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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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三秋茶館,紅起來了,也發了財。但是,保險庫的鈔票、支票不多,原因何在?會計小陳知道,她是奉董事會的指示,大部份捐給了反對黨,其目的在贏得這次總統的大選。 何敏芝將畢生的積蓄,都捐獻出來。她中風癱臥床上。任何人去看望她,她都睜著茫茫的青光眼,似曾相識的神情,嘴裡唸叨著不甚清晰的語言。 她說的什麼? 圍在四週的人,多半是三秋茶館的職工,茫漠不解,內心酸楚。 半晌,施公才翻譯出敏芝的話: 「什麼獨派、統派,我是濁派,濁水溪派!」施董事哽咽著說:「這是于大哥跳河自盡之前,站在濁水溪那塊岩石上說的話;他的話,是說給全人類聽的。」 圍在床邊的一群人,都流下了悲痛的眼淚。 回了三秋茶館,全體職工,包括一部份常客,捐出一批錢,在濁水溪找了一位無名的岩石雕刻家,在巨石上雕塑了一尊于瑞的石像:英俊、堅毅,明亮的目光,朝向濁水溪的出海方向。他坐姿很瀟灑,一隻腳還踩到了水花。 石像上沒刻一個字,但每個走過溪畔的人,特別是眉埔鄉親,都指手劃腳的說:「于瑞,于瑞!」老遠,人們摘下頭上的斗笠,向他凝望,致敬…… 在總統大選期間,何敏芝將所有的積蓄,包括她的那座住宅,委託佟桂、施良貴,完全捐獻民進黨。因為她已知道,病入膏肓,不久人世。遺憾的是:總統選舉揭曉日,何敏芝嚥下最後一口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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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王姮歸來,囑咐殷經理設計一種精緻小盒,圖案單純,藝術性強。盒上印十個精美宋字「茶旗經雨展,石筍帶雲尖」,為皮日休詩。每盒裝四兩極品高山茶。價位稍高,如銷路差,再作調整。 不料,這種極品茶推出後,銷路特佳,頃刻間銷售一空。於是,大批製作推售,竟打破了過去的營利記錄。 縣府總務部門來電話訂購極品茶六百盒,殷經理表示歡迎。不過,應「先付款,再送貨」,不得拖欠。對方猶豫不決,最後終於答應下來。據說潘平喝極品茶上癮,這也不是值得高興的事。這個執政黨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喝極品茶的日子不會久了吧。 不到半年,三秋極品茶已銷到美日各國,這倒是讓人喜出望外的事。 那日,休假。佟桂為王董事長過生日,請客。眉埔的有頭有臉人物都出席。酒好、菜好,茶也好。佟桂高度讚揚王姮的學識好,眼光遠,領導力強,今天三秋茶館的輝煌成就,應該歸功於王姮的功勞。佟桂是以藉著為她過生辰的機會,向她致謝,代表三秋茶館的全體職工向她致敬。 人雖多,巫家大院寬敞,卻顯得人並不多,這是令人感到有趣的地方。佟桂說,我只是中學畢業,當年父親死了,家業凋零,我是賭了一口氣買下巫家大院的。 「這裡不是巫家大院,這裡是……佟家大院!」眾人齊聲吼叫起來。 「不,不,兩三百年來,濁水溪的前輩都知道它是巫家大院。建築材料,有不少是從福建泉州裝船運來的。老張和我把它買下來,若改名,那未免是自我陶醉,不自量力吧!」 掌聲,經久不歇地掌聲。 「請王董事長談戀愛秘史!」有人起鬨。其實這不是起鬨,這是眉埔人都希望瞭解的內幕。年過不惑的王姮,大學企管系畢業多年,把三秋茶館創造成台灣中部著名的旅遊點、購物中心。她何以沒有真心的男朋友,引人爭議,咄咄怪事。何況她才是濁水溪的一個真正美人胚子! 巫家是濁水溪的財主,源遠流長,巫凱是一個有學養的企業家。他的唯一失敗則是討了日本藝妓山口惠子,這是日本特務機構有計劃的安排。直白地說,巫凱是無可奈何的事。他的愛女巫愛華、長子巫時茂是非常優秀的青年。么子時賢對王從中學到大學,都在追求王姮,兩人相差三歲。 大學時,時賢讀政治系,她是企管系,在這段期間,有一個出身政治世家的女生插進來,苦追時賢,時賢一時糊塗、官迷心竅,竟然變了心,愛上了那個同系的女生,此女就是曾任縣議會副議長的潘璉。 時賢和潘璉的政治性結合,使王姮心碎,她是以賭氣的心態,做了時茂的二奶,後來她懊悔了! 王董事長說:「上次我去縣城陪見李主席,是為了故意分化他和巫時賢的感情。李寧不是好人,當年他追求佟桂阿姨,佟阿姨不理他,是對的,有遠見的。」她繼而向大家宣佈,今生今世,不再戀愛,也不結婚,全新全意把三秋茶館建立成濁水溪的購物旅遊中心。這樣,她才對得起佟桂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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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五百里
午後,坐在窗邊看著北珊一篇篇記錄兒時生活的故事,耳邊恰巧傳來收音機「離家五百里」這首美國鄉村歌曲的歌聲,歌詞傳達了遊子對家鄉懷念的意境,他說:我離家一百里、二百里、三百里、…我離家已經五百里了,我想念我的家鄉…。簡單的字句,句句內含的卻是對故鄉濃濃的鄉愁及對過去生活一種眷念的情懷。落寞的歌聲,讓遊子油然生起悵然所失思鄉之情,縱然此時,我們無法成為一位衣錦還鄉的歸人,但是,「想家」和「兒時記憶」卻在每一個人心中佔有最深與最真實的位置。 回想五、六零年代,那個物質生活不富裕的時代,清苦的日子加上一大屋子的孩子,當時的「家」,是個大人必需為五斗米折腰,而小朋友要大小孩帶小小孩全家胼手胝足共同打拚的年代。短缺的物質是當下生活的寫照,為了養活全家人,大自然成為「家」的經濟來源與菜園,而全家人生活的共同目標就是「努力打拚,期待有一天能出頭天」。就是這麼單純的意志,緊緊的繫住家中每一位成員的心,也因此締造出許多為生存而衍生出創意生活的思維。從北珊的文章,童年零嘴、大同寶寶、豆子項鍊的回憶、鬧水災、醃豆豉、姑換嫂、…到小瓦房、走在雷區的小徑上,這一篇篇記憶童年的文章中發現,童年那一段艱苦的生活,成就了此刻北珊飽滿的養分及細膩關懷人文的特質,想想現在的孩子,擁有豐碩的物質生活,卻在安逸的生活中,關閉了對周遭事物觀察與關懷之心。相較之下,北珊的童年是苦或是歷練,在過了幾十年後的今天,過去的日子應該是值得珍惜且扣人心弦的記憶吧! 就在現在,如果你是一位年紀相符的夥伴,在你看完北珊的作品,你會心有戚戚焉,恰似你、我往日的情懷;如果你是一位年輕的夥伴,看完了北珊的作品,你會發現許多從未曾關注過生活中細緻的小細節,在她巧筆及柔軟的心下,發展出一段段動人情節與令人動容的過程是如此的吸引人;如果你是一位年長的長輩,在你看完北珊的作品後,你將充滿著希望,因為你的心事,北珊已將她娓娓道來,讓你不得不陷入回憶的漩渦。 這本書,是一位女孩成長的日記,也是一位女人細膩觀察生活的情感表白,同時,還是一位遊子對家鄉滿滿的懷念,當然更是那個貧困年代生活的紀錄,在你仔細閱讀北珊的情感世界後,你將發現,原來平凡中最真與最美的實現,就在北珊的故事裡。 謹以這篇簡單的序文,恭喜北珊,妳真的做到了!就讓我拭目期待下一本動容故事的到來,加油! (本文作者為臺北縣立淡水古蹟博物館前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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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兒女
金門,台海防線前哨,吾人服役之處所,北山洋樓、古寧頭…處處可尋昔日足跡,在這裡我與之共度歲餘的晨昏,因此,對她有著熟稔的親切感;所以,多了分心思在她身上。一次的偶然,接觸到「北珊」的文章,一個金門日報的投稿作家。我不認識她,但是,她的文章吸引我的注意,也可以說是感動了我。每每隨著她的筆鋒所及,我總能看到如此不同、常人所不識的金門,看到戰地兒女的心聲,聽到小島的吶喊…,如此地動人心扉,從此,我成為她的讀者。 某日,在一個遠離浯島之地,約七、八更船程的港灣,臺北縣立淡水古蹟博物館,也是我目前所服務的單位,因文結識,卻從未照面,也不曾想過有朝一日會相見的。然,竟是以這般方式相會的「北珊」,原來是本館解說組的組長。她捧著這些年在金門日報所刊載的文章,邀請我為這即將付梓的小札記作序;經過一番瞭解,再次發現,世界之小,緣分之奇妙,我所熟悉的「北山洋樓」原屋主,竟是她家,而且主修中文的北珊也和我畢業於同所大學,只因先來後到,不曾相遇。此等緣分,甚為巧合,也難得,因此允諾為其作推薦序。 北珊自98年始,任職本館解說組組長;本館解說組草創初期,她將本身對淡水的熱愛,與早先曾在本館服務的相關經歷,安排了許多具有建設性的教育訓練,對於本館解說組的營運發展,提供了莫大的幫助。北珊的文學背景,也充分發揮在平日的導覽解說中,深獲來館參訪遊客一致的好評,並多次獲訪客贈予感謝狀。在文史資料的校正、編纂上,亦能深切入裡,精闢扼要地發現問題所在,提出專業的論述觀點。她對工作的專業與投入,對於她所負責的工作,總是全力以赴、正確且快速的完成,而讓我能放心的把最重要的任務交付予她。因而在工作方面,我給予她相當高的評價。關於這本懷鄉的小札記,身為她的主管,身為她的讀者,身兼如此南轅北轍屬性的我,因為心有所感,有感於發自北珊文筆下生命之篇章,因此作序推薦此書的美好。 在歷史與現實交相輝映的五、六O年代,這本充滿愛的小札記,包含付出、成全、奉獻等在信仰行為中才會出現的字眼。因為愛,我看到一個大時代的背景,一個身處戰區,物資貧乏家庭的成長史,一個幸福家園,卻因拙於表達感情的酸甜苦辣;這是一本很難從中去擷取片段,做為引文或導讀的書。而是要一頁頁,一篇篇,直接去讀,去了解的一本書。然後,發現,你也許熟悉也許不熟悉的金門,在戰地兒女綿密親情的引領下,你將能一窺金門另一種的風情,另一個鮮為人知的金門,帶領我們回到五、六O年代,身處北山洋樓與小瓦房之中,共渡晨昏。 (本文作者為臺北縣立淡水古蹟博物館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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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島風雲
大膽島燈塔建造時期比東碇燈塔(同治十年、西元1871年)、北碇燈塔(光緒八年、西元1882年)為晚,但因地理位置不同,功能與造型各異,而相輔相成連成一導航系統,照亮數公里外的黑暗海面,警告航行船隻附近為多礁石區,共同指引九龍江口船隻航向與安全。 每當黃昏夜暮來臨,燈塔即點燃、緩慢地旋轉閃爍,烈嶼農民只要看到燈塔燈亮,就知道要收拾農具返家,家庭主婦看到燈塔燈亮,就知道備妥晚餐;而老婦人虔誠點燃廳燈上香膜拜,燈塔就像一座報時器,所以人們都俗稱南山為「點燈火山」。 燈塔看守人在燈塔東側下方,緣著石壁間開鑿地基,建有混凝土小屋三間,做為辦公室與寢室之用,另建有白灰紅瓦小屋三椽,做為廚房餐廳及庫房,房舍錯落在巨石間,並利用石隙建有小水池數個,以收集屋簷雨水使用。 燈塔的燃料「電石筒」及守塔人的生活用品等,皆由中國海關廈門海關辦事處的專船運補,航期約十天一次,載運補給品的船在古渡頭靠岸,載來氣電燃料和糧餉,一個個長長黑黑的電石氣筒,用人力摃上山頂頗為吃力,遇到天候惡劣船無法運達時,才可動用儲存的備用品。守塔人生活雖甚為艱苦和枯寂,但中國海關每個月白花花的餉銀,也讓上島砍柴和漁撈討生活的人羨慕不已。 古渡頭為清乾隆癸亥年(西元1743年)提督中軍參將施必功所闢,可以想見當時施必功督察水師防務,多次登臨巡防大膽島,對金廈海域地理形勢觀察細微,對其扼守險要地位甚為重視,方開闢成為渡口;渡頭在百餘年後,竟成為建造燈塔用的小碼頭,修建一條登山石道,運送建築燈塔時的建材,爾後又成為燈塔的補給碼頭,古道石階陡峭,蜿蜒上達南山頂,而渡頭也成為附近漁民一個小型的避風港。 民國三十八年,國軍最初登陸大膽島時,曾以古渡頭做為運輸灘頭,將這小灣澳闢建成混凝土簡易碼頭,便於對大膽島補給及與二膽島交通,且可停靠小型輪船,並命名為「復國碼頭」,在八二三砲戰爆發當天即被徹底摧毀,後來駐軍欲加強構築防禦工事,竟將古道石階拆除,石塊被移為修築碉堡建材,古道沿線做為工事陣地,地形地物已全改觀,今日若欲探尋古道或渡口,得沿石壁間曲折攀爬,穿越雜草荊棘,才能到達山巔水濱。 燈塔的守塔人生活非常艱苦,飲用水要到南山東麓下的水井汲取,從南山頂沿階下百公尺坡道,汲水後再沿階攀爬挑上山,回到山上已汗流浹背,而水溢出桶外也只剩一半;水井泉源是從半山腰處的巨石縫隙中涓涓水滴,匯流至山腳下形成一窪小潭,用石塊砌成水井,泉水清涼甘甜、終年不涸,泉址在現今的「自由屏障」巨石下,早年曾因駐軍在其上頭闢建道路,而致「斷脈」乾涸,據說經守軍指揮官率部屬,以生豬生羊向山神舉行隆重祭典,經祈求後而復湧泉,唯出水量已大為減少,然至今泉水依然清澈,仍可供做飲用。 守塔人也在中央山的鞍部低處開墾小小幾畦田地,稱謂「三丘田仔」,也就是有三塊可耕種的小田地,田邊掘有淺井一口,可種點農作物與蔬菜自給,地點就在現今原中央連的籃球場處。 民國三十八年兩岸形成對峙,大膽島燈塔已停止運作,燈塔看守人撤退下島;民國三十九年大膽島戰役時,燈塔房舍做為守軍營長史恆豐的指揮部,共軍先後發動兩次攻擊前砲擊,島上落彈數百,塔體並沒有被砲彈直接命中,損傷不大。 至民國四十三年的九三砲戰,猛烈的砲轟使塔體遭到破壞,而後國軍認為燈塔已失去作用,反成為共軍射擊「檢驗點」,遂將其拆除,將建材用在加強防禦工事上,塔基改建為國旗台,每日升上一面大國旗,宣誓大膽島的主權;燈塔從此消失在風中,今只留下地基磚石供人回憶。 大膽島燈塔被毀後,青嶼的燈塔尚保存完好,此時兩岸對峙嚴峻,隨時有砲戰你來我往,航道戰雲密佈,備戰氣氛緊張得海面幾成為淨空,廈門港已無國際商船通航,青嶼燈塔只有指引中共一些在其附近作業的小漁船。 點燈火山整座山均為花崗岩構成,古時在點燈火山的南面山麓,有三塊龐大巨石相倚,狀似老鷹站立微展雙翅,甚為雄偉,故名「老鷹石」,屢次砲戰發生,在其雙翅底下可躲藏很多人。另在西側接近礁岸處,有兩顆碩大巨石聳立海面,退潮時越顯高峻,夕陽照射在巨岩上,望去炯炯有神,人稱「龍目」;這些都是航海人的輔助航標,可惜這些景觀,都因敵方砲轟或為駐軍掃清射界,或避免成為敵人的目標而同樣遭到炸毀的命運。 今國際局勢改變,兩岸對峙情況緩和,進出廈門港之萬噸大輪絡繹不絕,電子導航、衛星定位,燈塔之功能早已降低,巨輪航行於浯嶼水道,以避開二膽島與青嶼間礁石區,倘若國際商輪不悉航道,誤闖進入大膽島之水道,駐軍仍放行不予阻攔。 「金廈小三通」伊始,往來船隻之航線,就是走大二膽島間的「大膽門」航道,今日已改走二膽島與三膽島間之外側水道,省時順暢又便捷。 昔日的大膽島燈塔,原編組共有四人,負責看守任務,主任白全慶、副主任陳貴林、還有兩位技工蔡查某與邵祖良,皆為廈門人,技工在民國三十八年戰爭起時就逃回廈門,白全慶與陳貴林堅守崗位,但在燈塔遭到關閉、已無燈塔可看守情形下,才下島搬遷到烈嶼青岐借屋居住,不久白全慶在青岐入贅洪家定居,陳貴林也在青岐娶吳姓少女成家落籍,後又轉調至花蓮燈塔服務;白全慶一家至八二三砲戰時,又隨遷台人潮遷往台灣定居,「大膽島燈塔」的守塔人,也就星散成為歷史。 當年在大膽島討生活的青岐漁民,多與燈塔看守人成為莫逆之交,並常代班協助看守燈塔,今已大多凋零,唯一碩果僅存者陳水付老先生,都已年逾九十,每當回憶當年,還是不勝懷念。 今日船行過大膽島水道,黃昏中遙望遠方下青嶼島礁,看到微隱中的燈塔亮光,再回首大膽島南山山巔,隱隱然一縷夕陽餘暉掃過,彷彿期待著,那已經消逝風中的燈塔,再現點燈火山的光華。 