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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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翔吧!孩子
颱風前夕,晴空萬里,涼風肅肅。只見午後醒來精神奕奕的你,身手矯健,三兩下爬上了停放在門口的車頂,欣賞更迭起伏的芒草、聆聽此起彼落的蟬鳴和感受瞬息萬變的風;不一會兒你將目光停在遠處種菜的老奶奶身上,躬著身灑水和拔草,好不認真勤奮;接著又望向揹著重物進出房子裡外工作的大哥哥。可以預期他們專注勞動的身影,將在你心裡如何茁壯滋養那顆生命意志的種子。 你和眼前的景物自然融為一體,毫無違和,如同你的入神,我也為眼前的你深深著迷;直到你發現了在身後的我,我才趕緊回神喚你進家裡吃蘋果,聽到「蘋果」的你,就像猴子看到香蕉,馬上就從車頂滑下,流暢的轉身然後跳躍,跟著我進門。 你三兩下功夫就解決了桌上的蘋果,邊拿著盤子邊洗邊嘀咕地說:「好少哦,才留三片給我。」我回:「媽媽還沒吃哩。」你心虛「哦」了一聲,便作勢從嘴巴假裝拿一片給我說:「媽媽,這片給你。」我頓時為你的天真和善良會心一笑。 在家,我們有默契地讓你自由地伸展自己,可以突發奇想,可以天馬行空,可以勇敢嘗試,可以傷心哭泣;透過有節奏的作息、有責任的工作、有自由的遊戲,讓你經驗生活裡的各種面相。 「尊重」和「自由」是我給自己養育你的提醒,要把童年的快樂還給你。飛翔吧!我親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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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然而想不到他們這個從未駐守外島的輕裝師,卻突然接到調往金門的命令。他們將去接替一個剛從重裝師裁減成輕裝師的部隊。剛聽到消息時,幾乎讓所有的官兵都感到錯愕;尤其是那些在台灣有家眷的官兵,更是不能接受。但終究是國防部參謀本部下達的命令,軍令如山,軍人又以服從為天職,若有誰膽敢抗命不前往,屆時絕對軍法伺候,豈能怪長官無情。 當劉志林又一次地調到金門時,原以為現在駐守的營區,距離之前的駐地很遠,只要他不到舊地走動,勢必就不會再碰到當年被他強暴的那個少女。如果她已嫁人,且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他那顆充滿著罪惡之心,或許會因此而較為平和。但要從何處去打聽、去瞭解呢?萬一不小心而讓之前的醜事敗露,那絕對是吃不了兜著走。故而,他必須處處小心,不能自投羅網去送死。 可是萬萬沒想到,當年被他強暴的少女,已於多年前嫁來他們營區附近的村莊。即使已和丈夫生了一個兒子,卻因為之前受到嚴重的刺激,精神方面始終不穩定,而且有愈來愈嚴重的趨勢。起初,他並不認識這個披頭散髮的瘋婆,直到他被她認出,並高喊了一聲:「魔鬼。」然後火速地跑開。 甚至邊跑邊叫:「就是他、就是他,就是這個魔鬼毀了我一生,讓我生不如死、抬不起頭來!」即使被認出,他非僅不能承認,甚至必須把她當成瘋子來看待,才不會引起人家的懷疑。但這似乎也是他的多慮,縱使她把多年前遭受強暴的事情全盤托出,或許也不會有人相信。因為不管是村人或外人,早已把她當成瘋子來看待,她所講的均是些不足採信的瘋言瘋語,又有誰會信以為真呢?所以他感到寬心。(一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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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成功的特種部隊─鐵人軍
