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很愛漂亮    所以總是被阿嬤罵   大家都喜歡買很多保養品給爺爺   所以爺爺的臉好光滑喔   亮亮的帥氣的不得了   阿嬤應該要高興的 因為有一個帥氣的老公   不要再念爺爺愛漂亮了   這樣多棒阿……   爺爺和阿嬤老是愛鬥嘴   爺爺又老是裝作聽不到   我們家的人都很厲害   耳朵可以選擇性關起來   不想聽的就裝作耳朵很重聽不到   我想我爸是遺傳到爺爺吧   每次就聽到北門一直悠悠傳來阿嬤一直唸唸唸   爺爺就是一直裝聽不到   但是問爺爺吃什麼或是想不想睡   他又會回答你   這真的是很妙   北門的午後真的是一個很寧靜的地方   總是會傳來的只有爺爺念經的聲音   爺爺很認真每天三點都要唸經〈但是老是分心 想東想西的〉   小姪女如果在爺爺身邊 爺爺就會依邊唸經一邊跟小孩玩   爺爺也是個小孩    但是這樣的北門真的讓人覺得很開心   微微的風沙沙的樹葉聲小孩的笑聲唱著佛經的錄放機   嗯……很棒   我在想我的大嗓門會不會是遺傳爺爺   爺爺總是大喊   整個街都是他的聲音   講電話也是在喊   但是多半沒人聽的懂   除了我們家人   大家都說打到家裡只要是爺爺接的   她們都很害怕因為都在雞同鴨講   ㄏㄏ……因為爺爺的鄉音實在是太重了   但是我們都愛學他說話   用他的腔跟他對達   但是爺爺好像說我們怪腔怪調   奇怪了明明就是跟他說一樣的話   我們竟變成了怪腔怪調   這…….是什麼道理阿   最後分享爺爺的趣聞   老二說有一天打電話是爺爺接的   老二說要找：「蕭久」   爺爺說：「誰ㄚ」   老二說：「蕭久」   爺爺說：「妳到底找誰ㄚ」   老二又說了：「我找小舅」   爺爺又回答了：「蕭久就蕭久，說那什麼話阿……」   老二心想說，你也說蕭久，我也說蕭久，為什麼我說的你就說我亂講    怪了……同樣的調調看來爺爺只接受他自己講……真的很好笑   一天二哥打來說爺爺想要除皺的乳液結果爺爺打給小姑姑說他想要除皺    他說他突然發覺他的皺紋很多   不知道怎麼辦   他想要除去他的皺紋   希望我們可以幫他買除皺的   小姑姑很無言   小姑說：「爸，你80幾歲有皺紋是正常的，你怎麼現在才覺得你有皺紋沒有才奇怪吧，我都有了你怎麼會沒有……」   爺爺說：「我不要，我不要皺紋，我要能除皺的乳液……」   這……結果爺爺拿到很多罐乳液，我也貢獻了一罐   但是被爺爺罵到臭頭，他說我給那什麼一點用也沒有   我好傻眼……我心想有那種一擦就沒皺紋的乳液嗎？   所以我送的不受他的親睞   唉……爺爺阿……皺紋我也有阿   你已經算皮膚很棒的了……比我白……你還想怎樣勒   以後天天叫你大帥哥應該就夠了吧……我只能說我的爺爺很搞笑……   還有很多趣聞但是我一時間實在是想不出來   想出來再分享大家（小婕）     ※  ※  ※   我的老公公也就是北門的八巴，就像老爸對我的疼愛是一樣的，我22歲嫁到北門，因為年輕所以八巴向我娘家爸媽說會待我如自己的女兒，過了33年八巴真的對我疼愛有加，一直都是溫暖的，是極親的家人，5月1日中午八巴卻從我的手腕漸漸躺下，從此就沒有了八巴可叫了，大樹倒了，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是錐心的，要帶八巴去廈門，要帶八巴去玄空法寺，都是空頭支票，此生所欠的何時能還，唯有精進，我會細細的體會你的人生哲學，教育你的孫子，我會讓你走得尊嚴。（阿梅）   ※  ※  ※   我永遠記得小時候時，他是個帥帥的爺爺，每天把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早上就會去公園運動，下午則是在陽台的佛堂打坐，一弄就是2個小時。吃飯時間，常常用著響亮的河南口音從三樓往二樓叫我：「小龍阿！上來阿！」   但是長大後，發現那個英俊的爺爺越來越老了，越來越容易跌倒了，雖然拄著拐杖，但是卻喜歡到處走來走去，像個不願意認老的大小孩般，但是我也感受到那種爺爺對自己身體無法自由活動的無奈感。這幾年開始，爺爺也不太認得人了，但是每次我只要喊：爺！你知道我是誰嗎？他總笑著回答：知道！知道！其實我多想聽到他能夠再叫我一次。   看著爺爺日漸蒼老的身體，總是希望他多休息，但是在昨天看到爺爺躺在那裡時，我多希望爺爺可以再醒來一次，然後好好的抱抱我們這些孫子。   爺爺，您睡著了，也不會有病痛了，希望你可以繼續在另一邊走來走去的探險！   我永遠會想你、愛你。（龍龍）   ※  ※  ※   爺兒是個高EQ的人，從小到大我幾乎沒看過爺兒生氣，人生的課題對他而言，都只有一個答案「沒事！」   爺兒是個新思維的人，他能尊重每個子孫自己的生活方式，從不給予任何束縛，甚至樂見晚輩展翅高飛。爺兒是個新時代的潮男，他喜歡嘗試各種新事物，舉凡瘦身機、美容保養品、新口味零嘴、泡麵、調味料等，樣樣他都愛。爺兒是個有福氣的人，子女們個個有成就，更重要的是家族感情融洽，彼此不為瑣事而爭執、利益而爭奪，雖然不常見面、不住身旁，但卻落實了「家和萬事興」的真孝行。未來我們該做的不是悲傷、不是愁悵、不是追憶，而是將爺兒「老子精神、無為而治」立下的家族典範延續、承傳下去   鏗鏘渾厚的嗓門兒記憶   爽朗率真的笑聲兒回憶   稚氣樂觀的性格兒追憶   親愛的爺兒：「頑童自樂、佛性自在、怡然自得」是您留給我們的永恆意義（老二）   ※  ※  ※   此刻我守著靈堂看著靈堂前爸爸的相片，我點著香和他說話眼淚卻一直流下，我多希望您能起來和我面對面抬槓，每回到臺北您最愛吃我煮的飯菜，我好想再多煮幾年給您吃，而不是供在靈前給您吃，我以後再也見不到您的慈祥，可愛笑容的臉，爸爸我們每個人都忍著悲痛的心送走您，因不想讓媽媽更難過，她失去扶持一輩子的老伴，看著媽媽滿臉淚痕我的心好痛！（美麗）   ※  ※  ※   爺～我們總是在北門巷口就迫不及待大喊著！   熟悉的身影正坐在石板上依如往常的笑著   他的笑容帶著慈祥和想念   我們的到來是他期待的   一如我們對爺的感情   每每看著爺總是驕傲又心疼著   驕傲著他支身來金門落地生根～子孫滿堂   同時心疼著他的思鄉之情   爺留給我們無限的慈愛   他為人的寬厚將永存心中   爺～雖然在也聽不到你渾厚的嗓音回應我們    不論我們在哪裡～你永遠在我們左右   想你～（小婕）

梁少校不也親口說，她所代購的物品，長官和離島官兵都相當滿意嗎？因此，她不認為自己賺取的是不勞而獲的黑心錢，而是慶幸自己認識這位掌管防區慰勞慰問業務的參謀官。如果他們貪圖便宜而買一些劣質品，一經反映，絕對會受到長官的責備，但是她卻能做得盡善盡美，給足了梁參謀面子。儘管從其中賺了不少錢，但賺錢除了靠運氣，也得靠智慧，所以她感到問心無愧。   11   曾經被將軍教訓過的小辣椒，對人生的看法在驟然間有了明顯的改變。即使她仍馳騁商場，但賺錢並非是她唯一的目的，更何況她們家已由當年的瓦房，改建成鋼筋水泥的三層樓房，並特別在樓下隔了一間客廳，以做為招待賓客的場所。因此，在願望達成後，她必須替自己留下更多的時間和空間，青春不留白啊，那個少女不懷春，她有自己的夢想，豈能再被生意牽絆而影響到自己的未來。縱然在短時間內不能尋找到理想中的伴侶，可是外面的世界對她來說則充滿著誘惑，每天關在自家的房門內，幸福是不會從天上掉下來的。   於是她雇請一個小妹協助她看店，自己不再每天守候在美麗霞百貨店等待顧客上門。儘管如此，美麗霞百貨店依舊車水馬龍、門庭若市，縱使不再有將軍光臨，然則經常有三朵梅花的上校來店裡走動。而這些上校，大部分都是防衛部幕僚單位的處組長，當然，亦有其他單位的長官。他們有些已有家眷，有幾個則是王老五，即便官階有高低，但無論是大官或小兵，人的想法則是一樣的。忙碌冀望悠閒，空虛冀望充實，責備冀望安慰，禍患冀望幸福，無聊冀望有趣，人生不就是這樣交錯而成的嗎？   雖然那些處組長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可是一到下班或是假日，在無聊的驅使下，誰不希望找些有趣的事來紓解一下內心的寂寞。就近散步到街上看看氣質非凡的小阿嫂，或是找身材火辣的小辣椒聊聊天。尤其是那幾個未婚的上校，當他們看到小辣椒「高聳的胸脯蛇般腰，新型的頭髮聳後腦，好像喜鵲尾巴翹」時，整顆心莫不怦怦跳。

