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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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風的緣故﹕洛夫陳瓊芳伉儷金婚金門文學之旅專文系列之一》下一次空前的實驗﹕洛夫與《石室之死亡》
概括起來,洛夫寫了十六個問題: 1、生存。如第三首,以「不依靠誰的旨意」的樹根、「不講究優生的婚媾」的草莓、受「奴僕的苛責」的我以及「在岩石上種植葡萄」的人,展現了五、六十年代人們的生存狀態。在死亡的威脅下,生命虛無,創造徒勞,人被異化為「死囚背上的號碼」,正是存在主義從生存出發,歸宿於生存的體現。深刻的苦惱,無法彌補的內傷,使存在主義成為西方危機時代的象徵,也賦予了洛夫的詩以思想性。 2、戰爭。如第二首,將炮聲具象化:有叮噹的「金屬聲」自壁間墜落在餐盤上。「其後一個下午的激辯」指炮聲更加激烈。結果是「被傷害」,被「劈開」,「日暮時的冷肅」,使人感到「如一群尋不到恆久居處的獸」,也只能以獸的方式對付殘酷的命運。 3、死亡。如第十一首,用棺材踢翻燈火這樣駭人的意象,來狀寫死亡的威風,生命之被褫奪勢難避免。所以,骨灰便飛翔於肌膚與靈魂之間,將陰冷恐怖的氣氛渲染到極至。然而,詩人只用了荷花一個典故,便將其化解了。因為在佛教的象徵中,荷花的五瓣分別表示誕生、洗禮、婚姻、休憩與死亡,它子、花、蕾同現,代表存在的三階段──過去、現在、未來,這說明死亡並非寂滅,而是過渡。 4、宗教。如第二十六首,直喻宗教是「野生植物」,將無意的祝禱與無意的懺悔捏在一起,齷齪虛偽,而且行騙。那幫教士們以主的名義占有四季,也糟蹋了四季。最後一行「而將剩下的冬天賣給那被賣的猶太人」,連用兩個「賣」字,大大加強了詩的批判力量。 5、情欲。如第五十五首,說長髮是「引火之物」,引出的是欲火,燒毀生命之火。採取的形式是糾纏,「陽光與影子般的糾纏」。在對視中響起的「一聲霹靂」,就是對放縱情欲、戕害人性的嚴正警告,當頭棒喝。弗洛伊德的心理學十分重視情欲,把以情欲為核心的非理性的心理本能衝動看作是人的一切思想行為的原動力和基礎,這是不對的。洛夫吸收了弗氏的心理分析、病態表現等有用的方法,揚棄了弗氏理論上的錯誤,這是一大進步。 6、自然。如第九首。 7、藝術。如第三十首。 8、社會。如第三十二首。 9、家庭。如第三十三首。 10、名譽。如第二十七首。 11、時間。如第二十五首。 12、空間。如第十九首。 13、自我。如第十五首。 14、不朽。如第五十首。 15、異化。如第四十九首。 16、希望。如第三十九首。 這十六個問題,都圍繞著人這個中心,重點是死亡、生存、戰爭、宗教、情欲五大題材,死亡與生存是重點中的重點,或者說是《石室之死亡》的基本主題。洛夫自稱《石室之死亡》這個總題「乃是隨便擬的」,並無必然的意義。筆者則認為它是「生存」與「死亡」的集中,是一個總體象徵。「石室」即人的生存環境,詩人在這個環境中感到禁錮與孤絕,他要衝破這個環境,擺脫這個環境,並詛咒這個環境的死亡,決心重建一個自由、理想的新環境,就像鳳凰涅槃一樣,通過生與死的矛盾與鬥爭達到新生。「石室」的「死亡」,實際上表達了洛夫破壞舊世界、創造新世界的強烈願望與全部熱情。 其特殊、空前之處,其次在於它的方法。它運用了「讀者最陌生的方法」,主要有兩種: 一、是冥思與宗教情懷。洛夫冥思的十六個問題,已如上述。在對待情欲或愛的問題上,同樣是冥思,他與里爾克的側重點卻有所不同。里爾克冥思的結論是,愛與死有非此不可的關係,只有體味過死,才能懂得愛。正是這以死去承擔的愛,以整個生命的奉獻並往往得不到回報的愛,才使人超越時間。洛夫冥思的不是愛,而是情欲(主要是性欲),並把它列入「獸性」之中。他冥思的結論是,情欲與死亡是聯繫在一起的,因為它不是奉獻而是占有,不是和平而是戰爭,因此必然導致死亡。如第四十四首:「月落婦人之目/晨色猛撲向屋角一個又黑又深的睡眠/昨夜是一愚行,我們在血肉裡相逢/是慶典,是戰陣,鼓聲傳自腰際/隔一層褻布,顏料在上面塗染,在下面抹掉」讀著這些詩句,我們會自然地想到尼采的一句名言:「愛情(筆者按:此二字在此專指情欲),其手段就是戰爭,它深藏著兩性間的深仇大恨。」宗教情懷不單單表現在宗教題材(如基督教題材)的選擇、宗教典故(如耶穌降生的「馬槽」)的運用、宗教術語(如「天國」、「祭壇」)的措詞上,還表現在把人置於宗教和神學的規範中,從人與神的關係乃至人、神、獸三者的關係來描繪完整的人,從而形成了濃郁的宗教氣氛。這樣做,既不落俗套,使「原罪和拯救」、「永恆和不朽」、「靈魂和肉體」等宗教觀點得到了詩意的解釋,也從一個新的角度,轉好地表現了人的命運和生存狀態。 二、是超現實主義。《石室之死亡》在創作與修改過程中,受到超現實主義的影響是明顯的,但洛夫全面研究超現實主義的理論,並進一步對其加以修正,則是在《石室之死亡》出版以後的事。因此,談超現實主義對這部長詩的響應恰如其份。重點在兩個方面: 其一、在技巧上肯定潛意識之富饒與真實。洛夫覺得超現實主義從潛意識去發掘人的基本質素是值得一試的。所以,他寫獸性、動物性、寫人的原始衝動和各種本能,特別是性衝動、性本能,寫盲目、騷亂、無理性,寫幻覺、夢魔、囈語,不是沉痛的吶喊,就是撕心裂肺的祈禱,正像弗洛伊德比喻的「一團混沌、一口充滿沸騰的激動的大鍋」……所有這一切,又都維持著一種「原生狀態」,冥滅了時空的界限,亞洲的醉漢「跳進墨西哥人的鼓聲」(第七首);「我那以舌頭舔嘗的姿態」,「足以使亞馬遜河所有的紅魚如痴如魅」(第四首);「當十字架第三次拒絕那杯刑前酒而扭斷了臂」,應在耶穌遇難的古代,「如此虔誠的男女如此的在聖餐桌上咀嚼媚眼」(第二十一首),則又是物欲橫流的現代了。其所以是這樣,是因為「唯有摒除後設的各種障礙而現出的原貌,才能解釋生命與死亡、宇宙與個人的各種複雜問題」。要求作品合乎常規的讀者,如不從潛意識,從主旨需要去理解,這些都會成為反傳統的異端。長詩中人稱的變更與轉移(相當突出),亦應作如是觀。 其二、在語言上,盡量擺脫邏輯與理則的約束。一掃《靈河》集中的明白曉暢,溫婉寧靜,語言風格為之大變。如第五首: 火柴以爆燃之姿擁抱住整個世界 焚城之前,一個暴徒歡呼中誕生 雪季已至,向日葵扭轉脖子尋太陽的回聲 我再度看到,長廊的陰暗從門縫閃進去追殺那盆爐火 光在中央,蝙蝠將路燈吃了一層又一層 我們確為那間白白空下的房子傷透了心 某些衣裳發亮,某些臉在裡面腐爛 那麼多咳嗽,那麼多枯乾的手掌 握不住一點暖意 明明是放火,卻說成「擁抱」世界,暴行竟被美化。明明出了縱火犯,卻說作「在歡呼中誕生」,相當於反語。向日葵搜尋太陽,是困境中的人們對溫暖、幸福的渴求。不說「尋太陽」而說「尋太陽的回聲」,在象徵的同時又開了通感。「長廊的陰暗」追殺「爐火」,「蝙蝠」吃了「路燈」,都暗示著黑暗壓倒光明、邪惡打敗正義,剩下來的只有死亡。全詩十行,幾乎每一行都擺脫了邏輯,違反了理則,打破了常規。其新奇的創意、劇烈的動感、意象的密集、氣勢的緊驟、詞匯的豐美,都是洛夫以前的詩所不曾有過的,也是現代詩壇所不多見的。這樣的例子,在《石室之死亡》中,不勝枚舉。如:「於是我們便在壕塹內分食自己的肢體/如大夫們以血漿寫論文,以眼珠換取名聲」(第二十四首)「把夜摺成你所喜悅的那種款式/且望著你脫光肌膚伏在睡眠上/亦如雪片覆在潔白上」(第五十四首)這些反常的句式,都是「把邏輯語法和固定的模式的頸子扭斷」(李英豪語)。在詞與詞之間實行了非理性的聯接。「凡容器都已備妥,只等你一聲輕噓/果汁便從我的雙目中滔滔而下」(第七首)以直覺思維,即興意象,給人電光石火般的印象。「如何在臥榻上把時間揉出聲音/且揮掌,猛力將白晝推向夜晚」(第五十二首)詩是動的,連靜也在動,難怪有人稱洛夫為「詩人中之動力學家」。 在吸收超現實主義優點的同時,洛夫亦未能避免超現實主義的缺點。如:由於過分求奇,有些內容的選擇過於生僻,有些詩句的語法過於乖張,超出了讀者所能接受的範圍,以至於部分篇章怪誕艱深,不知所云;由於意象過於繁複,在詩中的排列過於擁擠,詩人又不忍捨棄其一,因而造成相互影響,甚至相互排拒,使意象流於孤立和絕對;由於過分重視煉字、煉句,有時忽略了整體的謀篇、煉意,使詩的完整性受到損傷,難免露出些斧鑿的痕跡。 對於《石室之死亡》的缺點,洛夫早有認識,一九八六年曾許下全面改寫的宏願,準備調整結構,使詩思的發展方向趨於穩定,甚至不惜犧牲原有的張力,在兩個意象之間添加一些散文句法,以加強詩的傳達效果。洛夫花了三天時間,改完了第一首。但當他發現並不很理想時,則終止了改寫的想法和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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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家 有一種愛叫分擔
每一個負責的男人一旦撐起了一個家庭,就猶如背負了人生的十字架;每一個盡心的女人,生命與家庭聯繫在一起後,也一直在做分擔的工作。 女人累了時,會往男人寬厚的胸膛靠一靠,男人走不動時,女人會伸出她溫柔的手臂做拐杖,把男人扶一扶。 我們夫婦做的是書的生意。二十年來,每天拎的、背的、抱的都是書。隨著歲月不饒人,我們對書的負荷也從重到輕,慢慢的,就裝在有輪的行李袋,用拉的了。但長期的親力親為,也留下了不少後遺症,身體不是這兒痛,就是那兒痠,尤其是肩膀啊、手臂啊、膝蓋啊…………人說這就是「職業病」了。 我們儘量減少負荷,只是有時也很難。參加文化活動回來,文友送一大堆書,我們不願逆拂人家的盛意,將書丟棄在酒店,依然乖乖拉回。每天兒女上班後,我們做完公司的事,一道往附近的超市採購,一買就是滿滿一大推車。我們的家距超市不遠,最初我們跟別人一樣,兩人齊心合力將裝滿日用品的超市小推車推回家。那些推車,屋管理員會集中送還超市。但很快不被允許了。我們只好多帶環保袋,妻一袋我一袋背回家。購買超過規定的額,就由超市免費送貨。 那時,我還身強力壯,總是將重的搶過來背,最好讓妻空手。她曾經因背得太重,一隻手常感到酸痛。尤其是她的手機電話特多,又要聽,又要背一個大背袋,再拎太多東西情狀會很狼狽。我就二話沒說,全往身上「壓」,大包小包的。為了減輕她的負擔,我工餘,出外運動、散步,喜歡順便將沉甸甸的水果啊、麵包啊、盒飯啊買了帶回家、有時也將公司的圖書啊背回家。出外,過馬路什麼的,喜歡將她一隻手五指緊扣,戰戰兢兢過馬路,免得遭受兇猛似虎的車輛的驚嚇甚至吞噬。沒有妻子不喜歡丈夫牽她的手的。看到她臉上綻開的滿足感和笑意,我明白她長期為兒女家庭付出的勞累,此刻已得到一種消解。我們在平時也許會因意見不同而激烈相吵,但在外出負重方面,結婚近四十年來,從來都是「相爭」的,總是爭拎、爭背、爭拿最重的那一部分。「這個我拿」、「沒什麼,我可以的」、「給我,給我,我還可以的」…………常是我們互讓的常用語。今年,我的腿出了點毛病,輪到妻子硬是不讓我背重、拎重、拉重、取重了出外,妻總是將最重的搶過去;以前她獨個兒出外買東西,太多時會致電我趕去幫忙分擔一下,帶回一部分,現在靜悄悄地自己帶回家了。我看到,總是會搖頭批評,你的手怎麼會好!我們雙雙到超市採購時,常常會為爭背最重的一袋而搶來搶去,惹得路人側目! 在背負這些身外物時,我會生出許多感慨。很多時候,將身外物帶回家,憑的僅是力氣,有點力氣就行;但承擔起一個家庭的擔子,就不僅僅是有力氣就行,而要靠力氣和金錢換不來的智慧和才幹了。我自愧不如妻子啊。 於是,物件重量的身體分擔,也成了我們之間不自覺的一種愛,那怕是多麼地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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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早餐