三、寶靈寺舊址思古情 「寶靈寺」俗稱「媽祖宮」,址在北山南麓。 寺建於何年代,已久遠無可考,在金門志中有:「大擔的媽祖廟,二擔的土地以及烈嶼的關帝等。南來北往的船隻,經過這些港澳或洋面時都要上香焚祭,求取平安的寄託。」顯見昔日大膽島的媽祖廟,早已香火興盛。 傳說施瑯率兵征台,在發航前曾向媽祖禱告保佑海上平安,凱旋後為還願,向廈門士紳及善男信女募資,擇址在大膽島上,重新修建媽祖廟,並供奉觀世音菩薩與媽祖娘娘,廟為佛道合一的閩南傳統信仰,因奉觀音而稱為寶靈寺,然世人仍俗稱為「媽祖宮」。 大膽島西側沙灘稱為大灣,沙灘北端為「宮口碼頭」,上了碼頭是一座宏偉莊嚴的石造山門,紅磚粉牆圍繞,進了山門是一大片泉州白石板埕,殿宇坐北朝南、依山臨海而建。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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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那夜,我央求她做愛,她起初不肯,經不住我的糾纏,她只得順從下來。從她的表情,證明她獲得無比的滿足。最後,竟然說出了風涼話:「張楠,當年李寧追求我,我一直不答應。也許你以為我喜歡你,是不?其實說句實在話,你們外省人,我都不喜歡,何況你長得面黃肌瘦,像個肺病鬼,你還沒有李寧長得帥,你承認吧?」 我點頭,承認。內心否認。 「那天晚上,我一時迷糊,把身子給了你。在濁水溪,防空洞,我終身難忘……」驀地,阿桂轉過身子,趴在我的身上。「真是太舒服了!像剛才一樣,渾身解放。」 電話鈴聲響了。 不要接。破壞氣氛。她說。 接吧。也許有王姮的消息。 她做了李寧的二奶,如今在瑞士蘇黎世,報上已登出她的消息。阿楠,來吧!……再接再勵。 不行,累了。 你去吃威而剛。 我感到恐懼、緊張,結婚四十年來,從未聽過如此性感的話。難道是迴光返照?為了表示愛她,拉開茶几的抽屜,拿出藥瓶。 吃幾粒? 一粒。 三粒夠勁兒。 不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取出了二粒,以清水吞服。 頓時覺得週身血液流暢,慾念驟增,兩支膃肭獸又扭攪在一起,糾纏不休。電話鈴聲響起,管它。舒服第一,過癮至上,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兩匹海獸才癱倒在床上。 窗外下起了雨,電話響起,拿起話筒,是會計小陳的聲音:「張董事,我回來了,請放心吧!」 躺在身旁的阿桂,笑了…… 王姮為了報復巫時賢的離異仇恨,故意使出美人計,造成巫、李兩敗俱傷的結局。王姮帶著小陳,考察了北部的茶葉市場行情,昨晚返回眉埔,給三秋茶館職工帶來一場虛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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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瓦房自序
放假日的午後,許自己一個絕對的自由身心,信步淡水河畔,三三兩兩的遊客,幾隻低掠而過的白鷺鷥與隨波輕搖的紅頭小舟,這是淡水小鎮平日特有的靜謐和安祥。挑選一處望山看海的咖啡座,獨享一方的寧靜;盯著遠方的白,望著天空的藍,悠悠的河水流向海的那一方,流向我的家鄉。啜飲杯中猶自低迴的咖啡,想起童年家庭訪問日的半杯咖啡香,於是,島鄉人事物的記憶一一被喚起。 思緒裡,再度回到生長的故鄉,站在北山洋樓和小瓦房旁,一棟是飽受戰爭洗禮的歷史建物,也是童年的歡樂天堂;另一棟是出生到高中不曾離開過的家,也是我朝思暮想的鄉愁之處,所有在金門島鄉的記憶充塞其中,我以此為中心,慢慢揮灑彩筆,豐美我的生命。而今,當我年年以觀光客的身分造訪,北山洋樓總是以昂揚的氣勢迎接訪客,相較於數十步之遙的小瓦房,卻以謙卑的姿態日漸傾圮!斑白的屋牆,雜草覆瓦的屋頂,我知道再也回不去,那昔日的點點滴滴。望著小瓦房哀怨的眼神,搖搖欲墜的身軀,我極力想挽留些什麼,那些似遠而近的記憶,於是提起了筆……。 年華漸長,當親人一一離去,對家鄉人事物的依戀愈加濃烈,方才知道思念是內心最深沉的痛。深知自己纖細敏感的內在,柔弱善良的個性,應該朝正向思考去發展,否則將使自己墜入憂傷的深淵。於是,放逐自己在書寫的自由裡,寫下一頁頁懷念親人的詩篇,藉此反芻曾經的幸福和美好,在文字中找到心靈的慰藉和情緒的出口。驀然明瞭,原來文字是可以療傷止痛,從此筆隨意走,再也停不下來! 在寫作的領域中,我只是個插花者,一個隨性的過客,從未真正走進她的殿堂。然而,她卻給了我極深的意義,賦予了勇氣與過去的自己對話、溝通,以及道別;驅策自己,將家鄉及親人的思念轉換成文字的詩歌,詩美我浯島!讓心靈得到某種程度的慰藉和釋然,然後在心裡輕輕放下! 旅居異地生活二十餘年後,以金門兒女之姿,將自己對原鄉的依戀情懷,寄託在文字曠野,馳騁在思緒的花園。將曾經的記憶,平日的所思所感,真摯的情感幻化成真善美的篇章,感動自己,同時勾起讀者的共鳴。 《小瓦房》收錄這些年以北珊筆名發表在金門副刊的文章,有抒情記事、心情雜思;有故鄉人情的懷念絮語,有童年憶往的成長歷歷;有思念親人的難捨情懷,有小人物的生活寫實。但更多的是圍繞著孤懸浯島而向外漸次開展的時光洄瀾,勾起不同的人事交錯,屢屢顯現在字裡行間,掇拾起逝而往矣的昔日影像,是為了見證那一段沉默、孤獨、貧困的戰地歲月,以及藏匿其間而浴火重生的心靈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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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島風雲
大二膽島逼處敵前,首當其鋒,敵軍重迫擊砲均可射及,共軍艦艇亦能瞬發即至,故島上官兵需隨時加強警戒,防敵之襲擊。由於南面受南太武山、煙燉山一帶高地,西受白石砲台至雲頂岩之瞰制,東有浯嶼牽制,三面環敵,使島上活動頗受限制,一旦發生戰況,就最近的援軍也在六千公尺之遙的烈嶼,海上運補尤為困難,唯有獨立作戰、死裡求生,才能克敵致勝。 廈門港自古即是天然深水良港,是中國東南沿海貨物的集散地,極富商業價值,國共對峙後,被大膽島封鎖而成為死港,曾造成廈門島物資缺乏、商業凋敝之窘狀,中共不得不疏散島上居民,安插下鄉落戶,廈門頓失其歷史光芒與價值,九龍江的生命全扼控在大膽島上。至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八日,「中」美建交,中共宣布停止砲擊金門,我方亦善意回應,即令大膽停止對廈門封鎖,才解除被封港窒息三十年的命運,由於大陸近來推行經濟改革,廈門已恢復港埠運作功能,而建設又一日千里,已展現蟄伏後的能量。 當年大膽島不但阻礙廈門的繁榮,使其經濟落後,也間接影響到大陸東南沿海的進步,大膽島一個小小孤島,成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改寫了中國的近代史,何其偉哉!大膽島亦是捍衛台澎金馬民主自由的海上長城,為兩岸人心之所繫,亦如其精神指標「大膽擔大擔、島孤人不孤」,何其壯哉! 這在輿圖上微渺如塵礫的島嶼,卻在歷史的狂流中,屹立九龍江口,連結著金門、烈嶼,像璀璨的龍珠,光芒照耀著兩岸人心,啟動了「大膽島風雲」的歲月。 附 註: 一、據閩八志載:九龍江有《九龍戲于江》因名。九龍江為福建省第二大河,發源於閩西山區,流經數千座土樓星羅棋布的大地,和高嶺低丘的山谷之間,匯眾溪滔滔江水奔騰入海,總長度1,923公里,流域面積達14,741平方公里,流經三明、龍岩、泉州、漳州和廈門,橫貫閩南金三角地帶,唯廈門成為九龍江流域最大受益者。 二、古籍中之「大、小擔」,小擔即為今之二膽島。 二、消失在風中的海上明燈 「大擔島燈塔」,這個被世人遺忘的名詞,然在六十一年前,大膽島上的燈塔卻像是一盞海上明燈,是廈門港航道的航標,也是廈門港的守護神,指引著商輪安全航行。 大膽島與二膽島間水道深二十幾尋,水流湍急、底無暗礁,唯海面不夠寬廣。二膽島前方水道中尚有三膽、四膽、五膽等礁石小島,不利萬噸大輪航行。唯浯嶼前水道深三十幾尋,海面廣闊,為廈門港最佳進出的「黃金水道」。 滄海紀遺載:「大擔嶼澳:上有汛所。澳在嶼內宮前,內打水四、五托,粉沙泥地。西有沉水礁。擔門外打水八托。北風,可泊船取汲。」 澎湖廳志:「來自波斯或東南亞的番船,自粵海抵閩粵交界的南澳島後,即進入漳州海域,過浯嶼即是泉州海域的大擔、小擔和烈嶼,經料羅、圍頭洋面後再往泉州港,……」泉州自明朝已是中國東南第一大商港,海路航運非常發達。 清康熙二十二年(西元1683年)平定台灣以後,廈門成為泉漳海灣的主要港澳,乾隆年間為渡台的主要口岸,船從廈門出港,以過金門才算出洋,欲進廈門港灣,則以目視南北的太武山以及大膽島的天燈山為準,斯時帆檣出沒頻仍。 福建通志:「大擔門以外,汪洋大海,金門鎮標所專管。」大二膽島在廈門灣外,自古已成海上重鎮,福建水師為其巡緝內港汛哨重要之據點;而自乾隆年間始,大二膽島海面已成由閩南通往西洋、東洋、下南、上北四條航路的必經之地;清代由金廈航渡台灣,從「大擔門」出港,藉一帆風力遠渡橫洋,拓荒者不畏海道之險阻、絡繹不絕。 清道光二十二年﹙西元1842年﹚中英鴉片戰爭,滿清戰敗,簽訂喪權辱國的「南京條約」,賠款及割讓香港,並開放廣州、廈門、福州、寧波、上海為通商口岸,開放中國沿海門戶,廈門港即成為東南沿海主要通商港口之一,當輪船取代了帆船,港埠日漸擴建,洋輪進出頻繁,航線遍佈世界各地,唯因大膽島附近島礁眾多,常有商輪在附近觸礁遇難,清廷在外交壓力下,將通商口岸海關委由英國人管理,遂委託英人在大膽島興建導航燈塔。 「大擔島燈塔」建在南山的最高頂端,因山高九十八公尺,極為適合燈源高度,所以無需再建高聳塔身,只以混凝土建造四方形塔基,以磚塊建觀景台,四周建有圍欄,在台上用鐵架造六角形塔屋,三面為牆、三面透空,圓斜面尖頂造型,白色粉刷、高約五公尺,造型簡潔美觀。 燈塔光源為燃燒電石氣,用水晶體透鏡反射發光,閃光燈每五秒一閃式(民間俗稱七步一轉,因古時缺少計時器,以行走步伐替代計時),發白光,光力可照數公里之外。燈塔除了指引航道,也做天候、海象等之記錄,並負有對廈門港示警聯絡等功能。 目前,中華民國海關對「大擔島燈塔」已無任何資料可查,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唯中國海關尚有蛛絲馬跡可尋:「塔高、燈高不詳,光程11.3浬,燈塔建造在光緒二十八年(西元1902年),與東引燈塔同時建築完成」。英人建大膽島燈塔之同時,並在下青嶼建造輔助燈塔,青嶼距大膽島近在咫尺,燈塔建在高聳峭壁上,為一盞固定式、發黃光、不旋轉的燈塔,共同引導廈門港商輪進出航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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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私型」的奢望與「不合理」的苛求──狂熱祝賀國立金門大學揭牌大喜之慶
國立金門大學的順利升格揭牌,是金門自唐德宗貞元十九年(公元八0三年)經福建觀察使柳冕之奏請,正式派員拓墾以來的千年大事之一,不但是學子的殷切期盼,更是海內外百萬金門鄉親僑親多年的宿願,其重要性絕不遜於民國四年海內外鄉親的爭取正式設縣,在僅有幾萬人口,屢遭戰火肆虐,且資源欠缺,條件不夠的蕞爾海島能有一所國立的大學,這是何等的慶幸,何等的不易,何等的可貴,何等的令人雀躍,鄉親們莫不引以為榮。 金門千年來就是一座擁有高度文化的島國,被譽為「貴島」,遠在唐牧馬侯陳淵率十二姓,入墾金門一百八十九年後的宋太宗淳化三年(公元九九二年),陽翟的陳綱就高中壬辰科進士,這也是同安中進士的第一人(金門古屬同安縣綏德鄉的翔風里),育出「開同進士」,為歷史盛事,鄉梓同光,比宋高宗紹興二十三年(公元一一五三年),時任同安縣主簿的一代大儒,備受後代學子尊崇的朱熹,相傳曾「采風」島上早了一六一年,陳綱之後相繼又有五人在有宋一代登進士榜,(即真宗大中祥符五年壬子科的陳統,仁宗慶歷二年壬午科的陳棫,仁宗皇佑元年乙丑科的陳昌侯,徽宗重和元年戊戌科的陳良才),距朱熹采風金門最接近的是在四十三年後,宋寧宗慶元二年(公元一一九六年)中丙辰科進士的陳槱,其他的都在朱熹之前,更令人敬服的是陳綱之父元愷曾先後任山西的絳縣令(中等縣)與山東的龔丘令(進畿上等縣),另一先賢陳洪濟也在宋初任同安令。可見金門先賢在朱熹之前的一個半世紀,就已鯉躍龍門,題名南宮,在政壇綻露頭角,大展鴻猷,奠下「海濱鄒魯」之令譽,這絕非承自朱熹的遺澤。至於文風鼎盛的明朝首位進士,孝宗弘治三年(公元一四九○年)庚戍科進士張定,遠距朱熹蒞島高達三三七年,比陳槱也晚了二九四年,之後,就無處不開花,科甲聯登,計有進士二八人,武進士三人,清代則進士八人(含據同安志補列之劉望齡),開台進士鄭用錫,開澎進士蔡廷蘭都是金門子弟。以金門一邑之地,能有四五位進士,舉人一三八人,誰說金門不是具有高度文化水平的地方,確實絕非易事。 千年來,位處八閩濱海小島,歷朝發展並不順暢,兵災禍亂加身,凡事更趨艱難。近四百年來,先是明鄭抗清,清康熙朝,厲行海禁遷界,海盜倭寇滋擾不斷,日本竊據,國共對峙,古寧、大膽等戰役,八二三、九三等砲戰,都阻礙了金門的發展,如非近六十年來的努力不斷,奮力自強,才有稍微能與時代潮流接軌的差強成就。此次國立金門大學的順利升格,自是金門父老額首稱慶的世紀偉構,這將是縣史上輝煌的一頁。忝為金門「資深」住民的一份子,欣逢揭牌慶典,分霑榮耀之餘,除要向將金門科技學院推向高等教育學府的政府決策單位,熱心人士與學院的校長教授及全體師生的同心努力不懈,加上福建省政府,金門縣政府的長年支持贊助,都是功不可沒,造福金門,理當接受我們的感謝與致敬。金門的教育史邁入一個新的里程碑,高等教育也將出現新風貌。 金門有了新的最高教育學府,除了慶幸、慶賀之外,我們也不避「厚顏」,以金門為「主」的立場與觀點,對新學府表達我們「自私型」的「奢望」與「不合理」的「苛求」,敬請不要以心貪愚昧見責,畢竟,打造金門成為高等教育大學島,是我們共同的願景與努力的目標: 第一:希望國立金門大學的全體師生,以「金門人」自許,不論來自海峽的何方與世界的何國,請欣然地溶入金門的生活習慣與民俗禮俗之中,做為道地而真正的「金門人」。 第二:希望國立金門大學的全體師生,展現最高教育學府的風範,作為全金門的表率,言行自我克制,生活自我檢點,行為自我約束。 第三:希望國立金門大學成為金門住民的生活導師,誘導金門住民改善生活習慣,提高生活品質,充實生活內容,遵守生活規範。人人知書達理,翩翩君子之風。 第四:希望國立金門大學成為金門住民的深造進修殿堂,藉由推廣成人終生教育的落實,進而發揮社會教育的最大功能。建立海外僑親的進修據點,也值得嘗試。 第五:希望國立金門大學作為金門長遠發展的指導者與推動者,藉由師生各方面的專業,發揮專精的專長指導效能。提昇教學相長,促進理論與實際相輔相成,創新與突破兼頭並進。 只要國立金門大學與金門溶為一體,金門也必成為高等教育大學島。這是金門之幸,子弟之福,彌足珍貴。 個人有幸寵承慶典籌備當局,柬邀參加八月一日的揭牌盛典,並參加「第三屆金門高峰論壇」,興奮榮耀之餘,將帶著滿心喜悅,欣然恭與盛典,為金門高等教育的新紀元歡呼。 (本文作者為金門縣文史工作協會理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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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看,王董事長!」 三秋茶館的職工、客人看電視新聞,看見王姮跟李主席併肩走路,大為驚訝。佟桂走過來解釋:王姮過去和巫時賢未離婚時,李寧是他家的常客,舊友重逢,陪同逛街,又何詫異、驚奇?佟桂關心的是林姣的生產情況。 她想,若是王姮知道林姣正在醫院待產,她會趕去看望的。 驀地,電話鈴聲響起,傳來了那位女服務生的聲音: 「林總情況不好,難產……血壓升高……」電話斷了線。 我和佟桂開始緊張起來,若是林姣難產,很容易造成母子雙亡的悲劇。她是總稽核,三秋茶館的財務狀況,都在她的帳冊中。前天,王董事長去縣城,帶走了陳會計,這豈不是群龍無首嗎? 傍晚,施公開著車子返回眉埔,帶來不幸消息:林姣母子皆搶救無效,死亡。丁新過度悲傷,引發心肌梗塞致死。遺體留在太平間,他們先回來準備協助處理後事。三秋茶館面臨土崩瓦解的預告。 丁新夫婦的後事,處理完竣,王姮仍未回來。三日後,報上刊載李寧倦勤,將會辭職,外放駐瑞士大使。並刊出了他和夫人在蘇黎世的照片。那夫人背影不會是王姮吧。 王姮的董事長是佟桂捧出來的! 最傷腦筋的,陳會計也失蹤了……鑰匙在她手上,保險櫃的鈔票,都由她經管,這豈不無法應付開支麼? 佟桂冷靜,並不惶恐,她是從女服務員做起的。經歷了大風大浪,她是處變不驚的。那晚,我一直盯著她,唯恐她一時想不開,走上絕路。 阿桂,不必緊張,會計即使不會來,她也不會把現款完全掏空,再說,王姮也不是見利忘義的人,她不會忘記妳對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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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榮總六樓窗口外望二首
