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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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熱夏日
想念 說不出的情緒 理不清的情感 一切,僅僅在自己內心不斷地盤旋… 盛夏,正是烈陽張牙舞爪的季節。 再度回到這熟悉的地方,一個擁有美麗風景的島嶼。 說好了要來接機的他,終究還是放我鴿子了! 算了!早已經習慣被小愷放鴿子了,林俞雯伸手摸摸口袋中的車票,想想還是靠這張比較實在。 俞雯拉著行李回家,雖然聽見媽媽喊著自己下樓吃飯,不過,禁不起一整天的舟車勞頓!躺上柔軟的大床就被周公拉去下棋了。 「鈴………」俞雯的手機鈴聲響起。 「喂…」 「我是小愷,下午很抱歉沒去接你,剛好有事。」 「沒關係,我早就習慣了!」俞雯冷冷的說著。 「別那樣說嘛!真的是有事耽擱到了,也沒注意手機沒電,那晚上我請你吃飯,就這樣說好了!我六點去接你喔!拜拜。」 「小愷,我…」真是一點讓人拒絕的時間都沒有,俞雯只能拿著手機發愣。 想想現在離六點還有將近2個小時的時間,先整理一下行李,順便梳洗一下好了。不是戀人的關係,卻又有點曖昧不明,俞雯也沒特別去理清楚這樣的情感,她知道何愷喜歡到處拈花惹草,但自己只能以知己的身分跟他相處,久了!也就習慣這樣的關係。 六點了,何愷打來電話,說他已經在樓下等她了! 何愷真的來了!壓下興奮的心情,提了粉紅色的包包,下樓跟母親說了要出門去,其實俞雯下午已經吃了媽媽的愛心料理,說實在的並不太餓。 「嗨!雯雯。」只有何愷會這樣叫她。 「小愷!」 「上車吧!」 「嗯。」 「雯雯,一年不見你又變漂亮了不少。」何愷一邊開著車一邊說著。 「呵,你也很帥啊!」黝黑的皮膚,讓何愷看起來更帥氣了。 「少跟我打哈哈,我說的是真的!你變得越來越有女人味。」 「謝謝!」 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彷彿又回到學生時代的開心時光,那段牽著腳踏車聊天回家的日子。 來到以前大家常來聚餐的餐廳,好熟悉的感覺,從窗外俯視下方的夜景一樣很棒!菜單上又多了許多不同的餐點,俞雯點了一些小點心還有一杯奶茶。 「只吃點心!?」小愷皺起眉頭說著。 「嗯,下午有吃點東西了,不太餓。」俞雯無聊的翻著手上的menu。 「好吧!別跟我客氣,我們可是最好的麻吉。」世界上除了自己母親,第二個最懂他的就是雯雯了。 聽到這句話,怎麼有點刺痛。 「我才不會跟你客氣哩!只是現在真的不太餓!有機會再A你一餐。」 後來,小愷聊到現在工作的一些趣事,俞雯像是認真的聽眾,聽得非常入神,手上拿著點心卻忘記吃了。 小愷就是這樣風趣又幽默的男孩,女孩們總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也忘了是什麼時候,兩人感情好到連小愷女友都會吃醋,那時的俞雯也沒想到自己會漸漸地喜歡他。 離開了餐廳之後,兩人又到了慈湖湖畔,天氣好的話從這裡可以看見廈門,陣陣的海風慢慢襲來,海浪聲在寂靜的夜晚中伴奏著。 站在木製的景觀台上,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星空,這樣的美麗星空在高樓林立且光害嚴重的台灣甚是少見。 「在想什麼呀?」何愷摸了摸俞雯的額頭。 「沒有阿!很久沒回來了,很想念這裡的一切。」 「我以為你會說想到我!沒想到竟然沒提到我…」小愷又在那演起失落的樣子。 「好啦!有啦!有想你啦!」俞雯表情敷衍的說著。 突然,小愷握住了俞雯的手。 「雯雯,跟我在一起好嗎?」 「呃…」面對突如其來的告白,俞雯不知該如何回應,雖然很開心,一旦走上情人這條路,一切就沒有以前那樣單純了。 「不說話我就當妳是答應了!」何愷總是不讓妳有拒絕的機會,現在亦是如此。 「別再離開我好嗎!?」小愷將俞雯緊緊擁在懷裡。 被抱在懷裡的俞雯,還是覺得好像一切都來得太快,她還來不及整理自己的思緒,好亂! 「小愷!」正要掙脫小愷懷抱的俞雯,想大聲抗議時… 這角度好巧不巧正好跟何愷對上了嘴,何愷也低頭吻了俞雯。 還好今天這邊沒有其他人,天色又昏暗,沒人看到俞雯臉紅的像顆蘋果。 話說,這不是自己心裡最期待的嗎?為何如此不安… 「有點晚了,我先送妳回去吧!」小愷牽著俞雯的手是那樣的自然。 「嗯,走吧。」不管結果會是怎樣,至少至少這些幸福的回憶會烙印在心底。 開車往俞雯家的路上,很安靜沒有絲毫聲音,小愷專心開著車,而俞雯仍是紅著臉沒有說話。 「停那裡就好,車子不用開進去了啦!」等等被家人發現又要問東問西了。 「沒關係,我送妳到家門口。」 「真的停那裡就好!」 「好吧!就聽妳的。」看雯雯緊張的模樣,真的好可愛。 「那小愷,我先回去了,拜拜!」俞雯的手正好要開車門。 「雯雯,妳好像忘了什麼喔?」何愷拉住了俞雯的手腕,並指了指臉上。 「忘了什麼?沒有阿!」俞雯看了看包包裡。 「妳忘了這個!」何愷親吻了俞雯的額頭。 這下,俞雯臉紅到像是火燒一般了,趕緊下車跟小愷揮揮手道別。 看著俞雯越來越遠的背影,自己好像真的嚇到她了!不過,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如果這次再讓俞雯回去,說不定她會認識別的男孩,離自己越來越遠。 高三那一年,其實何愷要追的是俞雯,朋友想幫他卻約錯人,來的是校花文予嫣,豔麗型的予嫣跟清純可人的俞雯根本不一樣,將錯就錯的何愷,才過了一個月就被校花甩了!不過,何愷一點都不在乎,也沒絲毫要挽回的意思,班上的男同學還直呼可惜。 回到家中的俞雯,心臟還緊張的狂跳不已,捏了捏臉,會痛!這是真的。 一天之內怎能有這樣大的變化,從曖昧不明到戀人未滿… 這次回來只有一週的時間,幸福來的不是時候嗎? 「小雯,吃了沒?餓的話要不要媽媽去煮餛飩給妳吃?」 「媽,不用了啦!我剛有吃飯了。」 「是跟那個小愷嗎?」 「妳怎麼知道…」 「弟弟回來說有看到小愷載妳到社區前面啊!」 肇宇真是個大嘴巴… 「就出去吃個飯,因為很久沒見面了。」 「那怎麼不叫小愷來家裡坐一下!?」 「好啦!那我先上樓了喔!媽,晚安。」俞雯心虛的想躲回自己的房間。 一回房就趴在柔軟的床上,看了看手機APP,都是小愷傳來的訊息,看了心中滿滿的溫暖。 這趟回來剛好趕上兩岸三地樂團PK賽的總決賽,喜歡音樂的俞雯自然是不會錯過,而小愷說要陪她去,因為她知道俞雯雖然是道地的在地人,不過認得的路沒有幾條,常被朋友取笑是「在地的路癡」。 想著隔天要跟小愷見面,俞雯就緊張的睡不著,直到凌晨二點多才昏昏睡去。 「姐!小愷哥來了啦!不要睡了啦!」早上一醒來,就看到肇宇跑來她房間叫她起床。 「小愷!?」本來還昏昏欲睡的俞雯,這下子瞌睡蟲都跑光了,趕緊跑去梳洗換衣服。 俞雯才要往樓下走,就聽到媽媽在跟何愷聊天,更訝異的是,看起來好像他們才是母子一般。 「小雯啊!小愷透早就來等你了,還真有心餒!你在台灣的時候,小愷都會來家裡看媽媽有什麼地方要幫忙的,人真的不錯!」林媽媽用著一口不太流利的國語加台語誇讚著小愷。 「阿姨,那是你不嫌棄啦!」 「小愷,不是說要帶小雯出去玩還是買特產什麼的!?」 「是阿!阿姨要一起去嗎?」 「你們二個少年ㄝ自己去就好!阿姨等等要去上班。」林媽媽看這小愷是越看越順眼,如果女兒能嫁給他,應該是不錯的一件事。 「媽,我們先出門了喔!」 「小愷,走了啦!」俞雯拉著何愷的手,往門口方向走去。 一到車上,俞雯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 「雯雯,怎麼啦?」何愷摸著俞雯的頭,安撫著俞雯。 「你昨天沒說你要這麼早來!還有你怎麼跟我媽那麼熟?」 何愷牽起俞雯的手,「因為我想你啊!所以我一大早醒來當然是來找妳,妳不是說妳要幫同事買特產?還列了清單。」他沉穩的聲音,讓俞雯漸漸地卸下心防。 「對啊!清單裡面也列太多了啦…貢糖、一條根、砲彈製的鋼刀、高粱蛋捲、牛肉乾、麵線…」 「那個不急!我先帶妳去吃早餐。」 才過了一個上午,清單上的東西幾乎都買齊了,能宅配的都宅配寄回台灣了,這讓俞雯感覺不可思議,要是自己去買,肯定不知道去哪買,而且肯定會傻傻用提的提回去。 傍晚七點,兩岸三地樂團PK賽總決賽正式揭開序幕。 