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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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落的野台布袋戲
農曆二月初二,是民間習俗「福德正神-土地公」的生日,住家附近有兩間規模不算大的土地公廟,兩間土地公廟相距只有一百公尺,各有各的信徒,香火都還算興旺,兩間廟都請來了布袋戲班公演,為土地公祝壽,雖然僅有零零星星的信徒,在等著敬拜時的空閒,坐在廟前的梯階上觀賞,但是,喧鬧的擴音器不斷的灌入過去熟悉的音樂到耳際,不禁讓我回憶起孩提時期和兄弟姊妹以及同學鄰居小孩聯袂到廟埕前看野台布袋戲的快樂時光。 福德正神到底是屬於佛教還是道教,我並沒有刻意的去研究,只知道不管是佛教的廟或是道教的宮,裡面都供奉了許多神祇,大多是不認識的,不過,這都不是我們所關心的,我們關心的是,只要在特定的神明生日時,就會有特定的廟會上演布袋戲,那時候,我們真的恨不得天天都有神明生日,我們就可以每天都有布袋戲可看。 大約在農曆二月初一的子時十一點起,住家附近就開始連續不斷的響起鞭炮聲,加上砲聲震天的煙火,讓許多小孩因此嚷著父母要帶她們去看熱鬧,尤其是幾家香火鼎盛的供奉福德正神的土地公廟,開始有其他宮廟的神明特地前去祝壽,祝壽的鑾轎一部接著一部,場面就宛如台東過元宵神明遶境時一般熱鬧。 小時候,住在花蓮南區的一個小鎮,大約是在民國4、50年代,鄉下地方除了電影院外,幾乎沒有其他可以娛樂的場所,加上當時大家普遍都窮,根本不可能經常上電影院看電影,因此,每當有神明生日的廟會時,廟埕前的水泥舞台,都會有布袋戲公演,爾偶電影院也會有布袋戲的公演,不過,得花錢買票才可能進場,這似乎是不可能的,於是,我們只能利用放學後的一點點時間看「戲尾」,所謂戲尾,其實就是當天的公演戲碼即將結束,但正是戲碼的高潮,主要是吸引觀眾第二天能再花錢光顧,那時候,電影院的顧門者會離開,讓大批的學生和觀眾擁入場,我們也常常相偕去看戲尾,算得上是我們快樂的童年回憶之一。 我們最常去看野台布袋戲的地方,是供奉關聖帝君的協天宮,那是一座擁有上百年歷史的宮廟,也是小鎮裡最大、最古老的廟宇、更是全鎮信仰的中心,不記得是否只有關聖帝君生日時才有布袋戲看,不過在記憶中,似乎常常都能在關帝廟看布袋戲或是歌仔戲公演,有時候,其他宮廟也會有布袋戲公演,但是不管路途多遠,我們都不會錯過,除非颱風停演。 記得,如果是遇上星期日,我和兄弟姊妹們都會和同學以及鄰居小孩聯袂一起去看布袋戲,白天看、晚上也看,要是平日,要上學,白天不能看,晚上一定準時報到。我們一人扛著一張大椅子,儘管椅子重量要比我們的體重重,但那似乎不是重點,在現場要看得見、看得清楚,而且要佔個好位置才重要。晚上七點才開演,我們一放學,隨便吃個飯,就出發,一直要看到結束,大約深夜十一點多才回家,父母親大都不會管,反正我們是一大堆人一起去,回家,即使沒有路燈,我們還是可以壯著膽一路唱歌回家,有時候,會到遠一點的「大眾廟」去看戲,回家時,一路上都是黑漆漆的,我們也無所畏。 時間匆匆,一下子幾十年過去了,許多童年玩伴和同學,都已經先追隨土地公去了,廟埕前的舞台,也因為許久沒有公演布袋戲而顯得有些斑駁,偶爾回家拜祭父親陵寢時,路過關帝廟前,閉起眼睛,依稀還能聽得見當初熱鬧上演布袋時喧嚷的聲音,也還能聞出當時人潮摩肩擦踵所呼出來的熱氣,然而,傳統野台布袋戲不再公演後,取而代之的是,目前以大貨車改裝的舞台,布袋戲人物隨著大貨車走江湖,哪裡有神明生日,貨車舞台就走到哪裡,既方便又饒富情趣。 