  2013年的清明節返鄉金門快輪，去程乘客近四百名，爆滿，4月3日24時從台中港啟航，微雨，但風浪不大，4月4日上午8時30分即登陸金門，行駛八個多鐘頭就到達，比起以前「開口笑」(登陸艇)動輒十八到二十幾小時是「幸福」多了；暢遊3天之後，返程4月7日下午14時30分，在李沃士縣長等地方長老的送行下，原船緩緩駛離料羅碼頭。 返程登船前每人獲贈一盒西點餐盒，包括台中港登船前送的一盒，返鄉下船前也送一盒，拿得有點心虛；還免費提供遊覽車接送北中南旅客往返台中港，整個行程才收一千元新台幣，學生再打六折，幸好有個「預算充裕的」縣政府大力補助，才讓這些「擁有不同原因、背景」的乘客能如願成行。 「阿伯，你幾歲？」李縣長送別前親切的問候一位年長乘客。「八十五(歲)！」老人爽朗的回答。 「哪有八十五？你看起來親像五十八！」縣長的誇讚有點over，但畢竟是「好話一句」，大家也都感到窩心。 快輪緩緩駛離碼頭，岸上的人群愈來愈小，碼頭猶如一雙母親的手，終究掌握不住快輪「驛動」的心，船兒投入無情大海的國度，浪大浪小，祂自有定奪，你只能接受。 十幾隻海鷗緊隨著船尾飛翔，我拿起「傻瓜相機」捕捉難得畫面，但風浪實在太大，聽說氣象預報「最大風浪十級」，船上「廣播」傳來警語：「今天風浪很大，請乘客盡快離開甲板，回船艙休息。」只好乖乖走下船艙，努力摸回C2 12-2的上舖床位，為免暈船，倒頭就睡，看看腕錶：15時20分。 第一次醒來，19時40分，床面忽左高忽右高，正面想法：「已經開了5個鐘頭，再3個鐘頭就會到台中了。」負面想法：「搖那麼久，才5個鐘頭？快撐不住了。」 繼續入睡，20時50分醒來，尿意甚急，後悔沒在上船時先解決，從12點「凍」到現在八個多小時，太長了，無可奈何爬下床梯，船身搖得肆虐，蹌左蹌右的扶走到化妝室小解，化妝室入口的「嘔吐台」已有人在埋頭狂吐，我努力忍住嘔欲。 雙手一路「攀」回臥艙，卻「迷路」了，一直在C1艙位打轉，好不容易摸到12-2床位，「床舖布簾」卻是閉上的，我記得是拉開的，「莫非」找錯床？迷迷糊糊中想起：「難道是我是C2艙位?」   從褲袋掏出皮夾內的船票，仔細一看，沒錯，是C2艙位才對，卻又一直「摸」不到C2在哪裡，此時肚中忍不住一陣翻攪，急忙再「顛」到嘔吐台，卻只乾「嘔」三聲，幸好沒吐出東西，中午吃了一大碗三妹請的芋粥，晚上完全沒進食果然是「正確」抉擇。終於找到正確的床位，倒頭續睡，努力不去想「暈船」這件事，雖然有點難，矇矇矓矓中，做了個怪夢： 夢中的我，是個國中生，穿著白短襯衫，黃卡其短褲，從廁所尿尿回教室，卻發現我的座位上有另一位不認識的學生坐著，抬頭看黑板右側的粉筆告示內容，並不是我在教室黑板上寫的(我可能是班長或值日生吧)，這時講台上的一位陌生老師說話了： 「這位同學叫什麼名字？哪一班的？」 天啊！我完全忘了我叫什麼名字？我讀哪個班？怎麼辦？ 倉倉皇皇的走出教室，心裡想著只有一個辦法，趕快打電話問我媽媽，這時看到一個小學生焦急的拉他媽媽的手，不斷喊著：「媽媽，怎麼辦？我忘了我是在哪一個教室上課呢？媽媽，怎麼辦！」 「小弟弟，不要急，我們只是暫時失憶，慢慢就會想起來的！我現在就要去打電話問我媽媽。」 安撫過小弟弟之後，我看到一個大餐廳十幾排舖上白桌布餐桌的前方牆上有個公用電話，但是遠遠靠近公用電話的那張桌子上卻蹲坐著一隻黑色的東西，我想可能是貓或老鼠吧，走過去時一定會踫到牠，故意做個衝跑的動作想嚇走牠。 誰知那個黑物突然向我飛撲過來，原來是隻龐大凶猛的黑狗，並咬住我的左胸口，我想我是死了，但奇怪並沒有痛的感覺。   從怪夢中驚醒過來，再看一下手錶，12點40分，這趟船整整開了10個多小時，也太久了吧，船已風平浪靜，四周床舖空無一人，「會不會全都下船了？」急忙爬下床梯，走上甲板，還好，一群人堵在出口處等著下船。 「到台中了？這次也開太久了吧，十個小時多？」我瞅住一個鄉親，和他搭訕。誰知整船人都轉頭來看我，那位鄉親，憐憫似的對我說： 「老兄，你有沒有搞錯？現在是要上料羅碼頭咧！」 「不會吧，我們昨天下午不是才從料羅碼頭開船來台灣的嗎？」周遭氣氛有點凝結，旁邊另一個人幫忙解圍，對我說：「先生，你仔細看清楚手錶，現在是中午12點55，台灣到金門只要兩個半小時，我們早上九點半從台灣出發，已經誤點快一個小時了。」我看一下手錶，是12點55分沒錯，但應該是午夜啊？望向船外，果然日正當中，島上大樓林立，幸好還找得到碼頭那根「發揚金門戰鬥精神」標語的柱子，但卻像一根小棍子似的藏在眾多高樓大廈裡。 我急忙解釋：「李沃士縣長昨天下午還在這裡跟大家揮手道別的啊？！」 「老鄉，你真的發燒得很嚴重呢，」另一個乘客也出聲：「李沃士縣長早在二十幾年前就卸任了，你住金門哪裡？叫什麼名字？」 「我忘了哩，喔，我有船票和身分證。」順手摸一下褲袋，結果才知道我穿的是運動衣褲，全身上下沒一個口袋，找遍船艙，我的大小行李也全不見了。 「別擔心，現在大家都用車船交通悠遊卡，我看你都忘了帶，上岸之後，去補辦一下就行了。」 看來也只好如此囉，我很快就可以知道自己的來歷和身分了。

  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看電影，第一次學撲克牌…   我的人生中有太多應該是爸爸帶著兒子的第一次   都是爺爺帶著我完成   印象中的北門，一定要有金門腔的河南話夾雜著河南腔的金門話才有味道   大聲的鬥嘴，只是要傳遞給我們這些孫兒知道    我們倆老身體還硬朗著   每每帶著小布、捎些「鹹個」或是餡餅、奶油餅去北門陪爺爺   就能讓時光靜止，回到兒時的光景   一年前還能跟小布拐杖棍子打打 今年只能跟小布玩遊戲王卡   爺爺給我們的回憶都是歡樂的、搞笑的   真的分不清是他無心插柳還是有意的幽默   記憶中的美好太多 離去的悲傷才會如此濃烈   歲月並沒有忘記從爺爺身上的帶走些甚麼   他的身體越來越緩慢，越來越常跌倒受傷   愛美的臉帶著瘀青傷疤，眼神中增添淡淡的無奈   這個形象跟他想要留在我們兒孫腦中的印象不一樣   可愛的靈魂，需要一個可以再次飛翔的軀體！   臨走前一晚 爺爺的額頭、手腳涼涼的   我在他耳邊輕問：「爺！你會冷嗎？」   他搖著頭硬擠出一點微笑：「補輝」   跟著美珍 一起抱著爺爺在病床上喬姿勢，讓他舒服點    這似乎是上天對我的眷顧   讓我能在爺爺臨走前 再抱抱他 摸摸他   體溫涼的 爺的心 暖烘烘的   5/1中午   一陣兵荒馬亂，馬上面臨抉擇緊握或放手   我們怎麼捨得放手，但是又逼得我們不得不放手   爺! 我們真的捨不得你走   但是 沒有一個人願意看到你痛苦的活   你快樂的走 悲傷我們來承受   『補要急、補要慌』(河南口音)   你平常的開朗笑容 笑聲   總能讓人忘卻生活中面對的形色難題  即使臨走，你也不忍阿嬤 不忍我們有太多的痛   嘴角上揚的慈祥面容， 傳達出「我很好」的訊息   一貫的翟式笑容 一貫的翟心仁厚。（小宏）     ※  ※  ※   噓~~爺爺在睡覺！   記憶中很少這樣靜靜看著爺爺，   多希望只是睡著，   這樣心就不會痛了。   記憶中的爺爺永遠是一張笑臉，   我想應該是爺爺覺得生活是甜的，   一輩子守著老伴是甜的，   每天誦經禮佛是甜的，   到工廠種花種水果是甜的，   如果這是爺爺留給我們的記憶，   就讓我們大家繼續笑意人生，   一起守護好爺爺此生唯一的牽掛！（小義）   ※  ※  ※   我的爺爺很搞笑   稱得上是老人界的大S，很愛美   爺的臉白拋拋，熱衷於除皺類的臉部保養品   爺常敷著面膜坐在閩南古厝裡   是我們家常有的招牌絕妙場景   爺很喜歡收集藥品   在金門看病都不用錢（福利好）   爺總是喜歡去東看看這裡收集一包，那裡收集一包的～   過年的時候，爺爺拉我進他的房間   拿了一包藥給我，我心想，這是什麼咚咚～爺～你幹麻   爺操著河南腔調說：尼媽說尼便秘～   這……   爺爺也很新潮   精進處理著一家大小的宿便問題   最近依儒給了他一種酵素（酵素這玩意可是會拉不斷）   爺爺還挺有親力親為的研究精神   興沖沖的也不問用量多少及使用方法～   當天就使用，等依儒回到家後   只見爺爺依偎在廁所門邊嚷嚷著：『依儒ㄚ～不行呀～哪個酵素太強了～我一整天屁股都離不開那個馬桶～』   爺   你真的是太可愛了～啦！   如今爺走了～真的走了，敲打棺木的聲音，爺的慈愛微笑，雖然臉蒼白了點，不過爺的皮膚仍然是啵亮，我用力的記住你最後的臉，知道你已經去更美好的地方，也知道你笑著坐在椅凳操著河南口音對我們說：哭啥麼～。再也無法也不會出現平常爺～爺～的叫你了，再不捨也得放下，謝謝你這輩子來做我唯一的爺。（小佳）   ※  ※  ※   我的爺爺   他長的很可愛 個性也很可愛   我想他年輕時候一定是個大帥哥   爺爺在19歲時因為打仗到了金門   接著就在金門開啟了另一個人生   戰爭是可怕的   因為戰爭 文革所以爺爺與他的家人分開了   一直記得以前還在金門的時候   一次爺爺在北門的後廳看電視   電視似乎是在播映河南家鄉的戲曲   爺爺難過了 哭了 因為想家了   我知道爺爺對家鄉還是懷念的   雖然他一個人來到金門 開枝散葉   有了很多子孫 但家鄉還是在他心裡     不過爺爺你的孩子，孫子個個都這麼愛你   你心裡還是滿足的我知道的   爺爺是害羞的   所以不太會表達他的關心   每次只要靠近爺爺說些話   他都會揮揮手說 好啦我知道啦   這個表情真是可愛阿……   爺爺很愛吃美食   爺爺本身手藝也很好   我最愛爺爺的抓餅 水餃 蔥油餅 烙餅 韭菜盒子 還有一堆好吃北方食物   但是爺爺也很像小孩 因為他愛吃泡麵   每次他都會自己煮泡麵 喜歡嘗點新鮮的    有時候下午在北門的午後   爺爺也喜歡吃點點心 吃點蛋餅 鹹糕 金門小吃

  「做生意確實是需要靠頭腦，尤其是外島，消費者幾乎都是駐軍，那些充員戰士從訓練中心出來，一旦抽到金馬獎，一待就是兩年。他們離鄉背井的心境我們可以瞭解，在枯燥的營區裡待久了，只要有休假的機會，幾乎人人都想往外跑。不管是看一場電影，或是打一桿撞球，抑或是藉著購物之便和女店員聊聊天、說說笑，對他們來說毋寧是身心上的調劑。」林少校說後，以一道誠摯的目光對著她，「並非我肉麻當有趣，妳的容貌和身材非僅出眾，待人也相當隨和，始有小辣椒這個綽號。而這個綽號並非是虛名，竟連將軍也慕名而來，遑論是一般軍士官。故此我認為小辣椒這三個字，除了是妳美麗霞百貨店的註冊商標，也是生意興隆的最大原因。或許小辣椒這個綽號，將會跟隨妳一輩子，妳應該以一顆坦然之心來面對，不要引以為忤。」   「謝謝你的開導，實際上我也想通了。小辣椒就小辣椒嘛，並沒有什麼可恥的。街上許多女老闆及女店員，幾乎都被那些天才小兵起綽號、胡亂叫。」小辣椒竟興奮地屈指算著：「例如：小寡婦、老美人、小白菜、波斯貓、小白兔、蘋果花、小甜甜、大洋馬、小洋馬、小黑妞、大嬸婆、紅姑、胖嫂……等等，洋洋灑灑少說也有幾十個。」   「這些充員戰士來自台灣各縣市，裡面可說臥虎藏龍，什麼人才都有。有時也不能低估他們的智慧。」林少校說後看了一下腕錶，隨後站了起來，「好了，我還有事，以後找時間再聊吧，別耽誤妳做生意。」   「怎麼會，我還不是邊聊邊做生意。不會有影響啦！」小辣椒笑笑。   林少校走後，小辣椒清麗的臉龐不禁湧現出一絲得意的微笑。難得有林少校這個知音啊，即使少賺一點錢也是值得的。如果只是來誇獎她長得漂亮、豐滿又性感，或說些肉麻當有趣的無聊話，甚而想趁機吃吃她的豆腐，果真如此，賺取他們再多的錢又有什麼意義？在她的心目中，始終認為林少校和梁參謀都是謙謙君子，與某些軍官的品格相比是有明顯差異的。   雖然逢年過節她幫梁參謀代購離島慰勞品，一轉手即可從中獲得不少差價。可是無論是豬肉或蔬菜，在品質上保證新鮮，在重量上亦絕無偷斤減兩之情事。

