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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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B2023病毒
依文走進寬敞、豪華的辦公室,剛坐下來,發現桌上有一封信,用的是香港機場的信封,「會是誰的?」她遲疑了一會兒,剪開,裡面有張信箋。她已經很久沒收到信了,展開信箋,竟然是簡體字寫的,「是誰?」趕緊看信尾署名,「毅剛,2025.3.1」,她的思緒不由回到十五年前…… 二○一○年,依文以交換生的身份在北大待了一學期,到校第二週,就遇到毅剛。那天她到學生食堂用餐,毅剛就坐在她對面,她覺察到毅剛在打量她,不禁有些不自在。毅剛趁她抬頭時,用大陸人習用的自我介紹方式說:「我是趙毅剛,山東人,父母是退休小學老師,生科系的博士生,研究流感病毒,您呢?」依文有點不知所措,她從沒聽過這樣的自我介紹方式,稍停,才說:「我是中文系的碩士生……」 依文的話被毅剛的爽朗笑聲打斷,指著她說:「聽出來了,您是台灣來的,標準的台灣腔調,您叫什麼?」 「謝依文。」對於毅剛聽出她是台灣人,一點兒也不意外,她到北大的一天,就有人這麼說了。 「台灣人怎麼那麼多依?」毅剛詼諧地說:「先有蔡依林,後有林依晨,現在又多了個謝依文。」毅剛的話逗得很少笑的依文也不禁笑了。 依文和毅剛第二次見面仍在食堂,毅剛又自我表白:「我今年二十七歲,還沒有女朋友。」 依文沒想到毅剛會這樣說,望著對方一言不發。毅剛面貌端正,高大英挺,正是女孩心儀的對象,說自己沒有女朋友,的確讓人難以置信。為免弄得難以收拾,依文以認真的語氣告訴毅剛:「我訂婚了,一回台灣就要結婚。」 毅剛有點意外,但隨即恢復原有的爽朗,也用很認真的語氣說:「妳訂婚了,我們還是朋友,我還沒有台灣朋友,妳是第一個。」 依文和毅剛真的成為朋友,在食堂或在校園相遇,都會開心地聊聊。依文想不到毅剛的文史素養不低,又喜歡文學和電影,兩人有很多話題。依文愈來愈覺得這個北方男孩可愛,每次見過面,毅剛的一舉一動都會在心中縈繞不去,她知道這就是戀愛的感覺,但理性告訴她,必須適可而止,所以從沒約過毅剛。毅剛大概也是基於同樣的心理,也從沒約過依文,直到毅剛見過依文的未婚夫,才首次破例。 依文的未婚夫到北京公幹,趁便看看依文,並高調的在下榻飯店開派對,宴請依文的同學。毅剛當然去了,他不喜歡跳舞,又不便和依文多談,唱了一首《黃土高坡》,就獨自坐在沙發上喝酒。幾位依文中文系的女同學過來和他搭訕,毅剛心不在焉地應付著,心裡一直在想著一件事:依文怎會和這樣的男人訂婚? 過了幾天,毅剛打電話到女生宿舍約依文,兩人來到學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館,才剛坐定,毅剛就問:「妳和妳未婚夫是怎麼認識的?」 依文愣住了,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只好據實回答:「我父親和他父親是生意上的朋友,兩家父母早就說定了。」 「妳喜歡他嗎?」依文低下頭來,沒作聲,僵持了一會兒,毅剛繼續進逼:「妳渾身靈氣,他渾身市儈氣,長得又不怎樣,兩人根本就不班配!」 依文先是低頭不語,繼而以她少有的嚴厲語氣,厲聲說:「他怎樣和你無關,不要說了!」 毅剛閉口不言,依文卻眼泛淚光,半晌,才幽幽地說:「要是我不答應這門親事,兩家的生意就會受影響,對我父親的影響更大;我父親白手起家,做的是他父親公司的下游產品,這些生意人的事,說了你也不懂。做女兒的,不能不顧父親,只顧自己。你曾說自己沒交過女朋友,我也沒交過男朋友啊!」 毅剛這才覺得自己失言,一再向依文道歉,依文忍著奪眶欲出的眼淚,哽咽著說:「答應我,以後不要約我,相見時難別亦難,你懂嗎?回台灣前,我會約你見個面,好嗎?」說到後來,眼淚一顆顆落下,語氣已近乎央求。 毅剛爽朗地點頭答應,然後逕自到櫃台要了一瓶青島啤酒,回到座位上,以失望的口氣說:「我想喝點酒,他們只有啤酒,這哪是酒!」說著自己斟了一大杯,像倒水似地,咕嚕咕嚕倒進肚子裡。 依文也自斟了一點點啤酒,抹去淚水,以姐姐對弟弟般的口吻說:「我回台灣前,會約你聚個餐,喝點酒,到時可不要不理我。」 毅剛望著眼眶泛紅的依文,心中有些不忍,但還是說出潛藏心中已久的疑問:「要是妳沒訂婚,會留下來嗎?」 「你應該知道的,不要再問,好嗎?」依文哭了。 毅剛又喝了滿滿一大杯啤酒,哭笑著說:「我倒希望妳說不會留下,反倒讓人省心。好了,我懂了,放心,以後不會約妳。」從此毅剛沒再找過依文,兩人偶而相遇,也只是打個招呼,盡量不多說話。一學期很快地結束,依文返台前一天,約毅剛到一家高級餐廳,故意掩飾離情,以略微戲謔的語氣說:「今天我作東,請學長點菜。」 「我只點一瓶白酒,其他的妳點。」 「我已預定了一瓶陳年紅酒……」 「今天應該喝白酒,」毅剛說:「我們北方人喝白酒論兩、論斤,我能喝半斤,今天要喝一斤,要喝到醉。」 依文淺酌著紅酒,毅剛卻一杯接一杯地喝著白酒,一面喝,一面喃喃地說,有句話要告訴依文。依文怕他真的喝醉,喝到還剩半瓶,就把酒瓶拿到身邊,不准他再喝。毅剛怎肯罷休,伸手要搶酒瓶,依文推開他,再次以姐姐對弟弟般的口吻說:「聽話!再喝,我會生氣的。」 毅剛只好把手收回來,依文移開話題:「你一再說,有句話要告訴我,要說什麼?」 毅剛搖搖頭,帶著滿口酒氣:「本來預備喝醉,喝醉了可以醉言醉語,可是沒醉,就不說了,永遠不會說了。」 依文為之頭腦亂成一團,不知要說些什麼,也不知怎麼才能沖淡離情。已半醉的毅剛情深款款地望著依文問道:「妳一回去就結婚嗎?」 依文點點頭:「兩家都準備好了,一回去就結。」 「我們還會見面嗎?」 「你說呢?」依文反問。 「我……。」 「不說這些,」依文說:「那天你唱的《黃土高坡》真好,今天就再唱一首,算是給我送行,好嗎?」 毅剛扯起嗓子,又是蒼涼的西北調《妹妹曲》:「哎……/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頭/哎……/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頭/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啊/哎……/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頭……」唱到後來,語調已有點哽咽,依文更是潸然淚下,久久不能自已。 餐後依文叫了輛出租車,把半醉的毅剛送上車,踟躕了許久,才把一張事先準備好的紙條交給毅剛,在他耳際輕聲說:「這是我的通信地址和私人郵址,以後每年給我寄張賀年卡,平時常用電郵寫信給我。」 依文回到台灣,隨即和未婚夫成婚,並到父親的公司上班,她學的是中文,卻成為公司的財務總監。先生和工作都不是她喜歡的,但為了父親艱辛締造的事業,只能聽從命運。一轉眼過了十五年,二○一○年她到北大當交換生時只有二十四歲,現今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或許依文從沒覺得和先生有過戀愛的感覺,婚後愈來愈懷念毅剛,她懷老大前,心中常有飛往北京的衝動。十五年來,依文起初還常收到毅剛的電郵,通常只是淡淡的寫點隨想,從不談自己的工作,也不談自己的感情。依文從沒收到毅剛的賀年卡,問過對方,說是從沒給任何人寄過,不想破例。依文覺得毅剛變得有點怪,但自己已是人妻、人母,不便多問什麼。後來毅剛的信愈來愈少,近兩年已全無音信。依文卻始終每月一封,像獨白似的,巨細靡遺地傾訴自己的生活和心境,毅剛成為她心靈上的唯一歸宿。 已兩年沒收到毅剛的電郵,遽然收到他的信,除了驚喜,不免覺得詫異,她鼓了很大的勇氣,才將信箋展開。 依文: 近兩年沒給妳回信,是為了不讓妳扯進是非。 我取得學位後,進入極機密的生物戰劑研究單位,從此有如隱姓埋名,連親朋好友都不知道我在搞什麼,所以給妳的信從來不談工作。單位賦予我的主要任務,是利用基因重組,研製一種對青壯年有專一性的流感病毒,戰爭時用來使敵軍癱瘓。幾個大國都在做這方面的研究,我們不能不防患未然。但不知何故,研製出來的卻是一種對老年人有專一性的病毒,致死率高達百分之八十! 未達成任務,就是研究失敗,於是將這個病毒株取名SB2023。