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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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觀蝶
一個新近的情事,是古典的曲調;昨日相遇相識,然後:信仰、人際、觀念。不停的爭辯,翻騰多年終於各自飄零。 驟雨過後,天地分外寧靜,微涼的心境,終於能聆聽嘈切的管絃、珠走玉盤,風雷激越,都能幻化轉為韻致繽紛的篇章。人世間,一葉滄桑旅程,在永恆的生命中沿預定的軌道前行是無可逃脫的宿命。朝霞夕暉輪替,生死哀樂反復,季節的流轉永不終止,何時能豁然頓悟,微笑的承接生命的春、夏、秋、冬::: 如從前一樣,夜晚在小樓守候。遠天的星斗便墜落在我眸子上,絲絲星芒,點燃電鈴響起的期望。微未如此,忽忽若有所失又若有所得過。風過處,那聲音,那人影又似如數日前,飄然而來,低頭但見晶晶宿淚,是來自何方;默默不欲人知的常客? 華蓋如傘,花邊典雅,一盞華貴靈秀的檯燈,吐哺出一圈溫柔的暈黃,那樣殷殷地遮護著我,每當暮色將至,孤寂從四壁壓來,似醒似夢的我,依依相守最親密的夥伴,潺潺的暈黃,脈脈的陪伴,多少風雨夜同我分擔,永不休眠、永不遠離、永遠不許黑濛濛夜色將我淋漓。 案上數隻白鴿,靜默著相依相偎,遙想當年:飛越藍天,「咕!咕!」地訴說,春山青翠嫵媚,春水綠波蕩漾。等待你日馳百里,啼聲宏亮的歸來。我的脈搏開始緊張,喜悅持續膨漲,亢奮的計算你飛翔的流光。已是落英時節,寒意蕭瑟,一切、一切早成過往了,相惜的纏綿也不過是晚清的章回吧!佛說;生滅無常、如露亦如電。人間愛情也只是幻象。但多情如我,又如何萬緣皆空?今日我將從自己的手裡,將你釋放,釋放你於幽渺天地,永不回頭。對著火光,你看、你看那淒烈的紅燄,那幼幼嫩嫩的聲音,啊!那些話在車中細語過,電話裡嘮叨過,曠野中爭辯過,也在沒見面時笑憶過,懷念過。你看它都化為煙、化為霧,飄飄蕩蕩去流浪,每天清晨聚集在草叢上,你就知道,晶晶露珠原來都是淚珠。 火光中一隻黑蝴蝶悠悠昇起,看它飛過陽台,飄過對街,輕盈的隱入黑冥冥的天際::: 附記:午夜焚信,看紙灰飛揚,一段多年情傷,灰飛煙滅再無留痕,身心解脫,如莊周化蝶,因作觀蝶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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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的不當聯結
「呷飯囉!」阿嬤以『噴射機』式的速度炒了幾道菜餚,用鍋鏟把菜盛在白色的鐵菜盤裏,隨即端上褐色的八仙桌,只見飯菜蒸氣裊裊而上,薰得三合院內的祖公廳香氣四溢。 母親左手捧著一落磁碗,其中摻雜兩個缺角的碗公,右手握著一把偶數值的竹筷子,走向八仙桌前,吆喝著三合院內追逐嬉戲的子女們上桌用餐。 那個年代的小孩,在放學後,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給了『玩耍』,因玩耍廢寢忘食者比比皆是,總是要家長沿著街頭巷尾,聲嘶力竭地嚷著:「某某某回家吃飯囉!」;或是透過村公所的擴音器廣播:「某某人的小孩,你家的大人叫你緊抖呷飯。」此種催促孩子們回家用餐的呼喚聲及廣播聲常此起彼落在村中的每一個角落。孩童們在聽到催促聲後,才肯收拾「玩心」,打道回府去。那年頭(瓦斯爐尚未被普遍使用的年代),農村中的每戶人家,幾乎都有一兩口灶,灶上裝有一管由長方型紅瓦所堆砌的通天煙囪。當人們打量三餐之際,挨家挨戶的煙囪便開始冒出濃濃白煙,在我們這個村莊(一百多戶的閩南群居村落),這種煙景,蔚為奇觀。小時,我常兀自站在村郊外地勢較高處,欣賞這幅饒富原始風味的鄉村景緻。在無風的天候裏,煙囪冒出的白煙每呈『1』字狀,『1』幾可直上青天,無數的『1』把村落與天空緊緊地連接在一起,像是一根根煙柱頂著青天,加上偶然飄過的浮雲,使人幻覺村莊刻正乘在熱氣球上,隨著熱氣球的飄浮四處旅行;若是風勢不定時,白煙則呈不規則地東飄西搖、南北擺盪,活像似酒醉的巨龍,在村裏頭上演神龍見首不見尾、群龍亂舞的戲碼。總之,當一戶人家帶頭燃起炊煙時,其它住戶也默契十足地加入『吞雲吐霧』的行列中,一時,整個村莊動了起來,好不熱鬧。 煙囪不停地吐吶亙古綿長的情懷,直到天色漸灰、暮色低垂,白煙被煤氣燈的火光燄影取代後,才肯罷休。 「阿成是死去哪了?到這袸還不知回來『號勾』!」阿成的父親邊罵著阿成、邊吃著晚飯,卻又擔心著他的安危。見日已西沈,父親只好商請村長代為廣播尋人。此端,村公所的擴音器正傳來:「阿成緊抖去,恁老爸在找你,叫你緊抖呷飯::。阿成緊抖去,恁老爸::::」廣播器重複了三、四次同樣的台詞,但,任憑擴音器叫啞了,仍不見阿成的身影,阿成的父親氣急敗壞地衝向村公所,拿著麥克風大聲地斥責說:「阿成,你這個死囝仔,快給恁爸回來,那嘸,恁爸若找到,一定『課己』你的腳骨::腳骨::骨:骨::」山野裏一直迴盪著阿成父親警告詞的尾聲。 一刻鐘後,依然沒有阿成的音訊。家屬轉向詢問阿成的同學,同學們都說沒看見過阿成,於是,阿成的家人開始分頭尋找。夜暗中,一群人手持著軍用手電筒,在陰森森的木麻黃樹林中,搜尋每一個『網頁』。「要趕緊找,要不然,老共要開始打宣傳砲了。」來自阿成的父親對眾親友的叮嚀,緊接著氣憤地說:「找到,伊就『雖洨』。」一夥人持續搜尋阿成常去的每一個遊戲下載區;到紀錄區內翻遍所有開啟過的網站;也鑽頭到陌生人寄來的郵件中找尋,就是不見阿成的人影,反倒是開啟一封帶有病毒的郵件,突然間,一聲『噹』地,電腦出現當機的畫面。 阿成失蹤的消息,撼動庄頭中的大大小小,原本已經『吹熄燈號』的村莊,頓時像回魂似地甦醒了過來,村民們跑到阿成家關心這檔事,有長老建議說:「不如請工程師來看看,或許可以找出一些蛛絲馬跡。」此時,磚牆上鵝黃的蠟燭光影,投射出三合院內家屬心中的不安與臉上神情的落寞。忽然,一聲騰空飛過的砲聲,劃過了三合院的天井上空,一團紅燒的火球,拖曳著大地沈睡的鼾聲,火球掉落在鼾聲的最後一個音節上的休止符││爆了,電容器爆了,電腦螢幕上出現『NO SIGNAL!』兩字,接著村民們呼天搶地似地投入救災中。在被窩中的阿成,被喧嘩吵雜的人群聲所驚醒。「啊!好險,原來是場夢。」阿成豎起耳朵,未聽見人群的吵雜聲,才安心了許多。 「阿成啊,落來呷飯囉!」來自祖母的呼喚聲。 「好,我關機後就下來。」阿成揉著惺忪的睡眼,點下滑鼠左鍵,霎時,『噹』的一聲響起,螢幕顯示當機的信號,阿成狀似呆雞,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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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中
最先是喜鵲 撲翅 盼顧 揣測 迷濛身影 幾聲清湸鳥啼 逸出濃蔭 驚醒苦楝花 紫色的焦慮 叢聚枝頭 謠傳春天伴孤獨遠走 昨雲今霧 看不透 層層故事夾藏入揮別的手 射不穿 漂洗歲月 淡淡景物 聆聽 蓮開蓮落 青光流散的聲音 起 沈重沈重 思緒 最先是畫夢 初稿 咀嚼 遺忘 模糊形影 淚珠盈成 渾厚江水 賦別陸地 忘了行程 問江上唱大風起的人 幾時 雲飛 霧落 桃花墜墮 江面漣漪 叩響 淺淺酒渦 深深凝視 在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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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實習老師的悄悄話
從作文的篇數就可見端倪,本學期來(九十三學年下學期),作文篇數已遠遠超過十五篇之多。甚至每一份的週記,都是一篇篇的的小作文,每個孩子都被訓練成總要再黏貼稿紙才足夠寫完,更遑論為每個重要節日所作的作文指導與努力。以母親節為例,我們班寫了一系列高達十餘篇關於母親的作文,列印成冊加上封面插圖,並且請家人寫序,出版自己的第一本我愛媽媽小書,當成是送給媽媽母親節最棒的賀禮。整整一個多月的寫作過程中,不僅增加了孩子的寫作能力,更增進了母子之間的愛與了解。 身為實習老師,我著實很佩服徐老師的付出。在教育部明文規定小學生一學期至少要寫四篇作文的同時,我們班就已經遠遠超出三四倍之多,改作文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大工程,但以就讀語教系長期來接觸語文教學的觀點,對於孩子學寫作的初期階段,多練習是增進作文表達能力的關鍵。每當看到孩子們的作品在指導後有進步,甚至是有機會被印成鉛字刊在報上時,我心頭的喜悅,完全不亞於他們那雀躍不已的心情,當然,更不會錯過每一篇文章的整理剪貼。 而我也在幫忙改作文的過程中,學習到許多批閱的技巧,不僅知道了孩子常犯的錯誤為何,更能夠針對這些錯誤,對更多的孩子進行指導與改進,並且從中也建立了和孩子間的濃厚情感,這些都是我改作文以來很大的收穫。 ︻當興趣與專長盪起了火花│我的書法教學︼ 從小學時期向洪明燦老師學書法以來,寫書法就成了我最大的興趣。從國中,高中,到大學,不斷的在校內外國語文競賽書法項目中獲獎,成了對自己最大的肯定。讀了語文教育系後,理所當然的,大學老師也將書法列為重要的課程,很高興的因為有從前的基礎,也更能夠愉快勝任。 有幸在大二那年,從百餘人中,獲得全校版書檢定特優的兩名中其中之一,並且也連續兩年在全校語文競賽書法項目獲獎,因此,大四那年,有幸在教育實習課中與全班同學分享硬筆與版書的演練及教學,並指導全班同學一起參與同年(2004年)的糜研齋第一屆全國硬筆書法競賽,與全班其他兩位同學一起獲得的全國大專組佳作的成績。 所以,有了這次的經驗,加以徐老師的從旁指導,我在班上的書法教學中,更是得心應手。同樣也指導小朋友們參與糜研齋第二屆全國硬筆書法競賽,雖然比賽結果不盡理想,但是,在孩子的身上,我看到了他們一筆一劃認真的模樣,以及在字體上長足的進步,看著一張張字體美觀工整的作品,我初次體驗到了教學中的甜蜜回饋,深以為榮。親愛的孩子們,不管比賽的結果為何,你們在老師的心中可是永遠是第一名。 ︻同心協力做網頁-503班的網頁「生」出來了!︼ 網頁的製作,相較於書法教學,對我而言並不是一件熟悉的工作。然而,在資訊組長許開山老師長期不吝指導,及很多人的請教下,我們的網頁已經大致完成,每一頁都是心血的結晶,往往一個超連結或是路徑的改變,就必須大費周章的找出問題的所在,所以,當一頁頁的網頁呈現在網際網路上時,我的心都是一股莫名的悸動與感謝。 我相信,這個學習製作網頁的過程,對我是一個很棒的學習,在這個環境裡,有師資可以請教,也有一群可愛的實習生可以相互觀摩學習,讓我重新學習網頁的製作過程,也激起了好好充實自己電腦技能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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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第二故鄉﹄
時間過的很快,我等未死的老兵56年後,又重返戰地「金門」。 感謝金門父老的熱情懷舊。 金門,對我來說是我的第二個故鄉,先後駐防三次,共八年之久。68年退役後,又去了四次。 第一次駐防金門是38年10月迄39年12月,那時金門是一片沙丘,就在那荒涼的土地,古寧頭與進犯的中共軍打了一個小小的勝仗。 第二次四十四年九三砲戰後,駐台南的我118師,改19師,若中共軍進犯金門,我師即逆登陸廈門,於高雄待命十多天後,改為增防金門。 第三次64年夏超司令官任內,調任太武區守備指揮官。 從64迄68年,計四年之久,對金門戰備、戰場經營頗費心機。 初到指揮部,參謀二人、駕駛傳令、文書二人,共五人。而太武山週邊的現有部隊計萬餘人,大小單位計103個,有連級85個,兵力多,地區廣,單位多,既無指揮通信能力,亦無完整的既設陣地,經過三個月的實地演練與體驗,向夏司令官建議,作大幅度的調整,重新編組。 編為五個營陣地,廿個連陣地。 如下:太武山上的觀測連雷達站等,編為太峰區並賦於大智、大仁、大勇的代號三個連陣地。砲指部為公園區賦於公獅、公虎、公豹的連代號。南雄旅多坑道,編為光、復、中、華四個連代號的守備連。防衛部金城關,編為金城連(二)一為守備,一為機動,金寶、金城、金勤。武揚區編為武揚、武備、武功、武庫。多連均賦予永久的代號,以利指揮,為太武區永久番號。 蒙夏 司令官的支持及作戰處的協助,而能達成陣地編組。兵力編成的完整體系而發揮守備作戰的統合戰力。並配合防區的戰備總測驗,以金東師「師長林強」二個營的兵力向太武守備區滲透作戰,均未能越雷池一步,獲李家馴司令官的嘉許,是為經營戰場,金門最後四年對金門最大最多的懷念。 今天為胡璉上將百年紀念。對56年前金門古寧頭作戰的往事,已有各級長官及戰友詳盡的報導,當年的小小營長不再贅述,不過這一次的小小勝仗。影響了海峽兩岸56年的台海分裂、分治、迄今統獨爭論政局不安,往事追思頗有罪惡之感。 金門戰役在勘亂戰役中,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戰,可是影響之大,是當年參戰官兵始料所不及。是哀兵、是弱兵與強敵作戰,而獲勝的一仗。我第十二兵團第十八軍在胡璉上將神威的感召下對金門付出了代價,二任司令官,對金門的貢獻最多最大。 從一片荒島沙丘,修公路、挖水塘、植樹、建學校,而奠定了海上公園的基石,變沙丘成了國家公園、觀光勝地,是後人難以想像的。而伯公66年往生後,海葬金門,魂依金門,視金門為「根」是金門之神。所以金門老百姓對阿兵哥說:「胡璉是我們的司令官」。 肅軍為紀念胡璉百年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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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影
父親逝世至今已整整四十年了,在他臨終前的歲月裡,一直念念不忘的,卻是金門遍地綠意盎然的路樹,與那原野紅紅地高粱、酒香。 金門,在中華民國三十八年之前應是荒涼的小島,居民連飲用水都很吃力,生活程度很低。但是,曾幾何時,自從名聞中外的金門古寧頭大戰發生後,在 胡璉將軍苦心經營下,金門大地綠化了,酒香了。如今,僅以金門高粱酒而言,每年都為國家爭取到百億元以上的利潤,同時也活潑了金門代代生機。 如今金門綠化了,酒香了,金門民眾在無限追思與懷念之際,使人們又憶及了在胡將軍領導之下的那幅勇士們在金門古寧頭浴血奮戰壯烈犧牲的景象,那場空前大捷,不但國際注目,也鞏固了台灣以後的經濟發展與全島人民安居樂業的日子。 記得父親告訴我說,金門的綠化、酒香是胡將軍一次與父親私下談及如何建設金門、繁榮地方經濟,父親與胡將軍研及的方案,那時父親是金門戰區物資供應社兼粵華合作總社的總經理,並發行「粵華券」及限金門使用的「新台幣」都蒙胡將軍批示了徹底執行,後來我才體會到胡將軍當時的苦心,那是我長大後在陽明山「革命實踐研究院」受訓時, 經國先生在一次談話中,提到了當時國家的外匯存底只有三百萬美金,要想供需駐守金門的十萬大軍的軍需談何容易::::後來我才恍然大悟,原來當年老人家們的苦心是何等難得。 「溫、良、恭、儉、讓」是家父一生的座右銘,在軍中也一直以客卿自居,所以軍中袍澤都稱以「石老師」而不名。家父兄弟排行第五以「齋」為輩,與胡伯公結緣,應從抗日軍興開始,當時胡將軍是國軍第十一師師長,率部駐守湖南長沙岳麓山畔,湘江之濱。那時父親是清華大學南遷留守長沙辦事處主任,在上天安排下將軍與父親成了生死之交。他不但挽拒了當時山東省主席兼第二綏靖公署主任王耀武將軍要將舅父接去奉養的孝心,在義之所趨下,家父毅然追隨胡將軍穿上戎裝,並形影不離的共同參加當年的「徐州大會戰」、「古寧頭浴血戰」、「金門八二三炮戰」。 憶昔當年,「徐州大會戰」父親正好陪同胡世伯二人在上海養病,突然奉到最高層峰電令,立即命胡將軍深入戰區,把我軍被圍的部隊帶著突圍出來,這是九死一生的任務,胡將軍乃問了在場人士一句話:「誰願陪我去死?」大家靜默了歷久無聲,突然一個身影肥胖碩實的漢子,高舉雙手大喊著:「我去!」,胡將軍則說:「你是文人軍職上校怎能去打仗!」家父堅定的一口山東話回應說:「我憑的是第十八軍的軍魂!」 家父是追隨胡司令官在「蚌埠」上飛機進入戰場的,行前,家父在機場用明信片寄了形同遺書的信,上面僅僅寫草草數子:「示兒: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良。父字!」激勵了下一代永師不忘的悲壯情懷,至今想來,仍在我的眼淚中,呈獻著那一幅乘風破浪慷慨就義的身影。 來台以後,空軍總司令王叔銘將軍回憶那時的情況說:「那時天寒地凍,派出的飛機駕駛只能坐兩個人,由於父親太胖,胡司令官只好擠在家父胸前共赴國難。總算吉人天相,胡司令官終於帶著部隊突圍成功,後來這些勇士們,終於在金門「古寧頭」浴血奮戰中,創造了空前的大捷。 家父離開軍中,是因老總統 蔣公決定清華大學在台復校,特邀請在美的清華大學校長梅貽琦博士回台主持。家父是清華校友,梅校長獲悉家父在伯公胡將軍的身旁,乃親自數訪胡先生,請其割愛放人,胡先生苦思之後,乃以國家百年大計為重。終使家父重回清華,在臨行時胡將軍僅對家父說了一句話:「你是金門老兵,今後要看你的了!」。 一襲白色香港杉,一條黃卡其布的褲子,一雙美軍老皮鞋,一輛自行車,在清華園中飛馳,到處都能看到這位金門老兵那肥胖滿跚的身影,天氣熱了,戴上斗笠。渴了,喝口涼水。餓了,便拿出家中自備的飯盒,找個樹蔭就席地而坐吃了起來,例如現今的清華成功湖旁,便是金門老兵經常出現的地方。有次在湖邊,梅校長遇到他便對父親笑笑說:「石先生,你那雙皮鞋也該擦擦了!」 清華能選在新竹復校,是家父爭取新竹地方人士無償捐贈的校地,共計八十八甲。那時清華校地黃土一片,於是,這位「金門老兵」又默默地發揮了金門精神,向台灣省的農林當局,免費爭取了數萬株樹苗,在梅校長的率領下,親自一一栽種,今日「清華園」中鬱蔥校樹,「老幹新枝」已發揮了百年樹人的光芒。 「金門老兵」這種苦幹實幹的精神,終於積勞成疾,天不假年,如今往者已矣!午夜夢迴又有誰記得起前人種樹的辛勞? 「金門老兵」如今在天國安息四十年了,但他那「老兵精神不死」的軍人本色,名外交家葉公超博士,便語重心長的以「大雅云亡」來憑弔他往日至友,前台灣大學名教授蘇景泉先生回憶這位老兵故友時,則深深地描述了石讓齋先生一生的寫照:「萬樹鬱蔥,公命竟終,遙憶清華,飲淚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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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天我們在古寧頭拚命
