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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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伴行的黑貓
從停車場走回家僅需五分鐘的腳程,很快,路燈也夠亮,但還是會遇上怪事。最近,深夜返家時我都會遇見一隻黑貓。 起初,我不確定那是不是同一隻貓。經過一段時間,那隻貓讓我稍稍靠近以後,我才由那隻貓胸口處的一撮白雜毛,確認我有一隻不必餵食的陪伴動物。採訪主任說,現在「寵物」一詞改用這個說法。 我的職業是電視台的採訪記者,主跑社會新聞,常常駐守警察局和法院,有時還有一些應酬,所以工作時間不算很固定。 比起家亮,幾乎每天他都在加班,但是也因此變成常態,下班時間反而十分固定,不過一般來說家亮還是比我早回家。如果家亮下班,發現,罕見地我早他先到家,那一定是因為我那一天倦勤。為什麼,突然丟下一切,給自己放一天假,詳細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最好的理由就是橡皮筋繃緊一段時間以後一定要徹底鬆弛,不然,必斷,當然這個說法或許也只是部份的事實。 本來我以為,我這輩子注定是個剩女,就算結成婚,除非換個工作,不然一定也是悲劇收場。的確,我一直不是一個樂觀的人,主跑社會新聞的記者,除非無感,不然怎麼樂觀起來。還好遇見家亮。那時家亮坐在法庭的側座,剛從離島的法院調回來,對比於坐在中間那一位白髮已經明顯勝出的先生,家亮顯得特別年輕英挺,所以許多閱卷、搜集資料和收尾的判決文都是家亮這個「菜鳥」陪審法官的工作。 關於正在審理的案件,家亮不願多說,這個道理我懂,只是覺得有時實在過分不近人情;至於已經結案的案件,家亮的嘴仍像併起的指縫,就算透風也是十分有限。聽說,有位新進的同行因為大量異常的市政獨家新聞,不到半年就升任主播。關於這件事給我的感想是,我不知道是該埋怨家亮,平白讓我錯失幾次升遷的機會,還是因為家亮的正直,而為站在家亮的法庭下面的那些人感到慶幸? 那隻黑貓總是出現在早午餐店的騎廊,聽見,或是看見我的身影,或是我的腳步聲,那隻黑貓便會從暗處突然現身,沿著騎廊,跟隨我映照在柏油路面上不斷循環,增長-減損的影子,或前或後,或躍或行,像是在邀請我的影子和他一起跳舞。 我會注意到那隻黑貓便是因為地上的影子的頭上忽然長出一個晃動的小肉球。通常我走路時並不會低頭看著地上,那一次是因為手機墜地;當時主任正在電話上交代我隔天的工作,那條採訪線並不是我平常主跑的新聞,也不是我的興趣,但是任何分辯和解釋聽在主任的耳裡,到了最後似乎都會變成一種推託的說辭。 社會新聞,無關國家大事,彷彿呼吸的空氣,看不見,卻是生活之必須,也是文化呈現的一個切面。只是因為強大的收視率壓力,現在平日能上版面的新聞不過是一些酒駕,停車糾紛,或是鄰里間為了芝麻綠豆小事而爭吵的報導。消息來源通常仰賴各類公私監視器的畫面,當然,有時也會參考一些網站提供的消息。當「黑心油」的事件鬧得沸沸湯湯時,正好有鄉民爆料官員貪污的跨國洗錢案,因為人手不足,主任打算調我去支援經濟金融線的同事;我的心底當然老大地不願意,因為國際金融不是我的專長,也沒有相關的人脈,並且更重要的是我知道這條新聞會惹怒很多網軍。 我不是大膽的人,我想那隻黑貓也是,他和我總是保持在最近一公尺左右的距離,如果想縮短這段安全距離,他便會躲回騎廊的深處,甚至消失不見。有一次,我刻意買了進口的貓飼料罐頭想要討好他,不料他反而跳開,之後三四天還不見貓影。我想,那隻黑貓應該是有人飼養。 每週我總會遇見那隻黑貓三四次,他很靜,從不喵喵叫,總是陪我行過五十一百公尺的夜路,靜靜玩弄我的影子。有時,當他消失在夜市附近的防火巷時,我都都會懷疑他是不是在挑逗我的影子和他一起私奔。 就在我考慮,是不是應該轉換職涯,專職談話性節目的名嘴時,那隻黑貓不見了。 起初,我以為那隻黑貓只是暫時離開,就像以往的情形,過幾天就會回來,伴我夜行。但是經過兩個禮拜,那隻貓還是沒出現。漸漸地,我開始有些焦慮,有些心慌,像似遺失了一件很重要又無以名之的東西。走在同樣的夜路,我豎起耳朵,遊目四巡,搜索黑貓可能突然出現的蹤跡,但是未果。我向家亮提起這件怪事。 「再等等,或許就會等到了。」家亮意有所指地安慰我,不過我並未感受到他的善意。現時,家亮正因一件「恐龍法官」的判案而丟失升官的機會,因此懊惱不已。事實上,我很明白,所有的法官都是聰明人,同時不乏社會歷練,絕非不食人間煙火的御宅族,或許他們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吧,我的心裡這麼想,但是不好跟家亮明說。 「或許,是讓飼主關進籠子裡,出不來了。」我的一位閨密這麼推測。她婚前的職業是主播,嫁入豪門後現在是家族企業轄下的文藝慈善基金會的執行長。 「也可能出了車禍,死翹翹了。」一位兼職的法醫這麼猜,「現在城裡不是到處在噴藥嗎?說不定是吃到毒老鼠了。」我不喜歡他說話時有些輕佻的態度,更討厭他的明示暗喻。經過我的推薦,這位法醫現在也是兼職的名嘴。 「會不會是,讓人收養了?」這是一位自詡品味卓絕的大學教授的想法,輪不到我的答話,他緊接著又說,「不過,你知道,依照佛教的看法,在家居士最好不要飼養寵物,因為……」關於教授後來的補充、說明、申論、推論、衍伸、以及種種的自由聯想在在都讓我的心思放空,因此暫時忘記那隻黑貓存在的事實,因此有個放鬆的機會。我希望教授最初的想法是對的,不過我實在受不了他平日的裝腔作勢。後來這位教授因為和研究助理進出汽車旅館,上了我主跑的新聞版面。 總之,我悲觀地認為,那隻黑貓不會回來了。 不過,我仍不死心。請了幾天假,帶著手機裡的照片,發揮本職學能,詢問所有靠近停車場到家附近的商家,還有經常出入社區公園,到傳統市場買菜的家庭主婦、長者、小孩、學生,以及在公園裡下棋的大叔和推輪椅的外籍看護,他們是否曾經見過那隻黑貓? 「為什麼,你說的是一隻黑貓,照片裡的東西卻是一團白霧一樣的影子?」不少人這麼反問。 「曝光過度,都是閃光燈害的啦。」我沒好氣地回答。那是我唯一留存,有關那隻黑貓的實體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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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大溫暖-2017傳心願
敲完2016最後一記響鐘,2017的幕隨之掀起。緊接著,就要迎來農曆「雞」年,似乎有一種充滿「雞」緣、生「機」盎然的感覺。冷冷的天,有著大大的溫暖; 所有路上的親人、朋友、同事、同學們,頸環圍巾,頭戴毛帽,在倒數的時刻中,擁抱、祝福、許願; 好像冰凍的天,在剎時間融化了氛圍,融化了心。 我繼續保存著這樣的熱情,帶進教室來。週二,是這星期的的第一個上班日,許多人仍抱著星期一的上班心情; 有的孩子記錯了日期,帶錯了學用品:「哇,今天是星期二耶,我忘記帶美勞用具」; 家長也忘了:今天孩子有沒有補習?誰接送?幾點下課? 在一陣茫然、恍惚中,我們決定「祝福優先」。於是,我播放各國跨年的倒數影片,有的以溫馨感人的聖歌,期待世間的和平(宗教國家),有的以悼念的方式,追憶敘利亞事件的難民,並祈求和平能真正落實(中東一帶),有的以熱鬧的煙火秀和演唱會為跨年晚會加持(台灣),有的則捨棄煙火燈光,改以傳統的歌舞和嗓音為2017祈福(非洲)。同樣的時,不同的空,帶來不同的跨年饗宴,也營造出不同的新年祝福。 我發下祈願卡,讓他們試著創作出自己真摯的心願。四年級的孩子,喜歡玩具,老愛黏著父母師長,玩樂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天份。佩真說:「我希望我可以有很多的玩具,而且可以和同學交換玩具」; 杏芳說:「我希望回到家,可以天天和阿公阿媽、爸爸媽媽聊天」,原來,辛苦的爸媽,只有在過年的連假四天,才可以從台北返南部過節陪孩子; 正武說:「希望以後下課不要常常被罰勞動服務」; 喔?身為老師的我,也該領受一下孩子的心情,在2017,試著改變自己的教學方式、班級經營與師生互動。 二十八個孩子,二十八個故事,二十八個心願。每一張小小的卡片,都是他們的期許,有的想要當科學家,有的想當足球員,有的要當老師。祝福,其實就是一種夢想,需要內心祈求,也要靠自我努力,才能實現。我把28張小卡,串在一起,讓它們在教室走廊隨風搖曳,像一串風鈴,像一簾布景,這是隆冬裡的祝福; 年節裡的心願,悄悄的,散布在教室中。 在繁忙的時日,我們有多久沒有對自己的生活,加進些許的佐料呢?