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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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張正一,我低頭看名片,覺得這個名字,有點日本味。我問:「張老,您是徐州,住在哪個地方?」 駱駝山。 啊,我不知道。過去我有個長官也是徐州人,他老是介紹雲龍山。 雲龍山是風景區,駱駝山是住宅區,窮人多。 客氣。您的公子都成家立業了吧。 我內人早已過世。目前我是老光棍兒,慚愧。 面對這麼一位富於人生經驗的長者,我不敢問他有關工資等問題。我可以理解,此人不是為生活困難而工作,卻是為排遣時間而工作。我當即提出以「祕書」身分,管理內部人事以及門哨保全業務。他滿意地應允下來。 在短暫相處的日子裡,我發覺張正一不僅拳術高,而且是一位有學識的祕書人材。他原想來做大廈管理員,那只是藉口而已。李發聽說張正一在蔣老總統時代,作過科長、專門委員,至於在什麼機關,茫然不曉。 春節將近,麵館生意特別興旺。正是午餐時間,那八員大將身著黑色皮夾克、垮褲,衝進麵店,領頭的大聲吼著:「李老闆趕快出來迎接,老子們今天捧場,吃炸醬麵!」 驀地,張老迎上前去,冷冷地說:「吃麵,排隊。先買麵券。」 領頭的聽了一愣,兩手把腰一插:「你是哪來的?」 「本店的張祕書。」 嘿嘿,好大的膽子!你不想過個好年了是吧? 滾!別礙著我們做生意!張正一猛然從袋內掏出一把明亮的匕首,插向領頭的右胸,血,淌下來,染紅了那傢伙的衣服、褲子。其他的人也想撲上來,被張老左一拳、右一腳,踢出 門外。他們只得扶著受傷的伙伴,上車,進醫院掛急診。 阿明走近張老,勸他把匕首藏起來。張老笑了笑:「我懂法律,保衛生命安全,我犯不了什麼罪。這小子太可惡了,欺人太甚!」 阿珍為了他的安全,請他暫時躲一躲。 我朝哪兒躲?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董事長,妳放心,他們會再來找我的,我一定等他們。台灣是個講法治的地方,這件事不解決不行。 春節前夕,按照習俗要發紅包,以酬謝職工一年的辛勞。紅包獎金數目,保密,多為親自交與職工。但是,對於張祕書卻有困難,必須由李發轉交才行。我和阿珍都不好意思當面給他。 職工紅包一般皆為兩萬,李發、王光泰五萬,阿明數目最高六萬。阿珍預計發給張祕書八萬。我改為十萬,請李發轉交給他。 李發為了工作方便,在北勢村買了一層樓房,二十五坪;張正一住在八樓,租住不久。李發把紅包送了過去,張老收了兩萬,卻把八萬退還,向阿珍道謝。李發說,張老生活簡單,他一個人花不了多少錢。他覺得進了「北勢大賣場」,並未做出什麼貢獻,拿了紅包感到慚愧。 農曆初六開張,恢復了往昔忙碌的生活。 張正一也常找阿量理髮、掏耳垢,他不愛講話,出手也很大方。阿量喊他「伯伯」,面對著一位年近七旬的長者,她怎麼好意思叫他「張祕書」呢? 妳的兒子功課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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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媽
7.爸爸與麻將的緣深 爸爸不抽菸、不酗酒,民國47年八二三炮戰時,在金門農會任職,躲防空洞的時候,學會了打麻將,從此沉迷於此。爸爸離開農會,加入合股事業後,因為工作有彈性,不必天天準時在辦公室報到,只要有空,就出去打麻將,而且常常一星期左右不回家。據爸爸描述,他可以連續3天2夜打麻將,之後,留在賭場睡一覺醒來,如果又有人要來打,爸爸就繼續陪打下去,接著是另一個3天2夜的方城之戰,所以一星期不回家是常事。剛開始,媽媽會很生氣,時常到賭博的場所去叫爸爸回家,如果沒有要事,爸爸是叫不動的。爸爸在外多天,通常一大早回家前,先到菜市場買幾斤的排骨及馬鈴薯或白蘿蔔,燉一大鍋排骨湯後,倒頭就睡。下午睡飽後,很快處理一些公事,一溜煙,又到賭場報到了,讓媽媽根本沒機會跟他講幾句話。偶爾被媽媽碰見了,媽媽氣不過,會罵他,有時大吵,甚至打架。有時媽媽帶弟弟回娘家,故意留下我陪爸爸,爸爸乾脆帶著我到賭場,讓我睡在旁邊床上,他則安心打牌。偶爾,爸爸會與賭友來家裡打麻將,我及弟妹們免不了有機會在旁觀戰,所以我們從小就會打麻將,戲稱是「麻將家學淵源」。爸爸常常不在家,孩子們都上學了,只剩媽媽一人看店,住家卻在對面,媽媽要上廁所或要回家煮飯、拿東西,均需要有人看店,才走得開。找不到替手,就要憋著;孩子們放學後,才能回家煮飯。一到店裡,爸爸最常做的事是,整理抽屜裡的現金收入,記個賬,多少金錢因此跑到爸爸的口袋裡,不得而知。我跟弟妹們都很乖,課餘都會幫忙看店。看到爸爸因麻將而不體諒媽媽,不負家庭的責任,或為此而爭吵,使我的心中也下定決心,將來不要嫁給沉迷於賭博或其他不良嗜好的人。爸爸這輩子,因打麻將而被農會解雇,而因打麻將而輸掉的錢,有數百萬以上。 8.爸爸的熱心 爸爸做2年的村長,替村民服務; 在農會任「供銷課長」10年,安分守己,替農民服務,跟大家處得很好;也幫忙處理過4或5對婚姻不和的問題。爸爸有時太熱心了,不顧自己的家人。有一次,媽媽有事回娘家,要爸爸幫忙看店,爸爸為了幫忙別人,電影開演,人潮入場之後,就把店的鐵門拉下,關起店面,趕出去忙別人的事。民國60幾年起,爸爸義務幫忙人家的喪事,主持過的告別式,多得不勝其數。因緣是,有一位較年長的李朝啟宗伯住在街上,他年輕時當過私塾老師,古文造詣好,很會寫祭文,人也熱心。爸爸較年輕,聲音宏亮,同樣熱心,所以他們兩個搭檔,朝啟伯寫祭文,爸爸負責主持告別式,念祭文。我看過爸爸主持告別式,以抑揚頓挫的閩南語聲調朗讀祭文,有職業的水準。爸爸說,一般人避諱喪事,所以更應該幫助別人處理喪事。我想,這與佛教徒替人助念的功德是類似的。爸爸做事公正,喜歡息事寧人,也善於替人分析事理,有些古寧頭村民有糾紛時,會來找爸爸當調解人。後來金門開放選舉,爸爸每次為同宗姓李的候選人,義務奔走拉票,非常賣力! 爸爸對於金錢的佈施,十分慷慨。其實爸爸自奉節儉,不亂花錢,在外面忙了大半天,不捨得吃一餐,都要回家吃白飯配菜或炒飯。爸爸捐錢給公益,大致是幾個方向:祖厝的修建,李氏宗親會,家鄉的古寧小學,及忠義廟(關帝宮)的興建,每次捐款以數萬到10餘萬計。舉些例子來說 : 剛開放三通時,與古寧頭鄉親到對面福建省探祖訪源(金門古寧頭村李氏的第一世祖先叫李應祥(大祖),西元1403年,由福建省同安縣的浦園村遷居到金門)。當時大陸較窮困,爸爸就曾捐錢資助福建省3或4處的祖厝修建;跟古寧頭鄉親團到新加坡訪問,也捐了12萬給當地的同鄉會; 古寧頭村林厝的祖厝修建,捐了很多錢;有一次,古寧小學開運動會,有鄉親來跟正在看店的媽媽說,你先生真大手筆,捐了10萬及十箱飲料。媽媽有時候生氣他捐太多了,會忍不住罵爸爸說:「你是拿錢去買名譽 !」因為捐錢大方,爸爸被推選為古寧小學的家長會長,金門李氏宗親會的會長多次,現為世界李氏宗親會的榮譽會長。 爸爸組織財團法人,在新市里籌建「忠義廟」,是另一件自豪的事。民國42年,金門司令官胡璉將軍,要在太武山的後面發展一個新的商業區,強迫或鼓勵金城鎮的商家到新市里買店面,一間店面才6千到8千,可惜爸爸當時沒有買。民國43年,新市里開始成立,有人搬來居住。基於商業區通常會供奉關聖帝君(關公),以保護居民,爸爸於民國78年,開始奔走接洽,請金門縣政府撥一塊地,就在新市里的邊緣,並向內政部申請,募款成立了一個財團法人,終於民國91年,蓋了一間「忠義廟」,供奉關聖帝君(關公)。民國98年,從福建泉州請來泉州雕刻的神像,有關公、周倉及關平。「忠義廟」設有100支籤,供信徒們抽籤,也有「功德箱」可捐獻。大家主動推選爸爸擔任首屆的財團法人董事長迄今(三年一任)。 爸爸常說:「心善即天堂、心惡即地獄」,他一生最自豪的是:存好心、做好事。爸爸說他從不做虧心事,永遠樂意幫忙別人。媽媽也說爸爸做事不邀功、不求回報,爸爸非常節儉,他的優點是:愛替人服務付出,不喜歡佔人便宜,錢都是拿來做好事。爸爸因家貧沒能升學,因此重視教育,常常鼓勵我們要好好讀書。爸爸喜歡在親友面前,分享子女的榮耀。逢年過節時,帶我們回古寧頭老家走訪親族時,一定會介紹我們小孩考了前幾名,或得了什麼比賽的榮譽,人家就會讚歎爸爸真好命! 9.晚年的爸媽 爸爸因為生性樂觀,臉上常常微笑,雖然今年將近81歲,面相看起來像60餘歲。最近一次陪爸爸到榮總看新陳代謝科(糖尿病),醫生曾問我是不是爸爸的太太? 讓我這54歲的中年人心裡暗叫我有那麼老嗎?或者醫生誤以為我們是老少配? 卻也高興爸爸的容貌仍然年輕。但是爸爸的腳愈來愈沒力,爬樓梯很困難,下床或起身,要很小心,否則容易跌倒。爸爸有糖尿病,好幾年了,每天早晚要吃糖尿病的藥。今年初,爸爸打麻將總是輸錢,因此心情不好,跟人吵架,不去打了,是否從此如他的名字「炎改」,大大地改變了他一輩子的愛好呢?如果沒有外出,在家裡一定看韓劇,爸媽迷於韓劇,他們覺得韓劇的演員漂亮,演技好,劇情精彩寫實。除了新聞外,他們可以一直看韓劇的重播,即使3或4遍也不厭。爸爸是幸運的,因為娶了勤儉能幹的媽媽,經濟無虞,子女也沒變壞,否則當年爸爸瘋狂地打麻將,恐怕招致家庭破碎,妻離子散了。以宿命論而言,媽媽今世是來還爸爸的債。現在媽媽腿力仍好,仍一早起來用手洗衣服,煮早餐給爸爸吃,爸爸習慣吃麵或麵條當早餐。爸爸喜歡帶媽媽一起參加活動或出遊。年輕時,雖為了爸爸的沉迷於打麻將而吵架過,現在爸媽則是名副其實的牽手與老伴,互相扶持。我最近的觀察是,爸媽年紀大了,除了爸爸腿力變弱,媽媽身體較駝背傾斜之外,爸爸的脾氣有時候較急躁,講話有時不連貫不合理,性急的媽媽會大聲回應批評他,兩人之間短暫的鬥嘴,像小孩一樣。這更令我警覺到「行孝、行善要及時,不能等」,要感恩爸媽的養育之恩,要珍惜與爸媽及兄弟姊妹相處的時光。我及四個弟弟,一個妹妹都已成家立業,各有正當的工作,也給爸媽添了8個內孫(7男、1女)、7個外孫(5女、2男),及1個外曾孫女,人生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此。爸爸的耳垂(耳珠)很長,具長壽相,他覺得還有一些事可以盡力,希望能活得久,多做一些好事。祝福爸媽身體健康、快樂而且長壽。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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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謝煥儒老師兩三事
2007年7月23日,台大植病系副教授謝煥儒,在河濱公園遭毒癮發作的更生人用棍棒打死。看到電視新聞後,我立刻打手機問A君,謝煥儒老師就是「捏背老師」嗎?A君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嚇了一跳,趕忙跑回系上打探發生什麼事。 A君在台大植病系,從大學部一路唸到博士班,除了當兵,其它的日子都在這裡渡過,前後共計十五年。每當提起謝老師,我們都是稱他為「捏背老師」。捏背,就是推拿、按摩之意。廣義來說,一切民俗療法,皆被我們稱為「捏背」。 台大農學院的學生,依規定必需做田間實習,搖筆桿的拿鋤頭,時常受不了烈日當頭,中暑的人相當多。我常見到謝老師在研究室替學生刮痧,謝老師酷愛古典樂,研究室設有高級音響,在貝多芬命運交響曲中拍痧拔罐、泡腳理筋,雖然有點不搭,仔細想想,這真是集東西方智慧的菁華,中學為用,西學也為用,實在非常天才。 我和謝老師緣起於吃。當時我在台大獸醫系當研究助理,每次去植病系找A君,都巧遇謝老師帶一群學生吃中飯。老師叫我一起去,我有點不好意思,謝老師笑咪咪說:「和老師沒什麼好客氣。」恭敬不如從命,浩浩蕩蕩,和大夥一同吃飯去。食客中什麼樣的人都有,有一個戲劇系的學生,演話劇需要鋤頭來農學院借用,路過謝老師研究室,老師不管三七二十一,也叫他一起吃飯。那位仁兄感慨地說: 「借東西居然還有飯吃,還是農學院有人情味!」 午飯的地點時常在公館的金雞園,夥計拿菜單來,我打開菜單,正在考慮要點什麼餐點時,謝老師冷不防說:「每個人一份快餐。」剛開始有點不解,後來混了十來次飯,每次皆是謝老師替大家決定吃些什麼,這習慣和我老爸一模一樣。謝老師出事後,警方交給師母的遺物中有一張發票,謝老師買了麥片、果汁。謝老師生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是為孩子張羅早餐。 A君考了無數次博士班,考前需要推薦函,就去找謝老師幫忙。A君考了幾次博士班,謝老師就寫了幾次推荐函,而且每次都笑呵呵的說: 「這次一定成功!」 A君說,其它老師在寫第二次推薦函時,皆委婉的勸他去考高普考,或考教育學分班,或者轉行。一言以蔽之,沒有人看好A君的學術能力,只有謝老師力挺到底,不離不棄,還說鼓勵A君說: 「我相信你是大器晚成的人,更何況唸植病最重要的是毅力,不是智商。」 A君考上博士班後,立刻向謝老師報佳音,老師非常高興,他一高興,又開始請人吃飯。他一年到底花多少錢請學生吃飯? 我問A君在植病系這麼久,謝老師教給他的東西中,什麼令他印象最深刻?他說謝老師提過,植病的存在是因為農業。我不解,A君補充解釋,謝老師說過: 「自然界裡,本來沒有植物病蟲害的問題。植物會生病,其實是因為人。在野外,植物雜七雜八,其中一株生病了,問題不大。人類在一塊土地上,大量種植同一種作物,叫植物們排排站好,其中一株得了病,其它的植物接二連三都得病,這才是問題。植病要醫治的不是植物,而是人心。」 電視新聞播出謝老師的夫人-我們稱她師母,選擇原諒的新聞,當時我所想的是:當手無寸鐵,毫無反抗能力的謝老師,面對兇手無情的拳打腳踢,當他倒下前一刻,對世界最後的凝視,他在想什麼? 謝老師的告別式上,師母送給參加的人一本《生死皆自在》,書面上寫了一段話:遠去的親人已如一只飄揚的風箏,假如有一根線把它位住了,這個風箏就會一直掙扎;祝褔它,放下它,就讓風箏自在地飄到它該落地的地方。 捏背老師,還記得上次吃飯,您突然當眾宣布: 「有一天我老了,時候到了,我要背一個包包,往山的深處走去。走著走著,走到走不動時就倒下,塵歸塵,土歸土。」 當時我一點感應也沒有,嘻皮笑臉胡說八道說: 「老師啊,我會看相,您會活的很老、很老,等您時候到的那天,已經老的沒辦法爬山嚕。」 捏背老師,現在的您,落腳在那一座山谷?有人陪您一起吃飯嗎?如果不嫌棄,一起吃個便飯吧!當然不是我親自下廚,是金雞園的快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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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坐在櫃檯後面的阿明,是上兩屆省運會的拳擊冠軍,他可以把那個傢伙打得兩眼流血,滿地找牙。他深藏不露,穩坐釣魚台。阿明知道我一個人,足以對付。否則這八個小伙子不會走的。 晚上李發打電話說,他有位鄰居,北方人,看起來身強力壯。聽到有人來店搗亂的事,他有點氣憤,想到「北勢大賣場」當保全人員。 他多大年紀? 看起來不到七十歲,他最近才搬來的。 我約定次日下午三時,在店內和他會面。 一位滿面風塵的中年人,流露出幾分英氣,微笑地遞給我一張名片。落座。我倒了一杯茶,給他。初次會面,便有似曾相識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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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的那幾個溫暖片段