時代在變,傳統也不得不跟著變,電視崛起後,霹靂電視的聲光效果和電腦科技狠狠的取代了傳統的人情味和熱鬧氛圍,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落寞,看著貨車舞台前稀稀落落的觀眾,心不在焉的發著呆,不禁讓我沉心思索,過去快樂的陳年往事,都只能在未來的記憶中去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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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的樓蘭
沙漠風拂過樓蘭 樓蘭人對於祖先十分尊敬,對於逝去的家人,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於是,葬禮經常是隆重,而且十分講究。 樓蘭人於家人過世後,必須大量砍伐生長於山麓的胡楊木製成船形的棺木,於是,樓蘭國的白楊木越來越少了。 溽熱的沙漠風拂過樓蘭城,掀起一陣陣氤氳的沙霧。 令樓蘭人感到訝異的是,胡楊木少了之後,這裡的氣候似乎也有了改變,湖泊的水位因為從漠野吹來的塵沙而縮小了,溪流的水淺了許多,而且冬季經常颳起陣陣怪風,在樓蘭城的上空盤旋。 胡楊木稀少的樓蘭,過世的人依然必須下葬,於是,盜砍胡楊木已成為當時的一種冒險行為,因為樓蘭國王已頒布了未經允許,禁止盜砍胡楊木的森林法。 砍伐一棵活樹者,罰馬一匹。 砍伐小樹者,罰牛一頭。 砍倒樹苗者,罰羊兩頭。 許多樓蘭人不知道,為什麼不能砍胡楊木。 「砍樹有什麼了不起?我們的祖先不都是這樣砍樹?」 「要罰就罰吧,人死了,總要有一點尊嚴!」 然而,為了讓後代子孫能繼續在這片有山有水的仙境長久居住下來,雖然禁止砍伐任何樹,和廣泛種植樹苗已成為樓蘭國的覺醒。但是,盜砍胡楊木者依然比種植樹苗者多,國王派人暗中調查,竟然在城外發現的七座墓葬,使用的成材原木就達一萬多根。 樓蘭國王只有眉宇深鎖,嘆息望著遠方。 不久,樓蘭城裡開始有人因為不明原因的發燒而相繼過世了。怪病,屬於無藥可治的瘟疫,一種可怕的急性傳染病,當地人稱為熱窩子病,傳說中這種瘟疫,一人病了,一村子的人都會生病,一個人死了,一家人也會跟著死去。 「上帝懲罰我們了,因為我們沒有給死去的人好好安葬!」 埋怨不准砍胡楊樹的聲浪逐漸高漲,而罹患怪病過世的人數也越來越多。 整個樓蘭國似乎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平常難得一見的禿鷹,也開始在樓蘭城的天空盤旋鳴叫。 由於人數實在太多了,樓蘭國王只好派出兵士在城外近山麓的荒地,挖了一個大坑,將因瘟疫去世的男女老少屍體,像蓋房子時疊磚塊般,層層疊疊地疊在一起後,覆蓋泥土掩埋。 樓蘭人開始四處流浪。 在無法預測的災難前,樓蘭人被迫選擇了逃亡。 如同祖先們的遷徙一樣,他們沒有選擇的權利。 樓蘭人盲目逆塔里木河而上,哪裡有水就往那裡去,那裡能活命就往那裡去。樓蘭人欲哭無淚。 誰知,更大的災難正等著這群遠離家園的樓蘭人。 他們離家的時間,趕上了前所未有的大風沙,頓時日月無光,天昏地暗宛如黑夜,飛沙走石,聲如厲鬼,一座城池在混濁模糊中轟然而散,敞開的城門,於風中顯得柔弱而冰冷。 逃難的樓蘭人,已經遺忘了哭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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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鳩最愛唱歌詩