四十年轉眼成空,但四十年前的金門古寧頭的血戰仍橫亙心田;七十六歲的老兵,永遠忘不了一一八師(虎軍部隊)官兵縱橫沙場,摧破強敵的雄風;以及虎將李樹蘭(金門之虎)黑黑胖胖,壯壯的魁梧身材,滿臉的絡腮鬍,「鬍子」、「狗屎」,我們這樣在背後暱稱敬愛的師長,忝為一一八師的副師長,就讓我來回憶一下虎軍虎將血戰古寧頭的戰史,作為同志們學習的榜樣吧! 一一八師是十八軍的主力部隊之一,在胡璉將軍(四平部隊)的領導下,曾經在「南麻」之役等剿匪戰役中,屢次擊破共匪陳毅、林彪、賀龍::::等嫡系部隊;但是「徐蚌會戰」中不幸在雙堆集失利,突圍而出後,幹部遂在江西黎川、南城、臨川縣招兵、成立「三五二」團(英雄團)、「三五三團」(青年團),「三五四」團(威武團),分由唐後賢上校,林書嶠上校、楊書田上校這三名勇將領導;軍服不全、武器不好,只有一部分在雲南省主席盧漢叛亂之前領來的美式槍械,以及老式武器,數量不多,品質又差,即以機槍而言,有的不連發,有的打不響。 但是「天下強兵在將」、「強將手下無弱兵」、「打仗打將」,在名將李樹蘭訓練精練之下,一一八師的新兵在由江西經福建、赴汕頭的戰鬥行軍之中,一有休息時間,即立起人頭靶練劈刺、練瞄準,一碰到士兵、叛軍就打,在「以戰練兵」之下,已漸漸的練成一身戰技,成為勁軍。 三十八年中秋節,明月朗照,月圓人圓之夜,李樹蘭師長和我率領著一一八師,懷著離鄉去國的悲情,在汕頭上了一條中字號,在海上還碰到颱風,官兵們也無心賞月過節;還好在第二天夜晚就到了金門。 當時的金門是一個荒島,只有一些竹屋、茅舍,小山上有些松柏、草木,一眼望去,全是黃土,由於戰亂,僑匯已斷,人民生活困苦,多是吃地瓜、魚乾;男子多半遠去南洋工作,故男少女多,壯少老多,不可能對部隊提供兵源、資源;我們只好吃著身上背著的米,以及同船運來的大豆、花生,吃不上蔬菜,連柴火也沒有,只好砍樹為炊。 但是,在十八軍高魁元軍長的部署下,我們在瓊林迅速的完成了作戰整備,並進行許多次反擊案、逆襲案的操演,二十二兵團司令官李良榮中將、福州綏靖公署代主任湯恩伯上將、高魁元軍長均親臨督導,使一一八師和擔任總預備隊的戰車營,以及其他友軍部隊取得了很多的步戰協同作戰觀念。 湯恩伯上將認為共軍來襲的時間可能是十月二十四日深夜,即潮汐表上所指出的一年之中的最高潮,而登陸地點則在東、西一點紅之間。 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二十四日夜晚,一一八師演習完畢之後,李樹蘭師長對官兵們作了簡短的指令: 「對岸燈火通明,集結船隻,我看八路就要來了,今晚起睡覺時不許脫衣服、鞋子,把槍抱著睡,彈藥、裝備帶在身邊,一有狀況,馬上把步槍、衝鋒槍槍背帶纏在手上端著,成連橫對向前進,遇到八路就猛衝猛打,打他個措手不及,大家要矮著身子,不要挺著幹!」李樹蘭師長以標準的河北國語這樣說著,而且還以他慣用的拇指、尾指伸出的手勢加強語氣,以布鞋在沙地上劃地圖,他脖子上圍著毛巾,堅決、勇敢的神色令官兵們更加振奮。 二十四日深夜,我們聽到中共的岸砲不斷的對金門狂射著,「轟隆!轟隆!」一聲聲打在我們的心坎上,李樹蘭師長打了幾通電話給高軍長、各團團長的電話均打不通之後,就要我指揮師部所有的官兵進行作戰,自己帶著幾名衛士、無線電兵就向前衝了去。 十月的東北季風強勁的吹襲著我們,使我們步行時感到一股強大的阻力,潮水的聲音響得特別怪異,夜特別黑,什麼都看不見,海岸線上不久就響起了密集、脆亮的槍砲聲,曳光彈、槍砲彈的弧線映在夜空。 不久,高魁元軍長到師部來了,當他找不到李樹蘭師長時十分著急,立刻派參謀去找,並指示我立刻進行反擊。 高魁元軍長曾是我的旅長,當他還在十八軍十一師任少將旅長時,我是他的中校參謀長,當時軍長是胡璉中將,胡、高是官校四期同學,又是好友,兩人常常把門一關,痛痛快快的研究個一~三小時的問題。我們合作的十分愉快,後來,高先生告訴胡將軍說:「杭參謀長很優秀,我喜歡他,他什麼事都會管。」後來,高先生建議我升上校,這一種愛護之情使我至今不忘。 不久,參謀回報說已經找到了李樹蘭師長,他正在第一線的戰壕中指揮反擊,已掌握了部隊,也穩定了危急的戰況,高魁元軍長這才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鬆了一口氣。 原來守在第二線的三五三團第一營、第三營聽到匪岸打來的排砲之後知道八路就要上岸,打電話向團長請示,電話不通,耿將華、孫罡(後曾任金門防衛司令部政戰主任)營長商量之後,覺得狀況有異,在軍情緊急下,遂決定拎著腦袋也要把八路頂住,他倆依照著師長夜間的指示,將六個連成連橫隊方式展開,冒著未奉命令,不許擅自行動的抗命罪之險,獨斷專行的殺上前去。 此時八路已突破二○一師的防區,三五三團一、三營便及時頂上去,一陣快攻猛打,打亂了八路的陣形,打垮了八路的士氣,穿著厚厚的灰棉衣褲,佩著紅領章、紅識別帶的八路紛紛在草中、石後尋找掩蔽依托,完全不聽幹部的哨聲、鑼聲、鼓聲,鬥志全失。 不久,三五三團抓到「古寧頭大捷」的一名共軍俘虜供稱,他們是陳毅的手下,第十兵團葉飛二十八軍八十二師為左翼主攻師,二十九軍八十五師為右翼主攻師,八十二師、八十五師都配屬了一個加強團,另有支援砲兵兩個團,由二十八軍軍長朱紹清指揮,他是「三野」的一名悍將,由東北南下,勢如破竹,八十五師計畫打古寧頭,再攻金門城,「準備到金城吃午飯」。其他部隊則「帶三餐熟給養,準備苦戰一天」、「堅決攻金門,渡海打臺灣」。 共軍將領判斷金門只有六個團,即青年軍二○一師的兩個團、平潭島退下的四個團,只要共軍一上來即會不戰而降,並未動用已至廈門、福州之主力,亦無海、空軍及後勤支援,打敗後之因應措施,認為第一波登陸梯隊之船隻可以回去接第二梯隊。 共軍的登陸點原定於嚨口、湖尾間,對古寧頭則作佯攻,但東北季風卻將共軍吹至古寧頭,建制被打亂,裝備、武器亦均分散。 已經上岸的第一波登陸梯隊三個加強團,共軍在戰前曾大加菜、發餉,然後乘二百多艘木船、浮水載具犯金。壯況既明,我即率師部直屬部隊趕至李樹蘭師長之指揮所,並迅速推進至一座小廟邊的大樹之線,師長即命通信兵架線,以電話指揮各團作戰,並派傳令至各團傳令,傳令班長陳富策之卓越指揮,使我印象至深,傳令在槍林彈雨中完成任務後均安全返防,對師之作戰勝利頗具貢獻。而李樹蘭師長手執電話指揮勇敢、堅毅形象更永留我心,他一直帶著我們向砲聲處前進,離交戰之地往往僅一百多公尺,可以目擊本師官兵前仆後繼,奮勇殺敵之實況。 三五三團全面出擊,向安岐、林厝、古寧頭攻擊前進,衝散共軍小股滲透部隊,再度打散其指揮體系,將共軍拘束於古寧頭之線,在三輛戰車支援下對共軍掃蕩。 二時三十分,湯恩伯上將判定共軍主力後,即動用總預備隊(本師),並指示由十八軍軍長高魁元(金東守備區指揮官)為總指揮,指揮本師、十九軍之十四師(羅錫疇)、十八師(尹俊)展開逆擊,以擊破共軍之作戰計劃││衝入觀音亭山,威脅瓊林、雙乳山間之金門腰部,將金門切斷,再堵住金東之十八軍,另以二團席捲金西。 高軍長受命後,即將太武山之軍指揮所移至本師瓊林之指揮所,斷然反擊,他的戰略決策正確,戰術部署適當,戰術運用良好,果斷的作為迅速改變了戰局,他識破戰機,捕捉戰機,進而掌握了戰機,是一個深諳大戰略的天才型將領。 我三五四團(林書嶠)不久即在後半山全殲共匪八十二師二四四團,俘獲匪兵一千二百多人。 六點半,三五三團在戰車第三連支援下,衝上安岐、湖尾高地,和共軍作慘烈白刃戰。七時許,三五四團,在八輛戰車支援下,打下觀音亭山、湖尾以東高地,又分兵攻打安岐、沙灘。 不久,三五二團,戰車八輛打下安岐,九時打下湖南高地,李樹蘭師長即將師指揮所推進至湖南高地,揮兵殺敵。三五三團二營亦來合攻埔頭,一時硝煙火海四起,沙灘開闊,共軍遂紛紛為我招降。 然後軍以本師之三團並列攻擊前進至林厝高地,並令各師合攻,因此地有我留下之永久性陣地,而且到處是泥濘,進展不易。 十四時,我三五二團、三五三團下林厝東北,在戰車先導下,和共軍做十多次白刃戰,時高軍長已至一三二高地督戰,親冒鋒鏑,我軍士氣大振。十六時,我兵突入林厝東南及南側。十七時,三五二團、三五三團再突入林厝。三五三團二營營長等不幸戰死,因夜暗不利作戰,遂澈夜砲打林厝、古寧頭,並予嚴密監視。 二十六日拂曉,我師展開攻擊,李樹蘭師長一馬當先,帶頭攻敵。六點半,高軍長揮兵總攻。九時,三五二團攻入林厝,反覆作白刃戰。十一時,十二兵團司令官胡璉中將趕至第一線,即以戰車營營長陳振威車上之無線電,令三五四團(右翼)迅速展開,並與各級幹部通話,官兵士氣大振。十二時,攻占林厝。十五時,三五三團又攻下北山東北,殲俘甚多,三五二團則攻入北山村,但屢攻不下。十六時,胡璉令戰車入北山,逕射碉堡、家屋射口,共軍不支,奠定勝局。十八時,北山被我軍攻占。 李樹蘭師長遂令各團守好沿岸,防止共軍增援,高軍長則令傷亡慘重,但還能打的三五三團接下三五二團之任務,楊團、林團(三五四)遂集中四二、八一、一○六砲、火箭筒準備總攻。廿二時,三五三、三五四團砲打古寧頭。廿七日一時,三五三團大破共軍,一部分共軍突圍至海岸,為三五四圍殲俘。四時,我師沿海掃蕩,焚燒共軍船隻,並打死共軍四百多人,俘虜九百多人,結束戰鬥,大獲全勝。 「古寧頭大捷」之後,李樹蘭師長在瓊林師部擺慶功宴,排長以上軍官全體參加。李將軍本來每餐都要喝一杯的,那一天,他更開懷暢飲,他說:「不會喝的不行,一定要喝!」結果醉倒了不少人。 不久,李樹蘭師長赴參大受訓,總統 蔣公特派總政治部主任蔣經國先生來金,頒授本師「虎」字榮譽旗一面,由我代表接受,有功官兵並均獲頒勳章、獎金。 虎將李樹蘭後來在民國五十九年四月二十二日逝世於臺北,舊屬莫不震悼。我呢?則頭已禿、髮已白。不過「古寧頭大捷」是永恆的,四十年了,共軍再也無力犯金攻臺,夜仍籠罩潮音依舊,此役已成典型。 ※轉載「古寧頭大捷四十週年紀念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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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戰功高勳業垂世
──紀念胡上將百年冥誕 豪氣萬千的鄉賢胡璉上將軍百年冥誕,其一生戰功彪炳,威名顯赫,但晚年卻投閒置散,深為世人不平,引人議論,見諸文字篇章者,為數甚多,茲逢百年冥誕,就個人點滴所知敘述,以為敬悼追念之忱。 民國三十八年秋,大陸棄守,胡將軍率部隊撤離大陸,轉戍金門,是年冬中共大舉侵犯,將軍指揮所部迎頭痛擊,盡殲來犯之共軍,大獲全勝,是揚名中外之「古寧頭大捷」。扭轉國軍大陸撤守頹勢,由於此一戰役獲勝,撲滅共軍囂張的狂燄,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奠定了勝利基礎,鞏固了台灣復興基地。其時余正服五十二軍充任團級主任,剛隨部隊舟山撤退歸來,奉調在淡水成功閣受訓,結業後,以原階奉調金門十九軍四十五師團主任,初蒞戰地,眼前一片黃沙荒島,狂風怒吼,塵灰滿天,物資缺乏,軍民生活艱苦,但見士氣高昂,互相團結,在村里民間、在軍營,所接觸過軍民,眾口一辭,均稱頌胡司令官才能卓越、智勇兼備,愛民如子,似乎處處事均以司令官言行舉止為準則,常可聽到「我們的司令官,如何、如何」,由此可見當時軍民對其向心力之強及其擁戴之一般矣。 金門防衛部每週有定時之將校集會,由司令官主持,每次余參加聽講歸來,深覺胡將軍氣度豪邁,言辭誠懇,學識淵博,智慧高超,德威感人,能在其領導下,必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對反攻大陸,防衛金門產生無比信心,其後再讀將軍所寫「十二兵團過去、今後、將來」、「軍民之間」、「軍政之間」的教育小冊子,內容深入淺出,分析精闢,更增加余對其敬仰(這些小冊子,本人尚完整保存)。 在金門戰地,將軍領導軍民全部步入建設行列,克難創造,自力更生、造林、築路、種高粱釀酒、建水壩、蓋學校,此時可以看到將軍穿士兵服裝扛石塊築路與軍民共甘苦情形,在荒島上,他對民眾生活問題要自行設法解決,不讓中央分心。他說過秦腔戲詞裡的話:「天上下雨地下滑,自己跌倒自己爬」,為自立自強之寫照。 現在金門的中央馬路、太武公墓、無愧亭、莒光樓、無名英雄像、古崗湖、龍陵湖、煙廠、酒廠都是他一手策劃,他不計勞苦、不計得失,苦幹實幹把窮困荒涼的金門,建設成安和樂利美好的海上公園。 以後在大膽、南日、東山,「八二三」砲戰諸役中,將軍指揮連戰皆捷,贏得勝利,舉世驚服,將軍勳名益彰。余於四十三年隨軍調離金門,行前負責主辦軍中文化示範連工作,由防衛部主任李德廉、十九軍主任甯俊興、師主任黃凱白指導進行,著重建立「兵寫兵、兵畫兵、兵演兵」的文化活動,有一日胡將軍獨自坐車蒞臨連上巡視,對工作內容,詢問頗詳,並勉勵有加,這是我在金門首次單獨與將軍見面談話殊感榮幸,此後則在每年參加軍事會議時,見過多次,五十二年在政戰學校將軍參加老總統主持之紀念週,我負責發 總統訓詞,見面後,我以為他官大,不會認識我,我發給他訓詞時,我說司令官好,他說你在金門當主任什麼時候來幹校教書,並拍我肩說:「好好幹」,親切和善,關愛之情,令人感動,以後將軍出使越南,再無機會見面,六十六年六月二十二日將軍病逝台北,噩耗傳出,朝野震悼,至今匆匆三十年,緬懷往事,歷歷如在目前,將軍一生忠於國家,忠於主義,忠於領袖,忠於職責,敬事長官,善待朋友,愛護部屬,志行高潔,氣魄雄偉,規模宏遠,學識淵博,是文兼武資的偉大軍事家,他留給後人的是值得無限敬仰和師法的風範與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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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留聲機
