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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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音樂」的事
對於和「音樂」相關的事,其實我懂得不多,雖然在各個教育階段都沒有缺席、沒有脫離它,學習時我也看起來認真,但私底下著實壓力不小,總感覺在這方面有好的表現或多或少要有些天分,當然還得後天不懈的努力,但至少我會聽,靜下心來欣賞,那真的很有感染力,也挺有意境的。 四月,一場別開生面的音樂會在文化局演藝廳展開,指導單位教育處、文化局,主辦單位音樂協會,協辦單位各高中職、國中與小學,這是我所見過最為特別的演出─2016金門樂壇新秀音樂饗宴,上台的不是什麼大明星,不是什麼藝人朋友,但看來都有「明日之星」的架勢,他們是一群不同年齡層的學生,其中不乏參賽經驗豐富的好手,他們現在的身分是去年獨唱比賽、鋼琴比賽的得獎人,這一刻,他們化身為台上閃耀的明星。 認真的他們、樂在其中的他們,這是可以自由揮灑的舞台,同一台鋼琴卻在他們的巧手下彈奏出美妙的樂音,「校園民歌」也透過他們一代代傳唱下去,能夠堅持下去是今日成果展現的重要關鍵,不管是興趣也好,是才藝也罷,我想這都是他們的能力之一,可以在眾人面前大方的、有自信的表現另一個自己。或許一個人的時候,或許在上這個舞台之前,他們的辛苦、心力,所花費在其中的時間是無可計數的,但現在的他們都是成功的,有實力的。 兩旁的布幕現出他們洋洋灑灑的得獎紀錄。真的不簡單,有些人連年在金門的比賽中得獎,這當中出現了特殊的字眼,亞洲盃國際音樂大賽、全國學生音樂比賽、亞太菁英音樂大賽、台北文化盃音樂大賽、台南國際音樂大賽、維也納音樂大賽、「海峽盃」首屆閩台少兒歌手大賽,顯然部份的他們是立足在金門,同時也走出本島了。 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站上台去表現自我,但是卻可以因為台上人的努力,台下的我們做一個稱職的觀眾、聽眾,給他們掌聲,為他們喝彩,成功不是偶然,辛勤會有收穫,雖然不是人人都能得獎,畢竟每個比賽的獎項有限,但這場饗宴之後應該也可以激勵有此音樂才能的人吧! 旁邊的聲音說:「國三了,要『堅持』真的很難,因為『會考』。」另一邊的聲音說:這照片跟本人差好多,是啊!有些人投入其中可能是「記得當時年紀小」,但個個都在「累積」,累積經驗,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過程,也都是成果,而成功的背後又是多少人的陪伴、多少人的付出呢?老師、家長、家人以及經濟上的支持,要繼續「堅持」下去嗎?在主持人的問話後,絕大多數人的回答都是肯定的,這應該就是一種良善的「人生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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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世家《金門縣瓊林里蔡氏家族發展史》序
本文係余堂叔主賓叔已完成了三十餘年之手稿,完稿即藏櫃,未打算出版,這幾年恰逢瓊林蔡氏在進行族譜續修,由於顧問蔡允中先生建議瓊林蔡氏續修族譜之第一卷,可以放置「蔡氏家族發展史」,拙荊特用心將手稿繕打以供長遠保存,爰加以訂正出版。並囑余補「忠義廟」、「萬士爺宮」之內容,代表申請出版品補助,手稿得以和蔡氏家族及關心金門文化人士共享。 蔡氏在瓊林已發展近千年,在這漫長的歲月中,家族曾遭受危害,有史料可查,其中就有嘉靖倭寇掠劫之禍、清康熙遷界之厄、清嘉慶飢荒兵亂及民國三十五年鼠疫之傳染等重大災害。 遭受到此重大災害,竟可以延續迄今,實賴家族之旺盛生命力。蔡氏派下,今在金門瓊林有三百餘戶,二千餘人,其他村里尚有小徑、下蘭、嚨口、下新厝、後浦、水頭、金門城西門、烈嶼之西宅、下田、西方等,均有分支。在台灣有台南後營,澎湖有雙頭掛,新北市有中和、永和、淡水。在大陸有同安東山、大溪,翔安坪邊、山仔尾、大嶝北門、安溪西門、參內、溫州洞頭。在新加坡、馬來西亞巴生、沙勞越都有蔡氏族人,另有失連族人: 一、四世二十九郎開別族。 二、四世二十七郎開宅內族。 三、四世二十二郎開庵裡族。 四、四世二十四郎開下廳族等族。 為了家族的延續每一代均有人遠走他鄉、落地生根,目前在外人口約十倍於金門。故自南宋初年入贅瓊林陳家以來,尤以明清兩代文官武將出仕甚多,家族主義甚盛,彼此互助團結,文風鼎盛、人文薈萃,居地又佔山海之利,生產力強,致家族發展歷久不衰。故發展史應加大陸、台灣及南洋,並續追失聯族人,才有完整性。 值此「金門縣瓊林里蔡氏家族發展史」出版之際,特綴數語,以茲記載,更冀家族開枝散葉、發揚光大,海內、海外,綿延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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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孝要及時