看著樂團熱血的表演,俞雯心情整個超High的,中間還有JPM的表演,本來坐在椅子上的俞雯,為了看表演,早就跑到舞台前方去了,差點讓何愷找不到她,後來何愷只好緊緊抓牢俞雯的手,免得又上演失蹤記。 約莫晚上十點多,活動結束了,何愷就送俞雯回家,免不了又要上演十八相送。 就這樣,何愷只要一有空就會來陪她,或是帶俞雯出去玩,回來的這一週,俞雯真的覺得自己好幸福,小愷那句「不要再離開我好嗎!?」卻一直停在她心底盤旋著,她也曾想過,自己能夠這樣遠距離戀愛長久嗎? 在機場,二人依依不捨的相擁,何愷只能目送著俞雯離開。 一週後,台北。 「俞雯,妳真的要離職了喔!我好捨不得妳喔!」同事們紛紛問著俞雯離職的事,。 「真的啊!我有找到一份在金門的工作了,很感謝妳們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 打理好所有事情,僅僅傳了App給小愷「我要回來了!」 又回到這熟悉的土地上,才一週,就改變了目前的一切,說捨不得嗎?如果能跟小愷在一起,這一切都會值得的! 摸了摸口袋的車票卡,正要搭公車回家俞雯發現身旁停了一台車。 是小愷!真的是小愷! 「雯雯!這次,就讓我載妳回家吧!」小愷將俞雯的行李放在後車廂裡。 「嗯!」 幸福,在這個夏日開始微微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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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春風樓閣
風霜白了雙鬢 夾雜幾絲兒時的憶像 小小身影總愛跟在父親身旁 望一爐熊熊炭火的補鼎生涯 樓上有一小閣 父親要我上樓描紅寫毛筆 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 我卻喜歡書桌上那本唐詩 獨上盈風閣讀詩弄墨 便是日常習慣養成 登上木梯就看到一軸水墨佛像 觀世音騎著貔貅 一雙烏溜的獸眼總盯著人看 聽說那眼神特別點上黑漆傳神 牆上散掛著樂器 點一爐寫篆字的爐香 幾位閣老常帶來一閣咿咿啊啊 粧佛的洲源伯書畫全才 替我父親寫招牌「炎蒸」 改天找出洗刷髹過 要把記憶掛在鼎軒畫室 嘈嘈切切是源伯大肚上的琵琶 檀板擊節處 他唱成陶醉的彌勒眉 最有記憶的是 曾經傻事 八三么垃圾堆撿回幾封套套 迎風吹滿一閣空飄 金中門前墓穴掏鳥窩 抱回一雛墓壙鳥 被父親罵翻了戴勝 被父親笑炸了氣球 依稀像昨日父親的音容 已五十五個春秋作別 小閣小窗開出去便是前屋瓦頂 上晡瓦片上坐渡童年的蔭涼 下瞰桃李瓊芳滿庭錦繡 後花園一角的那株夾竹桃 夭夭出牆上瓦招展朱顏 屋上未諳琴弦空手採花 只是隨手摘幾朵紅豔頭上插 隨意摘幾葉綠漲作家家 許是還悟不到 含英咀華的年輪境界 否則早就鴆掛了一縷芳魂 夭桃花下作不成風流鬼 讀詩的吳下阿蒙 芳閣舊夢 望春風 可曾吹酒醒 早上,還沒收到兒子寄來父親節禮物,突然想起先父水藤公,他是前清光緒三十年(1904)出生,龍在甲辰;卒於民國五十三年(1964),龍在甲辰,當時我十二歲。今年龍在壬辰,是我的花甲本命年,父親已109冥壽。今年龍興,預計出三本書,已出版一本《夜雨浯江潮》我第十七冊,一本丟在北京;一本丟在福州,即將出版。我又著手編起第四本,又接洽北京第五本、第六本,恐怕要順延到明年,我可不想亢龍過勞早昇天,元龍高臥慢活作老賊! 窗外傳來陣陣哀樂,是北門一位洪姓父親的出山葬儀,在這一個父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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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哥
當建商開始整地時,也同時豎立大型看板展示模型屋,幾乎每天都有欲購屋者前來參觀,甚至已開始接受客戶訂購,把原本純樸寧靜的農村,炒得熱鬧滾滾。如純以居家來說,它坐北朝南,前面是一片寬廣的農田,田裡種植著各種農作物,每到春耕或秋收,農人在各自的田地裡工作,或戴斗笠、或包頭巾,或荷鋤、或扛犁,彷彿是一幅色彩繽紛的農耕圖,讓人目不暇給。如此優美的景緻再與便捷的交通相搭配,復加上臨近市場與學校,難怪推出沒多久就銷售一空,向隅者莫不紛紛打聽下一波的建案,以便早日訂購。 然而就在此時,槌哥的哥哥華章竟又匆匆地回到這座他不想回來的島嶼,他冠冕堂皇地說是回來探望母親,而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或許只有他心裡最清楚。 「俺娘,我倒來看妳啦。」華章緊緊地握住母親的手說。 「我抑未死,你倒來欲創啥物!」烏番嬸不屑地說。 「俺娘,妳哪會講按爾?」 「你一年通天無批無信,敢抑擱有共我這個老查某看咧目睭內?」 「俺娘,我佇台灣一日到暗是無閒甲強欲死去,哪有閒工通寫批啦。」華章解釋著說。 「若是按爾你今仔日倒來欲創啥物?」烏番嬸逼人地問。 「俺娘,我共妳講實話啦,聽講咱兜這陣的土地起價起誠濟,我準備欲共我分的彼四坵園賣掉,用赫錢來去台灣買厝、買車。」華章打著如意算盤說。 「啥物?你講啥物?你擱講一遍予我聽看覓?」烏番嬸激動地說。 「我欲賣園啦!」華章不耐煩地說。 「你這個了尾仔囝,」烏番嬸氣憤地指著他,「你想欲共祖公留落來的田園賣去?你敢毋驚予雷公共你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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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履沉重離家鄉
十五歲的少年郎,禍從天降於冬至前,共產黨來抓兵,美其名為志願從軍,實際上是強迫去當兵。 董中華,家境清寒,沒華屋良田,每日上山找野菜、田螺現身樂開懷;兄長結婚離家門,出外打拚為前程,排行老二的他,父母要奉養、弟妹要照顧,董中華小小的年紀,就扛起了家中的一切,沉重的肩膀,負荷一家人的生活重擔。 家裡有人要靠他,董中華不想離家鄉,然而,縱然兩腳長在身上,亦逃不出共產黨的手掌。於是,他的行蹤被掌控、自由是奢談,今生注定與家人分兩岸。 從軍沒得選,當兵的事實擺眼前,不想離家難上難,董中華最放心不下的是,雙親體弱多病、弟妹尚需照料,往後家中的生計要誰來承擔?儘管心中萬千不願,嘴角聲聲吶喊,誰也幫不上忙。 民國二十年出生於江蘇省高郵縣的董中華,十五歲的年紀、尚未步入十六歲的成年禮,就在家戶準備冬至祭祖、吃頭、搓湯圓,宗親聚一堂的前夕,家裡來了共產黨,二話不說將他帶離家園,從此與親人搭不上線。 吃過冬至圓,過年就在不遠前,董中華尚未聽見春雷一聲響,亦未食冬至圓、未能全家圍爐過個農曆年,即強制被帶離。看來除夕的圍爐,只有勞煩家人,備副碗筷、代為挾菜。 董中華於民國三十七年冬天離家鄉,單薄的衣裳不禦寒,風颯颯、身顫抖,有家歸不得的孩子如孤兒;三十八年的春天,跟著二十八軍八十四師從江西到福建,攻打古寧頭;古寧頭之戰,共軍慘敗,人員被國軍俘虜到台灣,當年,他才十六歲。 被俘虜的苦滋味,如同啞巴吃黃蓮,不能說出口;人員集中宜蘭羅東的俘虜營,終日聽訓與洗腦,反共抗俄愛國軍、消滅朱毛殺漢奸。出操、上課三個月,重新分發到部隊、台北五股冷水坑當步兵,番號是第六軍三六三師一○八九團第一營第二連第二排;兩年行蹤被掌控,鄰兵不許說話怕串供,思想受箝制、人身不自由,有腦袋、無思維,猶如傀儡般地受磨難。 民國四十一年,部隊六九師,把三團合併為兩團,董中華被編二○七團第二營第四連,隨後移防基隆深澳,準備支援韓戰。部隊在碼頭枕戈待旦三天三夜,忍受海風吹、浪潮打,飢腸轆轆嘴巴乾,日守夜守不能眠;士兵等候上戰場,上頭一聲令下,不需他們披甲上陣,各回部隊、堅守崗位。翌年,董中華調到苗栗通霄守海防,與海為伍,聽那浪濤聲,遙望家園,心底不禁吶喊,何年何月回故鄉。 民國四十三年五月,董中華跟隨部隊來到金門,師部在小徑、團部在雙乳山、營部在高坑、連部在中蘭;董中華原營區在中蘭,支援劉澳第八連,每天守海防,眼看四方、耳聽八方,小心敵人來上岸。 