SB是「失敗」兩字的拼音字頭,2023指二○二三年。我萬萬想不到,竟然有人認為我的失敗研究大有用處!妳應該知道,現今各國都深受人口老齡化困擾。妳也應該知道,現在國際上的事,基本上由兩個大國說了算。一年前兩大國已秘密達成協議,要利用SB2023一舉解決老齡化問題,也一併解決人口爆炸所造成的環境壓力。 現今發達國家老人約佔人口的百分十二左右,如果我研製的病毒真的散佈開來,半年之內全世界至少六億老人將死於非命!國防科研是用在戰場上的,不能用來對付百姓,更不能用來對付老人。我為之苦惱不已,壓力大到精神都有點失常。 我已接獲通知,三月中旬交出病毒株,所以預計他們今年深秋就可能展開行動,因為流感都在冬季盛行。從現在到深秋,半年時間足夠他們製備疫苗,供「特定」的老人施打。 這封信是我出國參加研討會,途經香港時寫的。我已做了決定,回國後立即銷毀SB2023的所有資料和病毒株樣本,當然了,我也不得不離開人世。我沒結婚,走了不致有多少牽掛。 記得十五年前臨別時,有句話要告訴妳但始終沒說,現在說出來吧:我見妳第一眼,就喜歡上妳,恐怕很難再喜歡上其他女孩子了。 毅剛,2025.3.1 又及:此信看過後請立即銷毀。 看完信,依文早已淚眼迷離,在心裡不停地呼喚:「毅剛,我也是第一眼就喜歡上你。」想到毅剛還沒成家,心中又多了一份歉疚,淚水泉湧而出。「毅剛,」她喃喃自語:「應該讓你忘了我才對,不應和你通信,早知道的話,我會不顧一切地留在北京,我會留下來的,毅剛……」 偌大的辦公室,只有依文一人,她喜歡安靜,上班的第一天,就讓秘書坐在外面的小房間裡。她低聲吟泣了一會兒,把淚水擦乾,當她起身要把信箋投入碎紙機時,猛然想起《史記‧刺客列傳》聶政刺殺韓傀的事,聶政的姐姐不惜身死,站出來宣揚其弟的壯烈事蹟,她收起那封信,當下心中有了決定。 (作於民國一○二年雙十國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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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阿霞
她像一朵雲 匆匆別過東崗 回頭 一顆炮彈剛好落在對岸 她像剛醒的露水 沿著葉尖尋找最後的答案 但淚卻一直掛在我的鼻樑 她像金門黃昏的夕陽 在烈嶼西方 雕塑風的方向 她說這裡是她的故鄉 而我是她的避風港 故事將從這裡開始傳出 我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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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身
1. 我走在與燈火相同的晚上 敲醒幾個相交的路線 在分歧中停下腳步 把影子藏在身後 打開眸光探險 進入黑一般的過去 光影幢幢 穿越夢境的不是形體 是放開的相遇 2. 風和雨瀕臨崩潰的對峙 疾速的搖晃與漆黑的大地一起籠罩 卻仍震懾草木的畫面 被一道閃光捕獲 哀悽整整一晚的無夢之夜 好像影子之外 無邊無境的孤寂與憤怒 轉眼皆消失了軌跡 成為只為洶湧的海浪 再無法分清晨間或暗夜 3. 在回家的路上 雨滴 三不五時灌溉我發芽的頭頂 甚至與我的腳步比賽 走越快,濕越重 而比腳步更重的 是多年未曾回鄉的情怯 是夜夜栽植在想望的窗口 不斷長髮的 一株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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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在你一句我一句的當下,淑女和她父母親也分別從兩側廂房出現在大廳,看清楚了來人,淑女母親即過來拉著四嬸的手:「是四嬸喔,是透半夜過來的!阿福這兩天在這邊,急得到處跑,我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麼說金門是真的被日本兵佔去了!」 「是啊!聽說只要日本兵一上岸,就會到處殺人,所以大家都怕得四處逃跑,趁著現在才剛上岸,還沒有住定下來,等過幾天恐怕要跑就跑不出來了。」 「出來就好,出來就好。」淑女的父親一邊要大家坐下來,一邊向著老婆說:「你快去張羅一些吃的東西,折騰一整個晚上了,他們又餓又累的,不吃點東西怎麼行?」接著轉向榮福說:「福仔,天亮後就帶你四嬸和小弟小妹們,就在那邊的房子暫時住下來,淑女也過去幫忙收拾收拾,整理一下,現在天氣還不太冷,住的應該沒什麼問題。」 「不必太麻煩啦親家,我們母女四個人住一間,阿才和神賜住一間,有個簡單的地方窩就可以了,出門逃難,一切隨意。」 當天下午,又有兩條船載來大約十多人,一條從西黃來,另一條則是從浦邊過來的。這些人分別住在蓮河親戚朋友家,也有幾個到隔壁的下吳村投靠親友去了。接著連續幾天,聽說陸陸續續都有從金門各地跑出來的百姓,在馬巷、同安附近幾個靠海的村莊靠岸,有的有親人的投靠親人,沒有親人的,都暫時住在各村莊的寺廟或祠堂裡。有人從廈門回來,說有不少人跑到廈門去,有的正在準備買大字落番到南洋去投靠家人或親人。 有位從大嶝過海來的人,一上岸就大聲宣布最新的消息:「其實早在日本軍還沒有在金門登陸的前一天,金門縣長鄺漢就已經偷蹓回內地來了,有沒有跑回家就沒人知道。昨天金門縣政府已經搬來大嶝了,縣長跑了,現在由訓練教官陳文照暫時代理縣長。」 由於過海逃難來的人不少,一時之間沒有住的地方,一些從西黃來的人找到榮福,榮福實在也找不出什麼地方可以安置他們,這時淑女忽然想到:「上次到東安下賣布時,住東安下的人說他們的祖先也是從西黃東甲遷過來的,如果能找他們商量,看看能不能幫忙分散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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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當我們一起拍片的夜晚
10月26日下午,送走了蒞金認祖尋根的宗親後,剛抵達家門,忽接到妻的電話: 「你現在到○○飯店來,因為有一位臨時有事,你來接替他,五點半要出發,先過來試裝」。 「我?行嗎?」我狐疑的問著妻。 「沒問題啦!」妻接著說「他們現在臨時也找不到人,我已答應人家了」。 妻是在前些日看到了「金門日報」的報導,原子映象有限公司來金拍攝電影「軍中樂園」,正在徵求臨時演員,她與外孫-書宇兩人便去報名參加,第一次在陽翟街上拍攝那天,沒被錄取到,這次總算接獲通知,要他倆與隔壁嬸婆今天下午三點半到達○○飯店試裝,今天星期六,外孫不用上學,一早就雀躍萬分,盼待著下午試裝時刻的到臨。 當我驅車趕往○○飯店地下室報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就讀小學四年級外孫,已將原來蓄留的長髮,剪成一個大光頭,身上穿上一件白色短袖上衣與藍色小短褲,妻與嬸婆也換上了民國五、六十年代農村婦女所穿戴的服裝,還有目睹到鄰村的王大哥他們全家大小出動,整裝完畢,今晚亦將參與拍片演出。 服裝師看過我的年紀與身材之後,便挑選了一套阿伯所穿黑色老人服裝,還有老人鞋讓我試穿,經過了幾次穿戴後,終於完成了一身打扮。在這中間,服裝室裡尚有許多人正忙於化妝、吹髮、戲服穿戴等工作。 用完便當,將近六點上了車,經過劇組人員清點人數後,便朝向拍攝地點前進,今晚天氣轉涼,室外冷風颼颼,遊覽車拖著緩慢的步伐,從光亮喧囂的城市開往寂靜黝黑的山區,一路上,大家在車上盡情的閒聊著,這次參加的臨時演員大約有三十幾位〈未含飾演海龍蛙兵人員〉,有的已經參加拍攝過幾次,也有是第一次來參加,有抱在懷裡與幼兒園的小朋友,有小學生、國中生同學、夫妻檔、全家福,大學生,還有公務員以及社會人士。 車上有些人繼續歡欣嘻笑談天,也有人不耐的問司機大哥,到底快到了沒?經過了一條漫長而又沒有路燈的產業道路後,司機大哥提高嗓門,拉大聲音告訴大家,「到了!到了!前面就是」,只見不遠處燈火通明,人聲吵雜,聽說晚上是拍夜戲,心想那邊應該就是劇場的燈光吧! 