越來越亮 傍晚,從榮總六樓窗口外望 石牌和台北盡入眼裡 樓房一幢幢矗立 車輛不停絡繹於途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夜幕緊跟著黃昏之後徐徐降臨 罩覆得四處越來越黑暗 令人心裡不寧,憂煩交擾 難道這世界 已被夜黑全盤入侵 對所有生靈肆虐? 病痛無法痊癒?悲苦不去? 所幸燈盞漸漸在樓房和車輛間亮起 衝破重重夜幕 照穿層層黑暗 越來越亮 那是必然的律則 夜儘管深吧 天儘管黑吧 燈會發出越來越亮的光 圍牆沒能困住翅膀 誰在乎艱難困頓呢? 只要有燈在,我堅信 光明一定會勝過黑暗 2010、4、5 於台北榮總 春晨即興 晨起,從榮總六樓窗口外望 只見浴在晨曦中 綠樹已趕早醒來了 車輛和人們在街上走動著 隨著黑夜逃逸,黎明蒞臨 越來越頻繁 越來越活躍 是真的春天來了 是真的早晨來了 到處是一片欣欣向榮 到處是一片光耀和生氣 多麼可喜呀 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胸中鼓盪 病痛還可能纏擾不去嗎? 2010、4、6 於台北榮總 按:去年7月15日,作者在台北醫院作攝護腺增生刮除手術,卻於今年1月15日回診時,由超音波片子看到一大片增生物未被刮除。醫師告以此乃死角,刮不到,遂令我生信心危機,乃轉往台北榮總。經多次門診,於4月5日住院作切片檢查,7日出院,以為再次手術根據。此兩首乃在住院期間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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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島風雲
「大膽島戰役」發生於民國三十九年七月二十六日,今屆六十周年,各界將舉行熱烈慶祝,紀念這得來不易的光榮勝利。然對廣大讀者而言,卻因大膽島仍屬軍事重地,披著厚重神祕面紗,人們對它依然甚為陌生,只能在報章上得知其訊息,若是獲得登島參訪,也只能走馬看花,並未能深入瞭解其歷史。 大膽島原名大擔,古為廈門所轄,民國三十八年為國軍駐守,因「大膽島戰役」使其揚名國際,只要提起大膽島,立刻令人想起那是孤懸外海,捍禦疆土的英雄島,其實,除了堅強的防禦工事,島上還有許許多多的景點和豐富的人文史蹟,都值得去尋幽訪勝,它會展現出另一番風情。 筆者與大膽島結緣數十年,有幸在軍中服役時戍守大膽島,曾經踏遍島上每一寸土地,記下島上的點點滴滴,對大膽島情有獨鍾;爾後又因地緣關係得慶人和,走訪兩岸耆老數十人,又獲得好友們的全力支持,蒐集到大量相關的資料和圖照。因而在民國九十三年出版「大膽島的風雲歲月」一書。去年專程前往新竹,拜訪大膽島戰役營長史恆豐將軍,將大膽島部分已化為煙塵的歷史,逐漸拼湊出較為清晰的昔日容貌,再出版「祕島──大二膽島的祕境祕史」,重塑一個歷史及現代的大膽島與世人見面。今為大膽島大捷六十周年慶,不揣簡陋,特摘錄兩書中的部分內容,加以整理與讀者分享。 壹、懷古溯今話大膽 一、九龍江口的一顆龍珠 「雄鎮海瀾,乃成其大;屹立狂濤,唯具爾膽。」──大膽島中正公園標語 大膽島,古名大擔,地名之由來,據烈嶼鄉耆老口述:傳說古時有一糊塗仙人,挑著一擔寶物要上天庭給玉皇大帝祝壽,途經九龍江口時,著迷海上風光而耽誤行程,就將寶物遺留人間,南山與北山就是兩堆寶物,中間橫著的一根扁擔,就是中央沙灘;二膽島,就是同時遺留的手提包袱。傳說都是因地形之相似,而後人加以穿鑿附會,就如現今的三膽島,古時稱「皇冠」,四膽島稱「師公墎」,都因其形狀酷似而得名。 大膽島是廈門港口一系列群島,扼守廈門港之咽喉,周邊有二膽、三膽、四膽、五膽者,由北向南順序排列,除大二膽島嶼較大外,餘均為不適人居之礁石小島。 大膽島南北均為小高地,分別為南山(古稱天燈山或點燈火山)及北山(古稱媽祖山),由中央一條沙灘地連接而成,幅員狹小,面積僅○‧七九平方公里,南山陡峭險峻、海拔九十八公尺,可俯瞰全島,北山海拔四十五公尺,島之南北兩端礁石頗多,漲潮時小型舟艇方可接近,中央沙灘兩面較為平坦,適合船舶登陸。二膽島面積為○‧二八平方公里,全島均為高地,中央山高五十二公尺,島上全為礁石,又名礁石山,無良好沙灘及港灣,唯北部一小小灘頭勉可以泊靠。 大膽島與二膽島在明朝的版圖上,已列為海疆重地,天啟四年(西元1624年)刊印的《籌海圖編》,島上已建有砲台、媽祖廟等建築物。明崇禎六年(西元1633年)荷蘭人攻擊金廈兩島、燒殺擄掠,並據大膽島為基地,鄭芝龍率船以抗,在大膽島海面發生多次遭遇戰,終迫使荷艦撤離。 明末清初,鄭成功在圖舉反清復明時,途經二膽島,登島觀察金廈海域形勢,斯時兵員飢渴難忍,成功在無計可施下,取下佩劍,用力擲向岩石縫隙,竟汩汩流出清泉來,一時軍心大振,而留下今日之「神井」遺蹟。鄭成功以九龍江入海口之廈門、金門和南澳諸島為基地,高舉反清復明的義幟,堅持長期抗清戰爭,金廈海域遂成為明鄭與清兵攻守之戰場。 清軍遂在大膽島建砲台、設水汛,在浯嶼建水寨加以防堵。故廈門志載:「大擔島延袤數里,險與浯嶼同。康熙間置有防守大擔後砲臺,及防守大擔前砲臺兩座。」同安縣誌載:「康熙十七年(西元1678年),防守大擔前砲臺,後營兵四十,每年春秋二季,輪撥千把總一員防守。另防守大擔後砲臺,右營兵四十,戰船一隻,每年夏冬二季,輪撥千把總一員防守。」大二膽島防地隸屬福建水師提督所轄,已成為軍事要塞。 清康熙四十六年(西元1707年),閩浙粵海賊猖獗,登岸燒殺擄掠,劉隆昌將軍(字紹武)奉命剿海寇於大二膽島海域,破賊於浯嶼,餘寇遁入大二膽島,將軍續進剿滅,大獲全勝,特誥封為「明威將軍」,將軍對大膽島情有獨鍾,年老辭官後歸隱於大膽島,卒時葬於大孤山上;墓曾為駐軍構工掩埋數十年,今已修建為「明威公園」。 又同安縣誌載:「乾隆年間金廈形勢,大小擔島捍廈門外港之門,烈嶼當兩島之軸,其海疆形勢在金廈地位之重要。」故有福建水師提督沈廷耀,於乾隆八年(西元1743年)巡視大膽島防務時,在北山題刻「閩南保障」,以彰顯其重要地位;提督中軍參將施必功亦多次登臨大膽島,在南側山窪闢建渡口,留下號稱「第一津」之石刻。顯見大膽島的戰略位置,自古深受兵略家之重視。 清嘉慶七年﹙西元1802年﹚,同安人蔡牽率海寇進襲大二膽島清軍防地,閩浙總督白玉德為防蔡牽再度來襲,由官員認捐四八三○圓,向廈門行商募款四四○○圓,建蓋大膽山寨城,並有碑群載述始末,今立於廈門大學原圖書館南側,史料珍貴,由廈門市人民政府列為第一批市級文物保護,碑文摘錄如后: 「廈門海口有大小擔山二座,對峙海中,為金廈出入門戶,並在兩山腰間建設砲台各一座,派撥弁兵防禦,嘉慶壬戌夏,洋盜蔡牽駕船乘夜突至,數百人蜂擁上山,弁兵倉卒致被戕傷、搶去砲位。弁兵數十名腹背無應、勢難固守,必須建築寨城二座,上設大砲、堆積滾木壘石、以上臨下,盜匪斷不敢登寨,庶可永資保障……。建築寨城二座,周圍三十三丈、城垛高一丈四尺六寸,寨內各蓋兵房九間,以資弁兵棲止,藥庫一間以儲藥鉛,上蓋望樓一間,輪流守望,於是年九月落成,嘉慶八年歲次癸亥,總督閩浙使者白玉德記。」由史誌可證大膽島一嶼,據九龍江口而控金、廈兩島之安危。 誦清堂詩文集(清‧林豪):「凡海船渡廈門者,由烈嶼而北過鳥礁、草嶼,轉而西南入白石頭、曾厝垵以至玉沙坡,直扺廈門港。若由烈嶼東南出覆鼎嶼、虎仔嶼,經大小擔以入廈門,則係外洋水道。」大膽島自古即為金廈主要航道,海中門戶。 金門縣誌載:「大擔在烈嶼西南,其形如鵝游水,長頸昂首,北山如頭而南山如身也,其他諸島嶼,排若雁齒,聯如貫珠,難以一一名狀矣。」又載:「大擔周圍五六里,與小擔嶼並峙,中通一港,曰大擔門,勢聯浯嶼,外達汪洋,險與浯嶼同。巔曰天燈山,海舶入廈以此為準。舟來者遠以南北太武山為準,近以天燈山為準。」及:「清道光十九年,鴉片禁嚴,有夾板船詭稱遭風,往來大小擔洋面,適提督陳化成哨至,遂揚帆去。」大膽島扼控著廈門港口及航道,屏障廈門港的安全。 民國二十五年六月十九日,大膽島海域附近,發現不明國籍軍艦七艘停泊,廈門一帶示警,軍艦旋即離去,研判為日艦試探中國防務虛實,日本侵略的觸角已伸向中國東南沿海。翌年七月抗日戰爭爆發,十月、日艦浩浩蕩蕩開到廈門港外,胡里山砲臺的要塞發砲反擊,未爆彈落在二膽的獅球嶼上,廈門、金門旋即被日軍佔領,當時國軍恐日軍軍艦進軍內地,在九龍江口浯嶼與大膽島間,炸沉商船數艘以堵江,遲滯日軍之迅速進展。民國二十九年,汪精衛偽政府成立「反共和平救國軍」,閩南警備司令部駐防浯嶼,派一中隊駐守大膽島寶靈寺內,對往來商輪臨檢勒索。 民國三十八年國、共內戰激烈,共軍渡江後勢如破竹,八月中旬共軍陷福州,國軍以福州綏靖公署代主任湯恩伯上將,坐鎮金門整頓防務,十月十七日共軍以第十兵團攻陷廈門,附近島嶼亦相繼陷落,唯大二膽島卻依然在國軍掌控中,斯時,金門已岌岌可危,大二膽島因地處偏遠,補給非常困難,隨時都在準備撤守之中。所幸十月二十五日「古寧頭大捷」,才使金門與周邊列島得以屹立不搖。 民國三十九年七月二十六日,共軍渡海攻擊大二膽,以一加強營強行突襲,激戰晝夜,卻悉數就殲,國軍以寡擊眾,在千鈞一髮中贏得勝利,這場小兵立大功的戰役,使大膽島聲名遠播,史稱「大膽島大捷」,對穩定台海情勢,居功厥偉。 大二膽島為國軍據守,但在九龍江口的重要島嶼,還有在大膽島南方的浯嶼和西南方的青嶼﹙又稱下青嶼﹚,均落入共軍之手,不過青嶼面積太小,駐軍僅能有班排之容量,浯嶼近南太武山腳下,岸上步兵武器就足以封鎖,在軍事功能上無法凸顯,戰術價值不能與大膽島相提並論,因此,在地理形勢上,控制廈門港之交通要道,掌控權操之在大膽島手上,中共怎不視為眼中釘,非除之而後快,才有爾後屢次戰役之發生。 廈門地處九龍江口入海處,背靠漳州、泉州平原,瀕臨台灣海峽,與台灣和澎湖列島遙遙相對,大膽島在廈門港外,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形勢。大膽島距最近的白石砲台約四千多公尺,距廈門大學約五千公尺,因此,國軍據守大膽島,在戰略上無異像是一艘深入敵前的航艦,可掩護金門烈嶼側翼之安全,亦可以其火砲威力遮斷廈門港交通;大膽島可增加金門的防禦之縱深,遲延敵人進攻金門的時間,反之,若落入敵方之手,只要在島上安裝大砲,可一直打到金門南海面,控制著金門的南海域,敵我之形勢必將完全改觀,八二三砲戰時,國軍的強行登陸運補,就無法順利進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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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兩岸關係論述大二膽與金馬離島60年來之角色變遷
二、響起兩門對開的號角 90年1月2日,號稱「世紀破冰之旅」的「小三通」正式啟航。當時金門縣長陳水在親率縣府各單位主管、民意代表、社會人士等一行一百九十二人,搭乘太武號與浯江號客輪,浩浩蕩蕩,由金門料羅港揚帆,直航廈門的和平碼頭。 此次由金門縣政府所組成的訪問團,為兩岸「小三通」寫下歷史的新頁。在廈門公安逐一檢查訪問團成員的隨身行李,以及阻擋中外記者時曾引起一陣混亂後,金門縣長陳水在率先踏上廈門的土地,時間是1月2日上午11時50分,從這一刻起,金廈兩門的門戶正式打開了。 當日,料羅碼頭上,大批中外媒體記者雲集,鎂光燈閃爍不停。金門高中的管樂隊吹奏樂曲送行,料羅港一片人聲鼎沸、喜氣洋洋。金門百姓都以興奮的心情,來看待這趟歷史性的「破冰之旅」。然而金廈海域,雖只有六千公尺,卻足足走了半個世紀之久。 金馬地區「小三通」在各界矚目下,於90年1月2日正式啟航,金門方面由近兩百人組成的參訪團,在陳水在縣長率領下,分乘太武號及浯江號直航廈門;馬祖方面則由五百人組成的進香團,由連江縣長劉立群領隊,乘臺馬輪前往馬尾港轉湄洲媽祖祖廟進香。 「金門縣參訪團」首航典禮於當天上午七時三十分假料羅港舉行,陸委會副主委鄧振中代表行政院參加,首航典禮後,金門各界一百九十二人組成的參訪團,分乘太武號及浯江號,懸掛公司旗幟進入廈門港,兩艘船事先都已完成兩岸進出關的手續。 當天典禮講臺兩旁,高高掛上「金門廈門門對門,族同情同同安同」的對聯,橫聯上面寫著「小三通首航」,典禮中夾雜的濃濃鄉情與親情,以民族情感促進直航,與對岸「以通促統」的手法相當雷同。只不過,金門積極推動「小三通」,背後有更多經濟上的動機。 當天廈門市長朱亞衍親自迎接並設宴款待。陳縣長指出,過去兩岸接觸都是中央層級,二十一世紀開始,兩岸人民互動的協商時代已經來臨。他並且預期,三個月後,「小三通」將進入第二階段,也就是大家都可以由金馬通道進入大陸。廈門朱市長則相信兩岸之間的交流會越來越頻繁,不會像過去那麼生疏。 從38年至90年,金廈海域因為兩岸間戰爭,足足隔絕了兩地人民五十二年之久,金廈一水之隔,卻有如咫尺天涯,讓許許多多的家庭與親人兩岸長期相隔,猶如牛郎織女相望於銀河之兩岸。筆者的家族故事,也就發生在這種時代背景下。 根據當時中國時報記者楊索的一篇實地採訪的報導,當時在金門,齊集中外媒體記者達一百多人,日夕穿梭在這個小島上,只為了要捕捉各種和「小三通」相關的訊息和畫面。連寒冷的馬祖福澳港,也被鑼鼓聲敲得滿天響,同時掀起兩岸直航的人潮。 緊隨著90年1月兩岸破冰首航的腳步,隔月,對岸七十五位金門籍六十五歲以上旅居大陸的金門鄉親,搭乘「鼓浪嶼號」客輪,返抵金門故鄉。在睽違半世紀之後,歸鄉圓夢的老鄉親激動地跪在祖堂前說:「回家的感覺真好!」 三、揚起兩馬先行的蹄聲 「小三通」兩馬首航在連江縣縣長劉立群帶領下於90年1月2日上午7時30分自馬祖福澳港出發,這艘屬於連江縣政府的臺馬輪載有五百多位進香客,比金門的「破冰之旅」整整多了三百餘人,於9時許在大陸領航人員引導下,緩緩駛入閩江口,11時左右駛抵馬尾港,完成兩馬首度直航的創舉。此次由馬祖天后宮信徒組成的湄洲媽祖進香團,在劉縣長帶領下,迎駕過程充滿熱鬧喜氣。 行政院90年新年團拜,張俊雄院長談及金馬正式首航,曾呼籲中國當局釋出善意,並且重申「小三通」不是「大三通」。當時,貨物或人員都禁止單向中轉,不能從臺灣經由金馬轉運大陸。 