幾個女人坐下就嘰嘰喳喳地聊開。話題從葉子近日職場遇到不順心的事為開端﹐幾個女人的話越說越重﹐有點兒冷眼看世界的味道。我笑了笑﹐打斷大家﹕「咱不說這個話題﹐要不一準悲觀起來﹐我們聊聊生活中與陌生人交往感動的事吧﹗」這一提議得到了大家的同意。 花兒開了個頭﹐她淡淡地說﹕「那是一個隆冬﹐做完單位的報表已是夜裏十點多﹐恰好能趕上回家的最後一班車。走出單位﹐我掏了掏口袋﹐才發現僅有一張百元大鈔﹐心中暗想不妙﹐不知售票員會不會為我找零。我做好了打算﹐如果行不通﹐我就下車搭的士。不過﹐你們知道的﹐那樣要花不少錢。」 「呵呵…」我們跟著笑了。花兒頓了頓﹕「一上車﹐我就被擠在了車門口﹐在我的左方有一對相擁的小年輕﹐女孩身上清麗的外衣﹐兩人前後落座雙手緊緊相握的依戀﹐讓周圍的眼神時不時向他們身上瞄去。售票員碰了碰我﹐我掏出錢來遞了過去﹐她一聲怪叫﹕「怎麼是一百﹐沒辦法找﹗」說完氣哼哼地把錢塞進我手裏﹐四圍的目光一下聚了過來﹐我心慌得連忙解釋'沒事﹐下站我就下﹐下站我就下。「售票員聽完翻了翻白眼把臉撇向窗外不搭理我了。這時﹐左邊的那對小年輕低語了幾句﹐只見一隻秀手遞了一張一元零鈔給了售票員﹕'給這位大姐買一張。」聲音不大夾著綿柔的氣息﹐車裏許多人的目光悄悄地圍攏過來﹐傳遞的內容是贊許﹑是認可。我很意外﹐慌亂地道了聲「謝謝」﹐女孩微微一笑﹐一個轉身緊握戀人的手在夜色中離去﹐消逝在迷濛的夜霧中。我還來不及看清那兩張年輕的臉﹐但這已不重要了﹐他們以熱情為姓名﹐以行為為注腳﹐在那個瞬間放射出的熱流辟開了人際間的寒冰一直溫暖著我」。 我們聽完花兒的傾訴﹐陷入了沉思。 沉靜了片刻﹐葉子清清了嗓門﹕「呵呵﹐那一年﹐你們知道的﹐我還在省會城市工作﹐一週一次週末夫妻﹐有一回﹐我玩了半夜第二天一早就得去趕車。上車前﹐老公怕我沒有零鈔隨手給了個一元硬幣。上車落座﹐一切如常。漸漸地﹐車廂內輕快的音樂和著車子輕擺的節奏﹐我入了夢鄉。不知多久﹐突然車子一顛﹐一個猛的驚醒下意識間我發現車已繞過我要轉車的站點。」 「哈哈﹐你就趕緊下車呀﹐」小羅搶過話題。 「哎﹐下車也不比坐在車上強﹗」葉子歎了口氣。 「為什麼呀﹖」大家被吊起了胃口。 葉子接著說到﹕「我拎著包下車﹐剛往裏掏﹐才發現錢袋丟在了家裏。那個鬼地方正在開發﹐到處是挖得亂七八糟的小土堆﹐周圍一片荒蕪﹐那個站點離單位有二十幾分鐘的公交路程。我心慌得不得了﹐真不知如何能逃離。」 「那後來呢﹖」小羅禁不住問了起來﹐「別吵別吵﹐讓她說下去。」我有一些著急了﹐止住小羅的問話。 「我像只無頭的蒼蠅﹐在那個站點﹐是上了月臺又下了月臺﹐眼見公車一輛輛開了車門又關了車門﹐我始終沒有勇氣跟著人流上車去。正在這時﹐一輛的士在我身旁停了下來。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有了一個主意。我上前跟那位司機語無倫次地說了我的景況﹐他理了理了頭緒﹐看了看我身上的廠服﹐大概明白我的處境﹐猶豫了片刻說了聲'這段路程可要花不少錢哦。「沒辦法﹐哎﹗」我應著。他沒有多說﹐緩身俯下從一個黑夾子下取出了一張兩元紙鈔遞給了我「快去趕車吧﹗」我吃了一驚﹐遲疑地接過錢﹐沒來得及說聲謝謝﹐的士已掉轉車頭匯入茫茫車流…」。 聽著聽著我們陷入沉思﹐人群中的許多面影我們來不及記憶就已轉入人海,那些曾經讓我們動容過的片刻在時光的深處如夜行船的劃槳時不時地攪動我們柔軟平靜的心湖﹐在我們跋涉的路途上遞來暖暖的熱流﹐使我們無所畏懼勇往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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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手記
六、活出新人生 銀髮不寂寞,尋找自己快樂的生活。 年過七十,含飴弄孫有撇步,她勤讀幼童教育,上課不遲到、下課不早退,期望隔代教養,亦能成就好子孫。 她戴著老花眼鏡抄經文、瞇著眼睛學編織,毛線一整綑、毛衣慢慢織,遇見難題、不恥下問,今天不懂、明天再來,機會不待人,有心有準備、總有一天能學會。 夾雜傳統與現代的細膩手工,雙手操縱與深耕,總體的設計,掌握潮流。 研習技藝,需要體力與耐力,她與她的姐妹淘,相互研究於編織的技巧,一針一線、都是學問。沒有讀過什麼書的女人,憑著不鬆懈的學習精神與不服輸的個性,成就了一樣樣的飾品。 我的骨頭很僵硬,連彎身都要小心;她在我面前表演了一段劈腿功,身段柔軟很輕鬆,我不禁驚呼讚嘆她的骨質不鬆散。 牙牙學語的孫女口中嚷嚷喊阿嬤,從溜滑梯順勢而下;她陪著她,玩過一趟又一趟,我站在旁邊看得頭昏眼花、她卻沒有差,一邊照顧孫女、一邊細訴年輕事蹟。 丈夫上班忙,她獨挑大樑顧家園,雜貨店、洗衣間、撞球、小吃,每家開店都一樣;阿兵哥、上前線,駐防在她家的地上,蓋平房、有隔間,床舖一張又一張,共分上下床。 休息時間,嚷嚷一聲老闆娘,要吃要喝,不需多久,很快的遞上,銀貨兩訖,家庭生計多一筆。 部隊遠離,也結束了營業,有一點年紀的她,尋找快樂的寄託,將精神與體力,用在學習。 生活有規劃,機會自己找,日子不寂寞,銀髮族給自己更多開放的空間。 揮別環境的艱苦,抉擇在自己,銀髮族不狹隘地走向人生下一步。 七、先生對不起 炙熱的夏季,太陽一大,縱然不說話,嘴巴也乾得不像話。 我進入一家商店,舉目四望,不過是要買一瓶運動飲料,怎麼就是看不到。 櫃檯附近,蹲著一位髮長遮頸、在我看來應是女性的售貨員,「小姐,請問………」。 話還沒說完,他緩緩起身轉向我,看到了他的喉結,我頓時愣住,回了神,「小姐,對不起,哦,不,先生,對不起!」 他不屑地看著我,彷彿在對我做出無言的抗議,空氣暫時凝結。 沉默幾秒,我要的飲料,缺貨,這是他說的,心裡暗忖,真缺貨、假缺貨、還是不想賣給我? 很渴的走出該店,像卒仔一樣的再跟他說道歉;他盯著我看,不發一語,這意味著什麼,要殺、要剮,不會吧? 過沒幾天,我又路過該家店,探頭一看,似曾相似的臉龐,在眼前,是他嗎?長髮不見了,乾淨俐落的男人髮型,這就是我一向認為最標準的造型,看起來舒服多了。 推開門,走了進去,其實,我是要確定有沒有眼花。 「歡迎光臨!」是同一人嗎?前後態度、怎麼差這麼多? 我的心裡產生狐疑,眼光也跟著懷疑,他倒是先開口,「阿姨,妳是不是嚇一跳?很多人看側面,都把我當女生,所以,剪一個大家能接受的髮型。」 此刻,我很矛盾,「髮禁不是解除了嗎?你是為自己、還是為別人?」 「他人的觀感很重要。」他不假思索的說。 「你這髮型好看多了,年輕帥氣、又有朝氣。」我打心底讚美。 「以前不以為意,那天被妳喊小姐,怪難為情,當下決定處理。而且,我媽也不喜歡看我披頭散髮,她說男生要有男生的樣子。」他說。 「對不起哦,那天真的很尷尬。不過我的觀念和你媽媽一樣,也是認為男女有別。」媽媽的話有聽進去,還是孝子哩,不錯哦! 八、芳蹤在何處 市場擺攤為賺錢,辛苦藏心間,一年四季,冬嚴寒、夏酷暑,除颳風下雨、作醮祭祀,隨時都能見蹤跡。 騎樓下,她揮汗整理由庫房推來的東西,男女的衣物,分門別類地排整齊,這是她每日固定的作息。 挺著大太陽,我用包包遮住臉,走在這條人來人往的菜市場,尋覓所需。 遠遠就看見她在講手機,不斷地朝我揮手,示意我過去。當我跨越馬路,她和對方謝謝再聯絡,不舒坦地對我說,做了好幾年的生意,什麼客人沒見過,竟然栽在一個招搖撞騙的女人手中。 對方取走一件數百元的睡衣,告訴她每天都會來往街道,並且留下姓名,言明他日還錢;基於和氣生財、顧客至上,同意讓她攜回家。不料,日復一日、未回轉;拿了衣服、不付賬。 經營小本生意,就賺那點蠅頭小利,她說,倘若遇到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她會伸出援手,因為人都有不方便的時候。但對方,經她打聽,是個爭議人物,家人雖與她同住,卻與她畫分了界線,同樣是女人,自己靠汗水賺錢,而她卻想不勞而獲? 太容易相信別人,吃虧的是自己,千言萬語,她只冀望其他商家,不要像她一樣上當受騙。 九、珍貴的延續 香客以莊重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步伐,提著供品與香燭,進入寺廟中,燃香保平安,嘴中念念有詞,家和萬事興、驅邪除煞人安心。 小小三輪車,駛入廟前空曠地,車上的木偶栩栩如生,懸絲半空中,出盡鋒頭在天庭聖地,酬謝神明、娛樂百姓。 活味十足的傀儡戲,身上繫緊小絲線,線在手中不能亂。當鑼鼓響,善男信女謝神明,感恩天上庇人間,無盡保平安。 作醮謝戲,結婚酬神,不需太大的空間,只要一處小地點,戲棚與神明面對面,虔心誠意看得見。 獨特的操偶技巧,傀儡木偶掌控於手中,線條牽引在身間,操縱技術相當成熟地一搭一唱,牽幾下、動幾下,眾人目光跟著游移正前方,娛神與娛人,天上人間一起來共享。 隆重的禮儀,驅邪納吉、五穀豐收,裡外都安康;記憶特殊的技藝,在酬神謝神的時刻,略顯老舊的木偶,扮演重要的角色。 瞭解深邃的內涵,揭開傀儡戲由來已久的神秘色彩,逐漸凋零的劇團難得一見,亦瀕臨失傳的窘境。而技藝要延續,多一點演出機會,也多一些新血輪的加入,方能一輪接一輪的出入神台與戲台之間,將這些頗具文化意義的智慧,發光與發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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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媽
1.爸爸與祖父母的緣淺 爸爸是金門古寧頭人,名叫李炎改,祖父叫李森籃,曾祖父叫李滋程。祖父是老么,上有四個哥哥,大哥及四哥早逝,因此只剩三兄弟,他們生的子女共十人,一起照年齡來排行稱呼,爸爸年齡最小,人稱五叔或小叔,所以我有四位伯父及五位姑媽。 祖父是忠厚人,年少時,就去南洋(印尼)做零工,在印尼結婚後,與祖母一起回金門。不久,祖父又獨自去南洋,如此來來去去,所以爸爸對祖父的印象不多。印象中的第一次見面,爸爸必須按照金門的習俗,蒙著花被去見祖父。民國48年,印尼政府排華時,祖父被遣送到大陸的福建省雲宵縣的安老院。民國52或53年,由爸爸申請祖父到澳門,再接來台灣,回金門,祖父與我們在金門住了3年左右,於民國55年過世。 祖母叫陳霞,金門夏興村人。爸爸回憶說,他10歲左右的時候很兇,很會罵人或欺負人,漸長就慢慢懂事了。由於祖母心地很好,喜歡幫助人,受人推崇,很多村人就口耳相傳,選20歲的爸爸為村長。民國38年,古寧頭大戰時,爸爸和大部分的村民逃到別村避難,祖母沒有離開家,常煮(地瓜)稀飯,分給傷兵們吃。隔年,爸爸村長任內,祖母因病逝世。 爸爸有一個親姐姐及一個親哥哥,親姐姐即排行中的三姑媽,很早就結婚,三姑媽的孩子們與我們家一直有來往。親哥哥即排行中的三伯父,大爸爸9歲。三伯父於民國37年結婚,生有一子,金門砲戰期間,患了不知名的病,不停地拉肚子,請來軍醫或中醫,都沒法醫治而英年早逝。後來,三伯母再嫁,我們仍稱呼三伯母的第二位先生為三伯父。 2.爸爸的學經歷 爸爸讀了四年古寧小學後,必須到另一村莊讀高年級,因為戰爭而輟了學。日本投降後 (民國34年),古寧小學增設了5及6年級,爸爸才繼續念書。那時6或7個人一班,爸爸是第一名,數學很好。爸爸小學畢業後,因為家貧,沒繼續升學,曾經替私立的古寧小學分信 (送信),當時很多華僑從南洋匯款給金門的家人,小學缺乏經費,於是靠華僑的匯款抽成當經費,每匯1百元,學校就給爸爸1元當工資。20歲時,爸爸被選為古寧頭村的村長。兩年後卸任,爸爸到金門縣政府上班,不久考上農業發展特訓的第一名,被派到台灣實習3個月,車馬費每天30元。在金門縣政府服務了1年多,就改去金門農會任職。 民國41或42年,二伯父李允文擔任金門縣農會的理事長,請爸爸到農會擔任「供銷課長」,這是一個肥缺,經銷的物質如肥料等,每次金額高達數十或百萬,爸爸廉潔自持,不會貪污。農會是一個社團組織,當年透過中美合作計畫及農業經濟發展委員會等組織,二伯將金門的農會發展起來,他在印尼接受教育的,日據時代,在金們當過老師。二伯為人忠直,行事公正,被少數人視為眼中釘,民國49年左右,沒有被選連任,就離開了農會。民國51年,農會有五個人「五虎」不滿爸爸是前任理事長的弟弟,想要控制農會,就向金門縣政府控告爸爸賭博 (打麻將),於是農會於2月28日解雇了爸爸。 二伯很有做生意的頭腦,離開農會後,招募股東,在新市里經營很多合股事業,也合資買了一排9間的店面,開設「木材行」販賣木材、「鐵工廠」蒐集廢鐵、「五金行」販賣或修理鐵器、「冰廠」兼「冰果室」製售冰棒、冰淇淋等。民國56年,又建了一間一千二百多個座位的「電影院」,取名「僑聲戲院」,股東有三十多人。爸爸離開農會後,舉家從金城鎮搬到新市里,繼續跟隨二伯父,參與股份,並擔任「總務」等職。 3.爸爸的名字觀 爸爸曾經替自己及媽媽改過名字,替6個孩子取名字,都不算筆畫,他認為命是天註定的,名字有意義及順口就好。 爸爸本名「李振解」,親哥哥叫「李振芳」,日本投降後,如果一家有兩個男丁以上,政府要徵兵,哥哥就替弟弟改姓「陳」。上小學時,爸爸嫌筆劃太多,自己改名為「炎改」,「炎」是輩分,「改」與「解」的閩南語發音相同。小學畢業後,正式在戶籍上改名為「李炎改」。 媽媽本名「陳寬姿」,爸爸在結婚登記時,特意將「姿色」的「姿」改為有一個寶貝的「貝」,寓意「資本」、「資財」的「資」,所以媽媽婚後改名為「陳寬資」。 媽媽生我的時候是第一胎,快且順利,爸爸特別翻閱字典,替我取了一個寓意「敏捷、聰敏」,又希望我「寬宏大量」的名字,叫「敏宏」。 八二三炮戰時,農會眷屬們被後送到台灣,大弟在台北永和出生,爸爸取名「怡忠」,「怡」有「台灣」的「台」,紀念在台出生。二弟出生時,來不及等爸爸打完麻將及請助產士,自行呱呱落地,所以爸爸取名為「靜忠」,意思是安靜地到來。唯四弟在醫院裡出生,採用輩份的「增」字,名叫「增忠」,也意味他是意外增加的一員。三弟「志忠」及妹妹「敏娟」的名字,主要取其閩南語及國語發音都好叫,意義也不錯。 爸媽一共有2女4男,女兒的名字中間都是「敏」字,男孩的名字最後都是「忠」字。巧合的是,兩個女婿的名字最後都是「壽」字,似乎祝福著爸媽福「壽雙」全。 4.爸媽的媒妁之婚 爸爸英俊瀟灑,身高172公分,婚前,很多人替爸爸介紹女友,都沒緣份,看不順眼。爸爸任職金門縣農會時,住吳厝的大姑媽,做媒介紹鄰村名聲很好的陳永全先生的么女。爸爸信任大姑媽的眼光,只看了媽媽端正清秀的相片,就答應了; 媽媽的三哥陳振裕當時也在農會任職,贊成這門婚事,亦是一大助緣。媽媽身高162公分,小爸爸7歲,當時還在唸初中二年級上學期,成績名列前茅,鋼筆字寫得非常漂亮。外祖父認為女孩子18或19歲就該出嫁 (註:大姨媽16歲就出嫁),媽媽被迫訂婚,心裡難過得哭了,爸爸曾答應媽媽婚後可復學,可是寒假結婚後,媽媽不好意思再回學校續唸下學期。 爸媽於民國45年1月18日結婚,年底(12月28日)生下了我,媽媽再也沒回校念書。媽媽生我時才19歲,我長大後,覺得有個年輕的媽媽真好,因為我們像姊妹、也像朋友一樣談得來,有些衣服還可分享來穿。 5.媽媽的家境與學歷 外公務農,兼私塾老師,會成為小村莊 (古坵村)的首富,是由於伯公(外公的哥哥)到星加坡經商,經營所謂的「九百行」(閩南語),非常成功有錢,可惜伯公娶的是星加坡人,伯公死後,後輩們就沒來往了。外公、外婆時常到星加坡找伯公,帶回很多錢及金飾。外公家的四合院,是伯公寄錢回來蓋的。平時,外公、外婆會拿錢濟助窮困的人,或拿東西給人家吃,做了不少好事。過年時,伯公會寄錢,分給村莊裡的窮困人家。外公、外婆育有三男六女。大舅陳振芳(外公的長子),十六歲到新加坡,跟伯公經商,後來轉到印尼開橡膠工廠,也很成功。外公的私塾是免費的,鄰近的孩子白天忙完農事家事後,走路到外公家,接受外公的義務教導,媽媽也跟外公學習過。媽媽10歲左右才開始念小學,那時有一對外省人夫妻到金門辦小學,先生名叫王江淘,他們到各個村莊去招生,來到外公住的古坵村,媽媽就被招去讀書。小學6年裡,媽媽讀了4所小學,先後為官裏小學、賢庵小學、古崗小學及珠山小學。轉學的原因均因學生數不足20人,無法開班,只好到他村併班。初中一年級時,就讀位於金城鎮的金門中學,後來因為砲戰,金門中學遷校到成功村。不論學校離家有多遠,媽媽均與同學結伴走路上學。媽媽讀了那麼多學校,因此也認識很多人。如果當年沒有被外祖父急著嫁出去,媽媽可能跟一些同學一樣,初中畢業後,讀簡易師範學校,當一個工作穩定、名聲又好的小學老師。 6.媽媽在新市里的事業奮鬥 媽媽天性勤勞節儉,做事細心有效率。自從我們家搬到新市里街上,也是我讀小學一年級開始,媽媽除了料理家務,照顧小孩外,就一直從事副業,增加收入。曾替人修改衣服,與鄰居合作做「錦旗」。金湖鎮公所舉辦為期三個月的「機器織毛線衣」訓練班,媽媽帶著當時周歲的妹妹去學習,結訓時,名列前三名。將機器請購回家後,開始替人織毛線衣,後來,順便在門口擺個賣檳榔的小玻璃櫃,賣起檳榔。織毛線衣生意式微後,就在合夥的「僑聲戲院」當售票員,每個月幾百元的薪水。這時,二伯父母已在戲院內部經營販賣部,生意非常好,他們又標到了戲院外面的販賣部,而本來答應看店的堂姐(小名:緣啊)不幹了,於是二伯找上正懷著老么(第6個孩子)的媽媽說 :「你孩子很多,改啊(爸爸的名字)!每日去打麻將,你就承租下這個店面做生意吧!」媽媽起先猶豫又擔心,因為從沒開店的經驗,也沒本錢。二伯鼓勵說,可以先拿貨,後付錢。媽媽又請教一位在戲院管理發電機的技工許清丕說:「我二伯叫我承租店面做生意,不知道好不好?」他回答了媽媽一句:「開店比賣票好!」就因為這句話,媽媽決定接下店面來做,時約民國61年,金門的駐軍有5或6萬人,電影院的生意常常爆滿,販賣部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後來戲院的其他股東看了眼紅,不再續租給我們,那年正好么弟大學畢業,媽媽才退休下來。總共經營了販賣部20幾年,全家的經濟來源全靠這家小店,供應了我們家6個小孩讀書,有5個唸到了碩士。爸媽用現金在台北永和先後買了兩棟房子,分別給結婚後的三弟、四弟住,爸媽到台北時,也有一個落腳的地方及家人聚會之所。爸媽是一個保守的人,除了跟民間互助會外,錢都存在銀行,現在的養老金及人情世故的紅白包的花費,就靠存款或利息,我跟弟妹們在過年或爸媽生日時,會包紅包給爸媽。爸爸熱心公益,能夠出手大方,多虧小店的賺錢多多。所以說,爸爸將媽媽的名字改得好,媽媽名叫「寬資」,讓家裡有「寬」裕的「資」金,還有幫夫運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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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不僅是袁叔,連林議員也說我神經病。趁著年紀還不老,有不少群眾支持,為啥不順應民情,出馬競選呢? 這件事我考慮了很久,最後才下了決心,絕不參選。 為啥? 不學無術,不合時宜。勸我參選議員,是善意,但卻是讓我跳火坑。 林議員笑了。大抵他已明白了我的心意。畢竟林老是有學問的人,他轉過話題安慰我:民主社會,多元化的社會,你得忍耐,冷眼旁觀,將來會稱心如意的。 接著,他建議餐飲部應增加一種大眾化的臘八粥,吸引顧客,它是老少咸宜的食物。這種粥早在宋朝已經流行,用白米、黃米、糯米、栗子、杏仁、花生、瓜子煮爛,調以少量紅糖而成。 