盧若騰的《島噫集》中有一首〈嗔山羊〉的詩,其中主要描寫鄭成功的軍隊在南明永曆十二年(西元1658年)六月十三日由廈門出發、北伐南京,至九月七日(陰曆八月初十)船隊在浙江舟山群島附近的羊山(今名洋山)海域遭遇颶風而損兵折將的情況。詩中有:「……。黑雲一片起東北,倏忽昏霾轉狂颯。浪湧濤翻島嶼沒,蛟螭跳躍天吳騖。大船小艇碎似萍,爭歸魚腹作丘墓。傷哉虜亂十五年,仗義之師幾處聚。東南唯我一軍張,舳艫連咽士如雨。戈矛劍戟耀日光,條條悉出歐冶鑄。神機巨砲相續發,霹靂萬聲四塞霧。健兒渾身鐵包裹,不數犀兕六七屬。以此制敵罔不摧,人盡快心神曷■。長年三老股栗言,此變百年希一遇。……。」 (白話:從東北方向刮起一片烏雲,轉瞬間天色變得昏暗、風聲大作。海浪洶湧、波濤翻騰,整個島嶼像是要被淹沒似的,海裏蛟龍騰飛跳躍、水神奔馳肆虐。大小船隻都被洶湧的浪濤擊打,碎裂成片,有如浮萍一般,人都葬身魚腹。真是令人感傷啊,滿虜 (指清軍)為亂都十五年了,反抗的義軍散處在各地。在東南一帶則只有我們這支軍隊,我們的船艦接連不斷,幾乎將水流阻塞,軍士多如雨下。戈矛劍戟閃耀著光芒,每一道光芒都是出自大鑄劍師歐冶子所鑄造的兵器。神機營的火砲連續發射,響聲轟然如雷、濃煙四起。勇士們全身上下包裹著鐵甲,個個都有如犀牛、猛獸一般。用這種方式對付敵人沒有不輕易摧毀的,大家都會很高興,天神又哪會心懷不平與怨恨呢?長壽而年高德劭的老者非常恐懼的說,如今這等變故百年也難得碰上一回。) 永曆十二年(順治十五年,西元1658年)三月,鄭成功命令各鎮舟師回廈門,在廈門港置演武場、築演武亭,挑選精兵良將,整編大軍。當時,鄭成功就決心要建置一支全身披戴鐵甲的特種部隊(即鐵人部隊)。由於鄭成功年幼時(六歲以前)在日本成長,見到過日本武士的盔甲等裝備;另,在永曆十年(西元1656年)十二月的「護國嶺戰役」中(亦稱為第一次北伐),鄭成功率領南明海軍在福州以北的梅溪登陸,通過飛鸞和白鶴嶺進攻羅源。滿清的定遠大將軍濟度(鄭親王世子)派副將阿克善、巴都、柯如良率領數千清軍前往救援,阿克善好大喜功,企圖一舉殲滅鄭成功部隊。明軍於是改向寧德方向行動,清軍又隨後跟進。鄭成功命令甘輝斷後,誘敵深入,在護國嶺設下埋伏,等清軍入伏,明軍全面出擊,大敗來援清軍。阿克善、巴都、柯如良均被擊斃,清軍幾乎全軍覆沒,只有數百騎兵逃脫。當時,鄭成功從清軍被擊斃的將領阿克善(史書有稱「河格商」者,蓋音譯之故)等身上得到衣甲,發現全身披掛著鐵片,於是,更促使鄭成功堅信,只要軍隊能穿上鐵衣鐵甲,一定會更加勇猛。 對於鄭成功的想法,鄭軍中有部份將領持反對意見,認為鐵衣鐵甲是騎兵的裝備,因為鐵甲重達三十斤,如果步兵穿戴在身上,無論行進、追擊或撤退的速度都將會變得緩慢,作戰的靈活性也必將受到限制。但是,大將甘輝則支持鄭成功的想法,認為只要嚴格挑選戰士、嚴加訓練(例如:平時操練時,在兩腳上綁上沙袋),久了,自然就不怕重了。 因此鄭成功下令開始製造披甲、鐵面等裝備。又在演武亭擺了一塊重達三百斤的大石頭,集結各地軍隊於演武場,由鄭成功親自檢閱,只要軍士中有力能提石繞行演武亭三圈者,皆入選特種部隊(另有一傳說指當年鄭成功從各營挑選強健的士兵到廈門港旁的演武亭進行選拔。凡能舉起500斤重的石獅繞演武亭走三圈的人才可以入選到鐵人軍中)。當時合格者約有五千人,組成「左右衛武親軍」,號稱「鐵人」,由左虎衛鎮陳魁統領。後來,鐵人軍陸續補充擴編,達到一萬餘人。 鄭成功的軍隊編制,早期由「五軍」(即水師左、右、前、後、中五軍)組成,而五軍除了中軍由鄭成功直接統領,前軍則由張名振、後軍由周崔芝、左軍由林察、右軍則由周瑞等南明各小朝廷的敗亡將領所統領。除中軍以外的這些雜牌友軍,派系糾葛,戰力有限,難與清軍抗衡,不久便先後凋零,最後都被鄭成功的部將及親屬直接接管並逐漸被撤銷或裁併。 後來,鄭成功的中軍之下又分為前、後、中、左、右「五提督」;當「五軍」逐漸被裁撤消失後,「五提督」成為明鄭政權最高階的軍事單位。五提督之下則為各提督所轄的各鎮,原則上也是分為前、後、中、左、右五鎮。然而五提督的兵力實際上僅佔整個明鄭集團軍事實力的一部分;另外還有若干的「獨立鎮」以及直屬於延平王鄭成功的「親軍鎮」,為明鄭的主力部隊所在。 直屬於鄭成功的親軍鎮,最早只有「親丁」、「戎旗」二鎮。後來幾經演變,親丁鎮裁撤;戎旗分為左、右二鎮,再後來又改為武驤左鎮、武驤右鎮,最後定名為武衛左鎮、武衛右鎮;此外,又同時增設了虎衛左鎮、虎衛右鎮,這也就是著名的「鐵人」部隊。 鐵人軍每人每月給銀三兩,一旦立有戰功,即拔擢為營將。鐵人軍戴鐵面、穿鐵裙,手執斬馬大刀(又稱「雲南馬刀」)及藤製盾牌,臉上繪有紋彩。作戰時,置於前鋒,刀槍不入,勇武異常,尤其,用鐵人軍對付滿人的騎兵,往往讓敵人聞之喪膽。 對鐵人部隊的裝備在《從征實錄》中也有記載:「設戎旗左右鎮,以林勝為左戎旗鎮,拔(提拔)左衝鎮楊琦為右戎旗鎮,調各處鄉勇訓練銃器,配執銅百子花釬銃,設斬馬刀,不空歸木棍,每名兵另帶銃彈三粒在身,遇敵擲擊。」 