年,邊說邊講了幾句很溜的台語給我聽,我很是驚喜。原來,她曾在南投照顧一名阿嬤,她很想阿嬤,也總是在找機會去台灣看她。聽完我覺得好感動,一定是雇主家人的友善相待,換得對方真誠的想念。 另一名老師叫Cecile,她問我知不知道TFETP,我搖頭,請她在對話框打下全名- Taiwan Foreign English Teacher Program,邊聊天邊查詢,原來台灣教育部積極推動「擴大引進外籍英語教學人員計畫」,而且計畫實施至今已邁入10年了,通過且獲得補助的學校,可依據需求聘用外籍教師每週教授20到22節全英語課程。Cecile已經申請上了,她正擔心自己只會說「你好」和「謝謝」,我安慰她,台灣人對外國人都是非常友善和熱情的,在課程結束之前,換我指導她幾句「珍珠奶茶」、「乾杯」、「夜市」的中文。期待能有緣在台灣的街上看到她。 Emilio老師是一位比較安靜溫柔的老師,上課的期間不時聽到屋外的狗吠聲和雞鳴。這堂課我們聊到了「便利商店」,Emilio老師居住的地方沒有7-11,7-11主要分布在菲律賓發展較高的城市,與另外一間印尼連鎖品牌 Alfamart競爭激烈。資料顯示7-11市佔率約60%,平均每年拓展300間門市,預期在2028年達到展店5000家的目標。我和Emilio介紹7-11的壽司飯糰,外層一頁式海苔包裹著飯糰,內餡有肉鬆、鮪魚、甚至泡菜和雞絲拌飯等多樣選擇,特殊的三角造型以及圓柱型是飯糰的標配,聽我講得口沫橫飛,讓她聽得垂涎三尺。 有一陣子我的睡眠品質不好,半夜4點起床睡不著,於是就上網找同是「夜貓子」的老師預定4點半的課程。可憐的Suellen老師一臉睡眼惺忪,聲音都還沒開嗓,就來陪我上課,雖然她很認真的提出跟她一起念課文,但是她嘶啞的喉音讓我著實不忍。我說我可以自己念,如果我發音錯誤再糾正我。一方面,我也同樣因早起而無法專注,我不時想像或編織著Suellen的故事。她是否因為我臨時的訂課,導致被推播鬧鐘吵醒呢?還是她是一位白天上課,晚上兼差打工賺錢的辛苦人呢? 還有一位老師叫Filimena,短頭髮看起來很嚴肅,年紀稍長,對教學的節奏拿捏得恰到好處,應該是經驗老道的英文老師。這堂課我們聊到了「小費」,我告訴她台灣沒有收小費的習慣,她說菲律賓也沒有,但是他們在餐桌上會放一個Tip box,由客人自行決定給幾披索。我說:「我們台灣沒有Tip box,但是有Receipt box,當客人買完東西會得到一張發票,有些客人會捐出發票和零錢到箱子裡。」Filimena很好奇:「發票可以抽獎嗎?」溝通了好久,才知道老師誤以為發票就是商店給的抽獎券。我解釋,發票是公司營業人與消費者分別保存的一張收據,可以防止商家逃稅,而發票上印有流水號,財政部會每兩月開獎一次。「幸運者可能得到10 milion喔!」我故意放低聲音、調皮的說。Filimena眼睛睜得老大,她直呼太不可思議了;她問:「錢是政府給的嗎?」「得獎者會公布姓名嗎?」根據她的說詞,菲律賓以前也有類似我們的統一發票;我心裡想:「老師是指愛國彩券?」但是他們的政府不會公布得獎者姓名,最後獎落誰的口袋都不清楚,這項彩券最後不了了之,後來也就取消了。東聊西扯,覺得地方文化真是太有趣了。 再介紹一位Eurydice老師,這次我們上的主題是「商業」,當我自我介紹我在藥房工作時,Eurydice不相信我,從鏡頭外拿出一排她吃的藥想考我,突然,當天的線上課程變成一場考試,讓我措手不及,從藥物作用、劑型、到藥物劑量調整方式。雖然我嘰哩瓜拉說了一堆,但,我也不禁懷疑,難道她真的相信一個來自網路世界的答案嗎?還是,我看起來十分誠懇。在課程最後兩分鐘,Eurydice問我藥房有什麼有趣的事嗎?我說:「有,通常男生穿白袍,民眾會叫醫師,女生穿白袍,民眾會叫他小姐或是護士!」Eurydice聽完馬上摀住嘴,連說了好幾次sorry,她一定認為自己踩到「gender」話題的底線,我連忙安慰她沒什麼,我們對性別話題沒有這麼敏感。 