生在軍人家庭,和父親總是聚少離多,每一次道別,都不曉得何時才能再見面。但記憶特別深刻的一次,是我讀小學時,家住江西贛州水東鄉,父親有一天利用軍務之暇,特地返家帶我去贛州城內遊覽,還租了一輛我嚮往已久的小腳踏車,讓我盡興的騎玩,又吃了一次希望已久的冰淇淋,在抗戰時期能吃到冰淇淋實是一種不易的享受,至今回味快樂的往事,心頭仍有餘甘。後來父親還買了一部留聲機和唱片帶回家中,這部留聲機雖然被科學進步所淘汰,但我多年以來攜著它隨戰局轉移,經過千辛萬苦,不想丟棄,現在仍然珍惜地保存著它。 父親常利用機會,教我們許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他是言出必行,以身作則,受到這些身教言教的薰陶,我一生在待人處事方面,絕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民國四十年放寒假時,父親希望我去金門共度農曆春節,我也正盼望著有機會體驗一下戰地生活,參觀金門前線的各項建設。到金門後,每天黎明即隨著父親,步行搬運石塊,構築中央公路及填海築堤與構建防禦工事。那時,我正在讀高中,對父親治軍理民的一套辦法,才有了一點瞭解。而當年金門純樸善良的民風,也給我很深刻的印象。 一轉眼,這些都已成為陳年往事,而父親過世也快三十年了,他往日的身影,仍不時浮現在我的腦海。最近以來,我更是特別想他。懷著對父親無窮無盡的思念,我和內子也終於追隨著父親的腳步,在金門落腳了。我們決定將父親的文物收藏,都捐給金門縣,因為我相信這是最符合父親心意的一件事,也是我善盡為人子之道必須扛負的一個責任。 金門是一個美麗的島嶼,從童山濯濯到鳥語花香,父親在這裡度過了八年,金門是他辛勤耕耘的新故鄉,也是他選擇長眠的地方。這裡的一瓦一石、一草一木,或許都還留有父親的手澤吧,就像家裡的那一台留聲機,仍在光陰裡流轉,安靜而自在。我為我的父親感到驕傲,相信,金門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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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藏識遠圖
胡璉(伯玉)將軍一生功在黨國,於國家危急存亡之際,兩度主政金門,創造古寧頭、八二三砲戰兩次大捷,功勳早已永銘於史冊,並日月而同光。 伯公以方面之將,戍金前後八年,整軍經武之外,兼掌福建省政、金門戰地政務委員會,任內極力推動民生建設,舉凡造林、築路、修橋、興學,無一非宏規遠圖,無一不與金門百姓之日用生活息息相關。伯公生長於農村,身形魁梧,稟性仁厚,其親民愛民之風,故老至今猶口耳相傳,足見其惠愛之深,有非言語所能形容者,是以金門鄉親父老感念不置,而逕呼為「我們的司令官」、「新恩主公」。 余生也晚,未及親見將軍風采,然心實不勝嚮往之。「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觀伯公於金門所施諸多重大政策,初皆訾議不斷,然真金不怕火煉者,以伯公智珠在握,總領全局,兼籌並顧,遂能劍及履及,一往無前,而成績斐然,有目共睹,謗章飛書,亦隨之消散無蹤。余井塘先生曾譽伯公「智勇冠當代,行藏識遠圖」,良有以也。 伯公乃一代人傑,三德兼備,復有非常之頭腦,乃能於非常之時期,創造非常之事業。今日之金門,碧樹成蔭,交通便利,高粱酒香,聞名中外,此皆伯公曩昔所擘畫,而猶垂惠於浯民者。炷烽每讀李義山詩:「大樹思馮異,甘棠憶召公」,更覺伯公一生之道德事功,實不讓於其同里郭汾陽。 飲其水,思其源,炷烽已自去夏開始籌建「胡璉將軍紀念館」,今值伯公百年紀念,際此專刊發行,默念伯公「魂依莒光樓」之遺言,心香一瓣,願英雄與仁者之精魂,來格來享,常佑我浯民。是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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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頭戰役的實況說明
(五十二年三月礁溪李宅) 一、戰鬥前我軍的佈署: 在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二十日前後,金門的國軍,是由第二十二兵團司令李良榮將軍統一指揮的。把金門島的防務,分為東西兩個區;東區指揮官是第十八軍軍長高魁元將軍,軍部位於東部的山外;以所轄的第十一師,配置於料羅灣左右地區;另以配屬十八軍指揮的第四十五師,配置於官澳左右,擔任守備。西區指揮官是第二十五軍軍長沈向奎將軍;所轄的第四十師,配置於水頭左右;其指揮的二○一師(欠一團),則配置在古寧頭到嚨口這一線,擔任守備,機動部隊,配屬戰車一個營,由第十八軍的一一八師擔任。 二、戰鬥經過: 共匪八十五軍的主力,約一萬五千人,在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二十五日的凌晨二時左右,從蓮河一帶地區,分乘木船,向我金門西區的古寧頭迄嚨口之線進犯;登陸後,雖然遭到我守軍二○一師的強烈抵抗,卻被匪軍攻佔了古寧頭的南山、北山(村名)、林厝、觀音亭山以及沿海地區。匪軍的企圖,是先用一部份兵力,佔領本島蜂腰地帶的雙乳山,來截斷我軍東西兩部的聯繫,以其主力解決我西部地區的守軍,然後再以全力進攻東部。此時,二○一師的六○二團,已固守嚨口附近的陣地,與敵對峙;其六○一團,已從古寧頭退到埔頭及附近的一三二高地,固守待援。作為機動部隊的本(一一八師)所屬的三五三團,由於先駐安岐、頂堡兩村,已與匪軍接觸,阻敵南進。拂曉前約四時左右,本師奉令反擊匪軍。本師的三五二團,因控制在沙美,距離戰地約十餘里,該團接到命令後,立即向後半山急進;其三五四團即在駐地後半山展開,於拂曉前,向觀音亭山的匪軍攻擊。戰車營在拂曉前,進入後半山經中堡,協同三五四團向觀音山附近的匪軍猛烈進攻;本師指揮所已進入後半山高地。三五四團及戰車營,旋於七時許,已將觀音山附近的匪軍全部殲滅,俘匪三千餘人,另傷亡千餘人。本師的三五二團在清晨六時許,即已到達後半山師指揮所附近。由於三五四團已將觀音亭山附近的匪軍,全部殲滅,乃改命三五二團,進出安岐,協同三五三團擊退當面匪軍後,續向古寧頭的匪軍攻擊前進。這時高軍長又令派第十一師的三十一團,歸十八師師長尹俊指揮,自嚨口協力本師沿海岸向古寧頭攻擊;而三五四團已改為本師的預備隊了。經數小時的慘烈戰鬥,於黃昏前,已將匪軍壓迫於古寧頭,林厝之線。這時,因本師全日攻擊,頗有傷亡,兵力亦感疲勞;奉令暫停攻擊,但仍與匪軍保持接觸。 二十六日拂曉,仍由本人(李樹蘭將軍自稱)(後仿此)擔任總攻擊指揮官,另以十八師的五十四團配屬本師;於是以三五二團三五四團五十四團為攻擊部隊,展開於林厝以南之線;分南山、北山及北山海邊的匪軍據點猛攻。三五三團作為師預備隊。戰車營協力三五四團攻擊;師指揮所就從後半山推進到安岐高地。我軍自凌晨猛攻迄中午十二時許,纔佔領了林厝及其以北之線。由於匪軍頑強抵抗,戰鬥極端慘烈,以致攻擊亦已無法進展。等到午後二時許,東南長官公署羅副長官卓英,第十二兵團胡司令官璉,聯袂抵達本師指揮所視察戰況,當即指示本人立即親赴林厝前線指揮,並限即日結束戰鬥;羅胡兩位長官,就在本師指揮所督戰。本人遵令進至林厝後,立即召集三五二及三五四唐、林二團長,區分攻擊目標,並令其集中各該團重武器,組織衝鋒隊,先以集中的重武器火力制壓匪軍的地堡火力,另行規定信號開始衝鋒;同時另令五十四團於右翼協力上述兩團衝鋒,到下午五時半左右,古寧頭的匪軍,大部被我殲滅!僅北山尚餘殘匪二百餘人,憑藉堅固的建築物頑抗。當即命令師預備隊三五三團,集中火力,並以師屬的火箭筒配屬他,實施猛攻到深夜十一時許,殘匪始全部就殲。 先是第十九軍的十四師,已於二十五日由汕頭到達了金門,十四師的四十二團團長李光前,率領該團馳往埔頭,自動協同本師三五二團攻林厝的匪軍,不幸陣亡!同日我第十九軍軍長劉雲漢將軍,命令其第十四師的四十一團由湖下乘海潮低落時,涉水協力本師向山的匪軍攻擊,終能圓滿達成任務,獲得決定性的勝利。 三、檢討: 就上面所談的古寧頭戰役情形,加以檢討,我軍的所以克敵制勝,固然是國軍各級部隊長的指揮有方,戰士用命!而戰車營的協力作戰,發揮了強大的威力,實在是制勝的要素之一。還有就是我空軍的阻匪增援,進而協同陸軍攻擊,實行威力炸射,深深的影響了匪軍的士氣;因此纔能圓滿達成任務,獲得大捷,這不是僥倖可以成功的咧! 尤其值得一提的,就是共匪自從南渡長江以來,勢如破竹,不到一年,就席捲了整個大陸!匪軍氣燄的高張,已經達到巔峰的狀態;甚至妄想以少數幾個軍的兵力進犯臺澎,所幸金門一戰,盡殲犯匪,靡有孑遺!這不僅頓挫了匪軍的凶燄!而且粉碎了他們進犯臺澎迷夢,更重要的,是這一戰役,使我自由中國的民心士氣,為之一振!開了以後臺海戰役,戰無不勝的先河;使金門名聞全世界,媲美西柏林,似乎也是這次勝利奠定的基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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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師長胡璉
「我的師長胡璉」!「我是十一師的」!在抗戰和戡亂時期十一師的官兵,都自認非常榮耀的。 胡伯公是民國三十一秋由預九師師長調掌第十一師,在湖北省秭歸縣到差。他一到職,馬不停蹄的連續到各團集合幹部訓話。他在訓話中,過度強調十一師起於行伍之間的老幹部們的存在和價值,語辭中尤多抑貶和輕視軍校各總隊分發來師的學生,(當時軍校十七期各總隊畢業生,分發至十一師的多達百餘員。)因此,他在茅坪三十一團對幹部一番訓話,一週內軍校同學逃亡了十二位之多。 當時純軍官校第十七期各總隊同學,有任排長的、有仍任連附的(見習官);二分校五、六兩總隊,因在民國三十年五、六月就分發來師,有升任中尉排長的。師長他在陳嘉埧對我們三十二團訓話,點幹部名時,即詢及第一連中尉排長徐萃文:「你分發來本師,不到一年,又沒打過仗,你怎麼升了中尉排長?你看我那些上士班,從上海打仗下來,都沒升官」。如此一來,各團暨師直屬部隊,一個月內,軍校十七期分來師內各總隊同學,任排長的,或任連附的,逃亡達三十多員;而且逃亡的同學告狀到軍政部及軍校校長辦公室,說:「胡璉不但不接納軍校學生;反而百般輕視和諷刺」。 師長胡璉,也許感覺這麼多的學生逃亡,或上級有所指責,特令副師長兼政治主任羅賢達,到各團召集軍校十七期在師服務各總隊同學開座談會,以示安撫。在三十二團開座談會時,幾經促請,無同學發言,我沉不住氣,站起來,大意的說:「一個部隊的存在,要更能發揮他的戰力,固應要這個部隊的老幹部的回蘇和起示範作用,對他們所流血汗的肯定與讚揚,以及重視優良傳統的發揚;另一方面,更祈求和予取新份子的投入與新養份的注入。如果我們師裡排擠軍校學生來部服務,那有如人的身體僅有軀殼而無靈魂。上海作戰下來的班長,到今天擲彈筒都不會用;上海作戰下來的連長,到今天只會叫「站到放!」的口令。到底師長他要帶領一支僅有軀殼的十一師?抑或要帶領一支具有靈魂的十一師?」我這一番話,嚇壞了同學們,都為我的未來,甚至擔憂到我的安危。倒好,也許大人有大量,抑或十一師的「意見公開」和「錯誤公開」的效應,我仍當我的排長,一切都正常和平靜。 師部駐紮在秭歸縣金岡城,師長胡璉每在週會或朝會,常常領導幹部研讀三民主義或指定(有時抽籤)幹部做讀書心得報告以及參與師直屬部隊勞動服務和師部軍官做運動。那時師部有俄國顧問,他們曾教授一套很簡單又實用名為「擊棒」的運動作為官兵課餘的運動,師長胡伯公常參加這項運動;而且師長成為「擊棒」運動的高手,常參加參謀處和參謀們一起做是項運動,師長總是拿第一。 人是感情的動物。日久生情,抑或是師長胡伯公的作風所向?一天一天的師裡的幹部們,不大討厭他那三角眼和一口老土的陝西腔。民國三十二年石牌會戰後,師在八斗坊之陽的山峰,建立一石碑「陸軍第十一師石牌戰役陣亡官兵烈士墓」。墓成之日,師長胡伯公率全師各部官兵代表千餘人致祭,並致誄詞,聲戚色悲,哀痛淚下,哭訴失聲;與祭者,莫不感動和悲慟!亦隨著師長而哭泣!戰場上建立的感情,那真才算是生死的真感情。自此以後師長在師裡聲望日隆,信仰日堅,甚至讓他罵上幾句,感覺是很光榮的呢! 師長掌十一師,直至掌十八軍;以及抗戰勝利後,十八軍整備為第十一師,他仍掌整編第十一師。從民國三十一年到民國三十七年於河南省確山線的駐馬店成立第十二兵團止,這段日子中,可惜他自己未寫下回憶的事蹟。如魯西南:曹縣、城武、荷澤、臨沂、泗水、曲阜、蒙陰、南麻。華中地區:大別山、開封、洛河、上蔡、蘇北解圍載知奇於曉店子。黃氾區作戰等。如能留下著作,其價值遠勝泛論古寧頭作戰、金門憶舊等著作。 近百年來,在中國歷史中,師長伯公算得上是能說、能寫、能打的罕見的文武兼備的將才。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是他部隊士氣的指針,更是戰力的消長;他的一喜一怒、一步一趨是他僚屬景仰和樂道的,更是全體官兵的模式和座標。以做他的部屬為自豪!穿戴十八軍十一師的服飾與標幟為榮耀!「我是十一師的!」「我的師長是胡璉!」較十字軍東征還威風似的。這種三信心的建立,全賴師長的能說、能寫、能打的全才。我可以大膽的說:「近百年來中國歷史上的將領,絕少匹配,就外國史蹟中,也是難得」。 歷史事實和價值,自有歷史來評比。在歷史長河的滌蕩中,洗不掉英雄的本色。胡伯公的功過是非自有歷史的認定。今日為胡伯公寫傳的文章,片段的、成篇的,我倒也拜讀過些。但並不是為胡伯公作歷史的定位以及他特具的氣質與風格的撰寫與描述。胡伯公各方面他都有特具的神韻與風格,是他的老部屬,都會記起他那自豪的神氣、作戰的勇氣、罵人的酸氣。 伯公也是善於自我比擬和自我包裝的,他說話常喜用以自我為主格的語詞出現在他的談話和對官兵訓話中。 如:「我們革命軍人」;「我們十一師」;「我胡璉」;「我的官兵」;「我看毛澤東那土包子」等等,以陝西土腔發「我」這個音調,在十八軍的幹部聽得是非常自然而又有親切感的。 又如:他常用軍隊代號和軍人所佩設符號做為激勵士氣、雄壯軍威和他自我述志。「龍蟠」─十八軍軍部暨軍直部隊的代號所佩戴的符號;「虎踞」─十一師部隊的代號和官兵佩戴的符號;「彪炳」─十八師部隊的代號和官兵佩戴的符號;「豹略」─一一八師部隊代號和官兵所佩的符號。如將「龍蟠」、「虎踞」、「彪炳」、「豹略」用白話文聯合起來解讀:那就是一個偉大的人(龍者,帝王之尊)憑恃雄才大略(豹略│即韜略,將略)和偉大光輝的功業(彪炳│即光輝偉大的功業)可位居龍蟠虎踞之都。伯公愛以龍自況,如:「九龍」、「龍蟠」,掌第一軍團在桃園建立營舍時,營舍概冠以龍字,如:龍岡、龍吟、龍駒、龍風::等等。有心人當然套上「胡璉滿腦的帝王思想」!伯公自己也愛說:「我們老陜十有九不通,一通就成龍」。這個龍字,真的影響他的一生。 當此之時,不能屈亡存道,貶身效事。「十萬幹部,百萬雄兵」的雄圖述志之舉,最是遭忌的。況且「土木系」暗中已經人家有計畫的消除中。「功高震主」,或說「排除異己」,歷史的軌跡在慣性的完律中是不會出軌的,伯公啊! 除嚴肅的一面,胡伯公更有讓人捉摸不到的幽默,他任十一師師長時,令一王海濤的副營長去辦全師的軍士隊,王任軍士隊隊長。王員呈報軍士隊開辦事項中,內需購鬧鐘一只。師長胡伯公批示:「照准。唯鬧鐘一只,可買一公雞,貴隊結訓後,殺來可打牙祭」。該軍士隊,師參謀處通知下週一上午八時開訓,屆時師長親臨主持,週一,師長率領參謀長暨承辦人員準時到達軍士隊,軍士隊無動靜,師長問王隊長:「師參謀處不是通知八點鐘開訓嗎?怎麼你部隊還沒集合」。報告師長:「公雞還沒叫」!王隊長立正回答。師長回頭笑笑:「參謀長:公雞算是送他們了,鬧鐘還得給他們買一只吧!我們倒還鬥不過這小小的隊長,折了公雞又賠鐘」。此事記得一字不漏,因為我是該隊的中尉區隊長(三十二團第二連中尉排長兼調)。 伯公出使越南後,每次回國述職,我多次前往台北延平南路官邸去拜候他;一次邀同金讓兄去看他,承告知作學問的事。他說他「未去越南前,總自認英文尚可,到了越南才知英文是瞎子也是聾子。讀英文以及做任何學問,未經嚴格的檢驗,自己決不可自滿」。又承他的關注到我同金讓兄的生活,說:「我能用盡力量為你們弄個師長當,也不過解決一下你們家庭生活而已!又豈能發展你們的抱負?何況我不一定有這個力量」。 之後,見過伯公幾次,唯少談軍中事;有一次重提他任陸軍副總司令給我說過的話:「你不應因跟我胡璉做過事而有影響吧?」他過七十大壽,在台北親友、部屬為他祝壽,恰好我從澎湖防地回台北,躬逢其盛,並拍下伯公伉儷壽慶的珍貴鏡頭留念。他壽終追悼,未得回台祭奠,遺憾在心!民國七十五年,在國防部指派率其孝眷暨祀友前往金門海祭伯公,得聊表寸心。 今逢伯公百年冥誕,承大公子胡之光先生邀請,參與昔日袍澤前來金門祭奠。海水洋洋,我心悲傷。伯公恩德,山高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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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李樹蘭將軍