迢迢的日子 對你來說 永遠是不痛也不癢的 好在你有自知之明 從來都不敢擺出 一副專業歌者的架式 你愛唱歌好像是生活中的 一場客串 歌聲是否好聽 是否迷人 你一向都不去計較它 天地間就有這檔子事 因為你唱慣了千百年 那麼單調的一首曲子 帶有點迷戀的 咕咕咕之聲 如歌 如詩 同樣地會引起 人們的叫好與共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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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的樓蘭
樓蘭國,曾經是一個隨水而居,半耕半牧的小部落,位於乾枯的羅布泊西北方,孔雀河南岸,曾經是中國西域古絲綢之路上一個強悍的小國,是漢王朝進入西域的橋頭堡。 漢代的樓蘭,地勢平坦、水草豐盛,居民以漁獵畜牧為主,一片繁榮,樓蘭是西漢時期的都城,是漢代西域三十六國之一,是絲綢之路東端的門戶。 西元四世紀,樓蘭城突然自地平線上消失了,被一片沙漠掩埋了,從此,中國的史書也失去了記載,樓蘭國的興衰與羅布泊的乾涸,一直是現代人難解之謎? 路過歷史上的樓蘭,陣陣難忍的心痛浮現。 西元前七十七年,漢代皇帝答應樓蘭王的要求,派人帶領數十名士兵在此屯田,施行農耕。樓蘭地區已是西域農業發達的綠洲,然而,唐代時,樓蘭卻幾乎成了邊遠的代名詞。 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 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 --李白 李白的《塞下曲》中,曾經出現「願將腰下劍,直為暫樓蘭」的詩句。 西元四世紀之後,樓蘭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中國史冊了。 西元一二二四年,馬可波羅經過此地時,這裡已成了神秘而人人畏懼的漠漠黃沙。 唐朝開元十九年未科狀元王維的詩句中,只出現陽關而無樓蘭之名。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與李白同一時期的王維,在他流傳下來的詩篇「隴西行」中,也曾出現下列的詩句: 十里一走馬,五里一揚鞭。都護軍書至,匈奴圍酒泉。關山正飛雪,烽戍斷無煙。 在「隴頭吟」中,出現下列的詩句: 長城少年游俠客,夜上戍樓看太白。隴頭明月迥臨關,隴上行人夜吹笛。 關西老將不勝愁,駐馬聽之雙淚流。身經大小百餘戰,麾下偏裨萬戶侯。 蘇武纔為典屬國,節旄空盡海西頭。 樓蘭之名,已經不見了。 清乾隆時期,耗費多年繪製完成的「嘉峪關到安吉延等處道理圖」中,標示著魯普腦兒(羅布淖爾)時,在沙漠中沉睡的樓蘭可能已被發現了。只是,一直沒有人留意? 