到達目的地,那是一處臨時搭建的場景,下了車,由劇組人員引領我們到達定位,途中只見大型吊車正在吊起大型燈具,攝影師忙於架設攝影機,道具組正準備道具,還有一些現場工作人員亦忙進忙出,遠處電源車上發電機也發出「轟轟轟」的聲音。 就坐定位後,觸目所及,周遭的椅子、擺飾、道具,都是民國59年間的東西,就連幾張藤椅,一個軍用木箱都盡量力求吻合,導演與道具組的求真求實精神,著實令人敬佩! 接著由造型師為所有參加演出的人員,重新檢視服裝及道具,並安排座位與站立的位子,再由副導說明今晚所要拍攝的劇情,指導大家如何演戲,最後由助導分析場景,並要求我們如何配合演出,劇組人員再次叮嚀身上配戴的手錶、首飾以及眼鏡、手機均需全部取下,交由劇組專人保管,我與外孫都是四眼田雞,平時都配戴眼鏡,一時拿掉,頓時像霧裡看花,白茫茫一片,只聽副導與助導口沫橫飛的敘述著劇情,而我們爺孫兩人在下面也只有「聽有,看抹」的份。 最令人扼腕的是大導演-「豆導」鈕承澤,「小天」阮經天等大明星都近在咫尺,卻無緣見到他們的廬山真面目,只有等待拍完一小段後,休息的時間,重新戴上眼鏡,始能偷偷瞄上一眼,亦覺得心滿意足了。 經過幾次的排練後,副導一聲令下,全體進入正式拍攝,此時只見每個人脫掉身上外套,冷得直打哆嗦,驚叫聲此起彼落,因為今晚也的確太冷了,只有那些飾演海龍蛙兵的年青人最神勇,個個身體結實不說,動作整齊劃一,演起戲來,扎實逼真。 聽到副導喊「Ready(準備)」,全場屏氣凝神,接著錄音師亦喊出「Speed 」,開始現場收音,此時攝影師準備好攝影機,並且已經開始運作時喊出「Running」,場記等錄音跟攝影都準備好之後,在攝影機前秀出拍板(Slate),並報出鏡頭的「場次(Scene)、鏡頭編號(Slate)、拍攝次數(Take)」,然後拍板撞擊發出聲響。 「Action (開始動作)」,此時所有演員便依劇本還有副導與助導所指示的動作開始演戲,導演對每一鏡頭的要求都非常嚴格,雖然無法一次「OK」到位,被「NG」、「Cut」了好多次,惟對於非專業臨時演員的我們,卻不見發脾氣與苛責,副導還一再鼓勵大家,剛剛表現很好,希望大家再接再厲,能夠再把動作展現出更完美些,雖然天氣很冷,大夥還是卯足全力,盡情發揮。 歷經了好幾次不同角度的拍攝與演出,好不容易捱到導演喊了一聲「OK」,大家便歡聲雷動,高興不已,此時見到貼心的劇組人員,端上熱呼呼的熱茶,送來外套,還遞上毛毯給大夥。 換場時,還請大夥返回遊覽車上休息保暖,在車上大家又開始聊起剛剛拍片時的點滴心得,鄰村王大哥媳婦並將帶來的零嘴與所有人分享,此時有的閉目養神,正準備下一場戲的拚鬥,也有些小朋友早已進入夢鄉了,劇組人員並不時端上熱騰騰的薑茶為大家加油!打氣! 在今晚的同夥當中,一位年輕帥哥,也是一位速描大師,每當休息時間,他都會拿著畫筆,為每位參加演出者畫人像,功力十足,畫的真是維妙維肖,今晚他特地為該片主角阮經天畫了一張畫,並且還請他簽名,留作紀念哩! 當拍攝場地換景,大夥又第二次回到車上休息,接下來便是最後一場戲的拍攝,這時劇組人員又把炒泡麵與皮蛋瘦肉粥香噴噴的宵夜送上車,再一度令大夥十分感動,用過了宵夜,車上人員有的又開始活絡起來,外孫只吃了幾口皮蛋瘦肉粥後,又開始呼呼大睡……。 到了最後一場戲,劇組人員再度請大家返回拍攝場地,我拉著揉著惺忪睡眼的外孫,為他穿上外套,一同趕回現場,看到工作人員辛苦在移動機具,燈光,另一組人員正在旁邊取碳生火。 助導指導著我與外孫如何演出最後一場戲,摹擬了幾遍,「Ready」聲再度響起,我與外孫脫掉外衣,當「Action」響起時,左手牽著他,右手拿著道具,他卻光著腳ㄚ子,與我踩在沙地鋪設的碎石子上奔跑,往返數回,他腳上都跑到流血與破皮了,這時工作人員就跑來幫他處理,並拿上毛毯及帶他到碳火區保暖,經過幾次演出,最後終於在導演「OK!收工」下,整晚的拍攝工作,到此終於大功告成。 在走回遊覽車的途中,這時才看到豆導、副導、助導及攝影師、燈光師、工作人員剛開始「放」宵夜,而我們卻在車上事先比他們提早享用過了,由此可見導演與製片公司對擔任臨時演員的我們,細心又溫馨的愛顧。 回到車上,看看腕錶,已是翌日凌晨兩點,全車鴉雀無聲,大家都累翻了,劇組人員再度上車清點人數無誤,遊覽車便返回飯店,到達飯店,已將近凌晨三點,才一下車,竟然看見服裝組兩位小姐站在飯店門口一一向大夥說道:「各位辛苦了,謝謝!」,換好衣服,繳回服裝,妻載著嬸婆、我載著外孫書宇,分別開著車,踏上返家之路。 歷經了這次一夜的拍片之旅,確實讓我體認到電影製作與拍攝工作中的艱辛,光一個不到幾分鐘的鏡頭,就折騰了一個晚上,更何況當一部片子拍攝完成,還需加上後製,所動用的物力、財力以及時間,可謂不計其數,也非常可觀。當屆時大家到了電影院,欣賞著該片它所呈獻在我們眼前的每一個片段,每一場場景,那些咸是歷經許多無名英雄,他們用血與汗所換取而來的,更是所有工作人員與演員的辛苦結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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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油渣
「油夠混」的新聞又盤據了新聞播報台,這回代誌有夠大條了,因為市井小民,生活中豈能脫「油」了無干係?那是生命藉以存活的六大營養素之一啊!好像成了一種規律,每隔一陣子,總會有「食」的新聞被舉發上報。生活在這個物阜民豐的社會,食物選擇實在太多元了,五花八門,令人目眩神馳。如何選擇健康的食物是一門學問,但也得憑幾分的運氣。「多元」是個吸引人的字眼,但在其背後卻隱藏著諸多不確定的危機,讓人不由得懷念起小時候那種單純的日子,吃的單純,用的單純,甚至與人的互動也是那麼的真誠、坦然,絲毫都無需矯情做作。 小時候,家中曾有一陣子是開小食店的,閩南式的建築,沒有大廳食堂,兩間小小的廂房,各擺了一兩張參差不齊的木桌。大方桌,四張長條椅凳佈在四邊;小圓桌則搭配著高腳圓椅。白天,閩式建築採光不佳的缺點,一覽無遺。一入夜,老爸就掛起了「掽燈」,頓時亮晃晃如白晝。小小的廚房,兩個鍋一整天火沒熄過,一碗五元的麵,是阿兵哥的最愛。印象中,曾任金門縣委會主委的某長官也是家中的常客,小時一起長大的他,家中的經濟比我們家好得太多,一碗麵,是我們兄弟姐妹垂涎不已的美食,碗可以被我們舔得乾淨如洗,他總是吃得滿桌滿地都是。除此外,我們兄弟姐妹也常被他母親僱用去剝玉米粒,用螺絲起子將玉米穗推開一排玉米粒後,再用手一排一排的剝下玉米粒,稚嫩的小手總是剝得發紅、發痛。一大袋二、三十公斤的玉米,賺得區區三、五元的工錢,在那金錢匱乏的童年,卻是非常大的工作誘因。 在客人較少,鍋得以歇息的空檔,老媽會切上一大鍋白花花的肥肉,慢火熬起豬油,肥肉在熱鍋中經過鍋鏟不斷的翻攪、擠壓之下,愈來愈乾癟,鍋中的油愈來愈多,直到所有的肥肉再也搾不出油,熱騰騰的肥肉渣被撈起,撒上少許的糖,就成了我們空腹搶食的甜點。除此之外,大黃瓜削皮後,對半剖開,用湯匙刨掉裡面的籽,撒上些許的糖,一口接一口,卡滋卡滋清脆的咬,雖然沒有西瓜自然的甜味,但吞入喉中,一股清甜甘爽直竄熱腹,再燥熱的五臟六腑,馬上被撫慰得服服貼貼,彷彿吃了一錠靜心丸一般。 用肥肉油炸出的豬油,絕對不會有「混油」之慮,而且博得「特別香」的美名。但在健康養生為上的現代,動物性的脂肪,已成了文明病的罪魁禍首,用肥肉油炸而出的豬油,成了過街老鼠,慘遭人人喊打的悲慘命運,各種五花八門的油品取而代之,攻佔了市場每個角落,盤據了各家的廚房。 豬油渣拌糖,是過去人民刻苦節儉的生活寫照。除此外,煮飯留下的鍋巴,在香軟的白飯比照下,在當時是不甚討喜的食物。如今餐廳的石鍋拌飯,鍋底那層又硬又焦的鍋巴,反而成了食客驚艷的焦點。生活總是在來來回回、往往返返中週折流轉。這年頭「古早味」的招牌,常常現身於大街,甚至出現於某個不為人知的隱密小巷,人們懷念過去之程度,雖然還未到擎旗揪眾吶喊於大庭廣眾,但人們想念古早的滋味,卻已在你我的眼神中互相渲染、流竄。 懷念過去,尤其是童真無邪的時光。直至上高中,好惡一個人,是隱藏不住的真情流露。見一個不喜歡的人,即使無冒犯於我,也如見世仇一般,平時不用兩隻眼瞧他外,甚至連一句話也吝於施捨交談;喜歡一個人,則竭盡所能的展現美好一面,以贏得先機。如今,好惡必須隱藏在撲朔迷離的魔光鏡下。喜歡一個人,只能藏身於世俗眼光下,送上聲聲的祝福;恨一個人,只能咬牙切齒的把恨意吞進肚內,讓聲聲的恨消音於密閉的腹腔。一轉身,再抬頭,仍得一臉笑盈盈的面對,告訴自己不在乎,這世界上沒有誰是最重要的,即使今天美國的歐巴馬倒下,明天的太陽仍舊會從東邊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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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翠深處有人家