相傳佛教創始人釋迦牟尼,得道成佛前,曾遊歷印度名山大川,尋奇人,訪長者,探究人生之究竟,刻苦修行。一日,他來到摩揭陀國,因腹內飢餓難忍,氣候酷熱難熬,昏倒在地。是一位牧女用午飯救了他。午飯以粘米混合糯米煮成,還加了野果。釋迦牟尼吃了感到非常甘美,他遂得道成佛。那日是臘月八日,以後每到這一天,佛寺僧眾都要誦經演法,煮粥供佛齋僧,以示紀念。佛教流傳到我國,臘八粥也自此流傳大江南北各地。 為了研發製作臘八粥,我帶領幾個師傅經過三個多月,反覆煮熟、試吃,最後才確定了材料以及做法,於那個年尾舊曆臘月初八,正式推出,果然造成轟動。許多顧客最欣賞那只精緻頗具藝術特色的粥碗,那是我店在鶯歌一家工廠訂製的,由名家設計。出售的粥,定名「北勢粥」,每碗五十元。推出之後,始終有供不應求的現象。通過調查,它並未影響酢醬麵的營業額。 許多素食團體,佛教旅行進香團,常來我店吃粥。名聲遠播,不少海外華人旅遊團,也專程來北勢吃粥。顧客擁擠吃粥的鏡頭,上了網路,那許多讓我討厭的新時代青年,也抱著樂器跑來吃粥。 牆壁貼上標語,以示警告: 靜坐吃粥養性; 禁止彈琴奏樂。 標語貼出以後,那些國家「未來主人翁」,撇嘴偷笑,卻不敢嘻笑打鬧。我不在乎這些顧客,多賣幾碗粥,對我的生意毫無影響。不過,這些心浮氣躁的青年,還時常在假期結伴成群而至。這證明我店做的「北勢粥」還行。 阿珍對於貼標語的事,頗為不滿。她說時下的年輕孩子,恃強好勝,時常滋事打架。如果得罪了不肖份子,他們會前來搗亂的。做生意,何必得罪人?阿珍年輕時是運動員,身高體壯,會柔道,她的警告,我不能不服氣。正想撕掉這張標語之際,竟然有一幫小伙子,替我撕去了這個標語! 他們來了八人,每人霸佔一張桌子,翹起二郎腿,叼著香菸,態度非常傲慢。 「老闆,出來!」一個三十出頭的粗壯漢,吼起來。 我走近桌前,輕聲問:「你吃什麼?」 我啥也不吃。每人一杯可口可樂,搞卡拉OK! 我搖了搖頭。「本店只有北勢粥,清茶奉送。各位想唱歌,到外面北勢溪河床去唱,空氣新鮮!」 媽的!少囉嗦!他推翻了桌子,以迅雷不及掩耳動作,撲向了我。卻被我擒住了他的手腕。別忘記我作過蛙人,受過嚴格搏鬥訓練,他們幾個毛頭小伙子,怎是我的對手? 阿珍帶著幾個身強力壯的店員,前來助陣。 我鬆開那小子的手,向阿珍說:「這幾位先生誤會了,他們找錯了人……」 八員大將,橫鼻瞪眼,揚長而去。 餐館的客人,原已嚇得目瞪口呆,如今才揚起歡樂的空氣。有的誇獎我體力不錯,學過擒拿術;有的讚揚我的話說得漂亮;不過,也有人擔心將來他們會來報仇…… 我微笑,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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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手記
一、野狗追呀追 鈔票裝進紅包袋,佳節愉快,我從遠方來。 家犬與野犬,藏身在鄉間,繫上鐵鍊很安全,不栓人遭殃。 古厝有門牌、通訊地址無人住下來,留下狗兒幫主人看守著家園,防賊入侵。 身子逼近,吠聲連連,緊接鐵鍊斷,撲了過來,彷彿餓昏了頭,很想吃人肉。 以前人們養狗吃香肉,冬令進補,不畏風寒、身體強健,我曾路過、也聞中藥香;看他們低頭淺嚐,配上紅標米酒,陶醉在期間。 今日被狗追,差點被牠咬,追溯往昔,我雖不吃香肉,卻親睹商家宰殺,一隻接一隻,冤死了無數的狗隻。 退伍老兵,覓營業場所,當他快刀屠狗、乾淨俐落,不畏血花四濺、不懼狗兒索命,驚悚畫面一再上演;而饕客聞香而來,腥味已被中藥味道所掩蓋,殺戮不在場,香肉擺桌上,大快朵頤,誰會去想血腥的事件。 那條殺狗街,島嶼聞名、人盡皆知,例假日,官兵相偕而去、醉醺而回。 低矮的店屋,屋頂覆蓋瓦片、屋身水泥補強,這克難式的建築,除莒光日、每天都有人出入。 退伍若無一技之長,要養家、非常困難。當老兵在島嶼尋得良緣,少不了孩子要培養,賣香肉,是他賺得最快的絕活。常常,他們走遍鄉野,捕捉野犬、亦覓家犬,當談好價錢,管牠小黑或小黃,通通都是桌上的佳餚。 他們的孩子紛紛長大,各自過活,出外發展、飛去台灣,而他們的生命也已走近尾聲,剩下凋零的歲月、佝僂的身影與曾經走過的足跡,這殺戮的戰場。 從白晝到夜晚,我們走了許多的地方。天色昏暗、家犬越吠,野犬如部隊,衝鋒陷陣,圍住車、也困住人。 荒郊野地,吠呀吠、叫魂還是在叫鬼,撥了電話,請屋主出來一會,就怕一個閃神,腿肉不保,成了牠宵夜的好佳餚。 他邊走邊趕狗,嘴中嚷嚷,養這麼多狗要死哦!自家養的可看管、來路不明的又繁衍不斷。狗兒一串串,呼朋引伴,在他家屋外、築起了一道牆,幫主人、趕客人,親友團、離遠遠。 雨後春筍,不只竹筍長得好,連草也長高;荒煙漫漫、雜草叢生,野狗隨意出入,彷如軍隊演習,牠們不必躲散兵坑,這是藏身最好的地方。 追趕跑跳碰,牠追我跑,我停牠也停。我將身子蹲下,拾起路邊小石子,作勢要投擲,這造假的手榴彈,一觸即發,嚇跑了牠。 牠們跑跑停停,一張狗臉,看不出臉紅氣喘,我則雙腳發軟。平日沒運動、跑步跑不動,想參加馬拉松,每年說說,沒一次付諸實際行動。 野狗亂竄,嚇了一身冷汗,氣候越來越炙熱,萬一被咬、傷口難癒合,難道要申請國賠。 好久沒看大貨車,車上的狗籠好大一個,捕野犬、做功德。 二、毒素吃下肚 塑化劑、傷身體,誤踩地雷,殞命要怪誰? 三氯氰胺的侵入,人心惶惶;塑化劑的攻陷,害怕死傷。 毒素一波波,毒氣暗藏在身後,吃這個有毒、吃那個也有毒,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安心吃下肚? 知名飲料有中標,新聞報導的幾項,我們都喝過。當塑化劑新聞鬧得沸沸揚揚,市售飲料很多都淪陷,究竟哪些是安全? 止咳糖漿也遭殃,孩子感冒,無一倖免,從小與它為伍,不知喝下多少在肚裡? 專家可別告訴我們,喝的不多,會自然代謝,當日積月累之後,難道不會沉澱在體內。 貨源一件件地下架,不能止血;追蹤禍源,週遭呈現連體嬰、污染無所不在的塑化劑,連家庭用品也名列其中。 使勁超越技術,昧著良心製造毒素,商家不知情,批發做生意,當商譽跌跌落,猶如降落傘,波及無辜,退費事小、傷身事大。 驚險一再上演,為健康把關,把成舉國上下都不平安,誰該站出來負責,別當縮頭烏龜。 敵人還沒來,自己先投降,惹毒上身,禍延子孫。 生活不求多采多姿,只願平安順遂過日子,而面對黑心的汙染,不求命長,只要活得自然。 米有黃麴毒素、菜有農藥殘留、肉有抗生素、水也有雜質,每天吃吃喝喝,跟細菌乾杯。 數百種摻有毒化劑的飲品,消費者吃下肚,能否排洩得一乾二淨,各自祈禱、各看天命。 有錢人驚死、沒錢人要惜命,當天災與人禍降臨,日頭赤焰焰,隨人顧性命。 處於現代社會,病毒常攻心、病菌多侵略,罹重病,器官衰竭、責怪黑心猖獗,但又能奈何。 排毒顧內臟,坊間偏方多得在騙誰,不如少喝飲料多喝水,少信偏方、多吃蔬果來顧胃。 吃多了不是純天然的食物,加了料的東西、在體內惡性循環,容易染病疾;而一旦病魔纏身、身體難安康,街坊鄰居的三姑六婆總愛說:「這是做壞事的報應」,事實真的如此嗎?沒聽說:「歹瓜多籽、歹人慢死」,那好人不長命,似乎有一點根據。 如何讓世代子孫在人間享有美好的歲月,是人,都要積點陰德。 三、堅韌的女性 外表弱不禁風的女人,她的身上有數道大大小小的疤痕,這是在手術台上、身經百戰的傷痕,堅韌的性情,與病魔相抗衡的烙印。 當軀體亮紅燈,勤跑醫院為康健,毒嘴又毒舌的四面圍攻,說她有今天,乃陰間來糾纏,活該受罪不能赦。 老天要變臉,神仙也救不了。報應二字,常用在口角,她一生、不與人爭,不惹人、卻被人惹。 她繫著髮髻、身穿AB褲,掀起了身上的藍衣,眼前的她,乳房切除一邊、平坦略顯凹陷。 她喬了一下老花眼鏡、瞇著眼睛,問我看了之後怕不怕? 「不怕,但很難過。」我看著她稀疏的頭髮、打量著她瘦削的身軀,不由自主地、胸口抽痛了一下。 身在古代,不剪髮,蓄留到腰間,然後編織成一個小髮髻,頂上風情,自己設計、魅力獨具。 生性樂觀,不怨天、不怪地,當生命欲劃下休止符的前夕,她為兒孫準備手尾,這些古老的首飾,一代傳一代,縱然以後人不在,精神與他們同在。 獨子忠厚老實,媳婦嬌艷溫順,衍生幸福感覺。家中除了買白米,其他物質有人來打理;因緣聚會而湊合的一樁婚姻,以農漁業維生的男孩父母感激,生活不是問題、出手又有誠意,數十年如一日地助她一家、生活無虞。 她不奢望吃百二,只冀望悠閒在人間的美好時刻,耳邊少一些諷刺、面前多一些人生的體會。 活著真好,死也免不了,當生命走近尾聲,不是意外身亡、即是罹病臥床,自然的邏輯,不必費猜疑。 四、公道在人心 不堪的記憶,烙印在林木環繞的村子裡。 結褵數十年,疑惑親子不親,孩子不像父親。 科技很文明,驗血可證明。五官像父或像母,手指和腳趾看得出。 豐富多采的民間藝術,抒情而古樸,夫婦如趕集、從古早到今日,袖口與腰間,肌肉纖細、沒贅肉的囤積;而貨物堆積、蔚為奇觀,他人各取所需地挑揀,如尋寶一般。 交遊廣闊的妻子,幫了丈夫的大忙,事業如日中天,但不是好現象,隨之而來的挑戰,考驗夫妻倆。 傳言不斷,夫妻各據一方,劈腿習以為常。繪聲繪影地口耳相傳,沒人真正抓姦在床。 大打出手爭骨肉、協議離緣脫家產;當事業出狀況、產權有異樣,顧不得顏面,假離婚。 男人委屈大、女人享天下,他心甘情願一人送死,保全家快活。 為人木訥、不善言詞的他孤獨守家園、她則離家千萬里,從此消聲匿跡。 他債務一肩扛,等她破鏡重圓、回家轉。縱然孩子的爹是別人,「愛花連枝惜」,他情願承受。 青春歲月不待人,他的黑髮已轉白、牙齒掉落不再來,為了她、一個無情無義的女人,還在等。 為美麗的永恆夢境,他從日出等到日落…… 四、遠去的青春 挺腰桿、槍上膛,今朝報國男兒漢。 揮別父母與家鄉,投筆從戎為三餐;父種田、母家管,看天吃飯沒得選。 太武輪要遠航,料羅碼頭、人潮洶湧;當人影晃動、船兒駛離,大海激起了波浪。 褪去西裝頭,理了一個大平頭,一臉稚氣未脫;從未離開家門,雙親耳提面命,出外一切小心。 家庭困境、時勢所趨,猶如孤兒在外過日子;提筆家書、難過困境,彷似父母不要的孩子。 辛酸淚漣,在棉被裡躲藏;親人會見,他們沒未謀面。 一人孤單走天下,家裡水電有半價,錙銖必較,一分一毫都是寶。 居無定所的部隊移防,潮濕的坑道是他第二個家,溼氣終日為伍、霉味滲入身軀。 彎曲的坑道,一個窟窿接著一個窟窿,水漬在其中;生鏽的單人床,床褥與被單、濕漉漉;辦公桌,貼緊牆面花崗岩,留一條小道供人走、出路才方便。 得天獨厚的資源,悟透花崗岩內的清涼,鑿牆鑽壁的苦難,這些遙遠的旅程與記憶,深印腦海、深植人心。 先人持續開鑿,後人體會深遠,不斷的營建與維修,掌握角度,無論形體粗獷或做工細膩,山洞裡、與靈氣相結合。 隱居修煉的好地方,沒有完整的保存,看了心痛。 頓足洞口,含情脈脈,這曾經貯藏戰力的所在,脫落不應該。 探險尋路,療舊傷;草兒及膝,編成網;荒煙漫漫,成了鳥獸棲息的地方。 圈又一圈的思緒,沒有隨著拆裝潢、剝落不像樣,記憶跟著脫落,倒是有一層不同的意會與感傷。 五、飲泉水療傷 甘醇甜美的水,從天而降,神奇治癒了她的情傷。 水勢較緩和、地勢較平坦,這是她居住的地方。 看人不要看表面,容易上當和受騙。他一臉忠厚老實樣,她情竇初開嘗初戀,一頭栽進無底深淵,要鑽出也難。 媒妁之言怕被媒人騙,過期食品不能吃、過時觀念要改變,她不相信姻緣天註定,決定幸福自己要找尋。 交往以結婚為前提,彼此有好感,約會頻頻看電影,肩並肩,他不逾矩、她欣喜,意味眼前男人很規矩。 沒有山盟海誓,惟有媒人下聘,她嬌羞當新娘,他憂鬱在心田。 現代法令,有無宴客無所謂、戶政登記才是缺不得的重點。當兩人開心完成必要手續,她沒有新嫁娘的喜悅,倒是有些後悔。 新婚數月,她的處女膜沒破裂,公婆急著抱孫子,她欲哭無淚。 枕頭、床單、被套,一系列喜氣洋洋的粉紅色,是新婚的喜悅,每日午休、每晚沉睡,兩張臉、從來沒有相對過。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嗅聞身子、無狐臭;打量身材、還不錯,而他,為什麼從不碰她? 追問原因,需要勇氣,她還來不及觸及這惱人話題,他逕自開口,要她遠走。 莫名被判出局,她天旋地轉,而這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是在作夢。 從交往開始,他的穩重,她以為是尊重,甘之如飴地,將最美好的一切、等待洞房花燭夜。而夢幻破滅,追究其因,他不愛女人。 他的父母對他有期望,他拿她擋子彈,自私地犧牲了她。 夫妻形同陌路,不如分道揚鑣。怨恨襲擊,多說無益,辦了離婚手續,她悵然地離開。 事情曝光會讓人笑死,她湖畔徘徊欲尋死,而走得不明不白,難為情的故事,總要留下一段歷史。 手機輕響,急急如律令,趕赴現場,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手邊什麼都沒帶,只有一瓶礦泉水;當她淚眼婆娑地說完整段經過,抿了一下嘴唇,口乾舌燥地喊渴,我順手遞上。 她旋轉瓶蓋,咕嚕咕嚕地喝著,看來真的很渴。待她一飲而盡,拍拍身上的灰塵,若無其事地說拜拜。 機車騎遠了,沒事就好。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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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的故事
認識的人都稱她為大姐,真正的名字反倒沒有幾個人知道。社區裡經常看她騎著摩托車,時而接送外孫,時而到講堂聽課或做志工,終日忙得不亦樂乎,怎麼看也不像行將邁入七十的老人家。 她世居台南,是家中的老大,食指浩繁加上父親嗜賭,稍懂事便跟著大人到食品行包裝糖果,賺取微薄的工資貼補家用,「背著書包上學去」是兒時遙不可及的夢。 也不知什麼時候迷上歌仔戲的,得空就往戲院跑,等散場前十分鐘,門禁一鬆便衝進去看戲尾。有次禁不住「楊家將」的喧天戰鼓,跟著玩伴翻上矮牆,想從側邊廚房溜進戲院,一不小心摔入及腰的臭水溝裡。戲沒看成,卻弄一身髒回家;母親不時的責罵,並未澆熄她對戲劇的熱愛。 十五歲那年,廟裡為了培植後起之秀,附設免費學戲班,雖因不識字而有些情怯,但她還是鼓足勇氣報了名。師傅教唱用的紙板,每片有四個天書般的字,她以拚命三郎的狠勁硬背,以致睡夢中滿腦子都是漂浮的方塊。隔年,考上戲班,由起初的跑龍套,幾經煎熬,慢慢磨成台柱,反串男主角是她的拿手絕活。 那時還是非常純樸的農業社會,閒暇聽收音機,看歌仔戲是人們最大的娛樂。往往農忙告一段落,各類酬神戲上場,接著是秋收之後的平安戲;其他時間固定在廣播電台演出,雖然沒有劇本,導演一聲令下,大夥各就各位亦是默契十足。 二十歲不算早婚,丈夫是個眼高手低的人,總想自己做老闆,手頭一緊便會逼她去跟親朋調頭寸。有陣子,發現他形跡可疑便悄悄尾隨--竟是同行姊妹家,盛怒之下她撿起石頭使勁扔向緊閉的門窗,那揪心的碎裂聲震醒恍惚的惡夢。她擦乾眼淚,毅然帶著二個孩子投奔娘家,但嫁出去的女兒已是潑出去的水,她認命的擔負起所有的家務,以換取棲身之所。 經年沒有來往,丈夫爛醉摔死的消息,還是債主找上門她才知道的。支票,當初是自己向妹妹借的,上百萬的天文數字,她知道自己沒有呼天搶地的資格,默然咬牙認了。唱戲這行因電視普及早已沒落,偶爾才有的酬神戲,養家活口都有問題更別說還債了。 窮則變,變則通,幾番峰迴路轉,歌仔戲台搖身一變成了電子花車,兼起婚喪喜慶生意,英俊小生也可以是葷素不拘的花旦;第一次下海扮孝女白琴,喪家氣氛加上滿懷委屈,她哀哀切切哭得肝腸寸斷;拿著白幡唱「五子哭墓」,埋頭跪跪拜拜,已然分不清台上台下。 女兒早熟,可能自小看多人世滄桑,初中畢業執意北上,雖然吃了不少苦頭,終究讓她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反倒留在身邊的兒子,換了幾十個行業,如今還看不出安定的樣子;因龍蛇雜混染上的賭習,婚後變本加厲,將媳婦的首飾偷去當賭本輸個精光,媳婦氣極將自己反鎖在房裡,任誰勸請都不肯應聲。大姐外出賺辛苦錢,回家還得張羅三餐,媳婦吃完飯,碗筷一丟,「砰!」房門又應聲關起,大姐心力交瘁,免不了惡言相向。 有天大怒之餘,負氣北上,到女兒居所幫忙管家、帶外孫;外孫上幼稚園後,得空便跟著姊妹去上「廣論」,成了長青班的學員;共修之外,每天還去大寮撿菜當義工;同修鼓勵她抄浮印的經本,她拿著筆慢慢的描,金剛經描完,換地藏經,不知不覺串連起一些記憶的文字。 這些年有識之士開始重視鄉土文化,歌仔戲也登了大雅之堂,她時會應邀賺些自用的盤纏。對媳婦不再計較,手頭寬時常會偷塞一些錢給她,年節更大包小包提著回去。私下幫走投無路的兒子還了一些賭債,並深痛的告誡他:「家是你的,老婆也是你的,你不想要,就再去賭吧!」 歲月如梭,又快過年了,突然接到媳婦的電話,她嚇了一大跳,以為家裡出了什麼事。媳婦語氣有些靦腆的說:「媽!過年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您人回來就好!」她聽了喉嚨一緊,差點掉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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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也許她那晚過分爽快、興奮,像吃下海洛英,有了癮。從此再也離不開老李。再加上阿珍姊的鼓動,她終於作了李彥的「同居人」。雖然辦了結婚儀式,宴客。但是戶口名簿上卻註明「同居」二字。 她將一隻手搭在我的胯間,輕柔地問:「你說你是膽小的人,怕這個,怕那個,是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 為什麼那天晚上,你喝下一杯茅台酒,竟然把我拽到沙發上,剝我的內褲呢?這怎麼解釋? 色膽包天,歹勢! 阿量思索了一會兒,說:「若是你做出搞外遇的事情,阿珍姊跳北勢溪,我不會那麼傻,我帶著北勢出國去。」 妳怎麼說出這種話?奇怪。 原來阿量前些日子,接到板橋袁軍需的電話,他是「五十八師退伍軍官聯誼會」會長。為了幫助五十八師退伍官兵及家屬,勸促李彥出來參選下屆議員。袁軍需說:「李太太,我是看著李彥長大的。他膽子小,心地好,服務熱心,他出來當議員,是經過大家討論決定的。在板橋,我可以為李彥拉三千張選票!」 阿量有點著急,抓著我的茄子直搖晃:「怎麼辦?怎麼辦?」 妳的手輕一點行不? 她笑了。 我囑咐阿量,這個電話暫時保密,千萬別讓阿珍知道。我預先向阿量提出保證:我李彥願意為咱的鄉親出錢出力,但絕不出來競選什麼議員,我下半輩子還是住在北勢村,賣酢醬麵! 阿量掀開毛毯,露出驚訝的神色,激情地說:「上來吧!吹起衝鋒號了!」 袁軍需,我應喊他叔叔,老爸當排長時,袁叔當班長。砲戰最激烈的時候,我父親受了重傷,是袁班長冒著生命的危險,把我父親揹進野戰醫院的,那時老爸已斷了氣。袁叔是我的恩人,他為了拉我進五十八師當兵,幾乎向人事部門下跪,否則我一定流浪街頭,作了乞丐。 從那晚起,我不敢接電話,擔心袁軍需勸促我參選議員。只要店員聽到一位山東口音的老人,找我。他們就回答:去大陸旅遊了。袁軍需在電話中發出苦笑,「最近山東、河南鬧水災,天氣熱到四十度。他咋這麼會趕氣候呢?真是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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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鄉詩不了情《金門﹗金門﹗鄉情詩集》自序與後記