我還有好多幽默、風趣的外國老師,她們總是熱情的跟我打招呼,似乎對每一位學生都十分有興趣。「你是哪裡人啊?今天好嗎?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嗎?」當我支支吾吾講不出一句完整句時,他們會耐心的聽我說完;在課後的回饋,他們會記錄當次課堂的學習重點,也會大方的分享他們學英文的方法,更多的是,他們會給學生許多的鼓勵,這些讚美滿溢到讓人充滿自信,再也不懼怕英文口說。未來,我還要繼續與我的外國老師建立更深刻的連結,因為,英語是重要的國際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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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深
我該怎般面對 妳那,北國風情 深遂冷凝的極致誘惑? 得以在花花世界裡 冷然清醒著透視 我的方向 是否妳正緩步輕移 恰似遠颺的羽翼 竊竊著,眸底的私語 畫,春粉夏綠 賞,煙花霧雰 奔赴蘆葦翻飛的 箏琮銀河 季節走過 飛過寂寞雲煙 冷涼流轉黃橙的 思念,濃豔著 翹首,等待輪迴 再一次 我‧們‧相‧遇 浩瀚山水卷軸 (那一天,天藍得可以掐出水,我以為,天空要流淚了……) (稿費贈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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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泉市場的巷弄人情
前幾天赴台北探親兼旅遊,一天早上去師大路永和豆漿店買了一份蛋餅和兩杯豆漿,又到著名饅頭店永豐盛買了個包子,想說自己很久沒吃香蕉,而孫子群們也喜歡香蕉,就到旁邊的龍泉市場踅了一圈,找到最便宜的的一家水果攤,看了架上的香蕉已趨近成熟,於是就挑了一串4條一秤才22元,比金門便宜多了! 踏上回程路上時,又想到老婆最近正減重,每天都要吃蘋果,而我又不知道冰箱是否還有水果?於是又折回去,再去其他水果攤挑水果,找到一家水果攤賣看起來很新鮮又碩大的進口蘋果,買了2顆進口蘋果才80元,又買了兩顆珍珠芭樂40元和2顆小蘋果20元,於是才滿載而歸地拎著早餐和水果趕回家,希望讓9點上班的二兒子來得及吃,不想回到家一看怎麼少了香蕉」?急忙快步奔回龍泉市場最後一個買較多水果的水果攤,焦急地問老闆:「剛才我買了一包香蕉忘了帶走還在嗎?」 老闆找了一下說:「沒有唉!會不會被其他客人拿走了?」我只好失望地說:「好!謝謝老闆。」正離開時,老闆突然問我說:「你那包香蕉有幾條?」,我回答說:「有4條。」沒想到老闆竟然隨手拿起一串4條的香蕉,包起來送給我並說:「下次買東西要注意,如果要寄我這邊要講一下,才不會弄丟了!」當下向老闆道了謝,內心想著這麼有人情味而且有同理心的老闆,下次買水果非到這攤不可。 回程再次經過第一次買香蕉的水果攤,不死心地看看老闆娘旁的桌上,赫然發現還有一袋香蕉,於是問老闆娘那袋香蕉是否是我忘了帶走的?老闆娘爽朗地回答:是。原來我買的香蕉是留在第一攤水果攤,於是就拿著第二攤水果攤老闆送的那袋香蕉歸還他,說明事情原委,並向他致歉和致謝。 雖只是小小的4條20元的香蕉,卻讓我感受到台灣最美的風景就是那濃濃的人情味,不是只有鄉下聚落,連台北這樣現代化大城市的傳統市場巷弄,也洋溢著濃郁的人情味,「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斤斤計較,貪求利潤,凡事為人設想,保存著人際那種互相體諒的同理心,這才是這個社會和國家的最可貴之處,相較於有民選總統和立委後的現代政壇,處處充滿個人和一黨之私的政治算計,只把人民當芻狗的政客,當年像蔣經國總統、孫運璿、李國鼎等政治家,親民愛民,凡事為民著想,以國計民生為己任,不算計個人的利益,因而深受國人的愛戴、敬重和懷念,「讓死去有不朽的名,活動有不朽的愛。」