兩馬通航後,我方連江縣劉立群縣長曾和大陸連江縣王玲縣長,於90年1月3日兩人面對面坐下來舉行了一場會談,雙方不僅談合作計畫,也同意在農曆年前,遣返十五名滯留在馬祖靖廬的中國漁民。 四、兩岸開啟和平的契機 冬天的金門寒意襲人,海風狂吹。從空中鳥瞰,金門中段狹窄,兩端寬大,就像一隻飛舞在海上的彩蝶。北邊隔著圍頭灣與晉江、南安縣為鄰;西邊隔著廈門灣與廈門市為鄰,廈門島歷歷在望。在兩岸隔絕以前,金門、同安、廈門、泉州、漳州即曾為同一生活及物流圈,交通往來關係十分密切。 過去半世紀,從金門看大陸是遙遠但實際距離卻很近,要去大陸距離很近卻很遙遠,是一種奇妙的分離關係。但是金馬「小三通」開航後,讓壁壘分明達半個世紀的兩門(金門、廈門)與兩馬(馬祖、馬尾)重新連成一體,也讓魂牽夢思的兩岸親人得以再度重逢,真正幫助兩岸人民拉近了身心的距離。 從一開始,對於「小三通」的政策推動,金馬地方民意與政壇人士都有非常高的期待,可以說是天天引頸企盼,當時率團首航的陳水在縣長,即曾主動向廈門市長提出「金廈經濟共榮圈」的構想。 主要著眼於金門缺水、缺電,又缺乏基礎建設的建材原料,甚至金門民眾就醫問題,也基於地緣時效因素,希望能夠有後送廈門的機會。而「小三通」對金馬居民最大的吸引力,是連接上已經阻斷半世紀以上的大陸血緣臍帶,同時建立起輸送經濟養分的管道。「小三通」首航時,陳水在縣長曾信誓旦旦表示,他此行「破冰之旅」,最重要的是要為金門打開一條新世紀生路。然而六年過去了,金門新世紀前途發展,仍然充滿著荊棘與坎坷。 「小三通」從無到有,均與金馬島嶼有密切的地緣與人緣的關係,歷史上金馬人靠天、靠海、靠山吃飯,兩岸對峙時期,金馬人靠駐軍與阿兵哥吃飯,如今兩岸可以和平往來,金馬人可不可以靠「小三通」吃飯?其中以人、貨能不能自由中轉最是關鍵,因此才有「奶水論」的說法。 陸、結語 中國歷史上一直有一句名言,即所謂:「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事實上,這只是一般歷史朝代政治循環的描述,不一定適合兩岸長期以來的關係發展,但亦有其歷史發展的背景在。 兩岸關係非常明顯是屬於現實主義理論下政權分治的現象,因兩岸政權有其本質的差異,因此讓兩岸擺盪在分與合之間,加上雙方因政治意識形態的差異,因此影響兩岸政策共識的形成,每每增加兩岸協商談判過程的困難度,也因此難為生存在兩岸夾縫中的金馬人民。 80年代兩岸仍處於政治意識形態上仍有重大的分歧時期,想推動「三通」的機會仍存有極大變數,但實際上,當時兩岸在福建沿海和金馬地區早已有經貿上的往來。1992年3月中國大陸福建省即提出「兩門對開,兩馬先行」的「小三通」構想。此舉曾讓金馬地區有識之士雀躍萬分,立即由曹原彰、董志謀、楊樹清以及翁明志等人共同具名,發行「金馬與大陸小三通說帖」,引起各界廣為討論。 近年來,金馬民意的轉變,反映在經濟發展上的渴望,最為顯著。大量撤軍,使金馬人原有經濟來源受到嚴重侵蝕;「小三通」通航八年多來,金馬人民實際獲利有限,地方經濟呈現空洞化與弱勢化,地方政府的經建開發計畫,亦陷入困境。 金馬因地理位置關係,與大陸經貿往來發展的重要關鍵因素,在於人貨要暢通,如果「小三通」的政策無法有效協助金馬的發展,當「大三通」時代來臨時,金馬的區位發展優勢將減弱,甚至會消失不見。此外「大三通」不可能一步到位,在「大三通」實施之前,應儘量累積「小三通」的優質經驗,當兩門和兩馬之間,均有良好的人貨往來關係,無論對金馬觀光發展或「大三通」的推動,都是非常重要助力。 金馬地區的經建計畫與觀光發展,長期以來陷入停滯不前,發展方向不明的瓶頸,是有其先天環境因素的限制,亦有其後天經營無力的問題,近年來,雖在「離島建設條例」與「小三通」試驗方案的催化下,已有初步的經營成效,但仍亟需要中央有關兩岸關係政策的大幅開放。 從一頁金馬近代歷史發展角度看兩岸關係的發展,或是將金馬置於半世紀兩岸關係發展變遷史實中,金門與馬祖的地位與角色扮演,可稱是近代兩岸歷史的「宿命之縣」,其間烈嶼鄉更是深受其影響,在長期戰地戒嚴與軍管體制下,當地商業活動與民間消費力一直不振,國民所得長期偏低,已成為經濟發展的弱勢地區。 兩岸關係開放二十餘年來,我們看到兩岸的民間交流是一個逐步演變發展的過程,剛開始是基於親情人道的考量,開放榮民老兵赴大陸探親,跟今天多方位的開放政策,是大不相同,兩岸的交流發展涵蓋了社會各個層面,包括觀光旅遊、經貿投資、學術文化交流等,不難發現交流模式已從單一層面發展成多元面向,因此牽涉到協商議題,已相當繁複。 金馬人目前所面臨的,不是一條前途未卜的迷途,雖然前方迷霧厚重,但是霧散去了,太陽會再度露臉,給金馬人一個明確的發展方向;而他們所捍衛的信念,是要靠本身的力量,匯聚所有的不平之鳴,以自力救濟的方式,從政府到民間,上下同心,所謂「兩島齊心,其利斷金」,在這節骨眼上,金馬不該一再坐失良機,遙望廈門與福州一馬當先,金馬雖小,但志氣可以不小。 人民最迫切的建設,並不是一項「不可能的任務」,而金馬人願意擔任「兩岸和平使者」的角色,也不會隨著國軍的大量撤退而落幕;換言之,金馬的地理優勢永遠在那裡,金馬人的家鄉也永遠在那裡,足以左右著兩岸和平交流的消長。 具體而言,目前兩岸仍然受限於法令和申辦手續繁瑣,「陸客」暫時無法方便「登門」觀光旅遊,但是,每年有二千萬來自北方或內陸的觀光客到廈門旅遊,光是95年的春節假期,就有十餘萬人參加「海上看金門」活動,搭船出海只為看大膽島上「三民主義統一中國」一眼,因此,如果能讓他們前來「金門遊」,那將是多麼龐大的商機?尤其,金門若能成為「免稅經濟特區」,才可能有好的前景。 追求兩岸和平、互惠雙贏和共創繁榮,讓兩岸不要再有戰爭,過去戰地的金門,有許多戰役的軍事遺跡,這些都是金門珍貴的觀光資產,應該好好的保存下來,並活化利用,將戰地空置碉堡、坑道,改為觀光景點,以吸引兩岸觀光客的興趣。 目前在「小三通」金廈航道中間,有兩幅巨大的政治標語,隔著金廈航道遙遙相望,一幅是蔣經國總統早在民國68年提出的「三民主義統一中國」,是矗立在我方海域的大膽島上,日夜由國軍弟兄駐守著,也是目前每天從廈門和平碼頭,招攬旅客坐船遊金廈海域攝影解說的重要景點。另一幅則是前中共總書記鄧小平於1982年正式提出的「一國兩制」,高高掛在廈門港外中共海域的小島上。 總之,「小三通」是兩岸關係發展中的階段性政治劇本,金馬地方政府可以著力的角色有限,因此無論就地方政府或民意而言,其滿意度均不高。對於目前「小三通」的進展,有人形容金門仍然是一塊璞玉,也有人認為金門是一顆精鑽,只是沒有全面打開而已,只要中央給政策,金門一定可以很快發展起來。適逢「大、二膽戰役」60週年紀念與金烈大橋正式決定興建之際,金馬離島在兩岸交流往來的角色扮演,其關鍵性的地位與重要性,已然是不言可喻。(下) (本文作者為金門縣文史工作協會創會理事長,現任實踐大學專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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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集
「你,好好過日子……」電話那頭傳來故作平靜的語氣。我靜靜地聽著,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但眼淚仍不由自主滴下。 2005年1月,你在城區車站旁的牛肉麵館外倚牆而立。身著藍色外套,肩上背著一袋行李,冷風中見你四處張望。接到你手機時,帶著一顆半信半疑的心,朝你而去。把車停好,在距離你五十公尺處,偷偷打量著你。我笑了……這個傻男,登機前竟不和我商量一聲,而且重點是還搭錯車,坐了離家更遠的反向公車,那是你第一次來到這,你給的驚喜,那份感動,我決定愛你。 之後,一直是你安排假期搭機來來往往,只為了見我,讓我開心,讓我走出前段感情陰霾,帶走我對愛的恐懼,你的用心,我都知道。有幾次遇到濃霧,困在這島上,擔憂你誤了公事,細心的你察覺了,反而安慰我「就遇到了呀,請假就沒事了,是老天安排我們有多一天的相處機會,別心急,應該開心的。」遠距離戀愛是需要付出更多心力的,這段感情,一直是你付出的多,而我只顧著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中,而忽略了現實面的考量,以為幸福就握在手中,當初到底是那來的自信? 30張飛機票根,我都小心翼翼收藏著。計畫著在我們決定攜手過下半輩子的那天,用這座島的圖型,貼滿這些票根,展示出來讓親友們見證我們的戀愛過程。如今,這些票根,和你的電腦、手機、衣物,還有其它散落在房間各個角落的物品,卻成了每天內心揪痛的來源。 島上著名的美食店:廣東粥、蚵仔麵線、章魚燒小丸子、豬肉大餅、牛肉麵館、閩南燒餅…等等都有我們曾經流連忘返的影子,我在這島上回想著。 你呢?在台灣本島上是不是也會回想到:為了找間旅舍,在台北縣市繞了4小時車程的糗事。為了帶我看阿里山的日出,體弱的我卻暈車,你得故意搞笑安撫我。為了參加好友喜宴,怕失我面子,還特地穿西裝打領帶開車前往南投。還有一起去嘉義蝴蝶館聽著你述說各種蝴蝶的名稱、特性。帶著我去基隆介紹你小時候出生的地方,還有每次到廟口為了我想吃的營養三明治,讓你苦苦排隊等候。還有陽明山、新店的溫泉享受泡湯的樂趣。還有我們都第一次坐的貓空纜車、第一次走的雪山隧道、第一次搭的摩天輪,這些記憶忘得掉嗎? 緣份讓我們錯過一些事情,如果在台北念書時就遇到你,那該有多好!那時放假我常孤單一人在公館逛街、看電影,沒想到距離你家不遠。你常說「那時怎不來找我?」緣份也讓我們相遇,靠著信任和包容,讓我們擁有彼此5年多,接下來呢?是否也要交給緣份?我們都過了適婚年齡,看了周圍親朋好友各自組織家庭,我當然也會羨慕,只怪自己的不爭氣,反而把壓力帶給了你。並不是每個人的幸福模式都是一樣的,我懂。但我會珍惜,而且是一直珍惜著。如果你也如同我愛你般,就會知道多捨不得放棄這份感情,多捨不得放下牽起你手時的那份勇氣。 飛機轟隆隆地從屋頂上飛過,心也揪痛著。每次分離都在想著,那時我們會有機會一起坐在飛機上,等著與你一起飛出這島上,而不是在機場等著出境、入境。靠著文字的堆疊,抒發對你的想念,記錄我們的交集,你一直是我最在意的。我會努力振作,真的好希望這份交集,在人生旅途上會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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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說人生價值
一個人活在世上,所要面對的挑戰真是太多了;成長過程這是第一關;求學時代,這是第二關;然後以新鮮人加入工作職場,這是第三關,也是一生中最關鍵性的一關;前兩關是準備階段,那麼,你的一生要開什麼花,要結什麼果,完全要看你在第三關,如何奮鬥,打拚,付出大小、多寡而定。 有人說人生如夢。 也有人說人生如戲。 我認為夢是不切實際的;只有真實的「戲」,才是人之一生,務必要面對的真實課題;人間極端浩繁,生活無比複雜,在這尖端資訊科技時代,如果你不把握現實,在眼前先「犁出」一條正確的、可供終生奮鬥的「規道」來,那是絕對不可以的;有了正確的「規道」,再全力以赴,步步向前,一步一腳印,這樣才會得到正面的,很好的收穫。 一個人勞碌一生,對人、對事、對環境、對工作百般計較,辛苦付出,其目的就是要創造一番利於社會國家,轟轟烈烈的大事業來,這樣才能夠流芳千古,永垂不朽,而整個人生才有豐厚的價值,也才不會沒沒無聞地虛渡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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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何敏芝凝聽老施的話,似在思索,也像同意對方的觀點。半晌,她說出了一句話:「但願如此。」 半世紀前,何敏芝還是一個天真未鑿的少女,愛唱歌、愛音樂,她夢想有一天,台灣同胞做了真正的主人。不是順民,也不是奴隸,她要以嘹亮的歌喉,換取濁水溪流域人民的歡笑。於是,她參加了台共。台共失敗,她在于瑞的引導下參加國民黨。當年,那個英俊的健康的帥哥告訴她:「台共、國民黨,都是救台灣,愛中國,不做殖民主義者的奴隸,這條道路是曲折的,卻是光明的前途。像濁水溪一樣,外貌雖不美觀,但它終歸流進浩瀚的台灣海峽。」為何老于半道上丟棄了我,投河自盡! 敏芝嘆了一口氣。「有時我常想,老于並不愛我,如果愛我,他為啥捨我而去?」 她的疑問老施無法作答。 阿娥更是茫然以對,默聲流淚。 臨走,敏芝轉達老施一個驚人的好消息:林姣懷孕了! 林姣的肚子逐漸膨脹,每天上班,很多女同事都關心她,為她祝福。四十七歲的女人,懷孕,屬於高齡產婦,丁新每週帶她去縣立醫院檢查,以確保她的健康。 最高興的是王娥,她做夢也料想不到林姣懷孕,過去,她只羨慕林姣的性生活幸福、美滿,若是到了這個年紀,還能順利地生下一個胖嘟嘟的兒子,那豈不是天賜麟兒! 丁新許下願,若是林姣生了嬰兒,不論男女,他要買一掛最長的鞭炮,在三秋茶館門口燃放,向眉埔鎮的父老鄉親宣告這個喜訊。 臨產前,陪同去縣立醫院的有丁新、施良貴、王娥,還有一個女服務生;佟桂囑咐她,產婦生下來,馬上打電話到三秋茶館,報佳音,大家都在等候電話。 縣城燈火輝煌,車水馬龍,像過年一般熱鬧。李寧主席到縣視察,不少官僚、隨員陪同,參觀夜市。他的身旁有一位雍容華貴的年輕女人,成了記者追攝鏡頭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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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真的。 林姣比我漂亮。 她個子太高。 可是她奶子大呀。 要比學識、比能力。 她功夫是一流的。整得老丁嗷嗷叫! 妳聽見了? 她告訴我的。 老施的蟒蛇般的傢伙剛進洞,阿娥卻呼叫起來。嘴裡嘟囔,像在背書,「士別八日,當刮目相……看。」 「士別三日。」他更正她的話。 你輕一點,好吧。受不了……啊。 老施大抵也瘋了。他整得阿娥死去活來,不停地為丈夫擦汗。 別這麼辛苦了,老公! 苦差事,沒辦法。 王娥笑得直喘氣。 這時,發生了地震,他倆根本茫然不曉,正巧衝到終點線…… 當初王娥跟施良貴結婚,王家反對。他姊姊王姮更反對。因為老施比阿娥年長三十歲。不相配。王娥卻喜歡老施。戀愛期間,一時衝動,阿娥看見了他的東西,嚇了一跳。等辦了事,她覺得飄然若仙,成了人間最幸福的女人!一定嫁給施良貴,太舒服了!婚後,姊姊為此跟她記仇,兩人好久沒講話。 妳嫁給一個小老頭兒,圖什麼? 圖什麼?王娥偷笑。這話不能告訴妳。我自己知道。 其實施良貴的文學造詣很高,只是沒有遇到伯樂,他是一匹真正的千里馬。過去,于瑞是伯樂,瞭解他,但是于瑞跳河自殺了,老施也只有默聲地過寂寞的日子。王娥愛他,卻不知道他的文學才華。套用于瑞過去的話,他倆「打糊塗仗。」 于瑞辭世,何敏芝內心悲傷,但卻沒有引發憂鬱症。她深居簡出,不看報、不看電視,卻關心政壇的矛盾和鬥爭。每隔十天半月,老施常帶點食物、水果和阿娥去看望她。她告訴老施:下屆總統選舉,國民黨百年老店將會下台,這是任何力量也阻擋不了的歷史潮流。敏芝是以喜憂參半的心情,來迎接新的歲月。 「妳的憂在哪兒?」老施不解地問。 如果舊的倒下去,新的政權建立起來,並不革新,同樣貪污腐敗,好人不出頭,偽君子、假洋鬼子當道,那有什麼希望。于瑞的投河自殺,不是太冤枉了麼!他在九泉之下,你說是哭呢,還是笑? 老施不願聽敏芝這種悲觀的話。勝利,是用成千上萬的人,混了鮮血、汗水,不怕失業、坐牢、離婚、流放異國而換來的。它得之不易啊!我想新政權的人民公僕,都像濁水溪鵝卵石般的有骨氣、純潔而充滿革新力量。何老師,妳的想法是錯誤的,也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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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天法祖‧慎終追遠