門前也許沒有小河 後面也不一定有山坡 藍藍的天 涼涼的風 遼闊的大地 層巒疊翠一波波 可是路的盡頭 油亮的草地 紛紅 兼駭綠 掩映著一棟棟 精緻的 獨特的二層樓 屋旁有車伺候 這就是在 美國 初冬餘暉 落葉娑娑 愁悵湧心頭 啊 遙想不同的國度 不少人們 為了一個小小的窩 年少就換得了白頭 (後記:有感台北的房價貴的多數人都買不起,故寫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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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最近幾天一直有不明的大船在石井、大小嶝島和金門附近的海面出現,有人說那是國軍的船在巡視,有人說是外國的船從上海駛過來,準備到廈門鼓浪嶼那塊「萬國地」,也有人說那是日本的船載著日本兵,可能是在觀察準備要在那一個地方登陸。總之大家都是猜想的,可沒有人敢肯定到底是什麼船,船停在那裡又在做什麼。 天黑後,淑女帶著秀金早早上床睡覺,榮福心中一直放不下一水之隔西黃家裡的弟弟,想過去把他帶過來卻無法出船,心裡總是忐忑不安,好不容易挨到快三更天,才勉強入睡。矇矓中外面有吵雜的人聲把他驚醒,「莫非真的是日本兵上岸了!」榮福一想到這即刻冒出冷汗。緊接著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敲的像是自家的門,這時身邊的淑女也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了,即刻拉著榮福:「這麼晚了是誰在敲門?」 「我出去看看。」榮福起身要出去,淑女囑咐他:「先別開門,問清楚是什麼人再開!」榮福打開房門,那房門發出了響聲,門外的人聽到開門聲,就先出聲了:「福仔,是你金門的親人過來找你了。」榮福聽出那是艄公馬力兄的聲音。 打開門,門外的身影約有六、七個人,黑夜中那一聲「三兄!福仔!」幾乎是同時叫出的聲音,那聲音教榮福聽來既親切又十分心酸,想不到近幾天來日思夜想的弟弟,此時竟然和四嬸、四位弟妹們出乎意料之外的出現在門前。榮福領他們進了屋裡,艄公馬力拍拍榮福肩膀,轉身回家去了。 來到大廳裡,燈火還沒點上,榮福迫不及待的拉著四嬸的手:「我的船已經十多天不能出海了,這邊說金門那邊情形危急,隨時有日本兵登陸的可能,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日本仔軍隊已經從金門城上山了。」榮才還有點喘著氣:「這兩天許多人自己租用漁船,利用夜晚的時間開始逃出來,平林、浦邊、六甲、沙美和我們西黃,都有百姓逃往內地。前天四嬸來找我,要我想辦法出去租一條船,我偷偷的跑到北甲去找了禮寧叔公,是他趁著夜晚帶我們到西江上的船,船是誰的我也不清楚,船錢是四嬸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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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三十)
榮福在幾位船上工作同伴的幫忙之下,把兩付擔子挑下船,再慢慢往家裡挑。擔子裡有許多岳父岳母送給榮福嬸姆的見面禮,那不外都是一些布料,這些雖然都是家裡陳放一段時間的物品,但這些布料的樣式並不舊,對一些農村人家是滿適合的禮物。 雖然榮福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但在大伯父全家十多口、二伯父全家五六口人和四嬸母子五個人的簇擁下,叔伯嬸姆二十多口人聚在一起,迎接親家公親家母的到來,還有一位三個多月大的小孫姪女,使這個有一百多口人家的村子一時之間熱鬧了不少。 由於親家公平日常在西黃出入,大家都是熟識人,也不太見外,什麼事情也都明說,好商量而不會繞圈子,雖然蓮河和西黃隔著一道淺淺的海水,但平日常來常往,兩個地方的禮俗都很相近,一天下來,把孩子的四月禮辦得熱熱鬧鬧的,榮福為女兒的四月禮忙得很高興,也讓幾位嬸姆和兄嫂們笑逐顏開。 在西黃家停留到第三天,一切該辦的事都辦妥了,榮福將嬸姆回送給岳父母的東西也打點妥當,這些大部分是一些農產品,有的送花生,有的送地瓜、地瓜籤、四嬸送的是一套南洋寄回來的飾物,榮福把這些都裝在麻布袋裡,小件東西則由岳父岳母提在手中,由弟弟榮才幫他挑下西江崎,提上船,目送著哥嫂和姪女離去。 三、逃難 正如田墩那位張姓的南洋客說的,中國的抗日戰爭開始後不久,八月,國軍更攻擊了一直盤據上海虹口的日本海軍陸戰隊。十月下旬,金門島上已進入全面戒備狀態,對外交通日漸緊縮,蓮河到西黃的交通船從十月中開始就按政府的規定停止通航,榮福既無法隨船走金門,又擔心弟弟一人在金門的狀況,雖然已是二十多歲的人,也有叔伯嬸姆們早晚照看著,但心中總是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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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小雅石
新大樓二樓那個陽台,大大小小,一共擺了大約二十幾個小花盆;鳥榕佔大部分,也有石蓮花、扁柏、與七里香等等,只有一小部分,會按節氣開花,而最芬香,最迷人的要算是「七里香」了,只要它一開花,香氣真的可以傳遍千萬里,可說是非常地高貴。 按照我個人的興趣,每一個小花盆,我都置放七八個小雅石,把盆景裝點地更有聲色;而最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小雅石,是在二十幾年前,當年莒光湖A湖填土造陸時,從別處運來泥土,隱藏有各式各樣的小雅石;凡是星期天例假日,我帶著子女,到莒光樓打羽毛球,在回程時,我和子女都會從A湖新土地上遊走,一發現到形狀奇特的小雅石,趕快撿起來,把它當成小寶貝,放進小花盆內,日積月累,越積越多,如今,也變成了一筆小財產似的。 在那麼多的小雅石中,我個人認為最珍貴的計有:小美人、醜小鴨、貴賓狗、野馬、石獅、與白頸小鳥等,模樣、形態之多,真可說是不勝枚舉;這些珍貴的小雅石,日子一久,一旦暇時,在欣賞它們的時候,總覺得靈性十足,更彷彿它們會對你撒嬌、微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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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風的時候
你站在簷下 伸手向空中一探 是風勢? 你想依此前去的方向? 是順風或逆風? 你眼裡倏地長出茂盛的青草 草尖搖晃著玄機 你不說,風也不說 你仰頭測量夜空的亮度 那裡隱藏多少顆星子的火苗? 你深知起風是序 火力是內文 於是你離開屋子 跑向一個沒有門窗的天涯 純淨的 寫下一本書的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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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線情