自序 我最早寫詩是在高中來台南讀教會學校長榮中學,母親節寫了一首「母親」投在校刊登出,還記得其中有一段: …… 那些爬上屋頂看月亮的孩子 衝口一句 「媽!」 哦,上帝 他們哪一位不是母親的愛兒 後來做了校刊主編,為了充實刊物,又寫了些,其中有一首還是返鄉在船艦甲板上月光下等候漲潮靠岸寫的 心情 在船頭間 搖曳 等待 在海面上 尋 覓 潮水一次次伸手 擁抱 港口一句句委婉 拒絕 激動的月亮啊 從雲端跳下海裏 急划入港的槳 千言萬語的海灣 靜止鳥翅 今夜 就讓戰爭暫時流浪去吧 讓故鄉歸來 所以估算時間,我寫詩大概40餘年,按如今說法,也算是老詩人了。 像我這樣懶散的人,若沒目標在前,沒人從旁催促是不會積極認真。當我穿上軍裝上復興崗,也有一幫愛詩的人,學校有文藝社,說穿了,就是詩社,有一本刊物叫「復興崗詩刊」每週四第八節課,大家聚在一起,像文學青年一樣,我們拿軍中詩人前輩洛夫、張墨、管管、碧果、弦…當學習榜樣,其中弦是咱學長,成為大家偶像,而此期間學長學弟像星野、劉廣華、黃徙,都已是小有名氣詩人,我們詩社指導老師是碧果先生。有一位已畢業數年的季野學長,除了寫詩並在校外成立詩社、出版詩刊,成為我們追求目標。 三年級我接任詩刊主編,任內也出了一本詩集,其中刊出我寫的一首「老兵與大刀」 俺一進門 就把頭顱交給閻王老子 俺他奶奶還有啥好怕 吃下一顆太陽 俺還想再吃下那些星星 然後 靜靜靠在月亮臂彎打個盹 俺在月下看嫦娥跳舞 嫦娥也在雲中瞅著俺 俺瞧見俺婆娘在彼岸被共了 俺爹娘在號淘 俺老淚直流 俺看著俺的大刀 大刀哭著向俺說回去吧 俺猛一回身拎著俺的腦袋瓜子 掄起大刀 呼嘯而去 這詩把我從小生長在金門,目睹當年離鄉背井轉戰到台澎金馬的老兵,想家的心境和反共的壯烈激情透徹底表達,所以當時被碧果老師激賞有加,幾次被點名上台當眾朗誦。 軍校畢業前,我因準備畢業美展,整整一個月不眠不休,晚上挑燈夜戰在校外雕塑老師魏立之先生工作室趕作品,半夜始回校,就這樣我終於在畢業當天謝師宴上得了急性肝炎送急診,就在我在士林同學家臥病中,我想了又想,決定暫時放下畫筆,只帶著文筆到部隊報到,一方面因為這次畢業美展把我累怕了,一方面因抽到「金馬獎」得前往馬祖,飄洋過海,新官上任,自知不能太囂張,要用心於工作職務。因此在我病後下部隊前返鄉時,我把所有畫具畫稿送給我的國中同學好友楊誠國,這也因緣幫助了他走上畫途,當上今日金門美術協會理事長,此不在話下。 我去馬祖東莒戍守一年半,莒光島是外島中的離島,比起家鄉金門更落後、荒涼,這期間我擔任排長一年後直升連上輔導長,除了軍務繁忙,我充分利用閑暇斷斷續續寫了一些詩作品,數年後,在台灣我將它整理精簡參加陸軍新文藝新詩類徵選比賽名稱「行軍吟」獲得銅獅獎,這也是我唯一次詩類參賽和獲獎紀錄。 一直到我1996年軍中退伍,2004年幫台中市金門同鄉會編輯會刊,整整二十年中間,我幾乎不再提筆寫詩。 幫鄉會編會刊,從創刊號始在會刊前頭開闢了「定刊詩」單元,以一首詩開場述鄉情,而且在每一期中介紹刊載鄉籍詩人詩作。因緣際會主編鄉會刊物,促使我重回詩領域,因接觸鄉訊日廣,搜集資料漸多,一方面隨年齡增長,歸根的落葉越沈重,鄉情愈濃;想童年往事,想老家故人,想為金門盡棉薄之力寫有關報導,渲泄渲泄,宣揚宣揚,因而詩產量自然增多。除了上會刊,我偶投稿《金門日報》不曾投稿其它刊物和報刊雜誌,沒有積極想成為一介詩人的動機,只想在故鄉這塊小地方,灑上一些屬於自己風格的詩種子,期望有朝一日,能幫祂美化美化、傳播傳播,大家透過我的詩,更瞭解更喜歡來一睹祂的真貌,欣賞祂的美和好。 也許只有對於那些永遠在異鄉的人來說,「故鄉」二字才可能真正有意義。而對於一位長期住在故鄉的人,故鄉就是日子而已,就是一杯茶、一頓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對兒女、一個家庭或事業,它是任你享用,人人皆可使用的,不足為奇。人們會對日子厭倦、對女人失望、對工作怠懈,但不會對故鄉厭倦,失望、怠懈,因為故鄉給我們的答案永遠是坦然,無祕密可言的,不必無須寄予什麼期望,它是你與生即來,至到有朝一日離開祂,才開始想到祂的問題。 我的潛意識經常對我說:「讓我們做點蠢事吧!」出本詩集,把你的故鄉故事和你對祂的心向大家表白。對於一個懶惰成性的人,這是很掙扎的事,就像2007年我開第一次個人畫展,我知道是吃力不賣錢的事,但潛意識是個天使,一個天真瘋狂的天使。 真正的天使都是有些瘋癲的,純真浪漫的。我原本是注重完美、講理想、保守拘謹。但潛意識中我又是愛繁華的世界,率真而任性,不喜歡走大門,喜歡從窗口飛出去,天馬行空,我的血液淌著音樂的流動,岸邊欣賞美麗景色畫面,我坐在文學的樓頂遠眺,看著世間戲劇性的變化,隨著城市的心跳舞蹈,聞著詩般芬芳的花香。 閱讀我的詩,可以感覺豐富,可以是朦朧、可以開朗、可以多情、可以明白、可歡樂、可哀傷但我更注重它的「趣」,現在人們時常會忘了這一點,真遺憾!剖析自己作品,我溶入所學美術,包括水墨的意境西畫的多采和漫畫幽默感。以及我經歷過演藝生活中的心得;綜藝性、音樂性和戲劇性,其中當然深藏了文學苦澀的美感。 身在異鄉(雖然我離鄉背井四十餘年,來台時間長於在故鄉,但始終沒有那種日久異鄉即故鄉的感覺),正逢建國百年,我虛歲六十,甲子大壽,余決讓我們(我和我的潛意識)結合,就再做回蠢事,我們從異鄉出發,爬過書房,翻過城市屋頂,越過台灣海峽,飛回到故鄉,到達目的看著祂,我努力呼叫吶喊:金門!金門!於是有了這本詩集。 後記 魯迅《野草》中的過客總是去向未知,一日他問一老翁「前面是怎麼一個所在?」「前頭是」老翁說,「之后呢?」「不知道」。 一旁女孩說著:「不,不,不是的,那裏有許多許多野百合、野薔薇,我常常去玩,去看它們呢」。 想著故鄉從前,就如老翁嘴裏的?,戰爭把咱往死路帶,那就是一個。可之後;瞧戰爭逐漸遠離,兩岸趨向和平,眼前之途就如女孩口中的野百合、野薔薇正在後頭散枝開葉冒出花苞,含苞待放蓄勢待發。 我說這,也許從前是夢想,但今日美夢正逐步踏實,我們看到金門大橋破土興建,象徵雨後第一道彩虹,橫跨在美麗的花園上空。花園中<大學城>、<經貿特區>、<國際休閒觀光島>、<國際級免稅島>、<兩岸金融中心>,在在皆須中央政府給張清晰發展藍圖。 中華民國一○○年,誠如福建省薛主席承泰先生所言:金門馬祖是擁有建國百年完整歷史的地方。 謹祝禱我中華民國國運昌隆、國泰民安、物阜民豐,我鄉民安居樂業,人人過著和平幸福、快樂生活。 感謝李縣長沃士先生百忙中抽空為拙作寫序,他的一句「凡有關金門的事就是我的事」令我感動。大作家樹清兄年紀比我小,但在鄉籍作家中寫作年齡算是前輩尤其報導文學這一塊,本詩集請他推薦出場,代表家鄉藝文界對後進的指導和鼓勵。朋友刀郎太極拳高手則是我特意安排,代表非藝文界眾多之士的角度;以上三人像父親像伴郎、伴娘牽引著我的第一本新詩集出場,而我的新詩集就像初嫁娘一樣。 最後謝謝陳永國,我們的關係是亦友亦師,以前我為同鄉會編會刊一定請他做最後指導然後拍板定案,這次美編還是勞駕他修改定奪付梓。 謝謝我的夫人,王亞伶一路走來所有作品都是她幫忙打字整理,辛苦!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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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島台灣遊──心情組曲
阿里山四·二七小火車翻覆事故有感 2011年4月28日 寶島風光美,山青空氣鮮。 車發神木站,遊客多流連。 小憩多平靜,突覺車波顛。 剎那一聲響,車廂底朝天。 歷險大陸客,驚噩如夢魘。 頃刻亡五命,傷者超百員。 患難互救助,人性見一斑。 政府聞惡訊,搶險系攸關。 救人爭速度,空降急支援。 市長黃敏惠,坐陣總在前。 問候傷殘者,溫暖送床邊。 兩岸齊努力,和衷度時艱。 善後處理好,體量理當先。 事故雖偶遇,友誼更緊牽。 呼籲台旅會,景點重安全。 招徠內地客,信心更要堅。 三通實不易,道遠任在肩。 跨海任自由,和諧譜新篇。 遊臺灣 2011年5月1日 旖旎臺灣山水嫣, 憑峽相望在東南。 西邊沃野糧侖好, 東部重巒空氣鮮。 日月潭前留倩影, 中橫路上歎奇觀。 親情足手連金廈, 一線相隔別樣天。 過金門 2011年4月25日 四月人間氣象新, 暢遊寶島過金門。 兵戎相見硝煙起, 國共互殘血淚洇。 地下坑道依舊在, 草中彈片已無尋。 海峽兩岸盼修好, 和睦回歸一脈親。 詠日月潭 2011年4月26日 身處嶂巒間, 葳蕤映碧漣。 西邊稱月水, 東面謂陽潭。 寺院建湖岸, 光華居界緣。 南投何處美, 勝景譽千年。 上阿里山 2011年4月27日 神奇阿裏富竹杉, 地處台中南北延。 天賜氧吧滋肺腑, 坡出茗飲沁心田。 慈雲禪寺聽晨鼓, 姊妹雙潭傳美篇。 神木香林除魍魎, 樹靈寶塔建峰巔。 看野柳地質公園 2011年4月30日 海蝕地貌北臺灣, 地質公園野柳邊。 仙女拖鞋波浪浣, 英王頭像立礁沿。 蜂窩石裏難成蜜, 香蠟臺頭無火煙。 備戰堅碉今宛在, 唯留射孔百花鮮。 夜次臺北感悟 2011年5月1日 台海分離經久年, 天倫不享淚漣漣。 家園成仇橫眉眼, 鄰域插足起火煙。 宗祖傳承同血脈, 手足難舍骨相連。 堅冰融化清波蕩, 發展共謀譜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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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這夜,阿珍過足了癮,便開始向老公進行批判。因為報紙刊出了麵店的經營情況,爭取了不少新顧客,但同時也帶來了負面影響。北勢村的里長、鄰長以及民眾,紛紛前來勸促李彥出來競選議員,如果應允的話,「北勢大賣場」勢必走向倒閉的後果。到那一天,炸醬麵也要停工了。 李彥堅定地說:頭可斷,血可流,炸醬麵小店不可丟! 阿珍聽了捂嘴直笑。 笑啥? 你剛才好像在朗誦詩,也像在唱軍歌,真滑稽。不過,你還是沒有把主題表達出來。 什麼主題? 競選議員的事。 雖然我的學歷很低,沒唸過幾本書,但是我卻有自知之明,決做不出吃力不討好的事。我的學問、能力、家世背景,都不適合走政治的路。我告訴阿珍,我的父親被老共解放軍炸死,固然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是我並不怨恨解放軍。她插嘴問:「你怨恨誰?」 國共兩黨領導人! 不懂。你解釋給我聽聽。 我說,這個歷史問題,即使談論三天三夜也講不完,解釋不清楚。總而言之,我只回答四個字:「李家倒霉。」 阿珍繞了一圈兒,話題又落在競選議員的事。「阿彥,我問你,若是林議員幫忙,逼迫你出來競選,你怎麼辦?」 我不聽他的話。 那麼我改變主意了,盼望你出來競選,生意交給我來管,行吧? 不行。生意的權利,本來就在妳的手上。王董事長,我看妳有點糊塗了吧。 阿珍哧地笑了。 到了雙月,阿量也向我嘮叨競選議員的事。顯然她們二人已商量對策,阻撓我出馬競選。使我茫然不解。阿量老實人,只要逼問一句,她便從實招來。果然,她說北勢村有幾個「飽暖思淫慾」的娘們,對我稱讚不已。號召村民應該團結起來,選出一位熱心公益的人競選下屆議員。她們指定「北勢大賣場」的李彥,時常捐錢幫助弱勢團體,上個月還給北勢溪幾家小學贈送午餐飯盒。 她們擁護我,我不參加報名競選,也沒用呀。 珍姊怕你一時糊塗,上了圈套,被她們叼走。 她們又不是狼,能叼走我麼? 珍姊愛你,你最好以後少跟她們打屁、開玩笑! 我至此恍然大悟。 其實我是一個非常膽怯的人。小時候,老爸為了愛國,跑到後方參加軍隊,做了抗日軍人。我跟母親在淪陷區生活,害怕日本鬼子,害怕漢奸,害怕開學沒錢交學費,害怕日本的狼狗咬傷我的腿,咬了白咬。我告訴阿量,當年我非常喜歡她,卻不敢向她示意,為的怕突然跳出一個年輕英俊孔武有力的男人,把我揍得鼻青眼腫、滿地找牙…… 我沒有男朋友。 我咋知道?阿珍當初介紹過妳,我還半信半疑。 阿量笑了。 我摟住她性感的腰身,吻她。她終於笑著說出阿珍的疑慮心理:萬一有一天,那幾個騷女人發現我是一隻驢,那我倆可完全破產了! 有那麼厲害嗎? 有。可以跟驢比賽。 過獎、過獎。 她提起上小五的北勢,每次上廁所撒尿,都躲著男同學去牆角。因為他胯間的小黃瓜已經長出陰毛了。 我嘿嘿直笑。 阿量提起往事,陷入無限感慨中。少女時代,對於李彥有點好感,悔不該請他去吃晚餐,打開那瓶保存了多年的茅台酒。酒能亂性,也會促進詩人的靈感,李彥喝下了烈酒,竟然掏出那隻黑而大的茄子,向她進行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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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物語(六)
古物場 外婆身體仍健朗的數十年間,一直從事買賣「破銅爛鐵」的生意;也就是現今的「環保回收」。 外婆的生意相當耗費體力,因為那些破銅爛鐵以及舊書報、雜誌、紙張,都有相當的重量! 外婆身體硬朗時還能承擔,年紀愈大負荷愈重,往往一趟生意做下來,體力不堪重擔壓榨的結果:只好停止營生在家休息。 那時,我正值體力旺盛的青春年紀,替外婆挑擔的重任,就落在我肩上,我的工作除了和外婆一起出外收購舊貨;回家整理、分類後的貨物,必須肩挑到附近阿財伯的「古物場」交貨。 那「古物場」占地極廣,阿財伯是第一代經營者,每次去交貨,阿財伯會用奇怪的數字記帳,當時學校老師只教過我們阿拉伯數字,那種古早的數字我不懂?回去問外婆,才知:那是漢文的數字寫法! 「古物場」有很多過期的舊書報、雜誌,也因此,「古物場」成為我流連忘返的秘密基地。在那裏,我經常沉迷舊書堆裡,而忘了回家的時刻! 雖然當時年紀小,但仍經常對著阿財伯的「古物場」沉思、冥想:眼前這些堆積如山的破銅爛鐵以及舊書報、雜誌將來要身歸何處? 如今,阿財伯的「古物場」已傳到第三代,而且,也已經改名為「環保科技公司」。 野菜 鄉村野外,許多地方都可以看見野菜,回到山城和母親談起,南部有一種野菜叫「黑甜仔菜」。農業時代;尤其在南台灣地區,大部分農家子弟,從小都吃過用黑甜菜煮的「黑甜仔糜」。一堆黑甜菜煮了一大鍋糜,全家吃得既美味又健康! 母親回應我:「我們這兒也有那種野菜,客家話稱做『烏釦仔菜』,不過,由於性寒,身子虛冷的人不宜多吃!」看來,母親對於「黑甜仔菜」的資訊還知道不少! 除了「烏釦仔菜」,母親還親手種植有幾株「香椿」,已經長到半人高,有不少嫩葉長出來,模樣誘人!「香椿」也是野菜的一種;有「樹上的蔬菜」的美譽。不但可以做各種料理;還可以煎成「香椿餅」;也可以切碎煎蛋吃,據說對身體健康有極大助益。 和母親談完野菜的妙用和傳奇之後,第二天晚上,餐桌上隨即出現「烏釦仔菜」和「香椿煎蛋」,我的眼睛為之一亮!吃完母親為我準備的野菜料理,內心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對於母親的細心與愛心更是感激涕零! 之後,常常在餐桌上,總是可以吃到美味的野菜,不但讓我吃得健康;也讓我備覺溫馨! 小木屋 小木屋,起造於環山道旁。每天散步經過時,總要好奇地多看它幾眼!卻很少有機會看見小木屋的主人。終於,有天黃昏經過時,倏忽發現一名中年男子,在木屋前的菜圃揮鋤種菜。 小木屋的門上貼著一副對聯:「未來何必憂愁呢?;過去處處有生機!」雖然對仗不是十分工整,但哲理、玄機甚深,頗堪玩味!想必主人亦屬風雅之士? 小木屋前有兩畦菜圃,其中種植幾樣蔬菜,類別雖不多,但,俱皆翠綠挺拔!想來,必與其門聯上的「生機」兩字有關?尤其,看見屋旁有一「堆肥」製造坑,更加證實我的臆測。 