,禮失求諸野,龍泉市場的巷弄人情正是台灣社會和我們中華民國這個國家最可貴和感動人的精神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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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種日子
1 夾角切線的銳利刮鬍刀 輕輕刮出滿地潤滑秋聲 知道這是趨近年歲的景深 有來不及演算的耀眼和疏落 2 戰事與阿拉上帝對視等高 七歲哭聲在廢墟中一句句的僵硬 狹窄門縫聽見販子們轟然的獻祭 一張張風乾的臉正叫喊沉重的存活 3 一飯一菜。夜敲下七公噸的沉寂 風景剩餐桌。影子。窗口和冷凍關係 鬆漏的自來水。拍手歌唱自己的節奏 我只想聽隔壁老樊的歌。六塊五的日子 4 國家尚未成形。妊娠一夜流產 意識形態拉長虛線的荒謬矩離 有人縫補有人燒出仇恨窟窿 爬滿全身的都是慢慢彎曲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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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凍人
莉絲不知如何解釋海蓮娜的復活,因為海蓮娜除了利用AI科技療法外,更用上了艾羅的細胞與血清,這要如何解釋血清的來處?她轉眼望向儀表板上的飛航圖,忙岔開話題說:「快到了,我們已接近空橋上方,前方就是閘口,海蓮娜會依照約定的時間在那裏與我們會合。」 莉絲似是清楚我的恐慌與不安,與其解釋,不如讓我直接與海蓮娜見面,用我的眼睛去證實。 「到了。」 海龍空橋誠如其名,宛若一條盤據海面的蛟龍,在寂靜的海面熠熠生輝,橋面欄杆上的感應燈,感應到飛行車降落,悉數亮了起來,橋旁斜桿探照燈,仿如在為我們引路一般,電子閘口前,果然站了人,由於距離尚遠,無法看清是何人,莉絲卻有種不祥之感,因為約定的時間未到。 她啟動遠距離顯像攝影,卻發現屏幕影像顯現,竟是芮塔莎與兩名隨行保安,而芮塔莎還提著黑色手提箱,這也證實了莉絲的猜測,她以他們為餌,趁亂竊走冰凍人的所有實驗數據與血清,再到閘口前攔截,亦可把責任全推給莉絲,遭自己的閨蜜算計,莉絲心口涼了半截。 「妳可讓我久等了,莉絲。」 莉絲煞停,不再前進,她在賭,賭一個機會全速衝向閘口,她相信芮塔莎定是早做了準備,更相信閘口內的海蓮娜,她視艾羅如子,不會坐視他再度陷入危境而不施援手。 「莉絲,那不是芮塔莎?她也要去倫貝爾?」 「別下車,等海蓮娜。」 我湊眼瞧去,發現到閘口前之人是芮塔莎,我想開車門下車,卻被莉絲阻止,莉絲表情凝重中帶點怒氣,讓我聯想到麻醉槍被掉包之事,也想到脫逃順利,幕後推手定是芮塔莎,她目的已成,因何出現於此? 「莉絲,不是不理會,就代表五年前的事情沒發生過,我可是來幫妳找救贖的。」這時,通訊系統又傳來芮塔莎的聲音,芮塔莎與隨行保安也隨之慢慢走向飛行車。 莉絲依舊不回應,只聽芮塔莎接著又說:「倫貝爾的國家科研所發生恐攻事件,伍德市長因而下令執行宵禁,此時已是宵禁時間,若無專用閘口通行磁卡,強行進入,只會被無人機的追蹤雷射槍擊中,所以,妳跟我都在等海蓮娜,等著重生的海蓮娜,等著她的冰凍人實驗成果展示。」 「什麼冰凍人實驗成果?妳給我說清楚。」我無法忍受芮塔莎出言侮蔑海蓮娜,衝下車來到芮塔莎面前,莉絲來不及阻止,也跟著追下車。 「艾羅,別聽她胡說。」莉絲攔住我往前靠近。 「胡說?莉絲,我甚麼都沒說呀!妳心虛了嗎?」芮塔莎挑眉望著莉絲,眼中滿是嘲諷。 「芮塔莎,我如此信任妳,妳卻算計我。」 「什麼算計?