自從搬到新竹與老公及大兒子同住後,習慣性的,我會早起準備早餐,即便只是一顆煎蛋,我都覺得比外面賣的乾淨,老公嘴甜,總會在拿到早餐之後,不斷說好吃,崴崴寶貝也會開心的拿著他最愛草莓果醬土司,往嘴裡猛塞,早餐用餐時間不長,卻都是我每天期盼的快樂時光。 今日一早我又起床做早餐了,也許是天氣一樣又黑又冷,不知怎的,思緒卻飄到那遙遠的童年,金門的天氣四季分外鮮明,冬天天冷,清晨的陽光來得特慢,又黑又冷,讓人很不願意從溫暖被窩爬出,當時已經上國中一年級的我,為了趕上學校升旗,一定得搭上六點十分那班公車,跟著祖母同睡的我,總是貪眠,經常的,祖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搖我,我才願意起床,長大後,祖母才告知,擔心我遲到,她總是一夜難眠,一整晚聽著客廳的時鐘,整點整點敲打著,當時鐘敲五下時,她會先爬起來幫我做早餐,為了多讓我睡一下,她會等到接近五點四十五分時才叫醒我,吃上那碗她特製的早餐,陪我換好衣服,看我出門,她才又回頭補眠。 祖母的早餐,很豐盛,她最喜歡煮好熱開水,在碗裡放上冰糖、打上一顆土雞蛋,然後用熱水直接沖開,喝起來味道十分豐富,也十分營養,另外一道早餐,則是她特地找朋友從小金門買了一種傳統特製的餅,約莫十公分大小的餅,內餡十分美味,餅的名稱已經忘記了,這餅的特殊在於不適合直接吃,但用熱開水沖泡後,十分美味,這味道即便已經相隔二、三十年仍讓我念念不忘,還記得三年前回金門,在金城街上,發現某攤商來自小金門,攤位上陳列著這款餅,我開心得又叫又跳,馬上買了三包要帶回台灣,一旁老公十分狐疑,問我這有什麼好吃的呢?他可是不知道我有多懷念這味道,還有想念這味道背後祖母對我滿滿的愛。 好想祖母呢!手上做著早餐,眼淚卻差點奪眶而出,這幾年工作十分不順遂,家庭生活也有很大壓力,經常的,祖母都會進入我夢中,微笑的看著我,夢裡的我又回到童年,對著祖母撒嬌,跟祖母訴苦,總是在想,如果祖母還在世,我會有多幸福,還有誰敢欺負我,老佛爺祖母一定會幫我討公道的。 親愛的祖母,天國的您好嗎?別為我擔心,我會努力加油過好自己的生活,也希望如果真有下輩子,換我來照顧您,幫您做美味早餐,陪妳渡過每一個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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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你把吳量交給我,派她作副總編輯;王光明交給我,擔任總經理。他進來,可以把紀玲挖過來。 不行。阿明和紀玲過去同居過,兩人在一起,豈不釀成家庭糾紛? 那把丁小馨也調過來,作發行部副主任。 我願意回饋幾十年來林老對我的教導,可是這些人是否有興趣,我不知道。姑且抱著試探的心情,去積極進行。 我很納悶,阿量只是一個高職程度的女人,作了20年理髮師,她怎麼能作副總編輯? 林老的看法不同,他批評我還是依照傳統的學歷、經歷用人,這是落伍的觀念,國民黨所以被老共打得落花流水、一敗塗地,這是最大因素。吳量有勇敢、熱情的血統,而且她作理髮師20年,見過三教九流、各色各樣的人物,她看稿件,怎能分辨不出是非、善惡、好歹!他說:「你的生意已穩定了,應該為咱台灣作點革命工作了。」 林詩齡的刊物,已登記在案。地址設在北勢村。他對阿明和阿量的工資,作了說明,我看林老難以辦好這個雜誌,他把阿明、阿量估價太高了! 阿明夫婦同意,但聽了待遇過高,有點怕,阿量也是如此,她說:「月薪8萬,太高了。做不到兩個月,有人會來搶。」 阿量上班,她主動打電話找了紀玲,交代她繼續挖「包種茶研究中心」的學者,上班打電話、寫講義;女職員看畫報、打毛衣。她請紀玲要努力挖出「四大金剛」的幫會內幕,誓必將許浩拉下馬,才行。 在編輯會議上,吳量以副總編輯身分,指出今後採訪的對象,應以重要院會首長為主,確切真實而詳盡的報導他們的偽君子、假聖人、假道學的行為。耐心、細心地寫,不怕重複,不怕惡勢力,要推翻這個無能集團,咱台灣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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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風的緣故﹕洛夫陳瓊芳伉儷金婚金門文學之旅專文系列之一》上一次空前的實驗﹕洛夫與《石室之死亡》
《編者案》 一九五八年於金門砲戰期間在太武山武揚坑道寫下長詩成名作《石室之死亡》、並與金門女子陳瓊芳結褵的「詩魔」洛夫,二○一一年十月辛亥百年將出版《洛夫傳奇》及《禪魔共舞》,十月十日,洛夫陳瓊芳結婚五十周年,自加拿大溫哥華返台接受子女親友設宴台北福華飯店三樓江南春萬花廳賀金婚,隨即赴金門展開為期五日的「因為風的緣故:洛夫陳瓊芳伉儷金婚金門文學之旅」,下榻國家公園「游藝瓊林」古厝民宿,重返成名作《石室之死亡》太武山武揚坑道寫作現場,十月十二日下午四時三十分赴金門大學理工學院演講廳(開放外界自由參與)進行「感受詩歌之美」專題演講,十月十四日下午三時再於金門瓊林社學「怡穀堂」偕陳慶元、黃克全、張國治、李子恆、翁翁、施志勝等金門籍作家及詩人舉行「文薈瓊林,怡穀飄香」聯合新書發表會。歡迎老兵詩人重返金門,文學盛會前夕,浯江副刊特別以洛夫著名情詩為題,推出《因為風的緣故:洛夫陳瓊芳伉儷金婚金門文學之旅專輯》,刊出龍彼德等系列專文,以饗讀者。 一九五八年,金門發生激烈炮戰。洛夫當時正在台北大直軍官外語學校英語班受訓。六月,他寫了一首頗具規模的突破性的詩《我的獸》,這是他告別浪漫的「靈河」時期,進入嚴肅的現代詩探索時期的起點。在這首詩中,神、人、獸三位一體,又一分為三(這種意象是洛夫從前的詩中所不曾有的)。如何以神的啟示,導致人的感悟,拂除獸的頑劣,使真實的人性得到復歸與弘揚,便成了洛夫的詩的新的命題,也引發了《石室之死亡》的一根主線。 一九五九年五月,洛夫由外語學校畢業,兩個月後被派往金門戰地擔任新聞聯絡官,負責接待來自世界各國的採訪記者。出於某種默契,當時炮戰雙方都遵守「雙打單停」的約定。每逢單日,外國記者便蜂擁而至,由洛夫陪著參觀陣地,或訪問碉堡。 剛到金門,洛夫白天在一間石塊堆砌的房子裡辦公,夜間則到附近另一個地下碉堡中睡覺,過了一段時間才搬進一個貫穿太武山、長約二百公尺的隧道裡去住。由於眾多記者都在當天下午搭機返回台北,晚上都很清閒,也很無聊。為了避免暴露目標,隧道內經常停電,吃過晚飯與人聊一會兒天,便睡覺了。對於這種戰地「常規」,洛夫一度很不習慣,經常輾轉反側,通宵難眠。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瞪著眼睛胡思亂想;在靜得可以聽清心跳的午夜,枕著書籍神遊太虛。多種感觸蠢蠢欲動,各種意象紛至沓來。久而久之,竟萌芽開花,醞釀成熟。直到某一天,洛夫終於抑制不住胸中的激情,在辦公室那張簡陃的辦公桌上寫下了《石室之死亡》的第一行: 偶然昂首向血水湧來的甬道,我便怔住 《石室之死亡》最初的主題是死亡,出現這樣的句子是很自然的事,但洛夫覺得太直接不理想,推敲再三,改成為: 袛偶然昂首向鄰居的甬道,我便怔住 正在一面思索,一面字斟句酌的修改中,室外突然傳來一陣炮彈爆炸聲,震得石室一陣搖晃。坐在洛夫對面的一位上尉軍官嚇得躲到辦公桌下去了。而洛夫靈感驟發,只顧低頭寫詩。當他面對死亡威脅的那一頃刻,絲毫不覺得害怕,只隱隱意識到一件事:如果以詩的形式來表現,死亡會不會變得更為親切,甚至成為一件莊嚴而美麗的事物呢? 這便是洛夫在戰爭中對死亡的初次體驗。 這時期,也是洛夫詩創作的「井噴」期。他的文學生命正處於狂熱的巔峰狀態,感覺敏銳,詩情豐沛,精力旺盛,閱讀廣泛而專注,吸取西方哲學觀念,文化傳統與文學技巧,如長鯨飲水,涓滴不漏。盡管現實環境極其惡劣,他的精神也相當苦悶,但他從城外尋找參照系數,向內心開掘以求得壓力的紓解,用創作來建立存在的信心,使他具備了問鼎現代詩的強大實力。 在金門戰地的一年中,洛夫對與人有關係的一系列重大問題作了廣泛的思考,對生命本身也有了相當深刻的體認。戰地缺乏娛樂活動,他唯一的消遣就是讀書。他先後讀過尼采、沙特、貝克萊(台灣譯作貝克特)、康德、瓦雷里(台灣譯作梵樂希)、里爾克、紀德等人的著作,還看過超現實主義者的詩作翻譯。 在上列作家中,最令洛夫心儀的是奧地利詩人里爾克。金門的冬季氣溫低,每逢晴天而又沒有記者來訪,洛夫便裹著大衣,口袋裡裝一本里爾克的詩集,爬上太武山的山腰,找一塊乾淨的巨石躺下來看書,曬太陽,享受他最輕鬆、最寧靜的時刻。 里爾克的基本主題是時代的異化和對存在的祈禱,因而有「祈禱詩人」之稱。里爾克的童年是在宗教環境中度過的,但他只相信心靈與上帝的直接溝通;由於自己的特殊經歷與思想觀念的轉變,後來站在了反基督教的立場,認為「上帝對基督徒無用」,而主張「造神」。里爾克要造的「神」就是「存在」,所以他不斷地向存在、向人生祈禱。在這一點上,洛夫與里爾克很相近:在那孤懸海外的島上,日日面臨死亡的威脅,孤獨,恐懼,沮喪,無奈,真是百感叢生,要擺脫這種困境,求人實不可得,只能求神。里爾克的宗教情懷與泛神觀正好讓洛夫找到了祈禱──這種求神的最好方式: 暴躁亦如十字架上那些鐵釘 他頓腳,逼我招認我就是那玩蛇者 逼我把遺言刻在別人的脊梁上 主哦,難道你未曾聽見 園子裡一棵樹的凄厲呼喊 ──《石》詩之十 這是一種祈求救贖的呼聲,充滿了悲憫與聖潔。這樣的呼聲,在《石室之死亡》的其他節中也能聽到。 里爾克後期的作品把各種主題都匯入詩人的內宇宙,把外宇宙也包孕在自我之內,化為內宇宙。詩人看到的一切彷彿都在自我的內部,從而使此岸和彼岸靠攏,生與死融合轉化。這一特點,也直接影響到洛夫的這部長詩。 《石室之死亡》的首輯最初刊於一九五九年七月《創世紀》詩刊第十二期,結集交創世紀詩社出版是一九六五年一月,共歷時五年半。其間,曾以十行一節,或不定行形式,在《創世紀》、《現代文學》等刊物上發表。正式出詩集時,定為六十四節,每節二段十行,無題,節節皆可獨立為一首短詩。書前有自序《詩人之鏡》,是洛夫探索現代主義理論,展現現代詩觀的第一篇論文。書後附有李英豪的《論洛夫〈石室之死亡〉》。 這部長詩,既是特殊時空的產物,也是中國新詩史上一項空前的實驗。 其特殊、空前之處,首先在於它的結構。它是以人為中心的放射性結構,從中不難看出存在主義藝術哲學對洛夫的影響,由於這種影響是以生動鮮活的意象表現出來,且又緊緊地與戰爭、災難等突然打擊聯繫在一起,更增加了它的合理性與感染力。如第十二首: 閃電從左頰穿入右頰 雲層直劈而下,當回聲四起 山色突然逼近,重重撞擊久閉的眼瞳 我便聞到時間的腐味從唇際飄出 而雪的聲音如此暴躁,猶之鱷魚的顏色 穿頰的「閃電」、直劈而下的「雲層」,在這裡與其理解為狹義的戰爭,還不如理解為廣義的災難為好。在雪崩(從暴躁的聲音可知)、山裂(從逼近的山色可知)的危急情況下,號稱「萬物靈長」的人顯得多麼脆弱,多麼渺小!難道解脫之路,只有死亡(從時間的腐爛可知),或者皈依上帝麼?第五十七首的回答是否定的: 從灰燼中摸出千種冷中千種白的那隻手 舉起便成為一炸裂的太陽 當散髮的投影扔在地上化為一股煙 遂有軟軟的蠕動,由脊骨向下溜至腳底再向上頂撞 ──一條蒼龍隨之飛升 錯就錯在所有的樹都要雕塑成灰 所有的鐵器都駭然於揮斧人的緘默 欲擰乾河川一樣地擰乾我們的汗線 一開始就把我們弄成這付等死的樣子 唯灰燼才是開始 舉手便成太陽,這是何等豪邁的氣派!災難既能摧毀人的環境,也能激發人的鬥志,使生命亢奮,進入全燃狀態。肉體(散發的投影)可以消滅,精神(飛升的蒼龍)不可戰勝。儘管雕塑終要成灰,但樹必須雕塑(經過斧的加工)才能體現出它的價值;人終難免一死,但絕不能認命(任其擰乾汗線),否則將虛度一生(等死)。正因為如此,灰與死都成了激勵的機制,不是終結而是開始,人也變得堅強而偉大。這是生而有為的宣言,也是生命力的頌歌!這種既脆弱又堅強、既渺小又偉大的矛盾,在《石室之死亡》中比比皆是,像法國詩人哲學家帕斯卡爾的理論一樣,構成了人的悖論。洛夫以此為中心,表現了人所遇到的一系列重大而嚴肅的問題。是立體的,而非平面的,既是「從裡向外作爆炸性的張力秩序」(岩上語 ),也是從外向裡作聚焦性的中心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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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包種茶研究中心」為了照顧職工生活,成立福利社。理髮部聘請林姮姣去,因為她住在北勢村,走路上班,工作輕鬆,待遇不錯。她向阿量辭職,阿量捨不得她走,和我商議。我說讓她走吧,別為難人家了。 阿姣進了機關福利社,才瞭解那些光拿錢、不做事的學者,何其多也。他們有的在大學兼課,有的長年在外面開會、考察。理髮的職工,寥若晨星。阿姣幾乎每天下午三時,回家休息。泡茶、看小說。有時和我在一起洗鴛鴦澡,過起羅曼蒂克的愛情生活。 也許日本茶顧問對北勢寂寞生活感到厭倦,也許立法院對此事深表不滿,砲聲不斷;待在「包種茶研究中心」的幾個顧問,在稀疏掌聲中離開了北勢溪,飛回了二戰時期的惡霸巢穴日本東京。消息傳出,阿量喜出望外。 回北勢村住吧。我問她。 她搖頭。還是住平房住宅來得舒服。 阿珍也不願搬回去。住在鄉間,空氣新鮮,距離「北勢麵館」,走路不過十分鐘。 幾個莫名其妙的顧問,給予政壇、北勢村民造成如此巨大的風波,真是令人憤慨。林詩齡來新居作客,他談起這幾名茶顧問,倉促離開北勢村,使他內心對文學界產生極大的反感。 日本茶顧問不學無術,拿高薪,外行指導內行,這個莫大的恥辱,是八卦雜誌的紀玲記者挖掘出來的。沒有她的報導,立法院不會猛烈抨擊此事。若是紀玲不連番寫文章攻擊,這幾個顧問也不會滾出台灣。林老激動地說:台灣文藝界的作家,不碰政治,這是安徽留美胡適博士的影響。不僅學者、作家對此事充耳不聞,著名的現代詩人酆智竟然助紂為虐,甘心作許浩的走狗,何等的無恥之徒! 林老決心辦一個評論性的內幕刊物,以孫中山「喚起民眾」的宗旨,揭發當前政壇的貪污腐敗,文壇的幫派風氣,以及民間迷信奢侈及不正風俗。把咱台灣建立為真正的幸福寶島。 林老說,你得幫助我。 我沒有文化,怎麼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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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的霧
