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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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遠處的遠方
離開了,不是不愛了, 只是…… 愛太深,情太真,人太傻, 只是…… 會關心,會擔心,會貪心, 解不開的,我放下, 理不清的,我放棄, 我知道我仍在意,但在意可有意義, 愛我不如我愛他的人,我感動不了, 承諾,你給不了,堅持,你守不了, 你走不進的我生命,就散了吧! 我住不進你的心裡,就放了吧! 你我都進不了的世界,就此打住, 它如你愛的那杯酒,依舊滿杯卻已然走味, 莫再斟,莫再續,再續也不會是 原來的味道了, 在不遠的遠方--找不到,到不了…… 遠離了,只為心疲了, 倘若…… 愛的深,怎換得無盡的守候? 若是…… 情至真,怎會是無言的承諾? 是我…… 人犯傻,竟落入無謂的旋渦, 心慌意也亂,情似浮萍,無處扎根…… 那些欲解,解不開的,勸說自己要放下, 這些想理,理不清的,告訴自己要放棄, 曾經在意的你,驅離心間, 當初執意的我,瀟灑揮別, 容許自己灑脫一回,揮一揮手, 不留下一絲遺憾, 在不遠處的遠方--情難了,緣難了…… 曾經的感動替代不了感情, 感謝你的出現,讓我找回了愛人的能力, 感恩自己退出,讓我擁有了被愛的權力, 他日緣臨心門, 我將不能再虧待任何一份熱情, 我也不必再討好任何一點冷漠, 我更不會再失去任何一個機緣, 我要朝著自己的幸福目標方向走, 對於這一段插曲,別回頭,再回頭也只是 浪費時間,消磨情感, 在不遠處的遠方,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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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嶼天青
「又不是外人,別那麼客氣好不好。」萬富笑著說。 兩人來到志弦房裡後,志弦迫不急待地打開皮箱,取出箱內的物品說:「萬富叔,我替你買了一套西裝,還有襯衫、領帶和皮鞋。」 「什麼?」萬富訝異地,「我這輩子從來沒有穿過西裝,而且穿起來也不合我這個種田人的身分。你不要跟我開玩笑,如果真的穿出去,不被狗追著跑才怪!」 「萬富叔,老實告訴你啦,今天是我哥嫂回家補辦婚宴的日子,你是知道的,我們從小就沒有父愛的關懷,而你是看著我們長大的長輩,對我們一家的照顧更是無微不至。我和哥嫂商量的結果,今晚你必須以主人的身分,陪我們一起向賓客敬酒。」志弦誠摯地說。 「陪你們去敬酒倒是可以,但也不必穿西裝啊!」萬富辯解著說。 「不,你不僅僅只是陪我們去敬酒而已,而是代表我爹,所以要穿正式一點,才能對客人有所交代啊!」志弦解釋著說。 (一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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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神童在本班
這一屆接任導師的班上,有個音樂天分很高的學生(以下稱為阿軒),每學期參加全國音樂比賽,都在國中組南胡獨奏獲得前三名。想來未來很有希望成為全國數一數二的南胡大師。 在這個青少年對什麼都缺乏熱情、唯獨對3C電子產品最有熱情的世代,阿軒幾乎不碰3C,而將所有熱情傾注於南胡上,這點是值得豎起大拇指的。他不僅在校外拜師學藝,也參加了學校的國樂團,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為個人賽、團體賽及大大小小的公演做準備,在補習班、學校練得還不夠,回到家還繼續拿出南胡來拉好幾個鐘頭。旁人看了覺得辛苦,他卻樂此不疲,他曾在聯絡簿生活札記中表示:每當拉南胡,心靈就好似翱翔在另一個境界,是他最享受、最愉快的時光。 但是對音樂付出如此大量的時間和心力,可想而知,必然影響了升學制度下需要顧及的學校課業。七年級剛入學的時候,他的成績雖非頂尖,但還有中上的程度;上課雖非特別認真,筆記至少有寫到七、八成。當時我常鼓勵他:以他的資質,再加把勁,課業表現應該可以更好,希望他妥善運用時間,兼顧國樂和學業,以便將來考上理想的高中。 但是到了八年級,阿軒因醉心音樂而耽誤課業的情況更加嚴重了。他在課堂上不是手動個不停(下意識地在練南胡),就是趴著睡覺,筆記完全空白,考卷經常是ABCD亂猜亂填交差了事,作業總是遲交、缺交。問他為何不認真上課、考試,他說他滿腦子都是音樂,不是在想某個比賽曲目的意境該如何詮釋,就是在想某個最難演奏的段落該如何突破,以致根本聽不進課、寫不下考卷。與家長聯絡,阿軒的爸爸媽媽說他在家也只顧著拉南胡,叫他念書、寫作業,他就說:「到學校再念」、「到學校再看」,甚至根本就沒把課本、作業帶回家,讓父母也對他沒輒。而且常常練南胡到三更半夜還不肯睡,好不容易催他上床睡了,他整晚仍睡不好,一邊說夢話、一邊手還在做練琴的動作,甚至驚醒、起床多次,以致早上總是很難起床,上課總是打瞌睡。 