將軍河北灤縣人,黃埔軍校第五期肄業,後入高教班,服務於九十七師孔令恂將軍麾下,民國二十六年冬率補充兵走上淞滬前線,遂隸屬第十一師而參加各次戰役,民國三十二年五月已升到第三十二團副團長,其傑出才能在石牌保衛戰中,始脫穎而出。斯時倭軍數萬,沿江上溯,直叩石牌、三峽震動,璉任十一師師長負責鎖鑰夔巫,拱衛陪都之要塞守備。各太軍苦戰月餘,相繼不支而潰,陷要塞右側暴露,其中以四方灣一地情勢最險,若入倭手,則我酣戰於要塞前之三十一團,歸路將絕,在無計可施中,璉乃親命將軍以副團長之尊,率其警衛排必須在三十分鐘跑十餘華里,搶先扼隘,守住該地,將軍按時到達,收容散卒,部署成陣,倭軍數百仰攻而上,在眾寡懸殊形勢下,將軍奮勇迎,擊推石下墜,遂挫倭鋒,使三十一團反撲成功,轉進入塞。是役大戰三日,倭兒敗退,我軍獲頒青天白日勳章五座,但全役以將軍之功最為突出,「其勢險,其節短」,確已暗合兵法原則。戰後論功行賞,將軍蒙升三十三團團長。 同年冬倭寇常德,十八軍穿梭於倭陣之,中間關東進,將軍率一團之眾,攀岩,越絕,入宜都要地大風口,使全軍安然進入澧州公安間,擊倭側背,在倭軍撤退中,將軍曾截擊敵三十九師團之隊尾於暖水街西狹谷,俘獲至多。 抗日戰爭勝利後,十八軍整編為第十一師,璉任師長,將奉命以其團轉轄於一一八旅高魁元將軍之下。三十五年秋,師入荷澤前夕,正值友軍受挫之後,匪炮至張,秋風肅煞,在可預期之一場大搏鬥中,眾皆凝神屏氣靜待暴風雨之來臨,午夜槍聲中,將軍以低沈清晰灤洲口音告旅部主管作戰參謀主任覃章宏曰:「明晨可來陣前撿點敵尸,若非三千,亦當一半。」高以之轉告於璉,璉不禁啞然一笑:「旅長善謀,團長有勇,予復何慮!」曾胡論兵向有「兵事畢竟歸於豪傑一流」之說,兵機固屬險事,戰鬥必賴勇氣。將軍之勇,每為全軍所欽敬。厥後魯西之戰,南麻之守,本軍屢破強敵,將軍建樹最大,其所率之第三十三團亦在魯中戰場上被選為英雄團焉。 民國三十八年初第十二兵團再度建立時,將軍亦被上峰擢為第一百一十八師師長,仍蒞十八軍高魁元軍長之建制,綏撫傷亡,鼓舞士氣,將軍在「帶傷服務」情況下,益為奮勵,在短短半年時間中,一一八師又恢復了當年雄風。十月二十五日晨敵人登陸金門建立灘頭之頃,高魁元軍長迅以該師投入戰場,將軍毫無猶豫率其屬下,猛攻而前,迅即衝破敵人陣腳,迫之使亂,繼之猛打窮追,俘獲甚眾,第一天便樹立了全勝的基石。二十六日晨的再興攻勢中,將軍仍任戰場主力,率屬下唐俊賢、楊書田、林書嶠及五十四團團長文立徽等,與敵激烈搏鬥於安岐林厝間,璉於中午到達湖南高地,為了調整戰線,區分任務,面令將軍即刻推進其指揮位置於安岐以北,將軍曰「諾」,迅即轉身而前。璉投身行間,屢經戰陣,但如此次搏殺之烈,衝攻之厲,確實向所少見,蓋敵為負嵎之鬥,而我又屬生死之爭,彼此之間,除存亡外,別無選擇,故將軍之作為,實為此一幕戲劇中之主角,二十六日澈夜奮戰,二十七日晨戰事完全獲勝,將軍親以電話告我,時正九時三十分。「軍無選鋒曰北」,高軍長深知兵法,又知將軍之師所屬之團各有「英雄」「威武」「青年」等榮譽徽號,故初以之為總預備隊,繼即使為先登,將軍素負盛名,終能酬報其長官之倚托,不特敢打,而且能打勝敵人,一掃「望風披靡」頹風,若有信史存在,此點似應大書特書。「隘路打勝仗,全憑頭陣,前鋒不銳,縱有好手,亦被擠退」,虎軍虎將,將軍足以當之,二十餘年來,每當清風明月之夜,回憶將軍當年橫槍躍馬追奔逐北之神采,璉輒情不自禁而低徊羅卓英將軍上高勝利後詩句:「鐵槍在手吾無敵(王彥章),神箭當風爾奈何(李廣)!」將軍李姓,安可使人不有「每飯難忘李將軍」之嚮往。 民國四十七年,震動世人之「八二三金門砲戰」發生,將軍尚未退役,猶為少將高參,璉第二次回主金門防務,彼忽來前線,璉曾訝其今無責任,何故輕來險地?彼毅然答曰:「參加國民革命軍行列以來,幾乎無役不從,今次之戰,意義重大,安可失此良機,遺恨終身:::」璉極壯之,乃派其主持收集空投補給物品事項,每次運輸機飛臨之時,匪砲即密集射擊而來,但將軍督率所屬,活躍於彈幕濃煙之中,達成任務,從不開失。我軍獲勝後,將軍抱病回台,不久退役鄉居,恬淡生活,怡然自得,「有大德者必有大壽」。璉以為將軍行誼,必再享年納福,初未料天道無常,彼終不能在反攻復國行列中,遂其壯志。 民國五十九年四月初,璉因公在台,忽傳將軍欲璉探彼於台大醫院,始知其病,亦知其病將不起,三十年袍澤之誼,戚然欲淚,但將軍猶若曩昔,謂處理一切後事已畢,能與璉面別,了無牽掛。後此月餘,遂與世長辭。 萬物生生不息,人類代代相承,即或聖賢仙佛,亦難免走完生命旅程時之大歸,但易簣之際,回顧以往,了無愧怍,能以清白身心,還諸天地父母,斯乃大事。李將軍於此確能瞑目安心,微笑而去,歲月不居,流光如矢,古寧頭之役,忽已二十五週年來臨,緬懷往事,注視白雲深處,遙祝將軍平安息止。 (原載自六十三年十月二十五日青年戰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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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璉上將訪金門
——追憶其一個遠大的構想及感人的場面 我們的司令官來啦! 金城古老的街道兩側做生意的民眾,不約而同的湧向街道,向多年難得一見的老司令官,第一任司令官胡璉上將歡呼問好,緊接著劈劈啪啪的炮竹聲,此起彼落,喜氣洋溢,是難得一見的盛況。 民國六十五年十月二十四日,國防部邀請退役的歷任金門防衛司令官訪問金門,第一批是第一任司令官胡璉上將於二十六日上午訪問烈嶼小金門後,中午於浯江中心午餐,預定餐後小憩片刻,就乘車赴尚義機場搭機返台北,可是胡上將指示章浩上校說:午餐後不休息啦,大家一起到金城街上看看,旅行車跟在後面,就這樣,金城的民眾在無預告的突然情況下,對老司令官的蒞臨,既興奮又驚奇,所到之處,人群隨之,熱情的敘舊,真是難得一見的感人場面。 自三十八年國軍駐防金門以來,迄六十五年,擔任防衛司令官者已先後九任共八人,胡 上將是首任與第三任,時間最長建樹亦最大,任內二次中共進犯,一為古寧頭,一為大、二膽。聞名中外的八二三台海砲戰,也是在其第三任司令官時發生,在戰鬥中與民眾所建立同生死、共患難的情感,很自然的超越其他各任,曾有一位司令官告訴舊日袍澤,有一次巡視部隊,聽到一位村民與士兵閒話家常;村民說:你們的司令官來啦,如何、如何::: 我們的胡司令官,以前在金門如何::: 你們的、我們的,雖然在稱呼上微不足道,可是很明顯的知道,民眾心目中與長官的情感深度,這位司令官很感慨的說:金門老百姓的心目中,只有胡某人是他們的司令官。 事實上,金門今天的各項建設繁榮與進步,應歸功於胡 上將首任司令官,建設金門為實現三民主義民生建設的構想,這個有計畫的藍圖,為歷任司令官所遵循,一一實現完成,使金門的光與熱發揚光大,在民生建設的競賽中,植樹,綠化了金門,挖水塘修水庫,保持並改善了水土,使沙丘變良田,修公路便利了交通,建學校,普及了文化教育,化貧窮為富庶,改善了人民的生活,培育了下一代青年的知識水準。 最讓軍民樂道的一段講話:告訴官兵為甚麼要愛民,大意是:「我們國民革命軍,是救國救民的軍隊,現在我們在金門駐有六萬部隊,假若連四萬金門老百姓都保護不住,還談甚麼反攻大陸,解救四萬萬同胞呢?」這種言淺意深的大道理,促成了軍愛民,民敬軍,軍民一家的軍風。 金門的教育最普及,九年制實驗國民義務教育,金門首先實施,然後台灣繼之,金門高中是胡璉上將任內親自率防衛部全體軍官僚屬,利用晨操運動,將一塊一塊的大石頭,從山上搬下來修建起來的,大禮堂、教室,都是二兵部隊,無條件興建,莒光樓、中央公路,很多偉大工程都是由其親自策劃完成的,金門高中的學生,三十年後都學有所成,今天的立法委員、學校的校長等黨政軍重要職務,服務桑梓,貢獻社會,當她們飲水思源,十年植樹百年樹人的遠見,使金門父老永遠敬佩感念。 為甚麼金門教育如此普及而榮獲實驗國中九年示範呢?應追憶民國四十六年,胡璉上將,為教育普及從偏僻村落建校奠基,激勵駐防的各師長及防衛部砲兵指揮官,在不妨礙戰備及訓練的狀況下,各師、砲指部興建一所國民小學校,並以該師長之名為學校校名,為金門地方建千秋德政,優秀的將校們,在其德威的感召下,以競賽方式發起建校運動,於是一座座雄偉整齊的校園,在官兵共同努力下,柏村國校、多年國校、安瀾國校、述美國校、開瑄國校,陸續次第完成,回想:當年建校之時,人力不足財力有限,物力匱乏,極為艱困的狀況下,費盡了多少心血,喫盡了多少苦頭,可是二十年後,當時建校時的師長,有的升任了金門防衛司令官的職務,再度蒞臨金門,看到自己心血所興建的學校,勤奮的老師與活潑茁壯的下一代幼苗,向你歡呼致敬的熱情,內心是何等的感受與喜悅。 六十五年十月二十五日下午,公祭太武山公墓英靈,陪同者有司令官夏超中將及縣長譚紹彬,勉防區官兵。 忠以盡節,信以存誠。 然後巡視無愧亭,講述當年建亭的經過及命名的始末,順便告訴司令官與縣長,今天你們可以為中華民族文化,做一件有意義的工作,利用太武山坑道石洞,邀請當今在台灣的書法家、畫家張大千、黃君壁、梁氏三兄弟等,在花崗石壁上,寫與畫予以精工雕刻,稱之為文藝之洞,五百年後,就成了歷史上第二個敦煌古蹟,從現在起,再過幾年,就來不及了!這種為中華文化護道精神遠見構想是何等的浩氣千秋。 胡璉上將往生二十年後,金門成為海上國家公園,也有人利用碉堡,發展文藝觀光,而當年胡上將的遠大構想落空了,撫今追昔,怎不令人汗顏。 肅軍為祝賀 莒光樓胡上將 紀念館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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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年的「八二三」
民國四十七年,金門「八二三」砲戰,這場戰爭,國共兩軍,雙方受傷,痕跡很大,造成彼此在心理上,似有想找機會,再來幹一場,但因時過境遷,人之壽命,實太短促,那些當時在沙場上殺殺打打的老將和老兵,大部份都已經老了,有的也搬到西天去住了,再也不會要來指揮和衝陣了。但當他們尚未離退之前,每年的「八二三」,和每十周年和二十周年的「八二三」,他們還是磨拳擦掌,準備再幹。那幾十年,余因生活在金門,每天之所見,每年之所知,乘未痴呆,即可回想不同年的「八二三」情形。 金門「八二三」之戰,名揚中外,有之為戰爭而犧牲,有之因受無辜而連累,這一天,是不是日曆所排定的沖煞日,否則,當時居住金門的人,凡每年的「八二三」日,總要有一個心理準備,才有辦法渡過這一天。 從民國四十七年算起,只差三年,即滿五十載,人之壽命,有幾個五十年,若不乘早,來了解這一天,再次走過,恐難以追,因之,自以生活之過程中,現分兩種方式,來作比較。(一)從民國四十七年,四十八年,四十九年計有三年,每年之見感,做個比較。民國四十七年的「八二三」日,金門地方,國共砲戰,如火如荼進行,連續四十多天的砲火,把戰地兒女磨練得無比堅忍,造成吾輩之齡終於衝過難關。民國四十八年的「八二三」日,這一天的金門島,由晨早二時起,島上有受著強大的颱風,我家後面那棵又大又高的玉蘭花,被風吹拆,一夜之中,我半睡半夢,聽那風聲之大,屋頂上瓦片之響,風震屋動,實會令人害怕。這種天氣,均無正常。 至清晨起床後,余觀村周,見樹木被風吹倒,實不少矣,房屋被吹毀,更是甚多。在田野之五穀物,受損者更是無可計數。農夫受此災害,無不嘆息,在此同病相憐之運途,大家頗有同感,去年今日,受了砲災,今年又再受風災,這是天命註定,嘆息不綴。諸認此日,確有不吉之日子。希望天老爺,明年能改良一下。民國四十九年的「八二三」日,政教運作,尚是正常,本校奉令,主辦歡迎本鄉返金渡假所有之中學生。金門文教周科長於上午特來學校主持會議。談其人之修養,是最根本。凡缺修者,於危急時,無論大小事情,必遇不順。於討論下,提起今日因是「八二三」砲戰紀念日。同時,軍民均有備戰,民間有整理防空洞,於清理洞中積水時,乃有發覺民眾之口角,可證此日乃是不吉之日子。至傍晚,果然有砲戰發生,吾等數人,即連絡軍方,協助將洞中之積水打光。這也是證明平時要有修養,急時方可找到人。 從上述三年的「八二三」日,可以說都有事情之發生,研究之下,起於民國四十七年,因國共軍政欠修養,彼此不和睦,才會引起每年的「八二三」日,似是打架(仗)日。 現在再來比較(二)的,是從民國四十七年,五十七年和六十七年每十年用一次來作比較。民國四十七年至民國五十七年,正好是十周年,這個十周年的「八二三」日,這一天金門的軍民,對共軍的作戰,是打心理戰和實務戰。因當時兩岸是對立的,而對立之處理,必須要注意兩件事,一件是心理建設,一件是實務的推行。因當時的戰爭,有很多專家之研究和分析,認為中共會再冒一次大險進犯金門,所以黨政軍及民間各單位,均有特別的備戰、加強戒備,在充分之準備下,中共尚無行動,這證明是打一場心戰的工作。然而,我們是生活在戰地,有備無妨,我們用實務做力量,準備雖然受辛苦了,但所用的時間並無白費,因為多一分準備,就是多鞏固一層的力量,在我們的想像中,認為加強心防,充實戰力,是戰時戰地應有的工作。民國四十七年至民國六十七年,正好是二十周年,這個二十周年的「八二三」日,這一天,余至校守崗位,因當日學校輪我值日,余晨早起後,即到學校,該日須應付兩務,一件是環境大檢查,全體師生必須共同整理環境,另一件,為「八二三」日備戰,必須加強戒備,所以必須堅守崗位。 從回想了不同年的「八二三」,戰爭開始至今,已將滿五十個年頭,今只簡提幾個,除民國四十七年是實幹外,最緊張的,還是十周年和二十周年,當時的軍方,恐共軍會再來一次報復戰,亦恐怕採用降落傘兵來攻打,金門每個角落,有特建對空射擊的碉堡,所有空地,也排滿了特製的三角釘,使來攻之共軍無地可容。民防隊員,亦集中宣誓,計劃要再得第二次的「八二三」勝利日。 那些事情,都已過去,至今小三通,兩岸軍民,彼此和睦,當時所計劃的戰略,所準備之辛勞,至今,都可一筆勾消,一平如鏡,大家不再仇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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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見的吉祥話
我國自古以來以農立國,在經年累月的生活中,為了調節農業社會生活的單調,人們便定出許多或與節氣有關,或與信仰貼切有關,或為祈求平安,或與人生大事有關::::在這節日慶、生活裡長期累積了太多太多的吉祥話語,它與我們的生活形成了密不可分之關係,筆者分類申縷如下: 一、新年常用吉祥話 新年乃一元複始、萬象更新,人們每於新年裡祈求國泰民安、迎祥納福,期望有好的兆頭,故在新年見面互道:「恭喜發財」、「大吉大利」、「恭賀新禧」等祝福語,均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吉祥話。 過年時的應景食品如: 年糕:代表「年年高升」、「吉祥富貴」,所以成了過年的重要食品。 甜粿過年,發粿發錢,包仔包金,菜包食點心。(春節八時食品)。 恭賀新年用的吉祥話如:一元復始、三陽開泰、年年有餘、五福臨門、大家發財、開門見喜::::等等。 二、結婚常見吉祥話 結婚乃人生大事,是喜氣洋洋的日子。 在恭賀新人的吉祥話語如:鸞鳳和鳴、琴瑟和鳴、天作之合、白頭偕老、永浴愛河、宜家宜室、百年好合、珠聯璧合、天締良緣、佳偶天成、才子佳人。 民間吃合巹酒稱為「食酒婚桌」(結婚十二句吉祥話)是: 食雞,會起家。 食魷魚,生子好育飼。 食鹿,全壽福祿。 食豬肚,子孫大地步。 食肉丸,萬事圓。 食魚頷腮下,快做老爸,食魚尾叉,快做焦家。 食福圓,生子生孫中狀元。 食紅棗,年年好。 食冬瓜,大發花。 食芋新郎好頭路,新娘緊大肚。 食甜豆,夫妻食到老老老。 食柑桔,好尾結。 三、祝壽用的吉祥話 祝壽用的吉祥話如:長命百歲、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青春永駐、松柏長青、吉祥如意、福壽綿長。 四、象徵吉祥的動植物的吉祥話 中國人認為最幸福、最圓滿的人生是擁有「三多五福」。 三多即是:多福、多壽、多男子。 五福即是:壽、富、康寧、修好德、考終命。 從古至今中國人總喜歡選用一些象徵「三多五福」的動、植物當作擺設,尤其是在喜慶節日時,如此可增添一些喜氣。如:橘子代表「大吉大利」。吃紅棗代表「早生貴子」。蘋果代表「平安」。鳳梨代表「旺來」。中國人視象徵吉祥的動物譬如:龜、鶴、麒麟象徵「長壽」。 五、民間建築、裝飾器物常見吉祥話 中國人善於以生活裡具體的器物,從諧音或寓意上象徵抽象的意念,在器物、浮雕壁畫、寺廟壁畫::::等均會常見到一些象徵吉祥之物,確實有趣。 如:牡丹代表富貴,翎毛代表高官,花瓶代表平安,五隻蝙蝠代表「五福」。有孔的錢代表就在眼前,桃子代表長壽,石榴代表多子::::等等。 人人愛聽吉利話,尤其在喜事上,例如:開店用語:「鴻圖大展」。職務高升用語:「飛黃騰達」。賀考試及第:「金榜題名」、「出類拔萃」。賀當選:「眾望所歸」。 中國人愛說吉祥話,吉祥話人人喜愛聽,吉祥話寓意深遠,與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 中國文化源遠流長,在這文化長河裡先民長期所累積下來的吉祥話可謂太多太多,這些真是我們的文化瑰寶,讓我們共同來珍視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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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實習老師的悄悄話