一針一線,織出美麗的符號。毛線的溫度溫暖手心,織出一條充滿愛與感動的圍巾,不是給自己是織給對方的,希望收到的同時會是感動滿滿,配合冬天凜冽的天氣,溫暖脖子,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天,就從這條圍巾開始。 某天下午,趁著還閒來無事,於是騎著摩托車到坊間買了毛線和勾針,一綑毛線三種顏色從深至淺漸層明顯好適合給對方,於是買回來的當下,開始努力的織起圍巾,起初好不適應,一針過來一針過去又重疊,於是又得再次拆線重新來過一次,漸漸的熟能生巧,不會失敗開始成功,兩球毛線織完了,發現長度還不足以太長,於是又驅車到坊間再買了一顆來完成,自己也好喜歡這個顏色,很漂亮一點也不憂鬱的顏色真的好適合對方。 有時候有閒暇時間就喜歡動手做點手工藝,一來不覺得無聊也可以從中找尋樂趣,猶記得阿嬤也很會織毛衣,小時候有背心、有長袖,各種顏色的毛衣都有,每天穿不同的顏色心情更是好,阿嬤的巧手一針一線織出一件件穿起來保暖又漂亮的毛衣,家裡大小孩都很喜愛穿,感謝有阿嬤的巧手,穿起來果然不一樣,而今,角色互換,換我為長輩織毛衣,我想那會是件很幸福的事,毛線的溫度,溫暖了我心,一針一線刻畫出無限偉大的親情,毛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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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光影
朵朵浪花,無邊無際 對話出,一方畫布 我說,妳的眼神太溫柔,踩到 日出的柔情,是否可以移駕眼眸,讓 薄霧走過,我想 剪貼少許的幾枚腳印,放逐在 抽離時空的甬道,讓歷史的 藝術細胞,繽紛蔡厝古道的 唇瓣。乾杯粼粼波光的夢想 這咖啡壺有照相機的甜度,在 休息中心裡面寫滿 遊客一閃一滅的幸福語彙 想問妳,當夕陽旅行在妳枕邊 說愁的風是否高過海平面,那 來自東北季風方向,可有小水滴的歌聲 篩露的墨影,是否用花香,點綴 那方,靜坐的 緯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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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後請勿上路
「阿良,我弟弟今天會酒駕闖那麼大的禍,可以說他就是被你帶壞的。」 「妳怎麼不說是妳弟弟將我帶壞的?」 正當陳琇瑛與前男友阿良爭得不可開交之際,女人的手機響了。是早上婦幼隊報案的那位女警。女警希望陳琇瑛再回局子裡一趟,因為有些事要她澄清。 陳琇瑛看沒必要和阿良繼續浪費時間了,反正弟弟阿勇刑事部份服刑確定,民事部份以賠償和解,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她騎著機車離開阿良公司的停車場,回到了一早去報案的警局。婦幼隊的女警將陳琇瑛請了進去對她說:「陳小姐,妳早上報案後,我們立刻透過警網通報,派社工依照妳給我們的資訊,在臨縣找到了江鈺婷小姐的父親。我們懷疑妳不是被耍了,就是在捉弄我們。如果是刻意謊報的話,妳可是要負刑責的。」 「怎麼,我的資料有誤?」陳琇瑛問。 「社工找到了江老先生,發現他一身是病長年臥病在床,行動都有困難了,怎麼可能去威脅要殺死他的女兒和剛出生的小外孫女?」 「那社工找到了江鈺婷智障的妹妹了嗎?」 「妳的朋友江鈺婷小姐是江老先生的獨生女。她的菲籍母親早就死了,江鈺婷沒有妹妹,更沒有智障的妹妹。陳小姐,妳確定妳沒有編故事謊報吧?」 陳琇瑛爭辯說我怎麼會謊報,我的朋友江鈺婷現在就在我家,不信的話我現在就帶妳去找她對質。女警說好,她要查清楚這件事。 就這樣陳琇瑛帶著女警回到了父母留給她和弟弟的舊屋子。才打開了大門,臥房內傳來了一陣嬰兒尖銳的哭聲。陳琇瑛快速搜尋著每個房間,終於找到了江鈺婷剛出生的女嬰。這位乳名叫作娃娃的嬰兒身邊有一張鈺婷留給陳姊的字條,上面寫著: 【陳姊:對不起,因為妳不斷逼問我帶著嬰兒來借住兩天的理由,我只好胡亂編故事搪塞,用意只是想將娃娃留在妳這裡。我走了。妳問我娃娃的父親是誰,這是個好問題,也是我一直想弄清處的答案。所以上個月我才會個別找妳弟弟阿勇和他在保全公司的同事阿良談判,並逼著這兩人先後和我的娃娃去檢驗所做親子鑑定,只是這兩人互不知道罷了。答案出來後,妳弟弟阿勇仍不肯認帳,賴說他在股市下單的資金都是被我操作賠掉的,所以兩人互不相欠。我當然不肯,便打匿名電話到保全公司檢舉,也找阿勇的太太告狀。沒想到阿勇方寸大亂後居然跑去找阿良喝悶酒,之後才會撞死那位醫學系的學生。陳姊,對不起,我知道阿勇昨天已發監了,兩年內暫時出不來,但我沒能力撫養娃娃,因為我懷孕後請假太多次,證券行已將我解僱,所以我只好暫時將娃娃寄放在妳這裡,兩年後麻煩妳再將娃娃交還給她出獄的生父,也就是妳弟弟阿勇好了。謝謝,鈺婷留】看完了鈺婷的留言,陳琇瑛將字條交給了女警。她說她最近失業,這間屋子也被法院查封,自己馬上就無家可歸了。冤有頭債有主,充其量她只是女嬰法律外的姑姑,現在都自身難保了,她沒有撫養女嬰的義務吧?當然她又再度將自己的遭遇給悲劇化,至於她已決定拉下老臉回安養院重作馮婦一事,則刻意按下不表。女警想想陳琇瑛說得也合於情理,便建議她抱著嬰兒隨女警回局子裡,警方再設法為嬰兒辦理出養就是了。 抱著嬰兒回警局的路上,陳琇瑛坐在警車裡不斷撥著阿良的手機,原來這傢伙一直和我弟弟阿勇在朋比為奸、通同作惡,現在連女人都共用了。阿良當然不肯接前女友陳琇瑛的來電,響了好幾聲後,對方索性將他的手機關了機。陳琇瑛慶幸著,還好我的警覺性不差,上次阿良在情人出租網兼差一事曝光後,我就發現他的陰暗面,便迅速和他分手了。剛才他還狡辯說什麼兼差是為了累積結婚基金。哼,只有呆女人才會相信這種鬼男人說的鬼話。可悲,和他愛情長跑那麼多年又怎樣,大夢總該有初醒的時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接著陳琇瑛又改撥鈺婷的手機,對方也是收不到訊號。哼,江鈺婷,妳再躲吧,妳離開證券行後一定會在海產店改當全職的酒促妹,我就不相信警察找不到妳。妳早就成年了,卻仍一點責任感都沒有,只生不養,當妳還在年少輕狂嗎?妳這個未婚媽媽不出面替娃娃辦理出養手續的話,警方可是會以遺棄罪將妳提起公訴的。為何不為自己的女兒想想,難道也要娃娃去複製妳和妳那位菲籍母親的宿命,陷入世代輪迴而永無翻身之日嗎?填寫完了一大堆手續和表格,陳琇瑛終於丟下嬰兒如釋重負地逃出了警局。這時特勤隊員們正好開著他們的拘留車駛進了隊部,她遠遠望見一群逃逸的男外勞,在警方的押解下魚貫由車上走了下來,被帶進所裡的拘留室。這時她想起以前在安養院當護理師時,偶而也有一些自認為被雇主剝削的東南亞女看護會不告而別,潛入非法的勞工市場成為逃逸外勞的一員。不知這些皮膚黝黑的外籍姊妹們,是否最後也難逃被台灣警方逮捕並遣回母國的命運呢? 陳琇瑛是走路回家的。看著紅磚在腳底一格格滑逝倒退,她的腦海又忙碌地想起了自己以前在長照中心的護理專業。在那裡許多垂死的老人常央求醫生能讓他們安樂死,免得遭受病痛的長期折磨。但受限於台灣安樂死的法案尚未通過,醫生與家屬們都愛莫能助,只能眼睜睜看著病人在死亡邊緣掙扎而逐漸失去生命。這時父親被控對植物人老妻「加工自殺」的景象,又在陳琇瑛的腦海中浮現。 唉,逝者已矣,想這些幹什麼。對了,長照中心還有另一批老人,他們的器官都失能了,但卻抱著重生的希望,可惜他們在器官受捐名單上的優先順序不高,因此最後也只能在等待中逐一死去。 以前聽醫院手術房的學姊們敘述,她們如何協助醫生摘取腦死病人的器官進行器捐。陳琇瑛護專畢業後就在安養院服務了,所以沒機會接觸那種感動的震撼。啊,被弟弟撞死的那位醫學院學生,聽說入殮前器官全被家人捐了出去,嘉惠了多位受贈的垂死病人,遺留大愛於人間。好一位大好前程的準醫生,最後竟以一尊掏空的軀殼向世人告別,從此消散於浩瀚的天地間化為塵土。阿勇啊,阿勇,你罔顧父母當初因何而死,卻沒學到絲毫教訓;被你撞死的年輕人又何其無辜,你雖沒殺人的故意,死者的存在卻因你而終止,死者的未來也因你而結束。你的罪孽太深重,父母之前的冤死與枉死,就是酒駕受害的悲慘例子;而這次你卻搖身一變成了加害人,去重複著歷史的故意? 一路天色昏暗了下來,這個城市華燈初上,正在為夜生活的序幕摩拳擦掌。