「雁陣兒飛來飛去白雲裡，經過那萬里可曾看仔細，雁兒呀！我想問一問您，我的母親可有消息？」是啊！母親，魂牽夢繫的母親，您在何方？   母親姓蔡，單名浮字，大家叫她浮也或阿浮，母親秉性忠厚，勤儉持家，和藹可親，寬厚待人，一輩子腳踏實地，安分守己，卻得不到老天垂憐，英年早逝，年僅53歲！    年輕的母親生命充滿了韌性，熱力十足，整天和時間競賽。天一亮，不是上山務農就是下海擎蚵，一刻都不得閒，唯一放鬆喘息，伸展筋骨是－中正堂勞軍晚會、廣場上蚊子電影、買票進場的戲院、大廟前各種戲曲或歌仔戲。     大字不識一個的母親，凡是看過、聽過的戲曲或電影，記憶深刻，如影隨形，三不五時侃侃而談。金門前線是全國首映，家喻戶曉的梁山伯與祝英台、七仙女、八美圖、西施、包青天、穆桂英掛帥、貍貓換太子、甘羅12歲為相等等都是一線戲碼，全家人幾乎陷入瘋狂，那時的梁祝，看過N遍以上。一天下午，一輛大卡車停在家門口，載鄉親好友前往頂堡金西戲院看梁祝，正忙著做粿的我們，母親一聲令下，全部停擺，拿起報紙快速蓋好，急忙跳上車，好禮加在，我有趕上喔！       剛入學的表弟小我一年，舅媽經常拜託我幫他寫功課，聽完母親甘羅一字化三千的電影情節後，我也如法炮製，拿起表弟的直行簿，以簡單扼要「一筆化三千」五個字帶過，滿臉疑惑的舅媽看了看我，不相信我的功力如此神速，一下就寫完了，趁舅媽尚未回神之前，溜之大吉。     母親身教勝過言教，笑容滿面，努力工作，不道人長，不論人短，沒有是非曲直，沒有人情壓力，輕鬆自在。只知尊敬長上，愛護弱小，遠親近鄰，笑口常開，和平共處，田裡農作物收成，分享大家，此情此景恍如昨日。年節到了，多做些年糕粽子和粿，囑咐我送到安老院，讓長輩們分享年節的氣氛。     蕙質蘭心的母親，思想豁達，樂觀向上。烽火漸息，商業興起，頭好壯壯的船長一上岸直奔我家找大哥泡茶聊天，母親便託船長帶回長、短大衣、外套、風衣、手錶、皮鞋，各種衣物等，雖然沒有走在時尚尖端，卻也能跟著潮流旋轉，一件薄薄墨綠色阿哥哥裝令我終身難忘，若能時光倒轉，我一定把它供著。      除夕晚上10點過後（10點以前人潮擠爆），母親會派我到美容院坐鎮，不定時來回通報，還剩幾人？母親可安心做其他事情，等母親美容美髮做完後，天也亮了，看慣平時灰頭土臉，粗衣粗布的母親真是俗擱有力，這下吃了秤砣鐵了心，來個超級大卷髮，罩著黑色髮網，插支紅桔花，哇！清秀貴氣，樸實典雅，換上旗袍，絲襪和高跟鞋，哇塞！原來母親也有美美的一天，外出燒香拜拜或看電影長長外套一披，儼然像個貴婦！窗外鞭炮大響，是大年初一啦！     溫柔婉約的母親從來不打罵孩子。大年初九，逐漸長大的我們，狐群狗黨一堆，時間一到，呼朋引伴，各自擁兵為重，溜的溜跑的跑，快閃的動作比跑子彈還高明，不出幾秒，連隻螞蟻都不見，直到天黑，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這時母親已燉好香氣四溢的補品等我們回來進補，母親說：「男生吃紅面番鴨，女生不能吃喔！女生吃了臉會紅紅的，女生只能吃牛、羊或雞肉（每年燉一種），一人一份，留一份給明黎妹妹，等她回家再熱給她吃！」            世間的母親一心只想著孩子的未來，凡事都設想周到，她們真的有未卜先知的本能，比算命仙還準確，因為所有的一切都關係到長長遠遠，稍有不慎，後悔莫及。小六時，遭別班男生惡作劇，隨便拿張字條，硬說是我寫的情書，準備交給老師！一時氣極，轉身跑回家，跟母親說不想上學了，母親問明原委後，二話不說強拉我回學校，口中念念有詞：「開什麼玩笑，還剩18天就畢業了，你說不唸就不唸？你不上學，以後能做什麼？」路上行人紛紛投以關愛的眼神，真有夠丟臉。站在老師面前，老師問：「發生什麼事，為什麼還驚動媽媽帶你來上學？」哈！菩提本無樹，庸人自擾之！      國小成績都是低空飛過，升級與留級總是讓老師一個頭兩個大，要唸初中還得經過一個「會考」，什麼是會考？會考是什麼？迷迷糊糊，母親也搞不懂，問與不問都是白問，全交給老天去擲杯，是祖先顯靈，還是命中注定，竟然錄取，跌破一堆人眼鏡。母親得意的笑容，更增添我的神氣，以為從此平步青雲扶搖直上，原來健素糖的外衣是如此短暫。初一留級也就算了，竟然再留第二次，這下，虛幻夢想被甩得好遠，惱人的面子再也掛不住，怎麼辦呢？這時家裡正巧大興土木，拆了舊平房改建新樓房，正缺個煮點心幫手，英英美代子的我正符合「來的好不如來得巧」，掌廚大事就交給你了，唉！屋漏偏逢連夜雨，煮就煮，誰怕誰！煮，煮，煮。一年時光煮完啦，樓房也蓋好了，接下來呢？母親平心靜氣的說：「回學校繼續唸書」，我生氣的說：「不要，那是一件多麼丟臉的事啊！」扭頭就走，正在挖海蚵的母親立刻起身把我拉住，一手緊緊抓著肩膀，一手用海蚵刀頂著我的背後，一路生氣的把我推到金城國中三年忠班交給沈雪娥老師，沈老師要我找位子坐下，並示意母親安心離開，從此知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道理。也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學海唯勤，虛心向學。」畢業後，參加高雄（南區）高中聯考，順利考取省立岡山中學，就此負笈他鄉，踏入異鄉為異客的人生旅途。      專二那年，電報帶來噩耗，顫抖的雙手，面對殘酷的事實，天哪！怎麼可能？是誰跟我開這麼大的玩笑？是誰？是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是絕無僅有的狂風夾雜驟雨，天搖地動，風雲變色，頹廢倒地，一病數日，同學驚慌失措，放聲同哭。那時沒有便捷的交通，找不到回家的路，嚐到舉目無親的恐怖。等搭上船，回到家，母親慈祥的遺容直挺挺立在祖宗牌位旁邊，那種震撼，絕望，悲痛，心碎，剎那間跌入萬丈深淵，久久不能自己。雙親鶼鰈情深，父親承受不住巨大的打擊，鬱鬱寡歡，三年後也往生了，得年五十有七！此時的我，遙望深藍冷峻的天空，見到一只斷了線的風箏，隨風飄蕩，飄蕩。     小時候，家裡買了台電視，左鄰右舍，大人小孩，大廳直達院子，霎那間變成電影院，人聲雜沓，熱鬧空前。大家齊聚我家，共享歡樂時光，真是沾沾自喜，與有榮焉，深夜的紅葉棒球賽更是燈火通明，驚叫聲、加油聲不斷，人聲鼎沸，舉家歡騰，整條街上比過年還要精彩，還要快樂！      93砲彈，一路直逼安岐舅舅家，大舅、二舅無奈，只好舉家撤退，進駐我家，那時是我家人丁最旺，氣勢最強，最輝煌時代，也是我成長記憶最深，最懷念時期，是全家最幸福，最快樂的安全堡壘。二舅開雜貨店，裡裡外外，進進出出，人滿為患，川流不息，整個金城就是阿兵哥所稱「台北西門町」，一片繁華昇平，欣欣向榮的景象。     父母仙逝後，家裡只有寂靜和落寞，往日無憂與歡樂隨著無情的天道摧毀殆盡，嘗盡悲與歡、榮與枯的悲慘世界，世間變化蜿蜒崎嶇，沒有絕對，也沒有肯定，一切隨著自己的造化一再改變，有時讓您驚喜連連，有時令人措手不及，好壞都得全盤接收。運來時別志得意滿，運去時別自艾自憐，人生的旅途起起落落，還是要認真過好每一天。風停了，浪靜了，數十年的寒暑一霎眼又過了，回首前塵，情何以堪。   多樣的世界，瞬息萬變，總是感恩父母的睿智，及時把我推回學校繼續深造，潛移默化，改變氣質。大都會的各種標識，像機場，高鐵，捷運，公車，幾乎用形狀、顏色、大小、數字當指標，代表各個區塊，怎麼轉車？怎麼接駁？怎麼連線？假如沒繼續唸書，不知我能否像現在輕巧又熟悉的轉來轉去，還是迷失在轉接中？孩子送的智慧型手機是否也可以拿在手中滑呀滑的，傾聽宇宙千變萬化的信息，唉！緣淺的父母，沒有您們就沒有現在的我！心中大喊：「謝主隆恩！」    母親節到了，康乃馨花開了，親愛的母親，您是否聞到它的芳香，看到它的美麗，遙望遠遠的天邊，寒夜孤星，天幕靜默，天地之大，獨我黯然神傷，愴然淚下，母親，您是否知曉？願在天上的您，有父親長伴左右，反璞歸真，比翼雙飛，同數星星，共賞明月，天長地久，永不分離！

親情，緣自於呱呱落地的那瞬間 報以哭聲，愛始於無窮的開始 顛簸的學走，是大手始終不離不棄 成長的過度時期，是費盡苦心和精神的護養 孩子還未有所成，白髮卻已然長在原本烏黑的線條裡 一日一日，一年一年 時光不留情的追趕，是孩子的腳步吧 讓歲月，一點一滴從父母的臉頰、四肢、身體上溜走   母親節，值得紀念的日子 因為有母親，才有母親節的誕生 若有一朝，母親節不再是紀念而只剩下懷念 那麼，每逢佳節備感思親 話語該向誰去訴？ 感恩該寄以遠方的何端？ 那皺著的眉，那灰了的髮 訴說著生命的全然奉獻與犧牲 而孩子啊，卻始終以耍賴的行為與心態在回報著 因為有母親的存在，為人子女才有撒嬌的慾望 讓我在日與夜交替間不斷的祈望且祝禱 母親的身體能夠平安且健康   母親啊！ 在您漸灰了的髮梢，有我指尖傳遞的溫度 在您已皺了的紋間，有我眼神流露的深情 不停的忙碌，始終伴隨著您每一天的晨曦暮落 多希望能夠將光陰的轉輪暫且緩緩 別如此快速的轉動，消逝在生命的流光中 當與您眼神交會的瞬間，滿溢的情感總是傾瀉而出 祝福，用最大的信念祈求 未來的日子，耳邊能夠永遠響起 您那熟悉的叨絮，總是愛深且責切的細細叮嚀   五月，是如詩的季節 更是感恩且不能遺忘的日子 親愛的母親啊，祝福您平安健康且快快樂樂