董中華守著南海岸,海防有分界點,砲彈頭、當鐘敲,發出聲響做暗號,每敲兩下,衛兵就交班;水鬼常趁交接的空隙、企圖摸上岸,我軍戰戰兢兢,每個環節都要小心。 就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對岸的水匪六人摸黑想上岸,他們趁著交班的空檔,在劉澳的北海岸,一處懸崖底下蠢蠢欲動,被衛兵發現;衛哨兵取出手榴彈投擲,在海中爆炸,水花四射,趴在懸崖的水匪,立刻做鳥獸散,逃命似地投入海中,快速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摸哨的水鬼留下手槍彈殼在海邊,我軍派員下去撿,交給了團部,一路往上呈,小兵立大功,論功行賞,發團體獎金一千塊,當時一個上兵的每月薪水才十二元。 有一必有二,回去沒得交差,水匪還會再來;民國四十三年冬天,某晚夜暗星稀,每兩人一組的查哨兵發現水匪又出沒,立即通知各哨兵嚴加防範。就在劉澳一座廟宇後面,前一組走在前面、後一組誤以為水匪來犯,國軍弟兄自己人打自己人,朝他們射擊,兩兵當場斃命。蔣姓與袁姓、兩衛兵的殉職,全連悲慟莫名,射擊的士兵亦自責不已,太武公墓的石碑有他倆的名字,勢將留傳千古。 民國四十五年,董中華回台灣,依然守海防,地點在大原和觀音鄉的中央,於翌年下基地十七週,既要政戰課程、亦要野戰訓練,受訓苦,惦記家鄉、心念親人的心更苦。 民國四十七年,董中華又隨部隊調防金門,師部駐紮下莊,團部在南隘,此刻,他已晉升中士副班長。適逢八二三砲戰,傍晚六點多,共軍飛來三架飛機,盤旋於金門上空,依設定的目標襲擊;隨後,砲彈如雨下,水上餐廳開了花,三位副司令官殞命,國軍折損將才,軍民默哀。 八二三當日,董中華與部隊官兵在戰地金門構工、挖坑道,提早收工,部隊發給軍用豬肉罐頭加菜,才剛吃完,就聽到隆隆砲聲,聲音由遠而進;董中華隸屬的南隘機動部隊,全副武裝、子彈綁在身上,進入陣地,隨時準備應戰。 備戰一段時間,董中華移防東碇連,旁邊還有海軍雷達站;島嶼需要水資源,當全島雨勢下不停,久旱逢甘霖,他們開始打坑洞集水備用;朱姓連長帶兵築工事,不慎誤碰觸殺傷雷,與六位阿兵哥當場罹難,營長痛哭愛將,淚流滿面,隨後將殉職人員運回太武公墓,燒成骨灰、由專人攜回台灣,安厝在中和附近的靈骨塔。 民國四十八年,董中華下基地於台南,民國五十年再折返金門,部隊駐守在湖南附近,一個班住一個碉堡,每日構築戰地工事。於民國五十二年,部隊奉命將環島北路的土路鋪成洋灰路面,董中華亦奉獻了一份心力;環島北路原是一條塵土飛揚的鄉間道路,經由國軍修建,實施路面高級化,鋪上水泥,人車行走更便利;又於路兩旁,種植木麻黃,既防風又美化,成為一條名聞中外的綠色大道。 民國五十八年,擁有一技之長的董中華被調至金防部當駕駛,先後為馬安瀾司令官及多位副司令官開過座車;個性隨和的董中華與將軍們朝夕相處,知進退、重禮儀,數年駕駛兵生涯,博得諸長官的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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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隨
我嘗試性地跟著陌生人四處走動,並在他們發現之前若無其事的離開。 對於他人生命的介入是尤其難得的,這不必然意味著對於隱私權的穿透或是傷害,時間上身為一個他人生命的旁觀者,有時候會搞不清楚究竟是命名過後的自我或是一個尾隨著的身分孰為優先? 我像一隻忠實地狗儘可能地跟著指定的動物,看她的髮飾、眼鏡、手錶、包包,鞋子是我可以讀出最多訊息的物品,但由於職業道德這裡我必須隱諱些。有人問我為什麼只看他們身上的物件呢?布希亞(Baudrillard) 說「人在人際關係中無法投注的心理能量都被投注到物品上」,所以我喜歡觀察他人的物,一個表明他人主體性的漂亮符號無言的尾隨雖然不能夠反映自我,卻給我一個連接他人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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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
好懷念這樣的場景 站在人群的最中央後頭 望著你 以前 每個月都會發生一次 你記得嗎? 幻想著你最後想對我及大家說的話 好像我 沒有那麼捨不得了 眼睛酸酸的 應該是刺眼的大太陽導致 你別想太多喔! 儀式緩慢地進行著 忽然間有一陣苦楚冒出來 我忍不住跟我旁邊的萱說: 「我們正在拍電影嗎?這種劇情應該只會出現在電影吧」 但這是什麼爛劇本啊??? 主角怎麼可以只演到一半就謝幕, 我承認我愛悲劇的美, 不過這次,可以請編劇重寫一遍嗎? 我們重頭來過,好嗎? 從萱沒有多說什麼的表情 我又重新地說服了我自己一次 你不可能再從已經佈置好的造景後頭跳出來說 「你們這群人在這兒幹嘛?打混嗎?還不趕快回去工作」 我在唸這件事時, 眼神還是偷偷的望向布幕邊邊 真心期盼你惡作劇的走出來嚇人 你沒有正式的向大家告別 就自己跑去雲遊四海 但我決定這次原諒你 下輩子 請你記得跟今天到場的每個人道歉 ~The End, really.~ 寫於已逝前主管公祭那一天 希望每一位工作者都能珍惜身邊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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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曾經返家路遙遠的日子
過往的歲月裡,每當釘掛在牆上之泛黃月曆撕到最後一頁時,便是冬至已悄然來到,那時正是諸多遊子,忙著打電話訂購春節返鄉機票的日子,依稀記得過往打電話訂購返鄉機票時,真是千辛萬苦,因為撥了許久的電話,都是聽到嘟嘟的聲響,最後雖撥通電話,但剩下的機票卻與心中期望返鄉的日期,相差甚遠,訂不到返鄉機票之滋味,著實有如一杯苦澀的咖啡!然而自2010年始,似乎產生些許的變化,因為新上任縣長高度關注臺金機票問題及航空公司開放網路系統訂購春節機票之情事,如今訂購返鄉或春節機票,確實感到方便許多!在此氛圍之下,不禁憶起2007(96)年2月農曆春節期間,在一場大霧的攪局之下,造成諸多遊子之返鄉路斷與望天興嘆,不過老天爺最後還是將濃霧吹散,臺金之空中運輸再次恢復正常,那年筆者躬逢盛事,回首在機場等待與候機之日子,真是痛苦萬分,針對此事,筆者於2007年2月26日寫下一篇返家路遙遠之短詩,其內容如下:時光荏苒,轉眼之間,又到,返鄉與親人團圓的季節了,在,除夕那天,一顆雀躍的心,早已,隨著候鳥,飛往故鄉的天空,雖然,天空不甚作美,悄悄披上一層濃霧,以致,諸多鄉親,望天興嘆,滯留松山機場,延誤返鄉之途,但,蒼天有眼,終將濃霧輕拂,只為,憐惜與不捨,長年在外打拚的遊子,在這一年一度的團圓時節,依然飄零異鄉。 隨著時代巨輪的繼續往前推進,昔日那劍拔弩張的海峽兩岸,已日漸走向和解之路,金門於1992(81)年也解除戰地政務,現今更是開放觀光及開啟兩岸小三通,金門現今對於往返臺金間之交通工具,大多以飛機為主,相較於過往多以軍艦為主之情況,著實進步許多! 而金門機場之導航設備亦多有改善,雖然有時仍偶有因氣候延誤飛行或發生機位不足之情事,然而,相較於過往之歲月,金門現今對外之交通,確實方便許多,過往那段返家路遙遠的日子,著實已悄悄的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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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聲音