走過了幾個街角,在陳家不遠處巷口的超商前躑躅著一位女人孤獨的影子。陳琇瑛走近一看,原來女人就是之前與她同在整型外科診所工作的菲傭瑪莉亞。瑪莉亞認出了陳姊,便挨近身邊對陳姊說她還沒吃晚飯,陳姊妳是否可以進超商幫我買個便當。接著她將五十元硬幣交到陳姊的手上。陳琇瑛問瑪莉亞為何自己不進去買,她說許多客人在店內看著海上喋血的新聞報導,她怕口音被認出是菲勞。陳姊說那我去幫妳買吧! 走出超商後陳琇瑛將便當交到瑪莉亞的手上,順便問她晚上要住哪,找不到地方睡的話,就到我家再住一晚吧。瑪莉亞婉拒了陳姊的好意,說附近有一間教堂可以收容我,陳姊妳不必為我擔心。道別前陳琇瑛提醒瑪莉亞,今早我那位朋友江鈺婷託妳返回菲律賓後幫她尋找母親一事,其實妳不用找了。 「為什麼?」瑪莉亞不解地問陳姊。 「因為剛才一位女警告訴我,江鈺婷的母親在十多年前,因為酒後誤將機車逆向騎上高速公路,沒幾分鐘後她就被撞死在路肩上了。」陳琇瑛說。 夜涼如水的城市,遠方忽然傳來了輪胎摩擦地面尖銳的煞車聲與碰撞聲,不久後救護車微弱但刺耳的鳴笛聲逐漸響起。可能這附近又有人出車禍了,被撞者正與死神在存亡的一線間拔河。但都市對少數人的苦難是漠然的。道路兩旁林立、並高朋滿座的啤酒屋前依舊停滿了機車、重機,與私家小轎車,任何路人不時都會聽到由店內傳出客人划拳的助興聲,與酒促小姐嗲聲嗲氣的勸酒聲。這些聲與色,和戶外商招的霓虹光影相互輝映唱和,兀自且無動於衷地將車水馬龍的市區,點綴得既喧囂熱鬧又色澤繽紛。這時許多路人都看見一位提著便當的女外傭和另一位台灣女子揮手用國語互道珍重再見,然後兩人便沒入了川流不息的車潮之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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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後請勿上路
陳琇瑛用嘴角指向打包好擺放在地板上的大小雜物。她接著說:「我現在要出去找工作,月底前一定要找到新雇主,否則只好淪落街頭。反正我這裡妳也熟,我就不招呼妳了。」 也顧不得鈺婷滿腹的疑問,陳琇瑛胡亂換上了外出服,走出家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附近的警局報案,將剛才江鈺婷透露的家族醜事告訴了女警隊某位尚稱熟識的女警。之後她才走出警局去開始她另一天的尋職活動。 又是失業的一天。陳琇瑛照例騎機車尋著網路上下載下來的徵人啟事,逐一到附近稍具規模的醫院或診間應徵工作。面試者千篇一律地接下她的履歷,然後要她回家等候通知。 一整天就這樣耗得差不多了。太陽下山時分她不知不覺又折回了她以前在整型外科上班的診所,試圖打聽張醫師一家人的下落。才走出了電梯間她就嚇了一大跳。診所的牆上與地上被人潑滿了糞便與油漆,盡是不堪入目的詛咒。而房東太太正在和環保局的稽查人員在門口爭論。大意是房東不滿自己也是受害者,環保局不但不同情,還落井下石開對她開了罰單。 她趁房東尚未注意到她時快速脫離了現場。這時她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要聽信前男友阿良的話,辭了前東家的頭路,到阿良表哥張醫師的診所當護士。等張醫師落跑後她這位診所護士才得知,張醫師其實只是一位耳鼻喉科醫生,因為診所生意欠佳,才改行走醫美想大撈一筆,沒想到才接了幾位客戶就出事了。 然而消息也非全然都是負面的。前東家的安養長照中心不知從哪得知張整型外科已關門大吉的消息,所以老闆昨天派人傳話給她,希望她能再回安養院幫忙,以解決該處護理師人手不足的問題。安養院有員工宿舍,可以解決自己住的燃眉之急。但畢竟是吃回頭草,她總有拉不下老臉的靦腆感覺,所以這幾天她才會四處覓職。可是碰壁連連後,想想還是厚著臉皮回養護中心繼續當護理師好了。 這同時陳琇瑛耳邊響起昨天她送弟弟入監時,弟弟在計程車上對她這位姊姊透露的真相。因此陳琇瑛覺得她有必要親自去找前男友阿良一趟了。 保全公司的運鈔車終於在出了一天任務後,緩緩駛入了公司的停車場。躲在暗處的陳琇瑛立刻迎上前去,將剛由車上下來、才跨上重型機車,準備下工的阿良堵個正著。陳琇瑛心事重重地對男人說道:「我弟弟阿勇昨天已發監執行了,是我坐計程車陪他到監獄報到的。刑事部份他被判了兩年。」 「我中午有看電視新聞。」阿良說。 「我父母以前管教我們姊弟很嚴厲。父母死後我弟弟就像脫韁野馬一樣,放著老婆小孩不管,整天在外頭亂交朋友吃喝嫖賭都來。這次他居然也酒駕撞死了一位剛考進醫學院的大一學生。你也知道,我父母很早就將我們姊弟目前住的老房子贈予給我弟弟了。因為房子在阿勇的名下,法院怕他脫產,便立刻進行假扣押,我只能在那住到月底,下個月老屋子就要被查封了。」 「我知道。」阿良用不捨地語調回應。 女人這時忽然轉變態度,來意不善地指責著男人說:「昨天入監報到時阿勇才告訴我說那天出車禍前,和他在一起喝酒的人就是你。」 阿良不說話了。 「你為什麼在第一時間不敢承認?」 「妳也沒問我,我幹嘛要主動承認?」 「那你看阿勇醉了,為什麼還要讓他開車?」 「他說他沒醉,還送我回我的租屋處。我下車後不久他才在幾個街口外,撞死了那位醫學系的學生。」 「不,你沒盡到同事的責任。如果我們去年結婚的話,你就是阿勇的姊夫了。之前我還以為找他喝酒的人是他那些狐群狗黨,沒想到卻是你這位公司的老同事。」 「是阿勇找我喝酒的,我看他心情不好才陪他喝了幾杯。他酒後要開車我有什麼辦法。我只是個保全,不是警察,我能不讓他開車嗎?琇瑛,我知道妳心情不好,父母才被酒駕之徒撞死了不久,弟弟卻變成了酒駕之徒又去撞死別人。但妳不要激動嘛!」 「我能不激動嗎?現在連我住的地方都被法院貼了封條。我弟媳在第一時間就嚇得抱著孩子跑回了娘家,而且還吵著要和我弟弟離婚。而我這位當大姑的隨時會被法院掃地出門,就要成為女街友了。」她故意將自己的下場給淒涼化。 「妳可以搬到我住的地方。」 「我們去年就分手了,我幹嘛要和你同居?」 「是妳自己拒絕我的,別說我沒收留妳。」 「我父母一生信佛行善,卻沒能善終,還讓子孫陷入世道輪迴。不,我弟弟會撞死人,你也要負責,你是半個兇手!」 「妳胡鬧夠了沒?妳弟弟年紀輕輕就奉了兒女之命成家。妳看他沒工作整天游手好閒,我才受妳之託幫他在我們公司找了個保全的工作。他酒駕撞死了人,出殯那天我也和妳陪阿勇去給死者的靈位上香,還在混亂中被人揍了幾拳。妳弟弟是妳弟弟,我是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必須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對他已仁至義盡,妳幹嘛將車禍一事遷怒到我的頭上?」 「好,我問你,阿勇那天好端端,幹嘛要找你去喝酒?」 「那天出完公司的任務後,他心情苦悶地對我說,他對不起妻兒,他受到野女人的誘惑監守自盜,在股市下單卻血本無歸,公司已經對他起疑,他準備先發制人趁隔天在銀行收完帳後,將運鈔車劫走,他希望我能配合。我即時勸阻他說,劫鈔一事我們兩人層級太低,除非有主管裡應外合;或狠下心,將出勤的其他同僚一次幹掉,否則不可能有勝算的。他覺得我說的不無道理,就將話題轉到野女人身上,說野女人一直用懷孕一事逼他離婚。我勸他說我和你姊姊分手後也曾被野女人糾纏過,剛剛才甩掉了對方,對付女人只要一賴二皮無難事,幹嘛想不開呢?但他還是苦惱萬分,便拖著我去喝悶酒,希望我能幫他出個點子。」 「出點子?你們兩人在一起就會狼狽為奸絕沒好事,就像上次你們兩人在出租情人網站兼差接客一樣。」 「那是妳弟弟看對方是位老太婆沒興趣接那個case,才找我代班的。」 「總之,你和我弟弟白天當保全,晚上在兼差就對了。」 「喂,事後警方不也還我清白將我無罪釋放了嗎?人家老太婆懷念她早夭的兒子,租個男人在旅館替他洗腳,回憶自己與兒子生前的母子關係。我滿足她對故人的懷念需求,順便賺點兼差費,妳和我算這個舊帳幹嘛?」 「好,就算出包那次沒有色情交易,你敢說你以前所接的case都是清白的?你敢說你以前都沒有用身體去賺那些寂寞女人的錢?」 「早知道妳那麼計較,那次我就另外找人保我出去。」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妳到底要我回答什麼問題?」 「你到底是不是在兼差當牛郎?」 