仔細觀察:小木屋未接電源,好奇主人是否仍過著「原始生活」?由於不曾在夜間出入該處,故不解主人的生活作息,是否真的已「返璞歸真」! 白晝經過小木屋,四面窗戶採光明亮,看了令人賞心悅目!此一居處真是人間仙境。而神秘的「小木屋夜景」卻一直縈繞心中?哪天夜裡,是否也該來夜訪神祕的小木屋? 小木屋主人的樣貌,雖與一般鄉人無異,但從他歷經滄桑的眉宇間,似乎隱藏著許多精彩的故事! 兄弟 兄弟倆的田產在山城小鎮的河灞旁,兩兄弟分產後,弟弟守在小鎮家園;哥哥則在少年時期,便隻身遠赴北城謀生。之後,在繁華的都城,開創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從此不再回山城。 小鎮上,仍有哥哥尚未處置的田產,暫時由弟弟看管。父母尚健在時,親族中人,紛紛提議要兩兄弟的父母,將田產分配清楚,免得日後兄弟為了爭產而鬩牆!哥哥可能將分產看得淡然;弟弟卻處心積慮:如何動手腳掠奪哥哥的持份? 於是,弟弟經常脅迫哥哥:將田產早早劃分清楚;一面卻暗中動了手腳,在父母仍在世時,以偽造的「父親同意書」,將其中一部分哥哥應得的田地變賣了!等到哥哥知悉,父母皆已作古,求證無門之下,哥哥為了家族和諧,原諒了弟弟的侵權行徑。 然,弟弟並不以此滿足,僅剩的哥哥一份房產也不肯放過,最後,哥哥以賤價拋售給弟弟。兄弟間的爭執,由於弟弟詭計得逞,而暫告落幕。 弟弟的貪得無厭,自然成為鄰里街坊間,茶餘飯後的談興! 夢花 在異鄉,經常回味著:原來在故鄉的某個角落,還有那麼浪漫、優美的地方叫「芒花埔」!那是童稚時期耳熟能詳的地名;亦稱「芒花莊」。之所以名為「芒花」,乃因離莊不遠的後龍溪畔種滿菅芒花,秋天,白色芒花四散飄落,猶如雪花片片舖滿莊頭,景色優美! 後來,地方上的文人雅士、社區文化工作者,為了營造全新的社區文化;以打造具有山城特色的觀光產業,甚至許多賽事、活動皆以「夢花」為名。 少年時節,有個心儀已久的女孩,就住在「芒花莊」。曾經幻想著能夠和伊發展出青春戀曲,誰知那僅只是一場少年情懷的單戀! 年歲更小時,那是小學時代,「芒花莊」就是我們這些頑皮孩童,經常跳下溪圳摸蜆、捕魚、捉蝦的樂園。只是,那時節,只知曉那兒離學校很近,下課後避開父母親的視線,我們可以盡情戲耍於大自然的遊藝場。 離開故鄉山城,到異鄉謀生的長串鄉愁歲月,總會憶念起:曾經留下童幼足跡的「芒花莊」! 當有一天,突然在媒體上知道:故鄉竟然正在舉辦「夢花文學獎」,再按圖索驥,與記憶重疊的結果。原來,「夢花」正是我們童年的樂園「芒花埔」。 工地 經濟蕭條的年代,在山城小鎮荒蕪的一片空地上,正在大興土木:一群工人,勤奮地在工地上,揮舞著手中工具;快樂地按圖施工! 真是一幅繁榮忙碌的景象!我不禁停下腳步,觀賞這難得一見的工地風景。工地上,男女工人混雜一起工作,這是一樁建築工程,興建透天別墅。工地入口,有一幅巨型建物繪圖看板,雄偉壯觀的人文住宅,吸引著每一個路人的目光。 有一對男女工人,正埋首於工作當中,女工正聚精會神的在敲入模板上的鐵釘,一不留神!竟敲到了手指。就在她身旁工作的男工,見狀趕緊丟下自己手邊的工作,趨前拉著她受傷的手,臉上露出焦急、心疼的神色!並不斷安撫女工。 遠距離的我,雖然聽不見他倆談話內容。但,我臆測:女工的傷頗令男工焦慮,只見他不斷拿起她的傷手檢視。然後,他轉身往工地事務所飛奔而去,出來時手中提著醫藥箱。 他細心地為她的傷口消毒,一遍又一遍絲毫不敢馬虎。包紮好傷口,他輕輕地握起她的手,深情的望著她。這時女工臉上漾起笑容,頭輕輕地偎在男工肩膀,這令我動容的一幕,在我腦海烙下深深的印記! 阿雄理髮店 回到故鄉山城之後,每一次,頭髮長得太長不像樣,母親就會催促我,到離家不遠的「阿雄理髮店」剪頭髮。 阿雄夫婦,從前在「聯勤被服廠」的福利社理髮部工作,母親也是在廠裡工作時結識他們夫婦,母親與父親的「髮事」,都由她們夫婦倆打理。不僅如此,我那年幼的小侄子,從襁褓時期開始就到阿雄店理光顧,也因此每次去理髮,阿雄總不忘向一旁熟客介紹:「呵呵!他們家三代人的頭髮都是我們夫婦打裡的」。 如今,聯勤廠雖早已解散,阿雄夫婦仍操舊業,就在住家開起了「阿雄理髮店」,阿雄負責男士理髮;雄嫂則擔任女士美髮工作。 由於他倆夫妻的手藝精湛、為人隨和。而且收費便宜。因此,生意特別興隆,當時附近的眷村尚未他遷,要來理、燙髮的客人必須電話預約。現在眷村遷離,山城人口逐漸外移,鎮上也多了幾家時尚的男、女理容院。但,阿雄的家庭理髮仍須預約,他們夫婦的熟客,數十年來一成不便,連已經移居外地的舊鄰居,偶而返回山城探親,也經常到阿雄的店裡,讓他們夫婦服務。 從年輕迄今,即堅守理、燙髮技藝的他們夫婦倆,早已到了含飴弄孫之年,他們說還要繼續服務鄉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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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口邊的月桃花
午後,日頭斜斜披掛,到處都佔滿它黏人的光影。即將被九月分割的夏,似乎還沉浸在好夢裡,不肯醒來。冒著高溫,腳步在兩座大學間移動游走,淌汗的身體內,卻一派寧謐安適。 兩年來,樂觀就僅剩這麼點好處了。彷彿,無視於潮來潮往的時空變迭,面對令人駭痛的情海波瀾,硬是有法子讓自個八方不動處變不驚!樂觀的人,頭顱內,肯定還裝著個健忘的腦袋瓜子。 幾個斑駁片段像是回憶,又恍惚事不關己。已經過去好久,她才忽然想起來。然而終究,她還是花了把時間,狠狠掉頭去悼憶了些時日。 記得那個午後,她獨自坐著火車回來。運氣壞,擠成沙丁魚的車廂,教人喪氣又悵惘。中間的插曲,因為最末一幕失序的演出,而顯得不美。 事情結束後,她等了他幾天,但他留在手機內的話語,卻像化掉的肥皂泡泡,突然就在一個午夜消失了。末了,她也很識趣地,選擇去刻意忽略、遺忘。 儘管,起先她也挺努力地想要扮演好角色,想給他一則,往後可以拿來瞭望或寫進生命窗口的故事,美美的起飛和降落。然而事與願違,扶住方向盤上的那張臉,連笑容都似結了早霜,儼然不肯妥協的絕決。 初時的熱絡,此時已顯累贅。那沉默彷彿在說:「妳趕快回去吧!今天除了見妳,還有好多活兒要忙呢!」 ‧ 她當然知道他寶貝那台昂貴的單眼數位相機,就好比唐明皇寶貝楊貴妃一樣慎重。而在他和它兩者間,她甚至以為自己是多餘的。 這也是每次想起來,都讓她感到陣陣酸楚還拌點兒茫然委曲,以致頻頻往牛角尖鑽的要害死角。即便後來msn上的幾次對談,他仍然忍不住頻頻爆料,為展現鏡頭下的張力,無論多累,仍會維持一貫起早晏睡的作息。 就連那個下午也不例外。他原本承諾,說要親自開車送她回家地,末了又反悔。把她扔在火車站前,就很快地轉向,直接把車駛向情人碼頭,去守候那百拍不膩的暮色。 知道後,她只覺莞爾。 「要我成熟的人生,去跟一台鎮日悶首黑臉,只管喀蚩喀喳的小機器爭風較量,實在為難得有些離了譜了吧?」她兀自忖想著。 但畢竟急切好強慣了的心思,實在熬不住別人突如其來的冷落。一日兩日過去了,他留在她手機上的音訊,徒然變成所有來電中,一串過去的數字符號。當初應他強烈要求,而學習運作的即時通對話框,也屢屢呈現對方離線的狀態。 她無論如何也料不到,只緣一份有欠思考的背叛,這麼快就成了業的主人,除去償還沒別的退路。這讓她原本單純敏銳的心思,更是雪上加霜。難道說,福禍之間,冥冥中早有定數? 平日好強偏執的性子,經過這三番兩回折騰,足足有三、四天工夫,被某種接近挫敗的情緒灌滿。一會如幽浮飄在半空,一會兒又飽脹如快炸裂的氣球。瞬間毀損的恐懼,讓繃緊的心腦神經,幾無思索能力。 回想那已然遭歲月汰置一角的情節,也不過是被他招待去吃了頓中飯,喝了杯飯後附贈的500cc冰咖啡,應該還搆不成遺棄罪才對。 後來吃完飯,他說要帶她去找個優雅僻靜的所在,順便欣賞那為他歷年所收藏拍攝的影像和自繪的畫作。她也只是點頭不置可否,想──反正來這麼趟也不容易,人家怎麼安排都是個誠,努力配合才能顯現做人寬度嘛。 ‧ 她記得,那是一間有著巨形落地窗的雅房,窗戶外蓄著一個養魚的池塘,種著幾株紫荊鳳凰花樹的院子,都看得好清楚。 屋內光線很明亮,擺設也搆得著豪華。透明茶几上一盆黃金葛的葉脈,還見一束陽光的斜影錯落著。紗窗上有風飄進來,她不知要做什麼,便四處走動,胡亂提問問題。 後來她便依他的囑咐,坐在某張較小的沙發上,盯住那台十七吋筆記型電腦,一面看著上頭正播放著的「月桃花系列影像」。 據聞,那是他好不容易從山崖絕壁的縫角裡,辛苦拍攝完成的極品。那猶似珍珠彩鍊般姣好婉麗的穗墜,像一個個花仙子在眼前舞動,她的筆也在膝頭上快速舞動。 瞬間,她的詩和他的影像,恍惚合而為一,化做同體。 這項展出計畫,原是他和她連月商議密謀的。眼看著他手中變幻的美麗仙子,就要拎著她所賦予的故事魔棒,躍上佈滿星光的舞台,在許許多多陌生和熟稔的觀眾前,詮釋幾則浪漫神話。 於焉,她眼角驀地感到一股濡濕,好想生命從此停格。期間,她似感到那隻環腰的手,力道有愈來愈猛之勢。拘謹的本能,不覺讓她側身整了下坐姿。 這舉動卻似驚擾了他,那廂突然便止了手,和她保持了起碼的距離。後來,兩人中間便多出了一大段詭異的空白,沉靜吊詭到可以把時間擰出水漬。 她又看他取好鏡頭作勢要拍她,卻是連連閃避。對於不笑時的自己,她總極度缺乏自信,要勉力擠出一絲笑容來,卻又頻頻笑場搞不定。之後,他也許周旋的累了,十分無趣地抱起相機頹然埋入沙發。 一會,便聽見他很放肆的問了句:「那現在到底要幹嘛呀?」那廂,她也全失了耐性:「不幹嘛呀,就回家吧──」 對白宣示窘迫,像兩條平行線,始終難有交集。於是,再緊跟後頭的場景,便銜接上先前往火車站的那段靜默。 ‧ 幾天後的某個週六,她終於還是熬不住地先給了通手機詢問。 「你怎麼了?怎麼見完面就變了?」 「變?我哪有?不過是頻率不對,懶得走下去而已。」他終於和盤托出真話了,絲毫不懂掩飾的回嘴,突兀地暴露出性格暴烈的一面。 她也是那時才知道,原來脾氣壞的男人那麼可怕! 頻率是什麼呢?她想了幾個晝夜,還是沒法理出頭緒,甚至想到失眠。窗口邊栽的那株月桃花,肯定不會等到下次花期就枯萎了。自從遇見他,才對這種鄉村型植物產生絲絲好奇。 以前在老家舊居地,滿山都是它的影子。月桃、菅芒、野薑、水筆仔草──就夠足她童年的一小塊版圖。可她那時不識月桃的美與真,把玩時,還會殘忍地將它們的衣服一瓣瓣剝開,拋到圳邊小河中,眼睜睜看它們隨波逐流。 那時,她的日子多平靜婉好呢。常常,她就獨個兒或口么喝幾名童伴在野溪中遊耍,鎮日不歸也未感乏味。捉小螃蟹、拿小石頭在大石上寫字、偷人家堆擺在河岸,準備賣給果商的鳳梨仔仔吃…… 晚了,母親就站上對岸山頭,那塊陡坡上喊,字句清晰。 ‧ 那高高倨著,又站得顫危危地月桃花不曾凋萎,就像童年的日子,恁滅恁長,從來不必對世俗曲意承歡。而此刻,她竟想把它從老家的山崖拔下來,還得冒上三分生命的險端。 那山幾年來,已被地震風災凌遲得四分五裂,一株碩果僅存的月桃,就恰巧站在兩處斷臂的坳口上,顫危危地,卻依然笑得樸拙率性。 她喀拉一聲,把整株給裁了下來,迢迢地將它們載送到城裡,也不管路邊村人詫異的眼神和兩老的執疑。那麼平常的植物,那麼不經賞的穗形蕊瓣,到底這是犯了什麼咒癮?為何此刻行徑顯得怪異? 月桃花被安置在窗口外的陽台一隅,她特別花錢請人在上頭,置了座人工花臺。此去,它就那樣直挺挺站著,已陪主人度過夏秋兩季。 每晚,她忙完瑣屑的家務,泡杯晚茶在燈下與稿紙對磨,抬眼,就望見伊盈盈對她笑著。然而,心中有難時,那景象就全不是回事了。她只想狠狠地扯下一瓣穗浪,狠狠地往窗口外丟,狠狠地將它一次摔個粉碎。 ‧ 她再也沒多花時間研究照顧培植的方法,除了偶爾投去哀怨的一瞥,她甚至忘了澆水這活事。在她內心一處別人無以捉摸的處所,肯定早已理解,那月桃不過是他鏡頭中,偶爾失序演出的一個小配角。 他拍它,也或許只源由於從來鮮有人想去拍吧?他習於推陳出新,敏銳的觸角和雙眼,一如狼的嗅覺。可他的胃口肯定比狼還粗大些。 那次見面,她曾用眼角餘光偷偷比畫丈量,她有這份自信,已約莫琢磨出大半。萬事萬物都可能受他鏡頭之邀,變成高感光效果的饗宴或者肉質鮮美的獵獲。 可她不知道,當她為他作嫁的一系列影像文字,在展出前三天被臨陣換掉,而改由一名跟他頻率交談順暢的女詩人作品取代時,那株被她遺忘在窗口外,陪了她近半年的月桃花,已由枝葉繁茂走向泛黃腐敗,逐步邁入凋零…… 月桃雖無語,想必也曾張口對她探問吧? 「妳只在乎別人如何棄妳而去,卻始終不肯觸碰自己的心──」 「究竟它在等什麼?盼什麼?」 「真的喜歡那人嗎?或者只是寂寞而已?」一連串咄咄的問句,肯定說得她啞口無語。 在老家山崖邊活得好好、開得粲粲的月桃花,終究無法在異地挨過第二個雨季,就直率無悔地選擇香消玉殞。春城的人工花臺,即使從不虞蝴蝶蜜蜂飛來探訪安撫,頻率終究不對。 就像她掌上的那條無以跨越的宿命線,注然的輪迴,還得沿路伴隨她,一個人候鳥似地,度完長長冷冷,彷彿永無止盡的獨夜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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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出去了。 他上了報。報上的李老闆,像柯俊雄,有大將之風! 各位吃啥,中碗酢醬麵、炸蝦? 行。慢著上。妳家李老闆上那兒去了? 他說去了板橋。到「榮民服務處」辦事情。 他的話,妳能相信?老闆娘,妳還得盯緊一些吧,這年頭兒,男人花樣多,劈腿、搞三P…… 阿泰端上了麵,阿珍趁機溜走。她明白這些有錢的富婆,老公多半忙於事業,或在國外奔波,她們白天逛百貨公司,打牌,晚上去夜店找猛男解悶。她們追的對象,正是李彥這種有家室的中年男人。若是她們發現老李的「接力棒」般的傢伙,那非得撲上去咬住不放! 當阿珍把她的心事告訴了阿量,阿量笑得喘不過氣兒。她說:「姊,別胡思亂想,阿彥不是那種人!最近林議員還鼓勵他出來競選下屆議員呢。」 不行,千萬不能走這條路。咱倆一起阻擋他,他要參選,我先跳北勢溪,妳接著跳,行麼? 阿量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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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馬來西亞拍攝《落番》影劇見聞之四吉膽島
吧生是馬來西亞首都吉隆坡西側濱海的一個港口,是吉隆坡對外航運港,也是馬來半島上最大的航運港口。由於人口多,航運便利而發達,大大小小的貨輪停泊於港內,海岸線外一個接著一個紅樹林沼澤島密布,而吉膽是吧生港口最外側也是最靠北端的一個沼澤島,成了天然的防波堤,使吧生成為一個天然良港,也是馬來西亞的第一大港。 從吧生市區前往吉膽島,須乘車到吧生港口,再從港口轉搭每小時一班的專屬交通船前往吉膽島。吉膽島全名「雪蘭莪浮羅吉膽」(馬來語:Pulau Ketam),原是個荒蕪人煙、紅樹叢生的沼澤小島,島上盛產螃蟹,所以又名蟹島。 最先來到吉膽捕捉螃蟹的,據說是三位來自吧生港口的海南人。初期,他們每隔幾天就划著舢舨來回兩地,然而由於路途遙遠,為省時起見,他們在島上砍伐紅樹搭建起簡單的木屋居住,然後,他們輪流往返於港口售賣螃蟹與購買日常用品,並於1872年開始供奉昭應(清水祖師)和天后娘娘神位。 最先來到吉膽島的金門人,是一位黃成器君,他於1895年間蒞臨該島,創立金泰興商店,經營京果雜貨,日後陸續有鄉人入島,逐漸發展成為一個佔多數人口的「金門島」。 今日的吉膽島上有兩個漁村,分別為吉膽漁村和五條港漁村,兩村之間並沒有道路可以相通,得依靠船隻互相來往,船程大約8分鐘。吉膽漁村規模較大,2003 年的人口調查報告,顯示吉膽漁村有9150 人,村民以潮洲人最多,約佔六成,其次有三成福建人和一成海南人。 五條港的居民大部份為福建人,人口約在一千人左右。同樣九成是漁民。 村裏只有一間小學。小學生畢業後,須過來位於吉膽漁村的吉膽中學上課,於是就有了五條港學生船服務,載送該村中學生們每日往返吉膽與五條港上課。年輕人中學畢業後,大多前往吧生谷一帶工作,只在假日或周未時才回鄉。日前許多島民在吧生谷一帶都擁有房子與車子,而且也有投資一些商業活動。 交通船從吧生港口啟航後,所經過的水路,兩旁是一個接著一個長滿紅樹林的沼澤島,航行所過之水面狹窄,當船行駛到港外之後,海面才逐漸寬廣,航速不低於金、廈小三通的客運,從吧生港口搭交通船到吉膽島,船行距離大約十二浬,交通船的航程約需要四十分鐘,約與金門至鼓浪嶼相當。 據當地鄉親告知,這些開往吉膽島上的交通船,全由金門鄉親依股份投資共同經營,也就是說,從吧生市區出發,經過港口、上船、到吉膽島,交通船航行的出發地和到達地,足下踩的土地大部分都是金門鄉親所有。 吉膽島是一個長滿紅樹林的沼澤島,該島除了雨天排水入海的溪水流域之外,其餘全是紅樹林生長地,而溪水的出海口附近,就成了人口聚居地,島上又以華人佔絕大多數,這些華人又依其祖籍地相同者,聚居在同一處溪水出海口處,而稱這些溪水流域之地為「通」,意即溪水入海的通道,並按順序編為一條通、二條通……至五條通,每一條通都是閩粵地區某縣份僑民的聚居地。 住在出海口的居民,早期就是用紅柴(又稱鹹水柴、地基柴)作樁打入海岸泥灘地裡,在其頂端鋪設地板,而後在地板上架起牆體和屋頂,建成一座的浮腳屋,作為遮風避雨的處所。退潮時一座一座的浮腳屋站在海岸邊的灘塗地上,屋子底下是潮間帶生物生存之地,招潮蟹、彈塗魚、紅蟳,還有各種蟹類在這片灘塗地上活動;漲潮時分,高腳屋成了短腳屋,遇到初一十五高漲的日子,一座座屋子像浮在水面上的漁屋,一間接著一間,一棟接著一棟,成了後方的紅樹林和前方海面上的一片緩衝地帶,也成了別具一格的海面景觀。 