凜冽嚴寒,狂嘯而去,嬌羞春厘,悄然乍臨,那時,正是春風吹拂,柳絲輕揚,燕兒南飛,娑婆世界,萬物爭嶸。 依稀記得2015年歲末臺北連日陰雨濕冷,當清晨五點叫醒家母起床梳洗時,常聽到她老人家說睡到清晨三至四點,其身體都感到很冷。但是,家母每天都已穿多件衣服及蓋被子入睡,真不知何因?會讓其感到寒冷,於是我,遂開始於清晨及夜間讓家母泡熱水腳以促進血液循環。昨日,恰巧請問日間老人安養院護理師,有關家母的狀況,會不會因為年紀大之關係以及安養院的老爺爺(奶奶)們,是否有類似家母之症狀?你沒遇過,你就真不知,護理師的回答,著實令我豁然開朗,因為大部份的長輩,都比較淺眠,整體循環變差,體溫調節不佳,故也容易冷,昔日我於清晨與夜間時分讓家母泡熱水腳,以促進血液循環,著實是正確,這還真是誤打誤撞。 回首我於1989年(18歲)離鄉前來臺灣求學尋夢與工作,故實際與家母相處的時間只有18年,但是在家中四個小孩之中,我算是與家母很親近的人。雖然不似我大哥一樣能與家母在金門共同生活將近50年之久,但相形之下,我與家母的個性及脾氣與想法,確又是最像她的人,是以家母與我著實甚麼說都可以說,雖然偶爾也有爭執,但是一下子就雨過天晴,也許這就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吧,或許正因如此,才能促使及喚起家母其不想失智及不願繼續老化的堅韌之生命力。 筆者書寫此文,實非在強調吾家誰比較孝順,而是將過往實際照顧行動不便、不太會講話及瀕臨老人失智的家母之經驗,分享鄉親,因為未來你我同樣會邁入老年,現今你我對待父母親之態度,更是子女未來師法的對象,並衷心期望世人,百善孝為先,行孝要及時,孝順父母,不要只靠一張嘴,而是要積極投入及花時間與心思去陪伴父母,還要不時投入關懷及照顧與叮嚀期按時服藥,因為親情著實是喚起堅韌生命力之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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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水寺聖僧-青蓮法師
縣志說同治中主持金水寺,我認為不合理,有三項理由:因為二位老人家都肯定他不到60歲就歸仙班,同治是西元1862-1874間,同治中是1868,和他去世的1927年(民國16年)剛好相差59年,代表青蓮法師到金水寺約60年才過世,他是娶妻生子才出家的,雖然說以前的人早婚,算他20歲到金水寺吧,死時二數相加已80高齡了,應尊稱他為「青蓮仙翁」才對!其次,盧成金後浦「將軍第」落成年代約在光緒七年,卒於清光緒二十年,二坵祭田應在這段時間內還願,試想,如果在同治中葉,祭田八字還沒一撇呢!何來祭田耕耘?我第三個看法是:縣志記載同治年間有多次饑荒和鼠疫,連年歉收,餓殍載道,居民相率逃荒海外者益眾。光緒20年死於鼠疫者達千人之多,鼠疫橫行,民不聊生。以法師享壽的年齡(60歲)推算,應在光緒中葉(光緒17年,1891左右)抵金水寺才對,這才合乎縣志「時值疫氣流行」的敘述,而且死於鼠疫達千人,前水頭竟然例外,才值得大書特書「是鄉竟免疫」,而鄉里免於疫癘,固然是因前水頭「信從青蓮法師者眾」,最重要的還是大師宏揚佛法的辛勤和功勞。 接著談到青蓮法師宏法的言行,他頭戴如濟公師父的船形帽,濟公相傳是降龍羅漢轉世,親和力無庸置疑,雖然是80幾年前的事,老人家還記得他逢人就念:「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從不離口,佛教界認為,口稱彌陀,即彌陀佛再來,大乘經典就是「南無阿彌陀佛」六個字的注腳,一句「南無阿彌陀佛」,所有的東西全部包括進去。在教授佛學經典方面,如果大師用佛經之王的《地藏菩薩本願經》、《金剛經》、《佛說阿彌陀佛經》、《楞嚴經》、《法華經》、《華嚴經》來教導善男信女,必定曲高和寡。身處農村,他以551字的《日宮太陽星君真經》和551字的《月宮太陰星君真經》來教人朗誦,先教會年長的蓮友們,再由她們帶左鄰右舍的兒童朗誦,文字淺顯,扣除重複的字詞,不到五百個字,幾十年的歲月,老人家還是印象深刻。尤其提到誦二部經的益處:「何人奉誦太陽經,合家老幼免災星,每日早晨唸三遍,永世不入地獄門」;「虔誠常誦太陰經,災消業散罪減輕,每晚唸得三遍經,斷保人生放光明」;「三災、四時、五行、六害、七傷、八難、九星、夫妻、男女、產生、復連、劫賊、咒誓、沉痾、官非、水火諸厄歹災清」。有這麼多的好處,凡夫俗子能不勤念不輟嗎?老人家說每年的祭典,她們都會念太陽經及太陰經,給已經成佛的師父伯聽,表示她們沒有忘記他老人家的教誨。 