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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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
「我以為我了解妳很深了,可是大半時間我都會問自己:是嗎?我知道鄭楚嘉嗎?」 「我們自己對自己的了解都有限了,遑論對別人。」 「是嗎?妳不是相信,人是宇宙中獨立存在的星球,只有藉不斷的交會的光芒,照亮週遭的黑暗?」 「那是唐君毅說的。」 「妳看過他給謝廷光的情書了嗎?他是嚐試用各種方式來了解廷光、來愛她。」 我看他,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發此言。 ● 姐姐生了個兒子,叫楊丹。 我說:「又多了一個考生。」 「沒這麼悲觀,妳升格作阿姨了。」姐夫說,他有初為人父的喜悅。 「以後沒人叫我姐姐了,唉,人老了真不好。」我在給廖偉力的電話中說。 「我弟妹還是叫妳姐姐啊!」 「是啊,不久就要改口了。」 「改口?」他問。 「對呀!我侄子就叫我阿姨了,人哪,培根說的,時間是最大的改革家。」 「今天去我家好不好?偉成畢業了,爸媽替他舉行了加冠宴會。」 「太多人了,我改送禮物好了。」 「人不多的,偉業、偉成的女朋友,幾個妳也熟的同學,就這樣啦!」 「好啦,我自己去,你早點回家吧!」偉成是廖家一個很值得驕傲的男孩子,他排行老三,上面有偉力和一個姐姐。伯父母我見過一次,和他們不熟,在他們眼裏,我只是偉力的一位朋友,沒有什麼特殊處,有的話只是因為我比較不起眼。 伯父宣佈今天有兩件喜事,一件是偉成,一件是有關偉力的,我回頭狐疑地看了偉力一眼,他只是挑挑眉,沒有對我說明。 宴會進行到一半,我就躲到陽台去看夜色。屋裏突然喧嘩一片,不久,我聽到有人喊我,是廖偉力,我自窗帘後探出頭來,馬上被人拉了出去,不一會兒便置身在廳堂中央,廖偉力緊緊拉住我,一付詭譎的表情。 「今天的第二件喜事,就是我們家老二偉力,」伯父清清嗓子:「和鄭楚嘉小姐文定。」 我有一時的呆楞,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大家的面孔都衝著我笑,我情急之下,一個掙脫,逃出了會場。 偉力跑來解釋,他以為我所謂的「改口」是暗示他什麼?結果他向姐姐請示,立刻去和父母商議。 「我瘋了才會這樣出賣自己。」我說。 「什麼出賣?」 「我從未想過要結婚。」 「妳是一個自私的人。」 「對,因為我連自己都沒法子負責了,怎麼可以負責別人?」 「楚嘉,兩個人相愛,結婚是必然的結果。」姐說。 「相愛?我?廖偉力?他?」我指指他:「不可能,我根本……」 「根本沒有感覺是不是?」廖偉力接口。 「我可以同居,但是不要結婚。」我說。 房子內一片寂然。 ● 我的臨陣逃脫,給了廖家很沒面子,尤其廖家父母掛不住臉。不久,我就聽姐姐說廖家的喜事近了,對方是紡織大賈的掌上明珠。廖偉力已經成為我的夢魘,我怕無燈的夜晚,害怕入睡,常常是姐姐來叩我的房門。 「妳真的不愛廖偉力嗎?一點好感都沒有嗎?你們已經認識五年了,五年還不夠培養感情嗎?何況你們又沒有存心鬧過意氣,對不對?為什麼要做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 沒有心情再繼續吃飯,我提前回自己房裏。不久,門口有人叩門,我叫「進來」,兀自在看書,結果是廖偉力。我有一時的驚愕,語氣匆忙:「哦,你呀!」 他拉我到客廳,由姐夫姐姐二人簽章,廖偉力說:「我會給妳一份結婚證書和一份離婚協議書,如果妳覺得不可能再和我生活在一起,妳也可以自由離開,我不會有第二句話。」 但是,你知道廖偉力是一個很會玩詭計的人,我們家老大老二出生之後,我知道根本不可能離開他了,所以那份備用的離婚協議書也就讓我一把火燒了,但是我卻不讓他知道。 有一天,我發現客廳的黑板上,有一大堆廖偉力的留言,數說我的十大罪狀,其文如下: 一、直呼夫之全名,沒有親切感。 二、對子女不敢公開夫妻恩愛之實,怎可培養孩子愛人的態度。 三、做粗重工作時,不讓丈夫插手,使為夫者倍感男性氣概之喪失。 四、看好書,不與親夫分享自己的心得,貶低丈夫之格調。 五、時常無故在假日清晨離開出走,置夫、子於床上不顧。 六、健忘。老忘記自己的生日、結婚紀念日,還有定期健康檢查的日子。 七、一定要刷完牙後,才可以一親芳澤,限定太嚴。 八、想得發呆了,丈夫追問,竟然說「什麼都沒想」,說謊。 九、把客廳當運動場,翻滾跳躍,如入無人之境。 十、不准丈夫看小電影,說會學壞,其不信丈夫到此地步!(另,反而言之,也就是對我「驚人的學習力」很激賞。) 於是,我做了如下的改變: 一、他一進門,便呼他「偉」,唸快了便成「鬼」。 二、在子女面前,突如其來給他一個猛力的擁抱。 三、凡拖地板、抬土種花之事,全委諸家中這個大男人。 四、一日至少看一好書,每看完便同他「嘮叨」,還把菁華句子記下,問他的想法。 五、假日舉家早起,去山間水涯走「阡陌」看花。 六、在日曆上記下特殊重要日子,自己的生日那天只寫下「成熟」二字。 七、一早起來,特地在他鼻前「哈」一大口氣,他有昏厥的記錄。 八、的確,有時候發呆是什麼也不想的,他若追問,便說「想如何殺夫」。 九、把臥房當運動場,也和兒子打枕頭仗。 十、教兒子問父親「什麼叫性教育」,他便不敢再藉口租帶子來「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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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之序‧秋藏
秋顏逝盡風華 在北風殷切的呼嘯聲中 悄然翩落一地枯黃 萬里尋棲的候鳥 搭上凜冽激盪的順風車 依循著千載不變的軌跡 羽落浯島 披上一身灰白蓑衣的蒼鷺 傲立孤峭的身影 宛若鳥中俠客 伺機靜待 湖面下 妄心潛游的餘光 來自北國捎來的信使 傳遞著 大千世界的律定鐵則 四季變奏的曲調 姿意催鑿著歲月流痕 南半球的冬令時光 將是一場寂寧中 卻又不甘獨鳴單宿的舞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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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生活的真相