西域的人間仙境 西漢初期,離陽關千六百里,離長安六千一百里,位於羅布泊以西,孔雀河道南岸七公里,有一個產玉,綠草如茵,溪流眾多而且楊柳低垂,四周觸目都是胡楊木所圍成的小國--樓蘭。 孔雀河發源於博斯騰湖,沿天山北麓由西向東注入羅布泊,全長七百三十公里。 從西漢張騫通西域起,自河西走廊,沿疏勒河向西到樓蘭,再沿孔雀河向西,直到漢統治西域的最高軍政長官西域都護設置駐地,此地已成為漢、晉時期最早開闢也最重要的絲綢之路。 西元前一○四年,西漢將軍李廣利在西域橫掃千軍,這條道路是他進軍的重要路線,也是重要的軍旅後勤補給線,並且沿著孔雀河修築軍事設施。 樓蘭,地勢平坦、水草豐盛,居民以漁獵畜牧為主,是絲綢之路東端的門戶,西漢的都城,國泰民安,一片繁榮。從許多出土的資料中顯示,漢帶樓蘭國是熱鬧而和諧的「人間仙境」。 樓蘭有十二個村落,當時居住著有一千五百七十戶,四萬四千一百人,他們隨畜牧逐水草而居,幾乎每一戶都飼養著驢馬與駱駝。 當時,有一條從西北流向東南的水道斜斜穿城而過,城內街道分明,城市的正中央是土坯牆圍成的官署,官署有高大的門柱、朱漆的棟樑,門板有細緻精雕的圖紋,顯露著豪華與莊嚴。 城南是一般居民區,所有的人民都在這裡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居民區的宅院有正房、廂房,每一家的屋後,還有寬闊且四季豐收的果園。 另外,也有許多供往來於絲路的遊客住宿或歇息的酒館,插在酒館門外旌旗迎風飄揚,駱駝的駝鈴聲,日夜劃過樓蘭的天空。城東有一座高大的佛塔,五里外有一座佛寺,當地民眾閒暇時,經常扶老攜幼前往禮佛,住在這裡的人都相信自己是佛陀的子民,個性善良,彼此生活和睦與安詳。 在佛陀的慈悲中,樓蘭國的生活一片祥和。 城東北,漢代皇帝在此設置了驛站,讓傳送公文的人或往來官員換馬匹、暫時休息。 驛站在當時除扼守絲綢之路的中道,保護商旅外,也因孔雀河就在城旁緩緩流過,肥沃的土地適宜屯墾。 於是,溯流而上,可以發現十幾座的烽火台。 城西北與西南有成片濃密的胡楊林。 離城稍遠的是湖泊與稻田,居民們辛勤導引孔雀河的水灌溉,自從漢代在此實施了屯田制度後,樓蘭國的富裕已成為西域三十六國中,令人羨慕的富饒之地。 佛塔裡不時傳來鐘聲,如佛陀的叮嚀,伴著往來商賈的駝鈴,日落之前的樓蘭,街坊熱絡,而日落之後的樓蘭街坊,也因為過客門的住宿,依然異常熱絡。 稻田之外是未開發的荒地,接鄰著山麓,當地人過世之後,親屬就將他們的屍體,連同生前穿過的衣物,與使用過的東西,如漢文木簡、錢幣、玻璃器皿等,埋在這片他們曾經廝守過的土地上。 絲綢之路開通,給樓蘭經濟帶來空前的繁榮,加速了城市文明的發展。 過往的商賈,都會在這裡餵飽馬匹或駱駝,也讓自己充分獲得休息,之後,才能安心上路,因為路過了樓蘭之後,似乎很難再找到如此繁華的城市了。 含情脈脈的樓蘭姑娘 春季的樓蘭,山頂白雪皚皚,山腰松柏翠綠,山麓下綠草如茵,善良的居民趕著牲畜在草原上牧放,高亢的歌聲在山間迴蕩著,而不遠處的山麓,歡喜的孔雀開屏,這裡是一座亮麗的新城市。 夏季的樓蘭,湖水晶藍,周圍雲杉成林、綠草如茵、冰峰倒映、牛羊成群。 在湛藍的湖面上,成群的天鵝、丹頂鶴、斑頭雁低低地貼著湖面,展翅競飛,如一幅畫。 在牧草豐盛的湖邊,經常可以看到黑溜溜大眼睛、下巴尖削,栗色長髮於風中飄揚的樓蘭姑娘,含情脈脈陪伴樓蘭少男,哼唱著一首又一首的情歌。 離樓蘭不遠的匈奴,常趁著草長馬肥的時刻,浩浩蕩蕩前往樓蘭國進行搶奪,不但拉走了驢馬與駱駝,也將村子裡漂亮的姑娘抱上馬鞍,一路猖狂離去。 