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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簷廊下的流動攤販
充滿古味的傳統市場,除了沒有窗明几淨、寬敞舒適的空調環境,它幾乎包羅了一切食、衣的民生用品,彷彿是條百貨商街,很多婆婆媽媽買菜之餘,總會留連在形形色色的服飾前,就算沒有購買打算,在悠閒、自在的時間裡,翻翻、看看,已經成為習慣,說不定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隨著一大群不認識的菜籃族擠身於狹窄空間裡,人與人的距離瞬間拉近了,一句交談,一個眼神,或者相互提供意見,陌生立刻轉為熟稔,在這裡,彷彿找到都會漸漸遺失的人情味。 這讓我聯想到童年家鄉的流動攤販,小時候生長在農村,購物是一件大事,在沒有便利商店的年代,村子裡唯一的雜貨鋪無法滿足所有民生必需品。記憶中,母親會在年節慶典前,趕早搭上村中早班的公車進城採買,花去大半天的時間購物,然後趕搭中午班車返家,大包小包採購的商品都是民生必需品,以及年節拜拜用的供品。至於平常購物則仰賴鄉下的流動攤販,母親稱它是:「搖鑼鼓。」「喊玲瓏、賣雜細」的大叔總是人未到、聲先到,他手中的波浪鼓搖得震天價響。午後時分,太陽的熱力正持續發威,村民忙了一早的農事,享受片刻午休的清閒,賣貨大叔的身影就會抓住空檔,挑著所有的家當翩然而至,當鈴鼓聲響起,農村的婦女就會很有默契的放下手邊的工作,大夥逗陣相邀來看貨,大叔會挑一處人家陰涼的簷廊,卸下擔子,開始做生意,鄉下人熱情,幾乎家家願意挪出場地,一場午後的饗宴,立刻蔓延開來。 這是我最期待的時光,左鄰右舍嬸嬸阿姨聚集在一起,小型的市集就將開始,賣貨郎將一大擔、兩大包,用大帆布包裹的包袱打開,攤平在簷廊下的地板上,讓大家開了眼界,包袱乾坤真不小,可說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哪!大家圍在四周,東翻翻、西瞧瞧,不管需不需要,欣賞也是一種樂趣,買不買都沒關係,大叔總是笑臉迎人,村民貼心奉上涼茶,主顧有如一家親,生意人走遍大江南北,相對於侷限在鄉下的婦人,他就是訊息的傳播者,天南地北的分享所見所聞,顧客們一邊挑選物品,一邊閒話家常,互相給意見,那是婦人的聚會,孩子們跟著在一旁嬉戲,享受簷廊下熱鬧又熱絡的氣氛。 鄉下人誠實厚道,賣貨郎童叟無欺,衣物任由村民拿回家試穿,不必定金也不必畫押,村民買或不買都會立即返回,信任是他們唯一的默契,這是童稚時期的古早行業。隨著時代的進步幾乎已經銷聲匿跡了,但那充滿濃濃人情味和優雅的古早味,叫我一直難以忘懷,所以,喜歡去傳統市場尋覓那種感覺,那是心底深處的依戀。 那一天,走訪中臺灣,在九族文化村前,有一間「半路店仔」的雜貨鋪,店名很特別、很復古,小小店鋪同樣勾起慢慢消逝的記憶,突然想到童年村中那間小店,心中有一股衝動,好想返鄉,去看一看,不知它是否還在?店家主人是否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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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三榮民系列》命運坎坷話當年—楊誠秋
白晝兩眼亮晶晶,東西南北看分明;黑暗世界在夜晚,因他罹患雞眼症。 際遇已坎坷,奈何霉運又當頭,在兩岸軍事對峙的年代,不幸在一次意外中,左前臂成了外傷性截肢患者……。 楊誠秋,民國十五年出生,十一歲喪母、十二歲失恃,兄弟二人、由兄長拉拔長大,而後抽壯丁,哥哥必須去當兵,於是下南洋、客死在異鄉。而後他自己亦被抽中,因眼疾而花錢僱請廈門人代他去從軍。 自幼即夜盲,雙眼不愛月亮、愛太陽,只要天色不見光,他完全看不見,求神問卜沒有用,又無醫療能幫忙,他只得白天勤工作,晚上雙腳不出門。 楊誠秋二十二歲完婚,翌年妻子患水痘,苦無醫療不長壽,孩子尚未出世,母子即一命嗚呼,他哀慟欲絕,怨嘆上蒼如此殘忍,奪去一屍兩命。 妻兒赴黃泉,低首啜泣心悲傷,尚未步出陰霾,戰役隨即到來;同年的浴血古寧頭,身為民防隊員的他們、一批九人奉命挑子彈到一三二高地、亦即西浦頭的山下,因彈匣不上膛,青年軍要他們一發一發裝上去,告訴他們天公在催牌、不用驚怕照步來;於是他們九人按軍方交付之步驟,步步為營要小心。當他們每人將五十發子彈順利裝入槍桿,才放心讓他們離開,同時命令他們到湖下溝待命三天兩夜,待戰事平歇才讓他們回家;算算當年在子彈裡來往穿梭的九人,如今只剩他與舅舅二人尚存活人間,而舅舅年事已高,目前入住大同之家。 民國三十九年,為延續楊家香火的傳承,託人做媒,並將前妻的前因後果說清楚、講明白;前厝的莊能賢小姐,知書達禮,非但沒有嫌棄,反而決定與他共結連理。婚後胼手胝足,夫唱婦隨地勤耕農事,並育有三子四女。 然而不幸,在一次意外中,遭受不明爆裂物炸傷左手,令他一生痛苦難堪;楊誠秋下田,砲彈不長眼,空中咻、泥土鑽,砲片紛飛如雨下,來不及躲藏手臂斷!當天外飛來橫禍,左手前臂斷一節,哀叫與痛麻,他不能暈死在山上,而四下無人、楊誠秋無法求救,按住傷口,急奔回家,而斷肢已彈飛,下落不明沒得追,完整的手臂再也接不回。 他灰頭土臉趕下山、連滾帶爬跑回家,妻子見他血流如注,面無血色,還來不及意會,他已體力透支、暈了過去。而湖下駐軍多,衛生連的醫官聞訊前來,以急救包先幫他止血,村民守望相助、到村公所取擔架,合力將受傷的他送往醫院救治。因骨頭已碎裂,不得已、只得在關節處將它截下,住院十四日始返家休養。思及出門上山人平安、回程抵家已遭殃,這又是他人生的另一個磨難。 殘肢已是事實,但眼睛一張開,柴、米、油、鹽、醬、醋、茶,樣樣跟著來,一家生計豈能斷,他已無法上山,妻子的肩膀有更重的負擔,身為男人,怎能坐視不管。已傷左手臂的他,右手不能閒,經營小本雜貨店,挑著擔子到後浦補貨,為家庭覓一線生機,每日進帳三百元,利潤約為五十塊,雖然是蠅頭小利,但對困窘的家境不無小補。 同村有兩戶人家做麻油,他批發作零售,每日挑擔在大小金門之間;商家買得多、秤斤計兩當場算,一般家戶則是固定購買一斤裝。烈嶼要坐船,交通船沒有碼頭可靠岸,既要走一段很遠的路,上下船只有一條跳板讓人跨過,軍人常在碼頭幫忙左右攙扶,時隔多年,仍然讓他感念。 八二三戰役,砲來即躲洞,砲離再出門,他家種了一畝地瓜田,砲停要撿蕃薯根,滿目瘡痍嚇破膽,擊落子彈在田間,屈指一算約有一百多個彈坑,雖然撿拾不到地瓜,慶幸砲擊時刻沒上山,保住老命留青山。而湖下駐軍多,軍人看他日子不好過,吃剩的飯菜會與他共分享,讓楊誠秋十分感念。 傷殘之後,按理不用再當民防隊員,但民國五十八年,為了軍事防禦,亦防海水倒灌,將潮溝徹底封閉,而有了慈堤的施工,他與聾啞人士依然被叫去配合軍隊抬沙包,起帶頭之典範。此工程以軍隊為主軸,他們用麻袋裝沙、以填土的方式將外緣圍海築堤,但施工期間,潮汐落差大,退潮疊太高、漲潮捲浪沙袋破,即刻被沖垮;部隊旋即以軍用大卡車到水頭載石塊,每日二十餘輛大卡車進出海堤,人頭攢動數千餘。國軍不分晝夜地構工,主要擔怕對岸來砲轟,由此處海灣來登陸,但他們在廈門大聲廣播,要我軍放心築堤,不會在此刻襲擊。 隨著清平日子的到來,楊誠秋被擊斷的手臂、於民國八十八年申請自衛隊傷殘人員補償,到花崗石醫院醫勤組鑑定,同年二月五號完成診斷為「左前臂外傷性截肢」,依國軍衛生勤務規則附件「國軍殘等檢定區分標準表」編號8,判定為壹等殘,通過補償。 結婚已逾一甲子的楊誠秋,數年前心臟裝支架,他告訴自己,要堅強地過活,更感謝妻子楊莊能賢的協助和包容,一路陪伴在身邊,加油打氣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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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小辣椒
雖然屢次都是蒙受小辣椒的幫忙,可是不久,他們即將結為夫妻。娶了一個有幫夫運的老婆,難道不是他的福份,他們又憑什麼說三道四的?於是黃大千越想越氣,越想越不是滋味,再也忍受不住他們的羞辱,竟毫不客氣地說: 「你們就不能留點口德嗎?」 「我們說的是你嗎?」張科員反問他說。 「你們明明知道我和小辣椒的關係,為什麼要在我的面前批評她?」 「什麼關係啊?」張科員故意問。 「朋友。」黃大千知道他明知故問。 「你真是小辣椒的朋友嗎?」一旁的李科員故作神祕地接著問。 「當然。」黃大千不疑有他,語氣堅定地說。 「小辣椒的朋友又算得了什麼?我還是她的乾爹呢!」李科員不屑地,「老實告訴你,靠女人升官沒什麼了不起啦!」 「那是我的本事!與你何干?」黃大千憤怒地說。 「本事?」張科員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反問他說:「如果靠女人升官也算是本事的話,你不感到汗顏嗎?」 「老實告訴你們,不要見不得人好,也不要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現在人事命令已在我手中,你們再怎麼吃味,再怎麼不爽,也改變不了我調升主管的事實。不管是靠女人或是靠裙帶關係升官,你們想怎麼講就怎麼講,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悉聽尊便!」黃大千激憤而高聲地說,與他之前的行事風格,簡直判若兩人。 兩位科員一時無言以對,想不到平日忠厚老實的黃大千,此時竟以這種近乎囂張的語氣來數落他們。難道真是換了職務就換了腦袋?還是他們不當的言詞傷及他的自尊心而激怒了他,以至於引起他強烈的反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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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玩四色(群胡)牌