孩子們被課業壓得喘不過氣來,忘了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孩子被功課繃得緊密的,忘記與親人的互動才是彌足珍貴且無可取代?凡人的我們,卻也因忙著工作,而忽略了祝福、期待與品味人的生的風景。 過年,就像是一帖良藥,讓我們重新喚起小時候曾經烙印在心的美好記憶:一抹微笑、一群青梅竹馬、一段滑稽的過程、一篇浪漫憧憬的想像、一張幼稚或成熟的面龐。就在今天,讓我們趕緊記錄這一刻吧! 寒風依舊呼呼地吹,把思念化作過去美好的扉頁,把祝福化作明天成長的動力,走進國曆2017,農曆的2017就將展開,心願奇「雞」(蹟),祝福一切充滿生「雞」(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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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三姑說妳的前世父母在陰間受苦受難,必須替祂們安置一個神位,逢年過節更要準備菜餚祭拜祂們,這樣才能保佑我們一家大小平安。」福生哥解釋著說。 「三姑又不是神仙或閻羅王,她怎麼知道我的前世父母是誰?」金花伸手把紅紙撕掉、把木板拆下,氣憤地說:「你不要聽她胡說八道!如果你無聊想拜,就拜我金花這尊女菩薩,我一定會保佑你平安,而且保證長命百歲!」 「她說只要安一個神位,年節祭拜一番,除了能保佑我們全家大小平安,妳的病也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福生哥再次解釋著說。 「我的病?」金花疑惑地,「我能吃能喝,能走能動,能睡能起;在床上能滿足你,被你搞大肚子後能替你生孩子,更有足夠的力氣想殺人!我倒想問問你,我有什麼病?我哪裡有病?你給我說說看?老實告訴你,假若我真有病,一旦碰到我討厭的人,一定要殺他個寸草不留,包括你在內。因為你無緣無故地去問三姑,還想安一個前世父母的神位裝神弄鬼來嚇唬我。如果我沒說錯,真正有病的人不是我而是你!」金花怒氣沖沖地說。(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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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目山旅次
去年盛暑八月,走了一趟東西天目山,緣於心靈的一次療傷止痛。我先從高雄飛上海,上海是我幾度逆旅的地方,重新再來,我選擇了城市的另一角落,落腳在南京東路步行區,這裡燈火繁華,遊人穿梭。 次日,搭捷運趕赴虹橋高鐵站,從上海往杭州轉於潛到天目山。清晨的虹橋車站已是人聲鼎沸,行人匆匆的腳步,敲響著冰冷地磚。冰冷的還有來往的人群,在擁擠的城市中,我們都是他人眼中匆匆的過客吧。 作為法蘭克福學派的信徒,我堅持著普羅的旅行方式,只搭乘大眾運輸工具,不上高級餐廳,不住星級旅館,一派地背包客。 到杭州火車東站後,還得搭一小時公交車到杭州汽車西站,再轉車到於潛。西站裡我擠在螞蟻雄兵似的人群中,又是一陣好等,暑假尾聲,也是暑運的高峰,好不容易買到了往於潛的票。 從於潛還得轉小巴到西天目山,抵達山腳住宿區時已然日薄崦嵫。雖然出發前詳細做了功課,規劃行程,預定住宿,但旅途之意外一如人生之難料,命運總是走在歧路花園,在不該歧出的地方偏偏走叉了。2016年G20峰會九月初在杭州召開,所有外賓皆需向旅館所屬政府公安單位申請臨時居留證,這是非常時機,所有旅遊手冊大概都不會提到。我沒有申請居留證,預定的旅館不敢留人,頓時成了喪家之犬。還好最後有一簡陋的農家民宿願意收留。 第三天晨五時入西天目山景區健行,路上相逢,有許多是上海、杭州退休之老人,職場辛苦一生,他們選擇長住在鄉間農家,或養老或避暑。全世界人口老化,大陸不能例外,山腳下的村落,所見盡為鶴髮的老嫗老叟,我宛如置身桃花源的長壽村中。 早餐後再購票入園區,搭車直驅海拔千餘公尺之天目山森林,林中遍是柳杉、扁柏、香楓、銀杏等喬木,綠蔭翠微,山嵐霧繞,盛夏而寒氣沁人,山清水秀,無怪乎西天目自古為佛道的洞天福地。東漢道教張道陵修練於此,尚存張公之祠,佛寺則開山於唐代,至元朝高峰獅子、中峰明本禪師大弘臨濟宗風,棒喝杖打,代有傳人,清乾隆玉琳國師新建禪源寺,法脈不絕。傳說梁昭明太子在天目山分經編書,因成後世文選之學及《金剛經》章節,現今山中的天目書院,梁時之太子庵也,即昭明太子蕭統讀書處。 東、西天目山相去二十餘公里,中隔天目峽谷,溪水流轉蜿蜒,注入富春江,再匯錢塘江入海,天目富春山水,自古知名,唐宋詩人,題詠不絕,最著者首推李白於山東留別杜甫、高適遊吳越前所作〈夢遊天姥吟留別〉,天姥者即天目也。其次蘇軾所作亦稱名篇。 天目溪畔,盡為農戶編民。東西天目山間無車可直達,我自西徂東,需三轉公交,縣道巔坎狹窄。沿途農舍豪華宛若別墅者甚夥,想來皆是在城市事業有成之農村子弟回饋故鄉,光耀家門者所建。大陸改革開放,經濟起飛,澤及農村,何況東南本來就是富饒之地。 東天目山上有梁朝古寺,上世紀五十年代曾遭大火,一九九三年原址重建為昭明禪寺,一磚一瓦皆由信眾自山腳背負上山,願力可感。佛寺提倡念佛法門,信徒遠托台灣淨空上人,以戒為師,以苦為師,專念彌陀,唯宗壽經,終成淨土重要叢林。淨土五經,我已通讀,淨空說法,我亦親聞,今上東天目山,蓋亦宿世之緣,昭明禪寺,大殿禮佛,心有所禱,無非感於世間苦空無常,緣起緣滅,不過是夢幻泡影,夢中作夢。但世人何曾夢覺?我又何曾醒悟? 下山,告別裊裊佛號聲,告別鬱鬱山林之寧靜。彷彿偶開天眼覷紅塵,可憐身是眼中人,一趟山林之旅,也是靈性之旅,聽溪聲盡是廣長舌,看山色無非清淨身,青青翠竹總是法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山水有清音,山水也洗去塵惹。明日歸去,我當純素若赤子。 第四天清晨,到西天目景區最後巡禮。幾日來旅途所見,旅人率皆成群結伴,如我之隻身獨遊者絕無僅有,我其實很享受這種孤獨,一路沉思靜慮,晨迎朝曛,夕送餘霞,耳聽目視,所獲獨多。共遊者每苦於互相配合妥協,精神多浪費於言語交談,遊趣減卻不少。英國詩人華滋華斯亦喜獨遊,其詩作多成於孤獨之時,名句「I wander lonely as a cloud」簡直是自己一生寫照。明代著名遊記作者徐霞客,一生尋訪名山水,也是獨遊,然行李尚且雇人挑負,並非全無旅伴。其實人有衣食之需要,完全自由是不可能的,出遊不免飢擇食,夜尋宿,一路上飛機火車,長途巴士,短程公交,終不能如莊子大鵬之搏扶搖千里無待而行,人生不自由,古今如一! 回到紅塵,更充分體會到世間的不自由,G20在杭州召開,安檢嚴格。一早我在西天目山搭第一班六點半小巴出山到於潛,司機開車外還要檢查乘客行李,平時半小時車程,耗去三刻鐘。到於潛車站轉杭州,安檢更嚴。我的台胞證,於潛鄉下公安未曾見識過,花了半小時查證,我眼睜睜看著長途客車開走。到了杭州,進城的路成了一個大停車場,因為舉凡大小車輛,公安都要登車再檢查每人身分證一次。而且處處檢查哨,於潛到杭州平時一個小時車程,車行三小時還到不了。乘客或有急事、或有約會、或要上班,要求中途下車另行設法,一律不准。只見一路上車陣及人潮,乘客叫苦連天,與司機吵成一團,但司機也不敢作主放人,全車乘客猶如人質,荒謬已極。這種情形,只要看了馮小剛電影《我不是潘金蓮》中李雪蓮進北京城,北京正逢召開人代會一段,自可了然於心。 好不容易到達杭州火車站,我一路高鐵回上海,已然迫近傍晚。人疲神困,南京東路步行區的繁華,適成山中數日的一段前景,在山中寧靜的記憶映襯下,如夢似幻。 我已無心於這海上的繁華夢,旅館裡早早安頓,只待天亮後的大鵬鐵鳥,舉翅衝飛,載我回到家居的日常中。旅行將我們抽離了日常的熟悉,在陌生的時空中暫時拋下煩惱憂愁,而在陌生的他鄉,我們又都想念起那家居的熟悉。旅行讓我們逃離外在的環境,但逃不了的是我們的心境。回來,我知道我終究還是要面對心靈的那一場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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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縣文化局《2017金門元宵燈會暨首屆兩岸古風燈謎會》專文】 增損、離合、相消話燈謎