有位老人家說:師父還精通醫理,他父親從南洋回故鄉定居,不知身染何病,身體瘦弱,師父用草藥幫他調養身體,也因此得以常常接近師父,最神奇的是他父親本來是個目不識丁的人,後來竟然只要知道籤詩的天干地支二個字,便能念出那一首籤詩的28個字,並且能加以詳細解說。 縣志說本鄉:「信從者眾」,的確最初對法師信從者只能講多數-眾,因為每個地方畢竟有一些「皮蛋」吃多的人。家父曾經談到有人對青蓮法師惡作劇的事,說是小事一椿也可以,如果用害得修行者破戒的角度來看的話,我認為是一件大事,這玩笑也開過頭了。一場存心安排的吃飯場合,有人在食物中動了手腳(摻雜了葷食),看到他吃下去,才告訴他剛才把葷的東西吃下肚子了,法師說:「沒有呀!我剛剛吃的是豆芽菜。不相信吐出來給你們看看。」,說也奇怪,真的是豆芽菜!其實法師平常在村莊打轉,有那些人物是「不信邪」的,那有不瞭如指掌的,接受邀宴,豈有不特別防範的道理。自從這次陷害法師破功的事情傳開後,大家一時之間想不出其中的關鍵,都以為大師真有法術,從此對他更加信服。有人問大師對這些「頑劣」之徒,原不原諒他們?師父伯說:「若真修道人,不見世間過。若見世間過,即非真修者」。 談到法師的逝世紀念日,有位老人家告訴我是農曆六月初七「天門開」這一天,仔細一查,農曆六月初六交六月初七的子時(即06.06 23:00~06.07 01:00)「開天門」,是天門大開的日子,人們的祈求可以直達天聽,在六月初七許願特別靈驗,而在佛教中開天門就是開天眼,意思是凡夫俗子只有肉眼,開了天眼就能看見人們看不見的東西,相傳視力可以穿透牆壁山河,不受任何阻礙。法師在這一天往生極樂,大家咸信他已經開天門成佛了,所以決定雕刻神像供奉在護龍廳堂,供後人膜拜,並作為後來本寺住持的標竿。法師葬在塔仔埔,他親手墾荒的田地旁,可惜年代久遠,確切的地點已無人知曉,逝世紀念有做忌日,清明卻沒有掃墓,所以失傳,金水寺董其事者實在有虧職守,好在佛教不重視身後軀體這個「臭皮囊」,不然太對不起一生孜孜孜不倦禮佛宣教的法師了。縣志說:法師「先一夜,降示鄉人」,真的有這回事,家父也說有「託夢」很多民眾。法師昇天後,由本村的黃海嶺(金水黃氏三房長房)接著顧宮,其孫子長生也到寺廟來幫忙挑水,黃海嶺死後葬在前水頭黃厝頂東厝尾的田埂,黃海嶺塑像則供奉於談古說今民宿(前水頭37號)祖龕內,孫子黃長生則旅居印尼蘇島。 最後斗膽研討法師的法號。法師自號「青蓮」,「青蓮」二字語出天竺,梵語稱作優缽羅花,潔凈清香,片塵不染,以此比喻並期勉自己,遠離妄語,口常清淨,更可能要學習自號「青蓮居士」的李白,那種仙風道骨般,常人學不來的詩風。法師和李白二人還有一個相同之處,李白母親夢「長庚星」(又名「太白星」),自己也是天星下凡,只不知是來自何星宿?「金粟如來是後身」,自古盛傳維摩居士之前身是金粟如來,而維摩詰居士,是釋迦牟尼佛時代,佛教的在家修行者,襄助釋迦牟尼佛弘揚佛法,是佛教在家信眾的典範。以金粟如來作為榜樣,表示法師自己到金水寺來,任務是助佛弘化世人,也可能預知「身後」會成為「如來」(佛、菩薩)。 佛家曾說:「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當年的金水寺信眾何其有幸,得以親沐法師教化,我們雖不能親歷其境,但心嚮往之,唯有有「佛是已覺悟的眾生,眾生是未覺悟的佛」的體認,遵照法師:「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的叮囑,不管信佛與否,從最基本的善事父母開始做起,因為先賢有云:「世若無佛,善事父母;事父母即是事佛也」。南無阿彌陀佛! 註1:《大正藏》第十七冊《佛說四十二章經》佛言:人繫於妻子舍宅,甚於牢獄。牢獄有散釋之期,妻子無遠離之念。情愛於色,豈憚驅馳。雖有虎口之患,心存甘伏。投泥自溺,故曰凡夫。透得此門,出塵羅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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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吃冰棒的阿嬤
我們鄉下的住家,是屬於雙拼的三樓透天厝,隔壁住戶是阿嬤和兒子兩人一起生活;阿嬤年紀大了,八十多歲,雙腳沒什麼力氣,走路只能以碎步前進,而且無法走遠路,等於被困在家裡,想到哪裡都無法成行。 這幾年來,我只要返回故鄉,阿嬤都會過來跟我打招呼;基於遠親不如近鄰,有空閒的時間,也會與我閒聊幾句,這樣的日子似乎過得會比較愜意一些。 最近她跟我提起,自從我大姐拿一根紅豆冰棒,讓她品嘗之後,這種感覺簡直棒透了,問我哪裡才買得到這樣好吃的冰棒;由於我不是很喜歡吃冰棒,又基於老年人,還是少碰這樣的東西會比較好,所以我也不太在意她的想法。 這一回我回到故鄉,她一聽到開門聲音,就急忙走過來打招呼,問我什麼時候會出去買東西;我不解其意的說:「今天我會騎車出去吃中餐和晚餐,我沒有想要買任何東西。」隨後她並沒有多說什麼。 