「食一歲,學一歲。」這句俗語是人們用來鼓勵一個人要不斷的學習,因為學問是無止境的,「學然後知不足。」「學到用時方恨少。」都是說明人隨著年歲的增長,需要不停的學習知識技能來應付現實生活問題之所需。 *學玩四色牌(群胡)的動機: 記得前些時候,吳副縣長友欽先生在金門縣政府家庭教育中心舉辦的老人終身學習座談會中曾訓勉與會人員說:「現在是日新月異的時代,人要活就要動,以前是說「活到老,學到老。」現在應該是要說成:「學到老才能活到老。」與「食一歲,學一歲。」意思是相同的。退休之後,沒有就職工作上的負擔與壓力,每天過著平靜的生活,看看報紙、電視、打電腦、寫文章、做家事……等,一天一天的時光也是很快的過去。直到去年的重陽節前夕,看到金門縣政府為慶祝老人節,舉辦了一系列的敬老活動,其中有一項是「比賽玩四色群胡牌」。比賽規定:參與對象,只要是縣民,年滿六十五歲以上者,男女不拘皆可在各鄉鎮公所報名,比賽時再集中於金城體育館。來自各鄉鎮參賽者近五百餘人,每四人一桌,計共一百多桌,玩的是四色牌中的『群胡』,比賽方式採淘汰式,由主辦單位提供每位參賽者賭具四十個子,玩法是每次有人胡牌時,自摸者可贏同桌牌友三人各三個子,著花時則各贏二個子,無著花時則各贏一個子,計時一小時,每桌取贏最多者一位。這些各桌勝出者再組合成每四人一桌,第二次再比賽,同玩法同樣計時一小時,各桌仍取贏者一位,計約剩十六人,各頒給價值二千元以上高級床罩一套作為獎勵。同樣玩法最後第三次再贏者約取四人即屬最優,各頒給高粱酒二打作為獎勵,而所有參賽者皆發給午餐便當一個,而且備有專車分送參賽者返回到家。敝后宅村也有數位耆老參加,其中僅王仁磋宗叔公在第一回合勝出,贏得高粱酒一瓶,雖未能抱回最優獎項,看他們滿懷喜樂的眉飛色舞表情,訴說比賽的精采過程及各種點滴,除了讓我聽了也同沾他們的快樂情緒之外,同時也激發我想學四色牌『群胡』的動機,因我已具備老年人參賽的資格。 *四色牌簡介: 所謂『四色牌』,顧名思義,即牌有四種顏色,分別為黃、紅、白、綠,四色牌型狀為窄長方形紙牌,分別是「將(帥)、士(仕)、象(相)」、車()、馬(傌)、包(炮)、兵(卒)」等七組牌,其中將、士、象,車、馬、包,卒是白色和綠色,而帥、仕、相,、傌、炮,兵是黃色和紅色。每一種各四張牌,整副牌共有112張。 * 四色牌的玩法:四色牌的玩法,據我所知,地區好像有「四色」、「群胡」兩種玩法較為普遍,自小時候,阿嬤就教我們小朋友玩一種最簡單的遊戲,叫著「抽王捧狗屎」。 ■「抽王捧狗屎。」 玩法很簡單,二人,三人,或多人皆可以玩,由抓牌看誰最大誰就第一翻牌,接著照逆時鐘方向順序繼續翻牌,其中翻到王(即將或是帥)時,就將剛才不是將帥的牌通通歸為其所有。玩法繼續直到牌堆中的牌翻完為止,最後各自算牌,看誰牌數最多即算贏。贏者可刮一次輸者鼻子,或打手心一下,其罰則由玩者相互約定即可。 ■「四色。」 其次第二種玩法就叫「四色」。又叫「十胡仔」,是金門地區早期家庭婦女盛行的賭法,但各村里地區玩法不一,規則也不同,只要玩家們同意約定即可。但是「四色」遊戲規則很嚴格,變化多端,在打法上公平又透明,能使打牌的人溫文爾雅,被視為高尚的娛樂休閒。所以「四色」也被稱為「君子牌」。 開始時,每位玩家各分發二十張牌,莊家(莊家是由玩家們在同一副牌中抓牌,由最大者如:將、士、象、車、馬……類推當莊主。)多一張牌,分發剩下的牌當預備牌,堆放在牌桌中間。大家先把發到的手中牌先整理,即有一對者、同色的將士象、車馬包、不同的三色兵卒等先整理好,由莊家先發一張沒有湊成對的牌,除了其他玩家有叫「對」、或「開」者(對即有兩張同樣者稱之,開則是三張同樣的牌稱之。)優先吃牌外,次玩家可順序吃牌或去摸牌來吃再發一張牌,如此玩法持續直玩,任何一玩家直到手中沒有雜牌時即可聽牌,此時只要自己摸牌或任一玩家打出的牌或摸的牌是你所聽的牌即可胡牌了。其算法如下:將士象(帥仕相)、將、帥、車馬包(傌炮)、三色兵卒、皆算為一。兵卒若有四色則算為二。手中有三張同色同字樣者(叫一砍)算為三。若一砍有吃到牌者叫開六,算為六。若手中原就有四張同樣者叫拾八,可算為八。胡牌時總數應為單數才對,所以發牌時各玩家都要先數牌數是否對(因發牌的人,有時會多發一張或少發一張),如若自己沒先數牌,其實若有人發現多一張或少一張是可以換莊家重發牌的,因為多或少一張到了胡牌時會胡成非單數,等於胡錯,無法贏到錢才來懊惱已來不及了。一般玩小一點時的算法,是胡牌數加三,如:三胡六,五胡八,七胡十,九胡十二……如此類推算。若玩大一點時的算法,是胡牌數加八,如:三胡十一,五胡十三,七胡十五,九胡十七……如此類推算,但是若是有開六、或是拾八者,則要加倍算,如九胡十七就要贏各家加倍為三十四了,其中各家中若有開六、拾八者,可與胡家相抵減,也可與其他家算數,只有一砍(三張同色同字)者僅能與各家相抵減,而不能與胡家相抵減。一般賭具分一考頭共五考(一考是一百),這種「四色」玩法自小就看母親、姑媽與鄰居們玩,嫁到王家後,每逢過年時,從台灣返家的小叔們就會一起陪伴公公和婆婆在自家玩一玩,所以「四色」牌的玩法我早就會玩了。 ■「群胡。」 金門縣政府每年為老人所舉辦的四色牌比賽正是「群胡」,本后宅發展社區去年也曾配合中秋節的搏狀元餅活動舉辦「群胡」四色牌的比賽,參賽者大部分是較年長者居多,當然也有年輕者,因我對「群胡」實在沒有玩過的經驗,雖然大家一直鼓勵我也參一角,我只好從旁觀戰局,在觀戰局過程中總算看會了有關「群胡」牌的整理方法及相關規則等,他真的與四色有很大的不同,茲將「群胡」的玩法規則援敘如下以分享有興趣學者: 「群胡」的玩法抓莊家,大致與「四色」略同,只是每位玩家僅發十五張牌而已,莊家也是多一張,同樣也是由莊家先發牌,與四色的不同點,在於次家不必像「四色」要等其他各家的反應,就可直接吃牌到手中或不吃直接去摸牌來換不要的牌再打另一張牌出去,如此照逆時針方向順序續玩,直到有玩家叫喊「聽!」牌時,此時聽牌者必須拿手中一張「將」或「帥」,或「車馬包」、或「兵卒」等攤放在牌桌上以表示開始聽牌,任何一玩家想要胡牌時,其手中牌一定要有一目(俗稱眼睛─即同色的「將士象」、「帥仕相」、「車馬包」、「傌炮」;「兵卒」則要不同的三色以上)才能聽牌,其他各玩家若發牌,要是上家發的正好是你所聽的牌時,就可胡牌,但是任何一玩家在預備的牌堆翻出的牌,只要是任何聽牌者所聽的牌時皆可胡牌,唯一要求同時一張牌兩人都要胡時,要照翻牌者之後的順序去先胡,輪不能胡時只好自認牌運不佳了。胡牌時,要把手中牌一一的擺放在牌桌上讓各玩家認定有一目而且真正胡牌。胡牌時最好者是自摸(可贏牌友每人三個子),其次是有著花(可贏牌友每人二個子),第三是只胡沒著花(可贏牌友每人一個子)。玩「群胡」看似容易,其實不然,我這剛入門的新手,與一些村中長輩(有稱呼嬸、嬸婆、嬸婆祖者、姑婆、姑婆祖者)一起玩,純粹是以拜師學藝的心態,輸贏只不過幾百或幾十塊錢而已,就算是天天輸,把它當成像是繳學費學功夫也是應該的,這些牌友長輩看我是新手,每次看我胡亂吃牌與發牌,她們都會很關心的問:「妳確定了嗎?」,有好幾次,她們被我的不按理出牌而感到驚訝!並且會說:「我會被妳弄暈倒了!怎麼可能還有這張牌出現?」,初始學玩牌時曾有兩次被抓包,原因是因牌太好了,吃了一支牌後就可開始「聽牌」,等到胡牌時又著花後,不但沒能贏到錢,還要倒賠每位牌友各兩子(20元),另一次更慘,也是興奮的自摸,同樣要賠每位牌友各三子(30元),原因都出在手中牌沒有「目」(即所謂的眼睛)。有了這兩次的教訓經驗之後,讓我每次整理手中牌時,第一個動作就是先數牌的張數對否,第二是先找出「目」來。經過幾次的過招,終能將群胡的玩法大致學會了。有時候還會小贏一兩次,其實玩牌真的是要靠牌運,並非高手就一定會贏。而「群胡」被人戲稱為「垃圾賭。」其原因大概是各家各玩各的,而且是各懷鬼胎,明明是次家想要的牌,他可以偏不打給你吃,你不想要的牌,他又一而再地把你堵死,就是千方百計設法不讓你胡牌。 ■玩牌樂趣多,願大家踴躍參加: 和本村的長輩們玩牌,經過數次的參與學習,這些玩牌的師傅們在玩牌當中還會不時的說一些有趣的地方俗語,以及相關四色牌的自創俏皮話來,讓我更獲得許多以前未曾聽過的俗語和俏皮話,諸如:「尿床的換拉屎的,撞孔的換填海的。」這句是用在上家打的牌你不吃,偏偏去牌堆中翻出一張妳也不想要的牌時說的。又如:「你不吃,警察會來抓。」此句是遇到別人打的牌以及自己翻的牌也不吃時說的俏皮話。又如:打出的牌是綠色的士,有人就會說:「青嶼近官澳。」又如紅仕的牌,就會說成「尪死沒老公。」又如白包就會說「白包沒人愛,紅包才要。」「先吃再講啦!」,「時到時擔當,沒米再煮番薯湯」。「我打一支乎你到啦!」「你是放屎沒洗手嗎?怎麼發這種爛牌呢?」「哇賽!我這雙臭手,自己分這種什麼碗哥牌?」「總算自摸了,真是注死免哭的。」、、等等,很有趣不是嗎?我們在一起玩牌的牌友的牌德都算很好,大家輸贏都還很和氣,也都很心甘情願,所以可以樂在一起玩,變成是固定的牌友,大家都認定我可以出師了,我們約定今年,假如縣政府有再為老人節舉辦玩牌比賽時,我這徒弟可以開車送她(他)們一起去報名參加,反正若是牌運好能過關斬將的話,就像俗語說的:「有贏就像是摸到蝦,就可抱回獎品,假如沒贏的話,就像是跳進池塘裡洗身軀一樣,一點也沒損失。」只是犧牲一點時間而已,何樂而不為呢?更何況縣政府如此疼惜敬重年滿六十五歲以上的銀髮族輩們!人生苦短又無常,祈願對玩四色牌有興趣的銀髮族輩們!當把握良好機會,鼓勵大家一起踴躍報名參加玩「四色群胡牌」比賽吧!偶有機會,大家實在應該多出來走走,也動動腦筋,才會更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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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態筆記>果凍魚~水母