(另外,金門縣團體榮獲了全國各縣市排名第九名的佳績,更加證明的雖然身處離島資源並非相當充沛,但我們的孩子與老師是相當具有競爭力的,十分令人欣慰!) 我們的網頁:「鸕鶿在金門:黑衫大軍壓境」 ︻教室佈置│503的小天地︼ 開學初的重頭戲,莫過於就是教室佈置了。九月初,一開學徐老師就將這重責大任託付予我,剛好有幸將在大學社團所學的pop插畫技巧有一個實務的展現,運用了教室佈置合作性,協調性,多元性,可替換性等原則,佈置一個顏色內容豐富的環境,不定時的將孩子投稿於金門日報的作品,每月的班刊,學習單等更換於刊台上,不僅激勵了孩子有了觀摩的對象,也豐富了版面。 在孩子每個人共同參與的過程中,我也發現了每個孩子不同的特質,或是細膩,或是熱心,或是靈巧,但我都看到了孩子認真的一面,樂於參與,也樂於被肯定,對於後來我在認識觀察每一個孩子的特質時,奠定了一個重要的基礎。 ︻家庭訪問│踏出親師溝通的第一步︼ 由於五年級是重新編班過的班級,所以對老師而言,第一次的家庭訪問格外的重要,不僅是了解學生背景最快的方法,也是拉起親師溝通的重要橋樑的第一步。有別於台北的複雜環境,金門是個充滿人情味的親切地方,幾乎每一位家長都很歡迎老師的到訪,所以,徐老師特地騎車帶我去見識這個異於台北的教育生態環境。 到達了孩子們的實際家庭中,真的可以更加的了解及推論孩子可能的表現,畢竟,家庭教育與孩子的態度,生活習慣,甚至是讀書習慣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實際的走訪一趟後,不僅拉近了親師彼此的距離,更可以分享老師的教育理念及家長的期待,更重要的,也讓家長看到老師對於孩子的關懷與重視。 有趣的是,金門是個小地方,聊著聊著就常發現彼此有朋友或是遠親的關係,如此一來,就更能夠親切的溝通與分享了,對大家而言都是有建設性的,良好的溝通是教育中很重要的一環,可以讓教師,家長,與孩子呈現三贏的局面。所以,我高度肯定,家訪在金門所扮演的角色。 ︻出版金句賞│我的修辭教學,讓孩子快快樂樂學修辭︼ 身為語文教育系出身的一份子,讓我對語文教學工作有一份責無旁貸的責任感。很榮幸的在這個班級中,徐老師提供我一個揮灑的空間。學期初,我計畫教導孩子寫童詩,於是利用早自修的時間,先有計畫的指導孩子常用的幾個修辭,包含誇飾法、譬喻法、擬人法、頂針法等等。 連續兩個月,從教材的蒐集選擇,學習單的製作修改,孩子佳句的挑選,班刊「修辭金句賞」的排版,一直到連續四期金句賞的出刊,都是和徐老師討論的結果,再一點一滴的付諸實踐,其中所花費的時間,不計其數。 所以,在看到每一期熱呼呼的出刊時,心中的感動,筆墨難以形容。我告訴自己,至少我盡力了,也不辜負大學四年來修辭指導教授張春榮教授的教導了。每一次,看到小朋友人手一份「修辭金句賞」刊物,仔細找作品中自己的佳句時,那種喜悅與期待,是激勵著孩子下一次的更努力表現的動力,也是激勵著我自己付出貢獻自己所學最大的感動。 ︻踏出語文教學的第一步│努力改作文︼ 中正國小五年三班的孩子,是一群幸福的孩子。他們有一位認真負責的班導師徐老師,長期以來推動語文教學不遺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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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砲彈擊落一個夢〉
從︽金門日報︾上得知,歐陽柏燕的小說︿砲彈擊落一個夢﹀,將要拍成單元劇播出,並將角逐今年的金鐘獎之後,便像追星族般,一直在注視有關的後續消息。同時,巴望著該劇能早日展翅於電視螢光幕上。甚至打電話去詢問播出的時段。 關心︿砲﹀劇,不只因曾是「三度金門」的「過雁」,也不只因是柏燕一家三代的朋友和鄰居,而是想知道那個「夢落」的過程和結果,以及她如何「清掃戰場」。因為,在那硝煙彈雨中,一定有她深致的「飛翔密碼」(借她的詩集名)。 五月卅日晚上十時準,︿砲﹀劇登場了。幾個小朋友正以克難球棒玩打棒球,阿泉對著破球棒開始編織著撿彈頭、彈殼和廢砲彈賣錢買球具的辛酸綺夢。接著,台灣來的投資先探高銘俊,投宿於雲姑那棟樓高屋大而人影寥落的,古厝變民宿的客棧,帶來一絲老屋新生的轉型喜悅。 高銘俊走進一家貢糖店觀光,認識了店員陳淑瑛,徵得店東同意後,禮聘淑瑛為導遊展開了「認識金門」的行程:金城的「欽旌節孝」牌坊、水頭的「得月樓」(番仔樓)、城外的「莒光樓」、山外的「太湖」、瓊林的「一門三節」牌坊,以及「燕尾馬背」:::等,一一如掠水穿簾的紫燕,次第翩躚而過。在燕翅閃閃的舞姿中,金門青年於清末民初間,離家遠赴南洋打拚,留下「六亡三在一回頭」,平添不少孤寡的悲情故事,及「一回頭」中衣錦榮歸,大蓋「番仔樓」顯親揚名的赫場面,與乎因國共隔海對峙,金門長期實施軍管所留下的傷痕,引發出詛咒戰爭嚮往和平的心聲等情節,匯成了一支酸甜苦辣的交響,為劇情的發展留下了暗示與伏筆。 劇情自雲姑發現小寡婦女兒淑瑛和高先生「要好」時,便進逼核心。守了大半輩子活寡仍有身如玉的雲姑(丈夫早年去了南洋),以因在同個屋簷下還有個退伍的「外地人」余連長,而惹來不少「閒話」的痛苦經驗,提醒淑瑛要有「人言可畏」的戒慎恐懼時,不意卻引來淑瑛的反彈。這個傳統與現代的矛盾與對立,復因淑瑛到高先生的客房找阿泉並替兒子撿球,不意和裸身打開浴室門探看究竟的高先生四目相接,而加速升溫並擴大。到淑瑛回家沐浴時,能量已累積到衝突的臨界點。而當在小樓陽台上繼續心如止水的守望與堅持的雲姑,再次警告淑瑛時,由淑瑛的強烈頂嘴、雲姑的掌摑,引爆了這場傳統與現代的戰爭,而隨著淑瑛的掉頭而去,余連長異軍突起,攻上了雲姑所設的「雷池」,以「這裡天不天,地不地,不踏實又虛無」的長矛殺向雲姑。雲姑則以「船到了,快去提貨」做盾牌,擋了過去,爭回一城。 但是,雲姑沒有贏得真正的勝利。余連長在提貨途中,路過靶場見阿泉正在用石頭敲掉一顆廢砲彈上的泥塊,前往強行把阿泉抱離現場時,阿泉手中的石頭正好掉在廢彈上,擊爆了廢彈,兩人同被炸死。噩耗傳來,雲姑的感情也爆炸了。她跑到「一門三節」的牌坊前,不僅以石頭砸向牌坊,更瘋狂地咆哮著:「我信了你一輩子,遵守你一輩子,你究竟帶給我什麼?我的希望都破滅了,我還守什麼守?我守了一輩子還是空:::。」至此,雲姑的「信」與「守」全都繳械了,貞節牌坊在意識上已倒了,而「反守寡」的現代,奏響了「旗正飄飄」的凱歌。 戲落幕了,午夜了,但戲中有些情節,使我無法釋然。我捏著那些「不釋然」徘徊斗室,且連連問著:雲姑用石頭砸人家祖先的貞節牌坊,是否有點過而不當?雲姑、余連長及淑瑛的年齡化裝是否有點失真?余連長所著軍服及佩階的式樣,是否有點超現實?廢砲彈的設置及週邊場景是否斧痕太深,且有點外行? 不過,我又從另一角度來客觀評估,例如:一部依據原著改編、拍攝,且情節完整,結構緊密的影片,差不多都要花兩個小時來處理,而︿砲﹀劇的相關資訊顯示,僅有七十五分鐘的帶子,且是由兩個小說拼湊摺疊而成。這不僅是製作上的一大考驗,而壓縮處理的結果,則捉襟見肘,勢所難免。 又如,為因應戲劇效果的需要,如柏燕在︿戲後側記﹀(見五、二九︽浯副︾)所說的:「戲中的老余和阿泉非死不可。」為此,就得有個爆炸場面來充殼子。同理,為激烈凸顯「反守寡」的意識,雲姑也就非砸貞節牌坊不可了。此外,如年齡、服飾等問題,短篇小說中就算有細膩的交代,拍攝時,或囿於場地、器材的限制,也可能從略從簡地一鏡帶過。 畢竟,書寫故事易,拍攝故事難。所以,柏燕在︿戲﹀文中也感慨系之的說:「這個夢越來越難以捉摸,他已跳脫我的原著小說格局,進入另一個新的夢境中了。」甚至更幽默地說:「『好騙人喔,鏡頭真的好騙人喔』」,然而什麼才是真實的呢?戲中的世界,虛虛實實::::。」是以,我把捏著的「不釋然」,自夜窗中放飛了。 然而,看過︿砲﹀劇的人一定不少,其中不乏對這些微疵挑剔得更嚴苛的行家。例如:他們會根據經驗法則,來推定金門在民國卅八年冬「古寧頭戰役」後,以迄民國八十一年冬解除戰地政務時止的軍管期中,不可能有人「離家去南洋」。他們也會把余連長在雲姑的回憶鏡頭中,對雲姑說的「因為我是外地人,妳選擇了他」的話,以及老余幹到上尉連長所需的年資,疊影在金門最近一甲子的歷史上,來推定雲姑的丈夫去南洋謀生的大概時間,及戲中人物最接近合理程度的年齡,和化裝上的合理度(包括余連長的軍服及佩階等式樣),他們之所以會如此認真,是因戲中先植入了「高銘俊到金門考察投資環境」所隱含的「時間點」,使戲中的追溯鏡頭把他們帶回到「當年」之故,這不僅金門老一輩的人一目瞭然,數以萬計的老兵和其眷屬更是如此。 至於廢砲彈爆炸的一幕,柏燕已在︿戲﹀文中交代了拍攝時所遭遇的困境與辛酸。事實上,要在金門拍攝那樣的鏡頭,除非是政府部門拍的政策片,否則,也只能如此的「做個樣子」了。惟打過靶或稍具靶場常識的人,就會對靶溝後方高地上那個碉堡感到不可思議,若能裝飾成一叢灌木,便可遮醜了。又,那個廢砲彈的垂直放置,也太外行。 上述瑕疵,都是技術性和常識性的問題,因困於主客觀條件不足,無可奈何。也無怪乎柏燕要在︿戲﹀文中發出,「啊,站在戲裡、戲外,存在真實與虛幻之中,我該焦慮嗎?我該懷疑嗎?」的驚問了。 技術性和常識性的問題,是硬體,大致是一翻兩瞪眼,少有爭議。惟屬於理念及意識性的問題,是軟體,必然會引起一些討論,柏燕似已看到了這層,特在︿戲﹀文中,提出了「當遊客抬頭欣賞金門的一級古蹟貞節牌坊時,人們的心中是在歌頌或是在批判呢?::::我們對他們(指雲姑和余連長)一生謹守分寸,未曾逾矩,保持絕對精神、靈魂伴侶的選擇是該贊同還是反對呢?」等問題。答案必定是仁智互見,惟更值得提來一問的,是當觀眾,尤其是金門老鄉,看到雲姑用石頭砸向「一門三節」時,會有什麼樣的情緒反應? 歷史文化是一種存在。那些存在雖有真偽、善惡、美醜之別。惟貞節牌坊對一個死守善道,願「生死相許」(元好問詞並取其原意)的婦女而言,絕對是真善美的代言人而毋庸置疑,何況,貞節牌坊不是用金錢、權力可以獲致的,它的本身絕對比某些舉世聞名的國際性獎項的獎座還要潔淨而莊嚴。至於要不要以它的主人公為榜樣?則各有自由。 另一方面,貞節牌坊也不見得是某些人所譏諷的:「是男人用來統治女人的工具」(戲中也有這句話)。因為,它僅是一種政府的褒獎實物,跟今天的許多褒揚令、旌忠狀、表揚匾額、以及那些金碧輝煌的獎章、獎杯、乃至各地的「忠烈祠」,完全沒有二樣。人們可以努力去追求那份殊榮,也可視之如敝屣。政府並未強制全國的女性都要做貞婦,男性都要當烈士,當然,政策、輿論(含著述)、風評,可以形成某種程度的社會制約,但也只是一種形而上的道德勸說,不具任何法律效力。這可從李密︿陳情表﹀中的「舅奪母志」一語,來證明婦女改嫁並不犯法。事實上,可能從周朝開始,就有不「從一而終」的,然「從一而終」的觀念,來自︽易、恆、六五、象︾:「婦人貞吉,從一終也。」漢朝重儒教,曹大家(讀如姑)就曾和女侍們講了許多婦女應遵守的規矩。唐朝陳邈的妻子鄭氏,依據曹大家的講話,作︽女孝經︾,在「廣守信」一章中,有「婦人一志」、「女無再醮之文」、及「貞女義不犯約」等語,明朝仁孝文皇后撰的︽內訓︾,在「事君章」內有「忠誠以為本,禮義以為防」的訓誡。其中的志、約、忠、誠、禮、義等跟現代人常愛說的「心許你」、「直到白首」、「願生生世世為夫妻」的約言和誓詞,義蘊是完全一致的,但老實說,結婚時的盟誓也不具法律效力,主要還是要看能否海枯石爛,此心不變,此情不渝的堅持信守。所以,柏操冰心是一種個人自願堅持守義的修為境界,越堅貞,境界越高,也就越受人尊敬與景仰,而成為典範。然成就越高,所需的犧牲奉獻必越大。宗教家、教育家、烈士、作家::莫不如此,但我們是否可以揶揄地說:「忠烈祠是政府用來統治國民的工具」、「模範母親匾額是政府用來統治全國婦女的工具」、「國家文藝獎章、金馬獎、金鐘獎,無一不是政府用來統治全國藝文界的工具」呢?如果這些問題的答案是否定的,我們有什麼理由去扭曲、變形「貞節牌坊」的設置原義呢? 拋開論述,金門的「欽旌節孝」和「一門三節」,總是浯島邱、蔡兩姓祖先的榮徽和精神象徵之一,也是金門的先民留給後代的兩筆文化遺產。雲姑的遭遇雖值得大家同情,但以砸別人(甚至縣民)的祖先來洩自己的憤慨,究非所宜,如果是砸她公公婆婆的墓碑,那就情有可原了。 這個「茲事體大」的情節,在柏燕原著︿番仔餅﹀和︿砲彈擊落一個夢﹀的小說裡,原是沒有的,而是在編劇時為了製造戲劇效果,硬給塞進去的。誠然,小說可以不忠於歷史如︽三國演義︾,戲劇是否也可以不忠於小說?恐有討論空間,至少,平劇裡的︿借東風﹀,沒借出雨來,︿黛玉葬花﹀,也沒葬出條蛇來。︿誤入桃源﹀的劉晨,阮肇沒中毒;︿梁山伯與祝英台﹀沒有被人「送入洞房」,總括的說,是「小節不拘,大節不逾」。 其次,假如︿砲﹀劇不是取材於編劇人之一的柏燕的作品,則這個有點傷人的無中生有的,石頭砸貞節牌坊的鏡頭,小說作者是可以據以告官的。如今雖沒有這層風險,但製作單位和編導們將如何面對可能來自邱、蔡兩姓人氏,甚至金門父老的興師問罪?這恐怕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把人家打發的,這樣的後果,難道事前沒想過?若是評估了而未改弦更張,那就怪不得可能要落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口實了。 話雖如此,以柏燕一向堅持理想的性格,應不會不堅持維護她的原著情節,這可從她的︿戲後側記﹀長文中所爆料的一些無奈中看出一二。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應已看到了現實的利害。思考過自己在外單打獨鬥多年,好不容易得到個作品被人相中,並拍成短劇上電視的機遇,這對她和兩個孩子的生活,不無助益,如果獲得了金鐘獎,可能不僅作品更有賣點,甚至打開了一扇事業的亮窗,另外,她能藉此機會替「文化立縣」、「觀光立縣」的故鄉,做點不花錢而能「走出去」的推銷工作,也是一種「機會回饋」,豈能失之交臂?在這亦私亦公的利益考量下,權衡利害得失,便只好忍痛犧牲形而上的堅持,遷就形而下的現實,並不惜甘冒鄉親父老千手所指的大不韙,順從製作單位及其他編導對劇情發展的安排了。果若這樣,則又其情可憫了。 其實,︿砲﹀劇不只有「老余和阿泉非死不可」的唯一結局的選項。不錯,柏燕的原著中,阿泉是死了,雖然包括原著作者在內的編導群,為了角逐金鐘獎而不得不改變原著中的某些情節,則這個「非死不可」的情節,似也可以修正為「非傷不可」,如︽一休和尚︾中的某些劇情,若然,便可兼顧︿砲﹀劇在宣揚「人間佛法」的「人間衛視」頻道播出時的觀眾心理需求::「我佛慈悲」,同時,劇情可沿著兩人受傷住院,雲姑因感念老余冒生命危險救了阿泉,而改變了對老余的態度。淑瑛把阿泉受傷的消息告知高銘俊,高銘俊帶了一套棒球球具來探視阿泉,更使淑瑛和小高的感情升溫。終於老少兩代在真情的感召下,分別推倒了「守活寡」和「守死寡」的高牆,開始了另一段新的人生里程。這樣的結局,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無論就情理法或儒釋兩道的觀點,都是通得過的,而且不必冒大不韙的去砸那個「一門三節」牌坊,豈不更有積極的社教意義,而又能尊重傳統文化,凸顯修正後的「砲彈擊落一個(死守貞節牌坊的)夢」的思想意涵?(按:小說原著中的「夢」,是指阿泉擊出一支三分全壘打的棒球夢。經改編成劇後,便嫁接成信守貞節的夢了)。另外,對人力輔導該劇拍攝的縣文化局而言,也是一大功德的表現,可惜,他們都未去替普渡眾生的菩薩,及重視人道的先哲想想,而以借「非死不可」的結局,來製造震撼的戲劇效果為之收場,進而演出砸貞節牌坊的一幕,我只能在此唸一句「南無阿彌陀佛」了。(民九四、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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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