於是,跳著跨越時空的舞步 是海豚駕馭島嶼與沙灘奔馳的 英姿。前世與今生,因而 穿針引線,漲漲退退的 潮汐,作美麗的縫紉 月出大海的眼眸 原來是海鷗銜起的半壁寂寞 說是要豢養開開謝謝的花朵 說是要說服一陣來自四面八方的風 化身夢的捕手 不斷上演花鋤掀開與掩埋的 故事與情節-----關於每一場掀開簾幕的 真情告白 於是,海平線呈現的是演奏者的琴弦 浪花的節奏,撥動的是海的心跳 海,來來去去起起浮浮的曲調 是千軍萬馬踢踢踏踏踏踏踢踢 響個不停的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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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哥
「春桃仔,緊行、緊行!」槌哥雖故作緊張,實際上卻鬆了一口氣。 「春桃仔,妳緊用花帕共嬰仔湊予密,毋通叫伊的名。」烏番嬸囑咐著,也同時催促著,「緊行、緊行;緊倒來去、緊倒來去!」 儘管烏番嬸緊張萬分,惟恐小孫子因天黑而碰到「魔神仔」,但槌哥推起手推車的腳步則是輕盈的。雖然車上坐著烏番嬸和阿秀仔,然而,推起來卻輕輕鬆鬆不必費氣力,若與來時沉重的心情相較,的確有天壤之別。可是能瞞過今天,是否能瞞過永遠,母親並非省油燈啊。即使看到哥哥那四塊已荒廢成草埔的田地讓他感到不捨,但畢竟是無可奈何的事。只因為哥哥不義在先,而非他不顧兄弟之情,故此,他始終認為自己問心無愧。唯一的是不能讓母親知道,以免她承受不了如此的打擊而傷心難過,這也是他必須設法去克服和避免的……。 十三 歲月更迭,物換星移,隨著兩岸軍事對峙的和緩,隨著戰地政務的解除,這座小島已非昔日的戰地,亦不再是反攻大陸的跳板。當駐軍逐漸地撤離開這座島嶼後,雖然傳統市場的交易沒有之前的熱絡,但卻吸引不少眼光獨到的商人前來投資。尤其建築業更是一枝獨秀,處處蓋起公寓與店面,每每推出,幾乎都被搶購一空,精華地段更是水漲船高、一屋難求。 槌哥祖居的村落,雖然只是一個百餘戶人家的自然村,但距離市區和學校都不遠,交通也算便捷。因此靠近馬路旁那些經過政府土地重劃過的旱地,竟被建築商看中,並有意加以開發,而且預計興建五層公寓多棟,村人聽到這個消息,莫不興奮萬分。儘管並非每家都有田地在該處,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旦開發成功,帶動這個村落的繁榮似乎是指日可待。因此村人都樂觀其成,甚至拍手叫好。巧而,當年烏番叔過世後,在分配遺產時,華章只要低漥地區那四塊可以種植芋頭的「澹園」,其他則全部放棄,由槌哥獨自繼承。 即使建商初次購買的是與槌哥隔鄰的農地,價錢更是出乎村人所預料,阿昌伯仔那塊「瘦園仔」,竟然賣了兩百餘萬元,的確跌破許多人的眼鏡。而槌哥那幾塊地如果全部加起來,簡直比阿昌伯仔那塊大上好幾倍,而且又是長方形的,無論是建成獨棟或是連棟,每一寸土地都可利用,如此之精華地段,少說亦可賣上千餘萬。然而,槌哥非僅不羨慕,甚而從始至終亦未曾有過販賣祖產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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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副徵文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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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人———我在金門的旅記小徑的協奏曲
急板的狂風暴雨和冰雹,從黑膠唱片上流出,那是金門花園中的夏天,以韋瓦弟的小提琴,跳出一個個音符的精靈來,精靈們的舞蹈是場雷電交加,述說並不很久以前的隱晦,關於特約茶室的種種傳說。 走在小徑的那條石階上,卻是靜極了。 石階緩緩沿下,而我步步迎上,沒接到小徑一紙半言的過往風華,雙手落空,耳朵奄奄一息,太陽卻依舊熾熱。身後不遠處的林叢彷彿就要起火,松樹木麻黃好一個悶騷,說不得的熱,也說不出。就只有微風在輕哼,慵慵懶懶,有聲偏似無聲,眾鳥皆沈靜,就如石階兩旁整條白牆砌出的房子,彷彿也都入睡了,睡的模樣如厚厚的牆,一絲不苟的冥坐,打禪似的敲不醒、拉不起身來。房子不單單僅在午寐,而是走入時光隧道中,跟童話中的睡美人一樣,等待被人喚醒。也如羊群,在午後,以柔板和弱拍來等候小提琴的協奏曲,盼它小小的音符呵——前來導引它的命運。 但我不是王子,也不是牧人。我只是一位過客,靜靜的、悄悄的來訪,無力吵醒它們。 出聲的是那位大啖眼前兩盤美食的少年,嘴唇油膩膩的,小桌上的炒泡麵和蛋香橫擱出一幅慘狀,炒泡麵盤上只力圖鎮守一小撮最後的麵條,微微隆起,一小片高麗菜裸在上方,簡直就跟在高空上看見的太武山沒兩樣,麵條是山而高麗菜像花岡岩。我站在他前方,毫不遮諱,他兩手凌空正抓起剩下不及半條的蛋香,張一個大口咬下,蕃茄醬的紅汁順勢涎下,也在他唇角偷親了一下,留下印記。 這害我恍恍惚惚,都快把他看成憨憨厚厚的風獅爺,撐眼呼嘴的那種,表情是如出一轍的無邪,而淌下紅汁,則有點嘲弄了,竟像過去莫名戰火的遺跡,或如我剛走出沈重的特約茶室,像極了,某滴在時空中流下的歷史的眼淚,以鮮紅來哀悼,彷彿提醒著:不許遺忘的宣告。 他憨厚的笑,毫不以為意,一面大快朵頤,一邊招呼我們過去。 整個歷史,整張畫面,就只有小桌旁的那位小女生在靦腆,粉粉的紅頰酡成一團,彷彿也自動加上他的份。小女生除了笑,一雙手也沒歇著,好一個「木蘭女兵」復刻出場,她先遞起桌邊的礦泉水過去要給他,淡化嘴裡的多油重鹹食味。他搖了搖頭,食指在唇上示意,那意思是說:「我的唇很油呢,待會再喝。」看來,那瓶礦泉水應是小女生的,少年對美食雖粗暴,但對她還是注意起溫柔的方式,不敢大口朝天一灌,一不小心玷了瓶口,油膩了那小女生。這一點這一指,教小女生赧赧笑得更害羞,除了先送抱歉的微笑過來朝我們解說——沒事,沒事,請別誤會——一雙小手又疲於奔命找了張衛生紙,往少年臉上、唇邊美食的遺跡擦去。這次,她沒問,而他也沒拒絕。 少年,終於靜下來,憨憨厚厚的,一張臉就拎著兩顆黑眼珠安分的瞧我們,沒說話,如這小徑,也如不遠旁的邱良功墓園,石羊石馬都悄然。而那更遠處的金中戲院,老早歇業的,更是安靜了。 我什麼都沒說。 眼前就只浮現一齣活生生的電影,現在進行式的臨場拍攝。我以為自己看到了阿寬也看到了小青,就在小徑,播映了一場《夏天的協奏曲》,很純很真也很可愛的青春之愛。 韋瓦弟的夏,小提琴的音符很輕,快聽不見了。因我也從未聽見栗喉蜂虎的鳴聲,我知道,我不是那種年年回來的夏候鳥。 在街上,很少看見金門在地的年輕人。 那兩位女孩,拎起風獅爺吊飾,問阿婆何時回來山后的。我的眼睛看著她們坐在門階上,喝著石花茶,耳朵聽了心底明白,她們是遊客,只是前來逛逛民俗村。山外的冰果室內,幾位唧唧咂咂互相訴苦作業繁多、教授欠缺人性的男孩和女孩,我的嘴內喫了紅豆,甜的,口中正含著芒果,微酸,算是附和他們,舌頭按了一個讚,而臉書則是淡淡一笑,呵,只是前來讀書的,不是在地人。至於在金城的7-11,透出玻璃坐著一排草綠服的青春臉龐,他們人手一瓶冷飲,用以消解在金門的溽熱和鄉愁,我連耳朵都省下刺探的動作,只消一眼,不用說,他們絕不是——在地的年輕人。 就除了小徑這一對,正沈溺在愛情溫度裡的少年和小女生,眉來眼去火熠熠的,那戀情打得正熱,燙的辣的直逼高粱58。但是,兩人就算濃情蜜意,戀度成分這麼高,舉止上仍保持一種傳統的衿持,規規矩矩的,有如深知高粱需窖藏得久釀,注重年份,越老越醇般,全不似在台灣我所睹見攬肩環腰牽手擁抱親嘴的熱情模樣,他們可無視旁人的,把我們都當成生人,只怪我們不懂迴避。 少年還在收拾兩盤美食的善後,小女生只靜候,笑紋紋的聆聽我們的對話,連笑的模樣也是竊來的,很斯斯文文的偷來,沒咧嘴露齒,放肆地潑灑笑聲,濺如海浪,拋飛過來。就只是一抹小小的彎橋,那淡紅的唇,如虹一般,沒聲沒息靜靜的、甜甜的掛著,眼眸倒是大得賊亮,兜兜轉轉的,一副好奇的表情。 她,畢竟是小女生,還在就讀高中,當然分不清想不透也聽不懂我跟少年如何一見如故,竟然能如多年老友那般哈啦起來。她,一直住在海上仙洲,沒污沒染的,簡直像極無煙囪的這島,那一地清清爽爽的原蔬果物,一絲添加物也沒,很是純淨。 光是瞧著、看著、凝著、望著她,就是一種很舒服的享受,我一時竟無端嫉妒起少年來,也很渴望能聽見她的笑聲。