更令人擔心的是阿軒的身心狀況。由於長期處於音樂與課業難以兩全的壓力,生活作息失調,使他不但身高不若同儕,體重也只有三十幾公斤,臉色蒼白、身體羸弱。有一天早上阿軒和學校國樂團公假外出去參加團體組的比賽,中午回到學校後,本應回教室上課,卻不見人影,我趕緊通報學務處並通知家長,大家都焦急萬分。我、生教組長、阿軒爸爸在校園內及學校周邊四處尋找,直到傍晚,阿軒爸爸才在學校後面的公園找到了他,面色慘白、若有所思地坐在公園長椅上。 經爸爸細細詢問,阿軒才娓娓道出,經過連日的密集練習、以及上台的全力演出,阿軒隨隊回校時,內心仍交雜著澎湃不已地興奮、激動等高亢情緒,一時實在難以平復,加上過兩日還有個人賽,更令他思緒紛亂,心跳加速、兩手發抖,自覺實在無法走進教室,竟因此溜出校門,警衛叫住他,他謊稱「今天公假」,警衛只知今天確有音樂比賽,不知只有半天,竟然放行了。於是他便在學校附近閒晃了一個下午,讓亢奮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後來,學務處因阿軒不假外出,要記阿軒半天曠課及一支警告,阿軒爸爸到校說明時,雖是非常客氣理智,但因不捨兒子所承受的、一般人無法理解的心理重壓及情緒波動,不禁流下了男兒淚。原本,生教組長認為阿軒不假外出,根本只是頑皮任性,所謂無法控制情緒,只是藉口罷了。但導師我也極力為阿軒解釋,並強烈建議校方暫緩處理阿軒的懲處單,改罰他愛校服務,若日後再犯,再依校規加重處分,阿軒的一支警告才暫時「扣留」了下來。 如果一個孩子,是因為滑手機、玩電腦甚至吸毒等不良嗜好,而有以上種種脫序行為,父母師長當然是不假辭色,痛斥重罰了。但是令阿軒魂牽夢縈、忘其所以的,卻是優美的音樂,為了使演奏達到神乎其技的境界,他廢寢忘食,腦袋裡再也裝不下其他的事。這就令父母師長一方面也急也氣,一方面卻也心疼無奈。因為在國中施行通才教育的階段,並不允許他全神貫注於音樂,在升學壓力下,緊張忙碌的學校生活,務必要求他將大量的時間心力用在背誦國文注釋、英語單字、數學公式、化學週期表、歷史朝代表、地圖上的所有地名、山名、河流名稱……這對一個具有音樂才華及熱情的孩子來說,就像突然要求一位正潛心作畫的畫家去做算數,或要求一位正振筆疾書的作家去寫考卷,其痛苦可想而知。 大多數國中的孩子,對於自己的性向及未來的發展,仍然懵懵懂懂,還在摸索階段,許多人直到高中選組、大學選系的時候,仍然徬徨猶豫。阿軒這麼早便清楚了解自己的興趣專長所在,這本來是幸運的,但現在看來卻似乎有點不幸。雖然以阿軒的音樂造詣及比賽成績,申請就讀高中音樂班是綽綽有餘,我也曾數次將高中音樂班的升學簡章拿給阿軒父母參考,但阿軒的爸爸仍抱持著「音樂不能當飯吃」的觀念,加上開設音樂班的高中大多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高中,因此始終反對阿軒投考音樂班。 由於學科成績每況愈下,阿軒爸媽帶著阿軒至中醫診所就診,中醫師根據阿軒上課無法專心、不準時交作業、晚上失眠白天打瞌睡……等「症狀」,判斷他疑似過動症及注意力不足症候群,從此每天喝中藥調養。幸好阿軒爸媽擔心西藥產生的副作用,使阿軒免於「利他能」、「專司達」等西藥的「荼毒」。其實在我看來,只是阿軒對音樂的強烈愛好,與現實環境及父母期望產生衝突罷了,哪裡稱得上是過動症和注意力不足呢! 有一回,阿軒的媽媽因阿軒的學習意願低落、課業成績不佳,到學校輔導室尋求協助,輔導老師便找阿軒來,介紹了一些讀書策略,制定了讀書計畫表,以期提高學習效率。站在導師的立場,我也只能多鼓勵阿軒,再多放些心思在課業上,勿讓父母擔心。對於我們的建議,阿軒雖然唯唯諾諾,卻難掩無奈,可以看出我們的苦口婆心,對於一心只想鑽研音樂的阿軒,其實很難聽進去,也沒有太大幫助。在幾次幾乎無效的談話後,我煩惱著該如何幫助這個學生,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國中時代……。 回想起自己也是在國中階段便決定以文學為畢生職志,而對其他科目都興趣缺缺,除了在國文課特別認真聽講外,在其他科目的課堂上總是偷看文學作品、偷寫小說或新詩。如今回想起來,還真奇怪自己是怎麼順利完成國中學業的。這時,我突然想起了當時的國文老師,是如何鼓勵我廣泛閱讀,增廣見聞,不要畫地自限,我豁然開朗,打從心底感念當年老師對我的愛護、佩服老師的智慧! 第二天,阿軒從輔導室經過約談回教室時,仍是一臉強自鎮定、卻難掩焦躁的表情。放學後,我問他輔導老師說了些什麼,他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這時我說:「我小時候是只喜歡國文,其他什麼都不喜歡……」聽到這兒,平常總是眼神黯淡、勉強敷衍老師的阿軒,突然眼中閃現了一絲光彩,開始認真好奇地聽我要說什麼。我告訴他,以前我很討厭背地理,有一陣子地理考得很差,但國文老師告訴我,許多作家都是大江南北四處遊歷,見多識廣,才能寫出題材豐富又感動人心的作品,這時地理知識就很重要了。此外我也很不喜歡英語,但國文老師告訴我,愛好文學不能不學英語,因為多一項外語能力,就多開啟一扇文學殿堂的門,不但英語這個國際語言要學好,有機會還應該多學幾種國家的語言才是。 