我要實驗數據與血清,妳想帶走艾羅,妳我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那妳為何出現在此?」 芮塔莎突然亮槍扣下板機,對準我說:「消除禍端。」 砰!砰!砰! 「艾羅,小心!」 誰也想不到芮塔莎竟想殺我,此時,一道道激光自閘口處疾射而至,那是有人發射雷射槍。當所有人還不及有所反應時,這數道雷射光已接連射穿透芮塔莎的胸膛與兩名隨行保安,他們連慘叫聲都沒發出,已一一倒地斃命,芮塔莎手中提箱墜地,豈料又是一道雷射光撲來,射中提箱,提箱爆開燃燒,轉眼燒成灰燼。 芮塔莎掏槍開槍與雷射槍疾射,所有的事件幾乎是同時發生,莉絲以身體護我撲倒在地,閘口處的雷射槍也在此時射穿芮塔莎三人與擊毀提箱,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卻已改變了彼此的命運。 「艾羅!」 「海蓮娜?」 原來開槍者是海蓮娜,我都不知海蓮娜竟有如此神準的槍法,她眨眼開槍殺死三個人卻面不改色,我不由驚顫:「她還是我認識的海蓮娜嗎?」我原本趨向她的腳步不禁停了下來。 「艾羅,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是,我只能說為了讓你在新的城市,開啟新的生活,我也只能這麼做……」海蓮娜邊說邊走向我。 「那……包括冰凍人計畫?」 「是。」 海蓮娜眼神依舊犀利,神采依舊飛揚,依舊自信滿滿,從不因任何挫折而退縮,依舊是我印象中那位殺伐果斷的海蓮娜博士。 「為什麼妳都不解釋……?」 我不是傻瓜,將所有的因由一一對照,也能猜出個大概,由始至終的設局者都是海蓮娜,我、莉絲、芮塔莎都只是局中人。 「我不需要解釋。」海蓮娜直視著我說:「因為要讓你獲得真正的自由,一定得付出某種代價,更需拿出數據與證據,讓野心科學家知道,你的血清與細胞,並不能讓人類長壽,因為存在著排斥作用,只要出現排斥現象,依舊只有死亡。」 「細胞排斥?那為何……」我看著海蓮娜,激盪的思緒慢慢恢復。 「艾羅真是聰明的孩子,一點就透。」海蓮娜扶正我的肩膀說:「慶幸我苟活的細胞與你的細胞能融合,所以才能再生,也才能復原,加上AI療法,我已經完全康復,冰凍人計畫是賭注,但我賭贏了。」海蓮娜說著,眼中閃過異樣的光芒。 我也曾有過家人與親人,可惜,他們也都把我當成異種,當成怪物,自此不相往來。我自癒能力極強,我明白這亦是外星異種的能力,只有海蓮娜不把我當怪物,我清楚她雖說的情真意切,但其實也可能只是把我當成研究體、當成資產,不管如何,她亦曾待我如家人。 「海蓮娜,我想成為妳的研究助理,可以嗎?」沒有任何人庇護的我,這是我目前唯一的路。 「艾羅,就等你這句話。」 海蓮娜欣喜地拉住我的手走往閘口,莉絲與我眼神交會,除了愧疚還是愧疚,因為我只是從一個實驗牢籠更換到另一個牢籠,即使如此,我知道有她在,至少我能過上像「人」一樣的生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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巿場
巿場,是交易買賣的所在。 家離巿場很近,走出巷子不久,過條馬路就到了。(馬路是省道,以前不設紅綠燈,人車駁亂而行,像集體越過地獄門口,隨時可被吞吃進去。)巿場其實也是一條路,不知何時起,開始有集巿。兩旁無騎樓,一樓都成了店面,店面外溢,有的擺攤車,有的擺貨架,各種水果蔬菜,油飯發糕,滷物炸物,玉石手鐲都匯聚過來。有的賣家直接把小車擺在路中央,成了路中島。 路口一側,上午賣雞蛋糕,下午賣水煎包。往裡走,有賣熟食的台灣米粉,越南米粉,也有專治筋骨傷痛的國術館。五十元商店興起。以前不見賣咖啡豆,現在有了。鞋店、服飾店、鐘錶店亦有。連牙醫診所也有。烤地瓜的,一周只來三天。素食自助餐透早就有人排隊,一鍋鹹粥賣完了,要吃得等。賣牛肉麵的,湯汁氣味蒸蒸,是第二代經營了。 