在跟少年對話中,撥了幾句出去,逗了逗她,她是聽懂的,但風度極佳,不插話,沒加入我們對話的戰場,就乖乖的,以一尊女神的模樣,候在我們一旁,眼珠子黑黑的轉了轉,似乎在表示,她的眼睛說話就夠了,嘴唇就用來微笑好了。 小女生,其實剛從台灣回來,為了學測飛出去蹲了幾個月的補習班,少年說的——放風,回來透透氣。所以,少年找了她出來逛逛,在地的金門人好像也是初次來小徑。 「聽說這裡有蛋狗蛋香,我也很好奇是什麼,所以來了——」 他是在網路上找到這資訊,我是誤打誤撞,只想來小徑回憶以前在這裡戍守的感覺,就這樣遇見他們。 少年有點痞子樣,讀大學了,沾了一些台灣的污染。問他讀哪裡?他卻一時失憶起來,遮遮掩掩的,說話吞吐起來。 「你要我怎麼說?是現在?還是半年前?」 他故做神秘這一說,把小女生逗笑了。我終於聽見那小女生的笑聲,輕輕的,一種柔板及弱拍,跟韋瓦第的小提琴細音,沒兩樣。 少年請我慢慢享用,即將上桌的炒泡麵和蛋香。 「很香哪——不過就是有點油——」 彷彿說的就是他自己,意識到了,說著說著,把自己也說得笑了起來。少年,人是親切也活潑兼熱情的,父母都在金門上班,他兜了一圈,說久不久,就只半年的時光,就轉回來讀大學。 「沒辦法啊——我爸說我到台灣學得太快、太油了——」 所以,他被綁架回來。說這話時,他轉頭看了看那小女生,好像在向她警告,別跟我一樣,那麼快就被污染,乾脆就在金門讀大學算了。 小女生又笑了,這次沒有聲音。 我目送他們騎車離去,小女生沒環抱少年的腰,只反手握住後座的把手,好一幅清純的協奏曲,就只在金門演出,就只在小徑,而我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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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花
說故事高手,毋需豐富的表情,也不必抑揚頓挫的音調,娓娓道來故事的始末,就足以讓聽故事的人隨著故事的曲折,心情起伏且震盪。 那一年,還年幼的她,聽著媽媽說起嬸嬸在聽到叔叔的死訊時,竟然緩步走回房間,做到梳妝台前,拿起久未開啟的口紅,塗上嫣紅的唇彩,再拿起梳子,慢慢的梳理一頭及肩的秀髮,沒有一滴眼淚,只有嘴角微微揚起的一絲笑意,有些詭譎的表情,讓人摸不透猜不著她此刻的心情,也沒有人敢在此刻問起這位未亡人後事該如何處理。 美麗又和氣的嬸嬸,是叔叔當兵時,從金門帶回來的女孩。據說,媒人婆把她娘家木造的門檻都踩出凹痕,聘金是用布袋裝了放在神明桌上,還豪氣的說,只要這門婚事點頭,聘金可以再加倍。孝順的女孩,平日幫忙家裡店面的大小事,早早就有人來打聽詢問,但都被家中長輩回絕年紀還小,婚事暫且不急,就等過幾年再說。 是命運安排,也是造化捉弄,那男人就出現了,女孩死心踏地要跟他走,家中長輩苦苦相勸,說起這男人靠不住,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是要到處留情的,誰知道平日乖巧的女孩竟以死相逼,硬是要隨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天涯海角,家人眼看留不住,也想著女孩多年來幫助家裡生意,總是無怨無悔的付出,如果一定要跟這個男人走,好壞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在那個戒嚴的年代,花了些時間辦理赴台手續,家人忙著生意,請了移居三重多年的姑姑陪著在台北添購嫁妝,待嫁女兒心的她,迎娶前一日,要姑姑陪著到龍山寺拜拜,祈求菩薩保佑婚姻美滿,也順道求了一支籤,姑姑一看腿軟了,女孩也發現身邊一同前來的人臉色都沈了,因為籤詩上寫著【從此活鬼纏身】。 還在新婚的喜悅,丈夫已開始夜不歸營,待身懷六甲,言語稍有不順,不僅惡言相向,甚至飽以拳頭,可以從二樓房間一路打到樓梯口,再眼睜睜看著她沿著樓梯滾落到一樓,金門家中的長輩聽聞,僅能淚眼怨嘆【水人沒水命】啊! 這樣的日子,在兩個孩子稍懂人事後,再也無法忍受家暴不斷的爸爸,逼著媽媽帶他們逃離那個不像家的【家】,遠離這個沒心沒肝沒人性的男人。母子三人在外頭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娘家小小資助,婆家偶而探視,總要隨時擔心這個可怕又恐怖的男人前來打擾平靜的生活。孩子一天天長大了,心疼媽媽的遭遇,所以,總是呵護著這個曾經在婚姻生活中慘遭折磨的媽。 一日,孩子們的姑姑神色匆匆來到,提起你們的爸爸車禍受傷跌斷了腿,現在正在住院中。平日甚有禮貌且教養好的大孩子,冷冷的回了姑姑一句:「怎麼不是跌斷脖子呢?」那恨意之深,讓姑姑只得悻悻然離去。 存續的婚姻關係裡,有的所有牽扯,只有兩個孩子的血脈來自那男人,曾經一朵初綻的花蕊,在小小島嶼裡芬芳且奪目,可卻禁不起婚姻生活如此磨人與苦楚,東躲西藏了好些又好些年。 一切都過去了。 說故事者的人描述,她曾經不解世事的想著,是怎樣的深仇大恨,能讓嬸嬸在聽到曾經結髮且深愛過的男人猝逝時,可以開始梳妝打扮,可以嘴角現出一抹笑意。年近半百後,她遇見也是來自金門且愛聽故事的人時,不意竟再想起家族裡的這段往事,想起那位苦命的嬸嬸,在叔叔過世後,她們一家人,就這樣消失在人海中,刻意與婆家從此斷了音訊。眼角的淚光,是述說故事者憐惜這位來自金門無緣的嬸嬸一家人,只能期盼她們無論身在何方,都要過得很好,這一世她的娘家叔叔虧欠的,但願從此放下,塵且歸塵,土亦歸土。 聽完故事,一首歌突然在我腦海裡浮現,也曾多情的已故紅星梅艷芳唱過的歌: 愛過知情重 醉過知酒濃 花開花謝終是空 緣份不停留 像春風來又走 女人如花花似夢 但願但願,這位多年前來自金門的深情女子,此刻已然走出情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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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哥
「俺娘,妳擱詳細共我看覓,我敢有戇?」槌哥笑著說。 「你啦,著是親像春桃仔講的按爾,無戇假戇啦!」烏番嬸說後,惹得春桃哈哈大笑。 「春桃仔,妳敢誠實有按爾講?」槌哥故意問,似乎有意以此來拖延時間,一旦太陽下山後,幼小的嬰兒是不宜在荒山野地逗留的,因而,母親一定會顧慮到春桃懷裡的小孫子,不得不趕快回家。屆時,勢必就不會想到那四塊田地看看。 「我袂記啦,真戇假戇你該己知影。」春桃笑著說。 「我想著啦,較早妳著是看我戇戇,才欲佮我湊陣做、湊陣食;想袂到竟然擱湊陣睏,又擱生一個戇囝。」槌哥說後,烏番嬸含笑地白了他一眼,春桃的雙頰更紅如西天的彩霞,只有不明就裡的阿秀仔陪著他們傻笑。 「你講講赫是欲予人笑死是毋?」春桃羞澀地說。 「俺娘伊袂笑咱啦!當年咱欲湊陣做、湊陣食,嘛是經過伊的允准。這陣擱共生一個戇孫,伊逐日攏嘛歡喜甲微微仔笑。」槌哥說後轉向母親, 「俺娘,妳講有影無?」 「春桃仔,槌哥誠知影我的輕重,人講有囝萬事足,我這個老歲仔是有孫萬事足。妳看,咱這陣囝新婦、嬤孫仔,五個人歡歡喜喜湊陣來山行跤花,人生敢抑擱有比今仔日予我擱較歡喜得。若是恁老爸身軀勇勇無死,予伊看著槌哥開的這坵園佮這對戇孫仔,?因的心肝內毋知會偌歡喜!」烏番嬸感傷地說。 「俺娘,阮爸伊無福氣啦!」春桃內心亦有點沉重,「妳這陣啥物攏毋免煩惱,山,槌哥?因會發落;厝內的事志,我會來做。妳若身軀勇勇,著是囝孫的福氣啦!」 「春桃仔,毋是我這個老歲仔咧呵咾妳,我有妳這個有孝的新婦,槌哥有妳這個賢慧的家內,兩個囡仔有妳這個好老母,毋爾是祖公祖嬤的保庇,也是咱這家口的福氣!」烏番嬸誠摯地說。 「俺娘妳毋甘嫌啦!講實在得,這幾年來,無管是人情世事抑是做人的道理,我綴妳學誠濟,予我佇這個村內佮人會徛起。俺娘,有妳這個疼痛新婦的好大家,有槌哥這個搰力拍拚的好翁婿,我這世人敢抑擱有啥物通袂滿足得。」春桃以感性的語氣說。 「俺娘,日欲暗啦,我看咱今仔日到這著好。另日若好天,我才擱推妳來行行看看得,按爾好毋?」槌哥說。 「夭壽喔,我煞袂記得日暗啦,」烏番嬸猛而地驚醒,並揮著手催促著說:「咱緊倒來去,細漢囡仔毋通予?因咧外口傷晚,若袂咧拄好,去拄著、去拄著歹物……,緊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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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龍海一聲雷