說到這裡,平常都只聽不說的阿軒居然插起嘴來,說他的國樂老師英語很好,先前美國的國樂團來台做友好交流,國樂老師負責接待,用英語跟他們的團長團員溝通流暢。我順勢說道:「沒錯。你現在可能覺得其他科目的知識,對練南胡沒什麼用,但也許以後卻發現大有用處。比如國文的情境理解可以幫助你詮釋曲子的意境,你的演奏技巧遇到瓶頸需要突破時,可能需要數學物理方面的知識。雖然你很早就發覺了自己的志趣在國樂,但不必因此侷限自己,多方涉獵,多充實自己,將來才能成為真正偉大的音樂家!」阿軒點頭笑了。雖然,阿軒往後的路還很長、很辛苦,不可能經過這次談話就一帆風順、圓滿結局,但至少,這是我這一年多來與阿軒最愉快的一次談話。 這就是音樂神童在本班的現況。我深深覺得,對於具有特出專長和特殊氣質的孩子,除了要求孩子本身改變心態和行為以配合體制外,父母、師長及教育政策應該可以再多做些什麼。比如破除明星學校的迷思、推廣適性揚才的觀念、多元評量、多元入學、增加才藝班的名額等。「通才」教育的立意雖善,但我們不能不承認,「通才」往往是「庸才」,而「天才」往往都是「偏才」。在某方面具有極高才華、在其他方面卻遠遠落後同儕,這樣極端的孩子,在莘莘學子中也許不是多數,但我們不能為了施行適用於多數人的教育,就忽略、犧牲了少數人的權益。如果我們的教育模式是製造一群普普的通才,卻扼殺了幾個天才,這樣真的成功嗎?我深深希望國中階段的通才教育能成為滋養民族幼苗的肥沃土壤,而不是讓天才的種籽無從發芽以致枯萎的瘠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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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語錄瘋﹔七癮
1、金門錄成語彙 離島當名稱過於輕重 專利又太狂;那麼鍵盤 就是心跳「生」的歸宿? 2、你看的那片海 是紅色藍色綠色……,亦如超商牆上的菸品 我則站在荒謬的沙溝上 突然看到金黃 與日照無關了;而是戰火 無法嚥下夕陽 3、晚霞握著故事的初端 最厚深的散離,是暝夜的語滴 它喚醒宇宙中; 假寐的烈嶼 4、我認輸 因為那顆砲彈 選擇在血管中紮根 連鄉愁的淚珠 也一併纏繞;彷彿糖衣上的蟻 5、金門的吼聲叫我 倒下去 躺著是最好; 恍然變化成一道 又一道的金門 菜餚 6、躲在漠荒中 想到了歷史 是因為被歲月走過的青春 但如今 已能一步登金; 拿著歷史當槳 7、你從烈嶼混搭著坑道 看見我的身軀 那是一條聚火的船舟;但只有眼神的我 已像是海天當中 不再被浪花的礁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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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話小語】西瓜山
夏日,白雲朵朵浮天上,熱情的陽光,灑下她那充滿魅力的光影,令人不敢正視。 望著桌上紅、白、綠三色相間的色澤,香甜多汁、令人垂涎的「西瓜山」,靜靜地躺在涼爽的森林中,偷偷咬上一口,那份冰鎮甜滋味直透心頭,享受片刻幸福。 原來甜甜的人生是需要許多努力的過程,才能得到,雖然沒有飛馳的速度,卻也依然開心抓住暑夏歡樂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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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嶼天青
萬富見狀,趕緊說:「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趕快去準備、準備,等一下客人就會陸續到來,你們得出去迎接,跟客人打打招呼,請他們入座。」 萬富說後,志堅和蔣麗陪著添丁嫂回房裡,並且告訴蔣麗說:「娘所說的一點也沒錯,當年孫麻子利用颱風之夜,假藉查戶口之名想汙辱娘,我冒著強風大雨到萬富叔家求救,如不是他適時趕到制伏孫麻子,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娘在豬舍滑倒時,全身沾滿惡臭豬糞,如今想起來還想吐。當我向萬富叔求救時,他二話不說趕快跑到豬舍,並火速跳進裡面扶起娘,然後抱她回家,自己身上也受到波及,跟娘一樣成為不折不扣的臭人,可是他毫無半句怨言。 那時娘骨頭受傷嚴重不能自理,我邊幫她洗頭邊吐,一旁的萬富叔則未曾說一句髒或臭,過後還放下手邊的工作陪娘到醫院就醫。他對我們家可說功勞苦勞都有,我們可要永遠記在心坎裡!」 蔣麗聚精會神地聆聽志堅的敘述,並頻頻地點頭,而後說:「像萬富叔這樣的人,確實是一位值得我們尊敬的長者,現今社會並不多見!」 當志堅和蔣麗陪著添丁嫂回房後,志弦卻拉起萬富的手邊走邊說:「萬富叔,你跟我來,我有一件東西要送給你。」(一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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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認識的橋哥