海洋裡一種古老的生物,在某些季節時會靠近金門海域,牠們的身體就像果凍一樣,所以西洋人管牠們叫作「Jellyfish(果凍魚)」。有時候在金門島南方的沙灘上遊玩時,會撿到像透明硬幣狀的透明物,牠們大多是海月水母的遺骸。水母出現在地球已經超過六億五千萬年了!身體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是由水構成的,無怪乎要稱為「水」母。 大部分的水母擁有傘狀的身體,身體內則有一些器官,例如:胃和口;沿著身體的四周下垂的則是用來滑水與獵食的觸手。這樣的模樣活像希臘神話故事中那個擁有蛇髮的魔女~梅蒂莎的頭部,加上魚民被水母螫傷也時有所聞,所以地中海的居民管牠叫「梅蒂莎」。 我曾經在漲潮的時候,在浯江溪口上方的莒光湖內看到一隻大小約莫一個臉盆大小的水母,在水裡漂著。水母在海裡漂游的方式,給人的感覺是那麼的優閒不急躁。當然,這隻水母就是一般台灣小吃裡的前菜~海蜇皮。但能夠看到生活在自然界中的水母是一件幸福的事,若是無法親眼目睹,那麼各地的海洋館中肯定有牠們的一席之地。看著牠們在黑暗中發出跳動的光線,只能驚呼大自然的神奇,因為牠們的發光是不需要「插電」的。 水母上新聞報導,大概只有兩種可能:一、螫傷人;二、大發時,驚人的數量傷害了魚獲。先不論前者,而造成水母大發的原因無它,人類過度捕撈海洋中的中大型魚類,使得這些原先可以抑制水母數量的天敵一下子少了太多,於是水母的數量就脫韁似的倍增。許多大自然的反常事件,追根究柢都來自人類貪婪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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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小辣椒
只要她那兩個大奶子敢露,敢讓乾爹們疼疼惜惜,然後坐在乾爹的大腿上撒撒嬌,復以那雙纖纖玉手撫撫乾爹的鬍鬚,再柔聲地喚一聲乾爹。如此一來即有求必應,還有什麼辦不到的事,他不就是靠小辣椒這種女人升官的嗎?想必這一次也不會例外。談到此,一夥人不禁搖頭感嘆,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可是又能奈何,只因為這是一個不一樣的年代。 果真,長官圈選的正是黃大千,落選者不滿的情緒可想而知。當人事命令正式發佈時,即使向黃大千恭喜的聲浪不斷,卻也有人當著他的面,以不當的言詞來影射。 ──這個年頭,如果沒有漂亮女人做後盾,永遠升不了官。 ──光靠漂亮還是不行,奶子還要夠大,屁股也得夠翹,乾爹看了才會爽啊! ──再大的奶子,再翹的屁股,還不如露一下。乾爹最愛的,不就是小辣椒那種嗆人的辛辣味嗎? 提起小辣椒這三個字,的的確確觸動到黃大千的神經線。縱使他忠厚老實又有獨到的涵養,但為了升官卻必須面對如此的對待,除非白癡,要不,他何能忍受這種羞辱。儘管他的學經歷不如他人,可是他卻憑本事通過普考,既然同樣有升任主管的資格,他為什麼不行?至於能不能獲得長官的青睞,那必須各憑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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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三砲戰」金門中學遷台借讀─憶當年
欣逢「八二三砲戰」五十五週年紀念,借報端一偶憶當年赴台求學點滴,筆者於民國四十七年烈嶼中心國校畢業,七月考取金門中學初中部、適遇「八二三砲戰」金門中學停辦,十月九日奉令舉校遷台,借讀於台灣省各級公立中學,開啟了金門學子全面赴台灣求學的里程。 驚嚇的八二三砲戰: 緣於民國四十七年八月二十三日下午六時三十分許,共軍發動瘋狂砲擊,濫射金門,舉世震撼,造成無數的軍民傷亡和民房倒塌,這就是轟動全球的「八二三」砲戰。 猶記得當天是農曆七月初九日,祖母仙逝紀念日,家人祭拜完畢用過中餐,下午家母要我和表哥一同到田裡除高粱稈(高粱收割後剩餘的稈子),正在工作時被那突如其來的砲聲,從四面八方轟隆隆響起,此起彼落,彈落如雨,硝煙瀰漫,有如世界末日,真是恐怖,表哥大聲喊著:「共匪打砲了,共匪打砲了,趕快躲起來」!瞬間他跑到田邊的一口水井,管他三七二十一,噗通跳進井裡,事後表哥曾表示:「當時是因井裡水很多,手可以攀住井邊石塊,撐得住」。而我則心驚膽跳,魂不附體躲在田埂溝裡,暫時躲過陣陣的砲擊,之後隨著砲聲和落地聲的遠近,表哥逃往后井村莊的方向回上林躲避,而我趁隙連爬帶跑,氣喘噓噓的躲進大馬路旁的防空洞,洞裡已經有十幾個人了,這時發現同村的庭貴叔父也在那裡,感到很驚訝,他是怎麼做到的,叔父是耳聾耶,是不是因滿天的煙霧和落彈的震撼,讓他驚嚇到了?才跟著眾人躲進洞裡的,閩南語說:「青迷精,也告靈」一點也沒錯。不久砲聲慢慢停下來,走出防空洞趕緊跑回家,發現左右鄰居牆壁有了彈痕,所幸只輕微的被彈片擊中而已,然而宗廟卻整棟夷為平地,傷心、恐怖至極。家母看到我平安回來,口中不停念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謝天謝地………這一幕回想起來真像是做了一場惡夢似的。…… 金中停課 舉校遷台: 砲戰持續打了一個多月,人們無法安心外出工作,學校也停課,天天躲在防空洞裡,偶而趁空隙到田裡幹點活。這時政府為了顧及民眾的生活,學生的課業,遂調查有意願疏散到台灣的民眾和學生,向政府登記遷居台灣。而金門中學初、高中部學生也計畫遷到台灣,以借讀各省中的方式入學,當時登記要去台灣唸書的學生共有九百二十多名,當時筆者因家境困苦,考慮是否到台灣求學?正處於兩難之際,獲知去台灣讀書的學生政府有公費補助,而遷台民眾每人也可領到生活補助金新台幣三千元。小小的年紀在長輩同意下,鼓起勇氣決定先到台灣再說,家母便找個麵粉袋和軍用的書包,簡單收拾幾件換洗衣服,跟著同學們走上離鄉背井「逃難學生」的旅程。 當時一同赴台的同班的同學有;林允森、林金殿、林長標、林振盛、林建年、蔡虎德、洪陸訓、陳清華、洪清德、呂德居(已過世)、方開興、陳延福(已過世)、孫金殿(已過世)……等。 十月九日中午,部隊派軍車從各村莊載送學生們到碼頭,乘坐小艇到大金門,到了水頭再乘軍用大卡車,開往料羅碼頭搭軍船到台灣。是日下午,九百多位學生登上登陸艇──「開口笑」,午夜時分,船駛離金門了。 上船以後由於緊張害怕不敢隨意走動,蹲在不透風的船艙底層,煤油味、汽油味、水泥味、腥味與嘔吐的氣味、真是五味雜陳,不一會兒開始暈眩、嘔吐、很難過,動彈不得,整夜難眠,船在一望無際的台灣海峽航行,上下振盪、左右晃動、經過了二十四、五個小時航程,無法進食,吃了就想吐,痛苦難熬!直到次日下午勉強爬起走到舺板透透氣,但渾身無力難以站立,同學見狀給些乾糧,喝口清水才慢慢支撐下來,這時天快黑了,軍艦緩緩駛近港口,遠處望去可看到燈塔,也看到了霓紅燈,這下才驚覺高雄港已經到了,精神為之一振,聽同學說大約已是晚上六點多鐘了。船到了高雄港軍用碼頭(十三號碼頭)大夥擠下船,岸上到處掛滿了國旗,大家這才回神過來,原來今天是雙十國慶日,在這光輝燦爛的日子裡來到了台灣,內心好生興奮呀! 不知什麼時候碼頭已經停置了好多輛的軍用卡車,不一會兒把大夥載到高雄中學,安頓在大禮堂裏,人很多打地舖,好不熱鬧。用過晚餐休息了一夜,等待分發至各省立中學去借讀。在等待分發期間,接待單位每天為我們準備大鍋飯菜,記得飯是「鳳萊米」煮的,香噴噴的,在金門從未曾享用過,同學們大快朵頤直呼好吃,雖然不是什麼好菜,但是對我們來說確實是很珍貴,大夥吃的津津有味,大概是太貪心吃多了些!肚子還真是有夠撐的,或許在金門根本就吃不到這種米飯的緣故吧!這對於來自鄉下小金門的我來說,真是好笑又可憐! 