「…他剔完牙的齒縫殘渣竟然還要放回嘴裡咀嚼後再吃進肚;他喝水時竟然得先似漱口般的讓水含在口裡咕嚕咕嚕幾聲後再吞下肚去,真是噁心到極點了。 還有,當好幾盤餐點擺在桌上時,他竟然不是使用獨一的叉子,而是把每一盤餐點上的叉子叉起食物放到他嘴巴後又放回餐盤上;再使用另一餐盤上的叉子,叉取餐點後又再放回餐盤上;又…;天啊,你說噁不噁心啊? 跟他抗議時,他還一副無法理解心情般的說:『有什麼關係呢?我又沒讓那叉子沾到我的口水。』 你說,氣不氣人啊!生活習性怎麼這個樣子啊? 還有還有,他竟然用毛巾來擤完鼻涕後搓一搓再來洗臉?我跟他說你怎麼不用衛生紙擤鼻涕呢? 他竟然說,鼻涕本來就是用毛巾來擤的啊。 他的這些生活習性都是婚前我所完全不知的。 「天啊,這是什麼生活習慣啊?超噁心的。…」 「家家戶戶有本經,各個是非說不清。」聽著友人那呶呶滔述的「婚姻驚咋記」,我,真真是只能不置可否的,無奈的,苦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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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島憶往
佇立萬年,層疊太武山,蒼勁石鼓山,不分,涓涓細流,不管,磅礡洪水,一一,流入光前溪,一一,分流斗門溪,一一,匯聚金沙溪,日日夜夜,奔馳遼闊金沙灣,堆起,浯洲金東十七都築寨灘堡,激起,瑰麗鹽業浪花,築起,後學迷魂八卦街,堅毅,傳承千百年。星移物換,美麗金沙灣,興起,榮湖堰,建起,金沙水庫。後學遊子,晨曦,輕踱青青湖畔草,彩蝶叢間飛,故園青梅遊,歡顏盡眉梢。暮鼓,重踏迷魂巷弄,故友相對席,把酒話桑麻,不覺,人生如夢,忽如,一夜春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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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言集
1.承諾與實踐 愈是重大的事情,在承諾的是否給予之間,愈是應該衡量清楚。 做不到的服務,不給予肯定的承諾,只給予客觀的訴說。 有能力去承擔的責任,才給予承諾,且勉力去實踐! 2.努力 曾經努力過,便已留下不滅的痕跡! 3.細工與巧思 細工造傑作,巧思創精品。 大工無跡;術偉痕消! 4.人之美 孩童之美,在於純真與活潑; 少年之美,在於活力與光澤; 壯年之美,在於成熟和穩重; 老年之美,在於智慧及慈祥。 5.關鍵與過程 愈是重要的事情,就愈是應該掌握其關鍵,如此便已成功了一半;然後在其過程之中全力以赴,這樣就把成功的機率提升到最高了! 6.均衡 天地均衡,故能育養萬物;晝夜相循,冷暖互依。 人欲樹其懿德,建其偉業,立其大功,揚其宏名者,捨均衡難有所獲! 養成了不良好的慣性,就該導正以決心和毅力,朝著正當的方向重新出發! 在工作的緊繃之後,佐以休閒的放鬆,來調適身心吧! 有了美好的夢想,落實以具體的行動,用不懈的努力去達成目標! 7.療傷 不小心受傷之後,無論是身體、心理或心靈的傷,都應該給予自己充足的時間,讓傷口逐漸痊癒。 在傷口痊癒之後,進取者累積了智慧,也強化了意志。他們不被恐懼所打敗,反而變得更堅韌。 8.努力與成果 用努力累積成果,以成果實現自我。 9.計畫與準備 以計畫減低錯誤,用準備消除擔憂。 10.愛與耐心 以愛深耕生命,用耐心戰勝時間。 11.宇宙天書 宇宙是一部天書,浩瀚無邊,沒有特定文字。 而我們的心靈,是閱讀這本天書的天眼,以想像力的發揮,與智識的累積。 12.盡力 這世上豈有絕對的失敗呢?挫折也不應該讓它成為永久。 盡力便是成功的開始! 13.恆心 沙粒雖渺,聚則成山。 龜步雖緩,久乃致遠。 14.做好自己 即使你模仿別人,或崇拜偶像,也應該是為了做好你自己。 15.一生 一生,就是一趟奮鬥之旅;壽命有多長,奮鬥就有多久! 16.勿自我膨脹 當你膨脹你的自我,過分擴張你的心靈時,你就無法看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17.個性與格局 個性影響命運,格局決定結局。 18.王與霸 以蠻力得逞者霸,以巧力獲勝者王。 19.市場法則 利潤來自於市場,市場來自於需求,需求起因於匱乏。 20.真理 我們所接觸到的言論,如果經得起反覆驗證,不妨把它稱為「真理」;「真理」在受到驗證之後,更加顯得它是真切可行的! 21.理性的清醒 在重要時刻,應該保持理性的清醒,盡量避免感性氾濫的昏憒;這樣,會替你自己帶來平安。 22.愛的關懷 愛的關懷,能讓被愛者的精神處於愉悅狀態,使他的情緒變得更穩定,心態變得更祥和。 23.藝術精神 藝術精神,在於追求「真、善、美」三種內涵。如果你願意,在做一件事情時,不妨加入藝術精神來著手,這樣可以豐富你的作品,甚至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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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榮才到水頭下店找朋友的事既已讓哥哥和嫂子知道,他也就放心了,從此三不五時就會出門一趟,也照大哥交代的,都會事先告知大哥或嫂子,而且大都是清晨出門,入夜才回到家,從蓮河到下店的路並不遠,榮才的腳程也快,即使每日當天來回,對他也是很輕鬆的事。 時序進入寒冬後,由於南安縣長身兼金門縣長之職,可以說,這也意味著福建省政府有意讓南安縣擔任金門的抗日與光復工作。就在農曆年過完不久的民國二十八年二月,南安縣與金門縣聯合成立一個「保訓合一幹部訓練班」,參加的對象當然以該兩縣籍的居民為主,而流落在南安縣境的金門有志青年,正是該訓練班最想要吸收的對象。 「我準備要去參加,如果我們一起去是再好不過了,不知榮才有沒有意願?」那天和奕田他們幾個朋友在一起時,奕田徵求榮才的意願。 「我是有想要參加,就怕我哥不讓我去。」 「既然你有意思想參加,那就先不必告訴你哥哥,等報名以後如果被錄取,到時候再告訴他也可以。」 就在幾位好朋友的鼓勵之下,榮才參加了在南安縣水頭舉辦的「保訓合一幹部訓練班」,這個訓練班進而發展成為「金門復土救鄉團」,在後續的幾次夜襲行動中,對駐在金門東半島的日軍造成很大的威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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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