楔子: 昔日,對岸他們的毛主席有衛士長──名「李銀橋」,咱們這邊的蔣總統有內衛區隊長叫「張銀橋」,這區隊裏有當年四大盾牌之一的金籍「鋼鐵衛士」名「蔡鐵橋」,多年後,憲兵上校退伍的蔡鐵橋來到再興小學當志工,這裏的訓導主任卻叫「陳海橋」。不知道這是否屬於歷史的偶然還是怎地?兄弟俺直認為你們在各自的崗位上「八字」恐怕是要過硬的吧? 一、因緣際會 初識「橋哥」,是去年仲夏受其邀約在國立台灣圖書館附近的一家咖啡屋見面始,之所以相約在此,是因為彼時俺大病初癒,不適遠行,他體恤周到,從網路交談初步知俺常在圖書館博覽群籍努力寫作,爰因地制宜體貼關照指定聚會場所,這就是當年人家領導統御過人之處,所以可以位居要津咧,這時的我已是退伍近三十有五年矣!同為精忠衛隊成員,我由野戰師調邸四年,咱們卻未曾謀面,只因他奉派桃園大溪陵寢處服務,而我執勤於台北─不就是士林及七海官邸間唄,也就緣慳一面。 自從美國人發明了face book這東西以後,一些相關的族群透過這樣的網絡交流,於是串聯起來,這種全球無遠弗屆的關係大串聯,絕對是「文化」大革命時期紅衛兵造反的南北風起雲湧「大串聯」所望塵莫及底,即便是凶神惡煞毛澤東再世─都要佩服得五體投地甘拜下風。 可不是?當我們兩個已步入六旬的老人,把酒話滄桑憶當年時,雖未歷經「文化大革命」的慘烈浩劫洗禮,卻也藉著這人類科學「文化」的演進產物face book將我們「串聯」了起來,也藉著不才俺幾篇忝列「文化」創作之拙文引起共鳴,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此時此刻,我們只能說─拜「文化」之賜,給俺們帶來驚奇,彌補了一些人生的缺憾。 原慈湖陵寢處副座憲兵上校退伍的蔡鐵橋,41年次,烈嶼人,在咱們這金籍子弟充斥的特勤圈子裡算輩份相當高底(這是我隊金籍衛士兩位晉將卻不幸罹癌陸續去世後,目前碩果僅存少數幾位令俺敬佩的「上校」最高階官長之一),又加上其退伍後能放下身段,志願擔任各種卑微的義務工作「甘願受歡喜做」,角色轉換調適得當,練就了其待人接物的雍容大度,且年紀一大把還持續捐血不落後人、不間斷,義行可圈可點,俺是打從心底由衷佩服的,雖昔日未曾在其麾下服務,但此時際,俺不得不喚稱其一聲「橋哥」以示尊崇。 65年秋我奉召入邸時,先總統蔣公過世後所成立的桃園慈湖陵寢管理處(以下簡稱「該處」),係抽調我衛隊一個區隊為該處內衛武裝力量,搭配侍衛區尚未屆退齡的老侍衛官以及中衛區憲兵特勤營、三軍輪值儀隊,統歸該處節制調遣專職護靈任務,組織位階直隸於國防部,屬臨編單位(非常設機關,蓋蔣總統一心一意期望來日光復神洲遷葬南京與孫大總理長相左右唄);彼時「橋哥」已由衛士選訓自憲校專修班結業歸隊歷練了基層職,奉調該處即被層峰倚為最棘手難搞的總務之職,凡百庶務草創初期蓽路藍縷阻礙重重,終憑藉一股憨厚傻勁苦幹實幹克服萬難,致樹有宏規績效卓著,乃能在該處獲拔擢佔缺,累晉至一級單位主管─上校警情組長,以迄副處長兼首席特種勤務執行官高階;若非李氏接任大統後修改該處組織編制,降處長編階為「上校」階,以橋哥當年聲望及卓越的領導統御才能,晉將不過咫尺之遙唾手可得(所附照片左邊是橋哥84年元旦晉任上校典禮後與特勤中心副指揮官劉中將→中間者合影),但樂天知命欣然退伍後的橋哥,一臉憨傻勁仍難掩其豁達知足赤子心,上帝為他曾被關上的窗,另為他開啟了另一扇門;他語調誠懇的告訴我:「這一生受國家栽培能夠獲得不虞匱乏的終身俸頤養天年即屬萬幸,應該感恩,願以晚年有限生命盡力奉獻回饋社會,也為後代子孫積德。」偉哉橋哥,將相本無種,典型立風範。讚曰:明德惟馨! 二、鋼鐵盾牌 先總統蔣公在世末期,當年一些隨其撤退抵台率多浙籍同鄉侍衛們已漸凋零老化,若不是適時補進金籍年輕鐵衛新血輪,赤膽忠心護從,警衛工作千頭萬緒欲臻萬全委實堪憂,幸有我們這群「蕃薯囝仔」的忠忱及誠樸傻勁全力以赴乃能適時遞補了這警衛危機缺口,如今回首檢視,委實功不唐捐!也因為這樣的時代,造就了俺們浯鄉子弟的一頁隨侍最高領袖的精忠輝煌史篇。 我進官邸也晚,未能親睹老蔣總統在世時治軍的嚴格要求,聽橋哥說,有一回先總統及夫人散步內花園間經一步哨前,見一衛士相貌姿態服儀都不錯,就是感覺少了點什麼,回到書房叫了侍衛長一問:「方才我怎麼感覺那花園崗哨衛兵有點不太對勁?……就是說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啊?你倒幫我想想、說說看……」。 侍衛長常親近領袖知所行止,也就憑感覺直率說了:「報告校長,我們可以說都是從戰場裡、烽火中出生入死、甚至死裡求生般奮鬥出來的,由於革命歷程的鍛鍊,自是多少有些陽剛的或說勇猛頑強的鬥志所凝聚之氣,是不是這些剛由金門招募來的小蘿蔔頭缺少了戰場履歷所歷練的這麼些個氣質啊?」 「啊!對啦、對啦,看我都老了,這不就是那鍛就鋼鐵軍人應該具有的威猛之氣嗎!承平時期我們應該多多專注在這些個氣質的培養上費些工夫,將來才能適應千變萬化的局勢啊!」 於是,被尊稱為黃埔永遠的「校長」─提起毛筆順手揮就出「訓練軍人12要項」的「雄壯、威武、嚴肅、剛直、安靜、堅強、確實、速捷、沉著、忍耐、機警、勇敢」的訓條通令三軍遵循嚴訓。