巿場裡的叫賣聲,問價聲,交談聲,叫人既舒心又鬧心。熱哄哄的人與物所匯成的氣流,冬天時像暖爐,溽暑時像桑拿室。即或如此,又有誰離得了巿場呢?吃飯皇帝大,天下皆然。 至於賣雞鴨魚豬的,自然也有。他們自闢一區,腥味濃重。那賣豬肉的,約有八戶、十戶。其中一位叫阿宗的,是個支拐杖的瘸子。阿宗初中畢業後,就以此營生了。一大早,養豬場把阿宗昨天下午選定的豬仔,有時是全豬,有時是半豬,送到肉砧上來。 阿宗上工後,就磨刀,然後剁骨,分肉。里肌肉和大排骨都掛出來,豬腳和腿庫也分出來,五花肉華麗地擺在攤前。有的客人提前預約了豬排,也切出來。一定有人來買肉絲,所以也切一坨,放在秤旁。腰子,腸子,肝和胃,有的放水桶裡,有的吊起來。 他多半站著等客人,客人來了就交易,有時成功,有時失敗。成與敗,在巿場裡是司空見慣的。別人養豬仔,換取他的錢;他賣掉這些豬肉,再換取別人的錢。他半天站在那裡,都是在等待交換。 一天,他的妻來了,說要拿幾塊煮湯排骨。原來,他結婚了。一個瘸子能結婚嗎?(或說,他敢結婚嗎?)但凡有自尊心的,都會自己問這個問題。阿宗是個卑怯又自大的人,他必然也想過,不然也不會在過了三十之後(他的其他兄長都是二十歲就有家室了),才娶了妻。而妻是個很漂亮的半盲的人。 到底,阿宗是討到了老婆,結了婚,得到兩人共枕的床,而且生了孩子。一個人的殘疾已經很艱難,兩個人的殘疾通常也不好過,何況又來了四個孩子。四個,夠了。妻子做結紮手術,不想紮壞了,落下病根,身體常年虛弱。阿宗扛起家計,要承受更大的擔子,面對更多的愁煩。 他在六十不到的年紀裡,就死了。死前,最掛心的是長子還不結婚。他忘了告訴兒子,癩蛤蟆是吃不到天鵝肉的。可是,就算他記得了,也說不口。他知道兒子遺傳了他的自尊心。 在婚姻的巿場裡,他不忍心說自己的兒子是癩蛤蟆,只是癩蛤蟆……唉,不說了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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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好望角吹吹風
以前坐火車時,經過苗栗後龍這一帶,最吸引我的景觀,就是靠海岸的水力發電裝置。二十多台白色風車,外型高聳,頂端連結的三片扇葉顯得更加俐落帥氣。當它們隨著海風旋轉時,也緩緩的儲存能量,化身為風力發電的生力軍。 不過,我待在全空調的自強號車廂裡,只能隔著密封的玻璃窗向外張望,而無法像以前的藍皮對號快列車,能夠打開車窗,和外頭的空氣百分百接觸。這就像待在海洋水族館裡,雖然能看到隔著玻璃窗的景象,但總少了實境接觸的感受。逐漸的,我有了向外探究的想法,不妨直接下來欣賞吧!之後,我改在苗粟後龍站下車,再另搭計程車坐到半天寮的好望角。當我站在木板棧道上,感受就完全不同了,可以完全迎向海風吹拂,海天連線的景觀,就在我面前,伸手就能撫觸,站在第一線擁抱大自然。 這裡為什麼會得到「好望角」的響亮名稱呢?其實和半天寮附近的丘陵地形有關,在先天地勢上,比海平面高出甚多,再加上它面對的海域是台灣海峽,離後龍最近的對岸城市,就是福建泉州市,而泉州市只有一座軍用機場,其軍事動態值得觀注。半天寮丘陵地最早的用途,就是做為軍事碉堡,擔當國防最前線的觀察據點。往後,負責守衛的海防部隊撤走,它無需承擔軍方要務,轉型成觀光地,成為大家拍照、在網路打卡的熱門景點,從此也多出了「好望角」的美名。 走在好望角的木板觀景步道上,迎接自己的,是海天相連美景的盛宴。穹蒼無盡,繪出了大自然構圖最純粹絕頂的蔚藍,海浪是優雅的紳士,緩緩有致的和岸邊的綠野閒話家常,這一聊賓主盡歡,空中盡是帶著笑意的風聲。附近的潔白高大風車,在一旁紛紛叫好,頂端的扇葉不停旋轉,除了累積電能,也透露出它們樂於當個好鄰居,與大海作伴。 沿著步道向前進行,俯瞰的視角更廣,在綠色丘陵間穿梭的火車,扛起了搭運乘客的任務,任勞任怨的快奔。