「瞪我幹嘛?」我問。 「女孩子跟人喝什麼酒?還乾杯!口荷!」 「哦,只准你喝對不對?是人家敬我的,又不是我自己愛喝!」 「還有理由啊?」 「廖偉力,我的事你少管!」 「我也不想管。」 我氣沖沖地轉身,把門砰然帶上,往站牌方向走,後來想到了什麼,朝後喊:「以後有什麼宴會,別叫我出去現醜!」 回家以後心裏愈想愈不甘,我本來就不喜歡這種酬酢場面,廖偉力硬拉我去,他如果這樣嫌我,請他秘書去不是更好?老拉我出席做什麼?我對自己發誓,不再理會廖偉力。 誰知道他一通電話來問我上次送我盆栽的事,我又忘了昨天的氣。唉!生個氣、睡個覺,醒了什麼都忘了,真想好好氣他一次。 「到哪裏?」我問,發現路線不對。 「獅子林。」 「我今天沒空陪你吃飯,說好了要回去的。」 「明嘉知道妳每天不回家吃飯哪!」 「昨天我特別告訴她,今天回去吃飯。」 「嘿,妳真的生我氣是不是?」 「沒那麼有氣質。」 他笑起來,手擺在駕駛盤上。好一會兒,才道:「還說沒氣,隔夜的氣最不健康了,妳知不知道?」 「不跟你說了。」 我伸手拉車門,他越過我,把門關好,兩個人就膠著在那裏。沒和他這麼面對面靠得這麼近過,有點壓迫人的感覺,覺得渾身熱躁噪。一手推開他,他往後仰,頭部觸及前面擋風玻璃,很痛的模樣,我知道自己用力過猛,一下鬆了手,看他沒有進一步叫唉喲,倒抽了一口氣。 他安安靜靜地回座開車,我覺得自己上了當。又清清喉頭,堅持: 「我要下車,不能對姐姐失約。」 廖偉力根本像沒聽見一樣。我自皮包中取出口紅,在前面的玻璃上開始畫字SO……。他還是不動聲色,到獅子林附近,他一停車,我便下車往後走,走了一陣,他沒有追上來。我坐計程車,趕到天然台,參加徐湘萍的結婚喜宴。 許多同學都來了,攜家帶眷的都有,孩子吵吵嚷嚷,我覺得人生好像很無奈。曾偉志跑來向我敬酒,說他幹了出版社,目前正漸漸有起色,我說:「買個書打八折就好了。」他笑笑指著名片道:「沒問題,憑券優待。」李莉問我是不是還堅持不結婚的打算?我聳聳肩不予置評。「妳呀,這三年來變得太多了,不太說話,人好像一下子沈寂起來!」 歸宿?結婚就叫歸宿嗎?把自己埋在丈夫孩子的忙碌裏,人而不人。人會有寂寞,找個方法排解就行了,不要非把自己納入框框不可。 「楚嘉啊,廖偉力掛好幾個電話來了,說妳失蹤,是被他氣走的,我叫他繼續找……。」 「姐,我已經是成人了。」 「他擔心哪!」姐跟在後面還直嚷,姐夫加一句:「掛個電話給他吧!」 「不用,我負責我自己,不必向他報備。」 「楚嘉,妳對偉力一直沒有交代,是不是還嫌他什麼?」明嘉拉我到房裏:「我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想好好對妳,妳卻一勁兒耍孩子脾氣,他也會累的,妳知不知道?」 「跟一個人交往,就一定要結婚嗎?是啊!我年紀不小,今年二十五了?二十五又怎麼樣?妳二十八歲結婚,姐夫不是很好?又何必掛心我?」 「真是說不過妳!」姐很無奈地垂下手,看自己的手心:「妳還是好好考慮偉力,他有事業,也有思想,是一個條件很好的丈夫。」 ● 請了假,來海邊看海。 不知道活著做什麼?結婚以前是自己,然後便要過別人的人生。 工作還是做得很好,我自己有這個本事。下班回來,躺在床上看書、聽自然的天籟,這種日子能持續多久,我不知道。 「不結婚做什麼?不正常。」姐姐驚呼。 「哦,結婚生子,把自己分離得碎碎的才叫正常?」 「同居?妳是想同居?」 「有何不可?彼此沒有婚姻約束。」 「天哪!妳怎麼會有這個想法?楚嘉,妳這樣子我要怎麼向爸爸交代?」 「膠帶?還繃帶哩!爸爸一定也希望我活得好好的。」 「可是……。」 「別可是了,明嘉,我知道妳是為我好,楊立也是一樣,我心知肚明。」楊立是姐夫,我直接喊慣了,沒大沒小。 不管明嘉怎麼懊悔,怎麼埋怨,我覺得自己沒有錯。沒想到她竟然把我的論調,重述給廖偉力聽,我一跨進門,撞見他們鬼鬼祟祟。 「嗨。」我向廖偉力打招呼。 他一臉的陰晴不定。 「怎麼?沒睡好啊?臉色不太對。」 「因為妳呀!」姐夫加一句,他最愛拿這個話題來調侃。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我說完要直接進房去,廖偉力叫我一聲,跟我走進來。 我的房間是自己的構想,全用木板鋪設,只要一脫鞋,可以任意在上面跳、翻、滾、躺,為所欲為。廖偉力已經很熟了,我常請他喝茶。「好久不見。」我脫下外套,隨意扔在一邊,把手上的資料放在大方書桌上。 「喝茶嗎?」我問。 他點頭。我把飲水器的開關打開,放了一些新的茶葉到茶壺裏。「好啦,有什麼疑難雜症,說來聽聽。」 廖偉力真的吃錯藥了,他一向意氣風發,今天好像陰天。 「氣壓很低。」我說:「是客戶給你氣受?還是員工辦事不力?不然是李明娟又施展媚功了?」 「妳閉嘴。」他說。 我起身放了一首老歌,隨著哼唱,一面欣賞他的表情。廖偉力是一個很有自信的人,並不是因為他的外表,他長得太秀氣,只有笑起來才有男人味道,不然老在下屬面前扳個臭面孔。 「妳寧可跟人同居嗎?」他終於有了動靜。 「明嘉說的?這個人沒有手足之情。」 「是不是?」 「只是我的想法而已,還沒有付諸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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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車轍道