這樣平靜的過了半天,到了下午三點左右,她聽到我開門的聲音,以為我要出門買東西,趕快走過來問我:「你現在要出去嗎?」我本來就喜歡在這個時間騎車出門兜兜風,順便欣賞一下百看不厭的鄉間美麗景致,所以我照實回應:「我先出去兜風,到處繞一繞,看看美麗的風光。」 阿嬤聽了以後,隨口說:「那等一下你要去吃飯,要告訴我喔!我想請你幫我買冰棒。」我旋即點頭示意。 騎車將整個村莊繞了一圈,好山好水果真是旅人遊賞的好去處;其中碰到親友閒聊一下,同時也到知名的旅遊景點閒逛,發現天送埤火車站正在改建工程,下一次返鄉似乎就能看到不一樣的新面貌了。 時間飛快,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加上天空墨黑,似乎想預告即將到來的無情風雨,於是我立刻打道回府;回到家門,發現隔壁阿嬤深怕我溜走了,所以坐在門前的板凳上等著我,一看到我,手中拿著千元大鈔一張,心情無比雀躍的走過來。 「你如果要出去,幫我買紅豆冰棒好不好,我很想吃呢!」 「都已經是深秋了,還要吃冰棒,這樣對身體不好吧!」我心想:她兒子在家,想吃冰棒,為何不叫兒子幫她買,其中一定有隱情;所以我不是不想幫阿嬤買,而是生怕她兒子有自己的想法,而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阿嬤聽我這麼說,只好苦苦哀求我:「拜託一下啦!我真的很想吃冰棒,你幫我買多一點,我放在冰箱慢慢享用,好不好?」隨後要拿一千元叫我幫她買,我並沒有接手,又不忍心拂逆阿嬤的渴盼,我只好說:「我等一下會順便去超市看看,如果有冰棒可買,我一定幫妳買;錢先不要給我,我用刷卡就可以了。」 阿嬤聽我這麼說,神采飛揚的答腔:「一定要記得喔!」 我簡單的回應她:「好。」隨後我便騎上機車,前往四公里外的市區,買我的晚餐便當和阿嬤的冰棒。 眼看天空快落雨,我用最快的速度前往,買了便當之後,立刻前往超市,拿了三盒「紅豆粉粿」前往櫃台結帳;老天爺還真挺我,回到家門,豆大的雨滴旋即拋下,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雨,就這樣得理不饒人的強勢表態。 阿嬤看到我回到家,不消說當然問起她最在意的東西,是否有買到;我立刻拿出三盒冰棒,交到她手裡,還順便交代:「要放在冰箱的冷凍庫保存喔!」 阿嬤看著手上的冰棒,樂不可支的說:「這就是我最喜歡吃的冰棒,我會放在冰箱,以後慢慢吃,真的非常謝謝你。」隨後他又拿出那張千元大鈔要支付她的冰棒錢,我當然沒收囉!只好委婉的說:「不用啦!也沒有多少錢,我請妳吃,沒關係啦!」 經過幾度推辭,阿嬤不再堅持,只好接受我想要表達的善意,最後眉開眼笑的跟我說:「老師,真多謝,我真的好想吃紅豆做的冰棒,讓你破費了,不好意思,謝謝你喔!」 基於敦親睦鄰,加上阿嬤極度的渴望,只是舉手之勞,又花不了多少錢,請阿嬤吃幾根冰棒,也是理所當然的囉!看到阿嬤神馳的悅色,比我自己享用冰棒,還來得「透心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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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不想變這樣
老了不想變這樣!老了仍要身心靈健康、理性快樂好溝通。 長輩不知是否因為年紀大的關係,總會做出一些讓人感到為難的事情,有時甚至引發兩人爭吵。 單身的我有段時間與母親同住,我的母親習慣壓抑情緒,等累積情緒到臨界點,遇到導火事件,就爆發情緒。也許太憤怒,說起話來口不擇言,也常說跟自己心裡期待相反的話。例如:我跟媽媽吵架時,她會說,「妳搬出去,不要回來啊!」這種話語,無法達到溝通效果,只會激怒人。 所幸,我上過《親密之旅》課程,了解家人親密關係就像黑暗中的兩人共舞,可能會踩彼此踩腳,惹發怒氣。此時需要有一方開始先喊暫停,離開現場,平息怒氣。情緒從潛意識做主,改為意識做主,然後「問自己怎麼了?」也進一步標示自己的情緒,如:憤怒、憂慮、哀傷、焦慮、沒有安全感、自卑等,釐清之後,再理性平和溝通。 看到長輩的情況,我總會期許自己「老了絕不能變這樣」。我提醒自己不要活在孤絕的悲劇意識之中,也不要成為個性怪異,到處有別人可以踩動觸怒的地雷,隨意發脾氣的單身怪女子,一遇到不如意,就大吼大叫暴怒生氣,無法理性溝通。 我期許老了之後,身心靈仍健康,是快樂、容易與人溝通相處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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亙古的題目