而在《明季南略》卷十一《閩紀》中也有關於鐵人部隊在南明永曆十三年(西元1659年)五月第二次北伐南京中的表現:「……清兵馳騎突前,鄭兵嚴陣當之,屹然不動,俱以團牌自蔽,望之如堵;大兵(即清兵)三卻三進,鄭陣如山。遙見背後黑煙冉冉而起,欲卻馬再衝;而鄭兵疾走如飛,突至馬前殺人,其兵三人一伍,一兵執團牌蔽兩人,一兵砍馬,一兵砍人,甚銳,一刀揮鐵甲,軍、馬為兩段。」 在永曆十五年(西元1661年)鄭成功的攻台之役中,荷蘭人對於鄭成功的鐵人部隊的壯盛軍容繪有圖像。據荷蘭人所見描述:「……鄭成功的兵士有三種武器;有些兵士身後揹掛著弓箭,左手執盾,右手拿很重的劍;有些士兵則兩手拿著長木棍,木棍上有彎刀;所有的士兵,除兩臂和腳以外,全身都有鐵甲保護,上面有魚鱗狀的鐵片重疊……,他們用盾牌作掩護,向敵人衝鋒,穿入敵人陣中,勇猛無比,彷彿另有一個身體放在家裡似地,拚命地前進,雖然有許多人被打死,他們也簡直不管,像瘋狗似地猛撞,也不回頭看……」 此處所說的盾即是藤牌,很重的劍就是雲南斬馬刀。 閩南廈漳泉民間有一句俗話叫「鐵人都倒」,用來形容某種東西的威力極大,連鐵人都無法抵擋。這俗語中的鐵人指的就是鄭成功的鐵人軍。當年,鄭成功以金門、廈門為根據地,建局造械,整頓兵船,組建的這支特種部隊──「鐵人軍」。這些頭戴鐵盔,身穿鐵鎧、鐵臂、鐵裙,臉帶鐵面,只露出眼耳口鼻,佩帶雲南斬馬刀和弓箭,充當先鋒的鐵人軍,紀律嚴明,作戰勇猛。雖然在第一次北伐南京時,在舟山的羊山海域遭遇颶風而折損數千鐵人軍,但是,修整補充後,於隔年第二次北伐南京中,鐵人軍在瓜洲和鎮江抗擊清軍的戰鬥中,一路所向披靡。 北伐失敗後,這支軍隊在鄭成功領導下,繼續抗擊清軍,最終在攻打台灣、驅逐荷蘭殖民者時,又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在廈門鼓浪嶼的「鄭成功的紀念館」中,陳列有鄭成功的畫像、筆跡、玉帶、袍服、墓誌銘及鄭氏族譜,還有鄭成功軍隊的關防、藤盔、藤牌、大炮等。另外,還陳列著當年鐵人軍的鐵甲(殘片)、戰袍(殘片)。這些外觀如同魚鱗般的殘片是在西元1961年在福建晉江白沙國姓城城牆遺址下被發現的。這些鐵片被穿連在一起,每個鐵片寬約1.6釐米。如今,這些鐵甲殘片依然見證著當年鐵人軍的赫赫戰功。 (註1)白沙國姓城在晉江東石鎮白沙村,與金門隔海相望,與南安石井控扼安海港出入口。南明永曆九年(清順治十二年,1655)四月,鄭鴻逵拆晉江安平城牆石料修築東石、大盈、前埔等要塞以及白沙城,作為鄭成功退守金門、廈門的前壘。白沙城則為相傳鄭成功鐵人軍衙門所在地。 城東東門窟有個海潮庵,庵宮左近就是當年鄭成功水師艦船泊地;右側不遠處有國姓城、國姓井遺址。是艦船停泊處。城與東門窟之間,有一條三米多寬用赤土建成的走馬路。靠路北的轉角處,有轉角樓,叫梳妝樓,是鐵人軍主將、鄭成功叔父鄭鴻逵的家屬住處。村前有國姓井,至今流傳一首民謠「飲了國姓水,不肥也會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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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
這年頭,只要您喜歡,似乎甚麼東西都可以量身打造,而夾腳拖鞋也不例外。 在恆春,戲水的人多,專門替遊客量「足」打造的夾腳拖鞋的店也相當多,而且左右腳可以搭配不同的顏色,走在路上引來許多人的眸光,這趟旅遊也充滿驚喜,也顯得比較酷一些。 我在店裡穿梭,徘徊了許久,始終拿不定主意是否為這雙腳打造專屬的南台灣夾腳拖,回首想找幾個夥伴問問意見,才發現他們走遠了,腳上正蹭著不同顏色的夾腳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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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細雨綿綿