填選志願 等待分發: 第二天宣布將分發學生到各個學校讀書,要大家先填寫「志願表」,規定基隆市、台北市、台中市、台南市、高雄市,這五個大城市(省轄市)的學校不能填寫外;其餘全省三十餘所省立中學都可以,大家都興致勃勃按志願表填寫,期待分發到理想學校,很多人都是填北部的學校,所以要依照志願分發很困難。其實同學們對台灣的學校並不熟悉,你看我、我看你、都是填同一所學校,記得我是志願台北板橋中學,然而卻是分發到台南的省立善化中學來了,後來才知道大家都同樣填寫板橋中學,難怪呼板橋中學成了窄門,擠破頭也無法如願,很失望!這件事以訛傳訛,聽說是有學長和老師黑箱作業,這才恍然大悟,不知道是真還是徦? 同是小金門烈嶼中心國校畢業的林振盛,上岐國校畢業的洪志合、蘇南發、洪水獅、吳水平、吳拱電等,不約而同分發到省善中學來很欣慰,而大金門的同學則有高中部的歐陽金萬、歐陽彥黨、歐陽水戰、初三的歐陽金垵、歐陽文仲、初二的歐陽清初等;而同是初一的有李增德、李增鐵、李錫發、李賢種、楊建州、楊忠海、趙丁權、趙塗裕、胡錫載、薛黎明、吳東火、吳東生、許淑林、許志義、陳福林、盧有倫、盧開銓、顏強達、蘇福全、董振炎、董文倩、董能順、鄭榮源、黃景煌、陳泉春、陳庚生、周水生、蔡嘉禾、蔡文甫、張興邦……等四十餘位(由於時間已久恐有遺漏之處),一起分發到善化中學來,大家有緣來相聚、同窗共讀、切磋琢磨,忘卻思鄉情懷。 民國四十八年金門中學又招收初中一年級的新生,斯時因砲戰持續在進行無法上課,所以第二批初一的學生也遷到台灣來借讀,那時是分發到全省的縣立中學,記得前縣長李清正及歐陽金育、歐陽金輝等人分發到縣立善化中學,後來為了方便相互照顧,轉到省善中來就讀,不過只讀一年,民國四十九年,金門中學復校他們都回金門中學讀初二了。 善化中學 師生歡迎: 第一次搭乘火車,覺得很驚奇,從高雄站出發大約兩個小時就到善化,從車站到學校約略十分鐘,到達時已有很多老師、同學在校門口列隊歡迎了,讓我們受寵若驚,頓時感到很不自在,但也覺得很窩心,這時校長曹書勤先生致歡迎詞,校長說:本校原是台南一中、二中、女中的分校,於民國四十五年獨立設校,是一所新的學校,歡迎各位同學來到本校借讀……….校長簡單介紹後,教官將我們暫時安頓在以教室改置的臨時寢室,因緊鄰其他教室生活起居諸多不便,只住了一陣子,後來因學校教室不敷使用,恢復成教室。學校為安定我們的生活,選擇離市區比較近的中正路,租用新的民房當宿舍(記的是學校音樂老師父親家的透天厝),到了初二時又遷到斜對面的復興大樓教師宿舍和老師們住在一起,學校輔導我們組織伙食團,高年級同學照顧低年級,同甘苦,共患難,生活漸漸習慣下來,想家的情緒也慢慢撫平,學校為了我們這批「逃難」的學生,真是煞費苦心,銘感肺腑。回想來台時初一學生人數較多,編成一個班級,為一年戊班,其他較高各年級同學人數少,與台灣的同學插班就讀,競爭性很高,成績都很好。我們這班讀完初二時,因金門中學復校,有的同學便回金門重讀,只剩下我們十四人,所以升初三時人數不足,只好和其他班的同學合班,編為初三乙班,導師為林錦如先生,老師和藹可親,是位長者對我們很好。班長是台灣同學叫龍連心,功課超好,大學畢業曾來小金門服預官役,而我很榮幸被推選為副班長,有機會為班上同學服務。然韶光易逝,三年很快就過去了,初三這一年是最為關鍵的一年,功課好可以繼續升學或直升本校或考上更理想的學校,但對我來說除非是公費的學校,否則繼續升學的機會就很少了,有了這樣的困境,只好埋頭苦讀,下定決心非考取師範學校莫讀。鳳凰花開,離歌初唱,同學們各奔前程,皇天不負苦心人,筆者如願考取屏東師範學校了,順利完成學業並通過台灣省教育廳師範生統一會考,之後申請志願分發回金門服務,轉眼間擔任教職生涯達四十餘載,現在都已退休了並從事多項的志工服務,生活充實工作愉快。 烽火金門 家書萬金: 初中一年級,正是十二、三、四歲的生澀學生,遠離他鄉負笈求學,想家的感覺可想而知,尤其在那段砲戰期間,思念家鄉的情緒,人之常情,可是處在那個消息傳達很困難的時代裡,沒有電話可以連絡,最快信息傳遞方式是打「電報」,其次是靠「限時專送」的信,但如接到一封「電報」常叫人提心吊膽,心裡總是七上八下,不知道發生麼事了,亦喜亦憂,所以最實用的就是書信了,每週或每月按時寫封平安信,告知家人生活狀況,也了解戰地烽火金門的信息,同時可以增進作文能力。往往期待一封家書時的心情,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因此每看到由學校轉來的信件,或是從郵差先生手中接到的郵包,總是欣喜若狂,誠如杜甫詩句:「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呀! 宿舍陳舊 快樂溫床: 學校原本沒有學生宿舍,因此為了我們這批不速的學生,傷透腦筋,常常更換住處,到了初二時才安定下來,住在復興大樓前院的一棟瓦房宿舍,雖然有點老舊,但內部經過整修粉刷後,煥然一新,有餐廳、廚房、衛浴,住在這兒生活起居較以前方便溫馨,重要的是與老師同住,有不懂的功課可以隨時請教,兩相得宜。 我最喜歡輪到擔任採(菜)買的差事了,可以不用參加升旗。學校按月發給伙食費,伙委依經費預算分配油鹽柴米等款項,菜買按採購單採購,採買人員每組兩人按月輪流,每個月如有結餘經費於月底加菜,不無少「補」,是同學們的最愛。為了增加食慾,同學們還想法子集資買些豬油,請廚工炸成「蔥油」用來拌飯,這樣可以增加胃口,經濟又實惠。更有趣的是同學從金門寄來「美援」的奶粉及桶裝牛油,用牛油炸餅乾或夾餅乾當點心,美味可口,再喝盃「美國」牛奶很是道地。星期天沒事,邀幾位同學到附近教堂做禮拜,教會的執事先生還會送些麵粉,帶回伙食團做成麵食,為大夥兒帶來福利,皆大歡喜。 宿舍的床舖是木製的雙層床上下舖,床墊是「榻榻米」每張床睡四人,在那個時代對於在金門睡防空洞的我們來說,算是舒服的。記得有一次,同學說他在睡夢中常覺得身體癢癢的,醒來時發覺皮膚起紅疹,像是被什麼咬到似的,起初不以為意,第二天還是如此,後來查看床舖時,才發現「榻榻米」背面、床沿週邊長滿臭蟲,成群的幼蟲與成蟲疊成一堆好可怕,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的,趕緊報告教官請人來消毒殺蟲。聽說在那個年代,睡「榻榻米」長臭蟲是常有的事。「人」「蟲」大戰經過幾天宣告結束,茶餘飯後閒談,真是「趣事」一樁。 飲水思源 感念恩師: 借讀善化中學已好些日了,由於砲戰期間金中停課,耽誤了一個多月的課程,跟不上進度,雖然各科老師不斷的趕課,但終究無法理解,不能消化,因此老師利用晚自習為同學複習,要求同學們要全力以赴,老師用的心不言而喻,他就是趙世昌老師。趙老師是金中的老師,當時帶我們一起到善化中學來,是一位慈祥,有愛心的老師,是一位像親人般照顧我們生活和輔導課業的好老師,那時對我們來說有老師在,感受到幸福!記憶猶新;有一次我們班上吳姓同學感冒得很嚴重,老師親自帶他到嘉義的某醫院看診呢!讓吳同學終身難忘,令人感佩。 其時我們分發到學校時,都快第一次月考了,功課落後了一大截,學校為安排課程很傷腦筋,然而第一次月考將近,同學們還是不分晝夜卯足全力K書,總算告一段落了,成績公佈,差強人意;當然成績好的同學是大有人在,而有待努力的同學,老師說下次月考加油就是了。真的、老師您辛苦了、感謝您!可是過了不久,趙老師不曉得調到那裡去了,我們都不知道,很遺憾。 懷念的趙百華老師,他是童軍老師,對我們的日常生活照顧無微不至,只要有困難都會想辦法為我們解決,讓同學們感到如父亦兄般的呵護。記得民國四十九年六月十七日及十九日中共再次以強烈的火砲向金門射擊,戰況慘烈,軍民死傷慘重,說是什麼「歡迎」和「歡送」美國總統艾森豪到中華民國訪問,其實就是再次地威脅金門,嚇阻美國,所發動震驚的「六一七」、「六一九」砲戰;當趙老師把這個消息告訴我們時,由於太擔心家鄉親人的安危,大家都哭成一團,淚潸潸傷心欲絕,趙老師仁慈的雙手擁抱著我們,不停地撫慰情緒,要同學們安心,好好唸書爭取好成績將來報效國家………。 趙老師於民國五十八年還來過金門,參加戰鬥營,當時我們聯絡許多同學到陳坑營區拜會老師,多年未見,師生見面感情流露話家常,相談甚歡,老師更顯蕭灑帥氣,但一晃四十餘年,不知老師安在否?念念。 拜「八二三砲戰」之賜,當年隨金門中學遷到台灣借讀或考取各大專院校的學生,接受完整各個領域教育,學成後不管在台灣或返鄉進入政府機關、學校、社會團體、商界、各行各業都有很好表現,奠定了日後金門政治、經濟、教育、文化……等發展的基礎,功不可沒。這一批青少年,從初中、高中而大專院校,歷經砲戰的洗禮及人世滄桑,現在都已接近白髮蒼蒼、視茫茫七老、八十的高壽了,過著退休含飴弄孫頤養天年的生活,他們過去的付出對金門的貢獻無以數計,僅此致敬,金門幸甚!吾輩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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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小辣椒