據當地金門會館的人員告知,有一段時間,吉膽島上五條通的金門人曾多達總人數的百分之八十,近年來因為大量外遷,所佔比例就少了很多。 1937年中國對日抗戰開始,1942年日軍佔領馬來亞,中國、馬來亞兩地逃難到吉膽島的人口眾多,當時吉膽島可稱為理想安樂之鄉,人口大大增加。 在戰後各區鄉賢有感新一代求學的重要,紛紛復辦或成立了五條港新民學校、港尾競智學校,由華南學校與聯強學校合併的華聯學校也在1952年成立。 1967年早上一場大火,燒盡了吉膽街場與港內區共計180多間的屋子,事後政府重新規劃了店屋及港內住宅區的格局,建好後以抽籤的方式分配屋子,並讓鄉親們以分期付款的方式購下屋子。1972年晚上又再發生火患,這次燒毀了80多間店屋,政府又以相同方式重建店屋。有感防火工作的重要,於是在1974年成立了吉膽義務消防局。 1991年8月15日,吉膽新碼頭開幕,客船直接靠岸。1992年年底,接自港口海底自來水管的工程完工啟用,吉膽島上的居民擺脫了靠雨水過活的的日子。1993年,新鄉村醫院啟用。1999年大型冷氣快艇投入服務,取代了原有的木船,航程從一小時縮短至三十五分鐘。2008年1月1日,政府全面接管全島的電流供應,吉膽私人電火公司也走入了歷史。 時至今日,吉膽已是個基本設施齊全,環境優雅,海鮮馳名的漁村。是吧生谷一帶海鮮主要供應處,亦是雪蘭莪州旅遊勝地之一。 由於近代以來生活環境的改善,目前吉膽島的居民,只有那些停泊漁船的私人碼頭,依然使用鹹水柴打樁作為碼頭及通道,從海面上遠遠橫面望過去,彷如一座座木橋,從居民住屋,往前逐步低伸進入海平面,一艘艘的漁船夾雜在這些橋面上的木樁裡,讓人分不清那是船桅或是橋上的木樁,一根根的木樁雜亂的豎立在海岸邊上,卻不會造成進出船隻的障礙,待到了每一座碼頭前,從縱面望去,一座座碼頭之間,猶如兩條平行線一樣,顯得井然有序,幾戶相鄰的住家共同一座漁船碼頭,或合股共同經營一家魚貨供應商,成為一個共生團體。 客運碼頭則是一座以鋼筋水泥結構為主體的建築,水泥柱的護欄,銲接的鋼樑頂棚,一座通道從泊船碼頭往內延伸進入市區,攜帶的貨物可以用人力車或自行車接駁載運進入。 居民所住的房子,已經不再是以往用鹹水地基柴作樁營建的高腳屋,而改用鋼筋水泥鑄就的地樁,從海岸外的碼頭搭建的通道,到居民所住的村子裡,全都是這種水泥樁打入灘塗深處,再鋪設水泥地板,然後在地板上築牆體、蓋屋頂營建一樓、二樓甚至三樓高的鋼筋水泥建築物,就如同一般二、三樓高的鋼筋水泥建築物一般,所不同者,就在其地基必須打樁深入灘塗底部的堅實部,而把地板抬高到最潮線海平面以上。 馬來西亞西南海岸有其得天獨厚的居住條件,來自南中國海面上的颶風有馬來半島東岸的阻擋,另一面則有隔著馬六甲海峽對岸的印尼蘇門答臘島,為其擋住來自印度洋的颶風,使這裡的居民可以把住屋建在海平面上,而不必擔心颶風肆虐之憂。 村內的每一棟民居,四周牆體之內有地板之托,屋前有水泥埕接著道路,除了少部分有圍欄之外,道路兩旁並無安全圍欄,不論是走在道路上,或是騎著自行車穿過村內的通道,都存在著非常大的安全之虞,稍有不慎,人很容易從路上跌入兩旁毫無圍欄的海水或灘塗裡。這種情形如果存在其他地方,根本是不可能存在的「公共危險設施」,而在此地,或許曾有人因此而跌入過海水或灘塗裡,卻也是大家習以為常、司空見慣的「公共安全設施」,人或者是許許多多的動物,確實有其不可忽視的適應環境能力,就如同許多今日被大家認為是危險的設施,在十數年前可能根本就沒有什麼安全顧慮一樣。 吉膽島上的居民,早年大多以捕魚維生,還有一些依靠砍伐紅樹出售,以及少數做點小生意的。馬六甲海峽內風浪平靜,有廣闊的海岸沼澤地,且陸地上山地林木茂盛,雨季衝刷入海,所以早年魚產豐富,但到了二十世紀後半之後,魚類資源日益減少,許多原本依靠捕魚的島民,改從事海水養魚。他們在近海設置養魚場,以箱網養魚,魚貨供應馬來西亞中部各地。 吉膽島上靠捕魚維生的漁民,每天所捕的小魚留在當地的市場供售,至於比較大的珍稀魚類,則出售給固定的漁商轉銷,這些漁商大部分是自己有中型漁船雇漁工捕魚,並且兼收集鄰居小漁船的魚貨,再轉售外地。每天清晨從吉膽島出發的第一班交通船,就把前一天內地所訂的魚貨,送到吧生港口再轉往附近其他城市。這些漁商也有的是有自己的養漁場兼收、售非人工養殖魚,都必須兼營多角度的經營,不再是當年他們祖輩剛南下時那樣的「俯拾皆是」了。 由碼頭進入村內,水泥路兩旁是一棟棟民居,彷如走在一片平地上一樣,但偶一低轉頭,但見屋子與屋子的空隙之間,底下都是整片的灘塗地,一棟一棟的住屋、屋前的院子、院子外面的人走道路,全都有無數的腳,一支支站在底下大片的灘塗裡,退潮時腳底有一隻隻的潮蟹和彈塗魚爬行,漲潮時則一座座屋子像他們搭在海面上養魚的魚屋一般,海潮拍打在柱子或台階上的小花,像是家門口一陣陣風吹起的砂土灰塵一般。 因為島內是密密麻麻的紅樹林,海岸四周都是灘塗地,蚊蠅孳生,晚間睡覺時,蚊帳是不可缺少的裝備。聽當地的鄉親告訴我們,早年用紅柴打樁所建的木板屋很簡陋,加上當時灘塗地上生物種類繁多,夜晚螃蟹、紅蟳爬上蚊帳是常有的事,常常每天清早起床後,就有現成的蟳蟹可以下鍋了。 碼頭與村子之間是一間酒店(旅館)兼營餐廳,當地自產自捕的海鮮當然是不可缺少的菜餚,進村後的小街上,各種蔬果、日用品店、小餐館,是近年來因應外來遊客入島時的消費市場,道路旁偶而就可見到一座小廟,待進到後方地勢較高的「住宅區」後,廟的密度就高了。因為這裡住的有閩南各縣份的移民,來自各個不同縣份的僑民,都會在新居地建小廟奉祀自己家鄉的守護神,所以這裡所拜的神比較冗雜,張公聖君、那督公、回教堂都有。 進入住宅區之後,抬頭只見道路兩旁都是鋼筋水泥二樓建築,二樓是房間,一樓是客廳、廚房等起居室,雖然此處不是街道,但每一戶人家仍然是依傍著道路兩旁而建,道路雖然不寬,但由於島上沒有汽車,道路卻足夠供人走和自行車通行,道路兩端也加上路的編號:二馬路、三馬路,在住宅區的中心處,也已經接近後方的紅樹林地帶,想必這裡就是早期來到島上移民的居住地了,幾棟比較寬大的三樓建築上,掛著形形色色的招牌,有白底綠字的「蔡氏濟陽公會」,有二樓黑底金字的「呂盧高許紀五姓公會」,兩旁還有一付對聯:「五姓聯宗繁播繩祖德;衍派異稱溯本共源流」。 近年來由於魚產日益減少,靠捕魚無法維生,許多年輕的人力逐漸外移,到馬國內地另謀生計,如今島上的人口也以老人與小孩佔多數。 會館旁是一所華文學校:華聯學校。進入校區大門是一個籃球場,正中一棟辦公樓,兩旁各有一棟教室,這裡是距離海岸比較遠的地點,儘管支撐校舍的地樁不像岸邊的房舍那麼高,而依然有一根根的地樁打入地底。 沼澤島上沒有山地,較高堆積的地點上只見長得較高大的紅樹,儘管海岸邊上已有遠從亞洲精華地帶遷徙來的居民進住,儘管島外海峽上每天都有來往於亞、歐、非洲之間的巨輪穿梭,而島上內部依然是天然紅樹林的密集地,依然有許多人跡未到的角落。 砍伐紅樹的島民,早年必須划著小木船,近年則改駛馬達引擎的船隻,進入沒有人口居住的小海彎,溯水深入該島的深處,將船停在較緊實的沼澤地岸邊繫在紅樹上固定,進入林地選擇粗細符合要求的樹木砍伐,去掉枝椏、擷取長度,再用原船載運回家堆放使其乾燥後再自用或出售。 一百多年來,無數的金門鄉親前輩,在這個比今日小金門更小的吉膽島上,從當年的砍柴捕魚做起,養活了自己與家人,繁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子女,讓「雪蘭莪浮羅吉膽」,如同海外金門島的小島嶼。近百年來金門島承受的苦難,不但沒有使這個小島下沉,反而使它更加繁衍壯大,號稱有百萬旅外僑民的金門島,在這個雪蘭莪浮羅吉膽島上,可清楚的看到其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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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機轉機樂趣多
一年溽夏,自西非塞內加爾首都達卡,搭法航經巴黎轉機返台。跨夜的航班,在機艙內縱使向空中小姐要了三、四件毛毯覆蓋在身,鼻子嚴重的過敏發作,仍畏寒無比。當飛機緩緩降落巴黎戴高樂機場時,天色露出魚肚白,大地一片沉靜。距離下一個連接的航班起碼超過13小時以上之久,漫長的一日就在機場各個航廈煎熬的渡過。 航廈大樓A、B、C、D、E五大棟輪流逛遍,等待的航班起飛時間仍遙遙未到。白日,白花花陽光灑下,穿透玻璃屋頂帶來幾許溫暖,流鼻水、鼻塞的症狀也未見舒緩,甚至更嚴重到忍受的邊緣極限。至傍晚飛往亞洲各航班,紛告離去。最後才是我引頸盼望飛往香港的法航,回到台灣家裡後,身心疲憊至極,人差點因此而掛掉。 因工作常作長途飛行,因轉機漫長的等待是無可避免的挑戰。如何戰勝它,當作一門功課修行,摸索出其中奧妙與經驗,進而享受箇中趣味,是當務之急。在無奈的等待航站中,如能妥善安排,充實地渡過一段旅程,其收穫不輸電影「航站情緣」情節般的精采。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於出發前,必須像臨盆前那樣鄭重其事的淨身沐浴、洗頭,把自己梳洗得乾淨與舒服的狀態。挑些自己喜歡閱讀雜誌、書籍與一套換洗衣物放在手提行李箱內。因為天有不測風雲,如行李未到或班機臨時故障取消,便不會產生過夜換洗衣物開天窗之窘態。 現在一些位於交通要衢城市的機場,都改建得十分新穎舒適且功能齊全。下機後,洗手間首推最佳去處,但記得找間人潮稀少,放慢腳步,刷牙盥洗後又往臉上擦擦抹抹一番。慢、慢、慢,一切慢條斯理,比平日速度放慢個幾倍,因為妳有的是時間。如果光簡單梳洗未盡能滿足,在上飛機前二小時去付費的「Shower」(一般過境機場飯店也提供此項服務)再來沐浴一番,甚至美容敷臉樣樣來。照樣容光煥發的趕赴下一班航班。 如果擁有貴賓室卡片之類的待遇,那麼恭喜,舉凡一日吃喝拉撒人的生理需求皆在此可得到滿足的解決。一般亞洲機場貴賓室提供有熱食服務一毛錢都不用花,而歐洲機場皆不然,飲料餅乾點心打發。這時三餐要照常吃,甚至對自己好些吃點不一樣的,因為吃飽了才有力氣進行下個活動。假裝這偌大機場是妳暫時辦公室,打開筆電上個網,回個mail,處理一下未完成的文件或者寫寫旅途扎記。再不然取出隨身攜帶的雜誌、書本,說不定一下子就跌入書中吸引人的情節,晃眼中大半天就過去了。 如果需要補眠,不妨花個錢找個過境旅館,舒服睡它一覺,或者省儉的找一靜謐地方的躺椅閉眼休息。找個能殺時間的活動來做做,也是不錯的選擇,那就端看各個機場的功能性。例如:曼谷機場的按摩與SPA,荷蘭史基浦機場半日遊的city tour或賭場小賭一把。記得有一次等機途中腕錶故障了,嘗試到機場裡同品牌專櫃洽詢修理的可能性,沒想到漂亮的歐洲金髮美女不但說ok同時二十分鐘內可取回。正納悶這位於郊區外的機場那來的修理中心,原來櫃檯內有一個小小電梯(像臺灣餐廳送餐的那種)可直通樓下的修理中心。當下十分感激店家的效率之快,同時候機等待的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且慢,留個一、二個小時給自己,尤其女性最愛做的事-逛街,Duty free各個精品新款任妳挑選。如果你是血拼高手,那麼於去程候機時好好研究,待回程時切記手提行李保持淨空,中意商品算準下手絕不手軟,滿載而歸。如果你是節儉持家不捨花錢那也無妨,食、衣、住、行各個行業總有與自己相關的一行,做做市調:研究歐洲精品為何價高如金鑽,而咱家台灣製造的有些卻價如廢鐵,包準總能看出一個端倪來。 轉機,轉機,十來個小時不就倏忽而過了產生無比的樂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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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為什麼呢? 文藝的繁榮,要百花齊放,而不是一花獨秀。你贈給巴金,老舍怎辦?贈給老舍,矛盾怎辦?贈給矛盾,趙樹理怎辦?這豈不製造矛盾、製造分裂麼! 正確,高明。 人家有文藝人材嘛。咱這裡檯面上的人物,留英、留美,光懂得武俠小說,他們能搞出什麼名堂?老李啊,咱台灣人倒霉啦。 林公,別難過,這些新官僚活不久的。最長,讓他們折騰四年吧! 林議員的胃口不錯,中碗酢醬麵,吃得淨光。我問他:「這些混帳官僚,知道老百姓罵他麼?他的耳屎癢麼?」 笑罵由他,好官我自為之。他們根本不把老百姓放在眼裡。罵他,耳屎癢,那是迷信,反科學的。他們學的是政治、法律;咱只會做酢醬麵,寫兩篇不疼不癢的散文小說,他怎麼會瞧得起咱們? 下一次,新官僚來吃酢醬麵,我在麵裡撒巴拉松,讓他們魂歸離恨天! 哈哈。人家保鏢成群,麵沒上桌,你先被捕,押土城看守所。等你出獄,恐怕你的兒子李北勢已經大學畢業了! 談起開展酢醬涼麵的事,由於成本高,顧客的喜愛標準不穩,所以尚未進行。林議員說,不要做涼麵了,那不是你的優勢,試看目前的青年詩人開畫展,小說家開鋼琴演奏會,這種自我陶醉、炫耀藝術才華的商場行為,是不正之風。老李,你還是在酢醬麵上下功夫吧。 有關這次我捂著肚皮開溜,雖然可笑,卻是不敢面對現實的懦弱行為。陸客的動機是少付款、打折,為啥不堅持購麵券的原則,這豈不是自討無趣麼!走遍任何飯館,哪有顧客要求打折的?這簡直無理取鬧,咱何必藉故溜走,這不是太笨了麼! 以後,旅遊團來吃麵,先購麵券,再端麵碗,不必客氣。陸客和台客一律平等,官僚政客和販夫走卒,都是吃麵付錢,公平買賣,誰也別怕。 在林詩齡的心目中,有一個牢不可破的觀念:得罪三十、五十,甚至千兒八百的顧客,沒啥關係,只要咱的酢醬麵做得有風味,價格公道,就不怕關門。他告訴我,有一個報社記者,曾來此吃酢醬麵,念念不忘。他透過朋友的介紹,轉託林議員找我作一次採訪,只有一小時。我當即答應下來。 次日,記者的採訪報導文章,在報上刊登出來,還有我在撈麵的特寫鏡頭。報上的李彥,真帥。 麵條是我國歷史最久的大眾化食品。晉朝時代,農民以木棒將麵塊?成薄餅,再放進水中煮熟而食,稱為「湯餅」,這就是麵條的前身。唐朝詩人劉禹錫的詩句,「舉 食湯餅」,可見那時吃麵條的普遍。史籍記載:宋朝民間生下孩子第十天,舉辦「湯餅會」,以示慶祝。這種習俗一直沿襲至今,民間過生日,吃「壽麵」。 報導中說,酢醬麵李彥老闆是山東濟南人,他幼時常見街口賣麵的擺一隻大鐵鍋,下面火苗熊熊燃燒,鍋內盛著白花花的麵條,麵湯浮現數片花和菜。小販輕攪著開鍋的麵條,一面吆喝:「五毛錢一大碗,喝吧!」 那些蹲在麵攤四周的清道夫、撿破爛兒的、拉地排車的、流浪漢,吃得稀里嘩啦,這個印象讓李老闆終身難忘。 李彥九歲時,濟南發生一件悲劇:一個衣衫破爛的中年人,走到「大鍋麵條」攤前,先後吃了兩碗麵,淚眼矇矓地說:「大叔,俺吃了麵,身上沒有錢,咋辦?」小販氣紅了眼,隨手摸了一把刀,向窮漢肚皮砍下去,「沒有錢,還我的兩碗麵!」頓時,血漬漬的腸子,混合著白色的麵條,白花花一片,在初冬的燦燦陽光下蠕動…… 這篇記者的報導,使不少讀者為之鼻酸、流淚。於是,大批的食客,在星期假日湧進了「北勢大賣場」,吃酢醬麵,想一睹李彥的丰采。氣得阿珍直嘟囔:「老李有啥看的?老芋仔。他既不是萬沙浪,也不是豬哥亮,別的不行,做酢醬麵,北勢溪可找不出第二個!」 那幾個衣著時髦的富婆,又趁機跑來見李老闆,吃豆腐。阿珍笑面相迎,心裡卻非常討厭。 李老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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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英國﹑愛爾蘭──99年師鐸獎獲獎人員參訪記