天氣最近忽冷忽熱……忽晴忽雨…… 先前寒流遲到讓園子花兒無法早開 滿樹緋紅山櫻花蕊瓣 團團粉色重瓣吉野櫻 濃妝淡抹一同競美 大片漸層桃色的杜鵑也正綻放 宛若青春的少女三五成群 食堂的蜂蝶在互相密切私語,並不理會。 可口的草莓也不遑多讓 一身明艷的亮紅色 顆顆果實十分嬌巧! 相本裡千百張的城市遊記 細細談談著品味當年舊情綿綿 請問有誰也在自己的珍貴定格 撿到了我輕輕掠過的年少身影? 陣陣微風灑下花瓣雨 春燕穿梭箭似地逆風飛去,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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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守職場倫理
身處在競爭激烈的選戰中,所有的工作人員無時無刻都得上緊發條。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任何步驟都疏忽不得。我是一個沒經歷過選戰的菜鳥,更是不敢輕忽主管發佈下來的指令。 我負責的是辦理社區活動,各種類別活動及對象都是我要去發想及執行,從撰寫計畫書到執行結案都是我一個人包辦,因此感受到從所未有的壓力。經常手上同時有好幾個案子一起進行,精神隨時處在緊繃的邊緣。每日的會議以及超時的工作,加上時效的壓力,讓人瀕臨發飆的界限。 畢竟自己只是一顆小螺絲釘,忍著即將暴發的脾氣,耐著性子逐一檢視工作項目。左手剛掛完電話,右手就接起催件的電話。彼時,巴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可以處理堆積如山的工作。 因為急著想剷平辦公桌上的文件,偏偏主管這時吼了起來,要我盡速把他要的文件完成,我一時氣憤不已,過度焦躁情緒一時失控,竟也跟著大吼嗆他。當時主管應該也嚇到了,一向溫馴順從的我吃錯藥了嗎?我們的衝突很快就結束,但事後我非常懊惱與後悔,再怎麼說,他是主管啊! 索性主管的脾氣像一陣風,來去都快,他心裡也明白這段期間,大家心力交瘁,難免會有力不從心的無奈,所以很快就把這事兒給淡忘。而我得到教訓,謹守職場倫理,日後無論遇到任何不合理,都當做是磨練與挑戰,勿再與主管發生類似的磨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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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就在事發後不久,部隊正好接到輪調的命令,最高興的莫過於他。一旦跟著部隊輪調返台,什麼時候再調到外島則是一個未知數,甚且外島還有澎湖和馬祖,屆時並不一定會再調到金門來。而且他還有一個盤算,回台灣後將透過各種關係,設法調到別單位去。果真如此,他在這座島嶼犯下的罪孽,勢必就可石沈大海、消聲匿跡,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唯一的,或許是因為他的冷血,而傷害一個無辜的少女,造成內心的愧疚和不安。但這件事終究會隨著時光的消逝,慢慢地從自己的腦海裡淡忘掉……。 回台灣後,劉志林透過在陸總部擔任處長的同鄉的關說,如願調到一個輕裝師。即使仍然擔任伙伕的工作,但這個師一直駐守在台灣中部,幾乎沒有在外島駐守過,因此更讓他放心不少。相信很快就可把自己在金門犯下的滔天大罪,從腦中忘得一乾二淨,過一個沒有精神負擔的生活。 而且,既然反攻不了大陸、回不了家,想必老家的秋霜也早已嫁人了,他背包裡又有兩塊現成的金條,倘若有機會,他也可以效法別人花一點錢,買一個山地姑娘當老婆。一旦如此,他壓抑的性必可獲得紓解,退伍後也有一個落腳的地方,這種好事何樂而不為啊!假若之前能有這種想法,或許早已成家,也用不著昧著良心鑄成一個不能彌補的大錯,去強暴一個純潔的少女。(一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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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戀手札