混沌的那年 我沈默在海底 你著一襲藏青的絲綢 時時刻刻擁著我 太輕太柔了,我不懂 只知道你留下許多海螺貝殼 孕養你的淚 崁入我的肌膚 濕濕的 億萬年後 我昂首在天地 你以一襲潔白的羽衣 若有若無地纏繞 用乾了淚的海螺 吟囀出相思的詩句 太短太玄了,我不懂 只知道肌骨裡的貝殼 又溢滿了珍珠 雪染了我的頭 白白的 再億萬年後 甚麼是你,甚麼是我 也許是 蘆葦點沙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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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水寺聖僧-青蓮法師
金水寺為明季戍卒所建,舊稱漢壽亭侯廟,康熙二十八年(西元1689年)金門鎮標中軍左都督(正二品)陳才重建外武廟,添建後殿祀觀音佛祖,始稱金水寺,從這時候開始算起的話,已經有327年的歷史,光是我所親眼見過的住持(俗稱顧宮)已經有十幾人,如果按照這個比率來算的話,擔任過金水寺住持的,大約50人左右,其中只有青蓮法師一人,在圓寂之後,獲得雕刻神像,奉祀於護龍的待遇。 鼎建關帝廟碑為金門西半島各鄉里及烈嶼鄉士民仝立,可見金水寺往昔為這二個地區的信仰中心,殆無疑義,每月朔望及齋戒日均有來自各地的蓮友們打理佛事,以前每逢青蓮法師昇天之日,都會煮一桌素菜及誦經,或許是「哲人日已遠」,不知何時大家竟然忘了拜「師父伯仔」(蓮友們稱呼青蓮法師),這二年我在做田野調查,經常問起法師的一切,才喚醒她們的記憶,今年師父的忌日又恢復拜拜了。 前水頭的文獻中沒有任何有關法師的資料,我在為社區民眾講述歷史時,只有引用《金門縣志》《卷十二》《第十一章:方外》清朝,青蓮和尚:籍莆田,素好讀李太白詩,靜坐輙高吟曰:青蓮居士謫仙人,金粟如來是後身。蓋其命名青蓮,是欲合仙釋為一人也。同治中主持金水寺,奉佛旨,崇如來,說法必闡因果。時值疫氣流行,聚水頭鄉人而戒之曰,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是消災解厄之一法。鄉人以青蓮所談,休咎相應,信從者眾,是鄉竟免疫。一日,青蓮無疾而終,異香滿室,先一夜,降示鄉人曰:作有益事,是惺悟心,吾從此去矣,鄉人夢驚覺,天明謁之,已歸真矣。(輙,同輒) 由於對法師的「認識」不深,所知資料稀少,所以在那一次的演講中,僅寥寥數語帶過,實在對高僧有愧,如今年歲痴長,略有「惺悟心」,謹以本小傳為主軸,加以闡述補充。法師逝世距離現在約90年,村莊老人日益凋謝,有所知者,如斷簡殘篇,拼湊不到聖僧生平的1/10,雖然如此,但總比不做強多了。 大家都知道法師是莆田人,但沒有人知道他世俗的姓名,即使是跟他有如兄如弟的交情,鄉民們都不敢冒失的問他,而大師出家又已經徹頭徹尾的放下,不再提紅塵往事,因而無法得知,這是第一個謎團。 我家距離金水寺不滿百公尺,家父曾經提到他的夫人和孩子來找過他,還懇求他還俗回莆田,當然被他嚴詞拒絕。有位小時候住在金水寺池塘旁的阿婆則說,生病時夫人有來看他,回去後不久,法師即殯天。不過我倒是希望家父所言屬實,菩薩保佑大師的後代,在其他領域發光發熱。有人說:「念佛無難事,所難在一心。一心亦無難,難在斷愛根。」,法師在出家之前,以及夫人千里迢迢來金門,都有挽回他向佛之心的人。試想,聖僧普渡眾生,豈是心中無愛之人,相信他心理的煎熬是非常人所能忍的,所謂:「自恐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怕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正是他心情的寫照,如果他也如凡夫般心繫於妻子宅第,不能透悟佛言,豈能成為今日金水寺的「出塵羅漢」。(註1)以上是個人推論大師的心路歷程,至於他出家的真正原因,就成為第二個謎團。 金水寺的住持,村里一般都會募集經費,供師父生活上的伙食,以及廟內香火的支出,但沒有實報實銷,沒有定時定額,而在經費不足時,出家人也不會斤斤計較,像青蓮法師他除了在廟旁的二坵祭田耕作外,也遠到塔仔埔(茅山塔北麓)墾荒種植。談到這兒,必須交待這二坵祭田的由來,祭田是盧成金將軍還願答謝的,怎麼說?盧成金,原籍福建南安,從小家貧,後來隨父親遷居至金門,年約二十歲時,在決定入營從軍之前,到金水寺抽了一支卜前途吉凶的籤詩,抽到:「壬寅籤」-「佛前發誓無異心,且看前途得好音,此物原來本是鐵,也能變化得成金。」,本籤直接翻譯是:「你要是能在佛前發誓,堅定信念,對此事不變心的話,則有利於這件事。若能如此,前途看來必然會得到好的消息,這事原本沒那麼好,如同不值錢的鐵器。但是假以時日,經過琢磨,還能因此化鐵為金。」主旨則是要求籤者意志堅強,對困難能善用智慧、思考計策化解,必能完成志願和抱負。他原來名叫盧阿「鐵」,參考此籤改為「成金」,投軍金門鎮總兵署,從擔任最基層的標兵開始,參加緝捕海盜屢建奇功,官至總兵才告老還鄉,可能因當年「佛前發誓」要還願,就買了二坵祭田給廟方。 以往沒有蓋廚房,歷代「僧尼」們都在「巷頭」煮飯,巷頭是連接護龍和寺廟的地方,空間不到「三坪」大,還要顧及巷頭通行的便利性、放燃料,在那兒築個燒柴火的「土灶」,因陋就簡,空間狹隘,小時候看到大伙兒煮飯菜被煙燻的狀況彷彿如昨,七十年代才另建廚房。