樓蘭人對匈奴恨之入骨,可是,又莫可奈何。 每年的夏秋季,對樓蘭人而言,無疑是一個惡夢。 秋季的樓蘭,遼闊的草原上牛羊肥壯,牧人的歌聲粗獷、悠揚,迴蕩於整個漠野,匈奴也經常循著歌聲進行搶奪。 樓蘭國王不堪匈奴搶奪,又無多餘的兵力對付強悍的匈奴,只能派員向漢皇帝請求援兵,於是,駐紮於樓蘭的驛站官吏,立即發出了緊急的公文,一路快馬加鞭送進了京城--長安。 漢代部隊抵達時,匈奴收斂了。 漢代的部隊離去後,匈奴依然囂張起來,不但放火焚燒樓蘭城,連過路的商賈之牲畜與身上的盤纏也不放過,席捲一空後狂笑離去。 匈奴,一直是樓蘭國居民的心痛。 冬季的樓蘭,晶瑩剔透的湖面冰封千里,許多農作物也相繼收成了,居民載歌載舞歡欣慶祝豐收。 西漢的樓蘭是羅布泊流域中,一處適宜人類生息繁衍的樂園。煙波浩淼的羅布泊,環繞城池的清澈河流,人們在碧波上泛舟捕魚,在茂密的胡楊林裏狩獵,宛如人間最後一塊樂土。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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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
夢,是我生命中的神秘染料。在每個平凡無奇的夜晚,讓我翱翔在它的絢爛國度裡,給予我千姿百態的奇妙體驗。 深夜,依著安定的呼吸進入夢鄉,而夢之精靈早在一旁等待,蓄勢待發想邀請我進入他們的花花世界。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百花盛開、奼紫嫣紅的美麗花園,頃刻間,一簇接著一簇的花兒用最亮麗的色彩揮灑在我震驚的視頻上,令我不知不覺的為他們按下了無數次的快門;循著誘人的香氣,轉眼間已來到了充滿異國氣息的咖啡廳,靜靜的品嚐那濃厚香醇的湖畔咖啡,順著搖椅輕晃,盪出了新奇的異國趣事,也閱盡了各國的風土民情。每個夜晚,任由精靈帶領我到世界各地遊山玩水,將我的疲憊一層、一層有如洋蔥般隨著喜悅剝落;也讓每個輾轉難眠的深夜,增添了許多令人安心的元素,讓人能夠忘卻在黑暗中的無助與孤寂。然而,在某些時刻,卻也免不了有更加陰暗的角落……。 生活,並不會每天一帆風順、無憂無慮。有時候難免也會深受委屈、倍感壓力,若是沒有適時的找到抒發管道,那麼到了夜晚,便會使得尖嘴猴腮、滿腹汙水的黑精靈有機可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入睡,卻在翻身之際驚覺自己已身在高聳矗立的懸崖之上,想大聲呼救,卻讓為煩惱而生的細胞阻擋了出口,刺骨寒風呼嘯而過,在我毫無防備的時候,將我的驚慌與恐懼無限放大,再順勢讓我從懸崖峭壁上滾落。剎那間,心臟承受不起垂直墜落的強大刺激而驚醒,在驚魂未定之際,側臉望見身邊裹成春捲型呼呼大睡的室友,才真正鬆了口氣,而全身上緊發條的細胞也才終於可以放鬆舒展。 而最令我難以將其從記憶體中刪除的─是一場神秘又奇妙的相遇。那天夜裡,門上的窗簾悄悄的把風兒拉了進來,拉進了我的房裡,也滾進了我童年的記憶裡。有個精靈讓我矇住眼睛,跟著她輕柔的步伐前進。當我們停下腳步時,我快速的打開那迫不及待想按下快門的視窗。和我的焦距對上的,是一張親切、和藹、嘴角上揚的老人面孔,那位老人向我走來,越走越近,直到他的身影與我的記憶相符合。當彼此的雙眸停留在同個水平,腦中的記憶瞬間將我拉回從前。