過著過著,為什麼感覺日子越過越像一把酸白菜,看在眼裡沒有味道,含在嘴裡全是滋味,寫著寫著,文字越來越像一疊涼拌菜心,酸甜苦辣調成一頁。 有時候會想起一段泛酸的日子,辣蘿蔔泡菜涼拌醃菜味。 總在冬至後舊曆年前返鄉一趟,今年遲了點,像今年的冬天也遲了,櫻花季也遲了,遲了的花事,歲月緩緩地終將來到,該有的年歲。 年前返鄉又返台,回程小旅行箱多了幾件行李。那是母親給我的溫情,不外是燒餅油條綠豆糕貢糖米線……拉拉雜雜的在地土產。還外帶圍爐必備的金門酸白菜,今年就只帶了三包。 年過,元宵過,花燈會也結束,匆匆來迎來驚蟄,花期四處傳訊息,年後的閒暇總算多了紛飛意。閒淡了口,翻翻櫥櫃一包金門酸白菜還荒置著,而我的廚房角落多了一缸的酸白菜才正要採收。這陣子每進廚房就先提起鼻子,聞聞是否有異香,再翻身叫醒壓在鋼桶裡的山東大白菜是否有異味,直到一週後漸漸淡出一股酸菜香,我知道你從我的記憶中出現了,你說請稍待,等酸香更濃,一起整裝相見,別嫌青春不在,紅顏褪色,面容昏黃姿態。 年前是豐收的季節,響應年節團聚餐食業蓬勃發展,市場的應景白蘿蔔、高麗菜、大白菜賤價了。家附近周邊親友的田種著大白菜、牛番茄、青花椰菜,也此起彼落的開始收成,家裡堆的菜色越來越多。一朵朵深綠色花椰菜像美麗的捧花,別出新意,樸實的等上桌;圓滾厚實牛番茄,一臉無辜擱置在地上等著拌生菜沙拉切片夾三明治漢堡;山東大白菜,泡菜要韓式還是豆滷呢。花與心必須分離,於是我將堆食不了的蔬果菜淨手處理成微辣微酸微甜微鹹的不規則、長方形、厚片,多層次滋味,有的手拌一拌就上桌,有的醃漬,象徵尋常日子的不尋常家常。日子在時蔬花果間旋轉,感覺舒心了些。 酸的滋味雋永恆常,喜歡酸味,薄皮梅爾檸檬、表皮凹凸的卡菲爾萊姆、柑橘汁、優格、醋…稀釋過的西式酸甜。過著過著口味跟著發酵,開始轉變醃漬的酸,這種中式酸彷彿分別著記憶遺忘,希臘神話裡的忘川,白水一喝,屬世全忘了,若孟婆湯。酸也是散不去的味兒,想著想著心裏就泛了酸意、坐在斜陽下看高齡父母心底也微酸、境過一處眼眶的風景也酸味,更多時候步上小巷弄小路徑,是轉角處的味道,風中的味道……。忘了幾年前開始喜歡金門的酸白菜,在大寒日子返鄉必帶,我們循線往金沙國中後面東埔村的工廠,一買就是一箱30包,自己食用分享親友或友人寄買的,這樣也不多,大過年前一年一次,酸菜白肉鍋也適合尾牙臘月圍爐春酒期間。有次工廠停工,我們繼續往內徑小路逛是東蕭村,印象中有新式半洋房,有神秘的831駐軍地,有同學的家,再進去是陽宅山后三山村,一整片的記憶隨之湧上,四十年前,紅土白沙,記憶微黃,銀杏落葉,楓香滿地,心口微酸。 遺忘的事被四十年不見的同窗再次提起,原來我們真的童年過,那些美好的日子,像一條條的鉛筆在書桌畫成線隔開,調理成光陰,共讀共學生命無常。一甕甕的酸菜釀在天井角落,上面泛著點酵菌,小時候不懂酸滋味避之猶恐不及,母親在年節時抓一把洗洗切切,炒肉絲,包春捲,蒸控肉,廚房飄的酸味成了傳奇。醃白蘿蔔、雪裡紅、大白菜、蕪青是家戶早年的廚房能事。母親的手藝在我出閣時沒特別交代給我,那是她許給我的幸福,食蔬新鮮吃,年年慶有餘,財物皆豐足,不必醃存糧。 「倉■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我閒來無事作雜糧,親友洗田送來好多顆山東大白菜,望之不知所措,近年習慣小家子氣過日子,清煙淡火,如今必須將一顆顆山東大白菜變身食盡也難,每天在桌上練功夫展花樣,從清炒開陽、扁魚白菜滷、紅燒獅子頭燜白菜,後來壯烈的說,決定殺身剖半醃酸白菜。擇一日午後,在腦中轉換時空,母親的身影,天井的石甕,陰涼角落,鹽巴……,我趴在甕邊沿,聞陳舊的味道,如光陰,默念,初次手作,望請海涵。 大白菜豪爽剖成二半略沖水,一鍋熱水正煮開,須先川燙二邊菜,默數十秒喊著,幼蟲瓢卵盡飄散,白菜撈起晾乾,鹽巴抹一抹,二手洗米水煮開放涼,一起置入大鋼盆子,壓著。每天翻面目視水色,鼻翼動動,聞到酸味就可置之不理隨歲月浸熟,光陰淹透,昏黃酸香,似夕陽西下。 手作跟過日子一樣很簡單,酸白菜是,醃泡菜是,簡單到只有鹽巴泛出的酸味,淡淡的鹽、苦、澀,熬成酸的簡潔,就是歲月。手作花椰菜心泡菜,就是將無聊日子拌成濃厚薰香,切成不規則長方形菜心,抓過鹽巴讓身軀略沉,想像我的人生,淨水淨身,呼喚一群人生七味醬,將柴米油鹽醬醋茶調成琴棋書畫詩酒花,說幸福,不須計較質量,不必道聽塗說,你要的日子怎麼過都可以美好。 在不是年節不返鄉的季節,也可以不必循線栽入記憶心口,獨自啃食泛酸的滋味。在淡出嘴的閒時,想要風華的愛戀,抓把酸白菜切一切,青蔥扁魚肉絲拌炒,華麗的上桌是我回應你的童年,請細細品嘗,剝開一層一層的感官,暫時安放眼耳鼻舌身心意。 一把鹽的餐桌,一葉酸的盤子,一勺豬油的湯碗,舒心落胃,沁入心脾,原來平凡與出色就是半勺鹽的距離,酸白菜也可以陪我小家碧玉的過日子,逝去的未來的,微酸微鹽微苦微辣的滋味,讓生命滋味縹緲,冬盡春至,涼悠悠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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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美老街的建築與石板