現任公職的么弟,單位以其曾在美及澳洲留學過,具厚實英文基礎,經徵詢其個人意願同意於前底外派美國服務,此去最少需要三年才能結束外派返台,所以是攜家帶眷赴美任職,行前耀弟特地攜眷返金向已往生的父母親焚香拜別,其實最主要的是帶剛出生二歲五個月的小侄子宗叡回家,祭拜未曾謀面早已作古的金門阿公、阿媽,除了讓小叡叡認識其爸爸的故鄉與膜拜祖先外,更深一層的意義是飲水思源、敬天法祖、慎終追遠、不忘根本,並祈求祖先長佑子秀孫賢,保佑其平安長大成人,世澤綿長、光宗耀祖。 值得一提的是叡叡這個小侄子,是咱家內外連續第十一位男生,他與筆者長子穎兒相差23歲,從我這個長子開始算起吧!前後二個兒子、大妹連續四個壯丁、大弟連接二個兒子、么妹二個、么弟第一胎叡叡亦是男生,內外連續清一色男生共十一個,此種機率確實太少了,真奇怪哉也!難怪咱們家尚兒說:「如果我們家生了第一個女生,一定要放鞭炮,送油飯,宴請全村慶祝一番」,恰好與一般民間禮數若嬰兒為長子長孫,可以為嬰兒滿月而宴客,親友送禮書寫「彌月之敬」,然後再以油飯作答謝之古例相反。可見尚兒這個堂哥多麼殷切期盼有一位妹妹來疼愛。 夫以天地萬物,過剩則溢;不足則涸,天地陰陽交替、周易有乾坤互補、剛柔相濟之說,天地萬物皆由乾坤化育而成,是以盡生男,有乾無坤,有剛無柔,得天失地,哀矜而勿喜,並不值得炫耀。值得慶幸的是此次耀弟將出遠門除了帶其長子回鄉祭拜祖父母外,弟媳肚子亦懷有六個多月的身孕,經超音波辨認確定是女孩,這位遲來的小公主,一直是堂哥們一致的期待,屈指一算,預產期應在98年元月中旬,父母在天之靈有知會保佑弟媳在美國順利生產。三年後帶著一位滿口美語美國公民的姪女回台,我便成了美國人的金門大伯父了。註1 筆者將耀弟返金從頭到尾所拍一些照片,用Photo Story 3相片製作精彩的動態影片,且看叡叡這小子!開始耀弟要他跪下拜阿公、阿媽,也許從沒跪過的他,硬是抵賴不從,只勉強半彎腰模仿大人做拜拜狀,最後還是耀弟先跪下,他也就跟著跪下認真的拜起來,身教重於言教,可見一斑。太太隨後請人代班蹓回家看看小叡叡,他還會主動向他大伯母介紹「叡叡阿媽、叡叡阿公」,真是孺子可教也。看其五觀與智商,確實集父母親的優點。拜好阿公阿媽後,接著隨即到家旁邊的關帝廟朝拜,叡叡看見一隻綠色蚱蜢,興高采烈地和牠玩起來了,也許居住都市從沒見過大自然,看他玩得不亦樂乎!當我想抓起來給他玩時,沒想到蚱蜢竟然斷腳求生飛走了,小叡叡依舊努力的四處張望遍尋其芳蹤,一副不忍割捨他玩伴的樣子,稚子情懷,無邪童真,讓人疼惜。 中午通知成功村的大妹、妹婿,一起至復國墩阿芬海產店用餐,返家途中順道將車開至海邊沙灘繞一圈,享受在平坦沙灘上恣意奔馳的快感,上岸時車輪被鬆軟沙土卡住無法上岸,耀弟全家先行下車,我倒退車再尋旁邊厚實之道迂迴而上,聽弟媳說小叡叡怕我車子爬不上岸還會喊救命呢?看來大人還是不能隨意做沒把握的行動,以免讓小孩不良示範。中午回家休息後約下午3點半,準備帶他們就近景點走馬看花,至大妹處吃一點金門近海新鮮魚和海蚵煎,略微休息後隨即趕往機場搭機返台。耀弟返金當天上午往返金,行程程匆匆,直到下午五時我帶他們至機場,總計留金約七小時,結束了一趟赴美前先返鄉祭拜祖先之行程。在那束韾香繚繞,拜別先人,表徵人子人媳的一份孝思令人動容之餘,盼父母在天之靈,庇佑遠泊遊子,此行工作順遂、家庭幸福喜樂,外派任期屆滿後攜眷平安歸來。 註1:98年1月17日早上打開手機收到耀弟傳來一則敬告諸親友的短訊,簡訊內容:『子瑜於台北時間一月十六日上午十點三十六分,產下一女,母女均安,謝謝大家的關心』,二妹亦已於之前98年1月11日先到美國準備給弟媳做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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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形的屏障
父親的診所取名叫做「保民」,裡邊有許多匾額,玄關處掛著林金生先生題的字──﹝保國衛民﹞,林先生是當時的交通部長,舞蹈家林懷民先生的父親,是新港鄉的同鄉鄰居。 最大的一面匾額──﹝忠孝傳家﹞,懸掛在最裡邊,在父親背後的牆上,是何應欽將軍手書贈的;另有一幅將軍繫著領結、配勳的西服照,一旁以小楷直式書寫: 弘治先生 惠存。 幼年凝望著這位陸軍一級上將──戴著一副金絲圓框眼鏡、精明清的人物,並不明白「忠孝」傳家的用意,是因為我們家的地址在嘉義市忠孝路的緣故嗎?雖然後來我因緣際會進入軍校唸音樂科學作曲,而不是父親所期望的也跟他一樣,當個樂於濟貧、義診的醫生。 升國三那年的暑假,父親運勢突然轉壞──開車撞到酒後機車雙載的阿兵哥,又奔忙於藥廠和食品廠的事業,人一下子變得筋疲力竭。 有個傍晚,母親和佣人叫吃飯,父親臨時把家人喚到他的辦公桌前、屏風的後面,姊姊、我跟小妹,屏住氣息,氣氛莫名地凝重,全身不禁起了一陣寒顫。他緩緩拿出四張白紙,攤平在桌上,一人一張,唸出聲來,要我們抄寫「靠山山會倒 靠人人會老 靠自己最好」,指示由我先開始寫。 「等等…,慢慢來,不行不行,還要再慢….再更慢,一筆一劃仔細地寫。」當時感覺時間好似拉得無止境的漫長,等大家接續都寫完,飯菜早已經冷了。 幾個月後,我在參加畢業旅行的一個傍晚,從沒蛀牙的我,突然有顆壞牙莫名劇疼起來,痛楚難當直到清晨才能入眠;是夜,父親在夜半睡眠中,心臟病意外發作,平靜地辭世….。 啊,在那極緩慢無言的書寫過程裡,當下白色大理石桌墊的沁涼,日光燈的微細閃爍,統統被留刻在腦海深處。 之後生活中遭遇到的人事風風雨雨,都提醒自己要沉住氣、再沉住氣,以毅力去挺進解決。 三十年一眨眼就過去了,十五個尋常的字眼,卻在心頭日益發亮發燙,方才明瞭:我敬愛的父親,在彼時,已默默注入他最後的精神力,為我們未來的人生護航,燃盡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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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兩岸關係論述大二膽與金馬離島60年來之角色變遷
桂冠詩人余光中在旅遊廈門時,曾感慨地說:「福建與臺灣門當戶對,天造地設。我們有兩扇現成的門,一個金門,一個廈門,為什麼不打開呢?」詩人的感嘆,金馬人的親身體驗最深。 中共國家主席溫家寶於記者會中,曾針對美國記者提問有關「反國家分裂法」制定動機時,特別引用中國歷史典故:「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同胞兄弟何不容?」這句話聽在金馬人民的耳朵裡,是有其感性的說服力。 余光中的〈鄉愁〉不僅流行於詩壇,也被複製在泉州市「閩臺緣博物館」的大廳牆上,想表達的不只是他的心情寫照,更是許許多多榮民老兵的心酸故事,其內容:「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長大後,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後來啊!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裏頭。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相當程度描述了許許多多老榮民一生的際遇,誠然是一首感人肺腑的思鄉詩。 此外著名作家莊奴在旅遊廈門時,亦曾創作《兩個門兒門對門》:「福建有個門,門兒叫廈門。臺灣有個門,門兒叫金門。福建臺灣一水隔,兩個門兒門對門。福建和臺灣,手兒牽著手。廈門和金門,心兒連著心。福建臺灣一水隔,兩個門兒門對門。福建臺灣各兩岸,兩岸隔不斷一家人。福建和臺灣,兩地常來往。廈門和金門,往來分外親。福建臺灣一水隔,兩個門兒門對門。福建臺灣各兩岸,兩岸隔不斷一家人。」這首詞亦道盡兩岸平民百姓長期以來渴望和平往來的心聲。 自從76年開放大陸探親之後,臺灣人民前往大陸探親、旅遊、經商等活動者日眾,尤其透過相親、仲介方式,而順利娶大陸配偶者,一般估算約近二十二萬人,其中以榮民身分娶大陸配偶者,約有二萬四千餘人左右,如今他們也是「小三通」往來兩岸的常客。 在老榮民的故事中,他們那一代,就在這種兩岸長期隔絕中,阻斷了他們日思夜想的歸鄉路,由於大時代的動盪,讓年輕的他們揮別了故鄉家園,離開了親人,因人生歲月時光的流逝,一晃就過去數十寒暑,再想重溫年輕時代的天倫夢,身體都已老態龍鍾,連身心也垂垂老矣!這幾乎是一般老榮民共同的人生遭遇與心聲。 二、兩岸隔絕了多少親情 榮獲第三屆浯島文學獎的翁國鈞先生在其一篇〈禁忌海峽〉的文章中,描述了金門在解嚴後,金廈航道重新開啟的心路歷程,作者利用秋天的短暫空檔,偕同家人,循著「小三通」的航線水路,一起前往廈門探望親戚:「於我,這是一趟卸除心防的海峽之旅。我想親身體驗從少時遙想到中年的水域,從海洋遠眺始終無緣面見的島嶼的另一角度。如此,我大致可以完整的環視整座島嶼的輪廓。」「看來一切真的都解放了,敵視的、對峙的、不共戴天的芥蒂,都隨著時間之流逐一化解。我望著父親的背影,想著這個大時代的變化軌跡,他親身經歷過。烽火戰亂的年歲裡,他數次身陷砲火,只差幾步就命喪煙塵。我猜想父親如今已經沒甚麼可以驚懼的了,況且我們一起經歷過這一短程的禁忌海峽。」沒有錯,這道金廈水道如今已肩負起兩岸推動「小三通」成敗的重責大任。 在〈禁忌海峽〉一文中,作者深刻描述寫作時的心境:「海面波浪平靜,緩緩航行的速度,像秋天靜謐微涼的心情,自有一種舒坦且寬闊的想望。這是我們的島,原本就舟影往來頻繁的海域,肉眼清晰可見的遠山綿延,只在一水之彼岸。一水之隔,卻經歷過一程彷如隔世的距離,熟稔卻遙不可及,像懸在遠天的風箏,有一些童稚的記憶;稍一恍神,便無方向飄搖得無影無蹤。航行的速度極其平穩,我難掩心中的激動,近半個世紀的冷戰對峙,禁錮與封鎖,此刻我正航行在這個海門重啟的航道上,前方是神州故土,後頭是胼手胝足、清貧艱苦成長的家園;時間之流逐波游移、不曾間歇。甲板上秋陽煦煦,我正循著水路航向眺望的山河。」的確,翁國鈞先生這篇得獎作品是最能夠掌握並書寫出金馬人民過去半個世紀以來的心情故事,也將二代返鄉不同的心情,躍然於紙上。 而廈門市翔安區大嶝陽塘小學的吳威洋同學,卻用海峽對岸觀察的角度,以前進金門卻不能登岸的純真心靈,書寫出〈遊艇看金門〉的童趣心得:「『看,快看!那是甚麼?』只見半空中驚見四十二面銅鑼,橫七豎六,齊齊整整,非常壯觀。大家不約而同地舉起照相機,把自個和這奇異的亮景定格在一起。經導遊介紹,才知道原來這裡就是著名的『金門馬山廣播站』,那些銅鑼就是一個個巨型的高音喇叭。船老大把船慢慢地靠近了,同學們看得更清楚了,小山頭暗堡林立,溝壕縱橫,一座鵝卵石疊成筒狀砲樓虎視眈眈地矗立在海灘上,戒備森嚴的。」曾幾何時金門島嶼已成為大陸觀光客海上的旅遊景點!是時光逆轉,還是旅遊的故事倒錯。 杜工部〈春望〉的前半段詩句:「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道盡多少異鄉人的心聲。觀念裡,金門只是筆者生長的地方,並不是真正的故鄉,而將近三十餘年的臺北生活卻真正使筆者世故成熟。 故國山河依稀是想像中的模樣,印象中的「惠安張坑」,祇能從祖父昔日的音容中去回憶;或由圖鑑與方志中去找尋,每位流浪他鄉的人,都有一份屬於自己的「鄉土之愛」,對大多數人而言,這是一股無可奈何的鄉愁。筆者非常珍惜能以外省族群的第二代,親身見證並記錄「小三通」政策對兩岸人民的影響。 伍、金馬離島與兩岸情仇 一、形塑金馬共同命運島 金門和馬祖都是福建省沿海的島嶼,但金門地處閩南,馬祖則位於閩北,二地相隔一百五十二海里,無論就地理、歷史、風俗、甚至語言習慣都有很大的差異,在金門長達千餘年的開發史蹟中,也極少涉及馬祖。 然而,自38年國軍進駐以後,因戰爭與軍管的因素,在政治與軍事上,把金門與馬祖像兄弟島般緊緊結合在一起,「金馬」因此成為一專屬名詞,而「無金馬即無臺澎」的口號,更是國人耳熟能詳的政治術語。 近半個世紀來,金馬有著一段有別於臺澎民主化的歷程,曾長期共同經歷戰地政務實驗體制,實施黨政軍一元化領導,穿著相同的野戰迷彩服,因而產生了戰地情懷與軍管情結。 民國61年胡璉司令官重返金門旅遊時,有感金門地方建設進步,人才濟濟,很高興就吟起詩來:「碧疇萬頃不飛沙,把酒臨風論桑麻;吳鉤越溪小兒女,誰說金門是地瓜」。同車的王昇將軍,也吟詩相和:「正氣擎天誅赤燄,古寧頭畔溉鮮花;黃沙帳變青沙帳,從此金門不地瓜」。金門是福地、是貴地。金門因戰爭聞名,金門人又因戰禍而得福! 戰場、戰地的不安與動盪,金馬近半世紀黃金歲月,拋擲在不知期限的恐懼之中,民間生活、建設、發展無一不以「軍事、安全」為唯一的考量與依歸,當時家家戶戶的每一盞燈都必需穿著「黑外套」(光罩),每一輛車子的車燈都還得「戴眼罩」(車燈塗黑三分之二),全島配合晚上七點「陣地關閉」實施全面宵禁,「戰務吃緊,軍民總動員,崗哨砲壘關卡到處可見」,緊張的戰地景象,在50年代至80年代間的金馬,都有著十分明顯的「戰地」氣氛。 事實上,過去金馬成為「反共的最前線」,也淪為美、俄兩大強權武器的試驗場,島上曾駐守十餘萬大軍天天枕戈待旦,部隊的主副食、日用品均在營區附近採購;居民無論是種菜、養豬、捕魚或採蚵,皆可賣給阿兵哥,甚至,只要在軍營附近洗衣或賣冷、熱飲,皆能維持起碼的生計,換言之,島上官兵的薪餉、親友匯寄的錢,幾乎都花在島上,帶動地方經濟繁榮,不在話下。 從40到70年代,金馬地區號稱有十餘萬大軍駐守,隨著兩岸關係的變化以及科技戰略的改變,預計至97年國防部規劃的精實案第二階段結束時,金、馬防衛司令部將降編為指揮部,金門的駐軍將從目前接近萬人將減為一半,馬祖也將從六千減為三千人。 77年臺澎地區宣布解嚴,80年宣告終止動員戡亂時期,都未涵蓋被特別法規範仍有戰地屬性的金馬地區,致使金馬人民開始從島內走出,一波又一波的解放運動,主張前線解嚴、終止戰地政務、開放金馬觀光、民選議員及縣長等議題,響徹雲霄,要求比照臺灣地區的民主模式,金馬籍立委在立法院也因此常常並肩作戰。 民進黨前主席施明德早在83年10月間就在該黨中常會中,提出「金馬撤軍」論,一時之間曾引起了社會軒然大波。而十七來年為因應兩岸新的作戰型態,國防部在精實方案下已逐年降低金馬的駐軍,此變化對金馬人民生計影響非常大。 金馬裁軍甚至撤軍,理論上是一個正確的決策方向。金馬過去進駐大軍,是戒嚴時期的產物。兩蔣時代高喊反攻大陸、解救同胞,就是以金馬前線為跳板,然而歷史是很現實與冷酷的,反攻大陸的政策已被歷史證明只是一則政治神話。金馬人民不能繼續活在政治神話中,必須勇敢走出歷史的宿命。 金門與馬祖這兩塊原本被抽離於臺灣本島之外的小島,因為有共同的歷史命運與生活遭遇,而能夠在民意歸趨上緊密相連,在臺澎解嚴到金馬解嚴的時空間隔中,共同扮演了一段爭民主的奮鬥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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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別說潘平,即使李寧那個喝過洋墨水的省主席,他能擔負起振興台灣的重責大任嗎?他也只是仗著學過英文,跟首長當翻譯,一步登天而已。你問問坐在這裡喝茶的人,不管在地人、外省人、種田的、做生意的,甚至老芋仔,他們對李寧心服口服嗎?他們在電視新聞上看到他的熟悉面孔,為何立刻把頭轉過去呢! 有仇嗎? 沒有。 有敬仰心嗎? 沒有。 如果這樣拖延下去,何不趕快跳河自盡,像于瑞一樣,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多詩意,多痛快。 打烊,良貴陪阿娥回家,走過乾涸的濁水溪,看見于瑞發瘋跳河的那塊巨石,良貴忍不住掉下淚水。他在世時,對於良貴的思想影響很大。他是一個堅貞不渝的國民黨員,而且是一個純正的愛國主義者;但是,于瑞對執政黨作風相當不滿,他曾告訴良貴:他要親眼看到國民黨第二次失敗,死也瞑目。如今,眼看即將下台之際,于瑞卻看不到了!老施心中喊著:「于大哥,你在哪裡?」 晚上,阿娥硬要他上馬。從于瑞過世,將近三月,他從未和她同房,她已忘記歡樂的滋味。 老施,你記得嗎?剛認識我的時候,你誇獎我是眉埔最漂亮的姑娘。是真的還是假的,說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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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類同學會