濃郁的白霧 釘在溪流、屋簷和電話亭上 也許代表神秘的喜悅 沒有光芒奪目 也少了騷動 有時候,更躺在青草地 是甜蜜?是驚喜? 匆匆地相聚 但見那疊合的沉醉 這是古老的圖騰 示現,然後展讀 夾在詩集 似曾相識 卻記不起草綠芳洲 山丘看鷗鳥 與寺僧同話般若 而今說夢的孩子 輕語最美的是靜 滿眼都是朦朧 我的心 就要遠足 凝視著島嶼 除去一肩寂寞 在天地間遨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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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第五季
「媽媽,我讓你猜一個題!」兒子擠進擁憋的廚房對著我說。翻蓋炒菜忙碌間我問:「什麼呀?」「我看電視說有人點了五根七彩蠟燭,問這代表什麼意思。」兒子古靈精怪地眨著眼。「五歲吧?」「錯!」他小手一揮道:「是代表五個季節!」「啊,什麼呀!」我被這個無厘頭的問題纏繞,手險些被鍋蓋燙著。 晚上,燈下靜寂時分,我又想起兒子的問題。這是一位智者的妙語,還是孩童的搞怪?一年不是只有四季嗎,春的勃發,夏的蔥嶸,秋的韻味,冬的蕭瑟,何來這第五季呢?一年馬不停蹄,走過春夏攀過秋冬,一路奔波,無論喜悲,唯有它留在心中一任心情的恣意和幻想奔流的間隙,不因歲月的流轉而消逝枯寂,這大概是人生的第五季吧! 試想,有的人終日的一地歎息,以前我如何,現在的世道如何的不濟,人生的第五季在他身上飄渺離去;有的人為討生計四處流離,身上總有一絲亮光在閃動,人生的第五季在他身上孕育著生機;有的人安於現狀,沒有思前的動力,人生的第五季在他身上只是一幅素雅的白描,平淡無奇;有的人在追求目標的路上孤獨地攀行,人生的第五季在他的身上蓄積著勃發的奇蹟………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第五季,當那瑩瑩的燭光燃起,你會為自己許下如何的第五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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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平凡的金門出家師父─妙一法師
9月14日凌晨2點許,接到一通遠自臺灣台北來的電話。一個抽搐顫抖的音韻:「師兄!醫生剛才已經宣佈,我媽死亡了!」電話裡我安慰這位涉世未深的年輕人「還不錯,沒有受到太多太長的拖磨,睡夢中走了沒有痛苦,趕緊回家吧!」掛了電話,我坐在床沿兩個多小時,憶念這位「平凡的金門出家師父」四時許,才矇矓入睡。 這位往生者正是金門人所熟悉的妙一法師,金門浯坑人,民國四十一年五月二十八日出生,民國八十八年在高雄慈雲寺剃渡出家,依止依悟老法師座下,九十年回到金門在太武山海印寺清修,是一位慈悲、精進的法師。走了!在極樂佛國增加一位菩薩;但是對金門這塊寶地,的確是少了一位佈道的賢哲,少了一雙推動極樂佛國的巨手,少了一張慈悲和悅的笑容。青嶼有一位金蓮師姐非常感恩妙一法師,引領她走入佛法。她說:「民國九十年突然中風,不能工作身心受創傷,在先生的鼓勵之後,夫婦雙雙爬太武山認識了妙一法師,感覺這位出家師父樂觀笑臉迎人,熱情招呼熬薑茶請我們喝,一股莫名的溫馨湧上心頭,從此就更勤奮爬太武山,手腳靈活度逐漸改善,現在沒有人看得出我中風。師父鼓勵我讀經書,可是我是從印尼來的媳婦,經書看不懂,勉強自己讀ㄅㄆㄇㄈ,不會念的問兒子,後來『佛說阿彌陀經』就很熟了,學佛以後很快樂,三個兒子孝順又聽話,現在我發願『地藏菩薩本願經』以及『無量壽經』讀誦壹萬部後,七十歲自在往生極樂佛國,妙一法師走了!心中百般不捨。」2006年十月十二日金門日報報導一個醒目的標題「金門小太湖水抽乾 魚群瀕死 群眾拚命搶救」這是妙一法師動員群眾,整整七天不眠不休,進行這項搶救魚群大作戰。 師父本著尊重生命,眾生平等的悲憫情懷護生。 有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居士,告訴我幾則見聞往事: 一、在太武山上一位老師帶領一群小朋友,在佛像前舞佛曲,背孝經、弟子規和三字經。老師表示被妙一法師感動,初識時法師送她一些勵志的佛書,將讀後心得投稿的稿費送上山來供養師父,師父不收並且感恩「老師妳把小朋友教得這麼好!在他們小小心靈上種下行善的種子全世界老師都像妳一樣,地球就無災難了,所有眾生都住在極樂國了。」 二、有一位少婦至海印寺,問有沒有法師可以聽我訴苦?這位在大殿的是妙一法師,妳可以找師父談談。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婦人稱是大陸新娘育有二子,婆婆中風,先生拋棄我們,我生活困難真想一走了之!師父委婉規勸導因果輪迴,少婦最後要下山的時候,已經打消離棄的念頭。 三、大陸旅遊團體上山來「請問有一位妙一法師麼?」大殿那位就是。贈送經書、DVD甚至於佛珠結緣,是陸客登山一大誘因。 四、妙一法師設計一張由小圈點組成的蓮花圖樣,「老太太啊!念『阿彌陀佛』真好喔…」妙一法師勸人念佛,念珠一圈108句佛號,一朵蓮花26萬8仟句佛號,「拿回去念!點完拿上山在佛祖前,我幫妳稟報佛祖賜福!」妙一法師這方法得到許多老人的認同,願意念佛,像我媽媽就是這樣因緣認識妙一法師的,一個月三張,這幾年下來,念超過五仟萬聲「阿彌陀佛」,我非常感謝妙一法師,法師發願說「每一位我見到的人,一定要讓他種下成佛的種子。」如大海般的胸懷,真令人感念! 有一位女居士告訴我「妙一法師是我再生的母親!幾年前我家庭失和,在絕望無助時,準備自我了斷,時正值颱風天!師父冒著風雨約我到太武公墓見面,聽我訴苦安慰我並且帶我上山過夜,免去我尋短的念頭!和我相同遭遇,被師父渡化學佛的有好幾位」。金門佛教會慶祝浴佛節暨孝親,舉辦請吃素食園遊會多年,在妙一法師號召下,一群蓮友共同包數仟個素粽,與大眾結緣。民國九十九年農曆八月法師俗家母親生命走到了盡頭,法師真誠念佛感動所有眷屬共同十二小時在佛號不斷聲中送母親往生,安詳紅潤的遺容、柔軟的身體以及家屬感應的種種瑞相,家親對佛法起了真誠的信心。後事安妥後法師在台灣南北來回奔走參加大型的念佛法會,逢人暢談念佛好,不斷勸人學佛念佛。有一天我接到一通電話,非常急促「陳居士啊!西絲車禍往生了,你趕快去和平新村助念」,師父妳在那裡!「我在台灣,你趕緊準備,我再聯絡其他蓮友!」師父就是這麼關懷大家,只要有事找到她,師父必然全力以赴,亦師亦友如慈母般呵護慈愛我們。 她走了!金門的確少了她慈悲的關愛,認識師父或曾經受益於她的人,永遠不會忘記這一位笑臉迎人,平凡的金門出家師父,慈愛的種子已經傳播開來,相信會有更多的善心人士,繼續散發慈愛於眾生;於這塊淨土樂土上,金門有愛一定會愈來愈好! 妙一法師的骨灰罈將於十月九日(農曆九月十三日)週日,安厝在太武山海印寺,懷念她的朋友們,不妨前往海印寺參與禮讚,中午十二時在山外公車站備有專車接送。 〈本文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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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醒大肚山的晨霧
1. 台中市大肚山的東海大學附近,有幾家值得消磨時光的庭園咖啡館。庭園咖啡館,講究的是造景與氣氛,因此一定有水榭樓台、綠色植物與年輕世代喜歡的金屬後現代感覺,讓咖啡與茗茶非常有情調。 大肚山,又名「大度山」,從此俯瞰台中盆地和海岸平原,視野極為遼闊,晴朗的夜晚,由此俯瞰燈火輝煌的台中夜景,真是浪漫又美麗。 東海大學有優美的建築、綠色的美景、濃郁的人文風采以及開闊的牧場,很容易讓人感覺置身世外桃源。 純黑的外牆,門上瘦金體毛筆寫著「晨霧咖啡」四字。進門的玄關充滿迷離的人造霧,進門後別有一番天地。四壁皆是由屋頂至地面的偌大水族箱構成,大型的紅珊瑚、白珊瑚間五顏六色的海水魚悠游其間。吧檯也是一大型水族箱設計而成,甚至屋內每一張桌椅都是由一體成型的水族箱設計而成。除了飲料之外,侍者還會問顧客要那一種杯子?是鰈魚造型的杯子、雀鯛造型的杯子或是烏賊造型的杯子。在「晨霧咖啡」喝咖啡品茗是莫大的享受,去過的每一個顧客都會有這種感覺。阿聖想。 他聞到咖啡的香味了。 小妃學生時代在咖啡館打工過,學得一手能煮好咖啡的手藝。 對選咖啡豆更是內行。 「阿聖,你又在設計咖啡桌了?」 「嗯,這叫做櫻花造型咖啡桌。」阿聖指著設計圖說,喝一口咖啡:「味道真好!這是什麼咖啡?」 「好喝吧。」小妃得意的說:「這是我剛剛調出來的,名字還沒想到。」 「它有輕撫味蕾的感覺,喝下後讓人精神清新起來。」阿聖:「就像喚醒大肚山的晨霧,嗯,就叫『晨霧』怎樣?拿它當我們的招牌咖啡如何?」 阿聖與小妃最喜歡在晨霧中漫步大肚山的美麗景點。 「好!」小妃轉動烏黑的大眼珠說:「可是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有這麼一間咖啡館呢?」 「我想快了。」 阿聖將櫻花造型咖啡桌的設計圖放進資料夾中。 「怎麼快法?我們的存款才四十萬不到。」小妃指著阿聖的資料夾:「本來我只想開間簡單的咖啡泡沫紅茶店就行了。可是經你這麼設計,可能必須要兩三百萬才做得起來。」 聽小妃這麼說,阿聖只是神秘一笑,不搭話。 2. 台中公園佔地約三萬多坪,園內花木扶疏,老樹成蔭,自1903年設立以來,一直是台中市重要的地標,園內的湖心亭不僅是市定古蹟,更是台中市的象徵。 台中公園的日月湖原係自然水塘,經人工整修後,水池約有四千一百坪,備有小船出租供遊客遊湖。建於日月湖上古色古香的湖心亭,係西元一九○八年為慶祝縱貫鐵路全線通車典禮所建。 湖心亭為雙併式涼亭,處處流露對襯之美。紅瓦白牆,造型優美而古色古香的湖心亭,讓划船更加詩情畫意。 台中公園內的砲台山與望月亭則有其特殊的歷史意義。砲台山古稱為「大墩」,是台中市的市中心起源點,而砲台山旁邊的望月亭則是台灣府城的遺跡。 相對於寧靜慢活的台中公園,公園外的公園路及自由路上,有幾間講求快速致富的證券公司。 證券公司內的彩色電腦看板上,各種股票價格不斷紅綠變動,偌大的營業廳擠滿了求財的顧客。阿聖困難地往營業員的櫃檯擠。 人群中響起一陣掌聲與歡呼。 「漲停板了!」有人大叫。 「要買要快!」另一個聲音跟著起哄:「我的股票也快漲停了!」 「小王,到處找不到你,我就知道你在這裡。」阿聖擠到小王身邊。 「有事嗎?」小王盯著電腦螢幕說。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婆擠到營業櫃檯前說:「林小姐,北泥的賣單取消。」 「來不及了,賣掉了。」營業員摀住電話筒說。 「課長生氣地到處找你,」阿聖附耳說:「永盛要出貨,找不到你。」 「我將職章交給李小姐了,她沒幫我蓋章嗎?」小王將委託單交給營業員。 「有呀,但課長說永盛已經超過信用額度了。」 「管他的,一個月才三萬多的薪水,老子今天就淨賺十萬多。」