兩岸燈謎交流以來,令我感覺差異最大者,乃是增損、離合、相消之應用。此類製謎法門,台灣謎界亦常用之。例如:「交」射成語「一口咬定」、「龍」射「充耳不聞」、「害」射「有目如盲」、「蓮實」射聊目二「荷花三娘子 封三娘」等,大抵簡單易懂。然而在崇尚文義別解諸謎學前輩極力推廣會意為正法眼下,遂逐漸被疏忽矣。方今,大量謎書引進,提供大陸謎學先進作品,屬增損離合者,琳瑯滿目,乃顯現此法門之多樣範例,洵可為台灣謎友切磋砥礪而開拓燈謎裁製之視野。 案廈門鄭育斌先生梓行《鄭育斌說燈謎》,立拆字於法門別類中。舉「巨木」射成語「水到渠成」、「者」射「有目共睹」為增補法。「他去也,怎把心兒放」射七筆字「作」、「離別心惆悵」射數學名詞「周長」為減損法。「歲歲除夕來團聚」射五筆字「出」;趙首成先生作品「廟林錯落夾江邊」射食品「麻油」為離合法。是乃其大概也。惟考其實例,大陸謎友之運用,既廣泛而多樣也。 例一、湖光水月無心賞(射字)--十。作者:林友洲。 例二、春夜西樓眉月掛,疏林夾道伴人歸(二字聊目)--秦檜。作者:鄭育斌。 例三、鴻江作別,後會有期(射字)--鵬。作者:趙子鑫。 上述三謎例,或寫景,或應景,皆將謎面主字增損離合而扣出謎底。此類法門,台灣謎友大抵可理解,亦偶有類似之作品。然而,為避免單字謎多底之弊,大陸謎家乃假義音等同之他字確定之。且看下列三謎屬廣東沈海霞小姐所作: ◎端午橋頭會紅顏(6筆字)朱 端午橋頭,取一撇一橫與木而成「朱」字,紅顏則以訓義確定無他底也。 ◎提起合作說實話(9筆字)拾 提字之起始為「手」,與合字,便可作「拾」,再輔以「實」字之讀音,底便不可移異矣。 ◎心存志向讀書人,十載抱負誓言現(少筆字)士 士字,有心存之,則成「志」字,讀書人亦屬士族。十載抱負,別解負字為數學符號「-」,且其讀音如「誓」,綜合所有指事,為確定底「士」而已。 如斯謎作,鄭育斌先生將之定名為「拆字提義法」與「拆字提音法」。又趙子鑫老師有「一手拿著黏蠅紙,一手拿著蒼蠅拍」射反腐倡廉術語「扣押」將黏蠅紙、蒼蠅拍想像形似「口」與「甲」,再以部首「手」補足成謎底。可謂巧思,洵有奇趣也。惟拆字之增損離合,最令台灣謎友嘆為觀止者,莫過於典事歷歷,而謎面卻相消取義。2007年鄭育斌先生於漳州謎賽,為「環評」謀面。乃造「守街亭,馬謖不依王平言。失守街亭,馬謖當斬」。看似典重之謎面,經相消後,只餘「不依王平言」不與王相依成「環」字;言與平合作「評」。又2009年石獅謎會,以漢高祖劉邦典事「南宮論三傑之功,三傑功可沒乎」呼應函部「謎」字之謀面。相消後,只餘「南宮論之」。是將南宮假借作宋代書法家米芾字南宮,取論字之部首「言」,■部之字形在大陸可視為同「之」字,結合成「謎」。另有伍耿懷先生「卞和上京三獻玉」射「蔔」字謎。更是令人讚嘆增損離合竟可將典實完全消化了無遺跡。再者,王東雄先生,自撰文句詠武侯「揚名天下定三分,運數終衰先生心」射桃花源記「悉如外人」。竟是將謎底離析作「夕口人卜米女J心」八部分,繼而發揮其語文長才,依武侯而述事,離合重組而成謎。洵匠心獨具也。是可見大陸謎學先進,已將此類法門發揮淋漓盡致矣。惟大陸文字經簡化後,通假形義更為擴張,應用在燈謎裁製,尤佔優勢於台灣。但台灣謎家亦無需自我囿限於固有之思維,交流之功能,本為相互砥礪,提升視野之寬廣。因此,增損、離合、相消,亦是台灣可開拓之謎學思路。 餘習謎三十餘年矣。固以研究文字學、語意學為主,所以思路嘗不及此。方今繼承抬愛,主司「集思繡虎」專欄於台灣謎學月刊。為使謎作具多元性之呈現,始有學步之考慮。於是假理監事會召開,試擬謎作數則,懸射於會中,以觀察台灣謎友猜射之思考領悟。 ◎碧落留人住(射少筆字一)二 謎面改白傅詩句「碧落留雲住」而成,碧落者,天也。何字因留人而為天,故謎底乃「二」。為謎友一語中的。 ◎昔日若無怎共有(射西洋樂團一)空中補給 經提示屬三十多年前者,隨即被謎友揭下。 ◎未悟病時須去病(射聊目一)五通 謎面取自白居易《送李滁州》詩。始會中謎友惑於漢驃騎將軍霍去病,故不得其門而入。逮及提點謎面相消,謎友隨之秒殺。 ◎惻隱之心 人皆有之(射數學名詞一)點集合 諸謎友既知法門屬增損離合,於是「側」字,顯而可見。考慮謎底範圍為數學名詞,乃就「邊」字思考。許久,猶不得之。便提示尋書學永字八法以索之。於是謎友搜尋於網路,「點」字既獲,當然應聲鵠落。 (本文作者臺灣謎學研究會理事長葉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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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推甄面試
春節過後,高三的學生要面臨的就是到各大專院校面試的困擾,要準備一大堆的備審資料以及各種學習生涯中累積的紀錄。不久前,朋友帶他的孩子來我家詢問此相關問題,我叫喚念財經的小女兒拿出她在高中生涯的一本精美書面紀錄,他們不禁發出讚嘆聲,連我都很佩服小女的完備經驗和紀錄本,她雖然不是班上前三名,但是在資料中讓人感受到百分百的真實和誠懇;沒得獎的若是有參加紀錄和經驗也好,例如參加財經夏令營擔任小隊長,擔任志工的紀錄。 孩子把很多的紀錄放在雲端,尤其是臉書上面,等到需用時再編輯出來列印即可,重要的當然是她高職念會計科,推甄大學也是相關科系,她在高一時就把某大學當成未來就讀的對象,所以該校系有甚麼風吹草動都要注意,夏令營更不能錯過,即使在其他學校辦的相關營隊也要參加,推甄那天我載她到該校,進去禮堂寫的一篇文章是「我對台灣當前財經的發展與看法」,很大的題目,很容易讓人寫到心虛。 至於服裝就乾淨整齊即可,甜美大方的笑容很重要,當天如果心情不佳,也要學張小燕一但上鏡頭都要忘掉不愉快的事,才不會讓面試老師反感,要大方有自信也許一半是天生來的,另一半是後天的訓練。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任教高中時的學生阿輝,他要推甄某國立大學航運管理,有大半原因是他父親正是該系校友,別人找我模擬面試頂多一兩次,阿輝是連續一星期的中午午餐後來辦公室找我,給他三到五分鐘的時間做自我介紹,我每回都要想出一兩個問題來考驗他,但是第一個問題一定是:「你為什麼要來我們這個系?」類同我以前來考這個學校的第一個問題。 他由起初的青澀結巴到後來的流暢順利,尤其一分鐘的自我介紹宛如行雲流水,他的備審資料短短幾面而已,就是要加強口才及敘述的能力來加分,阿輝大學畢業多年,現在在相關行業如魚得水,我後來卻沒有再遇到過這樣的學生,或許後來的孩子都認為自己有自信,不必再依賴老師的琢磨了。 我也遇過某學生在送件到某私立大學之後,自信滿滿告訴我:「老師,我穩上了!」問他何故,他說他爸爸是該校的警衛!都已經向某系的教授們「講」好了(學生口氣),他說:「自己人嘛!」果然榜上有名,這名學生是高中畢業考第二次補考才過關領到證書的,他後來在研究所繼續深造,未再連繫,祝福他走上自己的路。 或許給面試官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一顆坦誠的心,試問自己:真的準備好了嗎?真的想進入該校系就讀?對於自己未來生涯規劃有一套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嗎?如果通通具備了,準備上陣了,這是一個經驗和歷程,最終結果如果沒有如願,還可以大聲的說:「他們真是沒眼光!」再尋找另一個機會,累積更多經驗,將來各種甄試機會更加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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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福生哥問。 「用紅紙寫上稱謂,貼在房裡較隱蔽的角落即可。安放時必須準備牲禮及金銀紙錢焚香先祭拜,往後每屆清明、中元、冬至、過年等四大節日,都必須如同祭拜祖先一樣,千萬不可遺忘。如果讓祂們再來討吃,情況就不一樣了。」三姑說。 「如果按照她前世父母的囑咐加以祭拜,我老婆的病情是否很快就會好轉起來?」福生哥關心地問。 「這個嘛,必須看你們夫妻的造化,誰也不敢保證。我只是善盡傳話之責而已。」三姑坦誠地說。 福生哥付了錢後就逕自回家,不管三姑所言是否靈驗,他都必須先替金花的前世父母安置一個神位,並虔誠地焚香膜拜,冀望她能在前世父母的庇護下,快快地恢復正常,以減少他的精神負擔。 然而,當福生哥把寫著:「前世父母神位」的紅紙貼在窗邊,並釘上一塊小木板準備置放香爐時,正好被金花看到。 「你貼張紅紙、釘塊木板做什麼?」金花不解地問。 (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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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頭戰後第一個移防金門的部隊初探