「林少校，你的一番話的確讓我相當感動，可說是我的良師益友啊！老實說我們是做生意的，上門來的不管是官或兵，多數人除了買東西外，往往也會和我開開玩笑或哈啦幾句。但他們圍繞的幾乎都是我的外貌，或說些肉麻的玩笑話，抑或是趁機摸一把、碰一下，這樣他們就高興了。有時明明知道他們的言詞或動作較粗魯，可是站在和氣生財的生意人立場則又必須忍受。我見過的軍人可說無數，但鮮少有人像你和梁參謀那樣，不僅都是謙謙君子，講起話來也蠻中肯的。真太令我感動了。」   「正經歸正經，開玩笑歸開玩笑；但開玩笑也必須有一個限度，一旦過火就失去意義了。從認識到現在，我始終把妳當成是小妹來看待，雖然我和梁參謀都是幕僚人員，但各人經管的業務不同，我不能像他那樣照顧妳的生意，只能陪妳聊聊天。說來真有些不好意思。」林少校歉疚地說。   「林少校，如果你有這種想法就見外了。其實從你的言談中，讓我吸收到不少知識，這是金錢所買不到的。它似乎也是我喜歡跟你閒聊的主要因素。」小辣椒由衷地說。   「說真的，有些人只看妳的外表，實際上妳除了心地善良，為人處世亦有獨到的一面，更沒有一般生意人的勢利眼。就像我鮮少照顧妳們家生意，但妳還是那麼誠摯地招呼我。其他商家則不一樣，如果光顧他們的生意便會熱誠招呼，反之則冷漠以對。這是我長久以來的體會。」林少校坦誠地說。   「不，我所受的教育有限，待學習的東西還很多。」小辣椒謙虛地，而後又滔滔不絕地說：「你沒說錯，生意人的確較勢利，有一些阿兵哥開玩笑地說，我賣的東西比其他店家貴，是不是加了豆腐錢。雖然他們純粹是開玩笑，但我也坦白地告訴那些頑皮又無聊的小兵說，人，必須相互尊重，如果是中規中矩的客人，我少賺一點錢無所謂，若是為了想吃我的豆腐而來的，則另當別論。當然，他們也知道我這個人較隨和，並未曾和我計較。每當他們休假出來，遠遠就聽到他們喊著小辣椒，一旦缺少什麼日用品，照樣上我們店裡買。從我們家絡繹不絕的客人，你應該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一介平凡女子卻能擁有多采且傳奇的人生，這應歸功於有位不平凡的母親及不平凡的成長之地。身為金門戰地兒女，任何粗工細活均一竅不通，異於一般村姑刻苦耐操、勤奮持家的本性。雖也曾上山扒草、下海挖蚵仔。慶幸的是炎陽曬不黑、寒風吹不老的皮膚依然美白，尤其感謝母親捨不得我做家事，賜予我一雙纖纖玉手，從小到大讓女人稱羨，教男人心動的奶油桂花手至今仍不失其吸引力。常聽兄姐及芳鄰們說：「睡覺睡到自然醒，出門穿呷水噹噹，妳真好命哦……」當時未在意，稍長才知家裡男女排行老么的我確實集眾人寵愛於一身。　 　夏天長痱子，母親每晚幫我搓背，冬天冷風鑽進被窩，母親雙腳夾住我發抖的身軀一直哄到睡著為止。每天跟前跟後要母親嚼碎花生餵到嘴裡，吸吮母奶快四歲還不肯放，賴在身邊津津有味樂此不疲。　 　那年軍中演習，坦克車竟壓死村裡一個男孩，實在太意外、太冤枉。不久開始鬧鬼，母親常在夜黑風高之際聽見吱吱鬼叫聲呼嘯而過，也常被鬼火追逐、圍繞，恐怖氛圍夜夜籠罩全村，個個心驚膽跳不敢單獨外出。母親遇事卻淡定面對、坦然處之。 　大千世界的小小心靈，母親就像神一般地守護著我們，女人是心軟而脆弱的，但母愛為了孩子可以出生入死、無所畏懼！　 　記憶中常有人半夜來敲門或白天大呼小叫：「賢姑啊卡緊哦，阮媳婦抹生囉！」母親一聽即刻起身，無論刮風落雨，備妥該帶的……也不知裝些什麼道具，反正就往產婦家燒水等候接生，多少年來從未出錯，無數新生兒經由母親那上帝賜予天賦的妙手迎接來到世間，個個健康茁壯，日後家庭美滿、事業有成，立法院攝影官翁瑞美即是最佳見證。母親也常用白米裝杯為孩童收驚，也曾用蟑螂肚為幼兒治病。她的本領與功德倍受鄉親的肯定並心存感激，回饋的也許是幾顆紅蛋或是一碗麻油麵線，但母親從不計較，滿心喜悅奉獻，成就樂在其中。　 　求學就業之後，內心不禁疑惑，母親是個文盲何來知識與膽量去接生？（無照行醫，所幸那時沒被開罰單）未曾上過縫紉課又如何幫阿兵哥修改軍服為女兒裁製美麗衣裳？更未曾學習園藝又怎會播種各式盆栽，紅花綠葉生生不息？如同母親在烽火連天之際，為了替孩子們解渴填肚，先細聽砲聲判斷方向，再躲躲閃閃進出防空洞與廚房之間所發揮出的求生力。做年糕、包粽子樣樣行，潤餅更是美味極品。所提經歷及專長看似簡單，然而無師自通的摸索，若無聰慧的領悟力及過人的強心臟，誰敢去做又做得完美呢？母親只道：「憨囡仔，不認真打拚怎麼養育你們呢？」我知母親不屈服肯學習的意志力，造就了自己成為箇中好手。　 　沒想到母親與三哥也有遷台定居的一天。那時二哥蔡青（多年前留台生日記的作者）剛從台大外文系畢業，任職中華工程公司，而我也幸運考取台灣省林務局文書課。離鄉背井雖生活清苦，但一家人朝夕相守也頗知足安樂。上班期間受邀加入局裡國劇社團，每週一次吊嗓子、練身段共票戲四年，粉墨登場三次：第一齣戲碼是「遊龍戲鳳」裡飾李鳳姐。第二齣是「真假潘金蓮」飾潘金蓮。第三齣是「斷橋」裡反串許仙。在局裡一樓大禮堂公演時，無數的花籃及如雷的掌聲。坐在台下前排的母親熱淚盈眶，以我為榮。　 　老人家喜歡看電影喝咖啡，最愛的就是電玩拉霸，所到之處必有人過來寒暄抱抱，將母親視為國寶。公認在各社團及娛樂圈均備受歡迎，影星謝玲玲老爸謝主任、王祖賢老爸王耀煌最常邀約聚餐，而只喝啤酒的報告班長金導，看到我喝金門高粱那麼阿莎力，更是甘拜下風。偶而攜母見識各種場合，均能應對得宜，算是人前顯貴、人後敬畏的表率。　 　提到電影，當永和樂華戲院重演梁山伯與祝英台時，前後共陪母親看了五遍，而每遍都會隨著黃梅調哭墓劇情淚流不止、抽搐擤鼻涕真的很投入，人誇我孝順只能說配合度不錯啦！喝咖啡上癮的我，只要有香醇的曼特寧或曼巴甚至更貴的麝香貓，我們母女都不吝分享。目前書房正瀰漫著鄉親碧利公司印尼之星的濃濃咖啡香……。　 　提起拉霸就想起當年的神楓西餐廳，每逢假日母親就有所期待，一進神楓左右各站數名服務生，彎腰鞠躬大聲喊道：「阿嬤您來囉，歡迎光臨。」母親微笑點頭走路有風，進場需購買代幣，老人家照樣堅持各付各的，表示最終才能論輸贏。三明治、咖啡不斷送上，時間飛快已近黎明，八十好幾的老母熬夜竟無倦意，力道之大機器都被拉歪了，可見體能硬朗不用操心，繼續拚經濟吧，突然鈴聲震響，大霸耶拉到大霸了，四周人群圍過來道賀，母親傻傻的望著不斷往下掉的代幣，那聲音簡直如天籟般悅耳，店長送來一瓶洋酒及一個紅包，母親笑了，得意的神采就是我帶她來此的目的。這下甘願打道回府囉，母女互相攙扶坐上車，真是賭性堅強啊！雖是壞榜樣，可另類的人生卻帶來無限的樂趣。　 　隨著歲月流逝，人事凋零。母親成為家族唯一長者，親友旅居各地，聚少離多，因此母親壽宴成了家人團聚與聯繫情感的重要日子。九十歲那年輪到我做東，訂席金瑞彭董位於台北市的「鼎富樓餐廳」，先把兩箱一公升紀念酒亮出來，結果非但嚇不了人，反得到一陣歡呼，你就知家族個個歪門斜倒、「杯壁下流」、先乾一盡、不乾不敬。開懷嬉鬧的溫馨場面便是母親最難忘及最珍貴的生日禮物。 　從小母親就是養女身份被磨練長大的，再怎麼努力也改變不了坎坷的命運。中年喪夫（父親九三砲戰日被匪砲鋼片擊中，悲慘陣亡。當時我未滿兩歲，對於父親的容貌影像至今仍感遺憾竟追尋不到任何記憶。晴天霹靂的母親從那年守寡至今）。老年喪子（又高又帥的三哥金獅突接入伍令往馬祖服兵役，年僅26竟得腦膜炎病逝三總，真的好冤好無奈……這是我心中永遠的痛）。堅強的母親也不禁老淚縱橫，她是多麼孤苦無助，面對殘酷的事實，茫茫人生該如何走下去？那些時日母親常倚在門邊望著父親每天從山上走回家的路口，抬起衣袖不停拭擦淚水，盯住黃昏的餘暉看能不能盼到熟悉的身影……。　 　人一老腳先衰，自從母親在浴室不慎滑了一跤，行動略為不便，偶而產生幻覺會看到一些我們看不見的靈異現象，曾幾何時我們還陪母親遠赴新加坡探親，也到馬來西亞蘭卡威坐快艇釣魚，同事直誇母親精神好又隨和，夜裡也能在島上摸黑找到酒吧裡的我們，驚喜之餘點了一杯奶酒頒獎，母親欣然接受並一同觀賞我跟大夥跳舞及黑人合唱團表演。好樣的！　 　如今「坐著打瞌睡，躺著睡不著。舊的忘不了，新的記不得。」正是母親的狀況。　 　九五年母親如願回到大哥家，因體恤起居無法完全自理，任職國家公園的明松是阿嬤乖孫，他用心填寫病歷證明，申請資料完整無缺，終獲准進住大同之家安養。當時社會局許乃權局長領導有方、酒量更是一流。而時任大同之家陳主任大鵬對母親及所有長者均特別關照。在此向兩位長官致上最深的謝意。　　與母親過活近一甲子，無所不談毫不忌諱，曾問為何決意返鄉？答：回到家鄉才能入土為安，不想往生被火化。恍然，無言。往後沒能就近照料，二哥和我相當難過與不捨，但一年四季固定帶著阿嬤一手拉拔長大的愛孫也是我的一對寶貝美女英文秘書百羚、帥哥攝影記者國瑞他倆都會輪流請假前往金門探望日夜掛念的阿嬤，前師大附中趙主任教官也常噓寒問暖託帶營養食品，這份心意難能可貴，只求母親無病無痛。不在期間多虧金瑞飯店的王經理英霞，視母親如親娘般地逗笑、敷臉、按摩。每每思母心切時，由電話中聽她描述在病房與母親交談的趣事，心中略感釋懷，雖說深厚的友誼及多年同窗之情應不分彼此，但對於英霞的情深意重，大哥與我銘記在心。　 　九九年開始母親已無法進食，日益消瘦不太認人，在遠方的子女憂心如焚，明知九七高齡已將油盡燈枯，我仍貪婪地祈求有三百多年歷史、香火鼎盛的永和店仔街土地公廟，誠心跪拜賜予篤信佛教的母親能與天地同庚。　 　五月，令人感動又感傷的五月，母親的生日、忌日、母親節都集中在五月上旬，今後的五月叫我情何以堪？人生就像夢一場，悲歡離合皆無常。　 　母親出殯未發訃文，只在金門日報大幅刊登，感謝金門各界致贈輓幛、花籃花圈。更感謝李縣長、教育局李局長、民政局翁局長及陳滄江議員、還有寧中同學：前任李縣長、金中蔡校長、城中楊校長、班長李增長、許加發、吳怡跑、李秀荷、楊誠國、侯約爾。值得再言謝的就是德高望重的李錫榮兄長及摯友命理老師徐鴻祺和莊三寶。各位在百忙之中撥冗捻香憑吊，蔡家感恩在心，永誌不忘。靈堂上母親的遺照大放異彩，雖死之日，猶生之年。我與二哥對望同時感受靈氣，發誓這輩子沒看過母親如此雍容華貴、媲美天人。可見母親責任已了，走得安祥無憾，隆重風光。哥嫂們謹遵傳統習俗，兒孫守床守靈十餘天。中樂、西樂、電子花車、浩浩蕩蕩送往金城公墓。　 　在此並沒忘記兩位堂兄、兩位姐夫、三鄉宗親及左鄰右舍的勞苦功高、義務相挺。小舅在海洋餐廳有預定，人到齊就開桌，從午後至傍晚，連家裡三桌在內，流水席近四十桌。唉！人間與天堂，聚餐兩樣情……。　 　無所寄託不知今夕是何夕，睡夢中有熟悉腳步從廚房走來臥室，窸窸窣窣肯定是母親在幫我整理衣櫃，稍後又靠近幫我蓋被嘆道：「空有一身無謀的義氣，以後誰來照顧妳呀……」夢語般地叫了聲娘卻久久沒有動靜，驀然驚醒，床邊餘溫猶存，娘，不放心就不要走！娘，您現在會冷嗎？會淋到雨嗎？跪坐床上忍不住崩潰痛哭。　 　獨自在夜店喝著龍舌蘭，賞阿來老師一杯大酒點唱「母親您在何方」，想起慈祥面容，又是淚眼朦朧，「貴府重倫理盡孝道，老人家才能壽終正寢，讓她安心上路吧！」是啊母親並沒受罪，她的長壽己是子女引以為傲的福份……。　　廣結善緣、敦厚致誠是母親一生中為人行事的態度與典範，母親生來佛祖面相菩薩心腸，偉大的情操，永留在人間。 　母愛化為魂魄，圍繞在我身邊　 　白天陪喝咖啡，夜晚伴我入眠　 　引導人生方向，直到繁華落盡　 　狂花末路之日，盼能與您相見 