「那只是角色扮演。」 「扮演牛郎?」 「對不起,我們分手了,我沒義務回答妳的問題。」 「那我弟弟呢?」 「妳當人姊姊的,自己問他去,妳問我幹麼?真是的,才保我出來一次,就不斷和我算舊帳。」 「因為你已經驚嚇到我了,原來我的男友是個兼差牛郎。」 「喂,妳講話客氣一點,妳認為當保全能賺多少錢?妳也知道我喜歡玩車,但光當護鈔員的話要存多久的錢才能買一輛進口重機的輪子?我對未來也有夢,為什麼不讓我實現我的夢想?」男人得意地用手拍拍剛買來的全新重型機車,然後不悅地說:「真是的,好聚好散不行嗎?非要口出惡言不可嗎?」 「你承認買重機的錢是靠當牛郎賺來的了?」 「是又怎麼樣?妳以為我和那些又癡、又肥、有體臭,又有年紀的貴婦們上床愉快啊?有一次我還接到一位因為乳癌割掉雙乳的客戶,但咬了牙我還是得服務到底。一切都是為了錢,沒有錢我們怎麼結婚?」 「夠了,你剛剛才說兼差是為了買進口重機,現在又改口說是為了結婚。請你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少將責任賴到我這裡來!好,那我舊帳就不提了,現在我要和你算新帳。你那位表哥張醫師落跑了,他還欠我一個月的薪水,這筆錢我要向誰討?」 「我表哥被討債集團追殺,他能不跑嗎?」阿良自知理虧聲音小了下去。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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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颱風前夕
微醺秋色悄悄染黃了夏葉,如短暫停歇駐留的過客,默默離去。 北風,在悠長的尖銳呼嘯聲中,散發著來自遙遠大漠鐵甲鏗鏘肅殺的氣息。 南半球的豔陽依舊懸空高掛,熾熱毒舌毫不留情的纏繞糾結在蹙迫的眉心之間,解不開的憂悶窒礙,逐步在廣袤的南太平洋上空凝聚成一圈又一圈的暴風氣旋。一波接著一波奔襲而來的驚濤駭浪,彷彿控訴著長期遭受冷落對待的怨婦。爆裂開的情緒漩渦,在深邃的幽暗海溝中甦醒,宣洩著、嘶吼著、歇斯底里的潑辣蠻橫,鼓脹著滿懷忿恨,固執的踏上玉石俱焚的宿命悲願。在迎向命運的收容所前,是一場風雨交加侵襲的肆虐風暴,是一幕永無平息之日的腥紅戰場。 天兔跳脫的頑皮性格,在數日內,吸納了太平洋無限供應的水氣,由輕颱一躍而成強颱。輕巧的迴避登陸所帶來磨損和消耗的陷阱,一路貪婪饑渴的飽足食慾,而成就其「完美颱風」的狡兔計畫。 一陣陣強風漫天席捲而來,狂沙飛舞,落葉紛散。 在層疊堆砌的巨浪間、在激烈擺動的樹梢間、在披散凌亂的髮絲間,震懾於大自然大無畏的狂暴能量,驚異的感受渺小卑微的自己,就佇立在一場完美風暴的跟前,自慚形穢。 今年中秋的金門夜空,仍可瞻仰皎潔明澤的秋月,這是實屬難得的機巧,尤其是在夏秋兩季交遞之際,正是颱風屢興犯境的時期。能在秋颱臨門光顧前,一窺奔月的秀麗姿顏,更平添不少佳節觀月的興致。 但,在自然生態環境遭受嚴重破壞的今日,激烈的氣候變遷恐成常態的預示,是否正在應驗?溫室效應、聖嬰現象、科學家的諸多例證,是否讓無力撼拒的心更加麻木?洪災、旱災、土石流等災害頻傳,是否仍能樂觀的矇住雙眼,相信一切終將過去? 在低頭大啖烤肉、月餅、柚子之餘,抬頭賞月似乎成了無心之舉。眷戀不捨的美好時光,深鎖封存在一張張照片裡,孤單的月色,依舊孤獨,反轉著惆悵聲調,是一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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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動的角落─路隊中穿梭的身影
偏僻的小學,靠近海邊,低溫的冬季裡總是濕濕冷冷,有時雨大風更大。四點多的放學路隊上,導護老師在前頭帶著長長的路隊,路隊中央和後頭有糾察隊維持著秩序,只是風猛烈的吹,讓雨也斜斜的灑落在每個人臉上。學生們頂著風,兩手抓著雨衣帽緣,低著頭,大家越走越往路中央,連高年級的糾察隊員也只能逆著風、瞇著眼的緩慢走著。 這不到三公尺寬的馬路上,就在這時最是繁忙,因為也有很多家長來接小孩。騎腳踏的、騎機車的和開車、走路的,或者剛好路過的,全都在這一段時間,往返穿梭在這窄又小的馬路上。 天真無邪的孩子們,哪管風強雨大,只帶著愉快的心 ,認真的跟旁邊的同學分享聊天。導護老師專心在前頭指揮,不時回頭望著那一長串隊伍,但有些車主和騎士還是習慣性的踩足油門,「叭-叭」的爭先著要趕快脫出這擁擠的場面。只是這樣的心急讓大家陷入危險的境地。 「嗶-嗶-嗶」「同學們靠路邊!」原來是在校門口指揮路隊的學務處老師,又趕忙來這裡疏散會車。老師穿著雨衣,雨帽早已被風吹落,淋得一頭溼,急促的腳步,在路隊中穿梭著,奮力的在逆風中揮著手吹著哨子。 其實我知道那是學務處生輔組老師們的貼心與細心,因為他們知道這200公尺路程的交通狀況時好時亂,總會犧牲下班時間,主動的趕過來巡視一下,讓隊伍順利前進,也會巡視附近的角落,關心叮嚀逗留在超商的孩子,直等到學生們往家的方向了,他們才放心回到學校。每看到這樣的場面,心中就有很多的感恩,寫信謝謝老師,他們總說那是該盡的職責,而且可以看到學生自平安快樂的隊伍回家,是一件幸福快樂的事。 其實家長們都知道,那幾個認真又負責的學務處老師,並不需天天來協助導護老師,只是他們比別的老師多出一份用心、周到與關心,讓孩子們有更安全的放學路途。 路隊中穿梭的身影,冒著風雨前進並努力指揮著,就是這一份多出的小小心意,就是這認真的付出,讓家長們大大感動和感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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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年輕人接著說:「我是從上海趕回來的,家父早年下南洋到馬來亞,我前些年回到上海做生意,國軍和日本開戰後,北方局勢很危險,上海這個大城市,日本兵不可能放著不吃,成為戰場恐怕也是早晚的事。」 「那你到金門是去……?」有人問他。 「我祖家住在田墩,到上海之前我先回過一趟田墩,這次是先回祖家看看,如果局勢沒有改變,我可能會再回馬來亞去。」 「是西黃的隔壁鄉里田墩,你姓什麼?」 「姓張。」年輕人說:「中央政府已經宣布要長期對日本抗戰,要打多久才停,那就沒人知道了。」 船艙裡的對話,榮福一句句聽得清清楚楚,他心裡想:一旦戰爭發生,金門附近又會有海賊、強盜出沒了,前些年發生在大嶝附近海域那幾件海盜上船搶劫財物、殺人越貨的慘劇,一一浮上榮福的心頭。一直到船在西江靠岸,他心中一直在盤算著這些事。 回到蓮河家,當晚吃飯時,榮福把當天在船上聽到的話向岳父細述一遍,這些日本侵略中國的事其實早幾年就傳遍了各地,許多人都盼望著那只是傳說而已,畢竟它並沒發生在自己身邊,既有點不信,更希望它不會發生。可是既然政府已經宣布對日本抗戰,這場戰爭即使想避也避不掉了。 「從古早時期,倭番上岸燒殺擄掠的歷史,對咱福建人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了,不管是金門、廈門、同安、水頭安海或大小嶝島,日本倭番的許多兇慘惡行,都在老一輩人的口中。」岳父若有所思的對老婆說:「不如這樣吧,你就早點準備好該備的行頭,趁著現在時局還算穩定,提早回西黃幫秀金做四月禮吧!」 淑女媽媽算了算,外孫女是三月十一日出生,四月禮是七月十一日,本地習俗一般人在七月是不做喜事,何況又近中元節,許多俗事聚在一起也不好,當下就決定在六月底以前,全家人到西黃去,為外孫女做四月禮,月底前再趕回蓮河,準備七月初一拜門口的事。 做四月禮的日子選在六月廿六日,包括岳父、岳母、榮福、淑女和小秀金,於六月廿五日搭著蓮河到西黃的船,在榮福和他船上同伴的護送下,返回西黃。這是小秀金第一次回到父親家,榮福的岳父岳母也是頭一次以親家的身份到訪,多重喜事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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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後請勿上路