明朝(1368-1644)統治中原,浯洲(金門舊稱)鹽產業到達顛峰,因鹽場多集中於沙美區,造就沙美老街(砂尾街)萬商雲集與百業繁榮之極盛景況,後金滿清入關,浯洲沙美依然設有浯洲場,同樣乃金東政經中心。 1949年10月24日之夜晚,金廈海域夜黑風高,共軍萬船齊發,擬於金門島中央之瓊林登岸,一路截斷金門東西半島之駐紮青年軍的支援,並登太武山高處指揮作戰,惟天不從人願,共軍徵集之民船,遭金門海域複雜潮汐推至金門西南,瞬間金門西南古寧灘頭火砲四射,國軍與共軍決戰金門西南古寧灘頭。國軍浴血奮戰,造成共軍全軍覆沒,從此國民政府以台澎金馬作為反共復國之復興基地,從此與大陸隔海分治,國軍於東南閩境彈丸孤島金門,意外擊敗共軍猛烈攻擊後,開始於金門部屬13萬大軍,更以維護軍事安全為由,將金東金沙灣截斷,並於民國63年興築榮湖與金沙水庫,自此,金沙灣附近之港口即官澳、六甲和金沙港,不再與南洋及中國福建通商(航)。 沙美(元朝地名:浯洲鳳翔里十七都後學村,又稱:砂尾)因臨金沙灣與金沙溪尾端,於元朝統治時因浯洲金沙灣周圍設有官鎮埕、永安埕、田墩埕、浦頭埕、沙美埕、斗門埕及南埕(今之劉澳、浦邊至瓊林一帶)、保林(今之西浦頭至古寧頭一帶)、東沙、烈嶼(今之小金門上庫至上林一帶)等10個鹽埕,元朝政府(1297-1368)為鞏固政權實質統治與興辦教育,遂於浯洲鳳翔里十七都後學村(今沙美)設立浯洲鹽場司「今金沙國中游泳池至東埔一帶」與浯洲書院「今沙美菜市場,渭陽 馬闕 司令創建、(明代為:金山書院,今金沙農會倉庫)」,而位處沙美中心之沙美老街創建於元末(約1343-1368),乃由福建泉州運來之石板,自仁愛街48巷開始擴建至八條街,建築形式除中國傳統店厝之外,還有中西合併之棟洋樓,至於街道設置特色,以自我防衛為主要構築基礎,八條街道錯綜複雜相互交匯,猶如迷魂八卦陣,前人更於巷口設礙門,並有專人負責關閉隘門,以防範盜匪入侵,而且在沙美老街外圍之臨金沙灣設有2處前哨槍樓,此乃自我防衛之堅固堡壘,自元末到民國60年代,繁華不已,更是充滿過往歷朝歷代之書生及鹽工及島民與軍人經濟補給和情感交流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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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色盤
當我踏出一步,便會接觸到生活中形形色色的人們。雖然過著各自的生活,卻脫離不了群居的生活,我們需要與人接觸才會增添生活的色彩,社會猶如調色盤,生活的彩度由自己來調色。有些人生活平淡如水,每天過著重複又簡單的日子,那也是屬於他們的生活色彩,因為顏色的取決來自於自己。所謂的黑與白,有人視為單調,我覺得都是主角,沒了黑與白,調色盤中永遠都不會完整。 生活需要開心的黃色。當你的心情歡樂無比時,你會感覺到黃色的氣泡環繞著你,彷彿此刻就會隨著氣泡飛上半空中,久久都不會下來。尋常生活之中開心的事情有很多,如父母買了一樣你很渴望的物品給你;或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準備考試,終於考取好成績;或是工作上獲得良好的業績,這些琳瑯滿目的事情所帶來的喜悅,都似黃色般奪目耀眼! 生活需要溫暖的橙色。當你心情低落時,充滿溫情的家人總會陪伴你左右,陪你一起闖過各種各樣的難關,陪你走過失落的日子,永遠都不會放棄你。溫暖的家人是每個人都需要的,宛如溫暖的橙色使你的生活不再冰冷及不再孤單;當你感到彷徨無助時,宛如漆黑,這時儘管回家擁抱橙色;家裡溫暖和煦的光,永遠為你閃耀著動人的光輝。 生活也需要戀愛般的彩色。戀愛似夢幻的彩色棒棒糖,你不知道何時會嘗到什麼味道,正如你不知道戀愛中會出現什麼變數。