從步道的角度觀看,我同樣會將奔波的火車,當成此地值得欣賞的亮點。猜測下一班火車何時會穿越,也是我拜訪好望角的樂趣之一。 有人說,坐火車如果搭海線,絕對不能錯過後龍半天寮的美景。我深有同感,無論在車廂內拿著手機對窗外拍照打卡,或從車外實際站在步道上直接向海浪按讚,都能體會到這片被專稱為「台灣好望角」的獨有魅力。只要專注欣賞風車的轉動,心中的煩憂,都會被扇葉吹散。 我永遠期待,下次來訪半天寮的時刻,在潔淨天空的陪伴下,再度聆聽海風和風車喃喃不止的對話,或許會有讓我想像不到的驚喜密碼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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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凍人
「快追!別讓那個外星異種跑了,他渾身上下可都是珍貴的藥引,咱們首相要靠他救命哪!」 「放心!他跑不遠的,他不熟莊園地形,咱們前後包夾,諒他插翅也難飛。」 自從得知自己擁有一半外星血液後,就經常被追捕,更是常從A實驗室轉移到B實驗室,在富豪權力者之間轉移,我的生活裡沒有陽光與溫暖,只有藥水、試管與針筒,還有細胞培養皿,不知自己這個地球異類,何時才能獲得救贖? 正當自己跑的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時,突然樹旁橫出一雙手,將我拉進幽暗的密林小徑,低聲說:「艾羅,不要停下腳步,通過小徑,就能到達出口,前方有接應你離開莊園的人……」。 「妳是誰?」 「一個想幫你的人。」 當初就是相信那人,原以為自己終於能逃離實驗室,逃離白老鼠的命運,沒想到卻讓自己從此變成冰凍人實驗體,被冰封在實驗室的冰棺,足足有五年,成了最沒尊嚴的人,猶如行屍走肉,終日渾渾噩噩,時醒時昏,直到有一天解凍時,突然有個聲音告訴自己:「艾羅,相信我,我一定會帶你離開,給你真正的自由。」 我躺在冰棺中感受到周遭的溫度慢慢上升,心中清楚今天又是開啟白老鼠模式的一天,不知這樣的日子何時能結束? 「那個人的話,能信嗎?」 耳畔傳來陣陣冰裂的聲音,有人打開冰棺,將自己拉了出來。 「混血外星人,就是如此與眾不同,要是尋常地球人哪經得起如此反覆的冰封再解凍的過程,怕是根本醒不了,早早去見閻王了。」 研究員莉絲一邊說著,一邊扔來衣物,我伸手接過迅速換上。 「這……」。 「就是今夜,今夜是脫逃好時機。」 入眼實驗室中橫躺地上的數人,不知是死是活,我吃驚的望著莉絲。 「放心,他們只是中了我的麻醉槍,藥效過後,他們就會清醒,我們需得抓緊時間離開,頂樓停機坪有芮塔莎幫我們準備好的逃離工具--飛行車。」 我空有滿腔疑問,卻還不及問,已讓莉絲拽著往外跑。 我們順利通過警示紅外線,沿途亦見有數名警衛躺在地上,想必是莉絲的傑作,我們不敢耽擱,急忙乘坐快速電梯,來到了星空籠罩的頂樓停機坪,上了飛行車,莉絲熟練的啟動飛行車,迅速飛離頂樓。 隱隱約約間,夜風中傳來騷動,並有夜光彈射擊照亮夜空,想必自己的逃離被發現了,實驗室發動了追擊令,一陣陣引擎聲傳來,甚至透過車內的衛星通訊,聽見有人下令:「冰凍人艾羅遭到脅持,實驗室的同仁被射殺,請求協助攔阻車號9398FR,帶回冰凍人,擊殺研究員莉絲。」 「我被妳脅持了嗎?妳殺了那些人?妳不是說他們只是中了麻醉槍?」我聽得大驚,這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後果。 「沒錯,我拿的的確是麻醉槍,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被調包。」 莉絲倒抽口涼氣,有種被算計的感覺,她相信不可能是芮塔莎,因為她沒理由這麼做,但她也開始有了矛盾:「知道我有救助艾羅的計畫後,她熱心幫忙,甚至幫我規畫路線,是當真跟我一樣,不願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被當成白老鼠般對待?