小金門的戰備道就是俗稱的車轍道,那時我們都還年少,在這裡當兵守衛家園,坐過軍卡到東海岸的東崗支援蓋房屋,夜行軍走在暗黑的戰備上,跑過青岐村外的戰備道到砂溪的連隊去為自己的籃球隊加油,吶喊聲響徹海岸邊,如今砂溪連何在? 為了高級長官要來視察,一個下午掃了陵水湖畔的戰備道,長官來時何嘗想到那些掃路的士兵?其實我們是用邊掃邊玩樂的心態,吹著涼風,在綠色隧道般的樹蔭下掃地,心情也成正比。 前幾年,參加自行車協會的中學同學陳可木到烈嶼騎單車,回來以後送我好多張相片,他們登上九宮碼頭之後到八達樓子集合出發,由南線騎到北線。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從前當兵時,退伍前常是一個人孤獨地騎在戰備道,那種孤獨騎車的經驗讓我時常面對自己,與自己對話,也培養一種沉穩不急躁的個性,後來我常常一個人爬都市郊外的小山,享受一人獨有的清靜。 我自然也不是孤僻的人,群遊也安然喜樂,想及自己曾在小金門的車轍道跑過的歲月,當年很少有遊客,本地人也少在其中活動,更沒有現在很興盛的單車遊,所以常有天地景物我獨享的樂趣。 寄望戰爭遠離,不再有戰火燒起,讓騎乘單車在車轍道上的健兒和孩童都是幸福快樂的一代,沒有戰爭的恐懼,歡笑聲響徹海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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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塊燒餅嗎﹖
媽媽和弟妹們一夥人,趁著秋高氣爽,訂了機票回金門一趟,同行的表妹,臉書上到處打卡,戲稱自己被大姑姑包養了,大鍋的牛雜湯、大碗的蚵仔麵線,吃得人人油光滿面,也吃得個個神采飛揚。看得我家寶貝女兒哀號,問媽媽她寒假可以安排回去金門大快朵頤嗎?沒能同行共享美食,大器的妹妹們,帶回大箱的寸棗糖和米香,還有整盒的鹹甜燒餅,週末回娘家,姊姊妹妹人人都有吃有拿。 上班日中餐,帶了餐盒到公司餐廳用餐,盒蓋打開是撲鼻的香味,同桌用餐的同事問起哪來的燒餅,回答媽媽回金門玩,才能有這等好食物品嚐;這位同事突然很驚訝的問:妳是金門人呀!我怎麼都不知道。喔!這個同事可能剛來報到,還沒打聽到原來他的同鄉在這家公司已經服務了好長一段歲月了。邊用餐,他邊談起自己家住金城,家人都不習慣台北的快節奏生活,所以,只有留他一個人在此地工作,逢年過節回金門,搶機票可是很緊張又很期待的一件事,我笑笑告訴他,不同年代的買機票方式,當年我還曾經台北館前路上睡了兩夜,才買到遠航的機票,也曾在松山機場打地舖過,電話訂票撥到手痠還撥不進去,現在網路訂票,已經是很方便又省事了。 邊吃燒餅邊聊起家鄉哪一家的燒餅店,最讓人愛不釋手,同桌用餐的同仁都吃飽離席,兩個金門人還在聊著燒餅經,他說起最愛吃的燒餅店家位置,眼睛都發亮了,我則是懷念早年沙美車站的鐵桶燒餅,冷天吃上一塊麥芽糖燒餅,能驅走一身寒意,也帶來暖暖的飽足感。 午休時間結束,起身離席,這才發現都忘記問這位新同事:【要來塊燒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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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牙痛的時候
昨天晚上不知怎的牙疼的很難受,尤其是在三更半夜時分,人們都在夢鄉,求救無門時,最是令人討厭與可恨,應驗了那句俗話:「牙疼雖然不是病,但是疼起來卻要人命」。幾十年了,已不知道牙疼是什麼滋味,或許應該說,不知道什麼叫牙疼。前一陣子妻子也患牙疼,還慶幸自己無恙,二、三十年了確信自己與牙疼絕了緣而感到沾沾自喜,因為自己上下兩排牙齒除了幾顆固定的真牙以外,幾乎滿嘴鑲的全係假牙,我真想不通既然是假牙怎會遭到牙蟲無情的攻擊呢?我在想是否是其中那幾顆固定的真牙,當時是醫生一時疏忽沒把神經毒死抽出,以至於會有昨晚牙疼的禍端發生,否則以我這耳順之年,早已老掉牙了,絕不可能再有蛀牙的情形發生。從此次的牙疼,方才深深體會到;在所有肉體上的疼痛,以牙疼最為無可忍受,昨晚上牙齒疼痛害我整夜都沒辦法睡覺,真恨不得拿一支鉗子把牙齒拔掉,當時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起初只是微微陣痛,到後來越來越痛到不行,右上方牙直覺感到不對勁,似乎被人家敲進一根鐵釘,漸漸的嘴巴也閤不攏,連吞口水都困難,任其流到嘴唇外,看看腕錶已是凌晨三時,簡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好不容易挨到早上天剛破曉,即飛奔似的直往城區一家西藥房買幾粒止痛藥服下,才稍微阻止牙蟲的啃蝕,好似平息了一場大戰,忍到早上才到城區一家牙科診所掛診看醫生。 想到昨晚的事,再聯想到最近這段日子來,老天似乎跟我過不去,很多倒霉事一件件接踵而來,就以這次牙疼為例,為什麼別人不牙疼,偏偏要痛到我身上來?突然間想起小時候聽到別人常譏諷的一句話:罵人唱歌不好聽或嫌太吵,總是問這樣的一句話:「你牙齒痛是不是?」原來牙齒痛哼出來的歌聲是這麼的難聽。昨晚的牙疼,可說是我有生之年最大肉體上的傷痛,疼痛的分不清南北東西來,只有孔老夫子的話才能形容─不舍晝夜。妻在一旁埋怨我說:「你就是整晚熬夜,睡眠不足,火氣上升,牙齒才會疼痛」。妻的話也不無道理,那我也只好認了,誰叫我喜歡寫東西,尤其喜歡上臉書,因為在臉書上可以毫無拘束的讓我暢所欲言,發洩胸中塊壘,既使常常熬夜也在所不惜,愛怎麼寫就怎麼寫,要何時發表就何時發表,沒有人會干涉你、控制你。再說我生平又喜歡塗鴉,所以就常常熬夜,即便不寫東西,我也比較喜歡夜晚,因為夜晚比白天安靜多了,也沒有那些無聊的瑣事來煩我,只有夜晚真正是屬於我自己的時間,喜怒哀樂隨自己的感受,別人也管不著,天性如此,會虛火上升,我也只好認命了。 經過了昨晚上的一番搏鬥,我才深切體會到醫生開診所最大的目的在於圖利賺錢,醫生的話不可盡信,當初牙痛的時候說什麼:「要一勞永逸,把牙齒拔掉,再鑲上假牙,絕對錯不了。」,當時還以為醫生的話是金玉良言,下意識的反正牙齒是身外之物,也就聽信醫生的話。不過這二、三十年卻也度過從未有過牙痛是何物的日子,也著實讓我能利用夜間寫出十本的小書來。昨晚與牙疼的搏鬥,終於領悟出半點道理來,那就是牙齒雖然是身外之物,不要和牙齒斤斤計較,只要它們不要太過分,不要太影響我的情緒,不要弄得我寫不出東西,同時允許我我吃些不太硬的食物,我就心滿意足了,因為,我認了,我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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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他怎麼會有朋友住在水頭呢?」