住持既要清理寺廟內外環境,又要顧香火、誦佛經、接待香客,還要下田耕作,下廚煮飯,真的是「勞其筋骨,苦其心志」,如果不是虔誠向佛,一定吃不了這個苦。我家是「大作穡」(閩南語耕種田地的面積很大),沒種稻米,但不缺雜糧,媽媽讀過幾年私塾,農閒常到寺裡和住持等討論籤詩、佛經,偶而遇到廟中米缸見底的狀況,就提供自家地瓜等「不用花錢買」的食品烹煮。民國五○年代是這種狀態,可以想見青蓮法師所處民生凋敝的清代末期,生活是如何清苦了。前水頭的鄉老們,曾經和胡璉將軍清晨在廟前話家常,遠望廟前方的小山(高於海平面24M)狀如「香爐」,便告訴鄉老們此廟神明會「惦惦興、興沒退」,確實如此,小時候有二位帶髮修行的女居士(我們尊稱為仙姑)在顧宮,其中一位女居士告訴家母,每當廟中快要斷炊的時候,她拿香向菩薩祝禱,非常奇妙的,過幾個時辰就有人來拜拜添油香,解除她們的燃眉之急。有人會說:菩薩這麼靈,每天多祈求幾次,那不就發財了嗎?住持人來人往,當然也有「貪財」之輩,一旦行為舉止違背入寺修持初衷,就會有蛇類出現,如果還繼續賴著不走,看到蛇的頻率會越來越高,據我所知有二位住持就是這樣離開的,當然,年長的蓮友在聽完她看見蛇的陳述之後,會告訴她這件事背後所蘊涵的意義。 青蓮法師身高約165公分左右,身材瘦弱,年紀不大,逝世時頂多不超過60歲,時間在民國16或17年。何以見得法師身高不高,除了有人平日時常看到他,親眼所見外,還有一位阿婆說:在他過世後,有一具小小的紅色棺木放置於護龍廂房內,朝向房門口,大家在廳堂朝其靈柩拜拜,廂房寬2.5M,棺木又不長,屍體前後還要放置庫錢等物品,可見法師的身高必然不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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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的四色牌
零晨四點天還未亮,灶腳傳來了煎匙翻炒大鐵鍋的聲響,揉著惺忪的眼,走出房間,看到的這一幕,是阿嬤留給我抹不去的回憶。我是阿嬤帶大的孩子,印象中她們這一輩的婦女,保有傳統,「休閒」對她們來說是種奢侈。家務、農務等是他們平常的例行工作。但當著時間的流逝,孩子大了,農務被其他工作所取代了,「四色牌」就成了阿嬤們最愛的休閒活動。 老一輩的金門人,男人落番受苦,婦女留在家鄉也含辛茹苦,不僅養育小孩、侍奉翁姑,還要上山下海,忍受生活的煎熬,甚至承受丈夫在南洋另娶的打擊,這是那當代的悲歌。金門傳統婦女的典型為堅貞守節,勤儉持家,解嚴前一般婦女在工作之餘的時間不外乎也是為貼補家計而做,如十字繡、纏春花、繡花鞋等手工藝;不懂何謂休閒活動,且認為玩樂是一種奢侈且會被他人說閒話的行為。葉智魁(1995)指出,高齡婦女受限於家務勞動的角色,以及國內彈性勞動未普遍符合其能力與需求,所以社會參與力低與女性在傳統父權社會中的受壓迫與剝削地位有關。所加諸於女性的角色、義務、與責任等都明顯對休間參與有極負面的影響。此時代背景中,婦女保有傳統的觀念,但隨著時代的進步與資訊的發達,婦女在閒暇之餘接觸到四色牌,進而沈迷所演進的社會活動的互相關係,女性意識的覺醒也慢慢的被翻轉。 金門戒嚴時,實施禁賭政策。婆婆媽媽們常在某一姊妹家,關起房門,點著雞心燈,在昏暗的房間裡賭「群糊」,輸贏都大家都不敢大聲嚷嚷,還要注意是否有大人來抓賭或是老伴來抓人,而「我」就是那常常把風的那個,阿嬤們教我有人來時,認識的叫喊某某叔公、嬸婆的,不認識的就大聲喊「要找誰」,所以當時覺得又好玩又刺激,也很樂意當把風妹。但也因此看到厭惡賭博伯公拿著繩子,抓著嬸婆的頭髮回去教訓,雖然很害怕,但卻燃起我的正義感,不容許下次再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我一定要保護好阿嬤與嬸婆們。而「四色牌」在當時成了阿嬤、嬸婆們又愛又怕的休閒活動。 解嚴後,各家戶在午後擺一桌,四、五個阿嬤成組在賭「群糊」、「四色」,成了在家務之隙最火熱的休閒活動,甚至現在金門縣政府在每年的九九重陽前均會舉辦牌藝比賽,藉由四色牌比賽,來提昇銀髮族生活情趣,充實休閒娛樂,還能以牌會友,大家互相切磋連絡情誼,讓長者從活動中,能更健康愉快,延年益壽,還歡迎長輩們踴躍報名。隨著時代的變遷,四色牌的活動由地下化逐漸浮上臺面,成了銀髮族最愛的休閒活動。 阿嬤們利用牌藝去連結本身的生存價值、心理滿足、資訊八卦、人際交流等需求,其促進了交友網絡形成,而且在網絡的形成當中,選擇與其形成網絡的相容特質,以建立符合自己所期望的朋友圈關係。重要他人形成,而成了其他人共同的認定的關係,延續共同的休閒興趣以及將這項休閒娛樂傳承與改變,透過四色牌休閒活動,藉由活動訴說家中不滿或滿意之瑣事,紓解平時自我矮化之壓力,減少孩子煩惱如何規劃其之休閒活動等問題,而在牌藝活動中建立自信與生存價值,形成獨特的生活模式。現在的我們,不妨有時停下腳步,參與阿嬤們的牌藝圈,你會被其所吸引,且會有意想不到的意外收穫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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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市人情味