「妳老老實實地告訴乾爹,這個黃大千是不是妳的男朋友?」將軍指著她說。 小辣椒嬌羞地點點頭,但並沒有告訴他兩人準備到台灣公證結婚的消息。 「既然這樣,就先叫他來給乾爹叩個頭,叫聲乾爹。」 「只要乾爹答應幫忙,我們兩人一定跪在乾爹的面前,叩五十個大響頭,叫一百聲親愛的乾爹。」小辣椒誇張地笑著說。 「乾爹怎麼捨得你們這麼做啊,我盡力幫忙就是了。」將軍慈祥地說。 在諸多乾爹中,小辣椒終於遇到一個沒有逾越乾爹分寸的真正乾爹。而那些假借乾爹之名,暗中則窺伺她的美貌和身軀的乾爹們,就彷彿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如此之乾爹,早已逃不過她雪亮的雙眼,休想如之前那樣,讓他們有動手動腳的機會。甚至只要說些不中聽的話,她也會毫不客氣地加以糾正,絲毫不給那些心術不端的乾爹面子。一旦將來結婚,黃大千又順利當了官,她必須更加收歛自愛,專心做一個人人羨慕的官太太。當然,一旦黃大千有升官的機會而不得其門而入,他依然會透過各種關係,或展現女人最美麗的一面,重新找一個有權勢的新乾爹,為夫婿爭取更高的職位。憑她小辣椒,沒有辦不到的事,不信,大家就等著瞧! 出缺的某單位主管,長官並沒有交辦特別的人選,人事單位原已擬好簽呈,準備由一位資深的科員出任。然而臨時卻接到指示,必須把黃大千列入一起呈報,好讓長官二選一,以免同額遭人非議,人事單位豈敢不遵照辦理。可是在他們單純的想法裡,黃大千只不過是陪襯而已,無論他的學經歷或辦事能力,幾乎都難以與那位資深的科員相提並論。除非長官不按牌理出牌或是人選已內定,要不,再怎麼圈、怎麼選,也輪不到黃大千。 但是卻也有人持不同的看法,這件人事案內情絕對不單純,為什麼府內資深的科員那麼多不呈報,而偏偏指定要資淺的黃大千?尤其在幾次升遷中,明明黃大千的條件不如人,則屢次都由他拔得頭籌,即便引起許多人的不滿,但亦只是敢怒不敢言。然而,大家都知道,黃大千有小辣椒當靠山,而這個妖嬈的女人,靠的則是她那些乾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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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怨無悔─21世紀一個婆婆的故事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桂花上半輩子心酸終於完成心願,男女都有歸宿,可以放下心中重擔,應符合媳婦熬成婆條件,享享清福。但是,時代真的變了!兩位媳婦進門後,不但不像桂花剛進門時那般的辛勞,就連家事一點點都不做,每天早上睡到將近八點才起床,忙梳洗後便趕去上班,下班回家便躲進臥房,直到桂花準備晚餐擺上餐桌、備齊碗筷後才由兩個兒子到臥房請出用餐,晚間時段不是看電視節目就是再度躲進臥房睡大頭覺或是上網聊天,把家當成旅社。住旅社自身衣服送洗還要付費,但在婆家換洗衣衫除了本身內衣褲外,其餘臭衣衫一併丟給婆婆免費搓洗,丈夫換洗的衣服當然也不例外,兩位媳婦比較誰閃得最快、誰比較聰明不要做事,各顯推託本領,桂花看在眼裡,為了不讓兒子難做人,增加兒子負擔,也都忍氣吞聲,不便多說,反正都做了大半輩子了,再繼續做下去也無妨,就當作尚未娶媳婦進門,這樣想日子應會比較好過。 桂花的忍氣吞聲、無怨無悔的日子一晃又是四年,大兒子已育有兩個男丁,二兒子也生出一個女孩,全家相安無事;三個孫子都交給桂花夫婦照顧,因為,大媳婦及二媳婦均要上班工作。由於兩夫婦一口氣要照顧三個孫子,已忙得不可開交,原先經營的洗衣店及小吃逼迫停止營業,大老粗丈夫也因年邁體衰,不再四處打工,連種種五穀雜糧也勉強休耕,兩夫婦專心扮演奶爸及奶媽角色,連小孫子洗澡以及換洗衣服當然全是桂花的份。 盧家日常開銷由兩個兒子分擔,每人每月繳給桂花新台幣壹萬元作為日常生活費用,以及應付婚喪喜慶紅白帖,可說是全包制;雖然桂花原本就省吃儉用,但是這年頭錢比紙薄,每月兩萬元使用起來顯得捉襟見肘,桂花連哼也不吭一聲,把這幾年存下的一些積蓄取出貼補家用,心想:反正死後還不是遺留給兒子,早給晚給,倒不如現今補開銷的不足,也可減輕兒子的負擔。眼見三個孫子長得非常可愛,桂花打從心底感謝兩位媳婦為盧家生兒育女,至於什麼懶惰、什麼不把心放在家裡,桂花也全不計較,總是安慰自己說:「這年頭大部分媳婦不也都是如此!」 上午六時四十七分,大媳婦滿臉苦瓜匆匆開車出門,看到桂花也沒說明為何提早上班,桂花好納悶,問了一下大兒子,才知道親家公後送赴台就醫,要急忙趕去照顧;桂花聽完不發一語,總是緊閉雙唇,從臉部表情看不出腦海在想些什麼,只是在旁邊的大老粗丈夫突然冒出一句:「又不是不讓她去,至少也要講一聲嘛!家裡沒大人嗎?」大兒子摸摸頭。一臉尷尬,不知應如何回答! 民國99年八月中秋過後,大老粗丈夫突然臥病在床,偶而住院治療、偶而返家療養,這段時間都是桂花獨自照顧,出嫁女兒三不五時前來探望一下,桂花深怕女兒常來會造成婆家不滿,總是催促要其趕緊回家,避免遭受婆家責怪,引起不必要風波;兩個兒子因藉口白天需要上班,無法照料父親,總是晚上到醫院晃一下,來去匆匆,做做樣子,媳婦更像左鄰右舍般探視一下、關懷幾句,虛情假意。就這樣桂花一面要照顧丈夫、一面要照顧孫子,在蠟燭兩頭燒情況下,身體逐漸虛弱。大老粗丈夫來回住院、出院,終敵不過病魔摧殘,於冬至前夕病逝。丈夫一生忠厚木訥,自從婆婆去世後對桂花從來不曾大聲一句,桂花講什麼聽什麼,可說言聽計從,尤其兒女婚嫁後,兩人雖然很少交談,但是,桂花感覺得到,丈夫的默默關懷。如今,丈夫撒手西歸,那椎心之痛,不是旁人所能體會。 民國101年桐月前夕,桂花在廚房準備清明節祭拜祖先糕點時,突然一陣暈眩,整個人跌倒在地上,還好,大孫子正在身旁,眼見祖母跌倒,便機靈的衝出門口大聲喊叫,鄰居張大虎急忙跑進屋內查看究竟,見狀一面用雙手捏、壓桂花頭部及手腳,一面用手機撥打119叫救護車趕來送去醫院急救,並通知桂花兩個兒子到醫院處置;桂花送醫後經醫生一陣急救,診斷結果桂花是得了嚴重貧血症,才造成昏倒,本無大礙,只要服些鐵劑、吃些補品,慢慢調養即可。不幸的是桂花在跌倒時造成腿部骨折,由於年事已高,恐需住院一段時間治療。 大媳婦晚間帶來兩個孫子到醫院探視桂花,第一句話竟然不是關心病情,而是問婆婆:「你住院要住多久,這段時間孩子要誰來照顧?而且我又要上班,臨時托別人照顧,孩子不鬧翻天才怪!」從語調上桂花感覺到大媳婦的煩躁,桂花好心寒,憶起親家公因病赴台就醫時,大媳婦那種著急與不安、 迫不及待匆忙趕去台灣照料的模樣,以及數天後回家那份悲傷、掛念的表情,跟現在比起來,真有如天壤之別,難道這幾年無怨無悔的付出,盡心盡力照顧媳婦的兩個小孩,幫她全家洗衣煮飯、讓她上班無後顧之憂,真的比不上娘家母親的恩情?就算娘家養育、照料、栽培恩情如天,而我這個做婆婆的,自從兩個媳婦進門到現在,從未大聲吆喝過,也未要求做東做西,更不忍責怪或埋怨一句,任其來去自如,想回娘家幾天就幾天,不像自己剛嫁進盧家時那般無奈與無助,而且整天做得半死,為什麼同樣是做媳婦的,只不過才短短的三、四十年,為何會變化得如此的快、處境如此的不同?真是令人費解;想著想著,淚不知不覺從眼角滑落。 古崗二姑婆前來探視桂花,一坐就是一整個上午,兩人聊了很多,二姑婆告訴桂花一些原本不該敘訴的事情:大媳婦娘家的母親經常在外面誇耀說,雪芬每月均付給她新台幣壹萬元零用,不夠用的話,隨時再要,娘家父母親每次赴國外或大陸旅遊,都由雪芬負擔全部費用,連同到台灣機票也是由雪芬先行訂位刷卡付款,在金期間,中餐亦是由雪芬購買便當親自送去孝敬雙親及弟媳,懷孕期,挺著大肚子照常準備,並且一回到娘家便賣力料理家務,分擔娘家母親辛勞……。二姑婆越說越憤慨,桂花越聽臉越沉,還是緊閉雙唇,不知心中已在嚴重滴血。 其實,二媳婦李瑞涵也好不到那裡去,整天上班下班,把家當旅社,來去自如,很少和家裡的人說上一句話,比陌生人還陌生。 桂花終於出院了,內心深處的那種疼痛、那份無奈,始終埋在心中。兒女總是母親心中的一塊肉,割捨不得;桂花安慰自己,這年頭的婆婆應該都是一樣的,為了不讓兒子為難,默默的付出、無怨無悔的犧牲,該是天下母親的本性….. 後記:這是現今一部真實故事改編,希望藉此能喚醒兒媳多體恤父母的辛勞,以及那份無怨無悔、不求回報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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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保那寫作的初衷
人生最大的歡喜,如果是把自己的生活種種變成文字,那非常簡單,只要提筆,你就擁有日日歡喜,時時歡喜了。我的另一半,天天就是生活在這種歡喜之中。 人生最大的幸福,如果是因為別人的經驗,感染了我們自身,那閱讀另一半的書,分享他的生活感懷,在閱讀之時,就讓我感到無比的幸福。許多人以為寫文章的人一定浪漫;因為文章讓人想像奔馳,許多平常說不出的話,可以透過筆尖表達。這樣的想法,就跟以為農人一定會弄得滿身是泥巴一樣,可能性很高,但卻不一定是事實。我是他第一個讀者,很希望他是浪漫的書寫者;可是,…。 他喜歡寫,寫生活的體驗,寫對教育的理想,總是真誠地白描。這是他的第六本書。他對出書充滿期待,只要文章累積到一定的量,他就開始夢想出版社可以幫他出書;這是令我佩服的地方。他不但自己寫,還鼓勵全家寫,所以,他的寫作熱情讓家庭保有對閱讀的喜愛和對書寫的信心。 成長在雲林鄉下的生活經驗,讓年過半百的他,許多自小生活的回憶變成他筆下的素材,信手拈來,總有許多大家共同的經驗,讀來特別溫馨。 平凡即是福;能有平凡的生活真是美好!我要祝福他,努力筆耕文學田,多產出益世利人的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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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