榮福心裡這麼想,可是沒說出來。晚飯後他到榮才住的房子去看看,自從四嬸母子下南洋後,那棟他跟淑女結婚時住的房子就由榮才一個人住,也習慣一個人在家做飯吃,家裡有事時,哥哥或嫂子會要他過來一起吃飯,看看姪女和親家。 晚飯後,榮才回來了,一踏進門,榮福就問: 「你這幾天都到哪去了,叫你吃飯都找不到人。」 「我去水頭找朋友,反正在家裡沒事做。」 「你的朋友誰住在水頭?」榮福把心裡的疑問提出來。 「就是我們西黃北甲的奕田他們幾家,他們是在日軍佔領金門後,晚我們一天過海來的,住在下店,那個村莊大部分都姓黃,奕田說他們北甲的祖先就是從下店過海遷到西黃去的。」 「喔這個我聽你嫂子說過。」榮福一聽是下店,心裡的石頭先就放下不少。「只是最近這邊偶而會有日軍飛機過來掃射,你一路上要注意安全,如果要去就跟我或是你嫂子說一聲,別老是讓人要吃飯時找不到你,時機不好,難免會讓人擔心。」 「喔!好的。」 「那沒事就早點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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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童年的雞鴨們
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但現在很多人吃過雞肉,未必見過活蹦亂跳的雞,尤其是小孩子,比較起來,我們的童年,幾乎是在雞鴨環伺下長大的,那時候,誰家裡沒養著幾隻雞,幾隻鴨,尤其是土雞和紅面番鴨,幾乎家家必養。 剛出生的雞仔毛茸茸的像團黃色毛球,很可愛,但是並不好養,十隻大概只能養成個五六隻吧。照顧雞仔跟小孩一樣,怕牠們冷了、餓了,每天雞籠提進提出,冬天時還得用燈泡讓牠們取暖,這麼細心,還是難保雞仔平安長大。 有時昨天還健康活潑的小雞,今天就奄奄一息,這時媽媽會用個大鋁盆蓋住病雞,再把鋁盆敲得鏗鏗鏘鏘響,有時還真能把雞仔救回來,我想,雞大概是被那超高分貝的噪音給嚇得回魂的吧。 稍為長大點的雞就不能再關雞籠裡了,得讓牠們在庭院裡活動,但這樣也很麻煩,牠們到處跑,到處拉屎,小學時每天放學第一件事就是掃雞屎,如果碰上雞拉稀還得到廚房灶下剷些柴灰覆蓋在雞屎上才能掃,我每每一邊掃一邊埋怨,人家隔壁爸爸都一下班就忙著掃雞屎,為什麼我家爸爸不掃呢?這時爸爸就會說:「以後你去放牛,不用上學了,我來掃雞屎。」 雖然上學是件不太愉快的事,尤其老師都不按課表上課,每天除了固定得上二三節算術課,早自修時,黑板上也必定有算術題等著,但與其頂著太陽,天天面對一頭牛,我還是寧願背起千斤重的書包上學去,因此只能乖乖閉嘴,認命的掃雞屎。 掃完雞屎,我就得去把長條椅搬到走廊上當桌子寫功課,還得三不五時敲打二下「雞箠」,以防雞隻到廊下拉屎。所謂「雞箠」是約六、七十公分長的竹竿,尾端剖成細條狀,一打,就劈啪響,對雞隻頗有嚇阻作用。 這樣每天為雞把屎把尿,受盡雞氣,但當雞長大可以宰殺時,我還是會不捨,每每看媽媽拿著刀,捉著雞脖子唸唸有詞:「做雞做鳥無了時,趕緊去出世大厝人子兒。」我都忙忙躲開,心底衷心希望,牠能早早投胎個好人家。 不過這樣的難過只有一下子,雞肉上桌時,我仍是高高興興的吃著,比起同學把家裡的老母雞奉養到壽終正寢,我算是薄情了。 我們家的老母雞沒同學家的幸運,牠要負責下蛋,下完一輪又一輪,每次下蛋牠都躲到廢棄的「乳母車」裡,這是大家都沒想到的地方,如果不是下完蛋喔喔叫,我們可能等小雞都孵出來了還不知道。 小學時我算術甚差,尤其除法,班上最後一名的阿發都學會了,我還懵懵懂懂,這怎麼辦?媽媽不知哪裡打聽來的偏方,每天清晨用熬粥的米湯沖泡生雞蛋,趁將醒未醒時喝下,還嚴禁開口說話,一開口氣就散了,這樣每天吃,吃到老母雞都停產了,算術還是沒見進步,個子倒是悄悄抽長了幾公分,真是不長腦子光長個兒。 除了雞,媽媽也養鴨,固定養二隻。小鴨仔跟雞差不多,也是一團黃色毛球,只是有張扁嘴巴,喜歡吃浮萍,別看浮萍在水面上油綠可愛,其實味道腥得很,附近的水塘邊常有人拿著網子捕撈,但媽媽嚴禁我們近水,幾次想偷渡都被攔阻下來,逼得我只好另想辦法「填鴨」。 浮萍以外,蚯蚓也是鴨子的最愛,但那得到田裡去挖,加上長得那副德性,誰都沒興趣靠近,不得已,只好「智取」。 我慫恿班上的阿發去挖,條件是幫他寫作業,寫作業不是難事,但要模仿阿發那又粗又大的筆跡卻大費功夫,往往一罐蚯蚓都放在面前了,我還在跟那一字幾斤重的大字奮戰。 這樣養成的鴨子到冬至時剛好是最豐腴的時候,通常媽媽會一隻燉十全大補湯,另一隻用爸爸到田間找來的藥草乾煎苦茶油,再調和薑汁,放入陶製大甕裡隔水燉煮,據說有袪傷解鬱的活血作用,如此雙管齊下,一面活血,一面進補,在飲食不豐的年代,孩子的發育全寄託在這二隻鴨子身上了。 有一年冬至前幾天,我們家的鴨子突然少了一隻,找尋了二天,才在庭院的扶桑花籬下發現,當我們靠近時,牠不像平日俐落的跑開,只是靜靜躺臥著,媽媽一把抱起時也不掙扎,只無力的垂著頭,原來牠的一隻腳被捕獸夾夾斷了,牠就這樣躲著痛了二天。 那一年,我們提早進補,但是我一直忘不掉鴨子在媽媽懷中那抹看似無助的眼神,才一動筷子,牠平日搖搖擺擺走路的樣子就出現在眼前,我沒辦法像對待雞隻那樣,祝福牠投胎個好人家後就大快朵頤,那也是我第一次放棄冬至進補。 後來因庭院改建,沒有足夠的活動空間,媽媽就不再養雞養鴨了,不用再掃雞屎、找蚯蚓,我的日子並沒有比較清閒,時間還是被功課擠得滿滿的,倒是有時看到鄰家的雞鴨,還會淡淡想念起那段邊寫作業,邊敲打雞箠的時光。 最近周遭友人刮起陣黃色小鴨旋風,大家都說好可愛、好萌,只有我不為所動,我說:「活生生的鴨都養過了,一隻充氣的塑膠鴨算什麼。」眾人認為我不懂情趣,他們哪裡知道,那些雞呀、鴨啊,代表的是我一去不復返的童年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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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酒