因為工作的關係,讓我有機會在投票日當天在自己長大的村子擔任管理員的職務。也因此,很容易就見到了昔日的老同學。 距離國三畢業已經整整21年了,適逢畢業的季節再次遇見那個青澀年少的同窗之友,感覺還挺溫馨的。 結了婚的男同學個個換上了一張幸福的圓臉,只賸那位任公職的黃金單身漢還依然保持著標準的體態。那個叫阿豪的男人猛盯著我的工作證與後頭的男人碎碎唸,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對我有意思呢。我當然認得出是同學來著,於是故意帶著凶凶的口吻要身分證檢查,然後再故意清清楚楚地唸出他的全名。阿豪在國中的時候就喜歡上我的好姊妹,可是我卻是上了大學後才知道有這回事,後來好像也積極了一陣子……當然,他現在老婆?非是我的好姊妹。站在阿豪後頭的男人被我刻意的忽略了,其實,去年年底就在同樣的場合我已經偷偷地仔細地將他的容貌與姓名比對過了。 男人的老婆在數小時後穿著套裝制服帶著他的小男孩趕在上班前過來投票,酷酷的一張臉如同高中時的那般,多了份媽媽的味道,有一種「幹練」的身段。明知是誰的老婆,卻還是忍不住往她的配偶欄瞧,或許只是為了想多看幾眼那三個字罷了。小男孩站在門口等待媽媽投好票,略顯扁塌的鼻樑與微翹的嘴角,高調的向我宣示著--我‧是‧他‧的‧兒‧子。 就一個上午,一張張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臉孔,不斷地從我眼前滑過,喜歡我的人和我喜歡的人也都出現了,他們全都晉升為孩子的爹,再相見,依然輕易的就能勾起那群穿著藍白配校服,聚在教室窗邊嘻笑怒罵的青澀記憶! 小時候就認識的同學和長大後才認識的同學感覺就是不一樣。九年的國中小讓我們一同見證了彼此的成長,見過彼此最脆弱與最純真的心,就算曾經有過傷害,如今看來也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傷口。 不論年紀長到多大,孩提時代的同學總是輕而易舉就能喚醒心中那個單純的小男孩、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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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塊藥布
下了班,常賴在學校,享受不被工作、家庭牽絆的獨處時光。前陣子跟著年輕同事、替代役打羽毛球,打著打著,竟然也打出了一連串的後遺症。年幼時,個兒雖小,但體內潛伏的那股好勝,在遊戲場上,只要是被我鎖定的目標,就沒有不被我生擒活捉到來的。那股不服輸的衝勁,讓我在求學的生涯中,竟也莫名其妙的參加了幾次難忘的運動比賽。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唸國三時,運動會那天巧逢天雨,大雨滂沱之後,一百公尺的競賽,在近終點處竟撲跌在泥地上,導師何素華拿著毛巾,頻頻幫我擦拭著溼髒的泥衣,那呵護愛憐的眼神,竟成了那次運動會最深的感動。高中時,參加班際籃球比賽,少女的矜持,讓我一直杵站在搶球成一團的場邊,好不容易接到一球,轉身正欲投籃之際,一個大火鍋,不偏不倚就這樣燜蓋下來,球再被搶走,自己也楞在一旁,漲紅的一張臉,倒成了那場比賽抹不去的印記。 唸大學時,從戰地鄉下來的「土雞」,體能再怎樣遜色,也勝過城市裡養尊處優的「肉雞」,打起羽毛球,殺球赫赫有聲,咄咄逼人,扣除男生不算外,班上三十幾個嬌滴滴的女生,只有一個考錯系的體育系女生可較勁。一次班際巧固球比賽,雙方在拉鋸戰中,打得分外辛苦,倒數計秒之時,我的神來一球,竟為班上贏得了勝利的甜果。想來,運動絕非是我的嗜好與強項,一路走來,扮的也只是泛泛平庸之輩而已。如今,馬齒徒長,身在秋林之境,才深深體會過去一切的追逐皆是空一場,唯有健康才是人生最可貴的。一天中,忙著忙著,總是不忘提醒自己要多運動,飲食均衡適量,維持體重,最重要的是永保一顆年輕、快樂的心。 跟著年輕人打了一陣子的羽毛球,右手臂開始酸痛起來了,買了幾塊藥布貼貼,仍是未獲改善,最後按捺不住,只好挪了個休假空檔,上醫院給醫生看去,他捏捏我的手肘關節,在我一連聲呼痛之後,斬釘截鐵的下了「網球肘」的醫判,開了一些止痛消炎藥和藥布,就把我打發走了。止痛消炎藥被我擱在櫃子內,一粒也未見短少,藥布倒是在臨睡前,想到就撕一塊貼貼,隔天一早上班前再撕下。如此折騰了近兩個月,症狀仍未見好轉,想來這手傷還真的傷得又深又久。 今早,藥布沒撕就上班去,打從前腳踏出家門開始,直到中午撕掉藥布,數數共有六個人用關愛的眼神垂問我怎麼啦?還不包括班上那群乳臭未乾的小蘿蔔頭,個個歪著頭,小臉上寫滿了疑惑與心疼,口雖未開,卻直覺的表示了他們對老師的關心。每遇到一個人問,我就呵呵的笑個不停,並打趣的回答說:早知如此,這藥布早就該貼出門了,而且貼著到處走。 人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動物,雖然扛著「群居」的招牌,號稱是一種靈性的高等動物,終日嚷著要相親相愛,但人與人之間,即使親密如夫妻,血緣濃如父母子女,還是猶如一山隔著一山,層層肚皮裡各懷所思,各有所想。有人雖榮華富貴,差奴使婢、呼風喚雨一生,週遭不乏簇擁逢迎之人,看似繁華熱鬧一生,但戲終有散,幕終會落,迢迢人生路上,最終仍是孤影一人,這是人之宿命吧! 泰戈爾:「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思來頗為可悲,人心之隔閡,竟遠勝過陰陽兩隔之無奈。君不見路上所見之人,即使分外眼熟,但礙於情面問題,大多數人皆會以陌路之人相視,佯裝不認識,其實兩人距離之冰消,欠缺的只是誰先放下姿態,主動伸出友善的手,打聲招呼罷了。一日傍晚,出外購物,迎面而來一張熟識面孔,心想我認得他,他未必認得我,正準備再次擦身而過,出乎意料之外,他竟開口叫「×老師」,原來啊……!不只有我認得他,他也認得我,只是我們曾那樣多次繃著一張臉,裝作不認識而已! 其實人心雖隔肚皮,但所想大皆相同,我以善意待人,人必也以善意回應。台北捷運上,常見三兩熟識竊竊私語外,座無虛席的車箱,不是閉目養神補眠的,就是寒著一張臉的,彷彿剛從冰窟裡逃竄出來的,空氣似乎也在車箱內凝結了。一次,我百無聊賴的張望著窗外的廣告,甫坐在我身旁的一位婦人,竟開口:「我可以認識妳嗎?」就這樣我們在短暫的車程,兩人聊得花枝亂顫,笑聲盈耳,其實人心並無想像中的難測啊! 身體的病痛,貼塊藥布,旁人或許尚可揣知一二,但心裡的傷痛,如何彰明呢?又有幾人知曉明白?記得下回心傷時,大聲的說出來,或者試試在心口處也貼塊藥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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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兩岸關係論述大二膽與金馬離島60年來之角色變遷
壹、前言 如果說金門是保衛臺灣的大門,大、二膽島可說是保衛大門前的前哨站,二島位於烈嶼鄉西南方,面積僅0.79平方公里的花崗岩島,距離金門本島12000公尺,與廈門白石砲臺相距4400公尺,以形勢險要著稱;大膽島上峭壁聳立,與烈嶼及二膽島互為犄角,緊扼廈門港之咽喉,由於戰略地位十分險要,當年中共視為芒刺在背,亟欲奪取佔領。 「大膽島」這個幾乎在世界地圖上,不容易找到位置的蕞爾小島,是海上堡壘中的前哨,多年來,有無數的勇士,屹立在此地,櫛風沐雨、流血流汗,以行動屏障台海安全。 臺灣海峽兩岸,簡稱兩岸,源於一種地域的概念,指臺灣海峽兩岸的臺灣與大陸;因為這個名稱不涉及敏感的政治稱謂或對方的政治地位,所以經常用作政治概念,來代替臺灣海峽兩邊的中華民國政府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 兩岸關係指的是臺灣與大陸分裂的狀態,這種關係是由於我國內戰的結果,而內戰的原因很多,包括國共兩黨長期的權力鬥爭、政治體制與意識型態的差異、國際勢力的介入等,其結果便造成長期以來兩岸的敵視和對立。 近年來,由於廈門市極力發展旅遊觀光事業,坐船到金廈海域從海上觀光金門島嶼,已成為最熱門的旅遊產品,不僅遊客絡繹不絕,每張船票價高達人民幣八十元,來回航程大約一小時,因此金廈海域之旅,已成廈門市外地旅客最熱門的景點。有一天,金門縣政府接到一通自稱來自中國大陸國臺辦辦公室的電話,因為大陸觀光客反映大膽島上「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夜間照明設備故障了,要求趕緊修護,才不會讓觀光客抱怨。這或許是一則有關兩岸人民茶餘飯後的笑話,但卻在某種程度上,反映出兩岸關係已演變到非常微妙的階段。 唐朝詩人李白有一首詩「下江陵」:「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該詩的意境最能生動描述兩岸「小三通」從無到有的發展歷程,兩岸人民的交流往來,將會因「小三通」政策的推動,成為沛然不可擋的風潮。 名聞全國的金門鄉土文史作家林媽騰老師,先後著作有《走過滄桑歲月》、《烈嶼的烽火歲月》、《細說烽火話烈嶼》、《大膽島的風雲歲月》、《金門的烽火煙塵》以及《秘島:大二膽島的秘境秘史》等,對金馬鄉親如何渡過近半個世紀的烽火歲月,有最感同身受與親身經歷與生動描述。今年適值「大二膽戰役」60週年紀念,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特別委託金門縣文史工作協會與金門榮民服務處隆重辦理系列紀念活動,活動過程特別邀請參戰老兵整理並記錄口述史料。本活動無論就兩岸關係交流,或是戰爭史蹟保護維護的層面而言,除應積極呼籲國人珍惜兩岸「和平世紀」來得不易外,更應及時論述本次戰役對兩岸交流發展的重大意義與影響。 貳、大二膽戰役的時代座標 大二膽戰役的作戰經過 共軍進攻大、二膽的兵力編組,為第86師第258團之第二營,另配屬第一營第二連及一個混合機砲連,總兵力約在700餘人。當時國軍係以第75師駐防烈嶼(小金門);第75師以第225團第一營(欠第二連)駐守大、二膽島;第一營(欠)則以第一連駐守大膽島之北山,第三連(欠第二排)駐守大膽島之南山,僅以第三連之第二排駐守二膽島,營指揮所則設於南山。 民國39年7月26日18時10分許,共軍首先以廈門港白石砲臺等處之火砲20餘門向大膽島猛烈射擊,繼之船團於19時30分自廈門大學南側海攤啟航,利用其火砲及夜色掩護向大膽島蜂腰部海灘及二膽島北岸接近。 至21時許,當共軍船團相繼挺進至海灘百餘公尺處時,國軍守軍史恆豐營長判斷反擊時機已至,立即下令射擊,一時之間,槍砲齊發,在岸際構成一片火網,而搶登大膽島的共軍船隻約25艘,則分兩部強行搶灘登陸大膽島,部份於西部搶灘登陸的共軍約200餘人,向南山104高地挺進,一部則向北山101高地前進;另於東部海灘登陸成功的共軍,亦約200餘人,則以主力挺向北山101高地,而以一部向南山104高地進攻。 其間向南山104高地進攻的共軍,於27日晨5時,首先攻佔國軍50重機槍堡一座,繼續向104高地連番猛攻,但仍被國軍擊退,最後只以一部據守50重機槍堡,其餘悉數轉向北山,一併投入對106高地的攻擊,造成106高地的國軍守軍(第一連第二排)陷入苦戰中。 此後,北山101高地守軍以較強之火力悉數擊滅由西海攤北進至該高地的共軍後,讓戰況較為緩和。由於106高地戰況激烈,迄至27日凌晨2時40分,原固守106高地的一個班已傷亡殆盡,第二排排長黃兆雲只得暫率部屬退守103高地,繼續戰鬥。27日8時,南山的反擊部隊第三連(欠),挺進至北山101高地,經與第一連密切協調後;於9時30分,即向106高地反攻,激戰至10時30分,終將北山之敵軍完全消滅,隨即又轉移兵力至南山104高地圍攻據守50重機堡之殘餘共軍,由於被我軍火力困住,未敢抵抗,隨即投降我軍。 大膽守軍於擊潰登陸共軍主力部隊成員後,再作全面掃蕩,至27日11時40分,清掃戰場完畢,合計該戰役共擊斃共軍300餘人,生俘200餘人。 大、二膽戰役,雖然規模並不大,共軍實際投入戰鬥的兵力,不過是一個加強營,國軍也僅為一個營欠一個連,前後歷時也不過是一晝夜,但卻是一個典型的海島反登陸殲滅戰。27日12時,共軍又以5艘木船增援大膽島,國軍守軍立即予以火力阻擊,讓來犯共軍不敢再次強行登陸,大、二膽戰役乃告結束。 參、兩岸關係與歷史變遷 回顧過去五十八年來,兩岸關係從早期激烈衝突、尖銳對立到中期開放探親、經貿交流以及近期的「小三通」試驗的發展過程,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四個時期: 一、軍事衝突對立時期(1949-1978年) 38至67年,是兩岸軍事對立衝突時期,長達二十九年。其間曾發生古寧頭戰役、「八二三砲戰」等重大戰役,以及持續而零星的軍事衝突。這期間,兩岸直接軍事衝突次數雖然由多而少,但兩岸軍事對立態勢仍然非常明顯而尖銳。 在此期間無論是金廈海域或是臺灣海峽,隔斷了兩岸許許多多的人倫親情、血脈族裔,兩岸三十餘年互不往來的歲月,讓兩岸許許多多的家庭骨肉分離、妻離子散,造成終身無緣再相見,甚至抱憾終身,筆者家族即是其中典型的案例之一。 二、兩岸互不往來時期(1979-1987年) 68至76年,是兩岸相互對峙互不往來時期,約有八年。由於美國與中共建交,臺灣外交處境艱難,中共即展開密集的統戰,先後發表了「告臺灣同胞書」、「葉九條」及「和平統一、一國兩制」等系列主張。這些主張都以中共政權為「中央政府」、我方為「地方政府」當作前提,我方當然無法接受。 在此期間,政府一方面加速臺灣地區的政治民主化與經濟自由化,同時提出「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號召;另一方面採取「三不政策」(即不接觸、不談判、不妥協),以化解中共的統戰攻勢。當兩岸只有政治利害關係的算計時,往往是無暇顧及人民的幸福,此期間可說是「互不往來」的疏離時期。 三、實質交流協商時期(1987-2001年) 76至90年,是兩岸實質交流協商時期,長達十四年。76年11月,隨著臺灣地區政治及社會日益民主化與兩岸情勢的快速變遷,政府毅然決定開放民眾赴大陸探親,打破了臺海長達三十八年的隔絕,開啟了兩岸民間交流時期。 在此十五年期間兩岸民間交流日益密切,但交流基礎仍十分不穩固,但隨著兩岸民間實質交流活動的開展,兩岸關係已進入密切協商往來的時期。當兩岸人民交流的大門一旦打開,兩岸關係已開始進入質變量變互相激盪的時期,兩岸人民的關係只會更加密切,不會更加疏離。 四、「小三通」試驗時期(2001年迄今) 90年至99年,是兩岸進行「小三通」試驗時期,迄今已有八年。金馬「小三通」是根據89年4月5日公布實施的「離島建設條例」第十八條試辦離島「通航」規定,經過政府相關單位詳細的評估,審慎的規劃,及作業準備後,自90年1月1日開始推動實施,這是金馬地區政經建設新里程的開始,也是兩岸關係發展非常重要的一步。 肆、兩岸鄉愁與海峽禁忌 一、兩門兩馬自古是一家 兩門自古是一家,金廈關係的發展是兩岸關係發展史的縮影版。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讓金門與廈門結下史緣久、地緣近、血緣親、語緣通、文緣深、神緣合、俗緣同、商緣廣的所謂「八緣之親」。 過去超過半個世紀的歲月,由於人為與戰爭的因素,造成兩岸骨肉分離,也讓百餘萬外省族群阻斷了歸鄉路,但是仍然無法改變兩門自古是一家的史實。同樣兩馬的關係也是同樣血濃於水,關係非常密切。 詩人鄭愁予說:「金門不僅是一個僑鄉的島而又是通向家鄉的鄉愁的島。」在其〈孿生的海岸系列〉詩文中,感性寫出「水有緣、岸有緣,這兩個邊緣是在大地之母的同一子宮孕出的。當成為一雙文化的胎兒,而且分娩,這骨與血的『孿生』命定是『緣』的極致」的情懷。」如今詩人已將戶籍遷到金門,時常輕鬆遊走於兩岸之間的山水田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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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島·豪邁的躍動·無忘的記憶