媽媽：你的節日到了。自從結婚之後，就離開原本爸媽給予那個溫暖的窩；雖然常互通電話，但咫尺天涯的感覺還是常出現；每當思念爸媽的時候，就開啟電腦看那曾經一起拍攝且令我百看不厭的照片；又多少次跑到慈湖的海邊，任風吹聚了又散了，浩蕩的大海，自由飛翔的小鳥，能否向我遠方的爸媽帶去我心中的思念？ 從小生活在爸媽無微不至的關懷下長大，雖然家裡不富裕，但卻有無限的快樂。爸媽你們是否記得我曾經因為不想去讀書被一路打到學校？是否記得考試考得不好還給予我鼓勵和獎勵？當踏入社會人生的旅途時，面對不一樣的形形色色，又帶給你們多少的焦灼和擔心。記得我跟你們說我的對象的時候，你們那堅決反對的眼神和話語，曾為了這件事我們發生大爭執，嘔氣很長一段時間，讓你們坐立不安，灑下不少的淚水。 看媽媽因為要來看我生活得好不好，一路既是暈車又暈船，當她躺著休息片刻的時候；我坐在床的旁邊，記憶中皮膚光滑一絲皺紋都沒有的媽媽如今青春不再年華，臉上長了皺紋，白頭髮越來越多，一生耗盡在我們這兄弟姐妹身上。我內心充滿無比的內疚和自責，面對你們我不是一個好孩子。 結婚后來這邊，遠離家人，我發現如此的留念爸媽。剛到這邊的時候，從我們那邊飯菜重口味到這邊偏清淡；那時我不僅水土不服，而且還要承受有生以來最痛恨的事，可以說雙重夾擊，多少次徘徊著想要跑回去。有一天，我打開一個很少用的郵箱，裏面有兩封信，一封是一輩子的朋友，一封是爸媽發給我的；我迫不及待打開爸媽發來的，閱讀著，一行行關心的話語，和如何在一個家庭中生活的訣竅，多看人優點，少看人缺點等，字跡映入我的眼簾；一句句勝過我今生讀過的書，頓時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呼喊，思念 委屈湧上心頭，淚如雨下。 爸媽：一年中的母親節又到了，你們是否知道我的思念又加重了幾分？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該用什麼來回報你們，我想我傾盡此生，也不及你們給我的一小部份，我所能給你們的只有千言萬語的祝福，無言的思念和深切的祈禱。 爸媽：如果下輩子我還是你們的女兒，我會聽你們的話不會漂洋過海來這邊，因為我不想看到每次你們來看我既暈車又暈船。媽媽：母親節快樂！爸爸你也快樂！我愛你們！

 「之前我說的不假吧。」林少校有些得意。   「現在部隊裡，還有沒有這種將軍？」小辣椒好奇地問。   「少將下來就是上校，再下來不就是中校嗎？坦白說，不管是官或兵，除非妳小辣椒快快嫁人，不然的話，像妳這麼標致的姑娘，絕對會再遇見像老狐狸那種好色之徒。不過妳已經有了前車之鑑，往後必能應對自如。」林少校說後，突然問：「妳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啦！」小辣椒雙頰一陣熾熱，羞澀地說。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又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看妳臉都紅了！」   「你不知道，有些事情很難講。因為我們做的可說都是阿兵哥生意，接觸的也幾乎都是駐軍。而我的個性又較隨和，穿著也較時髦，為了生意更經常和那些阿兵哥有說有笑，在保守的鄉親眼中，或許認為我有點三八不正經。我們認識那麼久了，你林少校說說看，我像是那種人嗎？可能就是基於那些原因，素質高一點的在地青年沒人敢來追我，媒人也不敢上門來說親，而那些好高騖遠、好逸惡勞的青年我又看不上眼，所以緣分始終未到。」   「其實部隊裡面也有許多優秀的年輕士官兵，只要相互瞭解、情投意合，從其中擇偶也並無不可。」   「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我不能離開這塊土地。」   「是妳母親的因素？」   「我自小就沒有父親，全由母親母兼父職把我撫養長大。二十餘年來母女倆相依為命，從起初幫人洗衣，到現在的百貨店，好不容易奠下這個基業。而母親幾乎都在勞苦中度過每一個晨昏，也因此而讓她的健康每況愈下。我沒有理由不陪伴她在這塊土地過一生。」   「我能體會妳現在的心情。坦白說，有些人為了追求自身的幸福而別離父母拋棄土地，果真如此是不值得鼓勵的。但有些人則與土地衍生出一份血濃於水的感情，願意把自己的幸福投擲在這塊土地，侍候一生勞苦的母親，這種作法則值得肯定。以我的處境而言，假若不是戰亂，我也不會別離父母，離開生我育我的土地。說真的小辣椒，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是幸福的，是值得驕傲的。但願妳能在這塊生妳育妳的土地上，找到妳的歸宿。」

 「媽，妳要我少砍妳幾刀？」兒子語帶戲謔的問我。   這是最近兒子只要聽我叨唸他一些事時愛跟我打馬虎眼敷衍我的玩笑話。   只因近來報章媒體報導了太多逆子因種種不同原因：討錢不成，嫌父母管教太嚴厲，感情及工作不順或分產不公即遷罪父母，因而用極其兇殘的手段弒親的消息，再再令我感嘆與匪夷所思之餘，真的認為現代人勇於養兒育女真是冒了極大的風險，兒子更是以此當作可以不聽我話的理由。   「媽，妳知道妳算是把我教得不錯啦，現在的兒子沒拿刀砍妳幾刀都算教育成功囉！」這小子還洋洋得意的認為自己對我已算是孝順的兒子了。   我當然瞭解他是在跟我開玩笑，反正我們母子間的相處向來也沒大沒小，我沒把他的話當真，只是不知這樣的對話被外人聽見是否會大吃一驚，以為又是一樁弒母案要發生？   最近讀完了一本探討屬於我這半百年紀的人，如何與上一代父母與下一代晚輩及配偶相處之道的書~書名為(三明治中年俱樂部)。我現在的年齡真的就像三明治般，上要奉養老邁雙親，下要面對有自我思想，主觀強烈的子女，又要經營與伴侶的親密關係。這三者孰重孰輕？此書中有精闢的解說。   我們這一世代的人對父母總必恭必敬，絲毫不敢稍有違逆父母的言語行為。但這樣的景象對於我們這身為「養育父母的最後一代，卻是被下一代棄養的第一代」的三明治世代的中年父母，是否將是天方夜譚？   我個人認為若要與兒女有圓融美滿的關係，就應涵蓋自己與父母和伴侶相處的態度，這是一個整體性，任何方面缺一不可的人生課題。因為生為人總避免不了生老病死的循環輪迴，如此生生不息，代代相傳下，我們的孩子會從我們對待伴侶和父母的態度學習以後他們對我們和其伴侶的態度，在這些課題上我一心期望自己有給了孩子們一個好的榜樣。   而今當然我要慶幸自己的兒女沒有變成草莓族，不是不婚主義者，女兒沒有未婚懷孕的困擾，孩子也沒有性向顛倒同性戀的麻煩，我們之間也可以大方的談論性方面的議題，但這樣就表示我與孩子間的相處是美滿圓融了嗎？我就能期望他們做這世代稀有的孝子女嗎？   一直以來我明白我雖懷胎十月生育教養了兒女，但我始終知道他們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也許他們的長相神韻有些與父母神似，可是他們卻絕不會是我的複製品，我生命的經驗常常也無法在他們遇到人生問號時給他們解答。更讓我明白的是時間一直在流動，世事一直在演變，當他們成長茁壯我們卻會逐漸衰老，總有一天我們必須要求他們為我們做我們能力不能及的事，就像當初幼小的孩子們求我們達到他們的願望。不同的是我們總樂意歡喜的為孩子付出，因為他們是充滿希望的下一代，但當我們衰老卻已是無價值的老人，如何讓他們為父母付出無怨尤？而當他們選擇不願付出犧牲時，我們就該譴責他們是不孝的一代？   這麼多的疑問，我不會有答案。   只能說：身為中國人，父母傳給我們傳統孝道思維，卻在西方思想教育薰陶長大的我們這一群三明治中年人，幸運的是生於沒有戰爭的世代，讓我們有機會盡己之力去追尋享受美好的物質享受，也有餘力去省思自己精神層面的需求。不幸的是我們似乎未能提供下一代同樣好的環境條件去成長追尋夢想，也或因太易接收許多不能想像的負面訊息，因此兩代間對「孝」的定義一定會隨時代的變動大不相同，就好像我兒子認為沒有拿刀弒母已然算盡孝一般。   所以，我還能祈求夾於三明治世代的我們能出孝子嗎？我真的不知道，但我相信人生的苦樂起落，要我們不斷保持一顆開放樂觀的心情去應付，唯有心靈願意學習接納，隨時調整心態面對無常，那又豈管他兒女是否孝順，我們自己就應該也必然能創造一片絢麗的人生晚霞。