……(下午)兩點五十分,攻佔了南門大樓,共軍相繼出城,向北逃竄。我則以攻城任務已達,不作強力追擊,即行嚴密戒備防守。當晚十二時接奉團部命令:『貴連牽制掩護任務已完成,即刻撤離龍門,急行軍至東菀,並南進到虎門集結待命。』……(十月)十九日下午五時安全到達虎門,乘船到南伶仃島,全師集結,於二十日晚間,乘船開赴海南島。」這是一九六師由粵撤退到瓊的過程。 一九六師非屬東南軍政長官公署管轄,而且該師與古寧頭戰役的參戰部隊(湯總部、十二兵團、二十二兵團)也無淵源,為何會在戰後從海南島移防到金門來,這是值得探討的問題。依胡璉將軍的說法,一九六師淵源於第三師,具有光榮的歷史傳統,而且已經過整訓,戰力完整,上級單位綜合考量之後,將該師投入戰雲密布的金門,這是可以理解的。 鄧凌峰連長所說:「三十八年十月二十五日全師復奉命開赴金門。」若屬實,研判古寧頭戰役十月二十五日凌晨開戰以後,一九六師才奉命移防金門,極有可能是準備到金門的增援部隊。受命之後,需完成各項準備工作,尤其是海運計畫,始能成行。一九六師臨機性奉令移防,而且在四天之內,於十月二十八日到達金門,其執行命令的效力是值得稱道的,可惜到金之後,戰事已結束,不能發揮其戰力,如果在作戰當中即時到達戰場,戰史將會記上一筆功蹟。 一九六師到了金門之後,各項表現非常優異。三十九年十一月,十八軍返臺整編的時候,整個金門的防務由第十九軍與第五軍共同擔負。四十二年七月十五日,十九軍的四十五師和一九六師的一個團參加東山島戰役。因此,胡璉將軍說:「(一九六師)參加金門戍守,表現純樸,成績優良。筆者(按:指胡璉將軍)每到該師視察,即不勝榮幸之感,『予何人斯,竟能與此等光榮歷史的軍隊共同立身前線。』」胡璉將軍又說:「金門戍軍最好的兩個師,一是十八師,一是二○○師,其次的十四師、一九六師,也十分優秀。」一九六師雖沒有古寧頭戰役的戰功,但其各項評比不是最後一名,而是第二名,可見其單位的成效受人肯定。 其次,一九六師對地方的建設也不遺餘力。四十二年春,古寧頭為了整修雙鯉湖,請駐軍協助,完工後立碑「雙鯉湖記」,以誌不朽。碑碣記述:「團長嚴荊山、連長李雲俠本愛民利民之德政,其所部慨然協助。春寒料峭、斜風細雨中,正安部隊官兵胼手胝足,砌石疊圍,與民眾搬石運土,日以繼夜,未嘗稍懈。前後凡五十三天,於四十二年三月十日全堤告竣。」正安部隊係一九六師五八六團的代號,當時的團長就是嚴荊山上校,從碑誌觀之,其愛民事蹟受到地方百姓的尊崇。 一九六師到金門之後,隸屬第十九軍,嗣後為了強化舟山群島的防守兵力,該軍奉命增援舟山,依《金門縣志》的記載:「三十九年四月,第十九軍率第十八師、第一九六師增防岱山。」由此可知,一九六師第一次駐防金門的時間是從三十八年十月至三十九年四月 ,概為半年。 十九軍增防舟山群島後,金門防務告急,三十九年五月,胡璉將軍曾建請層峰調回十九軍或六十七軍戍守金門,但無結果。三十九年五月,十九軍從舟山撤退,駐防在臺灣宜蘭。六月二十六日韓戰爆發後,共軍向閩廈集結,外島情勢危殆,六十七軍的七十五師先回防小金門,隸屬第五軍,以增強駐守兵力。九月,劉雲瀚軍長調國防部,陸靜澄將軍繼任軍長,同年十一月,十九軍(轄第十八、四十五、一九六師)又重返金門,四十三年五月間,十九軍率一九六師調臺整編,所以一九六師第二次駐防金門的時間是從三十九年十一月到四十三年五月,總計三年半。 一九六師兩次駐防在金門,其駐地在何處?劉鼎漢將軍紀念館部落格在陸軍步兵第一九六師簡史中,表示:「一九六師駐防烈嶼之軍事工事遺跡甚多,惟金門烈嶼部隊隊史館不知何種原因,並未將該師及部隊長列入該館歷史紀錄,成為歷史遺珠,殊為可嘆,有賴民間力量撥亂反正!」 一○三年成立的金門縣戰地史蹟學會,於一○四年十二月出版《尋找金門老營區》,當中也有相同的說法:「陸軍一九六師雖在金門縣志中有所記載,但卻未見諸於烈嶼隊史館內的駐軍史中。」閱覽《烈嶼鄉志》軍事篇的「烈嶼守備區歷任指揮官一覽表」,確實並無一九六師駐防的相關紀錄。金門縣戰地史蹟學會為何有這樣的看法,因會員發現一九六師在小金門留下許多軍事遺跡,這是其駐紮烈嶼最好的證據。例如:建於四十年十月的「反攻」碉堡;四十一年五月所建的「雅安」與「凱城」碉堡;四十一年六月興建的「創造」碉堡,以及師長張定國於湖井頭留下「任重致遠」的石刻等(請參閱《尋找金門老營區》)。 一九六師兩次駐防金門,都在小金門嗎?筆者認為需斟酌,第一次駐防金門的時間只有半年,上海華宇拍賣有限公司將一份金門防衛司令部的代電放在網站拍賣,這份代電正好與一九六師五八六團三營八連上尉連長鄧凌峰有關,電文(發文日期是三十九年四月十五日)略以:「(鄧凌峰連長)於三十九年三月二十日在山西前某據點構築工事致受重傷,現住三一醫院(按:三十九年七月改為陸軍第五三醫院),因該院設備不完善,無法施行手術,請求後送臺灣陸海空醫院(按:鄧連長後來因負傷辦理退伍)。」從其因公負傷的地點來言,並非在烈嶼鄉,而且鄧連長也說,一九六師剛來金門時,是「接替古寧頭大捷後防務」。因此,研判一九六師第一次的駐地在大金門,較為合理。 一九六師第二次駐防金門時,是三十九年十一月到四十三年五月,一共三年半。從下列三個因素,可看出一些端倪:一、金門縣戰地史蹟學會發現其留在小金門的軍事遺跡,是在四十年十月至四十一年六月期間。二、九十一年四月,《中華軍史學會會刊》(第七期),刊載中央研究院劉鳳翰所寫〈國軍(陸軍)在臺澎金馬整編經過(民國三十九至七十年)〉,提到四十一年一九六師整編時,其駐地在金門舊城、北山、后湖、水頭、東堡等地。三、前述四十二年春,五八六團協助古寧頭整修雙鯉湖一事。將這三個時間點加以比對,研判一九六師第二次駐防金門時,可能先駐防小金門,然後再調防大金門,需再蒐集史料加以證實。 一九六師兩次駐防金門總共四年,若能將其各階段的駐地,以及地方建設的施工情形,詳加一一列述,讓鄉親瞭解,這也是全民國防教育的一環。因此,呼籲金防部及有關單位如有一九六師的檔案,宜適時公佈,縣府、各鄉鎮公所便可依據文獻修訂縣志與鄉鎮志。這些史料已超過六十年,亦無機密問題的顧慮,公開之後,可使駐軍史留下完整的紀錄,對一九六師過去駐防金門的所有官兵來言,是一件極為有意義的事,也可避免如劉鼎漢將軍紀念館部落格所言:「成為歷史遺珠,殊為可嘆!」 四十三年五月間,十九軍帶領一九六師返臺整編,是年七月,第十九軍與第五軍併編為第四軍,十九軍番號撤銷,兩次駐守金門共四年的一九六師,從此走入歷史。第十八、十九軍雖同屬第十二兵團,土木系的十八軍軍史,可以說相當完整,但十九軍(含其所轄單位)的歷史並無專著,而是散布在回憶錄或口述歷史中,所以談論一九六師時,總覺力不從心,無法作詳盡的敘述。一九六師駐守金門期間,對地方的建樹,縣志、鄉鎮志並沒有完整的記載,光靠民間力量搜集史料是不足的,若金防部有相關的資料,而且願意公佈,期望縣府、各鄉鎮公所能夠予以補正,讓該師駐防金門的歷史重建,其對地方的貢獻也可永留青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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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診記
我不喜歡到醫院,也很少到診所,所以每次經過規模宏偉的醫院,或是看到林立的診所,在心中難免湧起幾分的狐疑;開這麼多的診所,還有這麼大的醫院,到底要做什麼? 自從家人生病住院,經常要來往醫療院所,才發現大醫院人潮洶湧,比菜市場還熱鬧;想要求診,還要提前掛號,要不然可要一等再等,等到「天荒地老」,才輪到自己就診,求診就醫幾乎都是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不斷的等待中。 有些人病情比較危急,在等待中苦不堪言還算事小,痛不欲生也大有人在;身體狀況如果真的無法虛耗在不斷的等待當中,看來也只好另尋他方,掛急診,尋求比較快速的解決之道。 醫院或診所原本空間就不大,加上病患與家屬人擠人,不但無法尋求清新的空氣,而且還要有健康的身體,才能很快適應這裡的環境;我們每一個人,吃五穀雜糧,病痛難免,可是求診就醫的品質真的不是很理想,光「等待」這一關,就足以讓人心浮氣躁,身心靈還要受到很大的考驗呢。 前幾天騎機車去排氣檢驗,回到家後右眼好像跑進了異物,怪怪的,刺刺的,還不至於難過到掉眼淚;依據過去的歷史經驗,騎機車沒有護目措施,難免會跑進異物,自行稍作處理,即能安全過關。 然而這一次,似乎沒有那麼幸運,經過了一夜,眼睛裡的異物似乎沒有想要離開的打算。基於眼睛很脆弱,又是靈魂之窗,不能等閒視之,於是決定前往眼科診所就醫;掛了號,很快的就輪到我,進入唯一的診間,醫生問我:「怎麼樣?」 我故意用手比我的右眼:「這隻眼睛跑進異物,有點不舒服?」 