小王扶一扶眼鏡說:「別走,快收盤了,待會兒請你喝下午茶。」 「小王,聽說課長下個月要調回台北升任副理,你知道嗎?」 「誰說的?」 「台北傳出的消息,我還知道課長希望由你我之中選一個人接他的位置。」阿聖正色對小王說:「小王,你是我的前輩,比我早進公司半年,我不希望…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在乎,」小王注視股票看板上行情的變化:「每個月不過多領五千塊加給,我做得多時,還不夠一天的手續費。」 「對了,阿聖,」小王轉頭過來:「你也開個戶好了,現在是個人理財的時代,而且,我有內線消息。」 「我覺得你很奇怪,」阿聖:「為什麼不在公司做電子下單,一定要跑來證券公司?」 「很簡單,這裡消息多。」 3. 「阿聖,帶你到一個地方。」 小王將車子開進東海大學。迎面來的是栽植鳳凰樹的約農路。過了約農路,映入眼簾的,便是著名的路思義教堂。教堂周圍的大草地是個休閒的好地方,有人正在寫生畫畫,有人正在拍婚紗照。教堂屋面外部覆貼黃色琉璃瓦,用以保護水泥屋面,可以防水去垢,黃色是中國宗教建築的正統色,也可以增加建築物的美感。 「我是讀東海的,」小王說:「我有車輛通行證。」 小王開車繞過路思義教堂再繞位於校園的西南山坡上的東海牧場。 牧場的上方有個景色迷人的東海湖,湖畔的東美亭則為紀念一代哲學大師方東美先生所建。 小王停車買了新鮮的東海牛乳,然後再將車子開到東海大學附近的一幢白色花崗岩別墅前停下來。 「來這兒幹嘛?」阿聖邊喝牛乳邊問。 「咱們哥倆好,回公司可不能講。」小王說:「這是我買的別墅。」 「你的?」 阿聖不可置信的看小王掏出鑰匙打開別墅的大門。 「是我的。年初買的,那時候有一個朋友缺錢,將房子轉讓給我,一千兩百萬,現在有人出價兩千五,我都不賣。」 屋內空蕩蕩,一件傢俱也沒有。 「你什麼時候發了,怎麼都沒聽你說?」阿聖遞支菸給小王。 「當然是做股票賺的,」小王噴了一口菸:「這年頭,做股票就對了!」 小王帶阿聖到處參觀。 「一樓是廚房、餐廳跟客廳,二樓主臥室與書房,三樓是客房,我還準備擺麻將桌,頂樓當健身房。因為離公司較遠,而且我還年輕,不能太早享受,所以只將它當投資,目前還沒住的打算。」 「做股票?你知道小妃跟我想開一家很棒的庭園咖啡館,名字都想好了,就是存款差比較多。」阿聖好像開始對買賣股票有興趣:「如果能做一下股票,應該會比較快。」 4. 阿聖住在位於五權西路的國立台灣美術館旁。國立台灣美術館是一座總樓地板面積為三萬八千坪,全亞洲最大的美術館。美術館內的藝術品,可以洗淨心靈,可以放鬆心情。 但是此刻阿聖家中,小妃正大叫出聲。 「阿聖快來看!」小妃在客廳大叫。 房間內的阿聖沒有反應。 「阿聖,藍色雀鯛死了兩條,三點雀鯛也奄奄一息了你知道嗎?」 小妃走進房間,看見阿聖正在看股票行情。 「難道是主力洗盤?」阿聖看一下小妃,又邊看股票行情邊問:「妳剛才說什麼?」 「我說,藍色雀鯛死了兩條,三點雀鯛也奄奄一息了你知不知道?」 「是嗎?」 「是嗎?你怎麼不關心你的魚寶貝了,你說,你多久沒餵魚了?」 「有什麼關係,還不到一千元的損失,還不夠我繳今天的手續費。」阿聖親一下小妃說:「幫我煮一杯咖啡好嗎?」 5. 台中火車站建於民國六年,是一座文藝復興時代風格的驛站建築。火車站的中央屋頂飾有華麗之鐘塔,為最醒目之特徵。白色洗石子圍繞紅色方磚,越經歲月洗禮,越是宏偉美麗。 阿聖上班的公司就在台中火車站後面的復興路上。 「李小姐,」阿聖問:「小王今天怎麼沒來?」 「聽說他媽媽生病住院,他請假回基隆探病。」李小姐看著阿聖的西裝說:「料子不錯吧,你穿起西裝很帥。」 「謝謝,這是我的職章,如果經銷商臨時要出貨,請妳幫忙蓋一下。」 將橡皮章交給李小姐,阿聖拎著公事包就往外走。沒想到課長就站在公司門口等他。 「阿聖,我想跟你談談。」 「課長,長村的朱老闆約我九點到他店裡談追加抵押的事,我回來再找你好嗎?」 「是嗎?」 阿聖注意到課長半白的頭髮下,有一雙正在竊笑的眼睛。 「老朱的姪子娶媳婦,昨天就南下高雄了。」課長說:「阿聖,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這幾天,我發現你將職章交給李小姐蓋,你要知道,萬一出問題怎麼辦?小王被我糾正一次就好了,怎麼換你變成這樣?」 「對不起,我真的有急事。」 也不管課長做何感想,阿聖騎上機車就走。 6. 一尾朱紅色的小丑魚在他腦海中扭曲腰身。 在多頭市場與空頭市場都可以賺錢,唯有貪心除外。 擁有藍寶石色澤肌膚的藍色雀鯛,一失去呼吸,就淡化成灰色的魚。 股票市場是唯一可以買到貧窮的市場。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股票跌停板,阿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要不要賣出呢?賣出則本錢損失慘重,不賣則可能被強制斷頭。 即使要賣,賣得掉嗎?都跌停老半天了。 7. 「老陳,鑰匙還給你。」 「怎麼樣,小王,你朋友不中意?那幢別墅可是全新的,沒人住過。」 「他們都說太貴了,房地產景氣已經退燒了。」 「退燒?怎麼可能。算了,小王,聽說你就要升課長了,恭喜!恭喜!」 「謝謝。阿聖股票做得怎樣?」 「還用說嗎,這小子笨得可以,漲時不知道要賣,跌時也不知道要賣,就等我給他強制斷頭!」 「他賠了多少。」 「賠光了。」 8. 一進門小妃就被嚇住了。 水族箱變成一地的玻璃碎片,珊瑚與海沙灑了滿地,鳳凰鰈魚與鮮紅的小丑魚躺死在濕滑的地板上。阿聖則垂首閉目坐在電視機前,一臉蒼白,手上有鮮血汨汨流出。 「阿聖!」她大叫。 阿聖動也不動。 「阿聖!」 她慌了,想打電話求救。 「不要打電話,拜託。」阿聖終於說話了。 「發生了什麼事?」她摟住他。 「我被斷頭了。」 「什麼?」 「我們的錢全賠光了。」 「真的?」小妃瞪大眼睛:「你不是一直告訴我說,我們的股票在上漲嗎?」 「剛剛開始是賺了些錢,」阿聖哭喪著臉說:「後來賠錢,我就不敢告訴妳了。」 小妃看到他的手還在流血,說:「我去拿藥。」 「不必了。」阿聖說。 「什麼個人理財時代,」小妃低聲說:「差點把命都給理掉了。」 「怎麼辦?」阿聖哭了起來。 「阿聖,看開一點,錢賠光了,再賺就有了。」 「怎麼賺法?」阿聖哭著說:「你我一個月才兩三萬的薪水!」 「別著急。」 小妃拿藥為阿聖包紮好,安撫好他的情緒後,說:「我們去一個地方。」 夜色中,他們走熟悉的路徑上大肚山,並不時回頭欣賞美麗的台中夜景,而輕飄飄的霧氣則圍繞在他們身邊,白霧越來越多,越來越濃,他們知道是黎明近了。 濃濃晨霧輕撫大肚山,在若有似無中,將大肚山喚醒。他們走到一間面寬僅十呎的小屋前。在大肚山的曙光中,阿聖竟然看到小屋有純黑的外牆,門上有瘦金體的「晨霧咖啡」四字。 「什麼?」阿聖看著小妃,驚訝得張口結舌,無法置信。 「對呀,」小妃說:「你忙股票,我只好一個人自己籌備,也想給你一個驚喜。它雖然小,但我想還是先讓晨霧咖啡館先開張再說。」 旭日東升,晨霧咖啡館閃閃發光,阿聖笑了起來,感覺一切又充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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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許浩部長站在立法院議事台,縮頭縮腦,像個小丑,接受立法委員質詢,這個現場錄影在電視新聞中播出,引起北勢村民的濃厚興趣。 你請了日本顧問是什麼心態? 我……我的心態是……學習…… 許部長,你是否作亡國奴有癮,想藉此機會重溫舊夢,對不對?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問你,釣魚台是哪個國家的領土? 報告委員,這是一個敏感的問題…… 屁!我告訴你,請你記住:釣魚台屬於台灣宜蘭縣管轄,郵遞區號是29041。 這個有來頭的貪污犯,等立法院委員走後,他才下台一鞠躬,夾著尾巴返回座位。 台灣蘇澳的漁船駛過釣魚台海域,遭受日本巡邏艇的扣押、驅逐事件,引起國人的憤怒不滿。吳量談起此事,便聯想起北勢在英國的那個女朋友,她對日本人嫉惡如仇,非常激動。為了此事,阿珍竟致流淚。 我和林姮姣幽會時,她才說出阿量的性格,來自母親。她母親性格剛烈,像《紅樓夢》中的尤三姐。為了爭取台灣人民的解放,她十七歲就參加了共產黨,不數年便作了台北縣委副書記。她愛憎分明,不懼任何威脅。她和張正一在牢獄的愛情,就是特務設計的圈套,將她招降。這些祕史,都是阿量的養父親眼目睹的。直白地說,吳量的性格來自母親的血統。 阿姣勸我愛護阿量、體恤阿量,否則便會發生悲劇。 為了讓阿量看不到日本人的身影,我在石碇購置了一座住宅,頗有田園風味。安排兩個女人去住。從此再也聽不見阿量的牢騷聲音。 對於北勢,我的觀念是順其自然發展,因為兒女長大成人,應該有獨立自主的能力。他今天的女友,也許明天變成了敵人,世間的變化是摸不清猜不透的。作父母的何必管那些閒事?30年前,大陸的旅客能走進「北勢麵館」吃炸醬麵麼,那豈不是痴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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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你在那邊好嗎﹖──寫在四弟華洲往生八週年忌前夕
※ ※ ※ ※ ※ 老四,你在那邊好嗎? 初中畢業那年,因家境關係,我一心想報考公費的屏東師專。出外人資訊欠缺,只知道當年師專招收三班共150名,我深具信心,所以放棄英文(當年師專入學不考英文),全力衝刺考師專。 當看到招生簡章後,我呆住了,簡章明白寫著:招生三班,男生一班、女生一班、山地學生一班。每班正取50名、備取30名,並加考音樂。我的樂觀頓時從雲端掉到谷底,那種莫名的失落與挫折,讓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滑落下來。 那時候,家在高雄楠梓,你鼓勵我也同時報考高雄區的高中聯考,屆時你也可以名正言順轉學到楠梓「四中」。我覺得很有道理,便向三舅稟告我的想法,三舅極表贊同。 咱兄弟在榻榻米上湊足報名費時,高興地擊掌慶祝。選了個週六,二人搭火車從屏東到高雄。兩個糊塗蟲這時才發現,除了報名費外,身上的零用錢夠買車票,卻無午餐費;若保留午餐費,則車票款不足。當下二人商量的結果,三十六計「跑票」為上策。從自由路大橋下跨越柵欄,心虛地走上月台並快速地竄進開住高雄的火車廂內,若無其事地坐在座位上。 二人一路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一發現稽查員,咱二人立刻選擇在下一站下車,然後繞過稽查員已查過的車廂再上車。 到了高雄站,下了車不出站,沿著鐵軌往南走約200公尺,跨過柵欄就直接爬進雄中校區。 順利報了名,你提議午餐要加一盤高雄名產「蕃茄切盤」。這盤水果最特殊的是沾醬,由薑泥、砂糖、醬油等佐料調成,沾著蕃茄吃,辛辣中帶甜,甜中又不鹹,別有一番滋味在心田。 回程,依法泡製走老路,慶幸平安抵家門。那晚,咱倆無心唸書,在燈光下得意地笑談著這段「冒險」經過。但是,萬萬沒想到當年這個不正當的舉動,卻讓咱倆足足羞愧了40多年。 住院時,你提起此事,我也感同身受。二人商議由我「加倍」彌補代還此款,以了心頭懸念。 我的湖中同班同學楊庭芳,他正巧在台北鐵路局服務。在一次同學會上,我向他請教如何處理,他熱心地提供了幾個管道,最終,我寄了一筆錢給鐵路局,並告知若無法處理此款,請勿退回,可直接捐給與交通相關的基金會。至此,一個存放心中四十多年的疙瘩總算放下了! ※ ※ ※ ※ ※ 老四,你在那邊好嗎? 你那頭有阿兵哥嗎?還想當兵嗎? 大哥在鳳山唸軍校,那種雄糾糾、氣昂昂的軍官本色,以及老爸革命軍人的愛國思想,對你皆產生潛移默化的作用。所以國中畢業,你放棄報考雄中而執意唸軍校,媽媽被你氣哭了好多回,你卻壯志不改,一口氣報考了「空幼」和「海幼」。後來在我的力勸下,你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多報考了高職聯招,而且還瀟洒地只填了一個志願──電子科。 你的國中成績三年都好,所以空幼、海幼筆試皆名列前茅,而高職也順利錄取第一志願。放榜後,你歡喜雀躍了好幾天,還請我到「楠都夜市」吃四果冰。 沒隔幾天,你的重重考驗來臨了!先是「空幼」通知你體檢沒通過,合格的眼睛視力是1.2,而你是0.8,所以直接被刷掉了。