感情熱烈期時,你所嘗到的每一個味道都是甜甜的桃紅色;當你的戀情面臨了問題,滿嘴甜滋滋的桃紅色瞬間酸苦澀鹹;你會感受到戀愛時期所呈現的五彩繽紛都是考驗,通過層層的愛戀試煉,也許才會成熟,生活色調更加穩定。 「穿籬繞舍碧逶迤,十畝閒居半是池」,人生充滿著各種可能性,當你在熙熙攘攘的日子裡,是否懷抱反璞歸真的生活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面貌與意義,無法比較誰的生活充實,但都有屬於自己的顏色。你不會知道下一刻的際遇如何?只有盡情享受現有的色彩,不要給自己任何的藉口,阻礙了揮灑色彩的機會;在一成不變的生活中尋得生機,不是改變,而是創造。創造後,你便會發現世界上會有屬於你的人生彩虹。(作者為銘傳大學金門校區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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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只見他從口袋裡取出一條滿佈汗酸味的手帕,快速地塞在她的嘴裡,讓她不能出聲;復又火速地脫下她的褲子,然後解開自己的褲帶,掏出充血的陽具,就毫不留情地朝她下身挺進。即使她不斷地掙扎,但壓在她身上的龐然大物則讓她動彈不得;儘管她想呼救,塞在她口中的手帕卻讓她出不了聲音。於是在一陣痛楚過後,少女寶貴的貞操就此斷送在這隻萬惡不赦的魔鬼身上。 劉志林得逞後,少女驚慌失措、臉色慘白地癱軟在雜草上。儘管口中的手帕已被取出,但她仍然沒有呼救的力氣,任由這隻惡魔發洩後逕行離去。然而,即使他是一個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此時已從少女身上解決了壓抑許久的性慾,但心中依然會有所懼怕。萬一不幸被查到在戰地強暴婦女,絕對會被送進軍事看守所接受軍法審判。一旦罪證確鑿、審判定讞,勢必難逃死刑的懲處,押解到刑場槍斃是免不了的事。幸好從頭到尾沒被人發現,但這似乎只是他自己的判斷,是否能逃過這一個劫數呢?天理昭彰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這種非人性的手段,絕對會遭受報應,只是時機未到而已。 他快步地走離現場,故裝鎮定地朝營區緩步走去,弟兄們午餐後都已回營房休息,他習慣地一一收拾殘局。但是他的腦裡卻不斷地出現少女驚嚇過度的無助身影,尤其當他充血的的陽具戳破她的處女膜時,只見她臉色慘白疼痛難忍,數次想張嘴喊叫都沒有成功。難道他是昧著良心,把別人的痛苦建立在自己的快樂上?故而此時他並沒有發洩過後的快慰,反而有一種無名的罪惡感。他這種泯滅人性的行徑,簡直比禽獸還不如,絕對會遭到天譴! 犯下滔天大罪的劉志林惟恐東窗事發,每天提心吊膽地待在廚房不敢出門。但連上的弟兄只要有飯吃就好,似乎沒人發現伙伕班長有異狀,甚至外面也沒有傳出有誰家少女被駐軍強暴的聲息,一切跟平常一樣。(一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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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落番》 一頁落番史
四、落葉歸根到落地生根 《落番》紀錄片在「僑鄉」的榮光、盛名背後,以人性化的角度,找出深藏在底層,一段段令人不堪回首的血淚移民史。紀錄片探入金門移民者的生活圈與內心世界,觀看他們如何在遙遠的異域,打造金門第二鄉,縮短被拍攝者與觀看者的距離,呈現一幕幕最真實的「落番人生」。他鄉住久了,慢慢成了家鄉。金僑也逐漸地由「落葉歸根」變成「落地生根」。《落番》不只是一段古老記憶、也是一趟尋根旅程,「飲水思源、回饋故里」更是《落番》背後最重要的精神。 《落番》這一部影片希望成為移民潮中,代表華人海外拓展努力成功的實例,從金門見證世界移民的主流價值,並將影片獻給海內外鄉親與所有關心的華人朋友。循著戎克船金星輪的航線,乘著季風跨越時空,一同感受華人落番刻苦銘心的記憶鄉愁,及分享出洋客衣錦還鄉的榮耀。 《落番》紀錄的故事;有激勵人心的成功模範,也有令人鼻酸噙淚的灰暗情節。現代的金門華僑,如何看待自己的身分?