忘記是一件好事 如果真的可以忘記 忘記不需要任何人原諒你 只要自己原諒你自己 原諒你自己把對方忘記 原諒你自己可能愛了不該愛的人 因為對方不見的真的在意你 在意你也不見的真的珍惜你 珍惜你也不見得適合你 放下吧 讓自己的心自由自在的放個假去吧 朋友失戀了,他傷害她很深,也曾想過為他割腕,她累了,要狠狠的把他忘記,我看了實在很不忍心,又不知道如何勸她,也擔心她會再想不開,就寫了幾個字送給她,希望她能早日走出失戀的陰影。 看來她有聽進我的話,有把一些心事跟我講;我告訴她要忘記對方有兩種方法,第一是找一個新的男朋友來取代他。但是如果妳不是這種人要用第二種方法,把所有跟他之間的事用力的寫出來,將自己的心路歷程紀錄下來,再用第三者的觀點來看這段情。 雖然在寫的時候可能會更痛苦,簡直就是在傷口上灑鹽,寫過之後會好像把自己的感情跟文字在交流,將痛苦流進文字裡,再看這些文字時痛苦又流回自己,但是這時就不會那麼痛了,因為痛苦已經離開自己了,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簡單的話就不會有那麼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傳誦世間,感情是一門不好修的學分,不要太苛責自己,痛苦是成長的開始,當能祝福對方就是一件好事,懂的付出是一件對的事,不懂的付出的人是沒有福氣的。 總有一天會在對的時間,碰到對的人、合適的人,過去的痛就當成是一種學習,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時間是最好的治療劑,誰說春天離我們遠呢!時間到了就會來,耐心等一下春天就會自然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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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實習老師的悄悄話
之一、感謝,這一切凌駕我心頭的感動。 我的心中,縈繞著滿滿的感謝,感謝好多好多的人,感謝這一切。 一樣的蟬鳴,一樣的艷陽如炙,不一樣的是,一年後滿滿的感謝與感動。一年的實習老師的生活即將在最後一項科展任務的完成後劃下句點,這一年來,好多的點點滴滴,像跑馬燈般不斷在某個記憶停息的片斷暫留時刻,侵襲著腦海中的意識與潛意識,映入眼簾。 2004年的夏天,結束了大學在台北四年來的一切,告別了紛紛擾擾生活,伴隨著十二大箱的包裹,我重新回到了這個培養我長大,和台北迥然不同,步調悠閒,親切的家鄉。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我換了一個小學實習老師的身份,重新認識閱讀了一遍這個美麗的,充滿人情味的小島。 之二、中正國小│我的第二個母校。 因為地緣的關係,我選擇了就在家附近的中正國小任教,在這裡的這一年來,發生很多有趣也很對我而言重要的事情。同時,認識了很多非常照顧我的老師們,以及最棒的輔導老師│徐麗娟老師,進入了這一班可愛的五年三班。因此,中正國小對我而言,猶如我從金湖國小畢業後的第二個母校,這兩所學校皆像是母親般給我這準老師在各方面滿滿的包容和愛。因此,我簇擁著滿滿的愛,由衷的感謝所有的一切。 一、愛上這中正國小503班這一群寶貝蛋~我的班級實習 ︻2005年網界博覽會│黑衫大軍壓境│瞧!鸕鶿來了︼ 網屆博覽會,是每年一度的盛會,就像是科展作品般,老師們必須指導小朋友作出作品參賽。這一次,我們五年級由盧志鎮老師,王瑞玲老師,徐麗娟老師指導下參展的題目│「黑衫大軍壓境│瞧!鸕鶿來了」,正是研究以金門冬候鳥著稱的鸕鶿,也就是桂林漓江畔,漁人用來訓練捕魚的「烏鬼」。 從十月中旬開始,連續整整快三個月的時間,我們由帶領著小朋友不斷的到金門各地作野外的調查,攝影、錄音,從慈湖畔,太湖邊,甚至是離島的小金門都有大夥的蹤跡,甚至是實地採訪金門國家公園,水試所,棲地鄰近的居民,甚至是賞鳥專家攝影師等更是我們最好的老師,讓我們獲得許多寶貴的第一手資料。 更難得的是我們有賞鳥專家李慶豐老師擔任義工,使我們獲得許多課本以外的知識。印象最深的是,當他引領我們看數千隻鸕鶿一同歸巢的景象,如同大軍壓境般從天而降的壯觀,深印我心,也因此,想出了這唯妙唯肖的參展主題「黑衫大軍壓境│瞧!鸕鶿來了」。 而孩子們兩個多月來連續不斷每天的賞鳥日記,也讓我深深的感動。同是義工老師的一員,藉由每天校閱整理孩子們日記的過程中,我看到了在語文寫作長幅的進步,甚至,本班翁曼語小朋友的賞鳥日記還獲得國語日報的青睞,獲評為民國九十四年四月二十八日的國小高年級版每日經選,全班備受鼓舞。 而四月是個收穫的季節,經過了孩子們與老師的群策群力,我們完成了一個內容豐富的鸕鶿教學資源網,從全國數百件的作品中脫穎而出,入圍了2005年全國網界博覽會地方特產組的全國決賽前二十名,消息傳來,大夥無不欣喜若狂,雀躍的等待佳績。 五月二十三日,我們的大日子。我們榮獲了2005年全國網界博覽會地方特產組的銅獎!感動的心情,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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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俚語摭拾
一、日時人母,暝時床母 嬰兒自呱呱落地起,至十六歲成丁(成年)間,除了接受母親全力撫育,在金門習俗上,亦蒙受「床門」之照顧與庇佑。 二、一媽鎮殿、二媽食便、三媽出戰 媽祖原來出生在福建湄州,歷經宋、元、明、清諸代皇帝加封和褒揚,早已成為民間最普遍的信仰,在閩、台民間信仰中,媽祖有一媽、二媽、三媽,其實都是一個人的化身,只因為媽祖神威顯赫,無所不在,在各種神跡傳說的穿鑿附會之下,遂衍生了三種不同形象的媽祖。 在節日慶典時,一媽通常都坐鎮大殿,指揮若定;二媽供善男信女供奉膜拜;三媽則出巡四境,征戰群魔,安撫百姓。 善信為了拉近與神明的距離,將神人格化,顯得更親切,更人性化,更無所不在了。 三、有天無日頭 中國人喜歡拜神,可以說神無所不在,天上有天公,地上有土地公,門有門神,床有床母,房屋有地基主、灶有灶神,日月山川,五榖家畜,莫不有神。因此,一遇到事情不如意或挫折,會求助於神明祈求保佑。這是一句怨懟的話,指「我行善何其多,神明卻不保佑我」,或者埋怨「我從沒做過壞事,為何有此下場」,真是「天公無目」。「天公無目」,當然不可能天公「無目」;就像天不可能「無日頭」一樣,都是一種情緒上的發洩而已。 四、都市人驚吃,鄉下人驚掠 都市人怕窮親戚吃午飯時找上門來;鄉下人好客,不怕吃飯招待,只怕客人順手牽羊。 五、無三不成禮 昔日跪拜,今日鞠躬,以三為至敬。 供神祭品,以三牲為尚─豬頭、雄雞、魚、此係一般禮俗。 閩南婦女難產死亡,入殮時穿紅衣,並以「替身尪仔」紙竹紮成以示一屍兩命,湊成諺語所說的「無三不成禮」免家人再有死亡之災。 六、狗來富,貓來起大厝 狗忠於主人看顧門戶,防宵小, 貓能捕鼠,使穀物免受損。 故民間對諸自動來投的「狗」、「貓」視為吉祥的徵兆。 七、一年磨透透,盡吃廿九暝 閩台民間自農曆除夕起,家家戶戶皆為迎接新年而張燈結綵,貼春聯、辭年、神案前供「長壽菜」,「隔年飯」上插飯春,宰雞、鴨、買魚、肉、蒸年糕、先祭祖然後「食團圓飯」(圍爐),故除夕這天的菜餚比平時豐盛得多,因有此諺。 八、八月十五,吃番薯芋 農曆八月十五日,民間習以番薯、芋頭祭土地神。所謂「春祈秋報」之敬,祭畢燒金紙放炮。 九、吃煙凸涎,飲茶流汗 這句諺乃在嘲笑那些不懂品茶,卻又附庸風雅的人。 十、童乩、桌頭 「童乩」、「桌頭」的由來: 有這麼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個村子,只有八戶人家。 其中四家奉敬王爺,每逢王爺聖誕時,其餘四家要買東西去供奉祭拜,常年如此終不是辦法,尤其在那貧窮的年代,想想,第五家也就將玉皇大帝搬出來供奉,所以他也就此省了不少的財物。 剩下的三戶人家,看到那五戶都奉有神明,三戶人家聚在一起商量,其中一人說:「他們奉王爺,玉皇大帝,我們就奉孫悟空好嗎?」這二人聽後頗覺妙辦法,也就鼓掌說好。 於是,一人去山上埋雞,一人就放風聲,孫悟空顯靈了,在某個地方有隻雞,那五戶人家甚為懷疑,這三戶人家就依計而行帶他們去山上,把雞挖了出來,五戶人家目瞪口呆。過了一、二天,三戶人家又去山上埋了一隻魚,一人又向五戶人家說:「孫悟空顯靈了,在山上某個所在有條魚:::。」五戶人家又跟去了,挖出來是一條魚,五戶人家看了嘖嘖稱奇。最後三戶人家去山上埋肉,如法泡製。這「雞」。「魚」、「肉」即是我們說的 「三牲」,而三戶人家所搞出來的方法,就叫「童乩」、「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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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命的轉彎處
幾天前去文化中心圖書館借書時,無意中,和櫃檯人員聊天、櫃檯人員是位約五十年次的小姐,很親切、很聊得來,大有相見恨晚之感,不約而同,聊到睡眠品質,更是引起共鳴,感覺普天之下,只有我們倆個聽得懂彼此的話。也談到不久前鳳翔新村有位三十幾歲男子因罹患憂鬱症而導致自殺,她心有戚戚焉的說,能理解他為何自殺,因她自個本身就是憂鬱患者,之前也有自殺念頭,且已經安排好周詳的自殺計畫,雖然這陣子較好,但失眠的痛苦,卻如影隨形緊跟著她,讓她到痛不欲生的程度。 「失眠」是淺顯易懂兩個字,卻是現代文明人的通病,根據報導,全台灣現有四分之一的成年人飽受失眠之苦,而其中所涵蓋的真正內容,可大有學問,第一段,輕微的,是失眠障礙症,指不好入眠,睡眠中,沒辦法深沈入睡著。第二段、中度者,指輾轉反側,不到一定時間,躺在床上再久也無法入眠,睡覺環境也極為挑剔,不能有聲音,不能有光影,更不能有事情還擱著,總之,睡不著全歸罪旁事,也容易因周遭的一點小雜音而醒過來。第三段嚴重失眠者,若沒借重醫師給藥、喝酒,根本無法入睡,可怕的是,藥服用久了,會失去效果,而當藥物、喝酒、運動對你來講都使不上力時,那種煩躁、整晚清醒、頭痛欲裂的痛苦,若非當事人,即使是醫生、上帝,也無法了解到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指數。講到這裡,不難理解為何有罹患憂鬱症這種病,而這病患若不及時輔導就醫,定期看診,常導致自殘,結束生命的行為,「死」要有多大的勇氣,若非走不下去,怎會走向絕路。 話說我自己,本來只是輕微的,不好入眠,換床不好睡,遇有事情無法睡得好,然::真正嚐到失眠的痛苦滋味,要追溯到一九九八年去日本旅行九天,除了抵達日本第一個晚上睡得極好,第二個晚上竟然完全睡不著,整晚翻來覆去,怎麼躺都不對,而在睡不著的當刻,滿腦子只想,老天,求求您,趕快讓我睡著,否則我怎有體力應付明天的行程,淨空腦子、數羊、什麼方式都試,直到天露曙光才放棄,惡夢沒有終止,接下來的每一天,每晚都重覆這種狀況,白天,我拖著酸軟的雙腳,兩鬢幾乎裂開的疼痛,勉強跟著旅行團行程走,夜晚,痛苦的撐過這漫漫長夜,九天日本之行結束,對行程完全空白,僅有的一點印象是很乾淨而已,有更大的解脫,像是從地獄中逃脫出來一般,在回程飛機上,跟同伴聊起,慘兮兮的說,讓我這種人來玩最浪費,回去千萬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同時我也對自己說,以後再也不要出來玩了。而這次可怕的失眠症,回台灣第三天,跑了幾家藥局才買到安眠藥,一口氣吃了三日份的安眠藥,才宣告結束。 隔年暑假回來金門半個月,失眠惡夢又告開始,樓上、樓下換床,終是沒一晚睡著,回金門陪伴媽媽的半個月,幾乎天天都跟媽媽哀哀訴苦睡不著的痛苦,回台灣的前二天,去金城廣濟中醫看,那醫生醫術怎樣我不知道,但見識倒是有的,他一見我進診療室即開口說:「你怎麼啦,很久沒睡覺了嗎」?想來我雙眼無神,眼神呆滯、渙散,透露我的病情,把過我的脈後,很嚴肅的說:「我幾乎把不到,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啦,但且聽我一句,如果想多活幾年,一定要把生活作息調整正常,藥正常服用,相信假以時日會好的」。雖然對醫生誇大警告的話沒完全聽進去,但我卻抱幾分希望說:「我已快半個月沒睡覺了,只要你開最強效的藥可以讓我今晚睡著,以後我一定會乖乖的服藥」。當晚,臨睡前還特意多服了雙倍的藥,滿心做好準備今晚來睡個久違的覺,而其結果可想而知。 是我主觀意識太強,亦是::常聽別人講,如果感冒服過醫生開的藥後,會不由自主的想睡覺,然::一直以來,我從沒這種體驗,反倒認為那是因為生病疲倦想休息睡覺而已。 而這一次的失眠,是病入膏肓,進入長期性的抗爭,嚴重到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結束了工作十七年的生意,當一下子沒有重心,讓我陷入茫然恐慌的狀態,一樣的,失眠又如排山倒海般襲來,在完全沒睡的狀況下,撐了一個月左右,去馬偕醫院就診所拿的藥只可讓我睡二個小時,時間一到,即刻清醒,其精準度可謂到一分不差的程度,讓我更加沮喪,之後,去長庚醫院看精神科,那醫生更絕,直追問我有否自殺念頭,他判定我精神耗弱,要我定期回診,然::可怕的是他開的藥對我竟然完全沒有效果,真懷疑那醫生給的藥是維他命或鎮定劑之類的藥,接下來長達半年,我都處在不需要睡眠,或頂多睡一、二個小時的狀態,而最痛苦的是整晚不敢亂動,睡姿都呈大字型,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睡著都是這個姿勢的,然::日復一日,整個頭不只是快裂開的痛,且是暈眩的,全身骨胳酸痛,雙腳酸軟,肩膀酸麻,慢慢往下移,酸麻到手肘處,完全靠意志力在苦撐,我心力交瘁,體重連續下降五十公斤,我老是恍恍惚惚,大概快崩潰了,人生到此,我還有活下去的慾望嗎?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去突破這致命的危機,我陷入無底深淵,而在這膠著的時候,小妹來台灣看我,目睹我的情況,提議我回金門一陣子再說,這個提議對我來,有如黑暗中露出曙光,我迫切需要突破我當時的情況。回金門的前日,又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去桃園醫院就診,那醫生對我的求助似乎很感興趣,也很耐心的聽我訴說內心話,他開的藥果真較強效,服用過後半小時,即陷入暈沈狀態,可以睡上三、四個小時左右,回金門後持續拿桃園醫院的藥去花崗石醫院就診,那醫生一看,馬上說:「這藥效太強,你應該換身心門診看看,否則以後會很麻煩」。這麼久來,我很清楚自己的狀況,慢慢的,我減少藥量,配合運動,大部份日子是都沒服藥,僅在不得已,累積二天還睡不著的情況下才服用,雖然只能睡上四小時左右,但我已很滿足,雙肩麻痺疼痛已算好了,很珍惜現在,這可是花了我近一年半的時間努力得來的,如果你問我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麼?我會答覆你,希望可以睡到需要藉鬧鐘來叫醒,希望可以睡到醒過來時天是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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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小金門段記