我們憲兵身為三軍的楷模,俺們衛士群又是「憲兵中的憲兵」千百裡挑一的,豈能落於人後?當時士林官邸面臨福林路的是警員交管哨為入邸緩衝點,一轉入邸前大道就是號稱有「天下第一關」的雄關要塞──第5哨攔在當道!它是由武裝衛士加上中山裝的軍官隊員哨共同組成執勤的複哨配置,因為是「門面哨」地位顯要,旁邊還有一位階級最大、也是被老總統喊為「衛兵」的上校警務員一起來看守大門。一般都形容看守大門的,不是派隻老虎,至少也要派條狗來鎮守,方能罩得住;我們既非老虎更不是「仗人勢」的狗,蔣夫人親自刺繡了小弧形臂章,頒授給精忠衛隊佩帶在艾森豪式小禮服上,給出了答案─她期勉我們要像頭威猛之獅!有王者高貴風範之獅! 既是門面哨,副侍衛長訓練挑選「鋼鐵衛士」就從這裡率先執行:烈日下全副武裝「立正」姿勢三小時不動如山、槍管吊磚塊持續訓練比臂力、比定力;伏地挺身比數量、比持久,要知道,在內花園裡有的是蜂蟲蜘蛛近身的干擾侵襲,在在的考驗我們能臻於「泰山崩於前而屹立不搖」的忍受度最高境界!橋哥說:「娓娓道來容易,未身歷其境不知艱難之所在,受不了、支撐不住的,只能依規定直挺挺的向前仆倒下去再由旁人抬走,……」我想起對岸有相對的高大強度操練術語─不就叫「比武」、「過硬」嗎? 橋哥回應說:「是的,差不多就是那要求,我就是當年被這樣嚴訓挑選出,派往5哨執衛的,當時還有三位鋼鐵衛,他們同時會在老先生出勤或內花園散步時,盡可能在動線上替換崗,以免再出差錯;至於蒞臨場所的內衛佈崗也是當年的『四大金剛』就定位了,才有老蔣總統及夫人從容不迫的由座車鑽出,大家由新聞鏡頭上所看到的老先生挽著雍容華貴、儀態萬千的宋大美人步履穩健輕盈迎面而來的氣宇軒昂領袖風範抵達會場啊!哈……」。 我笑說:「你們這四具『鋼鐵盾牌』來自戰地的最前線,再搬到另一個『最前線』來奉獻執勤,平時有預立遺囑的準備嗎?」「啊!老弟,你一語驚醒了局中人!遲了三十幾年才來說咧,說真格的,當時我們只想到遇到危害狀況譬如爆裂物丟來中心區,怎樣讓血肉之軀迅速一一堆疊覆蓋上去,儘量減少領導中心受到傷害衝擊,平素就一再演練這些唄!遺囑?哈,還真萬萬沒想到過咧。」 三、傻人傻福 退伍後的橋哥,有感於年少失學之不足,為彌補這種缺憾,經常熱心參加各種書畫展覽悠遊其間怡然自得,以及捧場故鄉作家新書發表簽書會等藝文活動以增添文化氣息動能,幾乎從未缺席,他說,人間處處皆學問,豈為學堂書本限?常在異鄉鄉親聚會的場合,遇到烈嶼同鄉問及「烈中」讀的是哪一屆的?他也常誠實以對曰:「烈嶼國中的大門,終於一生都未曾踏進過呢。」就這樣一位未接受正式教育學程的苦命「蕃薯囝仔」,進士校、入憲校,在國家最高情治單位「安全局」的幹部研究班受訓時也與正統學校教育出身者平起平坐接受深造(記得俺國中小同學翁宗堯當年保送警官學校畢業返鄉服務晉至警正高階時,也曾在該班受訓);他說:「在特勤圈裡,我們學歷不如人,但我們輸出『蕃薯囝仔』的特有刻苦逆來順受傻勁、輸出赤膽忠心,換來信任、獲得進身之階,一步一腳印無愧天地,真叫紮實得緊。」 橋哥是金門士校四期(衛隊集訓第3梯次)的,若非家裡不捨,反對其太早入伍,否則不是可以早入營早深造早晉陞咧?但橋哥不這麼想,他認為人的一生「生死榮辱」早註定,盤算不得,譬如有人汲汲營求該處處長之少將職,千方百計提前來佔缺卡位待命,一俟年資到了晉位之時,編制卻改了,編階也降了,不就是命運由不得人之顯例嗎?說的是。君不見「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多的呢。 臉書裡「橋哥」的閨女亭亭玉立,達到對岸女儀仗兵的身材標準,國色天香,有大家閨秀之美,有乃父之風;退伍後的橋哥盡幹些傻事:譬如不支薪的義警、義消、服務於各機關構的義工、地位盡卑微,實難與昔日大校級相提並論,捐血更是有別於人的「分離式血小板」特種獻血;故鄉有句老話說「傻人有傻福」,昔日的傳統「蕃薯囝仔」傻勁使他開展出一片天→官居上校,而今日的傻勁已然有了「現世報」,可不是?秀外慧中的閨女學業事業有成,老年的橋哥已無後顧之憂,春日暖陽的臺大校園裡,杜鵑花道邊,手推九旬高壽老媽緩緩前來的不就是中華民國憲兵上校蔡鐵橋嗎? 報告那個大內陵寢副統領!殿前一等聯合警衛士「小兵仔」向您請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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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進行式