從馬來西亞知名的華商楊忠禮和陳成龍,都對自己的貧困出身侃侃而談,也不諱言成功是靠自己努力掙來的;也有原本到南洋經商後,事業小有成就,但是卻敗光了家產,以致沒錢也沒臉回鄉的案例,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故事。《落番》真實呈現出洋客的土地與生命故事。而現在許多新一代、第二代,或者第三代金僑,其實已經不知道故鄉在哪裡。《落番》,重新聯繫金門僑胞與故鄉的情感,莫論僑居者,這一代的金門後輩,往往亦不知「我從何處來」,亦不明瞭自身家族的變遷與艱辛史。去鄉數十年,再歸返時白髮已蒼蒼,或客死異鄉。 《落番》讓我們重新思考自己的故鄉、家族與血脈牽連。「一個人若懂得飲水思源,不會壞到哪裡去。」也因此,《落番》所表徵的,便不僅是歷史的記錄,更是動態的尋根旅程。藉由影片家族的情感認同,從而延續血緣的連結與傳承。 動念著緬懷先祖以及故鄉之情。 金門因貧困、戰爭,而有許多離島而去的人,當「番客」後代祭祀先祖,子女說著,「阿爸、阿母,咱回去金門囉。」在這世界每人都有一個故鄉,卻常常回不了。回不了,卻也回去了,帶著牽掛五十年、一百年的心願,帶著落葉歸根,卻始終得迎風而掠的心情,就算是幫自己、也為了父母跟先祖,再看金門一眼。 《落番》影片並且從「連鎖式移民」馬來西亞南部的龍引「歐厝聚落」串連起金門的歐厝聚落,馬六甲這座活的露天博物館則以金僑山王吳心泉、海王吳仲坦來說明金門人出外打拚的成就,丹斯里楊忠禮的故事是從馬來西亞傳唱到金門,年輕的楊忠禮代替父親做貨物的運輸工作,一路打拚到現在成為馬來西亞商界深具影響力,楊忠禮博士對金門非常的熱愛,捐款金門大學、辦第二屆世界金門日、興建父親楊清廉紀念館懷念父親教養之恩。 拿督呂慶安清貧出身掙得一片天,丹斯里陳成龍小時候家貧使他夢想長大要蓋屋給家人住,他的不畏艱難終改造居鑾成為新市鎮,並被稱為居鑾發展之父,他小時候並不知道自己是金門人,後來整理父親的遺物才知道,因此回金門尋根,現在連三歲的孫子都會說:阮是金門子。 《落番》影片詮譯的就是飄洋過海,落番打拚的金門鄉親有了成就之後就會回鄉光耀門楣及回鄉娶親,當年離開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想過,有一天,異鄉竟然成為故鄉,落葉歸根變成為落地生根。 寒川先生的一首詩:古厝終究不曾被遺忘,那年在厝前嬉戲的小孩,而今歸來,竟不知自己究竟是原鄉人還是異鄉人?道盡一頁頁南洋的辛酸史。 ……佛祖興興惦南海,阿哥燒香予娘拜/許點阿娘得乖巧,不通腳步走阿差/山頂出有楊令婆,廈門出有蕹菜河/仙人打鼓有時錯,腳步走差誰人無/甘蔗吃著目目清,廈門水路通番屏/猴拖船、汝短命船,載我君、汝滿海運/一海運一海,一山運一山/放我公婆在唐山,目屎墜落到心肝……。 五、結語 《落番》,無疑是近中國史上悲慘而感傷的一次大移民潮,特別是南方沿海金門、廈門一帶。但也因為這股規模龐大、影響深遠的血淚史,為海島金門注入了強而持久的經濟脈絡,影響所及,才有如今島嶼的一番榮景,也才有昔時關於落番客返鄉時的種種記憶,以及島上四處可見傲然聳立的番仔樓,增添了聚落風采,也豐富了人文。對於常駐島上的鄉民而言,家族中若有「番屏客」不啻也還持著一種微妙地光采與虛榮感。至於最初的辛酸血淚,只成為言談間的一些煙雲過往。然而,關於落番的故事與種種際遇,清清楚楚曾在年少時期的生活周遭上演著,是那座曾被禁錮封閉的清貧島嶼無可切割的一部份歷史。村子裡宏偉耀眼的番仔樓,已經呈現著幾經歲月摧朽的殘相,但即使如此,番仔樓仍是氣質出眾,至今仍是整個村子的風光建築,為何番仔樓的主人從不曾再踏回唐山金門這塊土地。 現在台北飛吉隆坡的行程約四個多小時,較之一百年前金門人的「落番路」,從金門到廈門、再到新加坡、轉馬來西亞的路迢迢,那種「六亡、三在、一回頭」的險境,不可同日而言,不再有著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再相逢的送別離情。但是,無論時空如何轉換,離鄉到異鄉打拚都是需要十足的勇氣,尤其是陌生的國度。 「落番」是金門僑鄉文化縮影,是金門人一段永遠無法抹滅的出洋奮鬥史,而這段歷史將一代傳過一代永遠留傳下去。 當年離開的時候,他們都沒想過,有一天,異鄉竟然成為故鄉,落葉歸根,變成落地生根……。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