醫生要我將頭放在診架上,並囑咐護士幫我點眼藥水,隨後,醫師很專業的透過儀器檢查我的眼睛;他先看左眼,我自然反應的說:「不是這一隻,是另外一隻眼睛。」 醫生一聽,沒好氣的說:「你緊張什麼?」 由於在新聞上經常看到醫療糾紛,有左右之分的器官,似乎很容易出現不必要的爭議,所以我才會出現自然反應,這也是合理的狀況;由於病人的右邊,變成是醫生的左邊,如果不確認再確認,可就要鬧得不愉快了。 當下我的情緒並沒有出現很大的波動,只是心裡想著:「如果醫生很客氣的跟我說:『我順便看看你的左眼。』我一定會感激他一輩子;也一定會到處跟人家提起,這位醫生很好,把每一個病人,都當成家人一樣照顧。」 醫生仔細檢查我的右眼之後,拿出器具將我眼睛裡面的異物拿出來;隨後說:「這樣可以了。」 我想要知道眼睛裡到底跑進什麼東西,我也知道醫生都不太會主動告知病人前因後果;於是我向醫生問道:「請問是什麼東西跑進去眼睛?」 「鐵削仔。」 我聽了以後,心想:「還好,我有來診所就醫,要不然眼睛一定會出問題。」 隨後,我離開座椅,站直身子,連聲道謝:「謝謝醫生。」這時醫生顏臉變得比較溫和,開口說:「回去要點眼藥水,兩天左右就會沒事,如果有不舒服的話,要記得回來複診喔!」 兩天過去了,眼睛果然恢復如初;不過自此以後,騎機車出門,我學會了要好好保護眼睛,才能謝絕「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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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貴的友誼
每年到了歲暮,我的小學同學東田兄,都會一如往年寄來賀年卡,也捎來誠摯的祝福。一張小巧的賀年卡,沒有印上色彩繽紛的圖畫,卻充滿濃濃的珍貴友誼,使我內心非常感動! 依稀記得讀國小時,我們是同班同學,他為人誠懇,尤其是樂觀開朗的個性,更是同學喜歡接近他的最大主因。在我的印象中,好像他家務農。有一次他邀請我們前去他家吃拜拜,桌上擺滿雞肉、豬肉、滷蛋、香腸,甜不辣,讓我們幾個要好的同學飽餐一頓。只見大家食指大動,每個人都吃得津津有味,真是大快朵頤。因為那時候,適逢台灣光復不久,經濟蕭條百廢待舉,一般家庭除了逢年過節才會殺雞宰鴨外,在平常的日子裡,幾乎不可能吃到這麼豐盛的佳餚美味,因此,我去他家吃到這一餐,雖已時隔多年,仍然深深銘記在我的心版上,永遠都不會忘記! 自從彼此踏入社會後,我就開始收到他寄來的賀年卡,數十年如一日,從不間斷,卡片中除了原本就有印上的賀詞外,他總是會周到地再親筆書寫幾句祝福我和老妻的簡短問候語,讓人讀起來倍覺溫馨! 幾十年來,我從卡片上印的寄件人公司行號地址中,得知他在一家保險公司上班,卻從未向我招攬保險,有別於有些人多年不見杳無音訊,忽然接近你就是有事相求,有的是推銷商品,有的是招攬保險。然而,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也許會受限於有口難言的苦衷,沒有讓對方如願以償,以後便不會再聯絡。古代文學家歐陽修就曾說過:「君子以同道為友,小人以同利為友」,我想,這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近人無名氏則認為:「朋有相處,彼此敬愛,發乎至情,如要講利害,絕不能肝膽相照,成為知己。」雖是直言無諱,倒也十分中肯。我曾在智慧語錄裡讀過一句格言:「友先貧賤而後富貴,我當察其情,恐我欲親而友欲疏也;友先富貴而後貧賤,我當加其敬,恐友防我疏,而我遂處其親也。」可謂觀察入微。我想,應該可以做為朋友相處時的金玉良言。 有句話說:「人之相知,貴相知心」,朋友相處合則來,不合則去。說實在話,在人生的旅途上,成功可以招引朋友,挫敗可以考驗朋友;而我這一生,年輕時家庭飽經困苦,備嘗憂患,年長時也只是一介凡夫,不曾飛黃騰達。承蒙東田兄不棄,實在是我這一輩子中真正的摯友,稱得上是君子之交;尤其每年都能夠持之有恆寄來賀年卡,最是難能可貴!真想有朝一日他返回家鄉時,有暇能夠相聚,由我略盡地主之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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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鄉往事
正當他百思不解、無所適從時,卻突然想到,難道是金花的「前世」父母乏人祭拜而來「討吃」?果真如此,只要替祂們安一個神位加以祭拜即可。雖然只是傳統信仰上的一種說法,大部分也用在較難養育的小孩身上,成人似乎鮮少使用。但它則只需找靈媒解開她前世父母的姓氏和名諱,並用紅紙寫上稱謂置放在較隱蔽的地方,逢年過節及忌日加以祭拜就可以。面對金花的病情,不管它的效果如何,只好姑且一試,說不定因此而讓她恢復健康,成為一個正常人。 福生哥經人介紹,在城裡的一處小巷弄裡,找到一個據說相當靈驗的「三姑」。他依照三姑的囑咐,先在古厝院子的右角落焚燒紙錢,三姑則燃起線香,插在神桌小小的香爐裡,然後詢問他想問什麼。當福生哥說明來意,並請三姑代找金花的前世父母來說話。但或許是年代已久尋找困難,即使三姑不斷地打嗝晃腦,依然不見她想要找的人來附身。 三姑再次要福生哥到院子裡焚燒紙錢,她則重新燃起三炷香,並向奉祀的神明拜拜,請祂繼續代為尋找金花前世父母的下落。經過一段時間的等待,線香的清煙也不停地在房裡繚繞,只見三姑的雙眼又微閉,也同時打了好幾個嗝,繼而地開始搖頭晃腦,雙手搥桌,不一會竟哭泣著說:「我的紅花囝,恁爸佮恁母,佇陰間咧艱難受苦,無通徛、無通食、無通穿,又擱無錢通用,親像乞食彼一樣。妳若有孝,著佮阮找一個所在,乎阮遮風避雨;每年的年節,無管是芋匏草菜,阮攏袂計較,但是著乎阮兩個食一頓粗飽;也著燒一點仔金銀紙錢通乎阮用,毋通顧恁家已,佮阮兩個老伙仔放袂記。我的紅花囝,妳有聽著無?若無照起工,毋通怪阮乎恁一家袂安寧。」三姑說後搥了一下桌,然後張開眼睛為福生哥作解釋。(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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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頭戰後第一個移防金門的部隊初探
古寧頭戰役打了三天(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二十五日至二十七日),總共五十六小時。國防部史政編譯局於六十四年九月編印的《金門保衛戰》內,統計作戰期間,國軍參戰官兵負傷計一,九八二員、陣亡共一,二六七員。其中傷亡最慘重的部隊,就是擔任守備任務的青年軍第二○一師,三十八年十一月底,該師首先返回高雄鳳山整補,爾後其他參戰部隊亦陸續調臺整訓。在作戰當中或者戰後,為了維持有生戰力及增進作戰效能,必須進駐新銳部隊,以補充戰耗並遂行戰場任務交接,始可確保部隊戰力的完整。本篇將研討戰後第一個移防到金門的部隊是何單位,其到達的時間與來金的背景,列為探索的重點。 《金門縣志》(九十六年續修)的軍事志,提到:「三十八年十二月,一九六師奉命調金。」這時間點之前,經查並沒有其他師級的單位移防金門,所以陸軍第一九六師確定是戰後最早移防到金門的部隊。惟一九六師的幹部鄧凌峰(按:成都中央陸軍官校第十九期,當時任該部五八六團三營八連連長)在移防時間點上有不同的說法,九十九年九月二十三日,他於《榮光雙周刊》(第二一四五期)發表〈克龍門、奔虎門、駐金門〉一文,提及:「(三十八年十月)二十五日全師復奉命開赴金門,二十八日到達金門後,接替古寧頭大捷後防務,在十五天內,我連勇克龍門、奔向虎門、進駐金門,繼續盡我保國衛民的軍人使命。」如上述屬實,縣志所說日期「三十八年十二月」是否正確,有待考證。依鄧凌峰連長的憶述,一九六師是三十八年十月二十八日到達金門,也就是古寧頭戰役結束後第一天進駐,這比縣志記載的日期提前一個多月。鄧凌峰連長當時雖然是基層軍官,但記錄其親身經歷,有其可信度,值得縣府業管參考。 一○五年九月十九日,筆者曾於《金門日報》發表〈古寧頭戰後在金部隊整編概述〉,寫道:「有關一九六師的由來,資料蒐集不易,僅知是戰後才駐防金門。」另外,也引用劉鼎漢將軍紀念館部落格的內容:「勘亂戰事失利,隨軍撤守海南島,因國軍兵力調整,改駐防金門,隸屬第十九軍。」為了讓鄉親進一步了解一九六師移防金門的背景,先簡述其軍史。 一九六師在對日抗戰時,戰功卓著,胡璉將軍所著《金門憶舊》第十四節〈金門防衛軍〉中,特別加以讚揚:「一九六師,一如第十一師及第十八師,乃國民革命軍第三師所改稱。