剛辦完了歲末音樂會-聽咱ㄟ歌,緊接著就是快樂新年。 過年期間,大家忙著張羅過年事宜,家家戶戶除舊佈新,到處洋溢著歡樂,一片喜氣洋洋,雖然只是短暫的歡聚,但依然帶來沸騰的人氣,為這寒冬加溫不少,這送往迎來,真是熱絡非凡啊!君不見一個個是眉開眼笑,家庭主婦們雖然忙碌,但是依然忙得開心、忙得快活,潛藏不住的喜樂綻放在眉頭。 隨著工商業的進步、繁榮,7~11也盛行於民風淳樸的金門,不但終年無休,且24小時不打烊,醫院急診室則是夜不閉戶,永遠敞開大門,119更是人民的最佳守護神,始終是站在第一線為全民把關、守衛…,而金門縣合唱團依然是毅然決然的見賢思齊,不畏寒流來襲,不怕風強浪高,即便是淒風苦雨,依然無視於橫逆,昂首向前,進行又一次的國民外交,為兩岸和平加分無限。 我們搭乘第一班開往五通的航班,一大早出發,這是一個飄著毛毛細雨的清晨,可說是寒風刺骨,凜冽非常,依照老一輩的說法:那應算是「下霜」也!如此寒冷的天氣出遠門,真是難為夜貓子起個大早了。然而首次擁有高級長官前來送行,大家都顯得無比光彩、興致昂揚,真是備感榮幸啊!非但忘卻了寒意,倒像是帶了暖暖包在身上一般的無限溫暖。新科立委楊應雄先生暨夫人、縣長大人(金門縣合唱團團長)、副縣長大人(金門縣合唱團副團長)早早蒞臨水頭碼頭,來為我們送行並帶上期盼與祝福,期盼大家行銷金門,載譽榮歸,這一記強心針真是適得其時啊!讓人心情雀躍、開懷!全團士氣為之振奮不已,信心十足、勇氣百倍的昂首闊步漳州行。 前來迎接我們的,是漳州龍海市學校藝術團團長-林國輝先生,一身樸實的打扮,若不是2月4日晚間的龍海市學校藝術團元宵音樂晚會-故鄉韻 兩岸情,第一個節目國樂合奏-故鄉韻 兩岸情,由他搖身一變-西裝革履再加上sedol過的髮型-擔任國樂合奏指揮大師,你定會以為他是何許人也啊?當他的真實身份曝光,大家無不嘖嘖稱奇,訝異萬分,真是「人不可貌相」!雖然他已退休,但體力足、實力夠,完全看不出退休人員的老邁,而且他一點也不倚老賣老,大小事情皆一身扛起,諸如:當天下午的彩排,主持人沒來現場,由他全程代理,不僅如此,他幾乎是「全程」的「地陪」身份,如此的身兼數職,真是難為他了,因此,讓我們無比的佩服並感恩他的熱誠接待。多年來,登「陸」無數,接待人員不知凡幾,他還真是絕無僅有、身兼數職、罕見的全程地陪人員啊!讓我由衷的感佩!千言萬語道不盡心中的感謝,此時此刻提筆書寫,再次想起當時景況,留存在心中的,依然是「感謝」兩個字。 由於尚處於春節期間,雖然各行各業都已經收心上工了,但是老一輩的在其年代裡總是認為:元宵尚未結束則表示年亦尚未過完,所以在人性化的思維下,全體團員暫做放鬆-逛街、泡湯(海水溫泉)…,悉聽尊便,特別是在林團長的勸勉下,多麼希望我們要放鬆、放鬆,不要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沒那麼嚴重的,過年期間難得來此,好好的玩吧!讓我們滿是欣慰!滿是感激!真的!十足的放鬆,才能顯現優質的演出效果,過度的緊張與壓力,反而只會適得其反而已,因而拼博在平時,上場就得靠平時所累積的實力及臨場經驗與機智反應了,所幸我們有身經百戰的指揮-李大師幫我們罩著,激發我們,將最好的一面呈現出來。 冷颼颼的天氣,泡湯真是一大享受,較之於逛街,我更加嚮往泡湯。「主人勸我洗足眠,倒床不復聞鐘鼓。」這是詩人蘇東坡親身體驗到睡前洗腳、泡腳的好處。由此當不難體會泡湯所帶來的身心舒暢,不但打通任督二脈、促進氣血循環,還帶來一夜好眠,真是好處多多啊!難怪多少人泡上癮,而且這又是金門地區少有的享受,難得有此機會體驗,無怪呼大家皆趨之若鶩,心花蕩漾…。 這裡的溫泉乃導源自海裡,是道地的海水溫泉,難怪被水花濺到會有鹹鹹的味道,我這「劉姥姥」只知有硫磺溫泉,還不曾聽聞這海水裡也會有溫泉,真是孤陋寡聞啊!只知走過琳瑯滿目的一池又一池,還真是多得讓人記不住它的名稱呢,而且完全是任君選擇,我想:這應比楊貴妃的華清池更加奢華吧!大家邊泡、邊聊,不但泡出了汗滴,也聊開了心事,真是寒冬裡的一大享受與紓解啊!還有強力的沖刷spa,帶來極大的震撼,那溫熱的石板更是讓人放鬆的、沉沉的、好好的補了一眠,且到處還有茶水供應,補充水分的流失,外加一份貼心的點心享用,真真讓人睡飽喝足,渾然不知何謂寒冬!怪不得在走回住宿的路上,許是抖落了一身的疲憊吧,步履竟是如此的輕盈,分外輕鬆。 龍海雖不是大都會,但充分地顯現出小鎮應有的人情味,少了鋪陳的應酬言詞,讓人十分自在,大有賓至如歸之感;道地的鄉土佳餚,更是讓人齒頰留香,博得大家一致的稱讚;我們有備而來的金門高粱,更是適時地發揮了最大功效。 此時此刻,真正是酒國英雄大展實力的最佳時機,當然酒品足以論英雄,因而,此刻的英雄豪傑更加讓人敬畏三分啊! 演出當天,通常為了演出只吃便當(當地叫做方便飯,這名稱讓人大感新鮮呢!),雖然大家皆已發了餐券,準備用餐,但在他們的長官(相當於文化局長的高官)蒞臨、探視下,一聲令下,馬上改到餐廳享用大餐,對我們展現極大的禮遇,大家莫不受寵若驚,無以為報,也許我們是第一支受邀至此演出的合唱團隊,所以特別的恩寵有加吧!真是一位有水平、有文化氣息的優質長官!我以為:對合唱團隊的禮遇,其實就等同於對藝術的尊重與認同。此行讓我們見識到了熱誠、尊崇與友誼。 故鄉韻 兩岸情 元宵音樂晚會於2月4日(農曆正月十三日)粉墨登場,屬綜合性的節目,包括有國樂合奏、笛子獨奏、二胡獨奏、合唱(童聲合唱、混聲合唱)、女聲獨唱、男聲獨唱、舞蹈、琵琶獨奏、竹笛合奏…等,真是應有盡有,如此的場景,有多少演員、多少觀眾參與其中,因此,可想而知,「安靜無聲」的大環境要求就難以寄望太高了。龍海藝術團音樂總監-林國輝先生再次發功,他可是發了300通mail邀請親朋好友前來觀賞的,真是難為他了!他本著「只問耕耘、不問收穫」的精神,不遺餘力的為藝術犧牲奉獻,讓我再次的心生佩服! 而金門縣合唱團的到來,更是讓觀眾們大感新鮮,一如我們瞧見大陸團隊蒞金演出一般的興奮,我們帶來的曲目是:南屏晚鐘、風獅爺、再別康橋、娜魯灣情歌,分兩次上場,最後再與當地的教師合唱團合作演唱嘎爾麗泰及龍的傳人,做最後的ending曲。大家都是龍的傳人,所以演出效果極佳,把現場氣氛提升到最高潮,那一份微妙的感應,不但穿梭在台上台下,更是在彼此心靈深處留下了深深地迴響-我們永遠是龍的傳人。 春節期間,大家不忘到處走春,趁著此刻難得的空檔,且是春光明媚的大好時光,真要好好珍惜春光,四處瀏覽、增廣見聞。我以為:一個懂得惜春、惜福的人,才是幸福的人兒!慶幸的是,他們做了貼心的安排-前往龍海市東園鎮參觀了埭美水上古民居,瞧那整齊劃一的格局,不得不讚嘆先民的獨到遠見,鱗次櫛比的家家戶戶,僅一米之隔,實屬罕見,當所有邊門都打開,一條由村頭連接村尾的快速通道就這樣形成,即使天落雨也不用打傘,跑遍全村落也不會淋濕呢! 屋前大都留有十數米寬的大埕,或閒時泡茶、或農忙晒穀,自成一趣。 據當地老人說,以前峨山一代流傳一句話,「有埭美厝無埭美富,有埭美富也無埭美厝」,這與金門所流傳的水頭厝、水頭富實在太神似了,這就是閩南文化同源、同流之處吧!我們從貫穿全村的九龍江,似也依稀瞧見當年的繁榮景象,只是如今皆已斑駁、褪色,不復當年風華,稀稀落落的人兒,散落一、二,年輕人則都打拚在外,獨剩老朽固守殘缺的家園,走步至此,就像回到家鄉老厝,是那麼的親切、熟悉,讓人緬懷歷史的滄桑。 看了埭美,讓人聯想到我們的山后-民俗文化村,雖然埭美的規模是大了些,但是,從整齊劃一、有規劃的民俗文化村亦可窺見一斑,並瞧見埭美縮影。 而民俗文化村可是花了政府一番心血來加以整頓的,能夠修「舊」如舊,保有原本風貌,是需要一番真本事的。所以,一個大有為的政府,就得有眼光、有遠見,為建設把關。您看!法國巴黎的都市景觀,在景觀設計學家大刀闊斧的規劃下,為後代子孫立下了多少無價的文化資產啊!如今,政府亦順應世界潮流,不遺餘力的為維護歷史文物遺產而努力,總是極盡所能的來修護這片世界上絕無僅有的古厝群,讓人預見未來一片美景!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短短的三天,雖然匆忙,但大家可都是充分的把握住這彌足珍貴的分分秒秒,每人的行囊裡也都裝滿了友誼與熱誠,滿載而歸,終不負團長與副團長行前之重大託付,讓人大有不虛此行之嘆!唯道別時刻,大家坐在車內依然頻頻「擦玻璃」-揮手道別,不忍離去,就連大巴士也載不動這幾許離別愁緒呢,離情依依,只有期待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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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活在金門