而「海幼」的大隊長非常希望有你這個學生,所以讓你先報到再提報海軍總醫院複檢。一週後,複檢結果仍不符標準,校方通知家長前往將子弟領回。 當年,我剛升上左營高中三年級,學校離海幼很近,媽媽交代我去帶你回家。那天中午,我去海幼找你,午餐後大夥都在睡午覺,只有你獨坐樹蔭下,用力在擦拭皮帶銅扣。 我笑著說:「老四,銅扣已經夠亮了還猛擦幹嘛?跟我回家吧!家人都在等著你呢!」 「我不回去!我已經向大隊長申請再複檢,海幼沒空幼那麼嚴格,應該可以通融的。我把銅扣擦的越亮,就越有精神、越有希望!」 事隔約一週,顯然晶亮的銅扣並沒有給你助力,軍方又通知派人領回。這一回,是爸媽央請隔壁的張連長到海幼帶你回來的。看你落寞而又絕望的表情,我抱著你痛哭了一場。 你退訓時,高中、職已開學將近一個月了,也是勞煩張叔帶你到學校說項才順利上了學。 高職畢業那年,你從軍的樂趣猶在,執意報考「空軍通信電子專校」。你說服爸媽的理由我記憶猶新:一、這所學校學生沒有「視力」問題;二、同是電子科系,教學相長;三、大學錄取率太低,大約只有20%左右,而其中私校生比率至少佔60%以上,學費太貴,看三哥半工半讀唸的那麼辛苦,你不想給家庭增加負擔。 你以優異成績從空軍通信專校畢業,先後分發到新竹、苗栗服務,繼而被派往當年尚有邦交的泰國、阿拉伯大公國及韓國等地大使館當武官。返國後,被分派到國防部任參謀官,轉任公職後派任內政部服務。 將近二十年的軍旅生涯,你對軍中的陋習和官場文化深惡痛絕,讓你當年嚮往終身當職業軍人的理想澈底毀滅,因此後來參加國防特考而轉任公務員。 在病榻上你告訴我,如果時光倒流,你寧願當平凡的老百姓,也不會再選擇從軍。我倆自幼相知相惜,你對事情是執著的,而對軍旅竟有這麼大的觀念轉折,確實令我訝異萬分,顯然你在軍中的日子過得並不如意。媽媽總說,這跟你剛直不阿的個性息息相關的,這點我相信。 台灣國會的亂象是國際聞名的,打架、吵架的戲碼不時輪流上演,一度被譏諷為觀光客到台灣必遊景點之一。 你擔任國會聯絡人時,正逢政黨輪替的紛亂時代,為了應付、滿足立委們的需求,我輒見你馬不停蹄地奔波於議場、國會聯絡室與內政部之間,到了下午二、三點都還沒吃午飯,廢寢忘食的敬業精神,雖博得委員與長官的讚賞,卻給自己的身體積累了藥石罔效的絕症。 老四,你為國家、為政府、為家庭都太給力了,唯獨對自己的生命太輕賤。 老四,你不告而別的那一天,看到白髮母親老淚縱橫,痛不欲生,全家頓時籠罩在愁雲慘霧之中。 ※ ※ ※ ※ ※ 老四,你在那邊好嗎? 一別數年,你一定很想知道家庭近況吧? 媽媽常年茹素,慶幸沒有老人家慣有的慢性病,身子還算硬朗。去年做八十大壽,兒媳子孫一齊為她暖壽,樂享天倫。 喔,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一件好消息:二哥的次子阿青做爸爸了,也就是說,媽媽升格當祖奶奶了,二哥升格當爺爺,而你也升格當叔公了。 你的大公子人維,越長越瀟洒,個性耿直如你,但是沒有你童年的「神勇」事跡,今年已順利考上大學。你的大公主人瑜,人如其名,越大越像美人魚,今年唸高二,功課很好。 弟妹仍在老單位上班,下班還得回家照顧二小,挺辛苦的。二小從幼兒園、小學到中學,放學後都直接到三嫂的安親班,孩子聽話乖巧,很受教,沒讓大人操太多的心。 ※ ※ ※ ※ ※ 老四,你在那邊好嗎? 告訴你家中近況後,可別知足地更不理我們,好歹也該捎個信息讓我們了解你的近況。 你那頭有手機簡訊、e媚兒這些時尚的電子玩意兒嗎?如果有,試著傳傳看,這些行頭年輕人設備齊全,而且操作技巧十分純熟,只要你傳得過來,保證他們收得到! ※ ※ ※ ※ ※ 老四,你在那邊好嗎? 枯坐金山孤亭,回首前塵往事,總感覺忘的比記住的還多。多年沒跟你講的話,千言萬語一時間還真沒頭緒,不知從何說起呢! 不過,思念的話可以慢慢述說,當下我最在乎的是──你在那邊好嗎?給我捎個信息可以嗎? 思念你的三哥 手書 於2011.農9.26前夕 (本文稿費捐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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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念的身影
春雨連綿多日,接續連日的濃霧籠罩之後,太陽終於露臉,天空一掃陰霾,大地呈現一片光明。一天比一天濕熱的天氣,人們紛紛將冬衣曝曬收藏後,開始翻箱倒篋地找出夏裝來。就在這春去夏臨的季節,世界聞名的金門「迎城隍」活動,以及各鄉鎮的大大小小小廟會,正如火如荼的輪番登台,位處島上中樞重鎮的金城更是幾乎沸騰起來,就在這一天,阿爸卻重重跌了一跤,從此一病不起。廟會的熱鬧喧嚷依舊,但人事已非,少了阿爸忙碌穿梭的身影,天空似乎黯然失色不少,草木也感同悲。 廟會在金門民間一向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每年農曆六月初,西門「外武廟」都要連續做醮三天,阿爸平時即是維護廟裡廟外整潔的基層志工,逢此一年一度的盛會,他跟夥伴們於數日前就經過多次研討,並且開始分工合作,有的負責會場的布置,有的策劃慶典的進行,有的專責跑腿打雜,阿爸的任務是協助雕琢供品和調理食材,其餘的工作,更需要志工們不辭辛勞、不求回報的付出。在地人都知道「外武廟」又名「馬舍宮」,奉祀主神為關聖帝君、韓王爺,其中,韓王爺為西門境守護神,除了消災化厄、保境安民外,還最擅於捉拿竊盜,因此每一年外武廟做醮,不但吸引了附近的居民前來頂禮參拜,祈求神明保佑,他鄉的信徒,也不辭路遠,扶老攜幼前來膜拜,每年皆可見善男信女絡繹於途的盛況。 記得有一年「馬舍宮」做醮,阿爸已到廟裡忙了許多天,那天,午餐時刻已過,我循著鑼鼓及嗩吶聲響,近乎小跑步的來到外武廟旁的戲台下駐足,已忘記午餐時間的阿爸,仍在廟裡忙碌的穿梭,他一身汗涔涔,不得清閒的觀照著活動的進行。香煙繚繞下,只見他背上的衣衫濕漉成一片,額頭及髮梢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順著脖子往下滑,最後被肩上的毛巾吸收,大半條毛巾已被汗水浸溼。 阿爸視為神服務為一生的志業,他憑著中年才從總鋪師父學來的廚藝,目睹公益活動亟需人手,十幾年來,不論是城區舉辦的廟會,或是鄉里間的婚喪喜慶,報酬事小,只要有可出力的項目,他必然全心投入服務的行列。夏天,他冒著燠熱酷暑天氣,揮汗如雨的工作;冬季,他不畏刺骨嚴寒,在低溫寒風中忙碌,責任心的驅使,他經常得清晨出門,必到事情告一段落,才踏著夜色返家。 阿爸工作投入得如此渾然忘我,一方面是宗教信仰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源自他「骨力」又熱心為公益的個性。就他的想法,能有機會在眾人的活動中貢獻自己所能、盡一己棉薄之力,即能感到收穫的快樂,他常說:金錢並非人間之至要,有些價值是超乎錢財衡量之上的。因此只要體力許可,大小廟會或社區活動,阿爸一定不會缺席。他做志工奉獻自己才能,熱誠和勤勞受鄰里稱道之外,在家裡,阿爸的好廚藝,更是為媳的我所望塵莫及的。幾十年來,他最拿手的絕活是金門道地的家鄉菜─燕菜。每逢年節慶典,前一天才聽到廚房傳來急切切的刀剁聲,隔天餐桌上,就有一大碗色香味俱全、細如粉絲的燕菜上桌。此外,綿密香甜的糖醋排骨,酥軟的禮餅,軟硬適中的蒸蟳飯,鮮美可口的對菜,營養豐富的蒸鮮魚,脆而不碎的炸點心等,經過阿爸的巧手,彷彿加了獨家秘方的佐料一樣,口味總是比一般的菜餚略勝一籌,「廚中妙手調美味,席上盤飧散奇香」,作為他的晚輩,感到既幸福外,對他更是肅然起敬。 「國繁伯!休息一下,抽一根菸吧?」年輕人拿著一包香菸,彈出一根擺到阿爸面前,「不了,謝謝你,我已戒菸了。」年輕時,他常置身於癮君子間,讓自己沈浸在吞雲吐霧的氛圍中,品嚐「飯後一根菸、快活似神仙」的樂趣,分享彼此「菸濃於血、血濃於水」的深厚感情。幾十年的抽菸史,要一個人改變朝夕菸不離身的生活談何容易?然而心中一把正義的尺,讓阿爸堅持辨明對錯,分清是非,當他看到衛生署公布「抽煙有害身心,影響家人健康」的禁菸宣導後,嫉惡如仇的本性,使他在短短幾個月之間,斷然就拒絕了香菸的誘惑,控制了菸癮的發作。有人一輩子都在戒菸,卻屢試屢敗,即可知戒菸的困難度。菸癮就像體內的一條經絡血脈,乍看清晰明顯,卻讓你抓不住、逮不著,無法去之而後快。菸癮潛藏體內,不定時就活動一番,當它悄悄來時,不抽一根,簡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很多戒菸者因缺乏意志力,最後功虧一簣、臨陣破功。阿爸值古稀之年,竟能在短時間內戒掉陪伴大半輩子的抽菸積習,可見其做事的決心和毅力了。 個性隨和,待人真誠,加上勤奮又不與人計較,使阿爸深獲社區鄰里的肯定,獲得來自四面八方的友誼。公車上、街道上,見到熟識的人,他總是笑容可掬的,率先伸出友善的手,主動和人打招呼。「人未到,聲先到」,在他回家的路上,遠遠即可聽到他與鄰居寒暄、問候的聲音。「心寬體自安,喜樂迎福來」,兒孫輩受他陽光個性的薰陶,均能以愉悅的心情面對工作挑戰、努力前行。平易近人又好相處,阿爸的朋友遍及浯島各鄉鎮,他曾受邀為生肖中「十二龍友會」會員並受其照顧,一年一度的相聚和聯誼,表現著會員們知福惜福的情操,也啟動了關懷社會,服務人群的作為,他們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是熱心為善的一個組織。 多達數十人的大家族,阿爸是公正無私的長者,自從嫁入夫家作為阿爸的媳婦,從日常的相處中,即不斷感受到阿爸的親切與慈祥。「胳臂一定向裡彎」並非他的待人哲學,他視媳婦、女婿如同己出。在晚輩心目中,他就像一座高山,威武但不嚴峻;像浩瀚大海一樣,包容但絕不護短。雖然他父母早逝,沒有機會讀書,但阿爸的人生哲學卻可寫成一本好書,讓我一生受用。例如對於晚輩間的爭執,他總是勸我們「人無完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凡事留有餘地,給人留個面子,也是為自己積福」。隨著年歲增長,阿爸勉勵我們要培養「情緒忍受力」,就是要「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能忍才能冷靜處理、化解事情,才有智慧和能力讓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他曾提醒我們,出門在外要培養「挫折容忍力」,因為「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不順心的事常在身邊發生,要去除煩惱,用謙虛擁抱智慧,重新再出發。 回顧阿爸一生,出生於貧窮的時期,成長於戰亂的年代,那時人民流離失所,孤苦無依。可說那是最危險的時代,每個人隨時都可能失去一切身家性命,從此杳無蹤跡;也是最安全的時代,人人不畏艱難,終究得到無限的智慧和一切生活的技能。那是絕望的昨天,百姓一窮二白三無依,也是充滿希望的明天,黑暗之後,必是黎明和豐盈世界的到來。阿爸從青壯到老年,護著一家大小,一路披荊斬棘,在巔躓的路上匍匐前進,終於喜見曙光,巍巍站起,迎風而立,迎接光明的到來。回首來時路,因為路途困阨,步伐反而更加堅定;因為物資匱乏,精神反而更加富有;因為經歷過險惡的環境,反而散發更多人性的光輝。 如今,他的熱心隨和,他的公正勤勞,以及他對子媳的關愛情懷,歷歷如在眼前,但他卻永遠離開了我們。「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任憑再多的哀思與不捨,從今以後再也聽不到他老人家的耳提面命,看不到他的身影。想起他的為人,就像天上閃亮的一顆星,不停的在發光發亮,他是我們後輩子孫的典範,也是我的明燈,引導著我走出人生的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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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洋妞有次問我們是不是日本人? 阿量立刻搖頭說:惱,惱,惱假盤妳死! 洋妞聽了臉紅,直笑。 李彥內心掛念阿姣,開車子去探望。她躺在床上,穿著睡衣,正在休息。李彥去看望,她急忙起來倒茶。 阿姣,不要緊吧? 她搖頭,羞紅了臉。撲進他的胸前,低聲說:「20年沒行房,碰上了你這隻大茄子,讓我受不了,太厲害了!」 以後咋辦? 若是你想我,隨時來。我泡茶等你。 