民國四十六年十月至民國四十七年二月,此段時間,我是服務於小金門─烈嶼鄉,當時我擔任的職務,是烈嶼鄉民眾服務站的主任,在當時,小金門是與中共作戰最前線的地方,除了大膽和二膽之外,再來就是小金門,除了軍人之外,凡行政人員或公教員工等,大多數的人都不願意到那個地方去,尤其當老師的,所派去的,除了應辦行政業務人員外,凡是新添任教之工作者,都是派師範剛畢業的老師去,為什麼呢?因為舊的都不願意,舊教師在社會上,比較有人際關係,冒險的事,可以交給年青人去幹,他們以老資格就可以應用人事,拉攏派系,有此之情,有些被輪派到小金門去的老師,因為他的家庭環境很好,那時,他為躲避風險,就辭職不幹了,只有那些為生活,為求得一份工作的老師們,就要乖乖接令往行。 以當時的金門老師,大家都不願意到最前鋒的小金門去服務,而我並非教師,就沒有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而為什麼我會到小金門去服務呢?原我的職務,是在自己的所在地金山鄉民眾服務站的主任,但因被人整了,所以才會到大家都不願去的小金門。這個會去的原因,說來也有一段曲折。經一事,長一智,受了這次的打擊,使我增進了不少的社會經驗,在社會上的人,有善也有惡,有惡也有善,在社會者的心態,很難摸清,有之善中有惡,有之惡中有善。我會被整,檢討之下,是我自己經驗不夠,凡事正直,不會圓滑,也最討厭諂媚的人。 記得民國四十六年,六月二十一日,我由金乘軍機要到台北革命實踐研究院受訓於出發的前一天,當時有一位金門酒廠的葉課長,他是兼任金山鄉民眾服務站的常委(我是金山鄉民眾服務站的主任),他可能有意也要爭去革命實踐研究院受訓,而受訓名單已經由兼任特派員劉玉章將軍頒發出來了,無法更改,因之,葉常委就找我的麻煩來了。原我接到受訓之公文後,就拜託了金水村盛忠民副村長,幫我代理受訓期間處理一切的業務。翌日,飛機要起飛了,而葉常委就跑來找我的麻煩,要查這個,也要查那個,說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可以,就問我職務代理人方面,我說,早已找到,有人要代理,他問是誰?我說,金水村盛副村長,他用不相信的態度對付我,結果兩人在辦公室(設在古崗村)有話說不清,直到中午,天氣又很熱,那時候也沒有電風扇,兩人話多了,也流了滿頭大汗,到最後,他還是不相信我,事逼無奈,兩人就用步行走到金水村的村公所去問盛副村長,有沒有答應要代理我的職務。盛副村長說有,他就問盛副村長,你敢不敢負全責,盛副村長說:「敢」,他又再問,立約簽字,你敢不敢?盛副村長也很講義氣,大聲的說:「敢」,他就當場寫立約書,盛副村長也當場簽名給他。這時候,他也無話可說了。 從古崗村,又是中午天氣很熱的天氣,他要我跟他用步行走到金水村來問只代理一個多月的職務,結果被盛先生以正義壓退他,這時候,他無其他的方法了,就來個柔的,他對我說:「明天我派酒廠一部大卡車送你到機場」。那時的機場不是現在尚義村,而是在料羅村再過去的東西村,假使從歐厝(我家)走路去,起碼要好幾個鐘頭才會到,這時候變成我不相信他了,他所說的,不曉得是真的或假的,又看他剛才與盛副村長那種態度,我內心也火了,當他剛說完明天要派大卡車載我去機場搭機,我也很不客氣當場回答他,我說:「不必了,我明天要用走路的到機場」。其實,那麼遠的路程,走路是不可能的,那時候的金門,根本也沒有計程車,交通工具,固然重要,但遇到這種不近人情的主管,他要送了再好的東西給我,我都不會要的。 那時年輕,對事情的看法與做法,與現在年老的看法與做法,均不相同,年輕之期,血氣方剛,心地耿直,處事不會圓滑,見不慣會心直口快,應對剛直,易得罪人,可能從那一天起,他已經排佈陣局,欲陷害我。而我自尚不知,乃以誠心誠意,處理應行之務。 每當清靜閒思,我會想起葉常委那個人,是一個勢利眼很重的人,以當時他的年齡也很大了,從大陸退到金門來,又獲得了職業很固定的金門酒廠課長這份工作,各方面的見識,應該是很豐富才對,而為什麼要整一個出社會不久,社會經驗不足的青年人。我觀察他的心態,是一種對上拚命打馬屁,對下拚命用壓力的方法來對待人。在社會上,說來也很奇怪,有那麼多人,真的沒有眼光嗎?有的人用諂媚可恥的方法待人,有的人也會很不知恥的接收人家的諂媚,因此之故,才會造成社會黑白不清,是非不明,而終受害,乃是國家與國民。 當我從台受訓歸後,馬上到工作崗位上班,會見了葉常委,看他的表態,待我也很客氣,而他用了笑裡藏刀,存心要整我,我尚不知,他所用的方法,是不斷的向上級打小報告,背後挖我的工作不是。其實,在當時,我的工作表現很好,與全縣各區作比,我是一部很優良的發動機,而有心人會想辦法將一部好的機器去跟人家換一部普通的機器。在那時候,小金門的民眾服務站,是由開鄉長兼任常委,主任是史應武,兩人可能年大老怪,又尚未建立家室,所以經常吵架。上級知道此情,找無機會,將他們兩位,設法分開,正好,我上了人家的圈套,有心人想害我,上級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那邊(指烈嶼)既不和,這邊(指金山鄉)既不睦,順此機會,來個互調。被調之前,也很守密,我一概不知,直到公文,送來我的手上,我才知道。 公文既到,我也無話可說,雖然明白,這是被暗箭傷人而所行,我為了要吃這碗飯,再不高興,也要準時去報到辦移交。那時我內心是很痛苦,我的母親知道我被調到小金門去,她的內心,比我更痛苦,我從小至大,從來沒有離開過她,這次到小金門去,等於後方調到前峰,雖然大小金門,相隔不遠,但在戰時戰地之環境下,且是一水之隔,早晚難以互相照顧,因之,母親的眼淚,乃以不斷的流。我是必須服從命令,準時報到。內心雖然很痛苦,但仍須利用晚上到水頭去搭船。(因怕共軍大砲射擊,船都是利用晚上偷渡過海),參與光明偷渡至小金門。 民國四十六年十月一日,我離別了家鄉,要到小金門去,因為船是在晚上才會開,我預約了董開元(他當時在烈嶼鄉稽徵處服務),於傍晚,我先到古崗村去找他,兩人就由古崗村坐車到水頭村的碼頭等船。等到天黑之後,船才敢開,到了很晚,才到達工作地區─小金門。到站後,我身體很疲倦,又想起了臨別家庭時母親顏容之苦情,因此,我的內心亦感覺很不自然。在夜間睡覺時,雖欲眠,而眠不深。想起當時,為了一份工作,也是慈母最不願意我去的地方,因為她擔心我的安危,她認為那地方是最前線的地方,最危險的地方,所以她的內心,才會那麼關心,那麼不放心。她的苦心,我想起了她,引起了我內心的難過,實在無法形容。人生的溫暖,什麼地方都比不上家庭的溫暖,世間人的慈愛,什麼人都比不上慈母的慈愛。當一個人要離別家庭的時候,才會體會到真正最溫暖的是家。 因為我是初次離開家庭到異地去做事的,又初次所到的地方,亦是戰時戰地最前線,最危險的地方,所有經驗,所有情況,所有的一切,也是剛開始的工作,加上離鄉背井,心情落寞,這樣下場,自己也認為不是根本辦法,因之,在苦悶中的數日,暫不做事,即找朋友與同學聊天,以防積悶再起,防憂重來,於十月二日(初到烈嶼第二天)晚上,我與黃祝願(他當時服務四健會),董開元兩位同學同談笑歡喜,至深夜,回後睡覺,方得很好睡,從此體驗,當一個人離家思親,或有憂悶之積,最好多找友誼,這種作法,是會有幫助的。 待辦移交,因手續無完整,須再等待,致數日中,無事可忙。余即坐待自玩,亦與友人談笑。無事之時,若無設法打發時間,或以自作消遣,對於自身思家的人,日子一定會很難過。而因當時,自我安排,雖是初到,人地生疏,幸乃尚有老同學,於數日後,生活尚感自然。但是,戰地竟是與共軍作戰的地方,無砲戰時,此地軍民,均過平順之生活,但若砲戰時,軍民即提高警覺,各備應戰。在當年十月四日下午,烈嶼有聞砲聲,軍方放出警報鐘聲,軍民除有任務外,餘者盡速疏散。 前線的生活,是戰鬥的生活,前鋒的工作,是警覺性最高的工作,以當時的情況,凡有經驗者,認為是一件很平常、很普通的事情。但青年人,只可鼓勵、不可打擊,否則,他們會採用消極應付。記得那一年,大金門有三位心不甘、情不願的青年,都被調到小金門去,一位是我,一位是任稽徵處的工作,另一位是當老師的,三人同睡一個房間,某天上午床上得知,大金門縣府督學到小金門去視察,三人工作不認真,都在睡懶覺。其時心態,只怕管,不怕官,那位當老師的,很快就起床到校。我們兩位,照睡不誤,為什麼?心情不好,督學管不到稽徵處人員。我說,民眾服務站縣長也管不到。因之,兩人繼續照睡。 事至於今,將登五十年矣,當時受人整,我想不通,現在,我想通了,若無受了打擊,人性的惡劣,社會之經驗,我永無處可得知。同時,為了不忍慈母內心的痛苦,獨自在家淚流,明知辭職會失業,我還是堅持。還好,若無辭職,過了五個月後,「八二三」砲戰了,我在烈嶼,那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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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書
行徑三月溶雪迷路 扛著身影重量。錯位春寒溼溼 我那掉落的一筐愛情。滑倒。在峰頂 在沉沉沒入老了歲月結尾 一個巡更人敲著夢。初啼 您是我病患的蠱和砌牆內的世界 方圓象限。濛濛淺淺涉過 天地太稠。黑又太深。看不見懷舊揪出的您 總是緊抱親愛的美麗端詳。妄想 等您滂沱的笑發情。沉溺 消損我一道道淋漓的傷 我們間隙。時光窺視在喧囂域外 淌淌流放最初最終人世的牽纏 以及頻頻欲言又止的釀造消耗 浩遠空曠。咀嚼我們共同喊痛軀殼 千山萬水。跋涉我們瞳子出火的半盞春天 緩緩撫慰黑夜失寵牢獄 生忘。日子和無神論和傾斜 和我們被允諾的囚禁肆放 多情進退。鞋痕磨蹭有朵小小的您 小小的回眸。隨我輪迴轉世 承載今生再次盛雪的行走。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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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這種現象,已露端倪,前幾年曾有立委首先發難:「美國前國務卿貝克主導的卡萊爾集團,去年開始,先透過轉投資控制台灣寬頻通訊顧問公司,並由美前總統布希擔任顧問,再以十餘家空殼公司層層轉投資,購併台灣有線電視系統;最近該公司更積極與國內最大的系統集團力霸集團,洽商購入遠森公司所持有的東森媒體科技百分之廿的股權,一旦雙方簽約,卡萊爾集團對國內有線電視系統的控制力將超過百分之五十以上,:::」 立委表示他的憂慮:「東森媒體科技實際控有的國內有線電視系統收視戶,超過一百五十萬戶,在國內有線市場佔有率超過百分之三十五以上,若卡萊爾集團和遠森公司簽約成功,對台灣有線電視系統的實質控制力將超過市場佔有率的百分之五十以上。」這只是信息殖民的警訊。 有人說,廿一世紀的媒體帝國必然將由網際網路、電子媒體與平面媒體組成,橫掃虛擬空間與實體世界。 國內兩大報在第四台開放之際,已失去先機,加入WTO之後,在大媒體潮之中,歐美的資金湧入,俟機進行合作與購併,恐怕無可避免的要走上邊緣化。 大陸有見於此,已經準備迎戰,「消息人士透露,經中共中央批准,廣州將作為全國其中一個試點,計畫以『廣州日報』為核心,同時合併廣州電視台、廣州有線電視台和廣州電台,籌建一個名為廣州傳媒集團的傳媒『航空母艦』。」 大陸認為是大勢所趨,目的在配合中國入會後可能面對的競爭。因此,「上海也同樣籌組了一個傳媒集團,該集團包括有東方電視台、『解放日報』和上海『文匯報』。」 媒體戰線已經拉長了,拉長到一個世界領域。目前的新聞教育,有沒有辦法應付這種需要呢? 資訊化:國際化隨著資訊化而來,因此資訊浪潮的勢頭已經擋無可擋了,誰能站在浪潮的勢頭上,誰就能掌握先機,爭取有利的位置。新聞教育無可避免的要受到資訊浪潮的衝擊,有沒有作好應變的準備,訓練出可用、能用的人才呢?如以今日連文本的訓練都不足,都輕易被取代,在多媒體的時代,大傳人能站到什麼位置?確實值得深思。 在資訊化的過程,三年就是一個世代,淘汰更快,淘汰率更高,中年危機會更加重。因此,大傳人先具備第一專長還不夠,何況許多人還不具備第一專長,花了四年,買一張文憑當護身符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第二十章 結論 為自己修行 奇摩站總經理虞大為說:「你要趁早準備你自己,因為沒有人知道未來會有什麼樣的挑戰。」我深深服膺這一句話。 一個沒有專業優勢可言的科系,面臨多變而又競爭激烈的環境,前途的兇險,不言可喻。我已年過半百,獻身新聞工作大半輩子,已到了「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但操深慮危,不揣譾陋,講了一些不入耳之言,完全是我的觀察、體會與心得。我受過新聞教育,從事新聞工作,那裡願意背師,否定新聞教育,進而否定自己呢?只是這種奇怪的現象:新聞教育不落實,貽誤多少莘莘學子,是我始終不能明白的地方。如果我的說法錯了,願敬聆專家學者的指正,如不以人廢言,有一絲可操,我要雙掌合拾,恭誦「阿彌陀佛」。 美國CBS已退休名主播華特‧克朗凱所寫的「記者的回憶」的回憶錄:「如果一個人回顧他走過的歲月時說,我創造了一種改變,這樣的生涯就可稱之為成功。」高山仰止,區區的心意在此罷了。 誠如佛陀所說:「我已經為你指出解脫之道,現在你必須為自己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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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懷王多年先生
王多年先生,於民國九十三年七月十一日,病逝於台北榮總,享年九十一歲,在茲將屆逝世週年紀念,筆者謹將先生生平事蹟,有資訊可考證者,摘錄於后,藉資追思景仰。 先生於民國二年十月二十日,生於安東省鳳城縣,世代耕讀,尊翁鴻軒公,母吳氏,勤樸持家,為當地望族。 先生少時胸懷大志,二十歲投考中央軍校第十期步科,畢業成績優異,留校任教,嗣後轉入陸軍大學正期班十八期深造,先後又接受美國參校等中外軍事養成教育,鑽研兵學。 先生歷任營、團長、師參謀長、教育長、師長、廳長、軍長、軍團司令、金門防衛司令官、陸軍副總司令、國防部副參謀總長、聯勤總司令、三軍大學校長等,於民國七十三年服役限齡屆滿,退調為總統府國策顧問,以退役之身報效國家。 先生於民國五十一年,任職金門防衛司令官兼戰地政務主任委員,歷經三年八個月,經常輕車簡從,足跡踏遍大小金門,不僅經營戰場,善體民心,建設地方,注重教育,斯時本縣尚有部份校舍,均借用廟宇、民房,不僅簡陋,且日暫不敷應用,先生於先前任職金防部某師師長期間,亦曾結合軍中資源(兵工、建材等),興建多年國小校舍,而後升任金門防衛司令官兼戰地政務主任委員,對興建校舍更加重視,曾提示:「鼓勵捐資配合興建校舍」。就是地方籌備配合款,然後由縣政府補助,無奈當時地方經濟甚為貧困,只有少數村落依僑匯資助,方有配合款可資申請補助興建,況且斯時縣府經費亦甚拮据,即是部分地方籌足配合款,亦未必能即時獲得補助款。筆者於民國五十年八月調職古城國小,(校址在舊金城),因原校舍年久,更不敷適用,雖有計畫興建校舍,仍因配合款一時無法籌足,正在愁腸百結,乏計可施,適巧某日午時,本校訓導主任陳義乞老師,來校告知:「王司令官現蒞臨酒廠視察,要筆者前往稟告建校事宜。」筆者立刻前往稟明建校困難情況。」承蒙司令官即刻答應,不數月,即親臨選擇建地、興建(古城國小現址,今已改建)。時至今日,筆者仍念念不忘。 先生任職金門防衛司令官兼戰地政務主任委員,雖僅三年多,但身體力行,以身作則,建樹良多,不唯振奮軍民信心,使金門固若金湯,並完成擎天廳、小艇坑道、環島南北路等艱巨工程,化無為有,變不可能為可能,高瞻遠矚;尤其督導前王縣長玉白先生,要遵照蔣公指示,策進三民主義模範縣建設,創立九年義務教育,改進教學設施。實施平均地權,辦理土地重劃。改良農產品種,試種玉米高粱稻麥。修建水利,開掘水壩水井等。興建自來水廠,實施全面供水。開發磁土外銷,興建陶瓷工廠。開拓遠海漁業,發展淡水養殖。興修鄉村公路,創辦公共汽車。全面整建鄉村,美化生活環境。加強民防戰備,保鄉衛國。推行大同理想,創辦養老育幼院。實施全民醫療保健,鄉(鎮)設衛生所,縣建衛生院。金門地區全體軍民在王司令官兼主任委員領導下,齊心奮鬥,斐然有成,模範縣之名響徹中外。 王上將軍多年先生,治軍理政,恩威並濟,獎懲分明,以德服人,其親兵愛民,不讓胡璉司令官專美於前。 先生常謂:「帶兵必先知兵,知兵必先親兵。」因此時常與官兵同桌吃飯,與士兵一起睡大通舖,故擁有「王班長」之雅號。先生雖日理萬機,在百忙之中,仍不忘垂顧族親,襄議組成金門王氏宗親會,先生被推為第一任名譽理事長。也時常與鄉親族親齊聚一堂,並鼓勵各族氏亦宜成立宗親會,以資發揚固有宗族關係與倫理精神,期能達到互助互愛,患難相扶持。先生親民愛民風範,有口皆碑,故人人尊稱先生為「大家長」。先生確實是一位軍事家兼政治家也。 而今而後,先生已離我們而離去,我們應該化哀傷為力量,以先生為標竿,地不分東西南北,人不分男女老幼,各盡所能,齊心奮發,建設地方。諺云:「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因此人人心中要有一把尺,勿以事大難為,事小而不為,要效法先生堅毅,克難化無為有,變不可能為可能,勇往直前的大無畏精神。纔能使金門成為永久的「福利縣」:嬰兒的搖籃,育幼的溫床,青少年的健身房,壯年的寶藏,老年的天堂,舉世聞名的美麗仙島,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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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留影