我看見 自己置身於 那條老石板路。 「有一天,也會有你的足跡再現。」 有一天 在我幼年時 曾這麼揣想, 而 真有這麼一天 你走回來了 剩下一幅佝僂的背影 斜拄著杖… 堅定地 剛經過了 十字路口旁 那一口古井 井的盲眼瞥見你 喚你 一陣風 揚起幾片枯葉 你的心眼 卑微得只泊了一碟── 蒼茫又虔敬的 漣漪 與之對話 像寧靜的小帆船 犁過母河 (臂彎輕晃而水波濛亮) 護守你 穿越無數殘忍致命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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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的斷想
今年農曆七月初一立秋,多妙,把入秋的第一天,標示的清清楚楚。 立秋後,早晚的天氣漸漸轉涼,在長江以北最明顯,而在台灣,可享受不到秋高氣爽的「清福」。除非是在高山區。 故鄉的秋天,是個忙碌的季節,也是個歡笑的日子。從春耕到夏耘,農人們,不知流了多少的汗珠,當他們看到,播撒在泥土中的汗珠,凝結成黃橙橙的稻穗,風吹來,金色的浪濤,滾呀!滾呀!情不自禁的笑了。是辛勤的果實,勞力的報酬。 秋收時節,全家動員,年輕力壯的,下田收割,婦女們燒飯做點心,孩子們送茶水,人手不足的農家,也不用擔心,左鄰右舍,會自動幫忙收割,絕不收錢,「守望相助」的美德,在農村發揮得「淋漓盡致」啊! 故鄉大門前的池塘畔,有兩株兩人合抱的大楓樹,併肩而立,一到秋天,幾經寒霜的浸潤,葉兒由黃轉紅,好美!真個是「霜葉紅如二月花」。 七十七年第一次回家探親,楓樹不見了,村人告訴我,中共大鍊鋼時,砍掉當柴火燒。它怎會料到,經過有多年風霜雨雪的洗鍊,身子骨一向硬朗,而卻不能「壽終正寢」,天理何存。 童年的時候,常和青梅竹馬的伴侶,在樹蔭下鬥蟋蟀,扮家家酒、踢毽子、跳繩……。感傷之餘,挑起串串的童年回憶,甜甜的,酸酸的,還有淡淡地苦味。 「一家都在秋聲裡,九月寒衣尚未裁。」在台灣的農曆九月,仍如「三伏」天,而今年的夏天更長,初春始,氣溫一直偏高,三個月的炎炎夏日,夜夜與「空調」為伍,午睡亦然。 依稀記得,金門的深秋,頗有寒意,而坑道是避寒的好去處,擎天廳更佳。 我在金門,渡過了十二個深秋。想念金門,更想再體會金門秋高氣爽的神韻。 秋天,故鄉的板栗成熟了。是一項特產,其它縣市沒有此種水果,具有香、甜、脆三大特點,可生吃,可熟食,用它燉雞,鮮美可口,更有健胃的功能。是我最愛吃的一味菜。每年秋天,例假日返家,桌上總少不了它,是慈母為我做的。是多少年前的往事了,再提起,只是「空悲切」。寄語西風,為在天國的母親,捎去千萬句祝禱! 秋夜寂寂,雨聲由窗外傳來,把鄉思渲染得更深更濃。諦聽,如心靈的低訴,似慈母的叮嚀! 有人說,回憶多的人,夢也多,是的,昨夜,又夢回故鄉,又偎在母親的懷中,讓母親輕輕地愛撫,醒來,眼角流下幾滴秋晨的「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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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承歡雙親膝下的日子
離開陪筆者一路成長的建築管理單位,調至水利工程單位服務,轉眼,已邁入第二季,回首過往在歷經一連串之學理、自動化訓練及實際經驗傳承下,筆者真的累翻了,然而,隨著時間之消逝,現今,繼而是充滿自信的瞭解,我國唯一使用自動化之精銳、先進的防汛工作團隊業務,高興之餘,天地時序,卻也,悄然進入夏屬防汛期,此時,正是學理、實務運用及衛民之際,更是返鄉慶祝家母八十歲大壽(農曆六月二十八日)之日子,但是,那,愛做夢的浯島青春少年,如今,因,礙於防汛職責在身,著實無法瀟灑返鄉,承歡慈母膝下,並盡一份為人子之孝心,內疚之際,不禁潸然。因為,自古忠孝難兩全,因為,那,愛做夢的浯島青春少年,自一九八九年夏暑,告別親愛的雙親之後,遂前往料羅灣候船,自此,便展開於異鄉求學、尋夢與工作之旅,如今,慈父已撒手歸天七年,那,愛做夢的浯島青春少年,再也見不到其慈祥的容顏,如今,那,愛做夢的浯島青春少年,依然是在追尋夢想,如今,那,愛做夢的浯島青春少年,依舊是身處都市叢林,真不知,何時才能停止那追尋?真不知,何時才能返回故里?真不知,何時才能承歡慈母膝下?難道,這就是身為戰地兒女的宿命?愚癲的我,真的疑惑?草莽的我,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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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小辣椒
他亦經常趁著赴台公務之便,帶些台灣特產或是逢年過節送點禮物回饋她們,並無在她們家白吃白喝之情事,這也是他問心無愧的地方。 「妳今天除了請乾爹來吃飯,還有其他事嗎?」將軍輕啜了一口酒,主動地問。 「乾爹,每次請你來吃飯,總是有事要麻煩你,今天不知怎麼啦,竟開不了口。」小辣椒不好意思地說。 「妳要乾爹辦的事,乾爹從來沒有說一個不字啊!也從來沒有讓妳失望過啊!為什麼今天開不了口?」將軍笑著說。 「今天這件事可能比較麻煩。」 「不管有多麻煩,總得說出來才能找對策啊。」 於是小辣椒把事情的原由向他敘述了一遍。 「黃大千不就是之前在這裡一起吃飯的那位年輕人嗎?」將軍想了一下說:「他看起來不僅老實,也很有禮貌。」 「乾爹好記性,就是他。」 「像這種人事案,縣長可能做不了主,一定要經過政委會秘書長的批准。」將軍面有難色地說。 「不管了。」小辣椒竟撒起嬌,「乾爹你得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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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怨無悔─21世紀一個婆婆的故事
桂花的兒子還在學走路,虛歲三歲,其實才一年又七個月,桂花又懷了第二胎;像往常一樣,還是挺著大肚子挑水、挺著大肚子上山種田,挺著大肚子料理家務、挺著大肚子服侍「許珍珠」。八月初二是娘家祖母忌日,桂花算算應該有年餘沒回古寧頭了,稟告婆婆同意後告訴丈夫,希望能一同前往,以便幫忙背背兒子,並祭拜祖母;這一回,那大老粗丈夫終於願意陪同回娘家,並從褲袋摸兩百元要桂花買些金帛及祭品回家祭拜。到娘家時已近中午,父母親正焚香參拜,看到桂花回家,女婿也跟著前來,心中好高興好高興,心想女兒應該是嫁對人了,因為桂花很少回家,在婆家的勞累委屈從來沒告訴父母,生怕父母擔心。桂花擺上金帛及祭品後焚香跪著磕頭,眼前浮上小時後祖母疼惜及照顧的情景,慈祥的笑容,又想到婆婆那輕視的眼神和語氣,還有那厚此薄否的心態,不禁悲從中來,放聲號掏大哭,哭得不成人樣……… 民國六十四年農曆十二月初九,公公因腦衝血去世,桂花才產下第二個男孩三天,婆婆叫桂花夫婦在寒冷的冬天睡在大廳鋪上的麥草中守靈,老二進源及二媳婦珍珠以及老三進士則到臥房上床睡覺,這種舉動桂花早已習以為常,並不感到意外,只是餵奶時不便而已;擇好日子,公公終於在農曆十二月十七家祭後送到金沙公墓下葬入土,喪事總算告一段落。 盧家老三名叫進士真是進士,大學畢業後拜託舅舅和親家『殺雞隆』向縣長關說,當時縣長是軍職派用,將進士派到金門縣政府民政科上班,同年迎娶大學同班同學鄭宛茹,是台灣新竹市人,結婚滿月後婆婆就同意讓老三般到後浦居住,因為婆婆認為台灣人是不願意跟父母親住在一起的,不然一定會鬧出口角,而且老三上班也比較方便,這是婆婆自己說的,反正老三搬不搬出去住桂花也無所謂,只是二媳婦「許珍珠」也要求比照辦理,吵著要搬到後浦娘家定居,婆婆坳不過「許珍珠」的再三抗議與要求,更顧慮『殺雞隆』前來理論,終於也答應讓老二『進源』和媳婦「許珍珠」搬去娘家;就這樣內洋僅留下婆婆和桂花這一家人居住,這時候桂花也比較輕鬆,除了打理家務及務農外,不用再服侍「許珍珠」,如此,心裡也比較好過。 民國六十六年三月二十八日,婆婆也因心臟病突發過世,那年桂花已滿四十歲,除了產下兩個男孩外,年底又相繼生下一個女兒。婆婆過世後,家中就只剩桂花一家,丈夫是大老粗一個,只會種田打工,養家活口,家事全不過問,一切交給桂花打點,桂花終於熬出頭,當家做主起來,把丈夫及兒女照顧得無微不至,把家務料理得井井有條,全不讓丈夫費心。 