什麼時候上班? 明天。 李彥抱住她,捨不得走。磨蹭了半天,才不得已告別。 兩個女人回來,給老公帶了不少衣服。兩人見老李有點削瘦,心裡難受。勸他明年夏天出去一趟,北勢很想老爸。李彥對於外國衣服毫無興趣。氣候不同,穿在身上覺得彆扭,只得暫時放在衣櫃,等適當的時機送禮。 她們問李彥半月來去板橋打麻將了麼,他說謊去過。袁軍需血壓高,走路也有點困難。82歲的老人,看電視新聞還常發脾氣,何苦來哉。 阿珍說英國的老年人,八、九十歲,還時常聚會唱歌、跳舞,懂得享受人生。不像台灣老芋仔,看報也生氣,看電視也生氣,聚在一起打麻將,也是發牢騷,真可憐啊! 直到兩個女人從李彥身上發洩了性慾,才恢復了往昔的規律生活。 自從蓋起「包種茶研究中心」大廈,北勢村搬進不少研究中心的職員。他們逐漸瞭解在此建廈,迫使「北勢麵館」遷走,乞丐趕廟公,欺人太甚,引起人民反感。最莫名甚妙的,請來日本靜岡茶研究員來此作顧問,讓內行人笑掉大牙。 茶,性喜濕潤氣候和微酸性土壤,耐陰性強。台灣才是產茶的理想土地。日本靜岡的茶,是從中國中部移植過去的。他們的研究員,只在管理上佔優勢;至於栽種經驗、技術與品質控制,台灣人材比他們多。正如學生作了老師的顧問,豈不荒唐可笑! 吳量小時候常聽到養母講述往事,日本佔據台灣,欺侮台灣人,歧視台灣人,因此才湧出廖添丁這樣的人物。幾個「顧問」住進北勢村,卻使吳量心神不安,時常吵著搬家。阿珍勸她不要性急,「顧問」待不上半年,就走,何必為此焦躁,更何況咱又不跟他們打交道? 媒體也出現了批評言論,耗費了近一億的經費,建立起「包種茶研究中心」,到底研究出什麼成果,只有經濟官僚政客知道,這不是浪費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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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你在那邊好嗎﹖──寫在四弟華洲往生八週年忌前夕
老四:好久好久沒有您的訊息了,真的很掛念,不知道你在那邊好嗎? 前些年,常在夜晚還會見到你,你像化身菩薩似的,有小學的你、有當兵的你,還有你當國會聯絡人奔波議場的身影,不管你什麼身分和我相見,總是笑容滿面,正是我心目中最真實的「四弟」。 不過,這些年老見不到你,媽媽說你到極樂世界逍遙自在遨遊去了,應該不會回來了,但是我真想知道你在「那邊」好嗎? ※ ※ ※ ※ ※ ※ ※ 去年,三哥幸運取得「財團法人鄧麗君文教基金會」的授權,和郵局合作發行了鄧麗君小姐的紀念郵冊,在舉辦相關活動中,也因此增加了上金山「筠園」的機會。 「筠園」距離咱家族墓園很近,大約三百公尺之譜,我當然利用空檔時間繞個左彎去看外公、外婆、爸爸、大哥、五弟妹和你。 在咱家八個兄弟當中,我倆年齡最近、排行卡在中間,所以當年家中貧困的境遇都有經歷過,感受也深。 你住院期間,每晚由咱兄弟配合弟妹輪流陪伴看護,你說輪到我陪伴的那晚,你總特別興奮,因為咱倆的「革命感情」不同,共同經歷的事也多,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你問我:小時候你打架,我回家替你受冤擋排頭,我可曾恨過你? 你問我:在屏東糖廠大門口,咱兄弟聯手大幹那一場架,我可曾後悔過? 你問我:初三那年搭火車「跑票」的錢,到現在付了沒? 我也問你:當年寒夜的那一巴掌,你可曾記恨? 我也問你:我從枯枝上摔落河床而昏迷不醒時,你哭了多久?心裡怕不怕? 我更問你:如果時光倒流,你還會執意投身軍旅嗎? 咀嚼回憶之後,總看到你神采奕奕,不論是迴光返照或真是病有起色,我倆堅信那些夜晚是咱倆長大後最快慰的時光……。 ※ ※ ※ ※ ※ ※ ※ 老四,你在那邊好嗎?還跟人打過架嗎? 前年,我捐了一些圖書給母校正義國小,所以校慶時應邀回母校,當時也去探望咱們的老家。 那間土确厝已不見了,外公外婆住的翹尾屋也破蔽不堪。我在屋後濃密的木麻黃樹下乘涼,總覺得有個小勇士在我面前展威風,彷彿正是你當年打架勝利的英姿。 你小時候愛打抱不平,看不慣的就以拳頭解決,而且幾無敗戰紀錄。 有一回,你還在外頭享受勝利成果的光采,而對方家長已帶著傷痕滿面的孩子告上門來了。村子裡的長輩很少認識你,但卻都知道我的名字,所以都指名說是被我打的。 老爸為了消對方的氣,不由分說就抓著我狠狠給了一頓「竹筍炒肉絲」,我很冤,也哭的很傷心,但是一句話也沒吭,倒是老媽知道打錯人了,趕快出面救了我。 等到你洋洋得意返家時,老爸的氣已消,而對方也不在現場,所以你僥倖逃過了一劫。 不過,後來你可沒那麼幸運了,因為老媽都會明察秋毫後,再帶你向對方登門道歉,回家再給一頓排頭。 ※ ※ ※ ※ ※ ※ ※ 古寧頭炮戰後,外公花了幾年功夫,在對門岩壁上開鑿防空洞,這件事被不少鄰居譏笑是現代版的「愚公移山」,但是防空洞鑿好後,每遇炮擊,這些鄰居總是最先進洞避難,而外公外婆從不以為忤,尤其「823砲戰」期間,一座小防空洞足足住了十餘戶人家。 「823」之後接著「單打雙不打」,為安全起見,老媽責令要我倆天天陪外公外婆在防空洞內睡覺。尤其是單號,大約在傍晚吃過晚飯後就得進洞,讀書做功課一概在洞內如豆的燈下解決。 唸小學六年級的某一「單號」夜,小徑金中戲院演的「京都春夢」(邵氏出品,主角為李麗華、嚴俊),是最後一天。我從小愛看電影,不論是武俠、古裝黃梅調或是歷史劇,我一概不放過。那一夜,我和你打商量,不准做「抓耙仔」,你說「絕對不會」,所以我就偷溜到小徑看電影。 在戲院內看的正興頭,突然一顆砲彈落在戲院的十排左右,當場死傷不少人。一時間驚慌的觀眾哭叫、吶喊,紛向正門及側門奔逃。坐在前五排的我,根本擠不過大人,急中生智地從氣窗爬出,然後一口氣狂奔回防空洞,你看我驚慌未定,氣喘吁吁,陪著我驚嚇一夜。 幾天過去了,原以為沒事了,那知有天放學回來,被老爸叫去詰問「那晚到那兒去了?」事跡敗露的結果被狠賞了一頓「炖大排」,手腳全被打瘀傷,那是記憶中被老爸打的最慘的一次。 那晚,全身疼痛難以入睡,外公拿了「擦勞滅」幫我推拿,我哭著怪你不夠意思出賣我,你也哭著喊冤,表示兄弟相挺,他絕對沒有打小報告。 後來,從老媽的口中得知,是那晚讓我免票入場的唐叔叔(父親軍中同袍)說的。真相大白後,我向你道歉,你說沒關係,但是要我給你50顆彈珠。 ※ ※ ※ ※ ※ ※ ※ 老四:你在那邊好嗎?你左頰的瘀青還在嗎? 當大哥、二哥相繼入伍後,上山砍柴、撿豬菜的工作就落在咱老三、老四的身上了。 你還記得我唸小六那年冬天的某天下午,放學後得知靠近尚義醫院某菜園正在收成山東大白菜,咱兄弟提兩個菜籃冒寒前往撿拾剩餘的菜葉。那天撿滿了兩菜籃,還用草繩綁了兩大捆。我提議讓你在菜圃旁等,我先挑兩籃回家,再用空籃回來挑捆綁好的;你執意不肯,說又冷又黑你會怕,那我提議你挑我等,結果你挑到一半挑不動,竟坐在路旁哭。我苦等半天不著,也就拎著捆綁的慢慢走回家。在又飢又寒又黑的途中,我氣不過,朝你稚嫩的左頰給了一巴掌,你摀著臉哇哇大哭了一場。 回到家,媽媽發現你的左頰瘀青了一塊,你真夠義氣,沒說是我打的,還瞎說是不小心撞到扁擔的。那一晚,在洞內我用外公的擦勞滅給你搽擦瘀塊,心痛地哭了起來。 從那天以後,我每次見到你,甚而你入殮時,都會不經意地注視你的左頰。老四,你嘴巴說不痛,可我心痛了四十多年啊! ※ ※ ※ ※ ※ ※ ※ 老四,你在那邊好嗎? 你那頭煮飯是燒瓦斯的,還是燒木柴的? 第一次接下砍柴的任務,是在小學畢業的那年暑假。記得那天晴空萬里,我倆帶著竹竿鐵、鐮刀和麻繩,惶惶然地出門執行任務。 咱倆體型小,力道又不足,枯枝太高勾不著,枯枝太粗勾不斷,所以直到中午猶勾不到幾根乾柴。 我們在深山中沿著乾涸的河床尋找,突然如獲至寶地發現一株乾枯的木麻黃。在勾不著的情況下,我配帶鐮刀迅速地爬上枝樹斫砍,結果枯樹突然斷裂,我從樹上直接摔落十餘米深的軟沙河床上,當場昏迷了過去。 我不知昏迷多久,只知道醒來時,見你猛搖著我大哭,涕泗縱橫,好不傷心。而看我甦醒過來,你立刻破涕為笑。我問你我昏迷多久,你回答說:「好久好久,我以為你死了,我叫救命,可是附近又沒半個人,把我嚇死了!」 在又飢、又熱、又渴的驕陽下,我們合力處理了那株枯樹,然後綑綁挑回家。咱倆怕爸媽擔心難過,相約共守秘密,所以家人從不知道我那段摔落昏迷的經歷。 ※ ※ ※ ※ ※ ※ ※ 老四,你在那邊好嗎?有冰棒吃嗎?還記得屏東糖廠好吃的冰棒嗎? 2008年夏天,我為了葉氏宗親的事而到屏東拜訪時任屏東市長的葉壽山。 那天下午,我循址找到了屏東市公所,赫然發現公所的新址已搬遷到昔日的屏東糖廠內(台糖街)。 辭別葉市長後,我特地到老糖廠蹓躂一番。 民國57年(1968)舉家遷台時,咱倆就是與外公、外婆、三舅暫住在屏東糖廠正對面的建國路,也就是屏東高工的正對面。那年我唸明正初中三年級,你唸公正國中一年級。每逢週六、日,咱倆一定會到糖廠內的椰子樹下讀書,倦了或渴了就拿辛苦存下來的零用錢買冰棒吃。糖廠自製的冰棒便宜、料實又好吃,有圓棍的、有長方形的,每支價錢從2毛到5毛不等。我愛吃鳳梨的,你愛吃芭樂的,咱倆就分著吃,享受著最難忘的清涼時光。 糖廠的販賣部還保留著,那天我一口氣買了四只冰棒,鳳梨、芭樂各兩只。我坐在昔日咱倆常坐的那棵大王椰樹下,細細的品嚐,深深地回味,「回」當年咱倆在此共享的清涼「味」。 ※ ※ ※ ※ ※ ※ ※ 老四,你在那邊好嗎? 你國一的功課很棒,總是名列前茅。考試時,坐在你右後方的同學老要你給他看答案,你嫉惡如仇的耿直性格,豈肯與之同流?而拒絕的結果就是換來「挾恨報仇」。 某一個週六中午,我放學回家途經糖廠門口,忽然發現你正被兩位學生圍攻著。不由分說,我立刻衝過去加入戰局,二對二的結果把對方打傷、打跑,對手二人的上衣被撕爛,連書包也稀巴爛,咱兄弟二人毫髮無傷地回家吃午飯。 其中一人就是要你作弊的同學;另一人戴眼鏡,穿著「明正」的制服,但是不認識。 黃昏,咱倆從高工圖書館看書回來,一進門就瞧見三舅怒氣沖沖地站在庭院中,一陣興師問罪之後,才知道大水沖倒龍王廟,「代誌大條」了。當天被咱倆打傷的,正是「準大舅媽」(當時大舅已和大舅媽訂婚了)的姊姊和哥哥的孩子,他倆是表兄弟。 勝利也是要付出代價的,那一場架換來兩小時的罰跪,直到外婆說情才起來。 不過,從那次以後,我和你都沒再打過架。 在病榻上你問我可曾後悔打過那場架?我的答案是「永不後悔」,只能說運氣不好,誤打誤撞,打到自家親戚了。不過下回再碰上自己兄弟被別人欺負時,我還是會義無反顧再幹一場的,畢竟「打虎還得親兄弟」,不是嗎? 咱們打完架,被處罰、責罵之後,你一定認為事情到此為止,是嗎?其實還有驚悚的連續劇。 隔兩天,週一朝會留班自修時,突然有一位戴眼鏡的同學,手持童軍刀從班級後門衝進來,立刻被坐後方的高個子同學發現,大叫「眼鏡仔,你要幹什麼?」「我嘜殺那個坐靠窗第二排第一個的那個不晟囝仔。」「那個『金門仔』真古意,怎會惹著你?趕快去叫隔壁的『羅卡』(高個兒)來!」 隔壁班的「羅卡」來了,知道事情和我有關,向我問明原委後即指著眼鏡仔大罵:「眼鏡仔,你真的是『俗仔』,二對二打輸人家還敢動刀?我警告你:從今天起,你如果敢動金門仔一隻毛,恁爸就乎你死甲真歹看!」 從那天以後,縱使偶在路中相遇,也僅是怒目以視,從未再有任何挑釁行為。說實話,那段期間,我每天戰戰兢兢直到畢業。 老四,你知道「羅卡」為什麼挺我嗎? 那時候上課,每堂課老師都會檢查同學有沒有帶課本,如果違規,是會被罰站、罰抄寫或扣分的。這位老哥常常忘了帶應帶的課本。從他班上的後門轉過來,就是我班上的前門,他向我開口借課本總是有求必應,而且我做的筆記還讓他博得老師的讚賞,所以彼此建立了一份不言可喻的交情,只是直到當天,我才知道他是校園幫的「老大」。 當年,你因「耿直」而「賈禍」,而我卻因「小善」而「解危」。四十多年來,這件事給我的感觸很深,直接或間接影響了我日後「與人為善」的人生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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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佳食饒滋味─〈島嶼·食事〉一書推薦序