還是有其他的目的?不,不,不可能,我不能胡亂猜測,她可是我的知心至交啊!」 對於身後的追擊不斷,這種感覺也愈來愈強烈:「我跟艾羅怎麼變成是誘餌?不可能,絕不可能,她不會背叛我的。」 莉絲不斷的告訴自己:「我要冷靜,我必須冷靜,不能再對不起艾羅,不能再傷害他了。」 對於脫逃的後果,她早已了然於胸,她不求報恩,只求贖罪。為了今晚的脫逃計畫,她訓練駕駛飛行車不下萬次,才能一次一次地避開迫近的追擊,逐漸拉開了雙方距離,只剩遠方夜空的數個小光點,終至消失。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又為什麼會跟著這個女人跑?縱使覺得逃脫的太順利,一切像是個局,但我還是跟著她離開,也許,我在賭,賭一個信任,我側頭望著她,朦朦朧朧間對她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見過她嗎?為何總有種熟悉感?」 多年以來,我從幼童成長至少年,都在跟穿白袍的人打交道,經常陷於半沉睡狀態,終日恍恍惚惚,甚至出現記憶模糊的斷層現象,導致許多記憶無法連結。 雖然如此,卻在無意識的瞧見了自己雙臂上密密麻麻的針痕後,斷層的記憶竟奇蹟似的開始慢慢拼湊,這是屬於外星異種的特殊能力之一,只要讀取殘存意識,就能建構成為完整的記憶迴路。 十歲那年,我得知自己是混血外星人,然而我卻一直迴避著自己只是半個地球人的事實,直到自己被設計捕捉,成了實驗室的冰凍人實驗體那刻,我才清楚自己需要的是面對困境的勇氣。 西元2590年,地球科技極度發展,人類渴求長壽的慾望愈來愈強烈了,因此,總有某些走偏鋒的實驗室,開始與藥廠合作,祕密進行冰凍人計畫,經過無數次的失敗實驗,以及死亡上千人後,科學家於無意中得知我的存在時,於是設計誘捕。 我也是唯一一個在冰封後解凍沒有死去的人,就因我的細胞代謝與基因序列迥異地球人,而成為不少實驗室覬覦的目標,我心中清楚卻不知何處是歸鄉、是避風港,總想著死了也罷,直到莉絲的出現。 即使在冰凍之中,依然能感受到她的溫暖與善心,那時總能聽到她的喃喃自語:「艾羅,相信我,我一定會幫助你離開此地,讓你獲得真正的自由。」這樣的信念支撐,讓我願意信任她。 看盡我在實驗室的待遇,莉絲只想著將我這個冰凍人釋放,如今做到了,卻有種不安,她覺得脫逃的太順利了,就怕他們真的落進芮塔莎的算計中。 「艾羅,只要通過海龍空橋,就能到達倫貝爾市。」 「倫貝爾市?是那座擁有頂尖科技的瘋狂城市?」 「正是,海蓮娜博士在那裏等你。」 「海蓮娜?不,這怎麼可能?我明明看見她為了護我,當場被射中腦部要害身亡。」 當日的情景,雖已經過數年,卻依舊深深印在我腦海,也因為海蓮娜的死,對我衝擊太大,我才沒反抗而被抓,自此陷入無邊無際的實驗室生活。 我握緊拳頭,掌心沁出汗水,害怕著自己只是從一個實驗室牢籠,又移進另一個實驗室牢籠,害怕自己對莉絲剛萌起的信任成為破碎的幻影,海蓮娜對我而言,就像是家人一樣的存在,而一個已經死亡的人,又怎能復生? 「艾羅,海蓮娜博士透過AI科技醫療,植入腦部介面晶片重生。」 「AI腦部介面晶片?」雖說AI科技與醫學日新月異,任何可能性皆有,我望著莉絲依舊半信半疑,即使自己想著相信她,不免仍是存有疑慮。 「是人造腦嗎?」 「不算是,只是被切斷的迴路,利用AI做修補。」 「那她還會是我認識的海蓮娜嗎?」 「是不是你認識的海蓮娜,見了就知道。」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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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來「浯」恙 ?