那年我還是國中三年級時，老師曾對我說：「妳輕鬆考也一定會考上金門高中。」這句話激起了我對高中的生活充滿了許多憧憬。還記得高中的制服是要訂作的，卡其色性的襯衫加上裙子，再配上印有金門高中的校徽的書包，真的非常好看。   時光就是這麼不等人，高中三年讀書忙碌的生活一下子就過去了，還記得那時候一起討論功課，一起參加金中童軍社，一起去福利社討論中午要吃什麼，一起做很多事情的好朋友，因為畢業讓我們各自前往不同的道路，剩下的只有一張合照在手，那是一張我們幾個好朋友的合照，大家穿著高中制服，笑得非常甜。   從電話中聽到小均說著，因為最近放連假的關係，很多好友從台灣回來，想要一起辦個同學會，我二話不說馬上答應，我們約在我們高中常常聚餐的餐廳。那天很多人來，有的帶小孩，有的自己獨身前來，看到久違不見的好友，等不及服務生已經在幫我們點餐了，我們便開始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好友最近的狀況。   同學美麗在我們高中時候，功課非常好，人也跟她的名字一樣非常地美麗，她在高中時期可是有很多的追求者，早餐都不用買，就會有許多男同學幫忙買早餐放在他的桌上，讓我們這些好友可是非常羨慕喔！高中畢業後她去了台灣念了國立中字輩的大學，未來可是讓人一片看好呢！可是讓人好奇的是，同學會那天問她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她卻支支 吾吾說不清楚，「怎麼了嗎？」「我們可是妳的好朋友耶！不說，實在是太不夠意思了吧！」正在說話的是莉莉，她是我們班的活寶，個性活潑又善良。「其實我…我…」「快說呀！」莉莉著急地問，「其實我…找不到工作，現在正在家裡準備考公職。」「沒關係啦！考公職也很棒阿！」雖然嘴巴上大家跟著附和，可是大家心裡一定都會有疑問吧！「我們班的第一名，又念了那麼好的大學，怎麼可能會沒有工作可做？」但是實在不忍心再問下去了，所以只好安慰美麗，要她加油，不要放棄。   同學均均是我們班很活潑的女生，她總是很熱心關係著我們大家，高中時就已經會煮一大桌好菜，我們常開她玩笑，「大廚，可以準備要嫁了。」她總是很害羞的回我們說:「沒有啦！ 」。看著她牽著一個小孩身上還背著一個來同學會，「咦？妳老公怎麼沒來？」「喔…他…有事情，沒辦法一起過來。」「媽媽說謊，阿姨，我跟妳說，爸爸已經很久都沒有回家了」說話像是個小大人的可可，是均均跟老公結婚後「馬上」生下的小孩，「小孩不會說謊的，妳老公真的是因為有事情才沒辦法跟妳一起過來嗎？妳們之前感情不是很好嗎？」彷彿是承受不了好友的關心，也好像承受不了老公都不回家的事實，均均哭了起來，對我們訴說著她婚姻的無奈，「老公都不回家，他好像有外遇了，我不確定，但是我看到她衣服上好像有女生的香水味，但我真的不相信他會背叛我…」「…」我們都沉默了，「怎麼會？他人看起來很老實耶！怎麼會外遇，妳是不是搞錯了？」「沒有錯，其實…他…他已經準備要跟我離婚了。」「不會吧！太誇張了，妳們不是才結婚3年而已。」「不要離婚啦！」我們都著急地說著，「可是…他說再不離婚，他去跟那女生住不會再回家了。」誰會想得到，讓人稱羨的高中情侶，婚姻生活竟然是這麼短暫，而且再加上她們已經有可愛的一雙兒女了。   推開玻璃門，走出店家門口，我的心情真的很複雜，一方面替自己的好友在畢業後，工作上遇到困難感到難過，也替即將面臨離婚的好友，感到不捨，「她才25歲耶！就要這樣帶著兩個小孩，過著一輩子單親媽媽的生活嗎？」「她以後該怎麼辦？」「真的好難想像，以前總是滿面春風的好友，現在卻是待在家裡過著無業遊民的生活，她的壓力一定很大。」搭上回家的公車上，拿出了相機，看看我們剛剛在餐廳裡拍的照片，大家都笑得好甜，但是比起以往高中拍的那張照片，多了些惆悵，也多了些無奈。讓我想起了以前高中的英文老師曾教我們一句話英文諺語，那就是「人生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你會選到那一個口味的巧克力。」人生的道路上，難免會遇到許多挫折，願挫折可以讓我們更加勇敢面對我們的人生。最後勉勵大家也勉勵我自己，如果現在的你也正面臨挫折，想想你的家人、妳的好友，你不是自己一個人走在這人生的道路上，你不是什麼都沒有，你還有她們！一定要加油克服難關喔！

被譽為國球的棒球運動，隨著本屆經典棒球比賽獲得空前佳績之際，再度為中華職棒廿四年賽事掀起熱潮，所以從開賽以來到目前為止，前往棒球場欣賞比賽的觀眾，比起以往球季的人數幾乎成長兩成之多。    最近相關媒體報導，目前已經創下最高三十萬人次觀眾入場之紀錄，球迷如此熱烈響應棒球比賽的心情，也許是基於熱愛棒球運動之故，復以經典棒球預賽又在台灣開打，所以讓國人重新燃起一股令人感動的熱情，並且因此而延續到本土中華職棒的氣勢。   「回想起國家棒球隊在經典比賽，每一場賽事都有充滿熱情與慷慨激昂的觀眾前往加油，更為上場比賽的球員『集氣』鼓勵，希望大家共同為球隊立功創下最好的成績。」一位媒體工作者興奮的表示。    提到國人與熱情觀眾為運動加油的情形，不禁令人想起偶爾在網路上看到許多熱心的網友，貼文為某些生病的孩童集氣加油，並且透過無遠弗屆的訊息傳播，總是在短短時間之內，就號召成千上萬的網友響應，因而形成一股溫馨而且很有意義的網路活動。    雖然終究沒有正式數據統計顯示，告訴網友們那些集氣的動作是否有效，然而也許大部分參與的朋友們，當大家轉貼類似文章的時候，想必就心存正面而積極的信念，希望如此行動對於病童有所幫助。    除了這種為罹患重病孩童集氣的網路活動之外，誠如上述經典棒球賽的情況一般，日前也看到呼籲國人為火箭隊的籃球好手林書豪、為王建民重新回到大聯盟、以及所有旅外的球員們集氣、加油，希望他們能夠在新的球季突破瓶頸，並且更上一層樓而在比賽當中得到良好的成績。    當然同樣的道理，沒有人表示此種活動對於運動選手是否有所幫助；不過從網友和觀眾熱烈響應的情況來看，此種舉動也許會讓運動員感到非常窩心，甚至因為知道有眾多的鄉親和粉絲支持，所以在運動場上表現得更為積極並且因此而激發出無限之潛能，進而獲得料想不到的好成績也說不定。    「我們非常希望這些集氣活動，可以像似武功高強的俠客那樣，透過發功而將自己的能量傳送給當事人，並且因此而協助他們達到預期之目標呢！」一位喜愛武俠小說的朋友，希望極氣功效能夠和武林軼事和掌故一般神奇。    如果以更為實際的角度來看，所謂集氣的真正意義，其實和觀眾在現場熱烈吶喊加油的意思一樣，同樣都是對於努力奮戰選手的鼓勵和加油，希望自己所支持的選手和團隊得到佳績。    當然以運動員的心情來說，假使比賽場邊有很多人給予支持，那麼其所表現的爆發力，一定比起沒有人加油的情況還要好很多。    這樣的情形好比棒球員在練習場地練球，比起到了真正比賽的球場打球的心情，絕對是有很大的差別；尤其在拚勁和各種動作的準確性方面，當然是練習場地所不能比擬，這是一種極其自然的情況。    所以同樣的情況也會在藝人上發生，因此正式粉墨登場的表演，更需要觀眾給予肯定和熱烈的掌聲，否則將會感到場面極為蒼涼而情何以堪呢！    回過頭來看那些為病童集氣的網路行為，當然大部分熱烈回應的情況都會傳遞到當事人那裡，讓他們覺得社會充滿著無比的愛心，所以自己本身也要更為堅強來對抗病魔，那麼這樣的情況絕對有益於病情之康復。    不過也有很多情況是當事人並不知道，好比是那些陷入昏迷的病人，他們無法感受到社會上原來有那麼多人，透過如此溫馨而有意義的方式在關心，那麼這樣的集氣效果，是否能夠一樣具有神奇之功效呢？    當然這也是無法統計的情況，不過對於罹患重病而疲於照顧的家屬而言，網友無私而又及時集氣的關懷活動，想必也會讓她們備感窩心和提起精神，一起為打擊病魔而努力不懈，基本上都是一種正面又很有意義的好事了。    親愛的朋友，當我們理解集氣所蘊藏的意義之際，或許下次看到網路上有類似活動的時候，那麼何不以舉手之勞而予以響應呢？即使對於病患不見得有實質幫助，可是能夠參與這種溫馨的關懷之舉，想必就是具有一種大愛而愛人的心胸了，不是嗎？

「開玩笑歸開玩笑。說真的，這個年頭有時候話還真不能亂說話，大官更不能得罪。」小辣椒嚴肅地說。   「妳的顧慮並非沒有道理。並非我洩密，軍中為了防範匪諜和不良分子，的確佈有許多眼線。但那些線民素質參差不齊，甚至以為自己了不起，故而，胡亂檢舉密報的有之，挾怨報復的亦有之，百姓稍有不慎，往往會陷入他們的圈套。尤其是那些搞情報、搞保防的，以及一些素質較差的憲調人員，以為自己握有權柄而有恃無恐、恃勢凌人，真正的匪諜抓不到，受到冤枉的一大堆。今天，我願以一個軍人的身分說句公道話，這就是妳們金門人最大的不幸。」   「林少校，有你這位仗義執言的知音，是我們金門人的榮幸。但是，為了還想看到你明年元旦晉升中校，這些較敏感的事情我們以後姑且不談。千萬別讓有心人抓到小辮子，要不，你明年中校鐵定升不成。」小辣椒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   「小辣椒，得一次教訓、學一次乖！想不到妳現在對軍中內部的瞭解，竟是那麼地深入。謝謝妳的提醒啦，明年如果能順利晉升中校，我就請妳到僑聲戲院看電影。」林少校說後哈哈大笑。   「你敢嗎？」小辣椒笑著說，「你不怕遭遇到像老狐狸那樣的命運？他前途黯淡調政計委員，你是前途無亮調部屬軍官。倘使如此的話，你們兩人還真是難兄難弟、寶一對呢。」   「妳小辣椒還真會形容，和他成為難兄難弟我還可以接受。但如果像他那樣嗜酒又好色，天理則難容。果真像他那樣的話，見到像妳小辣椒這麼漂亮的小姐，早已想入非非說些肉麻的話，或是趁機吃吃豆腐。我們豈能像兄妹一樣，在這裡無拘無束談得那麼愉快。」  「人，的確形形色色千百種。在我單純的想法裡，以為將軍不僅學問好、操守好，且個個都是驍將。想不到我第一次碰到的大官，竟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讓我大失所望。」   「之前我說的不假吧。」林少校有些得意。                    （四十）