等待研究所放榜的那天,心情是說不出的焦慮,我一逕對著學校網頁按著重新整理的「F5」按鍵,似乎也想藉由這個動作「重新整理」自己的心情,可惜是失敗的,痴痴等待著,越看不到結果益發難耐。 等待良久,緊繃神經的我離開電腦桌前,下樓透透氣。電腦之後就由姊姊接手,我囑咐她學校網頁一有動靜,要馬上通知我,錄取與否我再親自點開來看。結果在樓下小憩的我,之後聽到來自樓上高分貝的尖叫聲,似是夾雜興奮情緒的那種狀態。我忙不迭上樓探問,「怎麼了?」迎面而來的是一張喜悅的臉龐,一逕對著我說:「妳上了!妳上了!」不知是否因為太開心,口裡一直反覆那句。而我的心情和表情,不自覺被她的喜悅感染,漾成一池漣漪。 喜悅過後,隨之而來的是實際面的思考。住宿的問題首先浮現,一直生活在嘉南平原這鄉下地方,其實說鄉下也不大算,當然也不稱不上是都市。從住家放眼所及,皆是住宅區與商圈的混合體,附近也沒什麼稻田的蹤影。 因為長期居住在南部,對於北部的環境不甚熟悉,許多顧慮與聯想也多了起來。「台北很冷、很常下雨哦!」「聽說台北人很冷漠、很自私,要小心一點。」「如果有人問路不要停下來,一直往前走就對了!不然怕被拐走,新聞常在報。」諸如此類的話來自各方,講得十分危言聳聽,似乎將台北冠成一座罪惡之都。 而後,相偕同學一同北上,尋找未來鄰近學校的租屋地。雖然事先有網路搜尋地圖,但是實際走一遭,路名巷弄縱橫交錯,非紙上談兵之能事也! 而且當天天氣燠熱,一點下雨的跡象也沒有。之後走著找路,走累了,便鑽進一家便利商店小憩一下,順便向商店店員問路。心想店員應是知道路的,沒想到店員看了看我們列印的地圖,也無可奉告。 在心急如焚的時候,正好有一位前來櫃台付費的顧客,一看我在問路,便說明說自己是在地人,「問路問我準沒錯!」我們一聽非常開心,連忙稱謝。最後在這位在地人的指引下,我們終於找到了租屋,也打破了對於大都市的冷漠印象的窠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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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很喜歡
有時候羨慕別人有很好的才藝,也跟著興沖沖地報名去學習書法,學習的過程,剛開始的時候非常地投入,摒棄一切的雜事,無時無刻心裡想著,所有的時間也都全部用來練習,可是時間一旦久來,總會有一些小事佔用了練習的時間,慢慢的,練習的時間就越來越少,接下來往往就開始懶惰,所以就中輟了,自己也覺得很懊惱。這種虎頭蛇尾的通病好像很多人都有,才藝終究無成,又只能望著別人心生羨慕,敬佩那些有成就的人,他們真的很不簡單。 看看那些有成就的人,他們之所以成功,往往是專注去追尋他們所要的目標,,有堅持不放棄的超級毅力,他們會將目標放在第一位,凡是妨礙目標的一定盡力排除,不會去接觸分心的雜務,一心一意往目標前進,這樣的堅持讓使成功站在他們那邊。 最近看了一部電影「進擊的鼓手」,電影探討「邁向成功的過程」,主角安德魯為了追求成功,成為一個為了成功可以拋棄愛情、親戚、朋友、團隊的人,受盡無數屈辱,曾經想要放棄,最後堅持下去的努力,讓他終於成功了。 成功不是靠想像,也不是沒有挫折,成功的路上充滿艱辛困頓,成功是對自己體力精神的考驗,對自己挫折忍受度的極大挑戰,學才藝是需要花時間一步一步完成的,如果我們不是天才無法成為頂尖,沒關係,我們努力,滾石不生苔,技術靠練習,終究會有一定的程度。 所以你如果真的喜歡,那就會排除萬難,如果你真的喜歡,你不會分心去做別的事,你真的喜歡你就不會覺得疲倦覺得累。所以當你覺得辛苦覺得累的時候,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我真的很喜歡嗎?真的很愛嗎?如果是真的喜歡,那就專心的做下去,如果真的愛,多辛苦多累都要堅持下去。不要為任何自己想偷懶找理由,尤其不要讓忙碌成為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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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的翅膀