黃昏的溫度冷冷的,時間並不晚,卻已經將遠方華燈一一點亮。是因為今天的夜比較黑暗嗎?忽然之間,我的頭髮輕盈地飛了飛,風的溫柔啊!這是還算晴朗的日子,一個冬季裡的向晚。 對了,我在人生的路途上旅行,不論晴雨晨昏,拿起筆和紙,就要畫出文字地圖了。與那些陌生的人相逢;遇見許多驚喜的風景。夕陽慢慢沉淪後登場的月色,是夜晚的另一種饗宴。 夜晚,對我來說,永遠是不願放棄的時光,尤其在漫漫的長夜裡睡去。睡眠?唉,多麼浪費啊!這一切當然要從最初認識的夜晚開始說起,小學時,週六半天上學的時光,放學後就是假日了,到外婆家度假,常常是雨後放晴的天色,清新的空氣裡流動著喧囂的蟲鳴。某一年的中秋節,姐姐把睡夢中的我叫醒,躡手躡腳的幫助我離開了溫暖床鋪,我揉揉惺忪睡意看著她。是什麼事嗎?撲通撲通,我的心臟緊張地跳啊跳。姐姐帶著我走向客廳,打開一扇窗,讓好聽的蟲鳴自林間走來。聽不清楚有哪些動物在喧囂,但我知道已經是雨後放晴了,路燈大把大把的灑進客廳,照亮了姐姐的表情。 「姐姐,為什麼叫我起床?」窗戶完全開啟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問了。姐姐說下過雨後的風景會湧起一層霧色,課堂上老師說過的,很漂亮,現在剛剛好下過雨,可以親眼目睹了。竟然,是要看霧色?姐姐帶著我抽離夢境,為的是要看霧色? 那一年其實已經被時光拉得遙遠了,可是,那種不作夢去陪伴驚喜與興奮,只為了發掘白晝欠缺的輪廓,卻成為回憶中,對於深夜的印象了。 一年四季,常常透過照片自指間翻閱而過,每張回憶就像是一部過時老舊的電影,我們可以不斷重播,卻不能選擇重演。光陰一去不復返。是否曾因為一個畫面,在劇情裡歡笑或者流淚,而覺得似曾相識?是否曾因一塊布料裁剪成一件極華麗的衣服,決定了某一種生活品味?站在街頭的柏油路看遠方的路燈,是否和我一樣,會有一種朦朧的幸福? 我知道過去的種種,而未來,不可知了,因為我尚未抵達,我只想努力的走入明日世界,用溫柔的姿態,靠近一個進行式。 我的生命還在進行。也許睡夢中不會再被叫醒,期待一場場無夢的睡眠後能帶給我飽滿元氣,於是只想安穩地一覺到天亮。也許,三十年來仍有一些生命力沒有改變;雨後放晴的青蛙在合唱--分貝撼動了整個深夜的山中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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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嶼天青
「娘,萬富叔叔呢?怎麼沒有看到他。」志堅左顧右盼而後問。 添丁嫂還來不及答覆,志弦已看到他的身影,「來了、來了!」說後忍不住衝到他的面前,志堅也跨上前去,兩人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同時叫聲:「萬富叔!」他們如此的舉動,的確讓萬富感動莫名。 「小麗,來,我幫妳介紹,」志堅拉著蔣麗的手說:「他就是我們經常提起的萬富叔叔。」 「萬富叔,您好!」蔣麗禮貌地向他點頭致意。 「自從我爸遭遇不幸後,萬富叔可說是我們家的最大支柱;我和志弦可說都是他照顧長大的。」志堅說後,眼眶有點泛紅。 「哥沒有說錯,如果沒有萬富叔,我們絕對沒有今天!」志弦也附和著說。 「娘總算沒有白養你們,人,就是要懂得感恩圖報。想當年,你爹遭遇不幸,村人都不敢靠近,他親自為你爹釘棺木、協助入殮、挖墓穴、抬棺材,才沒有讓你爹的屍體曝曬在陽光下讓野狗啃食。 過後除了教娘耕田犁地,鼓勵娘要自力更生,並冒著砲火的危險幫娘挑菜到市場去販賣;娘受到欺凌,他頂著強風驟雨趕來相救,才讓娘沒有被孫麻子那個禽獸汙辱;娘在豬舍跌倒骨折,他不畏娘全身沾滿惡臭的豬糞,扶我站起、抱我回家、陪我就醫……,這二十幾年來,我們這個家如果沒有他,那來現在? 尤其今天這場喜宴,他把餵養多時的兩頭大肥豬,毫不吝嗇地送給我們做為宴客之用,甚至購買宴客用的海產雜貨及菜蔬,亦都是他自掏腰包。而且從殺豬宰羊到聘請廚師;從搭帳蓬到借桌椅,裡裡外外幾乎都是他一人在張羅、打理或請人幫忙;竟連敬天公的五果金帛、紅燭鞭炮,他都幫我準備得齊齊全全,絲毫不用我來操心!孩子們,他對我們這個家……。」添丁嫂激動地,再也說不下去。(一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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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溪頭村探尋失散五百年宗親
因辦理宗族事務,經常翻閱族譜。明、清兩代,金水黃氏遷臺宗親,有誌地名者四個家族,僅有名字者十七人。 族譜編成於民國72年,兩岸尚未交通,故對遷往大陸者缺乏統計,讓我還有「努力」空間。接掌金水黃氏大宗理事長後,作了一個統計,共有七大家族或個人遷往漳州,最早的,就屬明萬曆進士任梧州知府的這一支;而對宗族最有貢獻的,就是遷居漳州橋梓里的黃函(酉堂黃俊的堂兄),乾隆八年建黃氏大宗祠後落,二十五年建黃氏小宗宗祠,一個人獨資蓋了1.5棟的宗祠。但無論遷出的早晚,貧困或富裕,都是由金水(前水頭古地名)分衍而出的,能全部找回來,到金水認先祖、續族譜,當然最圓滿,否則也只能找到一支算一支了。 從大會通過尋訪失散宗親的決議後,屢次在和各地宗親交流都散播這個訊息,五年前更積極接觸漳州的族譜編纂人員,但依然杳無音訊。今年漳州宗親會組團來金門參訪,特別每人發乙份資料給他們,並詳加說明,希望能有所突破。據說北溪頭村有傳乙份資料給福建江夏黃氏源流研究會漳州辦事處,但並沒有交給金水黃氏宗親會。幸而機緣俱足,時候到了,總算讓我們找到其中一支,講起來有一點玄。