曹操《短歌行》中曾說到:「慨當以慷,幽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文中所提杜康,乃相傳為中國最早的造酒代表人物,此種說法也廣為大眾所認同。根據科學家研究結果,適量喝酒能夠保健,對心血管方面的疾病有預防效果。但如過量,就會損害肝臟,引發胃潰瘍、大腦皮質萎縮等現象。尤其是孕婦飲酒過多,恐會造成胎兒畸形、生長遲滯,甚至胎死腹中等可怕後果。唯有知道分寸如何拿捏,酒也可以變成聚會場所助興之物,營造出溫馨和樂的氛圍。是益或是害,端視個人對酒的節制能力,能審度個人健康而適切飲用。 我愛品酒,卻厭惡酗酒和拼酒。喝過了各式各樣的酒,我還是鍾愛白酒系列,特別是高粱酒,而金門陳高在我眼中更屬聖品。看著清澈透明的汁液,黏附著傾斜的酒瓶順勢滑入小酒杯中,霎時酒香撲鼻而來,視覺與嗅覺早已牽動味蕾神經,讓人迫不及待的想一親芳澤。微微倒入口中,一時間甘醇香辣氣味在口腔中慢慢醞釀而後蔓延,待滿足後再輕嚥入喉。如此週而復始幾回,真叫人幸福滿滿。 品酒之人也有不同面貌,這要看個人修行的高低來區分層次。首先是有人品酒像君子悟道,細淺嚐細體會,酌量而不亂性,實深黯飲酒之道。次者品酒如飲水,大碗喝酒直入肚腸,美酒在口中流動的過程卻無福消受。這類人飲酒易醉,輕者就地趴睡,重者胡言亂語,擾人安寧,徒增他人困擾。還有一類最為荒唐,除自我飲酒不知節制,還會意氣用事,語激他人與其拼酒。拼的滿臉通紅,偶爾夾雜吆喝謾罵,更甚者妄意滋事,咆哮鬥毆釀成命案。最後一類最為可悲,其實已不算品酒了,而是將酒當毒品,如罹患酒精中毒的酗酒者。這類人喝酒的目的僅為了要解酒癮,圖的是痛苦的暫時消解,哪能真正品嚐美酒的箇中滋味。 台灣的喝酒文化,常為人所詬病,因為它牴觸了品酒的真正意涵。有人誤認喝酒時該表現豪氣,能牛飲才是真丈夫,才是酒國英雄。每次看著擺在桌上的珍貴美酒,在杯觥交錯中被人囫圇吞飲下去,心裡真感可惜。無怪乎每當外國遊客看到台灣人喝酒場景,總是瞠目結舌,批評我們暴殄天物。因此,如何提升我們的品酒文明,而非拼酒文化,成為真正懂酒愛酒的風雅人士,確實是大家所應該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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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纖纖密友
妳從小心底就藏著一幅文藝劇裡詩情畫意的夢境,年少時瓊瑤小說電影風行,影片畫面溪河山川霧氣繚繞美不勝收,不食人間煙火長髮飄逸或濃眉大眼的氣質主角,是每個少女憧憬可遇不可求的情境,少女情懷總是詩,加上雙魚性格唯美敏銳愛哭愛沉思,深鎖眉頭強說愁,屬妳最嚮往最真切,幽幽忽忽淋漓盡致。我總笑妳一定是林黛玉轉世,妳說:「我是真喜歡當林黛玉,希望他日能遇見寶玉哥哥。」眼神飄渺彷彿「他」就在前方。 假日,同學幾人相約同遊竿林仙境古廟,入廟瀏覽虔誠謨拜「呂仙祖」,因為我們都欣賞洞賓夢詞:「夢中一浮一沉,變化萬端,眨眼間人生五十寒暑,得之固則以喜,失之又何足以悲,白雲蒼狗,過眼雲煙,人生何似南柯。」年少情懷沒來由滿腔老成蒼桑,如今思來更為當年的早熟而發遽。 後山石階小徑蜿蜒,青草蔓蔓,林蔭園中不時傳來沙沙風聲與嘰嘰鳥鳴;邊拾階邊欣賞翠綠風光,三三兩兩漫步談心悠閒愜意。忽見妳蹲下輕輕捧起一堆胭紅凋零杜鵑花瓣在鼻尖觸聞:「看它們還一身胭紅就落地,生命瞬間由燦隱沒,歸化塵土,連挽救都來不及!」頻頻唉嘆出聲,我倒認為生命見好就收不見得是遺憾,把美麗留在人間,自有愛花人士謳歌頌詞,如遇有心人賞識,也不虛此番花開花落,雖短暫平凡卻曾經絢麗,足矣!兩人眼目相交,如此看法不同怎成摯友?無非互相欣賞互相憐惜青春路徑相互作伴吧! 松樹林木茂盛幹莖向陽挺拔,針葉交織雜沓密密如網,細長光線自縫隙探索,斜灑身上黑白交替,我說斑馬亂闖叢林,小心餓壞了的猛虎出沒,而黛玉羸弱保護她要緊喔;妳卻不甘示弱拚命往前奔跑,以致累坐草地氣喘噓噓,好久好久才恢復,蒼白臉色把同學嚇壞了,趕緊提議早早下山回家休息吧。 而妳表示能出來一趟不容易,堅持要撿顆松果回去他日留念,彎下身尋覓完整新鮮的松果,臉龐如孩童找尋遺失心愛玩具般的殷切。低頭撥弄尋覓片刻,終於撿拾到被妳暱稱為「果果」的碩大松果,妳細心擦拭呵護著用手帕包裹,小心擁在懷裡,並說「果果」將陪妳熬過聯考前的莘莘歲月,讀累了就拿出「果果」聞聞香氣,觀賞把玩,反芻同遊竿林仙境的點滴,而回憶將是你最後充電的泉源;重獲心愛玩具般滿足的神情由妳臉上盪漾開來。 那次以後,我們果真再也無緣一同出遊,父母嚴格禁止妳與朋友做無謂的連繫,要妳爭取時間,囑妳努力拚上國立大學,從小聽話柔順如妳無暇更無心享受玩樂,開始閉關補習栓緊發條報名衝刺班,日夜苦讀希望能順利考上國立大學,讓父母開心光耀門楣;幸好還有「果果」作伴聊表欣慰,偶爾電話中傳來妳悄聲自我解套。 酷熱七月天候,聯考結束鐘響,大夥急於規劃旅遊避暑,唯獨妳無精打采搖頭回絕,許是聯考後症候群,妳累壞了鎮日臥床休眠。月餘後喜訊與惡訊同時傳開,妳名落T大人進T大。死黨焦急直奔醫院探視,病榻旁妳蒼白著臉,氣若游絲:「葬花同時也將青春歲月葬埋,無緣跨進T大,寶玉哥哥即使出現也遇不著我了」大夥淚眼潸潸!搖頭慨嘆老天弄人,怎讓青春如此短促。 用粉紅星星圖案包裝紙包裹的「果果」安靜的躺在紙盒裡,散發出淡淡霉味,暈黃紙條上娟秀筆跡寫著「替我好好保存它,相信妳懂「果果」對我的意義。」 盒底緩緩浮出熟悉羞澀臉龐與果果相疊映,一幕幕屬於我們的年少詩篇、纖纖夢境,將隨時光永留心底深處,好友,再見了,我們將永遠懷念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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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鱗梅氏鯿