時間─如一條長河,滾滾洪流,晝夜不停息;時間,倏忽三十多年,不僅帶走了逝者,也帶走了兩岸的景物。每隔二十年,就結束一個時代,那些頭挽髮髻,滿臉蒼斑皺紋,身穿黑衣黑褲,踽踽獨行的老者;那些口么喝「補鍋補鼎」的;叫「換好吃糖」的;搖小鼓賣日用品的人,似乎還未站穩腳步就退隱在歷史的角落裡。每當我回憶童年時,他們的音容笑貌,言行舉止,就像一卷焦黃的影片在我腦海裡呈現,他們早已生根發芽融入我的思維中,想到童年,就不能沒有他們,捨棄他們,我的童年也就乏善可陳,我與他們是「合照的畫面」而不是「分割的獨照」。 如果說:人生像一棵樹,則過去的事物,就像幾片枯槁的敗葉,已隨狂風顫落在地,新的時代,人物又像幾葉青翠欲滴的新綠翹立在三月的晴空中。 1、幫人染黑衫褲的人 (民國五十二年) 一個夏日炎炎的傍晚,我正在門庭玩耍,忽然聽到一聲蒼勁的叫喚「染黑衫褲喔!」我朝著喊聲跑去,只見一位臉孔曬得黑黑,剃著短短的頭髮,上穿汗衫,下穿洗得泛白的卡其褲,年約五十的老者站在兩個正方形的竹筐旁邊,他目光炯炯的朝我看一眼,又望著人家的門戶口么喝「來染黑衫褲喔!」我向兩邊竹筐瞧瞧,裡面已堆放著一些灰白的粗布舊衣服,是人家請他染黑的吧! 一個年約七、八十的老婆婆,頭髮挽個髻,上插一隻金花,身穿黑衫黑褲,綁著小腳,踏著厚厚高高的木底鞋,捧著一堆白粗布(送葬時喪家給她披戴用的布)顛危危的走來,染衣的人一見,快步向前,伸手迎接著。老婆婆吩咐他,「布染黑後,麻煩你送來!」染衣的人直道:「阿婆放心!染好後,我都是幫人送到家。」據說老婆婆三、四十歲的時候,丈夫就去世了,從此生命定了型,沒有風花雪月,一襲黑衫黑褲數十年如一日,如今布染好後,是否仍要做黑衣褲呢? 再見到染衣人時,是鄰家的一位老公公剛猝逝,喪家捧出一堆白襯衫,學生卡其製服,婦人洋裝等衣物請他染黑。(吾鄉習俗,除了出葬時須披麻帶孝外,尚須身穿黑衣帶孝一年,今俗稍改。)喪家和染衣人約定三日內要把衣服染好送來,染衣人一邊說:「沒問題!」一邊挑起竹筐,跨著大步,匆匆忙忙隱入巷角不見。 2、搖兆鼓鼓的人 (民國五十三年) 「搖鼓仔」手握著兆鼓鼓柄搖來搖去,小鼓兩旁有耳,繫著尾端結著小木球的長線,小木球碰擊鼓面,就發出咚咚聲。他的右肩挑著扁擔,擔兩頭的繩索垂懸著兩個高約一百公分,寬約三十公分的木製櫥櫃,那櫃木經年日曬雨淋早已蒼舊泛黃。櫥櫃隔成三層,四面的框架裝上玻璃,正面是一扇小門,可以開闔。前擔的櫥櫃底層放著毛巾,一角放著牙刷、牙膏等等,中層放著縫衣針、軸線、鈕扣、鬆緊帶、小剪刀等等日常女紅用具,上層放著鉛筆、橡皮擦、刀片等學生文具。後擔的櫥櫃則疊放著大人、小孩穿著的汗衫、內褲,塞得滿滿的。櫥櫃上的繩索則繫著五顏六色,大大小小的塑膠拖鞋。他挑呀挑,挑過西門,挑呀挑,挑到南門,穿梭在蛛網般的長巷小弄咚咚搖響。 「搖鼓仔」挑到祖厝口,祖厝口附近的囝仔好奇的跟前跟後;挑到灰埕,灰埕的孩子亦興高采烈的圍得團團轉。「搖鼓仔」放下肩上的擔子,猛搖著兆鼓鼓,附近的許家嬸嬸、王家嬸婆、黃家伯母聽到咚咚聲,紛紛從家門奔躍而出,這幾位終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忙著家務,難得上街一趟的嬸嬸,有的要買縫衣針線,有的要買縫褲頭的鬆緊帶、有的要買鐵扣子,「搖鼓仔」手忙腳亂的一一遞給她們。鄰家的小妹扯著她媽媽的衣裙,拚命的往前拉,直叫嚷「快!快!搖鼓仔來了!」正在炒菜的媽媽手中握著炒菜鏟,緊跟在後,小妹試穿一雙朱紅色的塑膠拖鞋,她的小腳伸進拖鞋,還滿合腳,她的媽媽問:「這雙好嗎?」小妹妹心滿意足的點點頭。 兩三個五、六歲的小妹妹蹲著圍觀,其中一個伸出纖細手指,指著玻璃櫃內的塑膠洋娃娃向她的同伴說:「這娃娃好漂亮,我要叫我媽媽買給我。」另一個左右髮側各綹著一掛馬尾的小妹妹說:「我姐姐也有一個洋娃娃。」 「搖鼓仔」又挑起擔子,一邊走一邊搖著兆鼓鼓咚咚響,他戴著鴨舌帽,長年在外東奔西走,因此皮膚黑黝黝。小妹妹都走遠了,鄰家的嬸婆也回家了,只有我望著「搖鼓仔」的背影在巷口消失。他要挑到那裡呢?聽媽媽說:搖鼓仔一鄉又一鄉;一村接一村挑著貨擔去賣,從水頭到舊金城;從舊金城到古崗;從古崗到金城,終年環繞著。有一次,我在數公里外的山巔水涯巧遇「搖鼓仔」挑著擔子踽踽獨行,擔子一步一沉,不禁有他鄉遇故知的驚喜。 3、補鍋的阿叔 (民國五十四年) 家裡的一只鋁鍋破損了一坑小洞,盛水時,水如箭柱從破孔射下來,只得閒放在廚房的角落沾塵惹埃,等待補鍋的阿叔來修補。等待的日子是漫長的,時間的腳步踏過雨絲如織女織白疋的四月;也踏過雨斷山川明,蝴蝶翩翩引伴坐在花膛上的五月。但是補鍋的人依然不來!「那個補鍋的人怎麼好久沒有來我們這裡?」媽媽在煤球爐上煮飯時喃喃自語。每次我到廚房喝水,總看到那只鋁鍋灰頭土臉的還呆在角落裡。 一個晴日滿窗的上午,屋外忽然傳來陣陣敲擊鋁鍋的聲音,「哇!補鍋的阿叔終於來了!」每逢補鍋的人來了,他就敲擊手中的鋁鍋告知兩旁的住戶。我驚喜的衝出門外,只見補鍋的阿叔瘦瘦的身材,兩只高重的工具箱放在身旁,頭戴鴨舌帽,咧嘴對我一笑,一顆鑲金的門牙閃閃發亮,媽媽將破鍋遞給他,並問:「怎麼好久沒來我們這裡?」補鍋的阿叔一邊拿出小板凳坐下,一邊回答說:「最近都到鄉下去賺吃!」他很少說話,與媽媽對答時也很簡短,只說:「好!」「放心!」「會補得很工夫!」「補好伍圓!」等幾句,就默默的補鍋子,因此我也樂得安心的蹲在旁邊看他補鍋子,不必怕他嫌我礙手礙腳。補鍋的阿叔先把破鍋倒過來高舉,檢視破洞在那裡?再拿出一小鋁釘,塞住破孔,鍋外再加上小鋁片,然後將鍋子倒放在鐵支架上猛力搥平;再用黃黏泥搓揉補過的縫隙。往往從陽光照射屋角,簷蔭只有半蓆寬時開始修補,到簷蔭沒入牆角,就大功告成。 補鍋的阿叔吩咐說:「鍋子要等半點鐘後,才能盛水!」我迫不及待的三番兩次去看時鐘,待半點鐘後,拿鍋子去盛水,果然水再也不會從縫隙跑出來。 4、叫換好吃糖的人 (民國五十七年) 我們幾個猴囝仔正在胡鬧,忽然聽到「鏘!鏘鏘鏘!」的敲擊聲,就不約而同的歡呼:「換好吃糖的人來了!」於是拔腿就跑,跳越門檻,飛一般的衝到換好吃糖的身邊。換好吃糖仔依然是那身裝扮,頭髮剃得短短的,額頭上幾道皺紋如鑿成的溝渠,上身穿一件新而潔白的汗衫,左胸印有汽水廠的商標,下穿黑條紋的西裝褲,兩隻大腳丫穿著塑膠拖鞋,露出「五兄五弟」的腳趾頭!他的扁擔架放在兩個正方形的竹筐中間,前擔的竹筐裡躺著幾隻回收的玻璃汽水瓶和咖啡色的醬油瓶;後擔的竹筐上蓋著一塊木板,木板上是一輪圓月似的好吃糖,由乳白色麥芽糖加爆花和豆仁煮煉而成。那圓月似的好吃糖已被孩童換去一些而缺了一角。他粗黑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一長方形鐵片,片頭磨得十分鋒利,大拇指和食指間亦夾拿著小鐵鎚,非常熟練的敲擊鐵片,發出「鏘鏘鏘」的聲音。他瞧一瞧我們這群空手而來,似乎無意換好吃糖的猴囝仔,又扯著嗓門叫喚:「來換好吃糖喔!」 鄰居的弟弟,年約五、六歲,兩手各提著一隻綠色汽水瓶,興匆匆的跑來。「換好吃糖仔」把兩隻汽水瓶橫疊在竹筐裡,然後把那長方形鐵片矗立在好吃糖上,再用小鐵鎚敲打鐵片頂,兩條拇指大的好吃糖就切割出來。小弟弟大嘴一張,把一條好吃糖塞入口大嚼,另一條則半舉在唇下,瞇著笑臉,吃得津津有味,逗得我們這群猴囝仔亦口饞得垂涎三尺,我們一窩蜂跑到平時貯藏空瓶子的石枋腳搜尋,但是大失所望,沒有空瓶的影子,又跑進廚房,往廚櫃一搜,醬油瓶裡的醬油還剩半截手指高,不管會挨媽媽的罵,就把剩下的醬油倒入碗裡,也不顧醬油沾得滿手,就匆匆跑去交給「換好吃糖仔」,換得大拇指粗的好吃糖一條,每人平分三分之一,和小弟弟相對,歡歡喜喜的咀嚼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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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胡伯公功在國家澤被金門
將軍愛民如赤,在民間至今尚有若干佳話流傳,如准許軍用車輛供民眾學生搭乘,送往目的地,民眾拍掌稱便,故當時駐軍口頭禪,有「您們」的司令官,當他再度來金主持防務時,許多民眾喜形於色,奔走相告,並對士兵們說:「你們的司令官要走了」,「我們的司令官又來了」,真是真情流露,甚獲民心,愛民、便民、利民尚有民眾結婚,可申請借用司令官兼主任委員座車,民眾八十大壽,伯公必贈厚禮,嬰兒出生,政府補助營養費等措施。 記得民國四十一年秋,金門中學創校初時,為建教室和圍牆,清晨六時,伯公親率副司令官、參謀長、主任及縣政府主官管,以及全校師生,徒步至三公里外的山前、賢厝搬石頭,眼看伯公肩扛石塊,健步如飛,態度從容,慈祥、智慧、愉快、展露無遺,可見其大將之風範,為民表率之潛移默化,以身作則之教育功能,至深且鉅也。 憶民國六十五年十二月為伯公七秩攬揆之辰,約在六月間,前金門酒廠廠長楊邁卿先生,曾電筆者謂:胡伯公七秩嵩壽,擬出紀念專集為公壽,炳南時任國民大會代表,客寓北市,為感念伯公兩度任金門防衛司令官,兼理黨政,舉凡重要施政,皆有宏遠的規劃和作為,勤政愛民,功在黨國,深得層峰嘉許,民眾的敬仰與愛戴,譽為現代「恩主公」,楊先生索文於我,筆者欣然應允,特撰「澤被金門的胡伯玉將軍」,載於「不逾矩集」,第五○三─五○六頁,「不逾矩集」,胡伯玉上將七秩壽慶文存,為前江西省主席方天將軍題,中華民國六十五年十二月一日出版,目錄有綜合類八十五篇,軍事類十八篇,政經類計十二篇,全集一百一十五篇,篇幅之廣,內容之豐,創紀念文集之先河,可見伯公之碩望及豐功偉績,輯印成冊,彌足珍貴。 民國六十五年十二月一日上午九時,伯公昔日長官、朋友僚屬故舊,聚集於台北市南昌街陸軍聯誼社為公壽,公於九時五十分,輕車簡從蒞臨壽堂,高魁元上將隨跟在旁,公步入會堂後,頻頻點首,面露笑容,狀至愉快,筆者與楊理事長水應先生亦恭逢其會,切蛋糕後茶會開始,當公知道余來自金門,倍感親切,並握手久久不放,足見公對金門關愛之深,情愫之重矣! 六十六年六月二十二日,晚九時卅分,總統府戰略顧問,陸軍一級上將胡璉病逝於三軍總醫院,享壽七十一歲,余聞悉後,至為哀悼,除參加第一殯儀館伯公祭典,以表尊崇與感念。同年七月十二日,胡公家屬遵照公遺囑將公之骨灰靈匣,由陸軍總司令馬安瀾上將暨家屬護送來金海葬金烈海域水頭灣,並將靈位暫厝莒光樓,祈公忠魂永佑金門。 伯公籍陝西省華縣,關隴為中華文化發祥地,賢相名將,人才輩出,代有其人,秉關山之壯氣,振河海之豪邁,投入黃埔,獻身革命垂五十年於茲。用兵則戰無不勝,主政則事無不舉,事上則忠純弗二,馭眾則恩威並濟,臨民則痌 在抱,出使則坫壇著績,建置則宏開規模,治學則洞明古今,文韜武略,勳業彪炳。永留青史,茲值公九十歲冥誕,逝世二十八週年紀念,謹此為文,表達對伯公的景仰與感念和無盡的追思::。 附記: 近年來閱讀書刊,或金門日報第六版副刊,登載胡璉字伯玉兩度戍守金門有關事功,發現其中有些穿鑿附會,有出自杜撰,或張冠李戴,與事實不符,如鯁在喉,一吐為快,茲舉數則,以就教於碩彥,鴻儒郢政。 其一:有人說,胡伯公四十一年晉升上將,據筆者所知,時在金門中學肄業的我,每週一聯合國父紀念週會,由公主持,看見公掛二顆星星,為中將階,根據民國四十二年三月二十九日太武山公墓落成,先總統蔣公親題「國民革命陣亡將士紀念碑」,胡公於碑後背作序:「福建省主席兼金門防衛司令官陸軍中將胡璉」敬書。另據「金門縣志」民國八十年增修版大事志載:四十六年六月五日:「金門防衛司令官劉玉章將軍調職,遺缺國防部派胡璉將軍回任,兼任政委會主任委員,由參謀總長王叔銘上將主持布達,並為胡將軍授階,晉升陸軍二級上將。故伯公升上將應為四十六年,較為正確」。 其二:金湖中心小學,係民國四十六年建校,司令官胡璉兼主任委員撥款,秘書長尹殿甲,乃錯誤尹殿甲跟隨劉司令官玉章,字麟生,劉司令官調台,尹殿甲將軍調升聯勤總司令部政治部主任,後晉升中將,胡將首次駐金三十八年十月─四十三年三月,政治部主任李德廉先生字澄泉。第二次來金,政治部主任為柯遠芬字為之。秘書長應為柯將軍方為正確。 其三:伯公於四十六年二度來金,以駐金門軍師長指揮建校命名,為多年國校(王多年軍長),為安瀾國校(馬安瀾師長),柏村國校(郝柏村砲兵指揮官,後調第九師師長駐小金門),開瑄國校(雷開瑄師長),愛華國校(王愛華師長),卓環國校(韓卓環師長)。而述美國校於五十五年由官嶼國校遷建校名述美,係時任副司令官孟述美將軍,且胡將出任越南大使,仍與他無關。 其四:民國四十四年春,母校金門中學,由後浦現國立金門中學遷來陳坑成功里,筆者時就讀高中二年級,曾與搬運課桌椅,當時司令官為劉玉章將軍,四十四年元月十日,福建省政府改組,戴仲玉為主席,戴氏為福建長汀人曾任國代。實施軍政分治,省府派委員林作梅兼金中校長,由後浦中正堂遷校,係主席戴仲玉與兼省府委員劉玉章將軍決定,與胡伯公無關,且四十四年伯公任陸軍第一軍團司令,駐地中壢龍潭,應無關連,為免以訛傳訛,失去真實性,謹此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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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之戀
春雨綿綿,帶來的不是感傷,而是浪漫。 那一天,一如往季的每一個梅雨時節,雨絲仍翩然。有雨的日子,慵懶的神經亦悄悄如霉菌般滋生,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就只想,懶懶得待在窗前發呆。看著雨緩慢優雅的落在窗邊的盆栽裡、騎樓外的地上,一點、一滴,好像一個個小小的唇印,::忽然,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般驚喜,::原來,大地,是雨久未碰面的戀人,千里迢迢從天的那一邊輕輕到來,只未與戀人溫柔呢喃,哼哼甜言蜜語、來個輕輕的一吻,或環個溫柔的擁抱。 於是,想為這浪漫的事做點記錄。 一、雨與地 距離從不是距離。你從遙遠的那一方,優雅落下,只為給她,一枚愛的印記,地上,一點一滴,都是你的唇印。縱使漂流萬里,仍然執著不變。過盡千帆,我的愛亦如你踏實的臂膀。 二、雨與湖 遇見了愛情,我的臉如花綻放,笑彎一個個酒窩。身旁,是你的痴醉。 三、雨與樹 如果,一生只能守候一個地方,無法驚豔外面的美麗,也請你不要悲傷。 每一年,我都會回來,看你。只為在你耳邊輕訴,那句話。而,請答應我,別再濡濕眼眶。 四、原來 原來,雨的到來,不為別的,只為與人間,談一場痴心的愛。 原來,雨的愛,雖然輕,卻又輕得如此深刻。 原來,春雨綿綿,帶來的不是感傷,而是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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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海明威說:「沒有人是一座孤島。任何人的消滅,都是整體一部份正在消失。不要問:送葬的鐘聲為誰在鳴,鐘聲是為你而鳴。」身為媒體人,面對整體一部份的弱化、消失,只有戒慎恐懼,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看到春天的第一隻燕子。 報禁開放,百家爭鳴,平面媒體仍以封閉式作業系統時代的人力,肆應自動化傳播系統的工作,一旦業務萎縮,自然會產生獲利減少,人員過多的現象。媒體經營日益艱困,缺乏生機,大傳人就沒有出路,現有的新聞從業人員面臨裁員、減薪、增加工時的壓力,社會新鮮人更難以找到安身立命之地。 第十九章 媒體的潮流 多元化、國際化、資訊化 台灣社會的變遷,從解嚴之後,進入了革命性的變化,這種變化顯然的也反映在媒體生態上,走上多元化、國際化、資訊化。 多元化:戒嚴時期,言論政策定於一尊,解嚴之後,百家爭鳴,百花齊放,表面上言論雖然自由開放,但台灣社會缺乏中心思想,不知往何處去?言論各立山頭,各有立場,相互爭戰,相互抵銷,難以發揮輿論的功能。 戒嚴時期,媒體受制於黨政軍,資深新聞人歐陽醇說:「寫天下事,是我們一介書生的責任,問題是目前國內主客觀環境還不能任由我們發揮,連國內銷數領先的大報,也還是為自己個人、為黨的利益在辦報,……」。這是他一九七八年的感慨,也只能在日記裡發發牢騷。 解嚴之後,商人資本家、政治人物創辦媒體,掌控了媒體,分銷他們的言論與主張,造成意識型態的對立,台灣更開放了,但意見也更分歧了,形成價值的錯亂。新聞工作者,也不過以老闆的意見為意見,因為缺乏中心價值,共同信守的信念,「媒體的發達只會造成社會的更加切割,以及有理由的痛恨更為氾濫。當人的品質有了問題,媒體的發達並不必然造成人們的相互傾聽,反而在情緒的漫流下,更加的相互失去。」南方朔的說法,實在很有道理。在這樣的傳媒環境下,無法激揚追求真理的勇氣,因此,台灣言論市場的混亂,有時被譏為「媒體公害」。 新聞工作者,處在這種環境下,根據「一九九七年台灣記者工作處境調查」,記者充滿矛盾的心態,一方面對新聞控制不滿,一方面又承認具有相當充分的工作自主性;對前者,記者被訓練成自我設限的守門人,對後者,新聞工作者對工作的使命感又有超高標準的期待,二者之間的落差,形成記者性格的扭曲,在理想與現實之間擺盪,自我形塑自我麻痺。因此,調查發現高達八成七(八六‧八%)的記者並沒有打算以記者為終身志業。 國際化:在一個資訊全球化的世界,你站在什麼角度看問題呢?從世界的經濟發展軌跡: 地方經濟→國家經濟→全球經濟→缺乏全球政府。 同樣的從資訊全球化的發展,可以預見: 地方新聞→全國性新聞媒體→全球性傳媒→缺乏全球性管理機制→信息殖民→文化衝突。 可見大眾傳播會越來越發達,也會越來越重要,學校教育應是領先者,而不是追隨者或是落後者。教育部也應放遠眼光,擴大視野,修改大學法,落實大傳系的教育,培養新時代適格的記者,因為新聞記者擔任守門人的角色,將會更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