金門之於我,一直是個夢幻之島,在飲食這方面,尤其如此。 早在三十餘年前,初抵金門的我,其時正服兵役,人生地也不熟,天天待在營區。後因各種機緣,見識戰地食物,品嚐一些佳味。印象最深刻的,有廣東粥、油條、麵線糊、鍋貼、大湯黃魚、蒸冬江蟹、煎荷包蛋和貢糖等。這些玩意兒,乍食頗驚喜,吃罷有餘味。尤其師部小徑附近的一小店,其煎荷包蛋特佳,兩圈(指內包的蛋黃和外露的蛋白)渾然天成,內圈紅黃一體,彷彿吹彈可破,外圍則褐白相間,微有焦香釋出,夾起小心送口,蛋黃一吸立盡,蛋白略嚼入腹,真的非常過癮。自離開金門後,罕見此種尤物。 本以為不會再履斯土,不意十幾年前,應李昂之邀請,全家齊赴金門。這趟旅程,對我而言,深具意義,不僅重啟返回金門之鑰,先後去了三十次,遍嚐金門的名館和美味,而且認識不少金門出身的文友,得睹文風之盛,簡直超邁凡常。本書的幾位作家,如許水富、楊樹清、吳鈞堯等,均是當時及日後所熟識或結識者。收穫之多、體會之深,全在我的心靈中,留下深刻的烙痕,成為生命的一環,能在前線結此福緣,誠今生一大奇事也。 金門的餐館中,我品享最多的,首推「聯泰餐廳」,其次則是「信源海產」、「紅葉」、「阿芬海產」、「小民」、「阡陌」及牛全餐等,品出多元,味有新舊,雖創新之菜餚,亦有可觀之處,但我所獨鍾的,仍是傳統滋味。初嚐「聯泰」時,訝其特製春捲(一稱七餅,台灣則叫潤餅)之餡多料美,可稱一絕,而第一回去時,正巧逢冬至節,其清蒸冬江蟹以大盤托出,隻隻肥碩,平生所食者,尚無出其右。此蟹原名和樂蟹,肉介蟳、之間,清甘細膩,兼而有之,將它剖半,堆積羅列,亮麗奪目,蘸薑汁而食之,味尤鮮美,誘人饒涎,充分挑動著味蕾,佐以陳年高粱酒,乃平生一大快事,非筆墨可以形容。 此外,金門的傳統餚饌,我亦享用甚多,如芋羼肉(即芋頭紅燒肉,一稱芋戀肉、芋煉肉,亦有稱黑人肉者)、燕菜、雞卷、蠔煎、炒沙蟲、封肉(一名膨蹄)、紅燒黃魚、蒸嘉臘魚、枸杞人蔘雞等,一再地吃,美味存焉。又,有些融合的菜色,亦嚐過不少,像蟹炒冬粉、海鮮炒米粉、雪菜黃魚、八寶雞、酥炸排骨、回鍋肉、香茄肥腸等,一如錦簇花團,各自爭妍鬥豔,展現另類風華,至於應觀光而勃興的牛全餐等,亦光顧了數次,可謂吃得全面。 然而,我記憶中的滋味,幾全來自店家,未嚐庶民及其日常的味道,比方翁翁所撰的家鄉筵席菜,這種辦桌的古早味,最是精心製作,我曾在台南、鹿港、頭城吃過其價不菲的辦桌菜,多以海味為主,似此山珍佳構,倒是無緣一試,讀來其味津津。而洪玉芬的那篇<海洋的子女>,寫得百折千回,絲絲入扣,引起我很大的共鳴,尤其是醃螺仔肉那段,描繪入木三分,不覺津液汨汨自唇齒間出。它和我在「信源海產」所吃的炒佛手(貝)、炒風螺、炒海瓜子等,縱然路數不同,反更使人銷魂,只是此味難再。 這本專談金門食物的書,觸角多端,非但有主食、有副食,且有各式各樣的點心,當然包括金門最赫赫有名的高粱酒。呈現的手法,或散文、或詩篇。但主軸全都一致,均是無限的鄉愁及揮之不去的記憶,從這點點滴滴的書寫中,益覺往日情懷的可貴和「逝者已矣,來者可追」,真個是人生向上提升的原動力,從而領略「雄鎮海門」的文風,的確沛然莫之能禦。希望這只是個開端,讓眾文友們再接再厲,由不同的手法切入,從另一觀點拓展,使得金門的食物重燃生命力,魅力無窮無盡。 筆者何其有幸,多次往訪金門,皆住不同民宿,得以深入了解各地的民情及味道。其中,我最常光顧的,乃是水頭的民宿,住了不下十回,它的早餐頗佳,每天都變花樣,即使是廣東粥、麵線糊等小品,無不用心烹調,料多工細,火候精準。連吃它個三、五碗,應入不亦快哉之列,而搭配的燒餅,油條及饅頭、包子等,就算是買來的,也能引人食慾,吃得津津有味,只盼日後可再。以上乃個人記憶所及,比起眾文友的,當然微不足道。畢竟,他們的真情書寫,鮮活耀眼,扣人心弦,捧讀再三,餘味繚繞,久久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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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理髮。 坐吧。我給你剪。 林姮姣五十出頭,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她是阿量、小馨的患難伙伴。她婚後不到三年,便離了婚,她迄今仍是租屋住。兒子結婚成家立業,她也懶得去管,卻過著寧靜的單身生活。眼看阿量、小馨有丈夫疼愛,難免湧出自卑心情。她慷慨,每次救災,她捐的最多,而且寫個假名字。別人都暗地笑她太傻。 作了經理,比較忙碌,卻推不出去。論年紀、資歷,以及和阿量的姊妹情,任何理髮師都比不上她。過去,她從未幫李彥剪過頭、刮過臉、掏過耳垢。這天,阿姣為老闆服務非常仔細、小心,致使李彥內心湧起感激之情。 晚上,李彥想起一筆帳目,給阿姣撥通手機,阿姣告訴了他。李彥說:妳來我這裡聊聊,行麼?我有最好的包種春茶。阿姣笑了,吞吞吐吐說:「好…吧。」 天熱,阿姣穿的單薄,夜晚,格外性感。她和李彥相識十多年,卻從未單獨在一起談過話。平心而論,她和李彥才是郎才女貌。阿姣很愛慕這個苦命的男人。 錢夠用吧? 夠用,花不完。 明年,妳也去海外玩一趟吧? 誰陪我去。再說,我單身久了,懶得出門。 阿姣,找個合適的對象,再嫁吧。 上哪兒找?你說。她羞怯地說。 李彥深情地向她凝望,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在輕微顫抖。他趁勢站起來,伸手握住了阿姣的乳房,肥大且軟。她癱倒沙發上,閤上了眼,輕聲喚了一聲「李哥」。 她挨餓將近20年,驟然腹部下方吞進一支紫色大茄子,真有說不出的滋味。這支大茄子,別的女人都嚐過,何以她嚐到這麼遲! 李哥,你身體真棒! 還行麼。 硬朗、強壯,像30歲。 跟妳在一起,我年輕了。 爽麼?說實話。 「寧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阿姣,這是不是詩? 不好。鬼不要做。李哥,我愛你!騙你,我是鬼…… 兩個女人出國半月,這段日子是林姮姣和李彥的蜜月假期。等她倆歸來,阿姣已累倒在床上,請了病假。她的經理職務由丁小馨代理。 阿珍很緊張,問阿姣姊的病況。小馨說,大概是感冒,休息兩天就上班了。 兩個女人在英國住了兩個禮拜,跟著北勢逛街,看戲。因為有個日本女同學常找北勢,引起阿量的反感。她向兒子作了交代:若是北勢將來把那個日本女孩帶回來,阿量先找人打斷日本女孩的腿,再把她賣到台北萬華妓女戶。 李彥聽了直笑:「妳太過份了吧!」 談起這次出國的具體觀感,王珍說得清楚、明白。她說外國雖然比台灣繁華、熱鬧,但是沒有咱台灣人幸福。阿珍出國半個月,老是想家,想起台灣,直掉淚。阿珍邊說邊擦眼淚,聽她說話的職工也很難過。 每次阿珍買東西,洋妞總愛問:「妳是哪國人?」阿珍操著外國腔調說:「太-晚!」 大家笑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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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
天津、北京,本是華北地區兩大城市,雖然規模兩者相距懸殊,但如果去了北京而未去天津,總覺旅程有些缺憾,不能完滿。那日,搭乘中國高鐵,前去尋找那一片差點失去的城市背影,期望能在這片土地上,找尋到一些看似沉浮飄渺的真相。 天津站外,一片遼闊,唯獨一個千禧之鐘,像一把利刃倒插於這片平地上,冷冷的將天空劈半,順著被劃破天的稜線望下去,是一排又一排造型奇特的建築,標定著現代科技的里程碑。朔風凜冽,儘管身著大衣,卻依稀有刺骨之感,天津早晨,車潮已是群獸奔竄,不明顯甚至沒有的紅綠燈、無視於馬路標誌的人民、臺灣數十年前在得於陸上見到的三輪車,形形色色同時交叉往來在紊亂的街衢巷弄之中,交通混亂所造成怵目驚心的景象處處可見:老人拄著柺杖,不沿斑馬線也不看紅綠燈,氣定神閒卻可穿越八線道的馬路,路上汽車頂多按按喇叭,但仍會從川流不息的車陣間,讓出一道狹縫讓老人家通過。對我情況則大不相同,原自覺遵守交通法則即可安然跨越大街小巷抵達目的地,怎知駕駛人想的全然不是這一回事,只不過是穿越兩線道的小街,卻被嚇得渾身是汗。「時間就是金錢」似乎已然深植他們腦海,街尾的小擦撞,不過兩盞紅燈的時間,事故就已排除,若非地上剩下破碎的保險桿,真叫人懷疑剛才是否真有車禍發生。 再往市集內部走去,夾街清一色是賣天津名產:狗不理包子、麻花捲等等,為數之多,如同結實纍纍的龍眼樹般難以計數,待在大陸這段時光,開始發現若將世界國家比喻成藥,那麼大陸無疑是一帖猛劑,足以讓心靈受到震撼,只要在某個景區內,該地特產必定俯拾即是,免不了會有一點小小的憤怒與失望,小小的悲哀及無奈,甚至於會因為疲倦而厭煩想要逃避,不過,這也是文化的一種吧!天津的古蹟並不多,而大多是百姓們捏造出來的故事。人與人之間充滿弔詭的氛圍在這個現代的城市中,走在義式風情區上,很難分辨展現在你面前的笑臉究竟是出自真心還是經過精心的包裝? 天津給我的印象,並非如何繁雜,只是不知是當地人與社會隔絕太久,還是社會變遷太快,很多原應我固有的知識、既有的準則,在這個社會並不是很能適用。我總以為是就是,非就非,很單純的道理,到此地太多的人說是成非,說非成是,道德觀只為框架,形同虛設。 又回到天津高鐵車站,高速穿越空間的火車,正如我的思想,不斷的被突破……。(稿費捐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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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遊千島湖境不同
今年年初小弟提九月想來趟浙江行,主要是因我在去年未發病前曾說想去秋遊雁蕩山,等病情穩定後,答應了姊妹小弟他們的決定,但行程中包括了千島湖,老伴和我都去過了,本來老伴有點意見,尤其是我,再去就是第三次了,但一想難得姊妹們湊一塊出遊,而八十六歲的二姑媽在表妹和表弟媳的陪同下也要去玩,怎好壞了大家的好興致,反正走過再去玩一趟也無妨,不同時節不同的人,意境心境也不同,何況自己又是喜歡遊山玩水的人。 回憶起第一次千島湖之行,還真一波三折,民國八十二年暑假在文來相招下,幾位同事走了一趟華東之旅,在杭州大伙兒看了有關千島湖的旅遊簡介,當下相約明年走黃山順遊千島湖,誰知隔年一九九四年三月三十一日發生了舉世震驚的千島湖事件,這事可真是轟動武林驚動萬教,可說是旅遊界大事,尤其是兩岸剛有所往來,大陸旅遊行情由紅轉綠,如同股市大暴跌,對大陸旅遊有所戒心與排斥,所以寒暑假就沒往大陸跑了。 千島湖事件的風波慢慢地被平息了,大陸的大山大水仍吸引著愛山愛水的旅行者的腳步,所以在過了四年後,也就是一九九八年民國八十七年的暑假,一行十八人在文來的領隊下,走過黃山行,在七月十三日一早下了黃山,就搭車由屯溪沿新安江來到深渡搭船,那年高速公路還沒開,走的山路還真崎嶇難行,來到深渡碼頭,還是個極簡陋的登船設施,船也是漁家經營的鐵殼捕魚船改裝,但新安江兩岸青翠的山頭,沿江村落點綴著幾戶農家,流動的江水清澈得見底,而幽靜的溪流中,好似也只有我們這艘船和我們這團的人,記得那時秀雲直嘆景色真美,雖然她一直喊頭疼不舒服,因為坐車太顛簸,但美景在前,仍目不暇給,一直到今日仍覺那隱隱青山水迢迢,有著黃公望富春山居圖的味道,而新安江正是富春江的上游。 駛進寬闊的千島湖,而千島湖本來就是利用新安江及各支流築壩,遷村移民而建成的水庫,前身名為新安江水庫,是個人工湖,淹沒了二個縣城,三十萬居民搬遷,面積是杭州西湖的一百零八倍大,淹沒山頭成了一千零七十八個島嶼,水深平均三十四公尺,能見度七至九米,號稱天下第一秀水。但在台灣竄紅,卻是千島湖事件的慘劇,那年事件的發生,我們的小女生地陪是在校實習生,她轉述這觸目驚心的恐怖事件,她說得難過,我們聽得不勝唏噓,是因為二十四個被燒死的人中,有一位正是她同學在那艘船當實習導遊,才十七歲的青春年華,據說那二十一個台灣旅客都是穿金戴銀,在碼頭就被釘著了,加上遊船時,覺得無聊,想打牌,感覺桌腳不平,找不到可以墊平的東西,竟然拿起鈔票摺來墊,我的媽呀!未免太囂張,太離譜,怪不得引起匪徒動心,所以說錢不露白,出門低調點還是比較保平安。 中午就在船上吃漁家餐,暑假天氣熱,又是下午一、二點時刻,上了什麼蛇島、鳥島、猴島,當年島的設備還真一般,去過了新加坡、馬來西亞旅遊,參觀過植物園、動物園等,就我們台北的動物園都比這好太多了,對這些還真沒什麼來勁,大概只有團裡的三位小朋友涵雅、秉翔、秉宇還喜歡吧,記得海大爺說這麼熱,也沒什麼人,上岸來參觀,連蛇都懶得動了。 感覺在湖中心盪呀!盪呀!