那是個夕陽餘暉的傍晚,結束一整天工作的爺爺「騎」著他心愛的賓士讓我依偎在他瘦弱的胸膛,在夕陽的照射下,我閉起雙眼,靜靜的感受那屬於他的柔和氣味。摻著晚霞的氣息,爺爺的背影總是和他的笑容一樣,有種神奇的力量,使人有種安心祥和的感覺。因為那屬於爺爺最特別的溫暖力量,讓我的心燈在那一晚綻放了最幸福的光芒。 清晨,我還在夢的邊緣與眼皮拉扯,不想太快將手心中緊握的童年果實放開。就算只是多個幾秒也好,我都想盡全力將那再也無法感受到的溫柔,收藏在我專屬的七彩記憶庫。每當我感到無助、失去方向時,我只要將其打開,帶上屬於幸福的羽翼,就能回到爺爺身旁,吸收那令人難以忘懷的燦爛陽光─屬於爺爺的暖陽。 (金大1031通識文學獎 散文〈佳作〉/企業管理學系 二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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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語
只因為陽光換了月亮 我不得不研製另一種氣氛 你,連同我 橫著豎著的那座房子裏 我們沉沉的的微笑 交錯著沉沉的鼾聲 醒在23時40分 夜雖然已經老舊 黑暗將我們緊抱 目極遠方 風就從四方洶湧而來 慢條斯理的星群其實沒動 只是行雲低垂了我們視野 一枝偏離海角的花朵 正小心翼翼地匍匐在窗緣 等著我們裱褙一起 失散的耳語,久別的柔情 融於夜色的寂寞 清晰地搖醒我們的重逢 從咫尺的路標出發到無盡的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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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三帖
摸哨 首次這樣近看故鄉 那年鄉愁的海岸 冷冷的月光,有缺口的夜晚 鬼影幢幢的木麻黃 誰的口令躲在夢裡吶喊? 我看見浪的不安 而痛除了風知道 我知道碉堡當然也知道 金門 像隻展翅的蝴蝶 如今時間長滿雜草 歲月生銹的軌條砦 而一瓶高粱酒後的太武山 雷達站上的銀幕 茫茫 脫殼的螃蟹 寂寞走過沙灘 少尉的情書在浪裡 波濤洶湧 夕陽走過崗哨 馬燈把影子留在信紙裡燃燒 而口令仍在木麻黃裡和月光爭吵 運輸艦走過料羅灣 旭日在前方等待夕陽 排長看見一隻螃蟹 躲在岩礁咀嚼成長的悲哀 而痛除了泡沫 而翅膀仍在遠方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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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火粉碎的不是柚子
自小我對於柚子,是不懷什麼特殊的感情的。酸也好,甜也好,嫩也好,老也好,掰開就吃,吃過就忘了。但是自從經歷了那件事後,我對於柚子,徒升一層敬畏之意。 那是在二十多年前,上世紀八十年代。那時候我還是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對於地方史喜歡刨根究底,然而手頭資料十分有限,因此很是苦惱。有一次,聽人說起浯嶼島上有座天后宮,廟前的碑文有不少史料,就決定去看個究竟。 