九日晚餐非常精緻、可口,第一道不是生菜沙拉也不是濃稠湯,而是水果,它是長條片擺設很講究,讓人不太捨得吃,主菜是鮭魚(搭配馬鈴薯青豆及紅蘿蔔)淋上他們特製的醬汁,真是人間美味,最後搭配甜點-冰淇淋,這是我們所吃過最賞心悅目,既可口美味又健康又環保(吃乾淨)的西餐,廁所也非常漂亮,佈置很溫馨、讓人感動,洗手檯旁之空間,擺了閃閃發亮的造景花,很典雅。 六月十一日,我們又參觀了渥維克城堡 (Warwick Castle) 位於沃維克郡,雅芳河 (Avon River) 岸邊。說到渥維克城堡,不能不提的就是『玫瑰戰爭』14~15世紀,英國進行漫長的百年戰爭,貴族們為了自保紛紛開始武裝自己有些進行防禦,有些更甚者進行侵略,當然,開始有權力劃分後,就會開始結黨,英國貴族分成兩個集團:紅玫瑰標誌的蘭卡斯特家族(House of Lancaster)與白玫瑰標誌的約克家族(House of York)。為了王位繼承權,1455年開戰後自相殘殺了三十多年,至1485年才結束戰爭,使英國貴族大量傷亡,削弱了封建力量,最終產生中央集權君主制。 十五、朝聖契斯特大教堂 六月十日上午朝聖契斯特大教堂(Chester Cathedral):契斯特大教堂位於英國契斯特東北方,建成於公元九八五年,為諾曼時晚期的建築,教堂呈現茶紅色,主要建築材料為砂岩,外觀宏偉莊嚴,教堂的面積隨著不同時期而增加擴大,1092年成為本篤會的修道院,至1541年時則將修道院改成英國國教的教堂。建了250年才完成(義大利米蘭大教堂建了500年才完成,更莊嚴偉大),雄偉又精緻,處處展現出高度的藝術,教堂有台二層高的大風琴,琴聲悅耳宏亮,教堂寬大可坐千人以上。 契斯特城鎮因為這教堂聞名於世,城鎮它那有騎樓的街,實在非常好的設計,以購物觀光者來說,在此逛街真是舒服享受,沒有風、沒有雨、沒有太陽、沒有車子噪音或空氣污染,非常高級的購物街,爬上約十級階梯騎樓除了寬敞的走道,旁邊還有一塊木頭的平台,店家拿來做廣告宣傳用,也是看街上活動慶典好所在,只是以店家來說或許會覺得商品,無法在馬路上直接和行人眼睛作接觸,購買慾或許略遜一籌。 我們看到一家書店又走了進去,雖然在愛爾蘭回英國的船上,已經買四本立體童書要送給孫子,這裡很多四本五元的書,我們買了8本繪本,才十英磅約台幣四百九十元,又買了一本Collins英漢字典才99 p,不到一英鎊(約台幣五十元),覺得很划算,雖然本字典已經可以在網路上使用了。 另外再上天橋看到一位畫家,賣他的手工畫,主題就是天橋上的鐘橋,此鐘四個方向都看得到,還一模一樣,相當華麗準確,這位畫家畫出天橋街景,然後印成原稿四分之一的大的小畫,約是A4的一半大,一張賣16英鎊,雖然很心動,還是沒買下手,因為那是copy版。 十六、莎士比亞夫妻故居 六月十日下午參觀安妮˙哈瑟威小屋,位於史特拉福的哈瑟威花園內,為莎士比亞之妻安妮˙哈瑟威(1555/6-1623)結婚前居住之地,也是她出生的故居,走訪此花園時,可以發現景觀、田園風光、小屋內部的陳列、及格局仍然被保存相當完善,讓前來的人都讚嘆無比。 當莎士比亞娶安妮時,她二十六歲,但他才十八歲,婚後育有三名子女,過著幾年的婚姻生活,他就到倫敦工作,她則留在史特拉福,不過在1613年退休後,他選擇回家跟太太住,莎士比亞過世時,遺書上只留給安妮一樣東西,那就是一張「次好的床」,這讓許多學者與歷史學家百思不解呢! 莎士比亞故居,現在已改成莎士比亞紀念博物館,博物館內陳列莎士比亞日常生活相關的物品,進入莎士比亞故居前,可先觀看莎士比亞的展覽長廊,展有莎士比亞的海報、介紹史特拉福質樸的田園風貌、生活、房屋模樣、及不同時期的著作和畫像;簡樸雅緻的兩層樓木屋,是都銬(Tudor)時代的建築風格,木屋內有黑色磚石砌成的壁爐、圓桌、長椅,走在客廳的石板上,可見側邊的雙人床,是當時供客人來訪過夜時用的;主臥室內的橡木地板已有四百年歷史,二樓的小型陳列館內陳列著莎士比亞的手稿、畫像和睡過的床舖,使用過的水壼、鍋子……等等。我高中時,好畫人像,仰慕莎士比亞,就畫過莎士比亞畫像。今天參觀莎士比亞紀念博物館,特別選張當年畫過莎士比亞的畫像,帶回家記念。 駐史特拉福的飯店Holiday Inn有游泳池及SPA,周五開到十點,我們就去游泳做SPA。 十七、參觀大英博物館 六月十二日下午參觀完大英博物館(British Museum),五時就赴機場搭機返國。大英博物館又稱不列顛博物館,是英國倫敦的綜合博物館,也是世界上規模最大、最著名的博物館之一,成立1753年。目前博物館擁有藏品1300多萬件。 最早可追溯到1753年。漢斯‧斯隆(Hans Sloane 1660-1753)爵士是一位著名收藏家,去世時留下約1700件的個人收藏,還有大批植物標本及書籍、手稿。遵照他的遺囑,所有藏品全捐給國家,這些之後交給英國國會來處理。這部份在大英博物館,有專館展示,把並漢斯‧斯隆的照片展出,給于最尊貴的地位。 大英博物館終於1759年1月15日,由於空間的限制,1880年大英博物館將自然歷史標本與考古文物分開,大英博物館專門收集考古文物。1900年,博物館再次重新劃分,將書籍、手稿等內容分開,組成新的大英圖書館。 我們在地陪張太太導覽下,參觀大英博物館考古文物,看了中國、印度、泰國等許多館的古文物展示,真是包羅萬象,大開眼界。讓我最震撼驚心動魄的,就是中國館展示的木乃伊、各種棺材,有石棺、木棺,木棺內外還都雕刻地很華麗。木乃伊有裸露肉身的、有用布裹著的、有一具已成化石。看見許多人猛拍照,但我不想拍照,也許是受傳統習的影響吧?張太太介紹一些木乃伊「出靈」的情形,如果她真有靈,她是否樂意讓人這樣觀看? 有一次我在健身房,聽到退休老師歐陽文章講一個故事,說一位美國人到中國大陸旅行,看到一座大官的墳墓,做得非常精美,墓碑、石筆、石馬、石人等配備,像陳列的藝術品,很欣賞喜歡,就打聽找到這墓主人家,要求買下這座墳墓,包括整個棺材,正好這戶人家,家道衰敗,他心想,天下那有這種事?就開個天價,讓他知難而退,沒想這位美國人不惜代價,買了,運回美國博物館展示。中國人世俗,清明節要祭祖,要在祖先墳墓掛紙。這戶人家不知今後怎樣辦?世上最可悲的事,莫過出敗家子! 十八、得獎感言心得分享 因為景點與景點間,車程經常要幾個小時。羅團長利用此空檔,要求每位師鐸獎獲獎人,輪流先自我介紹,再發表得獎感言、參訪心得。獲獎人都感謝馬英九總統恢復辦師鐸獎的睿智,及教育部各級長官承辦師鐸獎出國參訪的辛苦。我們倆也要感謝羅清水團長,李泊言副團長,盧貴香主任的關照,以及方秀雲博士協助提供資料、攝影家陳瑞珠小姐協助提供照片。 舉辦出國參訪,除了增廣本身見聞外,彼此之間做了很好的交流與學習,是非常好的制度,值得繼續辦下去。 二十位得獎者,每位皆非泛泛之輩,從她們的言談中,不論在語文、數學、科作、藝術、音樂、體育,電腦設計等教學工作,或行政工作,治校績效,在在處處都竭智盡力,創造了卓越,令人敬佩。星雲大師曾說:「投入才能深入,付出才能傑出;平凡才能不凡,磨鍊才能熟鍊」。 薛春光校長建言:「如果我們這一團能成立一個同學會,此次遊罷回去後,能繼續保持連絡,每年定期或不定期聚會一下,屆時可以再出遊又可分享彼此的成長,我可以負責北區的聯絡工作,南區請王校長,中區請廖宏彬校長,東區請李正義校長,金門區請楊清國校長作聯絡事宜,班長請由王校長擔任,風紀股長由林世苹教官擔任」。結果大家鼓掌贊成。如果成行,第一站請先到金門聚會旅遊,也可再赴大陸、歐洲等地參訪。 最後景美女高教師陳嘉英,在得獎心得分享時,以<再別康橋>徐志摩的詩句,表達我們即將結束行程,離開英國的心情: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裡的艷影/在我的心頭蕩漾。 行程結束,倫敦大學教育研究院(Institute of Education簡稱IOE),才頒贈給每位師鐸獎獲獎人一張研習證書,讓大家滿心歡喜,合照歡呼。好像是參訪課程結業的結業證書一般。(四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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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上高峰窺皓月─施志勝《翻轉中的金門》之光與熱
施志勝與我相交近五十載,從青青子衿的國中時代直到如今,始終維持誠摯不變的友誼,正所謂利交則絕,窮交所以能長。其間我們各自走了不同的路徑,我讀中文系,他則投筆從戎,讀了軍校,報效國家;幾年前告別軍旅生涯之後,繼續深造,取得淡江戰略研究所碩士學位,爾後,他作學問之心殷切,更上層樓,考進福建師範大學中文博士班。日前,當施志勝這冊《翻轉中的金門》斑斕多姿的論述文集展現在我眼前時,我既驚又喜,細予拜讀之後,更要對這一位至交好友投以欽敬的目光。 文集收錄的是他擔任金門日報主筆時的百篇文章,包括社論及浯江夜話專欄。風格表現出一種「既銳利又寬厚的基調」我稱之為「施志勝獨特筆法」。其所論述的題材,則體現了他對家國鄉土綿長不懈的愛,令人讀之動容。我不由想起二十年前,讀《河殤》時的一個片段,那是知名作家鄭義騎單車旅遊晉陜峽谷時,在某個小村子聽到的故事。原來這個村子裡的百姓依黃河水畔營生,航運衰頹後,政府將他們遷移到別處,分地、蓋房,過不了幾年,這些人卻莫名其妙地都回到自己原來的村子,又找到以前的窯洞住下。「我怎麼也不能理解,這是出於一種甚麼樣後的心理?」「後來經過一個長時期的思索,我體會到,這是人與土地間一種永遠說不清楚的感情上的聯繫、血肉般的聯繫。」鄭義自問自答。 是的,施志勝這些論述,體現出他對原鄉的血肉聯繫,自然筆鋒就常帶著豐富情感,這是施氏筆法風格的第二個獨特性。 西班牙大哲烏納穆諾倡議一種生命的「熱」的生之哲學態度,有別於那種純粹理智的「光」的哲學。有些學者則「學問壺中日月長」浸淫久了,便喪失人的生氣。施志勝的博士論文以媽祖信仰為研究素材,竊以為,學術論述每易淪入偏於「光」的生命情境,我確信,施志勝必能以其「熱」的情懷及筆法,陶鑄其文而成就其一己文風於不凡。王國維〈浣溪沙〉有云:「……上方孤磬定行雲,試上高峰窺皓月。」我期待施博士再不多時躍上峰頂的大局面。 2011.06.21.于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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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領隊覺得尷尬,最後沒有辦法,只得照數目付了麵錢。客人走後,阿珍才聽聞此事,她認為阿明過份固執,對方提出八折付款,既然張了嘴,怎麼好意思回絕?這要宣傳出去,大陸的遊客還敢再來嗎? 阿明低頭傻笑。 你別忘了,老李也是山東人。這些老共也是山東人。老鄉,有三分情…… 董事長,您別忘了李哥的父親是被老共的炮彈炸死的。 那天傍晚,林議員來吃麵,聽到此事,覺得阿明有理。賣麵,不能打折,傳出去成了笑話。他和李彥莫逆之交,吃了麵也沒抹嘴走路。他批評這位領隊過份自私,沒有為對方著想。可能他吃過虧,所以才懷疑麵價抬高。他這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心理,早晚會醒悟過來。 林詩齡見了李彥,發起牢騷。他在報上看到一則新聞,一個紅得發紫的新官僚,為了繁榮台灣的文藝,想設立一個高額獎金,向諾貝爾文學獎看齊。 什麼時候? 明年,只限明年辦一屆。 獎金多少? 兩千萬。 我看這個人是不是跟我一樣,患了神經病? 他不懂文藝,卻說外行話。文藝的蓬勃是靠獎金培植而成的麼?林議員說,一九四九年七月,老共在北平召開第一次全國文藝代表大會,六十多年,從未舉辦過一次頒發獎金鼓勵作家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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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英國﹑愛爾蘭──99年師鐸獎獲獎人員參訪記
世界上最大的巨石林,也是歐洲最大的史前古跡。在英國人心中,巨石群是一處既古老又神聖的地方,可以堪稱英國國家標誌,世界遺產委員會認為,這個聖地和周圍的新石器時代的遺址,為研究史前時代提供了寶貴的證據。讓考古學者以及建築學者百思不解的是,四千年前史前人類手無寸鐵,更談不上起重、懸吊機械,如何將這些巨石,從幾十公里甚至幾百公里以外,運來並疊高豎立起來的呢?這和金門一級古蹟:「東門的貞節牌坊」是怎樣搭建豎立起來?同樣令人好奇。 為什麼要建造「巨石群」?專家說法莫衷一是,最好的回答,似乎仍然是英國十九世紀名相格雷斯頓的一句名言:「這是一座崇高的、令人敬畏的古跡,它訴說著多少事件,同時又告訴人們,它隱藏著更多的事情。」 「巨石群」用鐵絲網圍起來保護著,不讓遊客靠近,我們只能戴著耳機聽錄音解說,在鐵絲網外欣賞,讓人想起台灣的野柳生態區等,如果不快點設下保護網,將來也會很快被破壞掉,喪失掉可貴的天然資源。 九、巴斯羅馬浴池博物館 六月五日下午前往參觀巴斯羅馬浴池博物館。巴斯(Bath)位於英格蘭西南部,鄰近威爾斯,目前人口約有八萬多人,城市集英格蘭的古典美與威爾斯的純樸自然於一身,被稱為英國最乾靜的城市。 這兒的溫泉浴室遺址是古羅馬帝國所建的,皇家新月樓代表的是18世紀喬治王時代的輝煌,也有雅芳河緩緩流過,訴說著巴斯歷史的源遠流長。從英國人維護先人遺蹟的努力與遠見,實在令人心生敬佩。走筆至此,又不免讓我感嘆,國軍在金門營造50年的戰爭遺蹟,由於我們的無知、私利,破壞了好多寶貝,否則也可申請世界遺產。 古羅馬所建的浴室及神廟,300多年前被發現,經過歷史學家、史蹟學家、建築學家及政府的努力一點一滴的挖掘,與拼湊,雖恢復原貌已不可能,但觀光價值實不容小覷,1987年「羅馬浴池博物館」列為世界遺產,現在成為英國觀光重要的資產,成為國家重要的收入,成為英國人、巴斯人的驕傲。 十、搭三百萬噸客輪遊覽 六月六日上午,我們搭船去愛爾蘭,將在愛爾蘭停留兩天,愛爾蘭西元1949年才從英國獨立,面積約台灣的三倍,人口只有五六百萬人,算地廣人稀,經濟活動不是很熱絡興旺,人們的性格更溫和、步調更慢、生活更優雅。 下午我們一行於兩點半左右,抵達威爾斯西端的羅菲斯加德港口,遊覽車也開上三百多萬噸的客輪,客輪設備先進、艙內乾淨,聞不到一絲汽油的味道,因為聖喬治海峽是內港,風浪較小,可說風平浪靜,很舒服,船上有飲食部、禮品販賣部、電影觀賞室、小孩子遊戲室等等,大家先是各據一方,找個好位置,擺好姿勢,準備休息睡覺,然約一小時的午覺過後,大家精神好了,船上平穩不顛,便看書的看書,聊天的聊天,逛販賣部買東西,真是輕鬆愜意,不知不覺下午六點半,抵達了愛爾蘭的羅斯萊雅港(Rosslare Dock),我們又搭上我們的遊覽車,出港準備去吃晚餐,真是方便。 這是很棒的搭船之旅,不同的體驗,下了車,走在去餐廳的街上,人煙已經很稀少,天氣對我們來說,像是一二月寒流來襲的大冷天,溫度很低,幸好導遊有交代要準備厚一點的外套,但不是每人都能穿得很保暖。走出飯店已經九點多了,天色還未暗,真是好長的白晝。 十一、憑弔愛爾蘭古教堂遺蹟 六月七日吃過豐盛的早餐後,八點半登上遊覽車,前往都柏林的愛爾蘭古教堂遺蹟,大家都很期待。經過兩小時車程,沿途飽覽翠綠色的平原風光,終於在十點半抵達了,然而老天不作美,居然下起雨來,大家趕緊穿上雨衣,撐起雨傘,不畏風雨跟著導遊的腳步走,首先來到一處墓地,由於中西的墳墓形狀不一樣,他們都是平的未有隆起的土塚,僅立個墓碑,今天我們還看到教堂的庭園墓碑是平躺的,導遊說越靠近教堂中心的是越是重要的人,他們的墓碑和人一樣躺著的。在英國、愛爾蘭旅遊,擺脫不掉這種不停的陣雨及突然的寒冷氣溫。有人說,跑這遠、冒風雨,來看這些斷垣殘壁? 十二、參觀帕瓦斯花園 吃過午飯就要到帕瓦斯花園(Powerscourt Gardens),享受漂亮的田園風光,帕瓦斯花園,是自18到20世紀時期興建的成果,主要分為兩個階段。帕瓦斯豪宅於1731-1741年重建,當時,周圍的樣子也跟著改,北邊的樹叢整理後形成了一個狹長的景觀,而圍牆花園、魚池、瀑布、洞穴、與臺階譜出了南方的景色。一世紀後,帕瓦斯子爵六世指派,建築大師丹尼爾˙羅伯森(Daniel Robertson)為花園擬定新的草圖。 羅伯森當時是一位深具影響力的建築師,特別針對義大利風格的花園臺階做設計,據說他患了嚴重的關節腫脹,痛的不得了,總得坐著一台手推車,喝著雪利酒,指揮工人做事,當雪利酒一被他喝完,就停止一天的工作。 帕瓦斯子爵六世1844年過世,他的兒子繼續為父親完成花園夢想,他結合羅伯森的設計,與其他風景專家的意見,最後,各品種的樹被大量的種植,也設置大家雕塑品與裝飾物,去增添美麗的氣氛,最重要的是,花園臺階也終於完工,他也於1904年去世。 十三、參訪都柏林城市大學 六月八日去都柏林城市大學Dublin City University 簡稱DUC參訪,這是我駐愛爾蘭陳盈興副組長精心安排的,這是一所1980年剛成立的新學校其中以商學院最有名,台灣貿易協會最近有19位學員也到此受訓,它是走國際化路線,學校有至少1100外國學生來自60個國家,1992他們成立這是英語能力培訓中心Language Service,為學生、老師、警察、保險人員等各行業做英語培訓進修工作,小班制、設備好,時間是二到四週暑假,可以住宿舍也可以安排寄宿家庭。參觀校園,還被老師請喝上午茶,老師一直陪我們,讓我們覺得很不好意思,因為,我們會想到一個老師或兼職的主任、組長有人來參訪,一定要挪出時間來接待,好讓賓主盡歡,手邊的工作要擱置下來,心中難免著急,看到DUC的老師,如此長時間陪伴我們,真是感激也感受到我國駐愛爾蘭的外交人員,平時一定非常努力的做好外交工作。 下午參觀都柏林三一學院圖書館 ,買票進去看最古老的手寫稿:聖經 ,重要的智慧結晶,放在藏經閣,保護森嚴。 十四、登上城堡觀光 六月九日搭船回英國愛爾斯看了兩座城堡,城堡在英國歷史上佔有很重要的地位,以前是公爵、伯爵、國王、女王的行館、休假地,也做為防禦用,近代則開放作觀光賺外匯用。早上看的卡那分城堡也是查爾斯王子,封為親王加冕的場地。每座城堡,都有說不盡的故事,英國城堡都很雄偉壯觀,儼然是一處群聚居地村落,居民在內,食、衣、住、行、育、樂,樣樣不缺。在城牆內,真是別有一番天地,城牆道路四通八達,城牆處處有槍眼。城堡分三、五層坑道,坑道內有臥室、會議室、展示廳等設備,城堡上分佈有不同高低的槍樓,除了便於打擊來犯敵人,使建築物外觀顯得更美。我們爬上最高級槍樓,可飽覽城市景觀,海上船隻,但鳥瞰地面,不覺地雙腳發軟。想起古戰爭片攻城堡的情形,都必須用雲梯爬牆,用大圓木撞大門,是何等艱難,因為城牆處處有槍眼防衛,槍樓射口對準大門,想攻下城堡須花多大的代價啊? 1282年,愛德華一世籌足軍費,決定徹底解決威爾斯問題。為了一勞永逸,愛德華一世決定在威爾斯北部,選擇幾處戰略要地建造城堡。建造城堡原本就是諾曼人的專長,這是因為身為征服者的他們,向來住在強敵環伺的地區。以他們所占領的英格蘭為例,諾曼人與原居民撒克遜人的比例,差不多為一比五十。在如此懸殊的敵我差距下,諾曼人當然得住在牆高壘深的城堡裡,來保障自身的安全。愛德華一世建造城堡的目的,除了建立軍事防禦基地外,也有很重要的政治考量。他希望這些堅固又高大的城堡,能夠震懾威爾斯人,讓他們永遠打消蠢動的反抗念頭。 (四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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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迎新生