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兒女也漸漸成長,隨著求學年齡增加,學習層級提高,為了籌輟三位小孩龐大學費,專靠丈夫打工與種田收入已入不敷出;桂花心想附近駐紮一營軍隊,提議在自己家中經營小吃生意,泡泡麵、煮煮湯或炒些下酒小菜,軍中弟兄多少會來消費,並幫軍中弟兄修補洗燙衣服,每月一定會帶來一筆可觀收入;主意一定,大老粗丈夫當然不會有意見,桂花立即購些簡單桌椅,並到中盤商進幾箱泡麵、酒類及飲料,並利用當年娘家陪嫁的縫紉機及熨斗,便開始做起生意來;剛開始時生意冷清,桂花幾乎心灰意冷,正在絕望時,有一天一位中校軍官路過,不小心剛好撞倒桂花的小女兒,可能上天憐憫桂花處境,有意幫忙,在陰錯陽差情境下,那位中校軍官帶著歉意送桂花的小女兒回家,桂花不但絲毫沒責怪,還送上一杯飲料,並微笑道:「是小孩子不乖,不要在意,而且又沒受傷。」當軍官知道桂花家中在經營小吃及洗衣生意後,返回軍中,一聲令下,各連的弟兄均將衣服送請桂花洗燙,放假日亦到店中吃吃泡麵、喝喝小酒,從此以後,生意興隆,桂花也忙得不可開交。時間一久,當桂花知道是營長交代時,原來是遇到大貴人,感恩的送上一打0.6高粱酒表示謝意,卻被營長原封退回,不肯接受餽贈。 自從婆婆去世後,十二年一晃過去,桂花的大兒子已順利考上金門高級中學,老二升國中二年級,老三也上國小五年級;十餘年來桂花一人獨自搓洗軍衣,並忙著泡麵炒菜,每天均忙到午夜十二點以後才能就寢,早上五點以前就趕著起床應付一天忙碌;才五十二歲年齡,因受不了歲月摧殘、工作勞累,整個人看起來幾乎像七十幾歲那樣蒼老,但是,桂花一點也不在意,心想,只要能多賺一點點錢,讓子女求學費用無虞,再大的辛苦桂花都能忍受,也都挺得住;還好,兒女放學回家或星期假日都會主動幫忙,這樣多少可減輕桂花工作負擔。丈夫也沒閑著,整天打打零工,賺些微薄收入,或上山種些五穀雜糧,並在自家門口豬欄內養三四隻豬、這樣積少成多,對家庭收入不無小補,所以,每天也忙到太陽下山才回家,全家人都很辛苦,都全力投入工作,但日子卻過得很幸福、很祥和、很快樂,因為兒女三人沒有學壞,還很上進,求學成績都在該班前幾名,桂花心裡感覺好安慰好安慰! 日子在忙碌中掠過,一眨眼一千多個日子又不知不覺又從指縫中溜走,桂花的雙手因整天不停洗衣燙衣,手挽手背均感酸痛,但是,一想到大兒子在沒有補習情況下能順利擠進輔仁大學土木工程學系那道窄門,二兒子及女兒也分別就讀金門高級中學二年級和金沙國民中學二年級,整個人笑得好燦爛,心裡感覺好踏實、好溫暖,只要兒女能成長、能有所成就,自身的勞累、辛苦都可以忍受,也都不算什麼,桂花心裡總是這樣想著。 辛苦總是有代價,桂花的大兒子終於大學畢業了,畢業後當了兩年義務役大頭兵,退役後在台北一家營造公司工作,後來先後考取土木機師及建築師執照,回金門跟同學合夥開設一家工程顧問公司,因當時金門建設經費有限,規劃案不多,經營雖然不算很順利,但尚可分些微薄收入,多少存點積蓄。 在桂花的大兒子盧毓智三十歲那年,該公司一位聘用會計蘇雪芬眼見老闆一表人才,學歷、人品均屬上等,便死追活纏,發揮猛烈攻勢,兩人終於沉浸愛河,桂花知道後請媒人提親下聘,在家長談成條件後完成婚禮。 桂花的二兒子盧毓鑫服完兵役後,考取縣政府財政科約僱人員,雖然職位微小,但毓鑫能言善道、處事圓融、能力超強,深獲該科長官器重。毓鑫喜歡一位女同事李瑞涵,是正式職員,毓鑫本來不敢高攀,但所謂近水樓臺、日久生情,兩人交往三年後步入紅色地毯。小女兒毓芳高中畢業後,在一家五金行工作,說真的,桂花三個兒女都長得不賴,尤其毓芳這個小女兒更是美貌天仙、姿色媲美西施、嫦娥,五金行小開愛慕有加,百般追求,終獲芳心,在二哥完成婚禮半年後也鳳凰于歸,完成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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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態筆記>追憶似水年華~草花蛇
關於金門島上的蛇類朋友,已經很久沒有牠們的消息了!還記得小學時,中山林、金門高中後面的田間(現在則是金中的運動場)等都曾看見過什的蹤跡。甚至還看過因為高溫熔化的柏油路上黏著一條蛇,以及仰望高空看到被老鷹抓上天的蛇。但這些畫面大多只能從腦海裡勉強搜尋出來,最近一次遇到蛇是在兩年前住家附近的路上。一個夏季的夜裡開車回家將至時,遠方的路上有條約莫一根手指粗的蛇就這麼在路上爬著。還好我的車速不快,太太要我下了車拿根樹枝將牠趕到草叢裡,以免被後來的車子壓死。 現在的金門要看到蛇不容易,大多數看到的是被壓扁在馬路上蛇的死屍,想來實在慚愧。我們對於蛇的印象大都存在恐懼大於喜歡,那是因為自小就被灌輸了蛇是一種恐怖的生物。有一種說法:人類懼怕蛇據說是來自遠古時代,剛學會使用火的人類,夜裡常引來蛇類求暖,所以常常被牠們嚇到,所以從此人類就將懼怕的因子寫在基因裡。特別是牠們那對獠牙,似乎一口就足以令人致命,卻時有不少蛇類用有此一本領。但事實上,在金門島上鮮少有足以讓人致死的毒蛇,目前僅知道「雨傘節」是為一具有殺傷力的蛇類。 金門常見的蛇類有:臭青公(草蛇)、草花蛇、南蛇等,都屬於微毒或無毒性的蛇類。這些蛇不但對人無害,甚至對於人類有著莫大的益處,因為牠們是農田裡鼠輩的剋星。記得胡璉將軍的手札中有記載,大陸部隊剛撤退到金門時,因為大量捕食蛇類而使得老鼠數量大增引起鼠疫,而下達禁止捕食蛇類的命令。但現在則因為棲地的破壞,蛇類的數量幾近滅種。不過最近,金門島上卻出現了巨大的蛇類~蟒蛇,關於蟒蛇的事件請容我以後另文再敘。我想說的是那些自古以來就生活在這個島嶼上的蛇類朋,已經逐漸從我們的生活環境消失了,而我們卻無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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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當家庭煮夫
「暑假」,是在一般人眼中的教師所享有的休假特權。平心而論,這段假期確實漫長,為了躲避炎炎的夏日,我總窩在冷氣房裏看看書,偶爾筆耕寫作、整理家務、準備晚餐,這就是我一天的寫照。 至於學生上課的平日,我必定七點前提早到校,深怕孩子們太早到校發生意外。就這樣戰戰兢兢的教完了一整天課,直待到學生平安放學後,我又得開著車趕到菜市場,採買著晚餐要煮的菜色。沒辦法,就因為教師下課的時間,比一般人下班還早,體諒內人辛勤工作的我,就必須擔負起接送孩子和採買的工作。也因為常常光顧的關係,很多菜販與我之間的互動變成非常熟稔,總會算我特別便宜。他們常笑說,剛開始還以為我是單親家庭的家長,一個大男人怎麼會天天來黃昏市場報到。 說到煮菜,原本我還真的很外行。因為從小兄弟姊妹眾多,身為男兒的我,傳統上被教育成遠庖廚是男兒該有的本色。猶記得二十多年前,我連鍋碗瓢盆都分不清,就在老婆大人無心的調教下,拿著鍋鏟笨拙的翻炒著,沒想到卻炒出了興趣,就這樣延續至今,有點欲罷不能。 課堂上,每當我講著兩性教育的課題,要求學生彼此互相尊重時,總會有男學生嗤之以鼻,叫嚷著男權至上的口號,此時我不得不扳起臉孔,以自身的經驗來駁斥他們錯誤的認知,才讓他們啞口無言,慢慢的接受我的觀念。 其實男女天生平等,不平等的是社會所賦予的差異謬論。當男人能夠擁有廚房的自主權,能夠擁有養兒育女的參與權時,我想平權的可能性才能逐漸達成。建立一個完整的家庭,就必須依靠夫妻間能夠彼此體諒,彼此分擔家務,此時誰吃虧誰佔便宜的想法就顯的微不足道了。因此我以身為家庭煮夫為榮,即使其中的辛勞與付出相當艱辛,但我必能甘之如飴,把它當成甜蜜的負擔。因為我愛這個家。我願意讓我的子女們,永遠浸濡在充滿愛的氛圍中,讓他們能體認到父母無私的奉獻。同時也寄望未來孩子們,能傳承我的想法,讓他們的未來能建立起更和諧的家庭,永遠記誦著老爸的家訓-夫妻同心,互相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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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觸心弦