浯嶼島位於九龍江口南邊,是漳州地區所屬沿海島嶼中距離金門最近的一個島嶼。它與小金門,特別是大擔島、二擔島,相距只有數海浬。雖然只是一個小海島,但是它和九龍江口沿海地區一樣,與金門之間的炮彈往來,從一九四九年起,斷斷續續持續了三十年。 浯嶼島我前後去了幾次,每次總能在天后宮前看到一個老婆婆。看樣子老婆婆已年近八旬,一頭白髮蓬亂不堪,滿臉溝壑縱橫,目光呆滯,手裏摸著半截逞亮的銀項鏈,佝僂著矮小的身軀,對著海邊方向喃喃自語。她一站就是大半個時辰,偶爾會挪動一下腳步,或者在廟前走兩個來回。間或身後會跑來幾個小孩子,指著老婆婆譏罵,調皮的還朝她吐口水。周圍的大人們並不理會老婆婆的存在和小孩子的無禮,只顧聊天閑坐。老婆婆亦不顧周遭的動靜,只管對著海邊方向念叨著只有她明白的話語。老婆婆的舉止引起我的注意。後來我和當地人混熟了,他們才告訴我老婆婆的來歷。 原來老婆婆有個女兒,小名喚作阿妹。人長得活潑生動,又有一個好歌喉。「823」砲戰那年,芳齡正值二十。「823」砲戰前夕,當地政府動員島上所有老少病殘移往大陸後方,只留下部分年輕力壯的做支前工作。阿妹是民兵,理所當然留下來。炮戰期間,她和女夥伴們一道,幾乎幹了和男民兵一樣的活兒,運送炮彈、水泥、石塊、木料,幫部隊洗衣、擦炮彈,還要站崗,巡邏,很少有閒暇的空兒。一有閒暇,她還參加文藝表演,給戰士們唱歌。 炮戰最激烈的時候,有一天傍晚,她奉命到大陸接一個部隊衛生員回島。得到命令,她隻身搖著一條小木船出發了。去的時候還算順利,返程就遇上麻煩了。船還沒走到一半,敵方第一波四發炮彈就打來了,都在船尾方向爆炸。阿妹一看這陣勢,知道她的船被敵方咬住了,趕緊使出吃奶的勁兒,拚命把雙槳搖。不久,第二波炮彈又打來,離小船越來越近,掀起的沖天水柱幾乎把小船翻覆。衛生員急了,操起船上的櫓使勁跟著搖起來。 耳聽敵人的炮彈再次呼嘯而來,阿妹急忙臥倒在船。一陣巨響後,水柱再次從天而降,把她淋成落湯雞。她抬頭看時,衛生員早把櫓扔往一邊,正倒在船上打滾。阿妹打顛著站起,擦看衛生員的傷勢,好在彈片只是擦破衛生員的手臂。血正往外冒個不停。衛生員沒把繃帶什麼的帶在身邊,他往上衣一掀,就要撕下帶子來。阿妹見狀,先他一步從自己上衣撕下一條帶子--要知道,這是一件白底小綠葉紅碎花衣服。平時她捨不得穿,因為前幾天戰事吃緊,她沒工夫洗自己的髒衣服,就把這件新衣服從箱底拿出來穿上。阿妹撕下帶子後,立馬將它緊緊紮在衛生員的傷口。衛生員見這般光景,感動極了,不知要說什麼才好。阿妹挺起的胸脯被濕衣服緊緊貼住,衛生員偷偷瞥了幾眼,心裏撲通撲通直跳。血很快止住。 水從船底咕咚咕咚地往船裏冒,原來炮彈把船底打穿一個不大不小的洞。阿妹手忙腳亂地往外戽著海水,急得滿臉冒汗。衛生員情急之下,脫下自己衣褲就堵往窟窿眼上?--這下子,他渾身光溜溜的,只剩下一條褲衩。然而還是未能把窟窿堵滿。阿妹看在眼裏,立馬脫下自己的外衣跟著堵在窟窿裏。但是還差一點。阿妹猶豫了一下,又脫下外褲將它堵上。水不再往裏冒了,然而,阿妹身上也只剩下一件貼身的內衣和一條小紅褲衩。 這一條小木船上就這樣擠著光著膀子的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好在夜幕很快就要落下,到底對方誰臉紅不臉紅,也很快就要看不清楚了。至於後來船上還發生什麼事,無人知曉。老婆婆後來和島上的人都知道,她的女兒光著身子在夜裏把一個衛生員帶回島上。 不久戰事趨於平靜,老婆婆和所有轉移到後方的人們都回到島上。