  在亞迪查沙辦喪事的第五天，小丫看著洶湧來送別的親朋好友，心想，再熬一天，她就徹底地與丈夫告別，過完她沒有壓力、苦痛、災難的餘生了。她自覺自己很健康，可以再過她至少三十年自由自在的日子！她坐在前排，率兒子媳婦女兒向每一個來祭拜上香的親友賓客鞠躬致謝。由於治喪期長達一周，為保證遺體不變質，夫君所處的特別室的溫度就調得很低。親友送來的輓聯、花板多到排至大院甚至大馬路邊，金門會館的最大，她小丫任名譽顧問嘛……這是老公九十五年人生最熱鬧的一次盛大節日吧！全靠她的大面子。那些親友倒不錯，有不少每天都來報到，從中午十二點坐到傍晚六點，兩餐都喪家給包了，雖然吃的是飯盒，不是炒麵就是黃薑飯，卻也省得家中起煙火。女的小聲談高聲笑，男的索性開檯打牌，一邊談女人一邊粗言穢語像連珠炮般噴射而出……平日那裡曾試過有那樣歡聚的機會！天堂不見人間見。遠道而且是搭飛機來到、尊貴一點的，遇到吃飯時間，還需由其中一個兒子陪同，開車到附近的餐廳酬客。最慘的是兒子媳婦們，五天來受盡折磨，只要那位道長一聲高喊── 「跪──」，再來高喊一聲「哭──」 「跪」還好，兒媳孫子們一聽就集體地湧上去，像海浪衝上沙灘那樣，鋪滿大半個大堂，接著是三叩九拜，每一個動作，都做的整齊、利索，像倒骨牌那樣；白色麻衣孝服寬大而悶熱，在有限的空間彼此擁擠就發出悉悉索索的磨擦聲。這還不要緊，最艱難的一關是「哭」，她是他的妻、歲數也到了八十六，不用跟隨兒孫輩們做；即使有人指令她，她也敢於做出平生第一次反抗；何況她是最有資格「豁免」不必哭的，小丫的淚早在與他過的六十五年的二萬三千七百二十五個日夜流乾了！流完了！兒媳們不然，平日上班，也大多買屋另住在自己的家，不像她日夕相處，受慣他的暴力；他們哭他是頭次也是最後一次啊。只是太難為了他們，道長『跪』的指令一下，那一片哭聲如火山突然爆發，乾乾的可以肯定沒有水，但非常用勁，聲嘶而力竭，聲震瓦動，正處在高潮時，突然又是一聲「停！」那因了時間太長而高低不平的長嚎短泣，會像剎車那樣猛地嘎然而止。小丫記得有一年去台北，在殯儀館第一次見識了「代人哭」的「哭星」，那淚涕齊下、七情上面的出色表演令她嘆為觀止，如今她當然接受不了那麼新潮的事物，連請來的道長向她建議說：「妳先生九十五歲走完人生算是福壽全歸，是笑喪，靈堂裝飾可以用大紅色」，她一口回絕。紅色！紅色！還跟結婚滿月生日之類的喜慶有什麼分別！紅色！這個道長本身就是新觀念的產物，身著一身米黃色道袍，頭戴一頂配合道袍的黑色道士帽，頸脖卻垂下一條長髮太長而束起來馬尾，抽煙，頭髮染金，耳鼻都穿孔串迷你銅環，不知哪裡孽生的怪胎？在他拿捏「哭」和「停」之間，難道一點也沒戲虐成份？喊話時那嘻嘻的表情就在暴露他玩世不恭的用心，但你不能說他什麼，致祭那套繁瑣禮儀他懂你不懂。只好乖乖讓他擺佈。 一日的胡思亂想，不覺已經天黑。幾天來，就數今天時間最快度過。明天上午十時大殮，從此和他陰陽兩隔，互不欠負了……明天上午十時前女兒會從椰城趕來，見老爸的遺容後就馬上大殮，運往墓園；人，從此就在這個世上消失而在地下長睡了！由於家距離太遠，孝順的兒子們在對面的小旅館給她租了間小房，讓她在夜間休息。此刻，她渾身的骨架像要散開了似的，和衣躺下……不久她又坐起來，下床，穿過無數懸掛在牆的黑色輓聯、露天裡排得重重疊疊的百來個花板，她走啊走就是走不完，想不到送喪禮的是這麼多，都是看她的臉子來的。平時她塗塗寫寫，在金門的報紙雜誌和印尼當地報刊發表，薄有名氣，又是金門會館的理事，朋友也多，而他都只是在家，誰知道他！……在晨曦未來、半昏不暗、天未亮的凌晨，那些吊在半空的黑色輓聯隨風搖盪，情狀有些嚇人，彷彿老公的陰魂還在飄盪不散，她想看看孩子們有沒有休息，徑自往靈堂放靈柩的地方走，看見在前面幾排的座椅上，兒子們東倒西歪地睡著了。她走到那放棺木的房間，不意丈夫突然從那棺木裡坐起來，嚇得她一時愣住，還未弄清怎麼回事時，丈夫手上已經抓住那一支巨大的拐杖高高舉起向她的頭猛力砸下，大罵道：「夭壽的！我死了妳一點傷心都沒有！白跟妳生活了六十五年！」她想躲閃已經來不及……頭部劇痛難忍，血好像汩汩流出來。「媽──媽──您醒醒！您醒醒！」睜眼一看，原來她睡覺後翻身時不慎摔在地下，頭部撞在一個木柱上。啊！椰城的女兒在扶自己起來，原來女兒乘早班機飛來泗水，提早來到了亞迪查沙。幾個兒子聽說她睡覺摔倒在地，一個個緊張地跑了過來。小丫甩開幾隻想扶她的手，自己艱難地爬起來，喊著：「你們快去，客人就要到了，十時準時大歹食儀式──」小丫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兩年前左臂連肩膀部分中了風幾乎不能動彈，竟然憑著她每天都活動經絡的鍛煉堅持，完全不留後遺症地康復起來！ 今天早晨的天氣特別晴朗，親友們在九時四十五分幾乎都到齊了。少說也有三十來人。金門會館和文友協會都派代表來，將跟隨到墓地。時間到，新潮道士開始高聲地喊話，每一種指令都斬釘截鐵般令孝子賢孫們渾身一震，馬上照做，立正，鞠躬，繞棺，念經，撒水，然後排隊過橋，再繞場幾圈，再繞棺，長孫提紙燈籠隨和尚走在前面引路還可以理解，要他們背棺而立那一節就讓她小丫百思不得其解，也許每一個程序都來自有據，雖然已經八十六歲而完全不守舊的她心想，一切也就隨意、聽從安排吧！她站在棺的一側，想起了剛才為死鬼丈夫親自鋪墊衣物的情景，猛然憶起最重要的幾樣東西還沒放入，道士問：「OK？」 「不──」小丫大喊，阻止三個兒子和小叔將棺蓋合上，衝了上去：「我還有東西還沒放進去！」在場的道士和親友一時都驚愕住。但見小丫一手抓著一個小提袋和一支拐杖，放在地上，然後從小提袋裡取出一隻棗紅色精緻小包，拉開拉鏈，從包裡取出一隻金色小戒指，輕輕地放在丈夫遺體頭部耳旁，沒有人聽到那輕得只有小丫自己聽到的話： 「再見了，戒指！」 這是六十五年前你娶我時送我的戒指，六十五年的婚姻路今天走完，我們的緣份也盡了！想當年我在金門讀書，文采雖然一般，外向，活躍，是全校有名的活動分子，怎麼說都是校園裡數一數二的才女，按照我那活潑、崇尚自由的個性，找個志同道合的愛人不是難事，卻為了不願拂逆家長意、父母心，不想落得個不孝女的罪名，最後只好聽從了媒妁之言，由父母做主，就這樣嫁了給你。那時你是從南洋回金門故鄉的「番客」，外貌平平、家境一般，我們的結合毫無感情可言，與盲婚瞎嫁沒有兩樣。第一次見面於相親，第二次見面於洞房！婚後意見不合，一切也就忍聲吞氣、打落牙齒混血吞！我小丫從一個出得廳堂、進得廚房、在校園裡叫人矚目的女生，變成了一個不准出門、白天做服侍你服侍得體體貼貼的牛馬、晚上關起房門躺在床上做任你折騰擺佈、讓你舒舒服服的女奴！為你生了幾個兒女。天意讓兒女們沒有像你一生一事無成，全都是有自己事業的堂堂正正的好兒郎，也沒有遺傳你那封建主義的大男人作風，對我暴力相向拳腳並用！他們都愛老婆！他們也對我這在你眼中一文不值的老婆萬分孝順！把戒指還給你把！如果有來生，我小丫情願不嫁，做兩輩子的獨處小姑！ 小丫念念有詞完，又從小手袋裡取出一隻黑眼鏡，放在老公耳朵另一側。 她又念念有詞：「再見了，黑眼鏡！」 老公！你在陰間，黑不隆冬的！不需要再戴這黑眼鏡了，我知道。但留下這遺物於我又有什麼用途呢？留下，只是留下傷心痛苦的回憶。帶去，帶去吧！你沒有白色近視眼鏡和老花眼鏡，你除了看看當地文報紙的大標題，什麼書啊、雜誌啊，一律不看，大老粗一名，偶然喜好就是那些女體曲線雜誌，和台灣電影《父後七日》裡的死者一樣；要不然你對我發表文章不會這樣冷風熱潮、說我好名、愛出風頭！這個黑眼鏡。陪同了你生命的最後三年！記得還是我陪你去做的。為了不讓人知道你視力日弱、最後完全盲去，你三年來深居簡出，一出門就離不開它！三年！你的霸道世上少見，讓女傭照顧你，你完全不要，非要我替你換衣、餵飯、倒屎倒尿不可，每日貼身服侍於晨昏。你有那種與生俱來的虐妻狂！黑眼鏡，是對我的魔咒，跟著你去吧。 「OK？」新潮道士有點不耐煩了，問小丫。小丫道：「不。還有！」 小丫抓起那黑色的精緻的刻繪龍鳳的拐杖，輕輕放進棺木遺體右側。 「再見了，拐杖！」 小丫最痛恨的就是這根拐杖，這個陪伴老公近乎二十幾個春秋的拐杖，最初還是因見到他不良於行陪著他去買的，沒料到在做老公第三隻腳的同時也成了他使用暴力的工具。一言不合，他就在半空中揮舞拐杖咆哮，像一隻惡魔。有一次她在紙上爬格子，他的午餐遲了些時間弄，他衝進來，先是破口大罵、冷風熱嘲，她不服。一再解釋和道歉，他不接受，越罵越兇，拐杖就朝著她的頸脖揮下來，那力度很大，他身子一個不穩險些兒跌倒。而她的頸脖一陣劇痛，差點昏死過去。拐杖硬邦邦的，再使勁一點，連筋骨也不難折成兩截。「這拐杖就讓你在陰間和那些牛鬼馬面決鬥吧！」 道士這時已經很急了，按規定發喪時間必須分秒不差，現在還差兩分鐘，他趨近小丫身邊，向她耳語，催促她趕快把它要入棺的物件迅速放入，小丫道：「沒什麼了，就是這瓶酒，他生前喜歡喝兩口，喝完不是昏睡就是爛醉亂罵人，這酒也陪他上路吧！」她蹲身，從手提袋取出一瓶瓷瓶包裝的酒放在老公右手側。剛剛做完這動作，那新潮道士已經高喊「蓋棺──」 在老公的棺木蓋合上去的一剎那，小丫有一陣失落的感覺，真是連自己也覺得好奇怪。她想像著沒有老公的日子，沒有了那些毒罵諷刺可能她反而會很不習慣！但當那棺木由兒子慢慢推、由工人協力上了靈車、消失在她眼界時，她又覺得好像做了一場夢，一切都成為過去了！埋葬了戒指、眼鏡、拐杖、酒，也就埋葬了他對她大半生施暴、吆喝如對牛馬的欠負！一周前他說身體不舒服要上醫院，兒子送他去，她沒有跟隨，看著消失在小巷口的車子，心中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此去就去了，不可能再回來。就由他去吧！ 此刻她沒有跟去墓地，那墓地太遠，天氣又那麼酷熱。兒子們都勸她免了。她在那個小旅館躺了一會，約中午十二點了，出殯程序大抵已完成。為酬謝賓客親友，他們家人在市裡一家酒樓席開五桌。原先一身白的她恢復了原先的花旗袍，一頭雪白的頭髮還是那樣性感得令人心悸。當她出現在酒樓，知道她和她先生關係和故事的朋友，見她左右坐著將她照顧得那麼好的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還有他們的另一半、一大群孫子孫女，都笑著開她玩笑── 有人問：「當年你們盲婚瞎嫁的，完全沒感情，他還打你罵你，怎麼妳還為他生了那麼多兒女！？」小丫回答道：「我也解釋不了！那樣的情況，很多，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又有人說：「是不是他把房門鎖得死死的，你逃不掉？」不知那一位道出這句，一群圍著小丫慰問的婦人婆婆們爆發出震動會場的大笑。 小丫今天是六十五年來首次宴客，因為老公的缺席，成了讓她生命中的一次開懷、輕鬆心情的盛大節日。他給她的種種痛苦，從此也一筆勾銷，。 開始上菜了。小丫站起來，熱情地尖聲喊：「你們盡量吃啊，酒就隨意──」 

  從來沒有想像過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您，這現實無情冷酷終生無法彌補的憾事。但，這殘酷的現實卻已是我人生中任憑呼天喊地、悲愴痛恨的跪求您─醒過來說話呀，都已是永別無絕期的－人死不能復生、天人永隔。  六年來，常常，常常，在睡夢中我哭喊著您，說話呀，說話呀，爸爸您醒過來說話呀！  淚枕濕淋淋的莫名驚醒，在慌惶驚惑的夜半睡夢中，屢屢難以面對現實的告訴自己，爸爸死啦。爸爸在那「臨終死別」後，死啦。我，不能不承認呀！  始終記得被重重鬱霾綑縛的您，在我千說萬說的邀約裡，終於答應坐上了車到南鯤鯓代天府走走。您，愁眉鬱結底眼，在那囝仔公廟前，您，178公分高的身影緩緩轉身往後回顧看望的那一幕，那鬱眉愁眼似傳達著您對人世間有所回顧與訴告般的層層重重心深話語。  那身影，那悲涼般的眼神，再再浮映我的眼瞳裡。次次讓我淚雨滂沱、淌滾難以歇遏…。  始終無法忘卻到廟裡拜拜後回到家的您，一如昔往的橫躺在客廳的木橫椅上。我，莫名而萬千傷悲之情的，竟三進三出而難以離去。  我，蹲下身來在您跟前說，爸啊，我要回去了喔。  回去啦，回去啦。始終記得您搖著手如此的說著。  一時間，我心頭竟無明的劇烈酸楚感湧得喉頭滾燙出滿臉酸淚。  走到門口的我，又轉了回來蹲下身來跟您說，爸啊，我要回去了喔。  回去啦，回去啦。您，仍是滿臉鬱楚神情的搖著手的說著。  走到門口的我，不知何以的，竟又轉身回蹲到您身邊，跟您說，爸啊，很對不起，我直到現在都還沒能有什麼成就好讓您感到光采與榮耀。  您，仍是愁顏鬱懷的搖著手說，回去啦。回去啦。  而，當時的我，竟然天真的以為兩三個禮拜後我再回來時就又能看到您。  終了，我仍是必得含下眶淚的走出娘家的門離去的。  只是，我終終難以置信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三日後，我青天霹靂般的接到二哥要我趕回娘家奔喪的厄耗。  您，這回，不言不語的，躺在客廳的棺木裡，任憑我不肯置信的對您淚雨跪哭。  廟裡您那緩晃的身影，悲涼的悽眼，家裡橫椅上您那暮沉的的聲語，竟是您、我，今生此世父女情緣最終站裡的「臨終死別」。  六年來，次次來到塔位前看著青斗石甕中的您，雙手握撫這青斗石甕，我總無法抑遏的川淚滾淌…。  您離世前的最後一面我未能被通知好見上您一眼，這死別長慟，今生此世，是我心衷深處最最傷痛的遺憾……。   