我喜歡走路,但是如果要選一種交通工具來代替雙腳的功能,我的優選應該是兩輪的摩托車。 摩拖車的速度可快可慢,以我的小綿羊機車來說,時速70公里差不多就是他的極限,那是騎乘在兩個大城之間,一級省道,車流暢通時的速度。來到鄉間的小村小鎮,路上人車不多,尋覓拍照的景物時,我通常會把速度放慢到15公里左右,就像是騎踩自行車,讓眼睛有機會逡巡在心所感的人事物上。藍天艷陽頂在肩膀上,或是從樹蔭間隙洩漏下來;風沿著車行的方向,逆切到臉頰或是裸露的手足,即便是30幾度的高溫,騎在摩托車上也能讓人心情暢快。我常想,摩托車就是現代人腳下的風火輪,騎上他就可以回溯遠古,無羈的神話世界。 騎乘摩托車時,車行的方向和速度由雙手,以及身體那難以言傳的平衡感來決定。尤其是全神貫注飆速時,微妙的體感,和承載身體的機車,以及外在的行車環境,完全合而為一,車輪就是延伸的雙腳,加減速、急剎、或是打彎,一剎時的決定,往往就是交付本能來行事,這時的理智完全無法插手,往往就在下意識間,軀體連動腰腿,和手掌的大指腹,一使勁,便閃過了地上的孔洞或是人孔蓋,等到經過障礙物,這才似乎意會剛剛的驚險。 畢竟我不是膽大的人,心思還有些大而化之,又是高度近視,所以在市區行車時,我的車速通常不快,就在三四十公里之間,不時還得留意左線車道上的大車,或是急切的右轉車。路上,我最怕遇見側出的街巷,因為有些騎士不會減速或轉彎;如果前車騎士一手把握龍頭,另一手挾著香菸或是手機,通常我會敬他而遠之,超車加速遠離,或是刻意減速,直到那位騎士消失於我的視界之外。 有人說,南部人騎車時習慣岔開雙腳,姿態豪邁,事實上,就我十幾年來的觀察,這倒不是常態,反而是利用摩托車來搭載寵物狗的情形比較常見。狗的體型大小不論,大者如拉布拉多犬,小至吉娃娃都有;他們的姿勢各異,或立,或坐,或是趴在機車的後座或是前方的腳踏墊上,也有一些狗將兩隻前足搭在機車龍頭或是騎士的後背上,像似兩足動物站立的特技。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騎士在機車的後方加掛載貨用的兩輪拖車,拖車上再加軟墊,小狗迎風坐臥在專屬的貴賓席上,貌似逍遙享受至極,這是我見過最豪華的寵物機車座。近些年來,利用機車來遛狗,人騎車,狗追人、追車,這樣令動物保護人士搖頭的情形,市區裡已經少見,不論原因為何總是一個好現象。 不過,對一般人來說,摩托車的主要功能畢竟還是在交通運輸上,不是休閒健身,所以安全的問題一向是主要的考量。我常想,路上不算罕見的車禍,或是行車糾紛,一定是起源於肇事的雙方都失去警覺,只要其中一方多加注意前方的車況,一定可以大事化小,小事歸於無。但是即便我小心騎車,還是難免有驚險的場面,讓自己或是旁人嚇出一身冷汗。只是,路上總有一些景觀特別勾引人的視線,像是婦女小姐為防紫外線,全身裹粽幾近劫匪一樣的打扮,就是一年到頭常見的畫面。我無意歧視人的體型,可是胖子騎小綿羊,多少還是讓人為小羊的背脊,還有那位騎士的厚臀叫屈。 南部的港城,相對於首都,路寬,因此顯得車少,十字路口,不見像是台北橋下壯觀的「機車瀑布」,不過在上下班時間的主要幹道上,當綠燈一亮,機車大隊齊聲發動引擎,同時奔赴向前,這樣大軍壓境的場面總讓我產生一種莫名的,荒謬的悲壯感。如果握有足夠的預算和空拍機,我想我會剪接出一部貫穿島嶼南北,一號省道上,從早到晚,川流不息的機車流,讓外人見識「機車島」的生命力。 我喜歡騎乘摩拖車,或許比自行車還要多一些,畢竟不用人踩,省力一些,所以想來我還是有些懶吧。只是歐兜邁還是有些缺點,像是得忍受雨打日曬,不能載巨物,或是不方便聽音樂等問題就讓騎車的享受遜色不少。另外,騎車的效能雖高,但是排放的廢氣卻影響空氣的品質,因此蒙受不環保的惡名,難而究竟這是一般常識,還是一項「政治不正確」的議題,正反兩方的意見似乎還有些歧異。無論如何,就我來看,機車畢竟是「肉包鐵」,能夠「快樂出門,安全回家」對一般人來說或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依據交通部的統計,今(2016)年前八月因機車交通事故而死亡的人數是468人,平均每日近兩人,占全部交通事故死亡人數的四成三。 聽說,三十年前政府規畫的交通政策是,機車只是過渡的交通工具,當「人民富起來就不會用了。」矛盾的心情下,我很高興這項預言並未成真,否則城裡的脈動和活力只怕要減色不少。 近來,重機車的新聞多了,路上偶爾也可以聽到囂張的引擎聲呼嘯而過。那樣的聲音雖然噪耳,可是有時也讓人想起上個世紀某些經典的電影畫面,像是港片「天若有情‧追夢人」裡的淒美,或是「羅馬假期(Roman Holiday)」的浪漫風情,硬蕊一點的影迷也可能找出「逍遙騎士(Easy Rider)」,從中追尋一些曾經錯失的,青春的不羈。除了俊男美女,那些電影裡的摩托車也是主角,都是年輕歲月時追夢的翅膀,也是翅膀下的風,承載屬於戰後的一代才能看見的勇氣與希望,因此和前輩雙輪舞下的康橋,或是晚一個世紀,隔著強化玻璃,用手輪轉車窗外虛擬的風景的新世代,似有若無地畫分開來。 我想,喜歡摩托車的騎士應該都還餘留一分,捨不下青春的不老靈魂吧,只是年華易逝,終究得等到,得刻意出門熱引擎,保養老機車的時候才恍惚想起,「物物而不役於物」的古訓。可是戀物的人啊,就是無法忘記那段人車一體,共遊的快意時光,所以還是拍拍屁股,發動引擎,出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