放生的對岸是死亡 開發的背後藏著破壞 還有,錯誤的工法 讓原生的主人在河流裡 傳出滅亡絕跡的陣陣驚異 如果我們是魚 是大鱗梅氏鯿 是誰讓河道變成了刑場 是誰讓家園變成了煉獄 誰聽到我們滅族的悲哀 亡種的哭泣 讓我們變成了一種傳說 請問,有沒有 更溫柔的方法 更有效的作為 讓慈悲沒有陰影 讓繁榮就是陽光 讓撒旦永遠離開 讓上帝曾賜予的生命 在最後的堡壘最後的棲地永存 昌盛 註:百年前,原分布在台灣西部河川之大鱗梅氏鯿,已滅絕不見,故有傳說之魚之稱。然事實,仍有少量族群存活在金門水域中;據淡水魚專家指出,金門也面臨外來種放生與工程破壞棲地之困擾。維金門縣政府於3年前,業已致力於此種瀕臨絕種之魚類的保育、復育工作,願其永存昌盛;謹誌以為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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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但是從農曆年過後,日軍在官澳城仔頂設立了兵營,駐了十多個日本兵之後,駐大嶝島的國軍不但得加強戒備,而且還隨時面臨日本飛機來空襲的威脅。 「為了避免發生這個月初運補船遭受日本飛機空襲的事件再發生,以後可能都會在晚間裝貨,第二天一早就過海的方式運補。日本飛機就算大清早從台灣飛過來,到了大嶝已經九點多,我們運補的船早把貨物運到大嶝御完回來了。」就在十幾天前,一條運補船運送一批人員往大嶝的回程途中,正好有日本飛機從金門方向飛過大嶝島,要飛到同安內地,就在它飛過大嶝海的時候,正好從蓮河到大嶝的運補船回航途中,船挨了子彈,船伕跳海,所幸水性不錯,船上五人都被救上岸,僅二人因為跳海時被蚵石割到受點輕傷而已。 第二天清晨,榮福的船順利完成任務從大嶝回來後,就有很久一段時間沒有再出任務了,據報日軍艦艇最近一直在附近海面上巡察,大家都在擔心是不是為了要在內地那一個地方登陸作準備。 果然沒有錯,大約半個月後,蓮河附近一帶都可以聽得到槍砲聲,消息傳來,四月十二日那天,日軍以艦艇在二十多架飛機掩護下攻擊廈門島,經過軍民的奮勇抵抗,到四月十五日廈門才全島淪陷。 廈門的淪陷,讓遷到大嶝島的金門縣政府為之緊張,縣長即刻報請福建省政府,將大嶝島居民遷入內地,也得到省府核准,蓮河附近大大小小的船隻,已經做好了把大嶝居民撤往同安內地的準備,誰知縣府命令一宣布,居民拒絕搬遷,表示寧可與大嶝共存亡,也不願再作一次「被遷界的難民」(註:指清康熙二年的金廈遷界)。 好在由於全民投入抗戰,讓大量日軍被牽制在北方,日軍在南方未再進行下一步的佔領行動,使福建內地免淪落於敵人之手。 遷往大嶝的金門縣政府,與蓮河近在咫尺,對外交通都由蓮河出入,此時的金門縣長也委由蓮河所隸屬的南安縣長兼任。 「榮才最近好像常常出門,是不是到那裡去了?今天又沒回來吃飯了。」一天晚飯時,榮福剛從大嶝島出任務回來,在用餐時,好像有什麼發現似的問。 「他常說老待在家裡沒事做,只好到處走走,前些天說是到水頭去找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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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她又嗅得一絲腐味,一縷縷地,像懸遊空中的蜘蛛網,遊絲鑽入她的鼻孔,淡淡的,若有若無,用力呼吸,有一種絲纏的窒息。她的眼睛掃視過辦公室,整齊有致的辦公桌,每張都是主人的私秘寶城,真不知那腐味從何而來。嗅覺特別靈敏的她,總是生活在五味雜陳中,情緒常被攪得莫名所以。她突然想起,辦公室裡的腐味不是今天才有的事,昨天工作一忙,就忘了那味道的存在。今天她下定決心,要好好的揪出那原形兇手。 陽光從窗口潑進來,忽隱忽現。她坐在椅上反覆尋思一會兒,決定挪動身子,移腳至各私秘寶城一探究竟。她雙手反剪身後,像遊逛大賣場一般,沒有買意的貨品,堅守不動手翻看的習慣,以避免帶回不想買的東西。辦公室不大,十幾張桌子,一眼就可以看出每天最早和最後一個離開的是誰。公文卷夾有堆積如山的,可以想像抽屜內,應該也是貨積滿谷;有乾淨如被強力水柱沖洗過,沒留下一絲蛛絲馬跡的,彷彿主人從沒來上班一樣。當然,用桌面情形來衡量一個人的辦公效率,那是沒一個準頭的。她深知這年頭「多元」的根苗已在社會每個角落發芽扎根,「尊重」的口號喊得滿天價響,連小學生都知道有一個叫「人本」的神,在暗中護著他,老師不能動棍動刀碰他一根汗毛,但始作俑者的大人,又有幾人能遵守自己擬訂的規約? 她看到垃圾桶旁一束花,好像一群被棄置的流浪狗,在那呲牙裂嘴的發出悶悶聲音。幾朵鮮黃的月之友還鮮昂挺立著,現在卻隨著枯謝的玫瑰花,被棄置在垃圾桶旁。她才想起,幾天前張小姐訂婚了,男朋友小陳,除了每天早送晚接,桌上更是鮮花不斷,愛情的滋潤讓張小姐春風滿面,一臉幸福洋溢。訂婚後,張小姐更是花枝招展,如花園裡的蝴蝶,連走路也輕盈帶風送香。花仙子的祝福語,這幾天飄送了整個辦公室,表面上,整個辦公室都沐浴在張小姐的喜氣之中。但背地裡,心存看好戲的應該也不少。畢竟,婚姻不就那麼一回事,你儂我儂時,即使上刀山、下油鍋,兩情繾綣追隨到底;柴米油鹽枷鎖繫身後,「個性不合」成了生活的第三者。 辦公室繞了三圈,在這個沒人的午休空檔,竟然一點蛛絲馬跡都一無所獲。她有些氣餒,甚至對自己的嗅覺起了質疑,莫非鼻子已不如從前,連香味與臭味都分辨不清,只獨留對那單一的腐味有感覺。猶如黑夜覓食的夜行性動物,不知道除了柔和月色以外,還有一個毒辣的太陽在白天裡耀武揚威。 她頹喪的坐回座位。又來了,那嗆鼻的腐味,像已舉行過婚禮,在空氣中生子衍孫。她生氣了,拉開抽屜,掰開桌下的櫃子,赫然發現底層一盒喜餅,紅艷艷的心形卡,還牢牢的貼在盒蓋上,是它,幾天前張小姐送的喜餅。沒錯,腐味就是從那盒喜餅發出來的。她一手把盒子拿出來,好像揪一隻死掉多日的老鼠,一手捏著鼻子,厭惡那盒子,像一個病入膏肓的潔癖者。 喜餅盒被甩棄在大辣辣的陽光下,她撿起盒蓋仔細端詳,離保存期限還有三天,但地上喜餅卻已佈滿蠕動的白蛆,一隻隻猶如冬眠被吵醒的蟲,不甘不願的。她怔住了,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喉頭一股酸水直湧上來,差點嘔了出來。沒錯,張小姐送喜餅時,全辦公室的人團團圍住的景象,彷彿才昨天而已。 她決定,今天見到張小姐,應該跟她討論這件事,或者抽空打個電話給陳媽媽,讓她知道,城裡還有一家厚道實在的喜餅店,下回她二兒子結婚時,可以作為選購的參考。當然啦!張小姐與小陳的結婚喜宴,她決定將禮金折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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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飄零的那一天