  10   儘管歷經一次次的波折和打擊，但小辣椒並沒有被擊倒，依舊活躍在商場上。而那隻老狐狸不久即調離金門，高升到陸軍總司令部擔任政計委員，每天不必上班，三個月開一次會，新職務對將軍來說，毋寧是要他一年後準備退伍。他之所以會淪落至此，眾說紛紜，最主要的不乏是酒和女人惹的禍，以及其老長官已長眠在五指山國軍示範公墓。在失去靠山又離不了酒和女人的情由下，終於踢到鐵板，嚐到失勢又遭逼退的滋味。即使往後將無官一身輕，但已沒有部屬進貢的酒可喝，亦無免費的豆腐可吃。可是這種軍中敗類，國家則依然要花費人民的血汗錢，按月給他終身俸，直到上五指山陪伴他的老長官為止。   好久不見的林少校，又出現在美麗霞百貨店。   「小辣椒，妳別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好不好？妳已夠辣了，再這樣下去，絕對有人會被辣死！」林少校一見面就跟她開起玩笑。   「再辣也辣不死人，你就別替本姑娘擔憂了！」小辣椒笑著頂了回去。「怎麼好久沒出來了，我還以為調回台灣呢？」   「我不會那麼無情啦，若要輪調回台灣，總得來向妳小辣椒說一聲吧！」林少校說。   「最近忙些什麼？」小辣椒關心地問。   「查戶口。」林少說笑著說。   「老班長送的那罐豬肉罐頭被查扣了，如果你準備查戶口，就先送我一罐豬肉罐頭。」小辣椒開玩笑地說。   「妳還想到憲兵隊喝茶是嗎？如果妳有這個意願的話，我送妳一箱，保證讓妳到軍事看守所吃大米飯，憲兵隊的茶又有什麼好喝的？」

台語歌后江蕙一曲「一顆紅蛋」唱得哀怨悽婉，聽來令人鼻酸。對我而言，紅蛋卻是幸福的代名詞，也是童年生日唯一的記憶。小時候，家中一直豢養著雞隻，母雞下蛋後「咯咯」啼叫的炫耀聲，牽動了我的心，常常迫不及待的循聲來到雞舍草堆旁，急欲拾掇那一枚溫熱的土雞蛋。母雞鼓動著兩邊翅膀，守護著自己剛剛生下的雞蛋，蓄勢待發的準備隨時狠啄我一口，望著雞毛鼓脹，戰鬥力高昂的母雞，不減我的興致，就這麼和母雞對峙著，我是聲東擊西、左右閃躲，非得撿到雞蛋方肯罷手，母雞也不甘示弱，於是，小女孩與母雞的爭奪保衛戰，日日在上演。 奮力拾掇的每一顆雞蛋，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裡，步步為營的來到小瓦房的廳堂中，輕輕放入母親準備的圓形餅乾盒裡，小女孩數著，數著，一顆、兩顆、三顆…，數字亂了，再重來，每一個數字都是幸福的記號，當雞蛋疊滿餅乾盒，小女孩無法再一一細數時，那是最滿足的時刻。母親將為數可觀的雞蛋，連同盒子一起捧到村中的雜貨店，換錢、換肥皂、換民生必需品，再將空蕩的盒子攜回，擺回原位，我又開始週而復始的工作，望著空無一物的餅乾盒，不曾有過任何的失望感，因為，不久之後，餅乾盒子又會被雞蛋住滿，我們的生活，因為雞蛋，帶來了無窮的希望和喜悅。 兌換物品之前，偶爾，母親會留下一、兩顆蛋，取來小圓盤，敲破蛋殼，金黃色的蛋黃在濃稠的蛋白裡滾動，化成兩張美麗的笑臉。母親取來筷子，我急忙阻止母親，央求她讓我多看兩眼，我眼珠子盯著瞧，蛋黃似乎也在對我笑。母親在蛋上灑上少許鹽巴，加進些許冷水，迅速打成蛋花，此時，有點腥味竄入鼻中，似乎不太好聞。母親將小圓盤放進正在熬煮稀飯的大鼎內，鐵盤有如小圓舟在海浪中載浮載沈，我墊著腳尖踩在矮凳上觀看，蛋汁慢慢凝固，香氣也飄散開來，當稀飯煮熟，蒸蛋也一併完成，有蛋的晚餐，是難忘的夜晚，雖然分食到的雞蛋是那麼一丁點，但是，齒頰留香的幸福滋味，總能讓孩童們帶著微笑進入香香甜甜的夢鄉。 偶爾，母親來到雜貨店，雞蛋除了換取民生用品外，也會換包餅乾，期待餅乾桶內的酥脆零食，孩子們會幸福好一陣子！偶爾，母親將兩顆雞蛋放入我手中，我瞻前顧後的走出家門，來到販賣「滿煎ㄉ」的小店，以物易物的換來香氣四溢的糕點，這都是童年幸福的點綴，雞蛋所有的附加零食，挑動著每一張小孩的嘴巴，那是分享的喜悅，不足卻餘味長存。 唯獨生日這一天，分享變成獨享，這是家中每位小孩每年的企盼。我的生日是在酷寒的冬日，一早，母親在熬煮地瓜稀飯時，會將洗淨的雞蛋一併放入粥裡，待雞蛋煮熟，用「鱟勺」撈起，放入水中冷卻，再用紅花米上色，粉紅色的雞蛋美極了，母親輕聲喚我到廚房，偷偷將紅蛋放入衣服口袋中，叮囑不要讓姊姊妹妹看到，那是生日獨享的福利，我開心得飛上了天，口袋中的紅蛋，從溫熱轉為冰冷，我不時的伸手去撫摸，想著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幸福洋溢在心上、在臉龐，整天傻傻的笑著，等待吃食的美妙心情一直延續著，直到夜晚來臨，就寢之前，我才躲進幽暗的廚房裡，偷偷剝著蛋殼，一小口、一小口享受人間美味，以及母親溫暖的愛，此時，只有躲在灶身磚縫中取暖的小蟋蟀，那細碎的「啾啾」聲響伴著我，然後，我帶著滿嘴的蛋香，躡手躡腳的溜回臥房，躺在姊姊的身旁，結束美妙的一天，夢裡，粉紅色的雞蛋還來和我躲貓貓，兩顆黃澄澄的滿月，正高高懸掛在蚊帳上扮鬼臉呢！ 小時候，母親不曾遺忘每位孩子的生日，所以家中眾多小孩，人人有我同樣的生活經驗，只是，經濟困苦的年代，雞蛋是家中經濟的補給品，無法滿足每位孩子的慾望，母親能如此的處理方式，雖然無法一應具足，但是給我們的驚喜和愛卻是十足的，家中姐妹每每談起，感念母親，對於童年與雞蛋的美麗記憶，大部分都是相同的。 母親有七個孩子，她給了我們生日的美麗回憶，雖然只是一顆小小的紅蛋，卻蘊藏著極大的能量，那就是母親最溫暖的愛。當母親生日時，我也想要煮一顆紅蛋孝敬她，但母親不愛過生日，也許是年輕時不曾有做生日的習慣，也許不願孩子破費，吃蛋又怕膽固醇，所以紅蛋也是子女準備，子女自己享用，如若時間可以重來，多麼希望每年寒冬躲在廚房偷吃生日紅蛋的我，可以約母親一起分享，那樣的畫面，那樣的記憶，會是記憶中的瑰寶。 外婆很早就過世，我不曾有外婆的任何印象，甚至沒有一張可以懷念的照片，母親念著外婆時，只能偷偷的拭淚，母親很在乎自己出生的時辰，偏偏外婆就是忘了，直至過世也未曾想起，這是母親心中的憾事，興許是母親的念想牽動了外婆，有一晚外婆來到母親的夢中，告知母親當她出生時天尚未亮，只隱約聽到雞啼的聲音，所以母親就把自己生辰認定是「雞報寅時」，了卻母親一樁心事，從此，母親生日時，兒女們的祝賀，她便欣然接受了！母親在生時，每每提到夢境，眼睛泛著幸福的淚光，在她心中，外婆的入夢，代表著親人的祝福，以及愛的延續，不知道外婆是否也曾為母親煮過紅蛋，我忘了問，不過，我想：外婆愛母親的心也會和母親愛我們一般，溫馨的五月即將到來，我無法再為母親準備紅蛋，但想著母親也許正和外婆享受著母女親情，心也寬慰些！

我穿著一身藏青色澤，頭蓋綴以白色圓點，整體給人高尚秀麗神秘穩重，雖然有輪子但通常不會自己發動，沒勤務時閒悶得慌，總是靜靜的斜躺在不起眼的騎樓轉彎處打盹，靜待女主人一聲令下，緊抓我的臂膀，雙手雙腳配合節奏前進，二輪傳動昂揚往目標進攻。主業是在菜市場與大賣場間來回穿梭，張開大口吞入魚蝦肉菜，獻出我的耐力，馱負著滿滿一車營養食糧，安頓主人一家大小一週的溫飽。  有時我還是氣質優雅飽讀詩書的文人雅士，因為我家女主人喜愛閱讀，愛書購書成癡，卻堅持好書要與同好分享，像愛一樣傳行千里回饋鄉里，所以看過的書一定捐贈出去，而書內容豐富寫滿作者人生體悟，有悲有喜沉甸甸的，這是最甜美的負擔；每過幾個月，我就要充當書僮載著堆積如山的二手書向圖書館奔去，捐書去啦。  女主人是位具有傳統婦德的善良女性，一生愛家顧家無怨無悔，任勞任怨。不幸幾年前男主人生病，看起來還不輕呢？每當女主人匆匆將換洗衣物，盥洗雜物全塞進我肚皮，圓鼓鼓的我馬上警戒，生死關卡的重要任務來了，一趟趟緊急趕赴醫院急診、住院，我心真疼！我背負重一點沒關係，祈禱能換回男主人平安度過每一關。  五一勞動節主人所屬的工會必會發放禮品，我也年年得出籠，記得有一年好慘！我被緊急派去承載四瓶超重的家庭號洗衣精，女主人顫抖著雙手用力撐住，我也使出吃奶力氣，小心滑過一個階梯再一個階梯，眼看好不容易剩下最後一階了，忽然聽到喀嚓一聲，我，粉碎性骨折，腳斷了，感覺一陣刺骨錐痛由腳下傳遍全身，歪七扭八慘不能睹，我大哭，痛啊！只得恭請小黃先生恭送我們主僕回家了。那陣子我相當沮喪，花了一些錢進廠維修，換上義肢走起路來還是巍顫顫；主人念我勞苦功高，讓我退隱山林，不必再衝鋒陷陣，真正可以休息了，從此我在女主人面前威風盡失。  放眼我的眾家姐妹們，窮其一生工作單調乏善可陳，平平凡凡的過完一輩子；我可不同了，至少我任重道遠馱書馱衣馱禮品，陪女主人上山下海，轟烈一生，女主人缺了我就不能穿街走巷趴趴購，主人一家全是安分守己的老實人，物盡其用絕不浪費。如今我雖老了，跛了，回到最初的角落頤養天年，但終其一生盡忠職守功勳彪炳，此生無憾，滿足了；老年人時機到了就該鞠躬下台，換年青人上場拚博，女主人妳是否也該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