上了島岩,真的無平地,好像在爬太武山一樣彎曲高低不一,到處都是岩石,島上的碑上有幾個大字,「島孤人不孤」,我們戲稱是「鳥抓人不抓」,遠看是如此不是觀光客必乘遊艇去看的字了。在小崔的節目上他說了這樣的笑話,前幾年曾經有觀光客由大二膽島海域,要去看大膽島,當船接近一看時,此八個字已經脫漆,他們就一通電話打到金門縣政府說,我們觀光客就是要來看這八個字,怎麼不把它漆清楚一點,後來金門縣政府果然就重新刷上新漆,這雖是一則笑話,但也足證大膽島是歷史意義上重要的一個點跟環,無法忽視。 因為地理位置的顯要,大膽島至今仍無開放,記得上島沒多久,跟著播音官去探險,每到一個無人的坑洞,洞口都有一塊大石頭堵住,我問播音官為甚麼要堵住洞口,他說:這是因為整個排被敵方摸掉了,所以只好把洞口封了。當年聽了只覺得又驚悚又害怕,這樣的坑道還不少,歷歷觸目的現況顯示了戰爭的無情跟可怕。 當年他們砲擊我們就是想拿下金門,他們廣播這麼說事實也是這麼作,只是金門方面我們的國軍頑強抵抗,共軍計畫無法得逞。當然我們的宣傳還不止於此,配合我們廣播站的還有空飄站,空飄站就是將我們播音的宣傳內容印成傳單,裝在空飄的大氣球裡,裡面還有一些吃的、穿的、日常用品、我個人最喜歡的就是裡面的乾糧、餅乾、肉乾等等,在風向測量之後順風飄向大陸,聽說他們還非常喜歡,因為裡面內容物很多,在當年物質缺乏的對方,想必是他們喜歡撿拾的物品之一,這也是我們除了廣播站之外另一個心戰的宣傳單位。還有海漂工作。有線喊話不到的地方就用無線廣播電台補強,所以金門廣播電台因應而生,在那戒嚴時期,連收音機都是違禁品,私人不准擁有,怕你收聽中共軍電台。當時,兩岸叫囂對罵,也是兩岸對話唯一的直接方式,儘管雙方對話全是吵架,但吵架中仍含有十分積極的一些因素,雙方的出發點跟認知其實相差不遠,那就是,我們都認為──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 上了到處都是煙硝味不遠的大膽島,三個月至半年之中,除了當班,每當值完夜班之後,坐上島的岩石上日出的晨曦與過往的漁船、港口的貨輪、海與天相連,天邊的七彩光芒,彷彿也看見身體發出的七彩光芒。萬籟俱寂天地就在 你能聽見的身邊奏出各種音樂,隨著海上的光影躍動,日子是也是跳著瞬息萬變的光采,晨間的身體感覺是美妙的,仿若身上也有萬千的磁波與之飛舞。 日落時分,同樣廣曠一望無際的海域上,讓你意飛神馳,在島上無價的免費是景色讓妳親淫欣賞,那段日子雖然孤寂但是充實;探幽、讀書寫字,成了許多時候的排遣,倒也自得其樂。離現在,下島已經三十年,我還蠻懷念那段日子的。過去的時光不可回復,只能在記憶的歷史裡徘徊。 2010年cctv北京中央電視台〈走進中國,走進廈門〉節目,當走到大嶝這裡時,又找了我與陳菲菲大姊到大嶝的大喇叭前做一個兩岸的對話,又讓歷史重做了一次見證,當然也讓我對金門又做了一些介紹與宣導,同時也走進福建一些主要景點民俗地區。這個節目於2010年六月二十一日海峽兩岸論壇開播的隔天播出,本來是定於開播日當天播出,但因為有一些延宕所以遲了一天。2008年「廈門音樂廣播台」八二三紀念節目找了我與陳菲菲上節目,那是首次與對岸的播音員見面,心裡其實百感交集,當年兇惡的對話,叫囂的對罵,爾今和緩的握手言歡,喝茶對談,應了那句:人生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敵人有時候會成朋友當利益共生的時候,朋友也會變敵人當利益當前的時候,尤其是國共雙方簡單一點的說不就是理念不同嗎,意見跟想法不能相合,到最後兵戎相見,這也是正常的事。 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1978年他們對我方的《告台灣同胞書》,1979年1月1日起全面的停止砲擊金門,結束了從小我的夢魘「單打雙不打」,終於,我們可以不再躲藏,不用再去聽「落彈」的聲音,萬一不幸被擊中,那可不好玩。從此,真正有了緩和跡象,1981年3月29日國民黨也以十二全大會通過的「貫徹三民主義統一中國」作為回應,不再高喊「反攻復國」「反攻大陸」的口號。兩岸關係在變,所有的政治形態在變,老兵千辛萬苦從中轉回大陸老家,到現在,先是小三通造就了金門的大批出入的人潮,到去年的兩岸直通,人生已是一齣戲,以前是熱熱烈烈的用砲打,現在是熱熱烈烈的用錢打,打進廈門更打進中國大陸的廣大市場,轉換了不一樣目標。 播音工作對我而言是有了不一樣的收穫,三年中的閱讀跟寫作的量比起五年八年十年還多,那時期醞釀的空靈心境,讓我的文采得以提升,也造就了以後畫畫泉源的大塊文章大筆揮毫,這些影像經歷已經深深印入,所以說;過去的種種階段與我的生命一直有著聯繫,毫無疑問。這些種種的脈絡,就像聲波與經絡的關係,能量場中一直和諧共振的敲叩著生命體,有著使你醒覺的某種意義。 自從與陳菲菲大姊上了「小崔說事」的節目之後,所有的媒體幾乎接踵而來的找我們上節目,上海「東方衛視」、「東南衛視」,直接找上廈大來拍我的專輯,廈門商報、廈門日報、廈門晚報、遠至黑龍江電視報、幸福生活刊物等等都對當年播音對戰的歷史歲月有相當的好奇,都想親聆實情,都知道我是對岸的播音員,如今轉了幾十年後的風水,竟然落腳廈門大學來學習,那是怎麼樣的一個轉折跟看待?人生未免奇妙。只是人們在這種漩渦中有甚麼感覺?這種變化對人們來說又意味著甚麼?這一長串的戰爭與受侵略,九三、八二三、大二膽島、對日、已經在我們的精神深處潛藏著一種民族主義情緒,金門人尤甚。 由於地域性的關係,對於中國對於戰爭,我們血脈裡總有一股靈魂深層中的東西,守盼幾十年的島與陸終於可以飛渡,我們如何辨認出戰爭與奮鬥的風貌? 而許許多多無可言喻的複雜,卻是叫人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莫名的嗚咽。 當年佇立大膽島岩上望著那方,總以為一生只能遙望永不能親吻的山河,寂寞與不平乃是何許淒然在心中。對我而言,島仍然是我年輕時的島,拱數著日昇月沉,多麼無聲的沉默,多麼巨大的守伏,當年坐在石岩上,看整座遠際匍匐的山,整座海,雨霧中徐徐滑行的船桅點點。夜裡千萬顆星星就在頭上閃爍,遠處傳來歌聲那是戰士對著喇叭歌唱的聲音,流行調有時依然洋溢滿山。 偶時,立在最頂的山巔,山就在海之左右如海的守護神。山與海再遠際朦朧,矚望山河,若雨飄嵐,過眼處的舟子與樹岩,如宣紙上的淩墨潑水煙雨的江南,一幅未曾裱過的的畫幅。 遙念是一本很極緻的書。 山河,依舊風姿煥發,對岸,陌生的距離很美。而吾在島,島上的陽光鋪在牆面上,綠意透過牆縫的十幾道光駐,有粗有細,出了壕墟就得迎接無法逃避;整座罩下來的陽光網。 爾今,我踏入故國的土地,另一種空氣;一切憤怒,一切淒悵,一切回溯,一切思憶似雨似煙之隔,有另一種輕快,憶想那土墩上的小破廟裡有尊佛,一尊不怕雨的佛,從破廟中望天,電光閃閃霓霓,像被捏碎了的天空的臉,雷雨閃在佛莊嚴的容顏…心中剎然得到寬舒… 沒有一種璀璨生命是不需經過試煉。試煉,自有其銘刻的深深如許。 千百次跌仆之後,終於從繭蛹中羽化而出;蝶飛,蝶舞。 就像大膽島戰役六十周年一樣,同樣存在著戰爭與歷史的意義,讓你記憶緬懷。(下) 附記:參考文獻,《八二三炮擊金門》。沈衛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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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中縣仙境裡嬉遊
台中縣公認在山海屯風景區有多處名勝,也肯定受國、內外遊客們所喜愛與欣賞的燦爛名珠為梨山地區。 正確位置在橫貫公路上全線中心的梨山,其為主線與北支線的交叉口,東至太魯閣,西至台中縣東勢鎮,北可接宜蘭,並為全縣的平原之一,緊臨著大甲溪,溪流如帶水勢時為平靜,時為洶湧,清峰環列,山勢極為雄偉,大甲溪溪流,是開發電源的最佳河段,鵝蛋型的巨大冰湖,是水壩的水貯成,湖水清澈又終年碧綠,真像上天恩賜台中縣的最最名貴的藍寶石,與梨山上的青杉白石相映,真是令所有人士欣賞且嘆為觀止的迷人圖畫。 遠眺附近的合歡、次為,南湖諸山均可歷歷在目。個人每年固定旅遊第一站的排定此處,有時清脆深鬱,有時在終年積厚,暮雲朝旭時分抵此,也不得不深服自然界的神奇,瑰麗與偉大。 個人找出二年前至此,曾有一闕詠梨山意境最優美的名詞: 「午違春倦、乍愔愔遇雨,涼生苔閣,細瀑銀迷三萬縷,四壁群峰如插,遠樹堆煙,新螺擁翠,碎玉鳴千壑,七巖殘照,一時風景幽絕。漫聽樵唱歸來,山居易曉,暮靄紛然合,落日人家深處有,遠火低星明滅,佇冷閒階,愴懷故園,心事從誰說,高樓索睡,喨鶯休令警覺。」 是的,深受任何人認同與知性,深性且有深刻的滿足與青睞、嚮往。 在深夜,以內心真誠心意,並凝聚心力寫此拙稿時,內心深處不停地吶喊著:梨山是大自然的恩澤與賜與,肯定是全國最好的旅遊動力點,也是寶島台灣遊客們暢玩興悠遊的觀光好去處。 尤以嫻靜氣質與自然的,知性的處處美麗景點,充份且自信地造化出美麗景點,進而,是舒展身心,清滌紅塵最最理想的樂園。 仰望著梨山的雲影與群山,個人的喜悅與知足也隨之更加濃郁,望著綿羊般溫柔且聚攏在山頭的台中縣處處美麗觀光與旅遊景點,個人內心也隨即體會出白雲深處肯定是喜愛大自然之人的家呀,尤以退休後,沒有人情壓力,平日也常依戀著山林,恆常誘導童心復起,在林木與青山間,掬起生活的情趣無限,眼眸留駐對台中縣梨山的傾慕與崇愛,淡淡的喜悅與強烈想擁抱梨山的滿足心念與種籽,緩緩汩汩地流淌,撒播心田……。 站在早已停業的梨山賓館前空地,望著廣闊的山林與廣大原野,遠山都濛在清煙與細雨中,幽淡與縹緲,肯定更加逗人遐思。憶在自九二一大地震殤後,與幾次強烈颱風的肆虐與無情侵襲,至今經歷多年,遺憾中橫公路至今仍未開通,需繞道經清境農場才能到達梨山地區。 而今日的梨山,以春之花海,夏之蔬果興福壽路長春茶,秋之楓紅,冬之瑞雪,進而,完全提供著品質的知性與旅遊的服務,且讓古時盛唐詩人王維的「桃園行」,描寫偶入武陵桃園的夢境與驚艷的心情,真實地一一呈現。 眺望著霧靄中的層層山脈,與微曦和白雲樹海在濤的景色,感覺梨山才是人的本性盡情流露的旅遊地方,近十次來此,常與家人迷戀著旭日放射出萬道柔和光彩不停照耀的座座青山與綠水,大自然翠濃的屏風是令人尋味無窮,也頓覺十萬紅塵的塵囂,很快都會化為蒼翠與淨透的空氣,不停地沁入心扉深處,久久不散……。 向人們表達出天地安詳的真諦梨山白古地矗立著,每座山起伏的形態不一且骨木崢嶸,尤以山的外表肅穆而沉穩,彷彿坐定得道的神仙,慈祥,有耐心地用純默的修為傳述人生的真善美至理,望著含笑的青色山脈與附近連結的座座知名、不知名的遠山,胸中頓時充滿了新生的滿足與喜悅。 記憶的深深處,印象極明晰地一一印上腦海與心田……有時在凌晨,或天色灰暗,或細雨濕漉時分出發往梨山。九人座旅行車駛過廣闊的原野,遠山都濛在清煙與細雨中,幽淡且有無限的縹緲愉悅感,一行人逗人遐思的滿足逐漸充塞心坎。 有時與家人一起出發,半途停車小憩,面對千尋峭壁,並靜聽附近幽谷清濤,真是空靈似洗,萬慮俱清,也充份點染溪山的幽緻,看見有一線銀瀑,很像一條長蛇,緊貼著山壁且蜿蜒下垂又不斷如縷,進而,成為奇景。又開至海拔二千五百公尺以上時,看見巉崖峭壁,連綿足有十二公里,沿途雲霧迷濛,車穿行於白雲銀波中,千峰雲合,萬壑相通,令人有如駕一葉扁舟,飄飄冉冉於大自然賜與的雲海上,而直上至海拔三千公尺以上時,縱目四顧,萬嶺千山,巍峨無匹。三年前在降冬時分曾過此,寒流山風勁烈,且雪花輕舞紛飛,潤谷都成玉雕銀鑲。 至梨山途中,有高崗、古松迴繞,氣象宏偉。想起此處昔日全是荒山與荒野地,今天成為山海屯的金字招牌,進而,公認成為中外最聞名旅遊、觀音名勝,心中感觸很多。個人向和平鄉公所有關人員請教:「台中縣靈秀不凡的梨山位於和平鄉,其正確面積為三一、三○○公頃,且山巒起伏連綿,登高肯定可遠眺附近群峰,欣賞雲海不但變幻,而壯觀奇特的台中縣梨山峭壁峽谷間,溪流蜿蜒、瀑布急瀉,景色在國內是秀麗清雅的。尤以台中縣位於台中中部,好山好水讓山、海、屯各有不同的景色。更以陽光普照終年,各地風景名勝公認俯拾皆是,遊客到此旅遊,可享受都市鄉村化與鄉村都市化的不同體驗:在美麗的蔚藍海岸、繽紛的梨山花季、養生的名湯溫泉…。尤以平日與假日,徜佯在山光水色的年平均溫度為攝氏二十三度,一年四季氣候溫和,豐沃的大自然環境,也造化進而孕育悠久的豐庶之原的文化背景,其民風純樸、人情味濃、精緻獨特的美食與名產,處處都充溢著人生真善美悠閒的享受。」 有「台灣小瑞士」美譽之稱的福壽山農場夜宿。夜晚,眼前在水朦朧,耳邊天籟交響、大地萬籟俱寂。啜茗清談,流泉聲淆響,也愈覺梨山的夜寧靜、溫柔、清淡,所有住宿與居住在此的人,有幸諦聽谷山靈譜,在冷寂時分中更蘊有無限的滿足與慰藉。 群山環抱且視野遼闊、海拔一八○○至二五○○公尺的福壽山農場,以生產寒溫帶水果,高冷蔬菜聞名。場田縱橫千頃,直伸至思源啞口。獲有優渥的天然條件的福壽長青茶」,屬高山烏龍茶,更屬於台灣的「茶山極品」(因其年產量少,目前價格為一公斤台幣六千元)。結合大地精華與山訓靈氣的茶葉面軟,更富有彈性,且翠綠馥郁又肥厚強健的茶樹與疊翠的山巒,陣陣茶香醇郁撲鼻,肯定交織為人間的樂園。 東方剛露白,梨明時分看見鳥兒早在樹林間歌喉婉轉,此呼彼應,情意繾綣。此時雨停雲收,濕潤的空氣裡,望著迎風而立的處處花草,越發地妖嬈輕盈。再看著附近青山綠水間種植的草本花木,滕蔓牽架,奼紫嫣紅,自在開落,憑欄欣賞,悠然意遠,沿側山坡,房舍比櫛,有些是榮民之家,有些住有原住民,在屋前與屋後,都種遍蔬菜瓜果,田舍美麗與自然的風光,全盡收眼底。 傍晚抵達谷關,是群山中的一塊平地。緊臨於大甲溪畔,位於台中縣和平鄉博愛村,名閒遐邇的溫泉名勝自日據時期已聞名海、內外,其溫泉水質的優良、空氣清新、美景處處,只要來此泡湯賞景,一定可沉浸在暖暖、甜蜜的幸福中。其泉溫約攝氏四十五度,公認對老年人的關節炎及一般人的皮膚都良好的治療奇效。又以泉水為無色無味與清澈透明狀,主要成分是每毫升含有氯化鹽含量在二七PPM及些許的硫化物的成份,酸鹼質為PH值七、六的弱鹼性,在在表現出台中縣谷關的特殊受喜愛的景觀與獨特名勝。 