每每去金門,總愛騎著摩托車肆無忌憚地穿梭於閩式古厝巷弄之間,因為你不知道會撞見甚麼樣的奇人異事。 初次來到古崗草埔,受到此處風水池周圍擺放的奇石群所吸引。原來這些都是風水池後面住家主人董群省先生的收藏品,只因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他樂於與鄰里或是遊客分享。其自家庭院也處處可見他費盡心思收集而來,千姿百態的奇石,令人目不暇給令人頻頻嘆為觀止。他說數量累積已超過上千塊,得知我來自彰化鹿港,他說疫情前經常會去彰化二水鄉或是對岸與同好分享交流雅石。我們兩人聊天時,比較起相近鹿港和金門的海口腔閩南語,煞是有趣! 董先生回憶說他年輕時曾經當過漁夫,深諳潮流及水性,一得空就在海邊沙灘尋寶。他所收藏的石頭造型變化萬千,相當引人入勝,讓人忍不住細細欣賞。為了讓鄉親一起來欣賞雅奇石異趣,2017年還應金城鎮公所邀請於一樓藝文走廊推出「董群省雅石展」。現場總共展出十件他精挑細選的雅石藝術品,造型皆是別具型態以及韻味的雅石。 聊天接近尾聲正欲離去時,其現年87歲的宗兄董漢根書法家熱情邀約我們去其閩式古厝「名人書畫展廳」參觀及品茗。翻閱書法作品集得知,原來他曾多次參加海內外展出,均獲得優異獎項之激勵。謙稱自己退休後78歲才開始認真研習書法,平日寫書法和做些農事,享受怡然自得的田園生活。但是隨即苦笑著說,因為之前操持農事時竟遭恙蟲(他倆異口同聲大聲地說恙蟲,就是別來無「恙」所說的「恙」!)咬傷差一點死掉,感嘆道年紀大了身體機能大不如前,很多字都快忘記怎麼寫了。然而,談論起他所收藏的諸多名家書畫作品,頓時眉飛色舞頭頭是道,甚至有大師僅僅因為彼此志同道合投緣談得來,就將作品贈與他分毫未收,讓他受寵若驚喜上眉梢。 經查詢報導,原來金門夏日旅遊旺季,就會進入恙蟲病感染高峰期,當地衛生局強烈建議,民眾參加野外活動,最好身著長袖衣褲,返家後並立即更衣,確保身體無恙。衛生局指出,恙蟲病主要是由一種帶有立克次體之恙蟲叮咬而感染的急性發熱性疾病,患者如未經妥善治療,死亡率高達百分之六十。恙蟲主要的宿主為老鼠,因老鼠常出沒在草叢、樹林等地方,老鼠身上的恙蟲亦活動在草叢內,並叮咬人類。一直以為別來無「恙」是古代人的疾病,書法家親身經歷現身說法算是長知識了。 彷彿輸人不輸陣,現年76歲的董群省先生則談起年輕當漁夫時,不但被魟魚有劇毒的強棘刺傷過,還好沒事;更曾被從未見過極其美麗炫目的蓑鮋魚(學名:Pterois,通常稱作獅子魚,為有毒海水魚)咬過,其毒性竟使他連頭髮都覺得疼,不但手腳無力而且全身畏寒幾乎喪命,經搶救幸好上天保佑,讓他撿回一條命存活了下來。董先生近來也開始效法其宗兄練習寫書法,他幽默地說因為經常秀才遇到兵,需要好好地修身養性一番。 言談之間,感覺他倆不但老當益壯且說話中氣十足,誰知已然耄耋之年,他笑稱應該是得益於平日經常搬石頭的緣故。除了收藏雅石,目前也是位種植南瓜和花生的農夫,董先生對於去年豐收了上百顆的南瓜相當滿意,他說清明過後南瓜也即將開花。此外,處處可見各姓氏的家廟或祠堂,可見金門人還相當注重宗族觀念。董先生還是現任金門縣董氏宗親會的理事長,熱心推動宗族事務不遺餘力。 很開心亦覺得很幸運,有緣能與古崗的雅石奇人董群省先生和其宗兄董漢根書法家這兩位長者相遇。下次再訪浯島金門,定會再騎摩托車去拜會他們哥倆好。不知別來「浯」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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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之路,心願之旅 ──衡陽之旅交流後語
未曾寫下的諾言, 烙印在長沙晨曦的曙光, 曾經烈士公園楓紅正熾, 恰似今晨愴然話別無語, 耒陽揭幕, 震撼驚艷! 造紙,蔡倫依舊, 立國,農耕依舊, 濃濃,鄉情依舊, 天門,勝景依舊, 抗戰,座談慷慨依舊, 觥籌交錯,引歌高亢依舊, 血濃於水,家國情懷依舊, 爹娘淚水,盈盈依舊, 天啊! 今夕?何夕? 告別?湘江! 何日縱棹隨風, 祁水、瀏陽! 細語故國山河, 晨曦煌煌, 再見湘水洪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