那一年,花季來臨以前,陽明山下已經見暖,步下公車時山雨卻是細細綿綿不時地飄落。他和母親都沒帶傘,只靠身上的薄外衣,稍稍抵擋慢慢沁濕的涼意。 那一年,他應該還是個國小生吧?山下的經濟已經蓄飽能量,準備一飛沖天,公園裡的杜鵑還是初綻放,不見燦爛,卻讓雨霧浸洗得更加粉嫩,益添精神。那時,遊園的人零零落落,隨便一閃,便讓園裡的嫣紅翠綠遮去了行蹤。 他和母親在著名的大花鐘前駐足。那時候的花鐘真的樸實無華,不就是一個修剪整齊的花壇,在圓周的邊緣等間栽種不同顏色的植栽,當成長短針走過的指格罷了,那像現在的鐘面還要設計繽紛的圖案。他們望著嫌長的分針笨重地,久久才挪移一格兩格,不一會兒就覺得無趣,因此轉折幽微的花徑,又是閒逛了一會兒才離開園區,行進到後山公園。 「那是『蚶殼草』。」母親手指草地上一種腎形圓葉,舊時壹圓硬幣大小,葉緣凹裂,野生匍匐的雜草,「另外那種長得像蒲公英的青草是『車前草』。我們一起採集,帶回家熬茶喝,好不好?」 那時的他還是愛玩天真的年紀,不懂得問:為什麼花費這麼長的時間,走這麼遠,還要花費車錢上山,就只為兩種雜草?父親那時工作的艋舺附近不是就有條青草巷,為什麼不讓父親問問那邊的攤商,有沒有這兩味,或是類似功能的涼茶,下班時順便帶回家?難道家裡有人不舒服,需要喝涼茶舒緩嗎?那個人應該不是他吧,雖然一直以來他的右耳經常發炎流膿,但是那個宿疾應該不是喝個涼茶可以療癒的。或許是阿兄,他想,阿兄的腸胃不好,常年腹瀉;抑或是,為了大姊慣常的頭痛?那時的他,畢竟駑鈍,只是興奮於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只有他和母親兩人一起的出遊。 他什麼都沒問,於是母親取出事先準備好的塑膠袋,和他一起蹲在雨濕的草地和矮樹叢間,四下採摘他第一次可以指名的野草。 那一天,後山公園裡是不是還有其他的遊客,他已經遺忘,就像他始終沒能想起為什麼那一天他不用上學,還有那碗涼茶的滋味。不過他記得非常清楚,那一天過後的第九天,母親離家,沒再回來,直到六年以後,父親因為車禍意外死亡,母親才又和他團聚。 所以關於那一天,他的記憶是那迷霧一樣的春雨,笨笨的花鐘,青青的草地,草葉尖緣的雨珠,以及那兩個他始終沒能準確發音,拗口的雜草名。 「Where is mammy?I want my mammy﹒」Laura在睡夢中哭喊。他將Laura又摟緊一些,同時搖籃一樣慢慢左右搖晃起來。 他明白,他不能讓Jennifer找著他們父女倆,不然他便會失去Laura,他不允許這件事情的發生。這時,Laura的眼角有顆淚珠,欲墜不墜,他用手背輕輕抹了去。 漸漸地,他也睏了。夢裡的畫面很美,尤其當春雨的筆刷抹淡日月年歲光影的顆粒時,那片水暈的公園和青草地益發顯得朦朧而神秘,他問手牽手的父母:「清明時,為什麼我們都不用回鄉掃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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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老滕
遙想民國78年時鳳凰花開時,離開學校後即失去了聯絡,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我也忙著自己的事業而無暇分身,常常不在台灣,十幾年前我也試著打探你的消息,看是調派那個單位,想找你碰面敘敘往事,聊聊近況,但都一直無消息,2007年適逢為了工作而離開台灣近七年才回來。回到台灣後也苦無機會能探知你的訊息。直到上個月,偶然一個機會裡碰見期上同學,竟然聽到…老滕因為工作過度,認真負責,早上上班時趴在辦公桌上就走了…真如青天霹靂,你是那麼的熱心助人,那麼的慈悲菩薩心腸,往日種種在我心中浮現出來,學校的生活情況種種一直歷歷在目,我們是那麼的無所不談,談未來…談理想…學長間的懲罰也那樣的交叉掩護…你對學弟的愛護教導是那麼仁愛慈悲…四年來的革命情感不是任何言語所能比擬的。 我想瞭解發生什麼事,搜遍網上只能查到好像是2008年發生的事,卻再也搜不到任何資料,連你的最後一程我卻無法送你,高雄市正義高中「滕學義 教官」…因為你對學生的認真負責,仁愛慈悲的教導,也因為你的耐心將行為偏差的學生導向了正途,為國家培養了許多棟樑,我相信你的責任已盡,也因為你的慈悲菩薩接引你走了,你在那裡過得好嗎? 老滕,我懷念你…願來生有緣再做兄弟 (滕學義教官為政戰學校正期班78年班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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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著海的回憶
海,想必是上帝精嵌在陸地與陸地之間 那一塊又一塊無瑕如琉璃的藍寶石抑是土耳其玉吧 在炙熱的艷夏午後,滿遍椰蔭底下編織起浪漫的聯想圖畫 伴著一絲未泯的童心,甜甜的畫面如此蹦跳了出來 一整塊湛藍的鮮誘果凍,染渲著碧琉璃色的愛玉冰品 就這麼盛放在名為「海之床」的巨型深碗裡,優雅地嵌著 眼望著瞧時,腦海裡貪婪地興起想用銀匙舀一勺軟涼來細嚐 如果說,神秘浩瀚、波瀾壯闊的海洋 是孕育了海洋萬物生命誕生的源頭 是日光底下那一面引燃熱情的凹凸透鏡 那麼癡眷著藍玉如鏡的大海情感 似乎成了其來有自,彷彿一切成了理所當然! 一直以來,對「海」總如此深深眷戀著 有股無法用語言去訴之於情的癡迷與狂愛 當心情好時,來到海邊望向那一覽無遺的清透蔚成了綴點的繽紛 而情緒低落時,也能憑仗著濤捲浪聲的洗滌讓心靈暫獲得喘息 在生活空間愈形擁擠之下,鬱悶的躁感於是撲倒了平靜 呼吸吞吐間的空氣彷似濁氣,令人沈窒難以輕鬆 此時一片遼闊的視野,頓成了繁忙之餘稀微得可憐的哀求 隨著奢侈的休憩,讓粼粼的波紋打亮生命裡的那道光芒 揚眉快樂的泰然模樣,兀自說明了「聽海」的重要 生命如此漫長的日子,能夠永遠恆常不變的又是什麼? 狂癡的情感在海的冥想中,又滲合了那道抹不去的遙遠回憶 而今依舊戀著海,也戀著曾經在海濤聲中共同編織過的 屬於人生劇本,那段早成了烙痕的喜、怒、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