前水頭社區發展協會的年輕人,最近發起學習鑼鼓及練習扛輦的社團,次日,理事長黃延良(也是黃氏大宗理事長)與五欉派長老黃福崇,立即趕赴龍海巿政府所在地的石碼鎮採購鑼鼓,途中在肉捲攤吃肉捲,就問起老板: 「你們這裡有沒有座觀音山?」 「有呀!」兩人聞言精神大振,趕快繼續追問: 「觀音山離這兒有多遠?」 「大約十二公里吧。」並指出觀音山的方向,兩人暗自下決定要順便走一趟,到鎮上買完東西吃完飯,回程的時候往觀音山前進,停在一間飲料店補充水份,又問起老板: 「觀音山離這兒有多遠?」 「才四公里而已。」一聽這一句話,喝涼水的他們連腦袋瓜也清涼起來了。老板問起他們的來意,還以為二人要認祖歸宗的, 「不!我們是來找宗親的,明朝有一支宗親從金門遷到漳州觀音山來,我們是特地來找回他們的」老板說這附近有一個村莊,姓黃的很多,於是便和騎機車的年輕人談妥價錢,請他載往這個村莊。事有湊巧,也是事後得知,在漳州觀音山附近,有象鎮、圓頭、象坑、長洲、塔尾、東山、北溪頭等黃姓聚落,他們一找就找到北溪頭,到了村子裡,又打聽到老人聚集的活動中心,告知來意,沒想到他們漠不關心,原來村民都動員到附近江邊去划龍舟了。 北溪頭有十八社參加龍舟大賽,遠溯自元朝開始,最多有60艘龍舟參賽的紀錄。到了江邊,有人介紹北溪頭黃氏族譜的主編黃日順先生和他倆認識,由於金水黃氏族譜對北溪頭這一支僅有如下的記載:「仲卿→景懋→允夔(妣蔡氏,後查遷于漳鎮頭觀音山)→德綏『隨父遷漳,迨三世孫諱萼號丹(大陸文史作舟)山,明隆慶丁卯科舉人,至萬曆癸未(公元1583年)中進士,任梧州知府因鮮往來而失記。」而延良理事長還不清楚進士黃萼是在當地出生的,況且他們早已認定(族譜寫得明明白白)自己是晉江東石檗谷派黃氏(遠祖黃岸),而非金水黃氏的泉州紫雲衍派(遠祖黃守恭),因此二人交談也無定論,約定回金門以後再聯絡。 後來經過多次聯繫,漳州方面要我們提出「有力的證據」,這有何困難,民國72年的族譜、清光緒年間的族譜、黃萼舉人匾、黃萼進士匾、黃萼神主牌,有的從明朝就有的,趕快影印備用。原本約定6月21日漳州見面,日順主編又傳來簡訊說他不能做主,要再向上請示,只好請漳州辦事處的朝根宗長居中協調,敲定23日在北頭會面,接待工作由漳州宗親負責,北溪頭的宗長們忙於龍舟競賽,只要留一個人在宗祠內聽我們的資料說明即可,時間最多半個小時。 22日晚間備好伴手禮,隔天八點鐘的第一班船出發,抵達榜山鎮已將近十點半,幸好朝根宗長賢伉儷車子已經在路旁等候,開車引導我們到北溪頭村和當地的宗親們會面。場地改在碧江大廟旁邊的老人活動中心,北溪頭在會長帶領下,總共十人參加。 由於進士黃萼屬金水黃氏開基祖仲卿長房,我方除了延良、福崇二個「識途老馬」,還有長房五欉派理事長靜柯(前任大宗理事長)夫婦、長房小宗派理事長延塔、會計振欽,我是屬三房派,算是共襄盛舉。雙方開始交流已是十一點多了。靜柯是72年的族譜「碩果僅存」的編輯,有他出馬,大家心裡頭篤定不少。雙方所有的資料,只有「進士黃萼」這個交集,談到快正午,趕快向主人辭行,因為午餐場地早已訂在漳州,只好謝謝北溪頭宗親要安排請吃飯的好意了。會中延良代表贈送十盒貢糖暨四瓶金門紀念酒請宗親們品嚐,北溪頭會長回贈二套族譜,「北溪頭黃氏族譜」暨「檗谷派系漳州黃氏族譜」各乙本,供我們返金後參閱。 完成此行任務,離開北溪頭時,才有心情瀏覽週遭的環境。北溪頭社(古名碧江)位於西溪與北溪的交匯處,為廈漳航道所必經,南面是觀音山,層巒疊翠,幽谷璀璨。北方鄰近煙波蕩漾的九龍江,岸邊平疇綠野。由於河流交錯,灌溉便利,土壤肥沃,種植水稻、小麥、芥菜、香蕉,物產豐富,其開基祖黃念楚生於元武宗年代(西元1308~1312年),距今七百多年,繁衍後裔二十餘代。金水開基祖黃仲卿則是西元1315年抵達前水頭,如果雙方族譜都夠「精確」的話,第三代遷漳的黃允夔,應該和北溪頭黃氏第三或第四代年齡相近。同姓二派先賢的後代能在此「會合」(匯流),是雙方宗族史上的一件美事,而我金水宗裔能選擇此人間勝地安身立命,傳承世代,也顯示其英明睿智。 本次探尋失散五百多年之北溪頭村宗親,參加人員為宗親會公務出錢出力,值得嘉勉,其中延良、福崇(均為長房)兩人先遣作業完備,居功厥偉。更特別感謝福建江夏黃氏源流研究會漳州辦事處代辦食宿,黃東龍常務理事偕同多位副會長全程熱忱陪同漳州行程,並代表會長贈送ISO9001認證的片仔■珍珠膏,讓我們回府進貢太座。尤其堅拒我們的回請,更讓大家過意不去,當然行程中,本團也不會忘記替金門的貢糖和高粱酒打廣告。 前年前水頭黃氏宗族,為了黃氏家廟、黃氏小宗宗祠的修建,向金門縣政府各申請伍佰萬元傳統建築的補助經費,去年二次動土典禮,文化局呂局長都代表陳縣長蒞臨主持,倍增榮寵,宗長們萬分感謝。今年已經竣工並將辦理驗收,接下來是106年、108年的奠安活動,希望在辦理慶成大典之前,能找回金水黃氏在各處開枝散葉的宗親們,不僅參與祖祠的盛典,更順便認祖歸宗,讓他們的返回金門之旅更具意義。找到「北溪頭」村宗親,是一個好的開始,更是一個好兆「頭」,希望接二連三的,有好消息向耳中納來。 附註: 鑒於族譜對進士黃萼資料的貧乏,為紀念此次會親成功,特「參酌」北溪頭的資料,為這位傑出的宗長作一略傳,以為金水宗裔敬慕效法: 黃萼(俗稱老爹公)進士略傳 金水七世孫環碧,諱萼,字國英,號舟山,夫人張氏。為金水開基祖長房長孫允夔,帶領其子德綏住漳鎮頭觀音山(即今漳州龍海巿榜山鎮北溪頭村)所傳之後裔,素波(名建寶,諱佐)第三子。