在走衰運的時候連睡個覺都會惡夢連連,就拿昨夜的例子來說,夢境中的記者們在出殯現場,一一將麥克風堵到陳琇瑛的嘴前問她說: 「請問陳小姐,妳喝了酒後為什麼還要開車?」 「請問陳小姐,妳明知撞到人了為什麼還要加速逃逸?」 「請問陳小姐,死者聯考剛考上醫學院,妳要用什麼賠給人家的父母?」 「陳小姐,妳現在被判了死刑,會不會感到很後悔?」 後來幾位披麻帶孝的家屬由記者身後追打了過來,他們憤怒地舉起拳頭,將跪在死者靈位前的陳琇瑛痛揍了一頓,高喊著要她一命償一命。陳琇瑛雙手護頭哭叫說她再也不敢酒後上路了,接著就被嚇了醒來。 臥室的窗口射進了高照的豔陽,陳琇瑛由床上坐起冷汗淋漓並喘著大氣。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看看鬧鐘都快九點了,這時她才憶起多年不見的江鈺婷昨晚來電說今天早上九點要來拜訪她,想必人就快到了。 陳家當過江鈺婷的寄養家庭。大約十年前鈺婷還在讀高職時,她因為蹺家又在外頭援交,被政府收容在中途之家後,卻無法適應那裡紀律性的生活。在一次脫逃行動中她摔斷了腳,社會局最後認為替她找個寄養家庭直到她高職畢業應該才最合乎她的利益。那一年陳琇瑛十六歲的小妹因為白血症早逝,陳家父母在傷痛之餘到市政府申辦登記為寄養家庭,希望也能收留一位年約十六歲的少女,以彌補自己么女早逝的缺憾。江鈺婷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住進了陳家。兩年後鈺婷由高職畢了業,然後到鄰縣的一家證券行當小妹,晚上則在一家海產店兼差當酒促小姐。但她仍會不定期回來拜訪陳家父母,並借住個一兩天,就當陳家是她免費的旅館一般。也因為如此,她和陳琇瑛以及她弟弟都熟識,陳家姊弟倆也將江鈺婷當成是半個家人一般。 想到這裡電鈴果然響了起來,陳琇瑛睡衣都懶得換,就踉蹌地下床去打開了客廳的鐵門。沒錯,站在門外的人是多年不見的江鈺婷。但令陳琇瑛意外的是,放鈺婷進門後才發現她懷中還抱著一位剛出生的小嬰兒。 「咦,我以為就妳一人過來借住,妳昨天沒提到會抱嬰兒來。」陳琇瑛有點顧忌地問訪客。 「請問陳爸和陳媽呢?」鈺婷問陳姊。 「妳還不曉得?」 「陳姊,妳父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唉,我母親前年因車禍被撞成植物人。我父親賣盡了祖產搶救,但母親的昏迷指數仍不見改善。最後父親不忍母親活受罪,還將家人折磨得身心俱疲,便要求醫生將母親安樂死,醫生不答應。我父親就偷偷拔除了母親的氧氣管,結果母親死了,父親也因加工自殺的罪名被起訴,但他不服這樣的指控,便在開庭前仰藥抗議。唉,他死時才剛過六十歲。」陳琇瑛難過得不想再說下去了。 「肇事的兇手難道不用賠嗎?」鈺婷義憤填膺地問。 「兇手是在酒駕的情況下肇事的,他自己也在車禍中身亡了。我們根本索賠無門。」 鈺婷感傷地聽著陳姊的敘述,看得出她也覺得不應該挑這個時候來打擾陳家。 「對了,這是妳的孩子嗎?妳什麼時候結婚的?」陳琇瑛問鈺婷。其實陳琇瑛對鈺婷的家庭背景一無所知,陳家父母生前禁止姊弟兩人去詢問江鈺婷的原生家庭,父母說這種更生少女只需往前看,她們只有未來且無須回首過去。 「不瞞陳姊,小孩是我的私生女。我這次就是抱著娃娃來找她爸爸的。」 「妳準備在這裡住多久?妳怎麼不回娘家去住?」陳琇瑛問得很直接,也首次想打探清楚她的原生家庭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我是父親一手帶大的。我母親是第一代的菲律賓外配,她生下我和智障的妹妹以後就逃回了菲律賓,以後音訊全無。我產後就是在娘家坐月子的。但昨天我和父親發生了衝突,他威脅要殺了我和我的娃娃。所以我才逃離娘家,來妳這裡避一避。」鈺婷的表情仍透露著驚恐。 「怎麼那麼嚴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陳琇瑛好奇地追問。 「因為我無意間發現我父親和我智障的妹妹睡在同一張床上,我對父親大叫說這可是亂倫,我要去報警。我父親怕他會被關,便持菜刀威脅說如果我敢報警的話,大家就同歸於盡。當天我就嚇得抱著嬰兒逃了出來。陳姊,妳就讓我住個兩晚,我保證一聯絡上孩子的父親我就走人。」 沒想到江鈺婷這位苦海女神龍的境遇居然這麼驚悚又顛沛流離。不行,陳琇瑛覺得她應該報警,這種豬狗不如的獸父一定要將他繩之以法不可。 正當她想到這裡時,菲傭瑪莉亞不知何時也醒了,她穿好外出服提著手袋走出臥房進到客廳,和陳姊與江鈺婷打上了照面。陳琇瑛當著鈺婷的面對瑪莉亞說:「我這位朋友的母親也是你們菲律賓人,可惜生下她不久後就逃回了菲律賓。」 江鈺婷立刻也和瑪莉亞熱情地寒暄,陳琇瑛在一旁注意到兩人的膚色黝黑得很類似,應該算是半個同胞了。這時鈺婷忽然將她母親的名字和在菲律賓的地址寫給了瑪莉亞,並拜託她回國後能代為尋母。瑪莉亞答應了,然後便向兩人道別走出了大門。 「她國語講得不錯嘛。」鈺婷望著瑪莉亞離去的背影對陳姊說。 「瑪莉亞在台灣工作很久了。」 「沒想到你們家僱有菲傭。」 陳琇瑛立刻對鈺婷說,瑪莉亞和妳一樣,她昨天來此借住一晚,現在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陳琇瑛繼續解釋說:「瑪莉亞是我所服務的整型外科診所裡所僱用的外勞,負責煮飯和照顧張醫師的兩個小孩。最近張醫師手術失敗,將一位恐龍妹抽脂造成她癱瘓。那位恐龍妹的哥哥是一位黑道混混,他逼張醫師簽下本票,索取鉅額的賠償金。張醫師嚇得連夜帶著全家大小逃到對岸中國,卻把瑪莉亞丟下不管了。所以她才成了逃跑外勞,其實真正逃跑的人是她的雇主張醫師。」 「原來是這樣。那陳姊妳呢?」 「張醫師逃跑後,我這個護士也失業了。鈺婷,剛剛妳說妳父親對妳智障的妹妹長期性侵一事,我陪妳去報警吧。」 「不,陳姊這件事妳千萬不要插手,我父親做事一向很衝動,我怕他會做出自戕的憾事。等我聯絡上娃娃的父親後,我再和他從長計議。就一晚,我保證明天黃昏前就離開。」 陳琇瑛看鈺婷說得如此令人同情,想想也沒必要為難一位產後的新媽媽,於是說直到屋子被查封為止,妳高興住多久都成。 「查封?」江鈺婷不解地問。 「妳剛才進門前沒看到我們門外張貼的法院告示?」 「我沒注意到。」 「反正禍不單行,我也不想解釋了,妳就自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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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
小時候,喜歡和妹妹各站在樓梯的兩端玩猜拳,贏的可以走一步樓梯下來或爬上樓梯一層,輸的靜止不動,誰先到終點,誰就勝利。只要寫完功課就會玩上好幾回,百玩不膩。這時樓梯是遊戲的。 中學時,到外縣通勤讀書,每天得趕早班公車,稍微賴床,就得兩個樓梯當一個樓梯的橫跨越過去,恨不得有一個溜滑梯,由樓上一股嚕的幾秒就溜下來,順當方便。這時樓梯是冗長的累贅的。 大學時,數著一層一層的樓梯,三十二到三樓了,四十八是四樓,六十四是五樓,數到八十六樓就到了,醫生說:每爬一層樓梯,壽命會多增加一秒。每天都多增加三分鐘的壽命。這時樓梯是健身的。 看電視時,一個身材窈窕的藝人表示她每天都用爬樓梯維持身材,難怪她年過半百,依舊有著年輕妹妹的身材,我依樣畫葫蘆,啤酒肚、肥腰、壯臀,爬樓梯一點也沒有發揮作用。這時樓梯是瘦身的。 現在退休了,樓梯卻成了惡夢。上市場買了菜回來,一階一階的樓梯爬起來真要命,步步唯艱,舉步難行,每次看著又高又遠的如天梯般遠的樓梯,頭皮都會發麻,雙手拎著重重的菜籃,爬一層喘一下,爬二層顫一下。這時樓梯是要命的、懲罰的。 樓梯始終如一的駐立完故,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樓梯卻給生命不同的詮釋,帶給人生不同的感受。它看盡人們的繁華落盡、悲歡離合、喜怒哀樂,它也依盡的冷眼旁觀,它只一貫的敬忠職守,讓大家能一步一層的走入歡愉的萬家燈火、充滿愛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