愉快的台中縣仙境之旅,已滿足地歷完全程。峰巒隱約,尚在眼前。而山嵐濤聲、綠樹、青山、流泉、名產…早成為醒目的標幟與金字招牌,在在呈現在國、內外旅遊的所有人也抑遏不住地激賞這顆公認燦爛的台中縣的仙境與無價之寶的明珠,肯定將永遠緊繫著各界人士的無限嚮往與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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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一位公務員說:「這是一件不幸的事,也是小事,盼望不要對外宣揚,為了面子問題,我們回去會作出明確的處理。」他站起來想告辭,王姮卻制止對方的行動。「我代表三秋茶館講一句話,如果沒有合理的處理,我們會到台北舉行記者招待會,台灣,哈哈,不是一個封閉的無法無天的海盜國家!各位辛苦了!」 次日,鎮公所代表前來傳話,為了顧及本縣榮譽,將潘平校長與西螺高中校長對調,即日生效。潘平賠償了三秋茶館家具損失費十萬元,盼雙方和解。王姮和幾位董事商量了一下,為了避免將來招惹糾紛,也便答應下來。 這次省方沒有把潘平轟走,證明潘家的政治勢力很大,李寧為了保住官位,不得不委屈求全。新調來的校長也是執政黨籍,看起來執政當局要收復眉埔鎮。果然,次年縣長改選,潘平出來參選,以高票當選。至此,真相大白,眉埔人民已看清了李寧的廬山真面目。 潘平當了縣長,從來沒到過眉埔鎮,既不參觀,也不瞭解,讓眉埔鎮百姓自生自滅。潘平心裡明白,他在三秋茶館做的丟人現眼的事,說的污穢不堪入耳的話,眉埔人是看不起他的。 不僅是他,連那個培養師資的師範學院,也完全破產。許多眉埔人都希望兒女讀職業學校,像護士、農藝、烹飪、旅遊,只要學得一技之長,便能對社會人群作出貢獻。 有些喝茶的老芋仔,對於學政治、法律的瞧不起,認為那些人把黑的說成白的,耍嘴皮子,是文化流氓。不過,有的持反對意見,沒有這種人材,奪不下政權。國民黨培植潘平這樣的不學無術的傢伙,出來當縣長,這不是自掘墳墓麼! 有人說,「親者痛,仇者快」這句話,用在目前的政治情況和輿論,並不貼切,應該修正。 怎麼修正? 應該把它改為「親者笑,仇者快」或是「親者樂,仇者快」。趕快下台吧,別做白日夢了! 坐在旁邊喝茶的施良貴,感慨萬千。他想:如果這裡有一個史學家,或是小說家,把這幾位老芋仔的話記載下來;再過一百年,甚至五十年,讓後來的讀者看了這些掏心話,多麼有趣!他們一定說,二十世紀中後葉的台灣領導人,白癡、傻瓜,虛偽的君子。施公想著,笑出了眼淚。 施良貴腦海湧出了于瑞臨死前的話:「什麼統派、獨派,我是濁派,濁水溪派!」他聯想起一般所謂官僚政客心目中的老芋仔,像電影上孫越的形象:花白的頭髮,破舊的棉裌克,一雙不合腳的軍用皮鞋。背微駝,拿著半截紙菸。張嘴是濃重的山東話:「俺在九十二師當過副班長,你問老張,那時候在東犬島,他得繡球風,兩個球蛋腫得像個爛芒果……」在新官僚、學院派學閥心目中,老芋仔不懂政治,經濟,只知道宣統皇帝、袁世凱、吃飯、打炮,其他啥也不懂。謬矣。這種想法像毛主席的語錄:「美帝都是紙老虎」,不過,紙老虎會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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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島·豪邁的躍動·無忘的記憶
大膽島、海、歷史 這景象是我夢幻的穗帶 當吾的觸手摸至日月齒輪時 有一股衝撞的記憶復明 吾的人生歷史倒流回來跌坐在吾打開的思路 那股梗澀的思想是不竭的泉流 內心的脈動熊熊燃起飛翔 無可言喻的一股昇飛念頭 一種思潮,一種竄動,不可宣告的 生存的意義已從那貯蓄的意志口湧出 過往的記憶,過往的形象 古老的中國是我的心繫 島在歷史中飄盪百年,而百年後 佇望山河 島的風貌不變 我們在島的行板中走進穿出 我們在島的歷史迴流中擺渡 曾經,大膽島,孤獨的位置上,清楚的映著我 用如過客的呼嘯聲音去註解自由 用豪邁的聲音去歌誦生命 飄出豪音萬里 在島上四散如撕裂一地的初燃戰火 從此牽繫我們的線已斷 島與島變的如此遠的距離 而我們,鏗鏘的聲勢 盼切的以千種姿態反應著同一種慾求 同文同種兩岸嵌合 一脈希望,兩樣清腸 一份因緣兩種心情,受邀為大二膽島戰役六十周年行文,確實百感交集,心情複雜,事隔三十多年的歷往,卻總是不能忘懷當年的種種,記憶猶新,二膽島,我曾經參訪,大膽島,因工作關係曾經居住半年,給了當時年少的我,一段不同與平常的經歷,雖然大二膽戰役時,我尚未出生,但這段歷史,人人可頌,彷彿不遠。 大嶝、小嶝、大金門、小金門、大膽島、二膽島,彷彿一串貝玉在碧波歛灩藍海濤中浮沉閃爍,天與地、日月與陰陽、自然與山川、人與人間,有一層詭譎的氛圍變化,這一層變化包含著人心,如果你擁有一雙火眼金睛,你就能透析,如果你有六耳獼猴的耳力,你就能聽見訊息,大二膽戰役顛覆了「大食小」的夢並經歲月留傳於青史。 我沒有參予過真正的槍林彈雨和砲火,但我參予了另一種形式的爭戰,就是對敵有線廣播喊話--這是一個特殊的戰爭環境和條件下,方能產生的頗為特殊的兵種。 它的因應而生,起碼需要具備兩個前提,敵我雙方長期穩固的對峙狀態,陣地間隔的不是十分遠,聲音的傳遞可使雙方彼此聽得清楚。五十年代就釀造了這種絕佳的條件,我們就在對應著當年所謂的敵方的:角嶼、大嶝、小嶝、距小金門最近的何厝、官嶼、也設立了馬山、古寧頭、小金門的湖井頭、大膽島的播音站、山外塔後的無線金門廣播電台,每個播音站組員,四到五人不等。 根據當初實況顯現,當年參戰的老榮民說:金門廈門兩岸前線,整天也就是兩種聲音,砲聲和廣播的大喇叭聲,敵我對罵,敵我對打,打得熱烈罵的也兇,砲聲一停,雙方的廣播就喊開了,和北方農村唱一樣的「對台大戲」似的,「廣播戰」和「砲戰」相得益彰,對敵廣播實實在在已變成砲戰的一部分,已經是砲戰的另一種方式,而廣播站又是另一種生力軍。說到「對台戲」,真的在三十年後,我與當年對峙的播音員有了面對面的接觸,我與對方的播音員陳菲菲被北京電視台找去,在「小崔說事」的小崔電視節目上第一次的接觸,節目名稱就叫 「對台戲」,可說是為當年雙方的對台戲下了一番註解。由對方的口中我得到不少珍貴的資料史實。 這種爭戰是隱於無形的幕後,把聲音透過有線的喇叭,作種種有情的宣洩,有政策性的新聞跟喊話,有溫情的柔性的軟性攻擊,有動聽的樂曲、地方戲曲、有我們正當流行的歌曲,就讓聲音騰翔在雲之上,即使淩風,亦然把昂揚的聲音四佈傳送。 有線廣播,不僅僅在敵方中產生了嚇阻的功效,(我們常常點了對方主要幹員的名字,讓對方以為我們已經掌握住他們的一舉一動,而心生畏懼),而在我方戰地前線中,產生的影響亦是巨大的。「我們的大喇叭慷慨激昂,對方的小喇叭醃瓜歇涼」,「正義的聲音翻山倒海,反動的聲音無精打采」,他們用這樣的話語來自我安慰;對我方的一種刺激,但我們也不甘示弱,事實上我們的聲音大戰不但放送我們國軍愛聽的歌曲,讓他們在前線更有精神,我們認為我們鏗鏘有力的聲音不管在聲勢上或氣勢上,都已經勝過了對方,這在心理上對我方的官兵確實有了一帖鎮心丸跟清涼劑。 有線廣播站不但是「特殊兵種」,同時,在部隊群中也是受歡迎和尊敬的,有任何活動,我們常常是受邀觀禮的對象,受邀餐會去吃飯的對象,長官來慰問時也是必到的單位,記得當時任總政戰部主任王昇先生每次來都來看我們,當然還有其他官員也是,播音站是個受寵的單位一點不假。 說我們是特殊兵種,一點也不誇張,因為我們的工作性質是如此得不同與其他,當然我們的廣播站在戰爭中是對方砲兵的首選射擊目標,其實應該說雙方都是,同樣他們的廣播站也是我們主要的射擊目標,這是後來我從對方播音員口中,得到證實,他們的大喇叭被我們打了一百多個洞,(現在已經被置放在博物館供人憑弔參觀)邊被打邊修補,其實我們也是千瘡百孔邊補邊用無法停歇。無論是金門、廈門,「把敵人的大喇叭打啞了」,均是一大快慰的事,也是一種重要的戰果可以往上呈報的, 同樣的,我們的大喇叭於×小時後修復開播,也是作為一項重要的成就往上呈報的。事實上,雙方的廣播戰是時戰時停,當然誰也不想停,除非迫不得已,但基本上沒停,大家雙方都會搶修續用。你敲鑼我就打鼓,誰也不讓誰。 說起我入駐播音站,這是在中華民國65年的事。一種無心插柳的機緣。 那年暑假返鄉探親拜望父母,偶一機會,同學邀約我報考金門廣播電台的播音員,只覺好玩不想其他,未料這一串偶遇的時機,讓我參予了國防部心戰大隊的工作。 我就著穿軍服像是在服兵役一樣的上陣,肩頸領子上還掛著尉官階級,尚有聲色與凜凜威風,那時期的士官見著我們尚須敬禮。後來越覺得工作的慎重與意義,也不敢再抱著玩玩的心理,認認真真的學習國語發音與抑揚頓挫,我不但要學習普通話撥出,還要用閩南語播報新聞跟節目,學習跟工作並重,讓我得到不少的技巧。對我來說初步的學習亦是初步的收穫。 大膽島,金門方外之島,沒水沒電沒消遣,無果無米無菜蔬,荒旱之至,真的沒人想去,去的人都想哭,但是,十二位播音小姐,就這樣輪流上大膽島播音站工作,公平無虞,每人都有躲不掉的機會,當兵有金馬獎,(到金門馬祖當兵,台灣的島外島)而到大膽島工作,是我們的島外島「放逐獎」,但是以現在的眼光來說,那可是最佳修身養性之地,可嘆當時年紀輕,觀念不同於現在。 當年,不管在金門島內,或金門島外的;小金門或大膽島上,基本上都有相同的工作模式,日以繼夜,二十四小時對中共廣播。--<當年對岸的播音員陳菲菲小姐在小崔節目中就說過:從播音工作直到退休,一輩子和國民黨弟兄說的話可能比對自己的丈夫小孩說的話還要多。>有時效性的新聞,我們就即時口播,沒有時效性的就錄音播出,有些是帶強迫性的你不想聽也不行,我播甚麼你就要聽甚麼,沒有選擇性,同樣他們播過來的也是依樣畫葫蘆,內容加加減減大致上差不多。種種的節目內容透過高分貝的大喇叭牆往外放送聲音--目標都是--中國大陸沿海各省、包含福建省沿岸各區域當年跟金門往來頻繁的廈門。 廈門東向偏南,即是大小金門島。 大金門呈啞鈴狀,大金門之西,即小金門。 古稱,仙洲或浯洲的金門,相傳在晉之前,和大陸與廈門相連。後因地殼變動才抽離到廈門之外。 明洪武二年間,(西元1388年)江夏侯周德興經略在島西置有守禦遷戶所,並在所內東西北各置一到城門,總稱「金門所城」。「仙洲」因此更名,沿用至今。由此可見,金廈兩岸的密切關係。 我從大金門馬山播音站、到小金門湖井頭播音站、再到大膽播音站,繞了半圈已是半年過去,再從小金門湖井頭播音站直接上大膽,可謂是越走越遠,又難得回家一趟,心裡頭,難免戚戚焉,不甚自在,但也無奈。 我們雖然是特殊兵種,可是一旦穿上軍服,沒別的,講的就是一個原則:「服從」。上面怎麼「說」,下面怎麼「做」,沒有半個「不」字。 上島之前有前輩指導,要帶一些紙錢供品,因為我們住的是坑道,前人不知住過多少,又發生過多少事,為了住得心安,最好先懇求先前的住靈保佑,平安順利,當然也祈求我們工作的發電機發電順利,人員出入平安,好多好多上島前聽到的故事,都令人覺得不安與好奇,更想去一探究竟島上的神聖與神祕究竟。 我們的小船,乘長風破滔滔千浪,風在你耳邊呼嘯而過,遠處船帆點點,彷彿我們就在風帆與桅檣間穿梭,我們去赴神聖的任務,去提煉自我。讓生命如洪濤有聲,不能讓它沉睡停滯而凝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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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臼心事
又見面了,石臼的二十年 在青苔上面恣意留下一篇或二篇 屬於爸爸和我的 黃昏 假如要看收穫的斗量 舂米的豐富已包含日落後的沉澱 捲起袖管就是期許 縱然陪伴糯米汁的是暈黃的燈光 爸爸的短腿 依舊出沒雲層 我在磨呀磨的 長長的糯米汁滿是汗水犁過的四季 親睹一片晶瑩透亮 便已是繁星掛天了 難以計數的米酒和花生和豆乾和滷菜 將容顏浸在微醺裡 也是千燈萬盞 爸爸終於聽了一宵風聲 滋味裝著另一番風景 有圓潤舞動起來 糯米汁是一步步走入石臼的繫念了 吃在嘴裡的甘甜,一如孕育後的初生 喜悅自在其中 我把湯圓說成是爸爸的記憶 一陣風過,簷前的斗笠晃悠 我讀熟了的月光 灑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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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戽水緩災情
七月流火,持續幾個月高溫無雨的天氣令農民們雪上加霜,原本就已是半饑不飽的農作物越發垂頭喪氣,萎靡不振,趴在畦壟上似乎喘氣的力兒也沒有了。 雙休日,聽說父親要帶家人上山戽水澆灌田裏的地瓜,心想,多一個人手多一份力,不如去幫幫忙。何況,還能借此重溫一下久違的田園生活,又能鬆鬆久未活動的筋骨,就當作是一次休閒活動吧。 一家五口或荷鋤,或拎戽桶,或扛撅頭匆匆來到了目的地。由於水源離我家田地較遠,要經過「三級戽水」方能讓地瓜喝到水。於是,我們分好了工--大哥、大嫂配合從把湖水引上溝渠,這是第一級;我、二哥負責把溝渠的水引到我家田頭的小水潭;父親獨個負責引水灌田。 「戽水」需要特殊的工具--戽桶。它的外型如水桶,只是前半部的桶沿高出後半部七八公分,在高低桶沿接合處,穿過一根粗壯的圓木,圓木突出桶壁部分各綁上1根繩子,同側桶底也各綁一根3--5米長的繩子。 「戽水」需要一定的技巧,我因為沒有掌握好,便先去瞧瞧大哥他們,期待取得「真經」。不愧是夫妻檔,哥、嫂二人配合默契,腰杆子有節奏的一俯一仰,手肘隨之一曲一伸,清亮亮的湖水便駕著戽桶騰空而起,化成一條條小白龍,「嘩啦--嘩啦--」的躍入溝渠,順著彎彎的鋪滿小草的渠底涓涓而去。見二人汗流浹背,自己也不好意思光看不練,就主動替下了大嫂。戽桶在空中輕輕蕩了蕩,這是「戽水」的前奏曲,在大哥「一、二、三」的號令聲下,戽桶往水面直鏟而下,「咕嚕嚕」沉進湖中。說時遲,那時快,我使勁往上一提,滿以為能有盈盈一桶清水上來,沒想到桶剛離水面就「嘩嘩嘩」的瀉入湖中,人突然間失去了平衡作用力,猶如遭遇武林高手的「四兩撥千斤」,「」的往後連退了好幾步,「撲!」的屁股墜地,就差點沒開花。惹得大嫂、二哥笑得直喊肚子疼。我這才體會到何為「看精精,鑿歪框(閩南語指看起來簡單,做起來難」)」的真諦。 等大嫂笑夠了,她又接過手,並和大哥一起邊比劃邊為我解說戽水的門道。原來,戽桶將下水時,桶沿的繩子應放鬆,桶底的要拉緊。這樣,桶才能順利入水,要不,桶就會空掠過水面,什麼也戽不著。起桶時,則桶沿的繩子拉緊,桶底的放鬆,否則,桶裏的水就會重新瀉入湖中(剛才的我就犯了這毛病)。落桶時,也要桶沿的鬆,桶底的緊,水才會順利倒出,若雙手緊繃,水就沒法倒乾淨。虛心請教,耐心實踐,我終於領悟了訣竅,便和二哥一起匆匆趕往「二級戽水處」,開始了熱火朝天的勞動。可沒戽上三二十桶,一向以臂力自負的我卻感到三角肌酸得麻辣辣,平常的力氣都不知溜到哪兒去了。人一走神,竟忘了要使勁,結果二哥一提戽桶,「撲通」的水花四濺,猶如炸彈爆炸,我竟被硬拽得倒栽蔥進了小水窟。濕淋淋的我鑽出水面時,首先瞅見的是二哥那笑得眼淚、鼻涕一塌糊塗的「可惡」的臉孔。一賭氣,放下戽桶說聲「休息休息」,便走人了。 信步走到田頭,遠遠地見父親似乎是一個人在戽水,心中甚感奇怪。走近了,才發現父親的搭檔乃是一根約一米長的木棍。那木棍豎在另一側,頂端牢牢的綁著戽桶繩,另兩條掌握在父親的手中。戽繩像兩條蛟龍似的,分飛,聚合,放鬆,繃緊,隨之,白花花的水流進了田畦,得到充分澆灌的地瓜藤也變得蔥綠了,精神了,搖曳生姿了。「難道自己還不如一個木頭人?」於是,羞愧難當的我又鼓足幹勁,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