該(第三)師所擴編而成之第十軍,在抗日戰爭中,曾經兩度震驚中外,『長沙第三次大捷』及『衡陽四十六日保衛戰』,世人無不為其英勇表現鼓掌稱讚。後因他故,改稱一九六師。」由此觀之,一九六師與第三師的淵源很深,該師很多重要幹部皆曾在第三師服務過,一九六師移防金門之後,首任師長張定國將軍,就是一個例子。胡博所著《國民革命軍-師史總攬》(一)內,記述:「民國三十年八月,周慶祥將軍接任第三師師長時,張定國擔任參謀長,一直到三十五年九月第三師整編為整三旅時升任副旅長。」依上述,張定國將軍在第三師的任職時間五年餘,所以胡璉將軍說:「師長張定國保持了第三師的光輝傳統。」 三十七年三月,陸軍第九訓練處在廣東韶關成立,專責湘粵桂地區之新兵訓練。一九六師與一五三、一五四師等三個師,集中在該處整訓。三十八年一月,一九六師(師長葛先才)、一五四師與三二一師編成第一○九軍,隸屬第四編練司令部,而後改隸廣州綏靖公署。是年四月,一○九軍(轄第一五四師、一九六師、三二一師九六三團)進駐惠陽,搜剿羅浮山土共,並於增城集結整補,至於三二一師主力則於粵閩邊區清剿土共。《戡亂戰史》(第十二冊)提到:「各部隊吃空額之風,仍極鼎盛,各軍每連約七、八十名,其中以第一九六師較為充實,每連達一百十人左右。」可見,一九六師當時的戰力尚稱完整,這是一九六師在華南地區作戰前的概況。 三十八年八月,廣州綏靖公署改組為華南軍政長官公署,轄第三十九、六十三、一○九軍、第二十一兵團、粵省五個保安師等部隊。同年八月下旬,共軍二野劉伯承由江西向粵北南侵,企圖奪取政治中心廣州(按:四月二十一日共軍渡江,二十三日首都南京失守,二十九日行政院正式通告廣州為政府所在地)。九月中旬,粵北遭共軍攻陷,原潛伏在粵北的土共兩廣縱隊等乘機蠢動,廣東全省一片混亂,局勢危殆,廣州保衛戰開打。 有關廣東作戰,依國防部史政編譯局於七十一年五月所編印的《戡亂戰史》,就一○九軍及其所屬一九六師部份作重點摘錄。三十八年十月初,華南軍政長官公署接獲指示:「先竭力掩護廣州政府人員物資之撤離,爾後向西江地區轉移。」十月六日,華南軍政長官公署命令一○九軍(欠三二一師主力)繼續確保東江地區,一面清剿地區土共;一面逐次以主力向惠陽、增城間地區,佔領要點,掩護二十一兵團之右側安全。 一○九軍受命後,以一五四師在左,一九六師在右,九六三團為預備隊,積極完成防禦準備,以掩護二十一兵團之東側安全。十月九日晨,共軍向我北江以東地區進犯,十月十二日,一五四師陣前叛變,整個防線瓦解。十月十三日,中樞決定放棄廣州,軍以預備隊九六三團掩護一九六師,迅速向增城以南收容,並向虎門方向轉進。十月十五日晨,一○九軍於虎門週邊地區集結。十月十八日午夜,登海軍船團,十九日凌晨啟航,循海上脫離,先在三灶島及灣仔(澳門西方)附近地區整頓,十月底海運雷州半島,於徐聞附近集結。九六三團旋復馳赴合浦,歸建三二一師,後來一○九軍殘部(按:不包括一九六師)於十二月撤退到海南島,併入六十三軍。 一九六師在整個作戰當中所負的任務,鄧凌峰連長提到:「(三十八年)十月六日,擔任東江地區清剿任務的國軍一九六師,師長彭問津將軍,奉命於石壩、博羅間佔領要點,掩護廣州二十一兵團右側安全。十月十二日晨,共軍第四十四軍之一個師與兩廣縱隊,由龍門南面,向增城的東北方突破,攻佔正果墟後,兩廣縱隊即向西入侵國軍二十一兵團第五十軍之作戰地域,逕向廣州突進。中樞以廣州掩護政府人員物資任務已完成,為保存反攻實力,決定撤出廣州,國軍二十一兵團即向雷州半島轉進。十月十三日晨,奉命由石壩向龍門方向西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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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輕鬆快樂玩刺槍術
今天一定要去步訓部,除了體幹班及戰技班已經報到,每個星期五總能遇上好多班隊上體能戰技課程,之前在這天,我就遇上士高斑、陸專分科班、儲士班,週休二日前的體育大會串,我來絕對能夠湊得上熱鬧。 果然,一眼就看見戰技班,向士偉教官借三十分鐘跟他們談練習的觀念。先詢問他們最「資深」與最「菜」是哪一期?123及130。原來最遠來自前兩年結訓,而最近則是結訓不到一年。就體幹班歷史言,他們都屬於青壯派,和我結緣都在我退伍之後做志工的緣分。 笑問幾位學員還記得我說了甚麼重點嗎?聽我上課後的體會又是甚麼?都說記得,都說有深刻體會,若然真是我無上的榮幸呢,今天沒空,就等下回來驗證吧。 操場四處都是班隊,果然熱鬧。當我抽離戰技班,看見志偉教官帶著一批人在馬路上,原來是前次上過課的士高班,巧遇就是有緣,我正蠢蠢欲動,志偉又問:「老師要跟他們上課嗎?」既有此問,視同邀請,那就交給我吧。上吧!只見士高斑群起呼拉,看來他們真的有心喔。 開門見山,我向他們坦言,之前寫過文章「罵」過他們,因為經過我一前一後上課經驗,比起初試啼聲的儲士班而言,他們學習的成效實在不好,原因出在「成見」與痼癖。我因而還有感而發寫下三個心得體認:一、學習不能排資論輩,虛心就教、努力體會才是進步的關鍵;二、許多學習不必曠日廢時,重點是把握要領提升效能;三、戰技求精不求全,寧願一招練千遍,莫要千招練一遍,只要純熟精練,一招半式也能克敵致勝。 聽我坦白,士高班都笑了,果然「坦白從寬」,他們似乎寬容了我的直白,並且開始虛心接受我的指導了呢。於是,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我們在相當輕鬆自在的氣氛中一起練習動作,從指腕之力的巧提槍、力量傳導的動力鏈、腳蹬槍提的人槍一體、雙手協調提領的各式防槍、刺擊砍三合一的連續攻擊、順勢攻擊……逐次漸進的示範講幾及反覆體驗,這樣下來,學習有了顯著的進步,誠所謂「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只要虛心用心,哪有學不好的戰技呢! 簡單,容易被輕忽為不夠高明;其實,簡單之所以無用,只因缺乏精到。刺槍術只要掌握訣竅,放下身段,苦下功夫,短時間之內即能脫胎換骨練成快狠準。部隊沒有太多時間可供訓練,我們更該講究訓練方法與效能,掌握關鍵要領與理則,提供更有效能的捷徑,縮減錯誤中摸索耗費時間,讓學習不必花費太多時間,讓戰技融會貫通舉一反三,就能輕鬆學習快樂運動達到所望成效。 刺槍術,精通一招半式就能學以致用,這是我一再強調的觀念;促進學習效能有通則:放鬆放慢、掌握形式、多加體會,放鬆才不會耗費體力,放慢能體察要領,掌握形式才不至誤入歧途,多加體會才能精益求精。戰技雖求威猛,巧勁才能增強攻擊力、殺傷力。戰技不能硬碰硬,從放鬆入手,反覆切磋琢磨增進,這樣「軟著陸」負擔少,不但可以學得輕鬆,尤能增強興趣,進而養成持恆鍛鍊的習慣。練習刺槍術戰技,我希望得到「遷移作用」:一通百通,就地取材,隨手取物,即能以械代槍作為攻防利器;而我更盼快樂練槍能成為健身強身防身的終生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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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
魅影出自靈魂 的投射 伴著輕巧的音律 追逐一堤緘默 以濃密的毛色來到我們的夢裡 紫微雙眼 交錯琉璃瑪瑙 慢慢踱著無痕有情階 背弓彎著美 愛不落地 散漫的咕嚕咕嚕 眨眨半闕曲 用滿足的舌愛撫自己 打開肚子 像打開心一樣── 醺熟一下午的柔軟銷魂窩 消磨雲霧中的綺想 安頓零落的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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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除舊布新