還比上去島上參觀來得美哉,但總得上岸,是來到住宿下榻的陽光酒店,四周環湖,有路橋通往市區,住宿的旅客還真不多,因為在酒店園區散步看夕陽下的湖光山色,就我們這團的人,千島湖在夕陽餘暉裡,真是宛如仙境,層層山巒,在西下的陽光照射中,遠淡近濃的夕陽下天然色彩,比起圖畫來還真美得令人陶醉,我們幾個女人家小華、麗真、秀雲還有李太太,都捨不得離開湖邊,等著夕陽西下,陽光不再了,晚上是靜謐了點,有人提意搭車去市區,但計程車不好叫,搭人力車有二、三公里遠,又怕路遠燈暗,少冒險為妙,就在酒店附近及附設商店逛一逛,反正住上一晚,明天就離開,那年從千島湖到杭州是沿富春江經桐廬去瑤琳仙境,對江上來往竹筏和沿岸山景有著深刻印象,原來這就是黃公望畫中的富春山居圖中的山水合壁,那時只覺江南山水真是秀麗,還不知畫家筆下的景象意境是如此幽遠深邃,畢竟是八十年的功力,歲月的磨合,美的東西就是令人難忘。 而第二次的千島湖之行,也是去遊黃山才特地安排,是在民國九十六年二零零七年三月二十四日早上陰雨綿綿去參觀七座牌坊的棠越村,吃了當地的徽州農家菜的午餐才搭車前往千島湖,記得營養的土雞湯有夠鹹,其瑞還哇哇叫這湯怎麼喝,加了清湯依舊鹹,體驗到徽菜的鹹死人,一路上還為了鹹雞湯有說有笑,車走杭徽高速來到於潛轉往桐廬分水,下雨後路況極差,原來路在拓寬整修,下午三點左右來到千島湖,一下車,就直往碼頭搭船,一路新建的牌坊,上次沒上城區,感受不到舊貌,倒是船不是老舊鐵殼漁船,是嶄新的遊船,我們這次也是十八人是阿洲帶隊,船不再是我們一團人,是好幾團的人在船上遊湖,雖是仲春時節有點春寒料峭,卻不減遊人興致,比起當年仲夏時的遊客還多。 這次安排的島嶼參觀是千島湖五龍島,五龍島就是鎖島、鳥島、真趣園和奇石島四個島嶼,以不同形式的魚樂橋、幸運橋、狀元橋連成一整體,所以我們從東碼頭的鎖島上岸,走過大鎖、小鎖、開心鎖廣場,很奇怪咧,女生好似比較好奇,看到好大的開心鎖都想去開開,還要留影。雅容的老公煙斗,就當我們幾個的攝影師,有老公來的最佳攝影師當然是老公了,像招治、香香,本來圓目的pose是最多,但人家老公眼中最佳模特兒是老婆,那幾個男人家看我們不知是來看景還是拍照,走過浮橋是魚樂橋都是養殖的魚,好多在水中活蹦亂跳,去鳥島走一圈,又經一浮橋是幸運橋到奇石島,也是西碼頭搭船返回鎮的地方,要去狀元島看三元宰相牌坊及得元亭、狀元祠,還得花錢過狀元橋是條吊橋,我的過橋費是香香和她老公付的,我忘了是幾塊,大概是人民幣五元吧。 下午五點就回岸去用晚餐,阿洲特別推荐當地的魚宴,千島湖的水清澈又帶點甜味,養殖的魚又特別的肥碩,那可真是豐富的晚宴,回住宿的海外海酒店,在鎮上離市中心不遠,我們坐了人力車,一人二元去逛街,回來慢慢地散步看街景逛商鋪,這半天下來,還真沒感受到千島湖的特色,也難怪這次我說要去千島湖,其瑞直說千島湖沒什麼,還要去,我覺得還好,可能是黃山山景太美了,而西湖又是那麼令人陶醉有著歷史的美名,比起來千島湖只能算是休閒一遊的好去處。 名勝古蹟四季皆可遊,但四季不同,對某些名勝而言,也有著它最迷人最合宜的季節,而千島湖正是「金秋最美」,這次不是走黃山遊千島湖,是遊雁蕩山配合浙江行,加上了千島湖,還有沿途欣賞一下黃公望富春山居圖的原形山水地貌,所以小弟夫婦、大姊、三妹、小妹、二姑媽、表妹、表弟媳他們八人由小三通抵廈門和我倆夫妻倆共十人。於九月五日從廈門乘坐十二點二十分和諧號動車到溫州,抵達目的地都已下午四點零六分了,就在溫州過夜,第二天去蘭溪諸葛八卦村,再去金華雙龍洞、黃大仙祖廟,夜宿金華,第三天往建德去千島湖,順道去有江南懸空寺之稱的大慈岩。 從建德進入千島湖鎮,一路上都在大興土木,塵土飛楊,尤其是靠近千島湖邊,千島湖新安江水電站就在建德市這方向,東南湖區有名的天池島、蜜月島、桂花島,都在建德這邊,因為千島湖的面積有七百八十平方公里,其中水域面積為五百七十三平方公里,就以我們大、小金門再加上附屬島嶼加起來,面積大約一百五十平方公里左右來看,就知千島湖的範圍有多遼闊。 沿環島公路來到千島湖鎮已近黃昏,當然是找地方休息再用晚餐了,小弟的朋友小潘幫忙訂了千島湖酒店,是新開的近市區,隔街就是千島湖,可惜我們的房間沒有面對千島湖,看景房間價錢比較貴,小潘當地有朋友,晚餐就帶我們去一家當地人消費的餐廳,在市中心千島湖廣場附近的商圈大樓,整個二樓餐廳好大,面湖的包廂都客滿了,只好在一間只能看到街頭的包廂,但菜色不同一般旅遊團餐,好大一鍋的魚頭煲,熬得真是鮮香可口,我家老伴、三妹還有我表妹,都是愛吃魚的老饕,這下可真對味,吃得不亦樂乎。 入秋的晚上,略有涼意,但廣場上卻掩不了上萬人的群眾跳舞,在大陸行中常見跳舞練身的場面,卻未見如此站滿廣場萬人齊舞的盛況,這歡樂的場景,還吸引不少人佇足觀賞,更有不少人禁不住跟著手足舞蹈,我和表妹也就下去跟著轉兩圈,真是充滿活力、有生氣的地方。 住宿的酒店隔街是湖邊,想說沿湖散步詠涼天,多詩情畫意,那知沿湖岸全是廣告招牌封住,打著千島湖秀水節一連串的活動,好似九月十七日是什麼秋季房產展和商業特色街推介活動,連一窺究竟都得找個空隙,而人行道又被佔用了一大半,來往行人穿叉有夠不便,乾脆到酒店隔壁的超市逛一逛,中秋快到了,商場陳列了不少中秋月餅禮盒,一看都是上百的人民幣,在金華的酒店曾吃了塊小月餅,那細膩綿蜜還真好吃,但價錢也不便宜,就不知這兒的滋味如何。 隔天九月八日的早上,為了早點遊湖,午餐後就趕往寧波,但事與願為,趕到中心湖區碼頭,要購票才發現台胞證還在酒店櫃台,因為六十歲以上老人憑證有半價優待,好在現在發現,如果是到了寧波要住酒店時才發現,那可真是麻煩大了,為了去拿台胞證,耽誤了不少時間,幸好讓我們在售票處前的千島湖牌坊景區拍照,這時間遊客越來越多,本來是安排早一點遊湖上岸用午餐,這下可得在船上用餐了。 我們搭的船是大世界一號,導遊再三叮嚀,記得自己搭的船,還有停靠的地方和上船時間,過時不候,遊人如織,碼頭上都是密密麻麻鑽動的人頭,遊船上百艘,一閃神還真不知自己的團員在那兒,每一位導遊拿著小蜜蜂嗡嗡地提醒自己團員,老伴感慨地說,這才是在做旅遊。 我和老伴都來過,所以就不像我姊弟妹們那麼興奮,不知是受他們的感染,覺得這次的千島湖特別地美,山巒層疊,雲嵐薄霧,連湖水都特別清,二姑媽受日本教育,常去日本玩,大陸就只去過桂林,直誇這裡的山水比日本神戶的瀨戶內海還美,我沒去過不知景色如何,我想二姑媽難得這些侄孫女陪她出來玩,心情特別愉快吧! 這次上了我第一次上的島嶼梅峰,原來這兒是千島湖目前登高攬勝的最佳制高點,有廣告詞寫著:「不上梅峰觀群島,不識千島真面目」,上了梅峰,有人就開始上山登高去,我們這些老弱婦人,當然是等搭纜車,是情人座兩人型,排隊等搭纜車的人還真多,排著隊等得耗個十幾分鐘,怪不得有人不等車,自行往上走,其實不是很高,才八百公尺長的索道,坐纜車沒幾分鐘就到山頭,觀景台都是人,因為在這兒可以縱覽千島湖三百多座大小島嶼,景色之美只有親臨登高眺望,最小的島嶼一石一樹如同小烏龜的小島,就在眼角下,其實坐在山腳下涼亭觀景也別有一番景象,二姑媽不便搭此型雙人纜車,在亭裡小憩觀景,還有不少遊客與她搭訕,還碰上了不少來自台灣的遊客,很高興說看了那麼多遊人,好似沒像她這麼大年紀出來玩,有人陪著的老人家,出遊就是幸福啦! 來到神龍島,也就是蛇島,雖然蛇島這回為了觀光,增加從泰國請來人妖表演五個節目,去看還得再買門票,人妖秀去泰國、普吉島都看過了,我和老伴不上去了,而島上台階較多,二姑媽也不便於行,小潘就陪小弟他們上去走蛇島,我倆夫妻就在船上陪二姑媽,因為蛇島不走回頭路,所以船就開到島的另一頭去等,而船上船工也開始忙著煮午餐,等遊客回船供應大家用餐,老伴納悶好像每桌的菜色都有幾道不同,等小潘上來才知加的菜不一樣,小潘覺得昨晚大家對魚頭煲滿喜歡,就加了大大一鍋魚頭煲,是新鮮就是價錢高了點,人民幣二百二,幾近台幣一千元。 用完午餐,吃飽了肚,就想打盹,但每艘遊船都得走三個島嶼,最後參觀的島是龍山島,這是富有歷史文化氣息的島嶼,是紀念明朝嘉靖年間曾在淳安縣任知縣的海瑞,特別保留打造的島,因為千島湖就是屬於淳安縣管轄,而中共在文革時因「海瑞罷官」的戲劇,引發極大的政治風波,也讓這位明代的清官在大陸幾乎是家喻戶曉,海瑞不只是清官,還是位孝子,是位做事的忠臣,不畏強權惡勢力,愛民如子,想必是不會作秀,不懂得拍馬逢迎,又不跟一些權謀高官進貢討好,所以被排擠陷害坐牢,做官清廉,吃飯都要攪鹽,有時想來這是道德良心,做事總得問心愧,才不會害怕半夜鬼敲門。 從前碼頭上了龍山島,雖是中午,炎炎烈日,走在清官道上,卻是熱氣全消,來到海瑞祠,裡頭都是海瑞的事蹟壁畫,庭中有雕塑像,是海瑞要離開淳安縣,百姓感恩相送贈於物品銀兩,他未接受推辭百姓好意,我們眾家姊妹在此拍照,做出接受與推辭的表情,我說我當老百姓送錢給海瑞,小妹最好玩了,她要錢,沒錢的日子不好過,這是真話,錢夠用就好,但怎樣才是夠用呢?錢來得正當應該是沒錯,愛財總得取之有道,貪贓枉法畢竟有違常理,天地不容吧。 我們不上石峽書院,走在兩側是竹林的小徑,雖無清風徐徐,但竹徑清幽取名剛峰林,原來海瑞人稱剛峰先生,沿路有亭及軒,來到新安畫院休息,裡頭卻是賣著千島湖的海瑞餅,不是餅名氣大,是海瑞在母親過七十大壽,寫的「壽」字當餅盒標籤,而這壽字不是一般寫法,上下顛倒看都是個「壽」字,它是含了生老百年,特別剛勁有力,這島賣什麼都是打著海瑞的名號,還說別的地方不賣,我們就拍下壽字不買餅了。 來到後碼頭坐船,有台階往上是一牌坊寫著龍山,台階兩旁三對龍柱依高而上,我們還沒來得及想拍照時,竟衝來一群人拍合照,原來是公司員工旅遊團,還要拉布條排排站,怎拍了老半天,原來還有人沒到,還要補拍,等我們想留影時,人家船要開了,來到旅遊區想拍個照都要動作快,尤其是在大陸。 龍山島雖有「銅橋鐵井小金山,石硤書院活龍山」的美稱,我們卻都沒上山,只在清官道上走一回,在竹林中散步感覺還不錯,三個島遊完了,千島碧水畫中遊也結束了,就回中心湖區碼頭,一上岸還得逛過秀水一條商業街,小潘說要趕到寧波,不要逛街,快速走過,表妹和小妹還是禁不住去巡一下賣什麼東東,來到停車場上了車,下午一點半了,離開千島湖,我們也開始跟周公打招呼了。 千島湖來了三次,卻都有不同的境遇,也看到千島湖的改變和進步,近年大力推展休閒旅遊,其周邊交通四通八達,來往車流量真多,尤其是私家車,很多是當地人來消費享受美食,比我們還敢花錢,所以大陸旅遊越來越高消費了,尤其是景區門票一再提高,還票中票,進了景區,如果想要再去小景點還要再買門票,不像以往,是一票到底,今後,想要出遊還真得要精打細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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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北勢溪
我忙於照顧生意,卻忽略了家事。阿珍打電話告訴我,阿量發燒不退,到醫院診斷,肺部發炎,體溫一直在39.8℃,難以下降。 目前仍在急診室。我趕到後,她正陷入昏迷中,注射點滴。半晌,她才睜開眼,朝我發怔。我安慰她,她似乎聽不懂我說什麼。醫生也很焦急,盼望體溫降下來,便有起色。我催阿珍回家休息,有我在醫院照料。她賴著不走,我說如果她再病倒,那可更麻煩了。 阿量發燒,嘴裡嘟囔胡話,她說北勢啥時候從英國回家。我發現她體溫開始下降,大喜。護士又為她打針,量血壓,轉頭告訴我:目前體溫已到38.2℃,穩定下來。我趕緊以手機告訴阿珍,讓她放心。 傍晚,轉住普通病房,阿量想喝三合一麥片,我為她沖了一包,她喝了幾口,想出院回家。我說醫生會斟酌情況催我們出院的。阿量小睡,到了半夜,她的體溫已降到37℃,和正常人一樣了。 阿量的病,給予我一個啟發:趁著身強力壯,她和阿珍應該出國旅遊,否則會使我遺憾終身。尤其阿珍,跟了我大半輩子,她連飛機都沒坐過,整天和鈔票打交道,卻花不了幾塊錢,太可憐了! 阿量恢復了健康,我催她帶阿珍去美國,轉往倫敦探望北勢,然後再自歐洲返台。阿珍說我神經病,大抵是詩人酆智傳染的。酆智呢,何以很久沒聽到他的消息?他不是作了國策顧問麼。 有關酆智的消息,阿明最為靈通。因為紀玲曾和他同居,紀玲作過記者,在酆智中風住院時,發表了一篇報導,敘述他剛要到職,便中風進了台北榮總醫院。原是普通的老人病,卻瞬間見了閻王,大抵虧心事做得太多了。最可笑的,台北大人物還親自去吊喪,表示他關懷文藝。阿明的評論是「像吃炸醬麵吃出一隻綠豆蒼蠅,噁心。」大家讚揚阿明頗有文藝氣息,小馨在旁邊撇嘴,做鬼臉。 阿珍阿量相偕出國,我暫時獲得清靜的生活。目前,李發主持麵館,林姮姣主持美髮部,根本不需要我再操心。離開北勢村,顧客明顯少了些,但是訂購「北勢飯盒」的數目,有增無減。 多少年來,李彥進男髮部剪髮,誰有空誰幫他剪,他不等,這是理髮師都瞭解的規矩。那日,客人多,只有阿姣坐在櫃檯看帳,抬頭問他,「李哥,你洗頭還是理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