兄弟五人,長兄養齋(諱芬)、次兄松山(諱茂)、弟學素(諱卒)、次弟鳳潭(諱苞)。出生年月未詳,但有文獻記載為西元1552年(明嘉靖31年),以旁證資料推算,應出生於嘉靖年間(約公元1545---1550年)。 老爹出生於頂社,現在的大、小宗祠堂前「祠堂潭」潭仔邊,從小就讀於江東學堂,隆慶元年(公元1567年)中舉人,萬曆癸未科進士(公元1583年)(「龍溪縣志」卷十三,第三十一頁),賜進士及第,第三甲第二百六十四名。在朝官至中順大夫,後提調刑部大理寺正卿,「為官嚴慎」,曾處斬犯法皇親龐雄(綽號龐霸天)。而後轉至廣西梧州府正堂(「龍溪縣志」卷十四,第四十頁)。 為官清廉,勤政愛民,造福一方,卒於任上,先於父母亡,壽終年月未詳。墓葬於漳州薌城區浦南鎮福林(角晶社)復國廟右側前方,螺身山西北方向區域內,坐山看溪(確切位置正在追憶考證中),當時,葉向高、李九五(與黃萼同路進京赴考,向其請教「易經」精義,當年試題果為易經,乃尊稱他為恩師大人,葉向高曾任明熹宗首輔)親自選擇墓址。葉、李及地方官員送葬,並為老爹公父母、伯父夫妻預選合葬壽域墓(活人墓穴)。 北溪頭大宗祠堂(追遠堂)暨小宗祠堂(垂裕堂)均掛有「進士」匾一副,遺像於十年動亂(文化大革命)遭破壞。據老人說:「有賜官公函(聖旨),上朝見君奏板;學歷、文憑證書、誥封、賜典以及公服腰帶等遺物,解放(民國38年)後還經常看見,至破舊立新時絕跡。」,金水黃氏家廟則懸掛「文魁」及「進士」匾。 據耆老傳說,朝廷將全年十三萬元(大銀)水果銀薪金,用船送至當地,堆滿虎鑼(北溪頭一角頭地名)大埕,其母許黍徽夫人,雖然經濟困難,但也不貪財,將國庫銀元匯回,稱曰:「給皇太后買花粉。」經朝廷慎查得知「委實欽佩」,年年正月十五賞賜大燈一對,題誥「欽稱君子」(「漳州府志」卷四十三頁)四字以頌揚美德。 參考資料:北溪頭黃氏族譜、金水黃氏族譜。 (作者現任金門縣黃氏宗親會榮譽理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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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媽祖
從莆田湄洲灣港搭乘渡輪來到湄洲島,約莫卅分鐘。湄洲島是海上和平女神媽祖的故鄉,媽祖文化的發祥地,所以不管何時,都有不少散布於各地的遊客和虔誠的信徒,不約而同來到這裡進香朝拜。 然而飄洋過海登島祭拜神祇的經驗,使我想起三年前的這個時候,我也曾自浙江朱家尖碼頭搭乘船隻至佛教勝地普陀山。而香客絡繹不絕匯聚於觀音菩薩道場之盛況,至今烙印心頭。 當地導遊告訴我們,湄洲媽祖祖廟創建於宋雍熙四年(西元九八七年),也就是林默娘逝世的同年,但廟宇創立初期其實非常簡陋,最初僅數椽。如今湄洲祖廟雄偉壯麗地呈現在我們眼前,乃係因兩岸開放交流以後,臺灣許多媽祖廟蜂擁前往湄洲島進香,並捐款興建殿宇,這從牌樓、龍柱、匾額等等…,均刻印有來自臺灣人供奉的落款,不難發現。此外,鮮少人知道,早在小三通直航兩岸三地前,即有所謂「宗教直航」,乃來自臺灣的媽祖信眾組織大型船隊直航湄洲島媽祖廟朝拜,是兩岸分治以來海上直航的先河。足顯兩岸人民對中華民俗文化的堅守超越了政治隔閡的表現,亦彰顯著共同的血脈和傳承。 有趣的是,我在湄洲媽祖祖廟天后宮外看見一副對聯,上聯為:「齊齊齊齊齊齊齊齊齊齊戒」,下聯為「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朝音」,而這一幕景象的似曾相識立刻使我聯想起在臺灣貢寮的一座西靈巖寺門柱上,同樣看過左右垂掛著:「見見見見見見見,齊齊齊齊齊齊齊」的一副對聯,當時乍看之下,讓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後來一查才知道原來古漢語中「齊」同「齋」字,都是奉勸世人清心寡欲,潔淨身心以示虔誠,恪遵祭祀前沐浴素食的戒律。 就在離開正殿以前,爐香裊裊,我看著每個人焚香頂禮虔心祈福的臉龐,我亦未能免俗,一步一趨合十默念把祈求和願望告訴媽祖婆:不求大富大貴、功成名就,只願旅程平安順利,感謝媽祖庇佑,我們回臺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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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暗戀
溫柔如你 靜靜的佇立荷塘 娓娓訴說 一個盛夏裡的芬芳 薰風來訪 靦腆的你以婀娜邀約 輕浮的登徒子--蜻蜓 光天化日下 大膽的親吻你泛紅的臉頰 似情竇初開,少女的初吻 蜻蜓會自知無禮 還是 心滿意足的飛去? 我又來探望 以多情的眼眸 以愛慕的心情 不捨來日飛紅 舉起相機 一個悸動的按鈕 留存你 最使人眷戀的容顏 昭告天下 某一個夏天 我一廂情願的暗戀 戀亭亭玉立、出淤泥不染的你 啊!我願是一隻 輕浮的蜻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