終於「放榜」了,沒想到脫離學生時代這麼久,還必須重溫這種煎熬的心情,內心頗不好受。就在接到好消息的同時,兩行淚水悄悄的隨著報喜者的聲音滑落後,便再也止不住的狂洩,我這才明白什麼叫做「喜極而泣」,原來人生中真的會有一些樂事是讓人忍不住掉淚的。 好消息就像紙包不住火般的迅速在這個小地方蔓延,一聲聲的道賀與祝福紛紛湧進我心房,宣告著「離開」已成定局。這不是夢!此刻,我的內心充滿著複雜的矛盾心情──我想走,走得義無反顧,走得毫不回頭;我不想走,不想離開我最心愛、用情至深的家鄉。朋友們都在問:你這麼愛金門,為何還要離開?其實我離開的理由很簡單:說好聽一點,是為了一家團圓;說坦白一點,是為了換個好環境。說露骨一點,是為了逃離某個人。在這紛擾的舞台上,上演著一齣歹戲拖棚又沒營養的肥皂劇,我很慶幸自己即將是個沒戲唱的角兒…… 回顧過去這一年,跌跌撞撞,風風雨雨,抹黑多過讚美,委屈多過掌聲,淚水多過笑容,我苦中作樂,我笑中帶淚,我急欲掙脫,我日夜祈禱。聖經說:「上帝把你關閉了一扇門,將會為你開啟另一扇窗。」還好老天是眷顧我的,祂在奮力把我往外推的同時,也為我在最適當的時刻,做了最好的安排,於是我心甘情願的笑著接受祂的恩賜。在僅剩的日子裡,但願上帝能再賜我這樣的智慧,讓我將世間真情,頃刻昇華日月,永誌吾心;人情冷暖,轉瞬化為煙塵,和入春泥。 臨別在即,心中無限感慨,亦復無限感傷。感謝不斷給予鼓勵與扶持我的朋友們,你們的相知相挺,讓我即便遭遇風雨也備覺溫馨;感謝曾經用力傷害我的貴人們,你們的犀利指教,我牢記在心,並將轉化成我每一次進步的原動力;感謝陪伴我無數晨昏的孩子們,你們的加油打氣與天真笑語,使我永遠都不寂寞;感謝提攜我的督學們,你們的欣賞與肯定,我將加倍努力來報答您們。 所有的一切,如南柯一夢,我知道我無法像徐志摩「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般的瀟灑自在,我只希望我能將我在這座小島的所有美麗與哀愁,還諸天地,莫隨我遠行,在我負笈他鄉的行囊裡,我只想帶走滿滿的家鄉的美好回憶與朋友的祝福,我只希望我能以充滿陽光般的熱情與活力,去面對每一個新的挑戰,去迎接我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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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旁邊的客人,笑起來。 你看,牆上貼的價目表,我做生意的,怎麼敢敲竹槓?那是違法的事情。 我看你體格不錯,過去當過蔣軍吧? 我們叫「國軍」。 你做過幹部? 陸軍中尉。 為什麼下來賣炸醬麵? 有病。 啥病? 神經病。 這位領隊嚇了一跳。真的,還是假的? 我哄你幹啥? 老鄉,你的麵做的還不錯。報上吹的有點言過其實,而且也貴,你不能光做這一次買賣吧。不然,以後誰還敢進你的店門? 啥報?登過我店的新聞? 《解放日報》、《南方周報》…… 沒聽說過。對不起,我捂著肚子朝外跑:「今天吃了髒東西,怎麼老是瀉肚子!」 我的媽呀。導遊,你咋帶我們進了黑店,碰上了一個神經病…… 導遊辯白,來北勢溪吃炸醬麵,是領隊提出的要求,他從皮包掏出一張報紙,「這是您在阿里山交給我的,我還不知道這裡的炸醬麵出名,你們這二三十位旅客,連一斤茶葉也不買,這裡的包種茶才有名哩。」 阿里山的高山茶,一斤賣兩千塊,誰敢買?江蘇的碧螺春也賣不到這個價錢,這明明是抓大頭、敲竹槓麼! 導遊哈哈直笑。 領隊付麵賬時,向阿明提出打八折的要求。阿明說他無權決定,只有李老闆才有權利。阿明是老實人,他向那位領隊表示,炸醬麵是小吃,不是貨品,沒有什麼打折的規矩。 你們李老闆呢? 剛才你不是看他捂著肚子出去了麼?吃壞了肚子,瀉肚子,跑廁所。 怎麼快半個鐘頭,他在廁所幹啥? 屋裡的人都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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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英國﹑愛爾蘭──99年師鐸獎獲獎人員參訪記
六、朝聖牛津、劍橋大學 六月四日上午參觀牛津大學,我國駐英文教處特別安排了,目前正在牛津大學攻讀博士的台灣傑出留學生,擔任解說導覽的工作。今天共有八位留學生歡迎我們大家,第九屆學生會會長Jason知道自己的老師李文堂(科作高手)來了,特別跑來向老師致意,讓李老師整天春風得意到不行。另外有陳思旋、崔斐育、林嘉樹、陳偉鑫、呂儀茜、鄭宏元、梁志朝及許敦偉,他們課業很繁忙,分分秒秒皆珍貴,但是他們都很樂意來,為三批師鐸獎的老師服務,讓我們感動萬分,原來他們就是李組長,昨天晚上餐桌上所講的留學生。今天主講者許敦偉已經拿下牛津博士學位,目前正在作癌症研究,是牛津大學一顆閃亮之星。 牛津大學的各學院,散佈於牛津市,所以稱為大學城,學校沒有圍牆,一般人說牛津為「大學中有城市」,劍橋則是「城市中有大學」,牛津大學城,所有建築都有尖塔點綴,都是蜜蜂的顏色,所以詩人稱他為「夢幻尖塔之城」,牛津大學城的建築物都是,非常古典優雅,置身於此間,不免感受到濃烈的文化學術氣氛。 許博士說學校的教育兩個主要途徑,一個是大班的必修課程(leture);一種是師徒制的「家教班」,師生比一比二,這是最實際有效的,沒有人可以打混摸魚,上課地點很自由,餐廳、圖書館、校園內、校園外皆好,校風自由開放,學生老師到酒館絕非壞事,在這裡會可遇見不同領域的學者、研究生,理工學生在這聽到社會科學的理論知識、社會科學的學生,在這會聽到科技醫學的發現,東方碰到西方,西方碰到東方,彼此擦出智慧的火花,它似乎就是學術交流的重要場合。 牛津大學Bridge of Sighs(嘆息橋),我問他們嘆息橋的由來,他們說其實很多種說法,有人嘆息,牛津的自然科學不能超越劍橋、有人嘆息,找不到蓋這個小天橋的理由,有人因不想上此橋而嘆息,總之非常有趣。 看到這些國家未來的主人翁,如此認真向上、謙虛有禮、吃苦耐勞、不畏辛苦,由衷感到敬佩,他們真是國家的新希望啊,老師們、校長們回學校後對於學生的視野開闊及心智的啟迪,一定會有不同的認知與做法,要好好栽培我們的子子孫孫上牛津、劍橋大學。 六月十一日上午參觀劍橋大學,英文Cambridge發音「坎布里奇」,就是劍河之橋的意思。這裡確有一條劍河,在市內兜了一個弧形大圈向東北流去,今天我們三十六人,連同劍橋學生,分乘三艘小艇,遊劍河,來往遊艇頗多,時常驚險碰撞,發出尖叫。劍橋導遊顏同學說:「如果不是故意翻船,翻船者河神會帶來他們一年的好運」。河上修建了許多橋梁,每座橋也有說不盡的故事。劍橋與牛津一樣,是座令人神往的傳統大學城。 劍橋環境幽美,綠草如茵,著名的有「耶穌」草坪、「馬克斯」草坪、「綿羊」草坪等宛如絨氈鋪地。劍橋,雖與牛津齊名,都是世界著名學府,但這裡的氣氛卻與牛津不同。儘管這裡保存了許多中世紀的建築,但就整個劍橋的外觀而言,仍是明快而且現代化的。還有與城市規模不相稱的眾多劇場,美術館等設施,更使得這座大學城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文藝氣息。 嘆息牛津的自然科學不能超越劍橋,本來牛津注重人文科學,而劍橋就注重自然科學,各有發展領域。地陪張太太說:「英國人如要想當官,要念牛津;如要想得諾貝爾獎,要念劍橋。各位子弟如得了諾貝爾獎,絕不要像李遠哲,濫用影響力」。 劍橋校史上最重要的變化是自然科學獲得了地位。特別是數學,由于牛頓的天才成就,使劍橋的數學進入最輝煌的時期。牛頓在1660年進劍橋三一學院學習,26歲時成為數學教授,牛頓等人及其追隨者,使數學成為劍橋最重要的學科,並推動了整個大學自然科學的研究。1750年起,數學成了劍橋學生的必修課。牛頓和德國數學家萊布尼茲,各自獨立發明的微積分學,是整個高等數學的基石;他在力學方面的貢獻,包括萬有引力定律的發現、力學三定律,使他成為經典力學的偉大奠基人。 劍橋這一時代的傑出人物還有:英國大詩人斯賓塞,他1569年進入潘布魯克學院,他對英國詩歌格律的形成起了很大的作用。詩人、政府家約翰‧彌爾頓,1625年入基督學院,他的詩篇有《為英國人民申辯》、《失樂園》、《復樂園》等。此外,還出了像丹尼爾‧笛福這樣的科學幻想作家,他的名著《魯濱遜漂流記》比他本人更著名。 19世紀劍橋的名人有:詩人拜倫,他于1805年進入三一學院;歷史學家麥考萊,他于1818年也進入三一學院;現代遺傳學和進化論的創始人達爾文,他于1825年進基督學院。1873年,卡文迪什實驗室建立後,又出了一批傑出的科學家和近代物理學家,他們有麥克斯韋爾、瑞萊、湯姆生等,近代物理學的許多成就幾乎都與這個實驗室有關。進入20世紀以後,著名物理學家上瑟福擔任實驗室主任,該實驗室在實驗物理學,特別是原子核結構研究方面,取得了許多突破,其中包括在量子力學方面取得成就的莫特,在生物的分子結構方面取得許多研究進展的布拉格父子,以及兩次獲得諾貝爾化學獎的桑格等。迄今,卡文迪什實驗室先後共有25位科學家獲得諾貝爾獎。 1986年5月5日,《亞洲華爾街日報》選出的「在亞洲學者心目中全世界的10名頂尖大學」,劍橋大學和牛津大學並列第二,僅次于美國的哈佛大學。實際上,長久以來,它一直是各國學者嚮往的世界一流的少數幾所高等學府之一。 七、遊玩鄉村迷你小鎮 六月四日下午參觀比較輕鬆愜意的三個小鎮: 水上柏頓被暱稱為英國的小威尼斯,此地是泰晤士河發源地,整個鎮沿著一條小河發展,橫跨小溪有六座石橋,河畔兩旁有綠地、垂柳、和美麗的建築物,海鷗、綠頭鴨等水鳥優游河間,搭配蜜桃色建築石材的歐式鄉村小屋,有如風景明信片一般的美,是個非常精緻的鄉村迷你小鎮,約一個小時就能逛完。由於天氣非常好,陽光燦爛,氣溫約二十度左右,又是週六,很多人在河岸野餐,一塊布鋪下去,坐臥期間,吃點心喝咖啡、輕聲談笑,小孩子則在清澈見石頭,水淺到膝蓋的小河上嬉戲,有的踢球,此岸踢給彼岸,再回踢過來,有的在河上你追我逐,一付親水陶醉模樣,真是羨煞人。 金門有陽光燦爛美麗的鄉村,有雪白更美的海岸沙灘,如創造一些特色,也可開放觀光。報載陳滄江議員,在議會建言:整治母親河---浯江溪,我非常贊同,但念及成物不毀,我煩惱了。記得當年金門司令官趙萬富將軍調職,在縣府歡送茶會上致詞說:「縣府應該把母親河---浯江溪整治起來」,迄今我印象深刻,後來縣府現實、近利把它覆蓋成停車場。今後如果浯江溪(上游先試整治)也能整治得讓「小孩子在清澈見石頭,水淺到膝蓋的小河上嬉戲」,就是小孩子的福報了。 座落在泰晤士河支流科倫河上的比伯利(Bibury),在此可以看到17世紀蜜色的石屋,有著傾斜的屋頂,現在已變成了博物館了。這裡被英國藝術家莫里斯(William Morris,1834-96)稱之是「英格蘭最美麗的村莊」(the most beautiful village in England),環境恬美、自然、寧靜,宛如油畫一般的詩情畫意。 科茲窩(Cotswolds):所謂的「科茲窩」,在古式英語裡指的是「有牧羊小屋的山丘」,於1987年登錄為世界遺產。這兒的房子是由科茲窩石建起的,此種材質裡面充滿化石,特別是海膽化石, 中世紀時,這兒是產羊毛的盛地。目前,不少有錢人在這兒買房子,也有不少人選擇在此退休,享受無事作(Enjoy doing nothing)。. 八、崇拜英國巨石群 英國天氣不會炎熱,很涼爽,但出門前只要看見外面下雨又刮風,判斷應該會冷,趕緊拿出冬天的外套穿上,讓我們見識到英國天氣的多變,每個地區都不一樣,冷、熱、涼的溫度,在六月的英國應該都可以體驗得到。一會兒出太陽,一會兒又下雨,真是:「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還有晴」。 六月五日上午前往觀賞英國巨石群(Stonehenge)。「巨石群」,顧名思義,(stone) 是「石頭」,(henge)是英語古字,意思是「高高懸掛著」,依字義(Stonehenge)即為「懸在天上的石頭」。 它坐落在倫敦以西,偏南135公里的莎爾斯伯利(Salisbury)平原上,位於威爾特郡(Wiltshire)的阿姆斯伯利(Amesbury)鎮西郊,一望無際的綠色曠野上,一群拔地而起的巍峨巨石,堆疊得井然有序。 (四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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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一朵小花
一朵小花 在湖畔 秋水依依 秋風漫漫 不怕細小 一朵小花 昂首 向陽光微微笑 淡淡的花香 柔美的顏色 在大地的舞台 勇敢盛放 一隻靈敏的小蜂 嗡嗡 嗡嗡 拍著翅膀 驚艷 一朵小花 為牠獻上 美味蜜汁 一朵小花 在湖畔 秋水依依 秋風漫漫 感謝小蜂 一朵小花 美麗的容顏 將在大地的舞台 繼續美麗 因為 一隻勤奮的小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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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雨
雨水緩緩落下,向窗外望去,景色蒙上了一層薄霧。窗邊的細雨匯集在橫木上,凝成雨滴後,再「咚」一聲輕巧落下。在我心目中,雨柔柔的、輕輕的,似乎總是悄悄出現,然後靜靜的離去。 細雨,散發出平靜之感,而我喜歡隔著車窗觀雨。每當車子向前駛,雨彷彿也有了新的生命,有了不同的方向、不同的速度。直盯窗外的雨,常常使我失了魂。 看著窗外細雨籠罩的山巒;看著窗外雨絲紛飛的街景,我好像也看見了很久以前的我。我會掉進回憶的漩渦,想起一些我愛的人。他們的臉孔、我們相處的畫面都一一浮現,就像時間未曾流逝。但玻璃窗上不停滾落的雨珠,總不斷提醒我,人生好像雨珠,不停的轉動,不斷向前,轉瞬即逝,終將消失。 我想,雨也懂得我的心情。不知為何,在感傷難過之際,天空常飄下小雨。它是想將悲傷情緒趕走嗎?還是代替我哭泣,告訴我人生沒有永遠的順遂?那若有似無、靜靜落下的雨,讓離別的惆悵更甚,讓失落的痛更寒涼。雨,增加了生命的深度,也增加了情感的重量。 我還記得那場雨,小學畢業當天,雨水悄悄落下,大家沒撐傘,肩並肩坐在操場上,讓雨輕輕落在身上,一起對校園做最後一番巡禮,我們笑了,想起快樂的回憶;我們也哭了,因為終將分離。那天的約定,那天的每一張面孔,都在雨的包覆下,被我小心翼翼的收藏在內心深處,永遠不會遺忘。 在我心中,細細柔柔的雨有一種特別的魔力,能讓我用更細微的角度去看待生活,感受生命。雨,輕柔又深刻,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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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帶皮的屏東香蕉,黃顏色,七成熟,最過癮。 我忍不住笑。吳量,妳當初不應該進理髮館討生活;妳要是寫色情小說,一定暢銷,紅得發紫。 我要紅起來,就見不著你了。 阿量的命運苦,遇到阿珍和我,卻把她當如家人,否則她來到世間,豈不是悲劇人物?她主持美髮部,重操舊業,阿珍原不同意,我也不同意,她卻堅持去做。趁著身強力壯,她想多掙點錢,為北勢的讀書費用作準備。阿量還想生個女兒,我無言以對。 你不贊成? 嗯。不要再生了,麻煩。 每次行房,她若獲得滿足,總會流出快活的眼淚。 其實我的精神集中在炸醬麵的改革上。若想進步,應在色、香、味三方面著手。炸醬飯亦是如此。有些顧客,常稱我店出售的炸醬飯叫「滷肉飯」,雖然感到逆耳,但也無可奈何。台灣飯館的滷肉飯,名不正而言不順。滷肉者,肉類經過滷汁煮熟,再切成塊狀、片狀。可佐飯進食,也可下酒。至於「魯肉飯」,那是別字,以訛傳訛,無人改正,便這樣錯誤下去。初次吃魯肉飯,還以為是山東產的豬肉配的米飯。依我的膚淺看法,稱它「肉燥飯」比較貼切。 我召集李發、光泰等人討論,今後在改進豆醬的製作品質,應以衛生第一,其次再從色、香、味上,作技術上的革新。 阿明提出,為了滿足顧客的要求,適應台灣長期炎熱的氣候,我店應該添加「炸醬涼麵」。這項提議引起大家的興趣。若想推出這種涼麵,我建議先作研究配菜的種類,達到色、香、味的標準,超過目前便利商店陳列的涼麵才行。 關於配料,不外炸醬、醋、芥末、蒜末、黃瓜絲、胡蘿蔔絲等。既推出涼麵,必得增添冷氣冰庫,以及冰箱車,使「炸醬涼麵」保持一定的冷度。同時,製作麵條應改用機器,人工是不行的。討論了半天,最後獲得結論,暫緩推出。 近半年來,大陸旅行團常來店吃炸醬麵。他們反應炸醬做的不錯,只是稍微清淡一點,應該加醬油才夠味;另外,他們說一碗炸醬麵人民幣四十塊,太貴了。 大家哄堂大笑。 阿明說,這些陸客多半是北方人,飯量大,有的吃了大碗,再來一個中碗都嫌不太夠。他們說話的口音,聽起來跟李哥差不多。 那天,我在店裡看報,阿明打電話,囑我去餐飲部,有個山東旅行團來吃炸醬麵,領隊聽說老闆是老鄉,想請你過來見見面。 這個團有三十多人,正在吃麵。我禮貌地向他們打了一個招呼。一位年約五十的中年人轉頭問我:「聽說你是咱山東同鄉,你這麵做的還行,賣兩百塊錢一碗,不是敲竹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