年紀大了,這幾年來,每年過年前,都跟老妻嚷著要請清潔公司來大掃除一番,免得自己累壞了老骨頭。但終究還是不太習慣有外人來家裡出出入入,翻箱倒櫃似做清潔工作,也就一年拖過一年,到現在還是自己在年終除舊布新大掃除。 我覺得對我們這種只剩兩個老人家還在家裡的人,年中除舊布新的態度,就是要緩慢,不勉強。 我們老人家,體力不好,上上下下擦個沙窗或書櫃,幾番下來,可能就腰痠背疼了。所以,我們的打掃工作,就要緩慢。年輕人或許可在過年前兩、三天的假期,集中火力大掃除就可清潔溜溜了,我們千萬不可。好在我們多已退休在家,就把清掃日期拉長,每天只要工作一小時就可,今天抹兩片玻璃,擦幾個衣櫃,有個段落就休息了,不要逞強。所以,最近幾年來,我幾乎都是年前半個月,就開始慢慢分段「冉冉」地做掃除工作,人家一、兩天完工,我則拖上半個月,反正慢慢做,過年前也可形式上完成除舊布新。 其次,要不勉強。就是做得到的就做,不必務求百分之百一塵不染,比如說,洗沙窗、玻璃當然是拔下來洗比較乾淨透明,但沙窗裝置久了,不免生鏽不好拔除,老人家就用吸塵器吸吸灰塵就好了,不用為拔沙窗,爬梯子拚搏力氣,要是跌下來就慘了,老人家是不堪一摔的。 目前還能動一動的老人家,要自力除舊布新,就暫時抱著緩慢、不勉強的態度吧。再老了,大概終需請清潔公司代勞,那時再講究效率和澈底的清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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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不、不、不,你不能吃,你千萬不能吃,如果你吃後死了叫我怎麼辦?」金花伸手把他手中的饅頭搶走,隨後竟嚎啕大哭,口中卻不斷地唸著,「福生哥,你不能死,你千萬不能死,你死了叫我怎麼辦啊!天哪,我怎麼會這麼歹命啊!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天哪,我怎麼會這麼歹命啊!」說後猛力地把饅頭擲向門外。 「金花,那是能吃的東西,不能暴殄天物,如果讓老天爺看到會被雷打的!」福生哥好言相勸。 「福生哥,那個魔鬼怕我殺死他,在饅頭下了毒要害死我們,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金花指著她丟棄的饅頭說:「不信你等一下看看,雞吃雞死,貓吃貓死,狗吃狗死,老鼠吃老鼠死,人吃了不死才怪!你剛才吃了一口,趕快吐出來啊,不然的話,等一下一定沒命,一定會翹辮子,到時我絕對不會替你守寡!把你埋掉後我就帶著孩子去嫁人,讓你成為沒人祭祀的孤魂野鬼!」金花急促地警告他說。 福生哥已沒有心情理會他,眼看她的精神狀態有愈來愈嚴重的趨勢,的確不知如何是好。即便她年輕時遭受軍人強暴而受到刺激,可是事情已過去好幾年,卻又結婚生子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其心靈的創傷理應早已平復才對,難道還有什麼魔神仔在作怪?儘管之前曾由她的母親幫她求過神、卜過卦,但似乎無濟於事,他實在想不透為什麼會這樣。 (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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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裡有車的微光
「那邊的牧童歌呦,你在做什麼呦?這兒的花兒紅又多喔,幫我來採一朵,幫我來採一朵。」我卯足勁試圖用最準確的旋律,對著老人哼唱這首父親在我年幼時教唱多次的童謠。然而,天生的五音不全,以致我再怎麼賣力,那歌曲從我嘴裡唱來依舊是這般的荒腔走板。圍觀的村人安撫道,別急,別急,再唱一遍吧!我漲紅臉,又唱了兩句,立即改口唸出歌詞後,怯怯地問,您聽過這首歌嗎?雙手緊握拐杖的老人搖了搖頭,一時興起回說,我為妳唱幾首童謠吧,興許妳父親唱過,說著說著就這麼唱了起來,那滄桑的嗓音真是好聽極了。 老人的歌聲早已消逝多年,我一個字也記不住了,而父親唯一教唱過的那首兒歌消逝的時間更為久遠,卻如刀刻一字一字印在心版上,永誌難忘。那是一個日光灑落在木麻黃葉尖的午後,身著軍裝的父親,從家中牽出那台老舊但還算堅固的腳踏車,一把將我抱坐在寬大的後座上,一路從小村出發。沿途,我緊抓著他的腰際,望著他壯碩的後背,一股安穩幸福的感覺便綿延開來,直至今日還在發酵。父親一邊緩慢的踩動踏板一邊教我唱著:「那邊的牧童歌呦,你在做什麼呦?這兒的花兒紅又多喔,幫我來採一朵,幫我來採一朵。」聲音輕快悠揚。 抵達太武山附近的管制路段,歌聲彷彿不見了。我迷迷濛濛看見了光,看見了樹,也看見了鳥,之後畫面變得愈來愈模糊,直到父親停好車,把我高高抱起說:「小傢伙,妳怎麼睡著了?」醒來後,我隨著父親走進他自十六歲離開徽縣老家投入軍旅生涯中一個戰火已熄尚可安身立命的營區裡。這是我約莫五歲時的經歷,如某個電影大師精心營造的場景氛圍,攝影鏡頭般的在我腦海裡定格。清晰可見。 父親過世十多年後,我不顧母親反對與攔阻,從台北悄悄回到金門,打算從水頭進廈門,再從廈門飛往西安,接著從西安搭火車到徽縣,再坐汽車一路上山前往父親生活十六年的高梨溝村。出發前,我對著父親的遺照說:「爸,我終於找到你老家了,我現在要出發去甘肅,我要代你回去看看。」說完,便瀟灑地轉身離去。 一路舟車勞頓,總算來到西安。在擁擠的人群中買了兩張硬座票,與同行友人秀娜擠坐在無法將腿伸直的座位裡。通往徽縣的列車在午夜時分啟動,我興奮難耐卻也百感交集。漫漫長長的八小時,像父親艱辛的一生。我徹夜未闔眼,想著他的來時路,想著他歷經生離死別的年少,穿梭在戰火裡的身影,落腳金門娶妻生子的過程,也想起他病後的種種及臨近死亡前的那段時光。 如夢亦如幻,在光影微弱的車廂裡,唯我獨醒,任眼淚隨著思緒不停的流下來。清晨,日光映照在車窗上,一幕幕的風景隨車速流動而過,此時我已腰酸背痛。立起身打直腰,朝四處張望,走道滿是旅客丟棄的瓜子殼、飲料罐、免洗碗……清潔人員拿著一隻大掃把從前方掃了過來,對座的女孩仍熟睡在情人的懷抱裡。一旁的旅客陸續離開座位,有人去倒水,有人去抽菸,有人大聲交談,車廂內開始傳來一陣陣的喧嘩聲。過沒多久,我們也和後座的年輕人攀談起來。這些返鄉度假的民工們,聊到某位歌星時,不顧他人目光,竟帶動我們唱起台灣的流行歌來。好魔幻的景像啊!在歡樂的氣氛中,我忍不住幻想,倘若童年那段與父親共騎一輛腳踏車的美好情景能夠再現,哪怕時光將角色易位,我很樂意牽著步履蹣跚的父親,小心翼翼地,不嫌麻煩地一站換過一站,一步接著一步,走向他一生從未返回的家鄉。但父親早已不在,永遠不在了。 跋涉千里來到父親的故鄉,一如父親跋涉千里來到金門。唯不同的是,父親在異鄉落地生根,一停留就是一生一世,而我只是個過客,僅帶著他生前留下的那個不甚詳盡的住址及少得可憐的線索,為父親也為自己了結一樁心願似地在沒有任何親人的農村裡探詢他年少時的點滴,或蹲坐在與父親同等歲數的老人家裡的爐火旁,或站在滿滿垂掛玉米的平房前,告訴他們關於父親自此處離開後所經歷的二三事,儘管村裡已沒有人認得他了。 如一顆被拋進池裡的石頭,濺起四方的水花,我意外的到訪,騷動村民平靜的日常。我們交談,我們唱歌,我們用彼此最誠摯的情感交會一整個上午。離開時,村裡的男男女女站在樹底下,熱情地與我揮手道再見,讓人滿懷感動。走在出村的泥濘路上,送行的村長指著前方說:「那時候日子苦啊!妳父親以前上學,就是走這條路,出去後,還得走很久,才能進到城裡上課。」 我亦如此啊,在那個不興接送外島交通尚未這麼便利的年代,我總是和幾個同伴穿過一段長滿雜草的田埂小路,拐進后宅,出了村,再走上一段水泥路後,才能抵達學校。父親中風病倒的那一年,我剛升小五,那時他已從部隊退休,轉往公車處任汽車零件管理員。休養半年多,為了全家生計,他復職上班,因不願受偏鄉轉車之苦,父親大都住在宿舍裡,一星期只回來兩次。每回算準他回家的時日,為免除擔憂,我必被母親派遣去鄰村的車站接他。 春天,暮色來得較晚,我繞過炊煙裊裊的房舍,一路行經廟前、池塘,農田,沿著每日上下學的小路,走到岔口處往左轉,再往前一路直行至父親下車的地點,聚精會神的望著那輛久久才到來的公車,從下車的乘客中尋找他的身影。有時父親錯過班車,我便開始胡思亂想,父親是不是摔倒了?是不是沒人發現?是不是就這麼死了?直到見到父親,我才安了心,快步趨上前去,攙扶他下車後,再握著他寬大厚實的手掌,迎著春的氣息慢慢走回家。 父親向來是個愛家又慷慨的人,即使病後走路有點失衡,每次下班回來,他總是傾斜著身軀,一手提著一袋沈甸甸的吃食,一手牽著我的小手,踏著沉重的步伐,一起緩緩走回村裡。我見他歪斜走路的樣子,心裡很難受,便刻意用盡全力將他的手往下拉正,當下我多麼希望他的身子能像從前那樣的筆挺。或許當時力氣太小了,幾乎沒有一次成功過,而父親也從未查覺我這一點心機。 冬天,夜來得早,加上小島的風吹得又急又響,隻身一人走在一片漆黑的農路上,使我感到害怕。這時候,母親會差妹妹與我做伴同行。我們拿著手電筒摸黑探照,沿途遇有墳墓鳥啼叫,倆人便緊緊靠著,一路靜默無語,直到見了父親,才綻開笑顏。父親每回見到我和妹妹,雖是喜悅卻總不忘叮嚀:「天這麼冷,跟妳媽媽說,下次不必來了。」 那個在冬天有時還打著赤膊鋤草的威猛父親去那兒了?我猜,他一定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被疾病一步一步給撂倒。