所謂:月是故鄉明,水是故鄉甜,回到故鄉金門已有月餘,真真實實的體會到這一股濃濃的故鄉味,這一種寧靜,純樸,安詳的生活。想當時在台灣,常有人問我,金門有什麼好?我說金門的好,用一時片刻也說不盡,讓我們先把燈關了再說。簡單的說,金門空氣好,水質好,還有高粱酒好,金門是賞鳥的天堂,也是騎車的天堂,因為道路的品質很好,難怪有人說,在金門無論是騎機車還是腳踏車,都比在台灣開一部進口車還過癮。但這些都是其次,重要的是在金門可以真正的過著樂活,慢活的生活。 生活講究簡單,追求純樸,所為何來,因為簡單就是幸福,是一種悠閒,一種健康,平凡,和諧的生活,所追求的是精神的豐富,而不是物質的享受,多誏己在然中沐浴身心,徹底的放鬆,遠離交際應酬,可以多出很多時間與空間好好的品味人生。 有位漁夫在海邊做日光浴,有人問他說,為何不出海捕魚?有呀,我不但出海捕了魚,還捕了兩斤,再問?那你為何不再出海多捕些魚呢?漁夫說,多捕些魚做啥呢?這位老兄說,多捕些魚就可以多賣些錢,就能多累積些財富,漁夫說多累積財富做啥呢?多累積些財富就能買漁船,漁夫問說,買漁船做啥呢?買漁船多賺些錢就能買海邊別墅,那麼買海邊別墅做啥呢?買海邊別墅有空的話,就能在海邊做日光浴,那我我現在不是已經在曬日光浴了嗎?漁夫說滿足的說。 人的欲望無止境的,所以在人生的道路上,要認清楚那些東西是值得我們擁有,那些是必須丟棄的,只要體會簡單的生活,那麼有形的財富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重要。放慢生活步調,用一顆坦然慢行的心,多關懷生命周圍的人,多欣賞身邊的美景與事物,勿忽略生命中最重要的本質。 珍惜目前你所擁有的一切,活在當下,把握現在絕對不是口號,現在你擁有的這一刻,是上天賦予最佳的禮物,因為失去這一刻,便沒有下一刻。我且問你,你是要選擇被老虎吃掉,還是摔死,還是要選擇不管是被老虎吃掉,還是摔死,先吃甜莓再說?人生只有一次,無法重來,只要打開心結,就能開心的活著,就如打開竹子的關結,就能吹出美妙的曲子,沒有什麼過不去的,過不去的只有自已。 不丹與墨西哥,這兩個國家雖然很窮,但卻是世界上最快樂的國家,為什麼呢,因為他雖然貧窮落後,但是他們熱情,友好,每個人的臉上充滿著喜悅笑容,這是他們民族性的生活哲學,使他們生活中充滿豪邁歡樂。反觀我們,想想自己過得快樂嗎。 活得簡單,活得自在,明早一覺醒來,發現心還在跳,眼晴看到初升的太陽,這是多麼的滿足,這就是最簡單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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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水之萍
水所形成的世界,是另一座天空嗎?碧綠而清澄!相對的,浮萍與生俱來的葉片,薄而小的,又是另一種翅膀嗎?在水的天空裡自在翱翔! 恆以自身之舟遠航,輕巧的,飄浮以水流之力量!偶爾風兒的吹拂加快了航速。 啊!浮水之萍!其命運雖然常需漂泊,其心態卻能夠保持必要的隨遇而安!也為我呈現出勇者的形象。 即使外界事物在它們身上偶然帶來了創傷,它們依然會勇敢的繼續前行,毫不畏縮的迎向未知的前程,在堅毅之中努力完成自身的天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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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哥
「你為著開這草園,出氣勞力流幾落斤汗,拚甲無暝無日,敢佮咱彼幾坵芋園會比得?」烏番嬸疑惑地問。 「俺娘,妳來去看著知影啦。」春桃插嘴說:「咱赫舊芋園,若是逐冬播芋,芋頭攏會貓空貓空;槌哥?因新開的赫園播的芋,芋頭一個一個毋爾袂貓空,又擱會鬆。每一次若擔去菜市賣,人客攏會湊相報,毋免偌久攏嘛賣空空。」 「芋皮?因本身有毒,芋若掘起來,毒素猶原會留咧塗跤底。恁爸較早咧種作的時陣,今年若是播芋,新年一定著疊番薯,芋佮蕃薯兩項相替換種作,才會有好收成。」烏番嬸順機做經驗的傳承。 「俺娘,槌哥?因講這冬芋若掘完,這坵園準備欲插蒜仔。」春桃稟告她說。 「插蒜仔?」烏番嬸想了一下,「蒜仔著重肥,又擱著逐日沃水,無赫好顧。」烏番嬸分析著說。 「聽講蒜仔若顧會起,比疊番薯較好;若是無人買,嘛會使曝蒜頭,袂去予了去。」春桃說。 「我老啦,無法度通共恁湊相共,想欲湊育孫也無氣力。春桃妳著育囝、煮食、洗衫褲、抾內頭,又擱著飼豬、飼雞鴨,敢抑擱有閒工通來山共槌哥湊相共?毋通為著欲顧這坵蒜仔,別項事志放了了,若是按爾,識的佮戇的敢有差?」烏番嬸關心地說。 「俺娘,妳安心,我做會當去啦,絕對袂顧這失赫;而且芋園是澹園,毋免逐日沃水。」槌哥說。 「按爾上好,」烏番嬸叮嚀著,「有某有囝的大人,毋通擱予我這個老歲仔來煩惱。」 他們說著、說著,不經意中已來到新墾的田地,田裡種植的是芋頭。當槌哥和春桃攙扶著母親下車後,只見烏番嬸眼睛為時一亮,興奮又訝異地說: 「赫大坵,我想袂到赫大坵!」 「俺娘,三千外栽爾爾啦。」槌哥扶著她走上田埂,指著田裡說:「妳看,咱抑擱有一半較加的芋還未掘,等七月半才掘來去賣,價數會較好。」 「槌哥,我實在想袂到你有赫大的氣力佮本事,會共這塊狗屎埔開著狀元園。古早恁老爸播的芋,嘛無你這陣播的這大欉,一粒芋頭上無也有斤外重,誠實予我想袂到。」烏番嬸難掩內心的喜悅,竟脫口說:「你這個戇囝,我無白飼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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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副徵文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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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言鳥語專欄走進泰國金僑的家