炎熱的夏天,枯萎的樹木盼著雨走向大地帶給它們希望,旱民盼著雨帶給他們新的耕作,大海盼著雨給它們增加色彩,而我盼著它用晶瑩的雨露哺育世間的萬物。 今天它如我們所願,點點擊落,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爭先恐後落腳在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拍打在不同的植物上,發出不用節奏的音律,宛如一首流行歌曲,讓人樂在其中。 然而這場雨,來勢兇猛,就像一個壯實的大漢盡情揮灑著熱汗,乾乾脆脆,從不拖泥帶水,它不僅澆灌田地,濕潤麥穗,也在酷熱的夏季,為人們帶來絲絲的涼意。夜晚特別的安靜,安靜到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和窗外的雨聲,似乎世間的一切繁雜事務都伴隨著雨珠,匯入大地;可內心是寂靜的,任窗外的雨絲交織;這時煮上一杯咖啡,落腳在窗前,細細品嘗著咖啡,讓自己的心穿透窗外,奔向那未知的盡頭。 雨讓我不由自主想起國小的時候,那時上下學要路過一段紅土路,每次下雨的時候總是喜歡穿著長筒雨靴,撐著小傘和同學們在雨中你追我趕,踩地面的積水比賽誰低誰高,輸的人掏腰包請大家吃冰,這是一種最純粹,簡單的快樂。 雨讓我回憶起不管距離有多遠,雨有多大,擋不住父母的愛;每次下雨,校門口總是有許許多多趕來送雨具的父母,我的父母也不例外,給予我們默默的溫情,哪怕一句溫暖的話,讓雨天不再那麼的寒冷,反而討人喜歡;父母的愛猶如今夜窗外那連續不斷的雨絲,索繞心田,雨還在不停的下,不知何時才能停歇;兒時不曾想過父母送雨具的艱辛把這一切當作理所當然,如今想起深感他們愛得如此的厚重。 雨讓我浮現一幅深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畫面,那是年少時在七夕情人節的一個場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男生騎著單車風雨無阻雨中送玫瑰,最終如願博到女孩的芳心;這樣的畫面讓人覺得那麼的與眾不同 浪漫且有意義。 雨天我總愛徜徉于雨中,任由那甘甜純淨的雨絲盡情地灑在我的身上,進入我的肌膚,淋去我心靈中的灰塵和陰暗,讓心情變得格外的亮眼。我愛你!因為每一場你都能帶給我多多少少的收穫和無限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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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小辣椒
何況她每件事幾乎都是受人之託,無論是排機位或要船票,還是替鄉親安排到軍醫院就診……等等,完完全全都是為別人著想。年紀輕輕的就有如此熱心助人的胸懷,在島上並不多見,也是許多同齡女性望塵莫及的。 回想自己一生跟隨部隊南征北伐,原想不久即可回老家和妻小團聚,因此到了台灣之後,他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另組家庭,只一味地想回家去。無奈天不從人願,三十餘年轉眼即逝,回老家的願望非僅沒有達成,將來一旦屆齡解甲,勢將成為孤單的老人。幸好在這座小島上因緣際會遇到這個長得標致卻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就如同是自己的女兒一樣。閒暇時和她們母女聊聊天,足可撫慰一下思鄉的情愁,並非想在這個女孩身上得到什麼好處。尤其她的母親,待人也相當誠懇,就彷彿是老家的嫂子,對他關照有加。當然,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除了以誠相待,也必須相互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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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怨無悔─21世紀一個婆婆的故事
時代真的變了!民國五十三年,桂花剛嫁進盧家,那時候桂花已27歲,因家境貧寒,需幫忙種田澆菜,所以比較晚婚。至踏進婆家大門第一天起,早晚均要捧著洗臉盆一一端水給公公與婆婆洗臉、洗腳,水太冷或太燙,常遭婆婆埋怨或遭白眼,丈夫看在眼裡,不但不幫桂花講幾句話,安慰安慰,還順著母親滴咕兩句,桂花好傷心,但總是逆來順受,因為娘家爸媽在婆家花轎迎娶出門時就再三叮嚀、再三交代,嫁出去後,要三從四德、要孝順公婆、要聽話、要晚睡早起、要料理家務、要東要西的,總之,就是不要讓婆家埋怨娘家沒把女兒教好,家中雖然貧窮,只要做好本份,婆家應該不會責怪才是。反觀今日,大部分媳婦都比公婆還大,不要說早晚捧著洗臉盆端水給公公與婆婆梳洗、不要說三從四德、就連晚睡早起都做不到,晚餐後碗也不洗就蹲進臥房上網或看電視,早上至少睡到太陽曬屁股才肯起床,中餐如不合胃口便叫丈夫開車到外面吃披撒或漢堡,家中庶務全交給婆婆打理,更誇張的是,除了本身換洗內衣褲外,其餘臭衣衫一併丟給婆婆搓洗,婆婆的勞累、自身的悠閒視為理所當然,謝謝也沒吭一聲,婆婆也不敢講句重話,這就是當今大部分的媳婦。 桂花從古寧頭嫁到內洋,路程長達數十哩,當初交通不便,回娘家一趟,不要說逗留太久,就是步行來回一趟也必須花掉五、六個鐘頭,回來太晚時總是膽顫心驚,深怕公婆責備。因回到婆家幾乎已近傍晚,桂花總是連忙換掉那套做客用的像樣衣服,穿上從娘家帶來的舊衣衫,衝忙鑽進廚房,準備晚餐。當然,在那時代,生活普遍貧乏,四方形飯桌上除了擺上一鍋地瓜湯外,僅供配飯的就是家中自己釀造的豆鼓醬或醃漬的酸蘿蔔,好鹹好酸,婆婆說那樣才不會吃太多,比較節省。吃飯總是分兩梯次用餐,第一次由公公、丈夫及兩位小叔先用,下來才輪到婆婆與桂花,比較大塊的地瓜已在第一輪時就被撈走,殘存的小塊地瓜桂花用力撈給婆婆,自己就喝些地瓜湯及碎楂;用餐中偶而用筷子尖沾一下那鹹得不得了的豆鼓醬,或是夾一小塊酸蘿蔔算是配飯,每次都草草填飽肚子後收拾餐具清洗。 習俗上媳婦要滿月後才幫忙料理家務,桂花真可沒那麼好命,進門三天後不但扛下家中所有雜事,還必需到田裡工作,桂花沒有一句怨嘆,只因為娘家太窮,拿了人家兩萬多聘金。兩萬多聘金在那時候,可以買上一百多兩亮晶晶的9999黃金;要存上那一大筆數目,必需餵上二十幾頭豬販賣才有,心疼當然免不了,婆婆就把氣胡亂灑在桂花上。 七月天,太陽像喝醉酒般鼓著整個紅紅臉蛋,發瘋似的高掛天空展現自己的威力,將僅有的法寶『強烈的紫外線』射向大地,眼見大地兒女揮汗如雨,不但不大發慈悲收斂功力,還變本加利施展絕活本領,威力越靠近中午越猛,好像非把大地兒女烤焦才肯罷休;泥土也有樣學樣,吸收了太陽傳給的熱氣,天地合力上下攻擊田裡工作的人們。桂花受不了天地摧殘,一手拼命的擦著額頭冒出汗珠,一手用力將花生梗拔起,因為田中真的太燙,雙腳不斷上下移動,打赤腳真的很難受,如能穿上一雙布鞋那該多好,桂花心理滴估著。公公可能瞧見桂花幾乎受不了煎熬的模樣,良心發現似的出聲:「桂花!妳先回家煮飯吧!我和進平多做一會兒才回去。」,桂花聽了後如釋重負好高興好高興,三步併兩步奔回家中。 村裡僅有的一口古井,出水量不豐,要供全村取用,原本不足;為了全家用水不慮,桂花總是在凌晨四點多就到古井打水挑回家中儲放在天井邊的大水缸備用,每天要挑上五、六擔才夠;還好,桂花在娘家時就經常幫爸爸在池塘挑水澆菜,每天五、六擔水難不倒桂花,只是,如果取水的人多,總是要排上好一段時間,也因此常遭婆婆嫌他手腳慢吞吞,鱟腳鱟手,有時候諷刺的說:「是不是到後浦挑水,那麼久才挑回一擔。」桂花又不敢解釋,也不願解釋,淚往肚裡吞;唯一能吐心事的丈夫又不解人意,大老粗一個,說也是白說,桂花認命的咬緊雙唇,不發一語。 不知是老公勞累過度、體力不支,或是情趣欠缺、房事怯步,也有可能是命中注定、風水不佳,數年來桂花的肚子始終不爭氣,直到八年後才首次懷胎;盧家在大年初九拜完天公後,桂花挺著大肚子推著手推車正要到山上砍些雜草回家晒乾做為燃料,突然間肚子一陣陣疼痛,桂花雙手用力按住下腹,拖著雙腳勉強走回家中,婆婆老經驗已判斷桂花可能即將臨盆,一面要桂花到臥房躺在床上,一面交代進平到隔壁叫產婆趕快前來幫忙接生,雙手合十仰頭朝天公膜拜,口中喃喃有詞,祈望蒼天能賜給男丁,這是盧家下一代的第一個金孫,而且,已等待了漫長八年,在那重男輕女時代,婆婆的要求也是人之常情、不算過份。桂花懷孕期間就像牛般的工作,整天沒有休息,常常走動,也是因為常勞動的關係,產婆進入產房不到一柱香時間,嬰兒就已順利出生,哇哇落地,婆婆根本沒關心剛生產後的桂花,身體是否虛弱,是否不適,或需要什麼,一心朝著嬰兒正面瞧去,當發現嬰兒下腹有那一塊突出時,雙腳跪地參拜不停;這一回,婆婆真的樂了,喜溢眉宇,全身是勁,趕緊到廚房提一桶原先燒滾的溫水進產房供桂花及嬰兒清洗,並用麻油煎了兩個雞蛋先讓桂花填填空腹;桂花知道自己為盧家產出男丁時,懷孕十個月的擔心受怕一掃而空。並隨著產婆「恭喜!恭喜!是男孩、是男孩。」的祝賀聲,幾乎將生產時的痛楚消失一半,自然流露的喜悅全寫在臉上,從表情窺覽無遺。 盧家又要辦喜事了,經舅舅介紹,老二進源半個月後就要迎娶後浦東門一家賣雞的千金,聽說那賣雞的大家叫他『殺雞隆』,是做阿兵哥生意的,賺了很多錢,可說是家財萬貫,當然已表明聘金是分毫不取,還要送上一牛車嫁妝,這一下,婆婆高興得合不上嘴。日子一天天靠近,婆婆緊張得每晚都睡不好,求神拜佛,生怕那『殺雞隆』臨時變卦悔婚,讓煮熟的鴨子飛掉。其實那『殺雞隆』跟舅舅是忘年之交,婆婆的擔心受怕是多餘的。好日子在盼望中來臨,老二終於把那富家千金迎娶過門,這場婚禮辦得風風光光,宴請親朋好友十來桌,比起老大迎娶桂花時簡單、寒酸的場面,真有如天上人間。 老二的媳婦名叫「許珍珠」,人如其名,婆婆把它視為珍珠般的呵護,一點點家事都不忍也不敢讓她打裡,生怕弄髒那雙細膩小手,更怕『殺雞隆』責怪。桂花原本期望弟媳進門後能幫忙料理家事,以便減輕負擔,但事如願違,「許珍珠」不但家事絲毫不做,婆婆還交代桂花要如何如何服侍弟媳,因為珍珠娘家有錢,得罪不起,幾乎把「許珍珠」捧上天,把桂花踩在地,那一比較下來,讓桂花情何以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