我深刻的記得,父親健壯如山的那些年,一回,我帶著弟弟妹妹去廠裡找他。我們幾個窩在那間瀰漫汽油味的辦公室玩再抽,逗留一整個下午,見他忙進忙出。騰出空檔的父親,發現廣場邊停了一輛已修好的公車,隨即打開門,呼喊我們上車。在空無一人僅有我們幾個孩子的車廂裡,父親熟練的轉動方向盤,在廣場上轉了好幾圈,短短一瞬,卻是父親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為我們開車,此後,便成了永恆的懷念……。 前些時日,父親未曾謀過面遠在高雄的筆友(我喚她朱姐)意外傳來兩張翻拍的圖檔,照片的正面是穿著軍服的父親與紮著兩條小馬尾的母親年輕時的合影,另一張是背面,上頭寫著「給家燕小妹留念」,並簽下他和母親的全名,日期押的是61年11月28日,我剛出生不滿八個月。父親的字跡真是漂亮,方方正正的筆劃一如他的為人。端詳許久後,我將兩張圖檔封存在家人的群組裡,自覺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團聚。 時間靜靜的流淌,亂世兒女從生命的源頭走來,途經的種種,全被它不動聲色沖刷而走。我心虛地想,自那趟旅程歸來已近四年了,去時,我曾信誓旦旦允諾過自己要為父親寫本書,至今遲遲沒有動筆。或許這將是個永遠圓不了的夢,也因為未圓,它將永遠盤據我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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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睡蓮池面開
到了荷蓮季不去賞花,就太辜負大自然的一番好意了。許多人不願意辜負大自然的好意,於是,很多時候池塘邊擠得水洩不通。朋友MAC是個喜歡熱鬧的旅人,他告訴我,東北季風已經報到的池塘邊,現在已經安靜了。站在這座政府規劃成觀光區域的池塘邊,他深深吸一口涼涼的空氣,雨絲如此密集,白色霧氣朦朧地,飄升出夢幻。而,這是一座不受汙染的蓮花池啊,彷彿打江南來的,在大雨中沉睡著。 它沉睡著,伸展著花瓣,已經是千年富貴花了,見證過天災人禍的戰亂時代,猶然孤挺。一靠近池塘便能看見白鷺鷥,錦鯉,烏龜與拱橋。踩在木棧道上,經過幾次颱風,地震,強勁的寒流與酷暑,每塊木頭都被磨練得更堅強,散發著黯淡的光澤。白鷺鷥伴著錦鯉生長,錦鯉順著蓮花共生。我告訴朋友,池塘邊的水墨畫魚戲荷蓮,有種自在感,花開花謝總隨緣,這是四季裡的起起落落,只要記住花開時珍惜擁有,花謝時隨遇而安,便能常樂。 那搖擺的魚群,是一種錦鯉,如穿上許多顏料,光鮮亮麗,顏色是富貴的,像游著一片春聯。池塘邊的裝置藝術,建造了拱橋,站在橋上,漫天是此起彼落的蛙鳴,彷彿仍在嘆息當年戰火蔓延下人們的離別。聽說這些荷蓮大多綻放在孤芳自賞的院落,人力養殖之後,才大量盛開。 高雅的睡蓮貌似荷花,是由漸層的花瓣疊成的,水面與綠意為它彰顯出脫俗的潔淨。睡蓮常被陽光籠罩,沐浴出惱人的熱氣,花朵也垂頭喪氣了。朋友MAC運氣挺好,一入蓮花池畔直到離開,雨水都慷慨地落入凡間。MAC是個開朗樂觀的男人,拍下幾張照片後寫下:「那是千年的交遇嗎?妳來自水一方的嬌媚,有金紅戲水在妳身邊,日頭下蜻蜓沾吻著妳,顛倒世間而眾生圍擁,我渡過惦念長河再遇見妳,駐足,為妳似曾相似的絕色。」詩興一來,寫了首浪漫小詩。 就像池塘邊許多遊客一樣的需求,MAC疲乏的步伐走入一間餐館,以西式料理為主菜的套餐,海鮮是亮眼的角色,菜單上也張貼著每一道料理的照片,而當季最對味的則是遠洋大螃蟹。聽起來極富想像空間,但真實的狀況卻是,自國外空運來台的蟹腳,剝開蟹殼的肉只夠塞牙縫,因此走精緻路線的餐廳,著重在氣氛,然而,這樣的精緻是旅人期盼的嗎? 我在MAC傳來的訊息裡看見螃蟹照片,枕著鮮綠的葉子,平放在盤中與桌面上其它佳餚作伴。螃蟹的質量可能與其他主菜一樣,可能更少,但是,酒精催化的意識以及溫柔似的燈光照耀,使蟹腳看起來胖了許多。蟹肉隨一口美酒滑入咽喉,使人有了即將飽足的妄想,西洋的抒情樂曲就在當中催眠。這樣的條件令他賣力喝水,只一杯杯無奈的往口中倒去。現場有許多上班族模樣的情侶,彼此對碰著酒杯,幸福地說說笑笑。朋友的食量是年輕情侶不能領悟的了,年輕情侶的戀愛情懷是朋友不再體會,他們就這樣坐在同一個空間,呈現出兩種不同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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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甲政第》出版後記
《風雨甲政第》的創作,是我的一次新嘗試。雖然我寫長篇不是首次,但卻是難度最大的一次。以往寫《出洋前後》、《鐵蹄人生》、《迷城》、《暗角》、《人海梟雌》、《再來的愛情》等等長篇,憑藉的是長期的生活閱歷和人生經驗,展開虛構和想像,大膽去寫;而《風雨甲政第》一書的「大主角」--我的祖屋「甲政第」卻是在金門真實存在近百年,其中幾個主要人物也確實真有其人然而我未曾見過,這是難度之一。《風雨甲政第》應「第十三屆浯島文學獎」而寫,該徵文比賽章程又規定要有金門元素,(舉凡人、史、事、物、時空背景等相關連結元素),內容至少達全文四分之一以上篇幅。這是難度之二。 第一個難度,甲政第近百年年的滄桑變遷,留下來的歷史材料實在極少,口述歷史從未有過,有的,只是「甲政第」被剷除後的一些議論,我需要結合大量虛構;第二個難度,我的父母在金門出生,我們兄弟姐妹則全在印尼出世和成長,儘管我和瑞芬從2004年到2016年前後回過金門十五次,「金門元素」對我而言畢竟還是一項大挑戰,我寫時必須多查資料,戰戰兢兢,小心謹慎。 寫作《風雨甲政第》前我反復考量了很久,終於還是分析了利弊,找到了信心。祖父曾經下番到印尼,我曾經在印尼生活過,熟悉那裡的風土人情、歷史地理;金門我們實地遊覽、考察過十五次,比起我寫《出洋前後》的時候那是熟悉多了。何況,我寫的不是祖父的人物傳記或事關「甲政第」的報告文學,而是小說,是允許在真實基礎上虛構的歷史小說,許多背景放在數百前或千年朝代的歷史小說就是在「大膽想像」和「真實細節」的結合下創作出來的。所謂「創作」就是「創造而作」的意思。 《風雨甲政第》為金門著名的建築經典甲政第留下故事。在我看來,我的甲政第百年來應該經歷過那樣的風風雨雨,迄今一百多年的歲月流逝了,那些歡笑和嘆息我寫的時候彷彿清晰如昨,側耳可聞。真實的甲政第從地平線消失了,但文學的甲政第已經以文字重建了起來,不論其得失如何,還是令我欣慰,畢竟它存在的意義就不凡,甲政第成了華僑拚搏奮鬥的象徵,文字可以比任何物質存在得更久! 《風雨甲政第》獲得「第十三屆浯島文學獎」長篇小說優等獎令我驚喜,感謝金門縣文化局提供了這麼好的創作和比賽的平台;也感激瑞芬讓我全力以赴創作和修訂,出書前我再次地認真審閱潤飾、改正錯字,河南省商城縣的李念秋老師也在百忙中協助校對,謹此一併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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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鄉往事
「謝謝你的提醒,所謂一夜夫妻百日恩,既然有緣結成夫妻,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也得坦然面對。」福生哥有感而發地說。 「我認同你的想法,所謂患難見真情,不就是如此麼?」班長詭譎地笑笑,卻突然說:「我蒸籠裡還有幾個饅頭,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帶回家吃吧。」 「謝謝你班長。我們幾乎是三餐地瓜,哪有饅頭可吃,怎麼會嫌棄呢?」福生哥懷著感恩的心說。 然而當福生哥帶著三個饅頭回家時,金花卻睜著一對俗稱的「肖狗目」,怒指他說:「那是惡魔蒸的饅頭,有毒,吃了會死人,趕快把它丟掉,把它丟掉!」 「不要胡思亂想,饅頭是伙伕班長蒸給阿兵哥吃的,不會有毒;人家好心送給我們吃,不會害我們的啦!妳儘管放心好了。而且班長剛從台灣換防到這裡不久,他人很和氣,不是妳想像中的惡魔啦!」福生哥安撫她說。 「不,他就是惡魔,他蒸的饅頭一定有毒,趕快把它丟掉!不然的話,吃了一定會中毒,然後死翹翹!」金花恐慌地說。 「金花,妳想太多啦!」福生哥拿起饅頭,張大嘴巴咬了一口,「我吃給妳看。」 (五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