2012年5月,我第四次泰國行,在泰國停留10天。 回想,1988年,第一次的泰國行,那時,金門猶是戰地政務,比臺灣晚了十年才開放出國觀光,我們特地帶母親去看遠嫁泰國的二姐。於是,母親、先生、兒子和我4人,參加臺灣的旅遊團第一次出國,在泰國停留15天。 1994年,第二次的泰國行,增邀五妹母女2人,6個人同樣參加臺灣的旅遊團。先玩馬來西亞、新加坡,再脫隊自行飛往泰國,在泰國停留20天。 1999年,第三次的泰國行,金門已有旅行社,我們家族成員16人自行組成一團,一切事宜交由金門的旅行社辦理,因為團去團回,在泰國僅停留7天。 母親生前,常帶著愉快、滿足的口吻,說著她的三次泰國行。 2007年以來,金門縣政府進行了一系列的金門華僑口述歷史計畫,基於曾有的泰國因緣,我一直希望有機會參與泰國金僑的訪談工作。但作泰國金僑的口述歷史,難度要比馬來西亞、新加坡等國家高,主因有二:一者,金僑資料零星。泰國沒有金門會館,除了少數金僑寄身福建會館外,其它金僑甚少聯繫;二者,華語的溝通有礙。泰國的泰化政策執行徹底,華文教育中斷將近50年,大部分的金僑第二代已不會說華語。 故2011年,口述歷史計畫主持人董群廉秘書,一知道我二姐夫吳景輝先生、二姐洪春美女士從泰國返回金門來,即積極與之聯絡、洽商。透過曼谷中華會館、曼谷福建會館的公文往返,經過數個月的努力後,終於尋找出了十幾個泰國金僑家族。 2012年5月,董群廉秘書、陳炳容老師依計畫公差成行,作18天的泰國、馬來西亞金僑口述歷史。我則以自費隨行,僅停留泰國。二姐夫、二姐居中協調、翻譯。 因此,泰國8天,我們的訪談團基本上有成員5人,由曼谷開始,一路南下,至泰國南部宋卡後,董、陳2人轉搭火車繼續南下馬來西亞,我們3人則搭飛機北回曼谷,再續曼谷未竟的訪談工作。 因為沒有金門會館可作訪談地點,因為受訪者不是大會長、大富商,就是年高的長者,按照常理,都不太適合要求他們來旅社接受採訪。既然不宜喚山前來,那麼,就讓我們走向山去吧!因此,這一次泰國金僑口述歷史的工作,最大的特色即為趨車到府,訪談團走進金僑的家,一一深入拜訪,而此行拜訪的最大意義,則是促使沒有聯繫、沒有會館的泰國金僑,有了熱絡互動的開始。 1.曼谷 曼谷停留2天,拜訪了中華會館、福建會館、臺灣會館,訪談了陳水龍會長、林秀瓊女士、吳金美女士、吳耀南先生……等人。 中華會館歷史百年,但建築物在陳水龍會長任內剛作整修,故外觀古雅,內部設備新穎,風格現代。會議室展列一部價值不菲的四庫全書。陳會長在壁上掛著「弘邦睦誼」的會客室裡,暢談他的金門淵源和泰國奮鬥史,他們先祖追隨鄭成功由金門遷居臺南,父親雖然長居臺南,他自己卻是隨著老闆飄洋過海來泰國打天下。 大曼谷號稱世界上最大的停車場,馬路上幾乎是永遠的人多、車多、交通亂,房子的門牌號碼也是似有序、還無序,巷弄忽雙行、忽單行,號碼忽跳東、忽跳西,即使是久居曼谷的二姐夫,為了找到受訪者的貴府也是費煞苦心,車子是繞了又繞,手機是打了又打。 深巷中的林宅、吳宅,都是豪宅!所謂豪宅,在寸土寸金的曼谷市,它的基本條件是:迎車一道電動的鐵柵門,入門,一片草木扶疏的庭園,大樓房被庭園圍繞著。由屋內客廳往窗外望,綠草無邊,看不到圍牆在那裡?金僑第二代、第三代的主人都在客廳裡說著他們自己的人生故事,林董事長的橡膠事業,吳老閭的藥品事業等,其中,林大姐在父喪之後,栽培、牽成9名弟弟妹妹的故事尢其動人,是名符其實的「林大姐」。 創業的故事尚未了、談興猶未已的陳會長主動打來電話,晚上一定要帶我們到曼谷市郊的臺灣會館參觀。車行臺灣會館,一個半小時的車程裡,陳會長邊開車邊繼續暢談,董秘書拿起錄音筆,不忘收音的工作。 臺灣會館佔地寬廣,氣勢果然恢弘!入大門,楹聯:「臺柱鎮南邦八方集俊風雲會;灣流歸北欖四水匯湄源澤長。」欖,欖湖,泰國地名,臺灣會館會址地;湄,湄南河,泰國最主要的河流。曾兩任臺灣會館會長的陳會長,對館中文物的收集用心用力甚多,他不厭其煩,帶我們一一入室參觀,包括會議廳、陳水龍泰國文物收藏室、臺灣美術室、茶藝室……等等。 繞臺灣會館一周,不論從那個角度看,都可清楚看到一樓大禮堂的長幅楹聯:「臺灣先賢披荊斬棘力爭自由闢蠻荒為寶島;僑暹父老沐雨櫛風荷載聖德弘教化於南洋。」臺灣會館,是臺灣僑民在泰國共同的家!看臺灣,想金門,泰國沒有金門會館,如果有,他們的禮堂楹聯亦會如此銘刻著金門先賢、僑暹父老的奮鬥精神吧! 2.素叻—董里 依董秘書的計畫,我們由曼谷搭火車南下素叻,一夜火車,約13小時半,睡車上臥鋪。泰南的交通不方便,計程車少,嘟嘟車辦不了事,權衡利弊,我們租了輛9人座旅遊車。 素叻有2位金僑特來火車站接我們,並帶路。故能在短短1天的行程裡,訪談了呂順天夫婦、薛紹遠夫婦、德安堂、天安堂、平安堂等族人。 入呂家,見年高80餘的主人神清氣爽,也見窗明儿淨的呂家客廳,牆壁上貼掛著兩首毛筆的唐詩,一首為:「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一首為:「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還有兩幅中國的山水畫和仕女圖。愛詩愛畫的呂家老夫婦,年輕時有一段美麗的愛情故事。 入薛家,見住家兼辦公室,樓房之外,就是一間榨椰子油的大工廠。訪談事業、家庭,說說金僑第二代對家鄉的模糊印象,薛太太隨意提到她的金門婆婆,婆婆生前常常懷念唐山又美味又好吃的食物!我們好奇追問:「什麼食物?」薛太太不加思索地回答:「番薯!」一堂驚訝而笑。 由素叻到董里,一路綠林,即使車窗緊閉,富足的綠意,清新的空氣還是輕易入窗,令人心曠神怡。 董里府只有1戶姓董的金僑,但家族成員眾多,號稱子孫百人。一入董家大宅,也才知道什麼是雞同鴉講,受訪者完全不懂華語,訪問者完全不懂泰語,若不是兼知泰語、華語的二姐夫居中翻譯,訪談的雙方真的要相對啞然了。董姓人家自言150年前祖父來自金門,但他們已對唐山金門亳無概念了,只有清明團拜祭祖的華人習俗還被保留著,董家客廳裡恭敬地擺著身穿唐服的先人肖像。 在二姐夫賣力的翻譯下,這場雞同鴨講的訪談還是談得賓主盡歡。主人特地上車帶我們去參觀他們布滿整個山頭的蝦場、椰林、橡膠林。 車到洛坤,亦只為1戶林姓的金僑。林天錫是曼谷林秀瓊的大弟,姐弟2人,一北一南,各闖出一片橡膠的大事業。林天錫夫婦除了在家中客廳接受訪談,還親自以機車帶引我們到橡膠工廠、倉庫參觀,工地之大,放眼望去,一切建築物都是以「萊」為計算單位,1萊=1600平方米。男主人每天45分鐘的慢跑運動,就是巡視自家工地的時間。 3.宋卡 泰國三大城市:一曼谷,二清邁,三宋卡。宋卡是泰南的邊境大城,緊鄰馬來西亞。 車入宋卡,大賣場裡到處可見頭戴頭飾、長衣長裙緊緊包裹的馬來婦女,其裝扮充滿了神秘的異國色彩。 由素叻到宋卡,我們原有忍受天熱的心理準備,因為4月至5月,正是泰國的熱季,沒想到天公作美,天天有傾盆雲雨,清涼足以消暑。 金僑在宋卡,原計有2戶,但1戶人家臨時變卦,不願意接受訪談,故我們僅訪得1戶。巷弄裡病弱的金門老人,年輕時為走避日本兵役而來泰南,如今卻因沒有泰國國籍而不敢回金門省親。看見遠道而來的金門鄉親,百感交集,未語淚先流。 走過泰國金僑的家,體會著他們因受訪而被引發的金門情,「有機會希望能到金門走走,看看父母、祖父母曾經生長的地方。」落地生根的金僑,是金門嫁出去的女兒,血脈情緣一線牽。 當年,女兒的遠嫁,自有她的背景和理由。「南洋錢,唐山福。」金僑,對金門娘家有過許多的貢獻!今天,金門的娘家已走過貧困、走過戰爭。因此,走訪金僑,言談之間,可以感受到金僑對金門的共同期待,大家不約而同地期待著富足的金門可以扮演更積極、更溫暖的娘家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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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哥
「妳這個戇孫,恁老爸無白疼妳啦!」烏番嬸輕輕地擰了她一下面頰,「看妳,攏咧替伊講好話!」 雖然一家大小難得一起上山,但各自的心情卻是不一樣的。烏番嬸坐在手推車上,除了和天真無邪的孫女交談,也舉目四處地張望,她的精神是飽滿的,神情是怡悅的;襁褓中的嬰兒亦在母親的懷抱裡熟睡,唯獨獨槌哥和春桃的內心是沉重的。一旦讓母親發覺那四塊俗稱的「狀元園」已變成「狗屎埔」,他倆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才好。或許母親將承受不了如此的打擊,傷心難過在所難免。即使夫婦倆的孝心是村人所公認,但萬一有什麼疏失要如何來彌補才好,屆時,孝心勢必會幻化成傷心。他們將如何面對祖龕裡的列祖列宗,以及遠赴天國多年的父親。 「俺娘,這坵咱咧種塗豆,彼坵咱咧疊蕃薯,擱起去彼坵是露穗園……。」槌哥懷著沉重的心情,沿途不斷地向母親介紹著說,老人家也時而地點點頭、微微地笑笑。 然而為了分散母親的注意力,槌哥竟然當機立斷,刻意地不經過那四塊集中在一起的田地,捨近求遠、繞了一個大圈子,改從一條較窄小的農路走去。 「槌哥仔,我會記得咱較早若欲去芋園,毋是行這呢?」烏番嬸睜大眼睛,四處打量了一番說。 「俺娘,這逝路有小可仔變啦,我先邀妳來去我開的赫園看看得。」槌哥轉頭看看春桃,心虛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