老婆婆回家後還發現,她的女兒比以前漂亮了,歌兒唱得更勤了,還常把衛生員的名字掛在嘴上。衛生員也總有那麼多的事兒辦不完要從家門口經過,有那麼多的借個針線或喝口水之類的藉口要到家裏坐坐。每到這個時候,阿妹的臉上就像一朵盛開的太陽花。做母親的看著心裏明白。然而她心裏更加明白,島上這些當兵的早晚都要回家摸鋤頭去,何況衛生員還來自外省一個叫不出名字的山旮旯!因此衛生員每次路過進來,她都甩臉子給他看。然而衛生員還是嬉皮笑臉地來,一進門就阿媽長阿媽短的。「癩皮狗,挨炮灰的,看你落到海裏餵魚!」後來有一次,老婆婆舀起尿水朝衛生員身上潑去,他才不敢再進來。 衛生員不再來了,老婆婆多少可以安下心。然而不久她又將一顆心提起。因為每隔一段時間,在沒有炮戰的夜晚,她家院子的後牆上總會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她猜明白是誰來了。好幾次,她握著一根柴棒,在後院的角落守到半夜。終於有一次讓她逮了個正著。當那雙手剛剛攀住牆頭的時候,她舉起柴棒狠命朝那兒敲去。牆那頭大叫一聲,有人落荒而逃。聽那嚎叫聲,正是衛生員的殺豬叫!老婆婆得理不饒人,要把這事告到部隊首長那兒,要不是阿妹跪著死命求情,衛生員腦袋搬家了。 從此院子的後牆上再沒有悉悉索索的聲音。 季節很快到了初秋,柚子成熟了,大陸的親戚知道老婆婆得了糖尿病,吃柚子最適宜,因此每到這個季節,都要從自家的柚子樹上摘下兩粒,托人送給老婆婆。今年也一樣托人給老婆婆送來。老婆婆掰開其中的一粒,吃了兩口,嫌酸,不吃了。阿妹吃了一口,感覺是比往年酸了些,但還可以入口,就勸母親好幾回,說將就點,吃這東西對你身體最好。母親就是不吃。阿妹只好作罷。阿妹吃水果從不嫌酸,這次嘴上也嫌酸,另一粒柚子就這樣在家裏放了有些天。後來阿妹說,就送給她們民兵隊裏的姐妹吧。做母親的撿到一根稻草都要榨出油來,不肯,後來經不住女兒的軟磨硬泡,才勉強答應女兒送人。阿妹前腳跨出家門,後腳就把柚子給衛生員送去。 衛生員吃著柚子,喜出望外!因為他從阿妹口裏得知老婆婆的身體適宜吃柚子。他對阿妹說,過幾天當地政府要拿柚子慰問營隊,到時候他挑幾粒甜的讓她給老婆婆送去。阿妹聽得眉開眼笑,以為這是討母親開心的好辦法。隔兩天,政府果然給部隊送來柚子。衛生員偷偷挑了上好的,讓阿妹給她母親送去。老婆婆吃得嘖嘖稱好。看著母親吃得開心,阿妹只說這柚子是大陸親戚再托人送來的。她想等過一陣子,再跟母親說明白這事。 炮戰平靜了好幾天,有一天突然戰事再起。敵方一顆炮彈不偏不倚從衛生員住著的防炮洞洞口鑽進來。衛生員本已接到命令,要他趕赴炮兵陣地,他接到命令後立刻跑出防炮洞,跑出十幾步又折了回來,因為他想起洞內靠近洞口地方還有幾粒柚子隨意放著,他必須把它們收拾好。他剛折回洞內,炮彈就炸開了。衛生員被炸得粉身碎骨,防炮洞四壁濺滿他的血肉。後來戰友們在撿拾他的屍骨時,在他的身邊發現好幾粒柚子。這幾粒柚子也被炸著,被衛生員的血染得通紅通紅。 阿妹得知這事後,人就變樣了。 然而更奇怪的事情還在後頭。阿妹她們民兵隊除了支前外,還擔負著一個任務,就是向金門島施放宣傳品。順風放風箏,順水放紙球、竹筒。做這些事情要先把小船駛到靠近金門的海面。某天夜裏阿妹和幾個姐妹出發了,回來的時候,幾個姐妹都哭紅了眼睛,說阿妹一句話都沒有留下,人就失蹤了。知道這事的人都說奇怪。因為阿妹水性很好,即使在金門海面落水,徒手她還能游回來。 當時我聽到這個故事後,心情沉重了很久。粗粗算了一下,阿妹死去已近三十年。這三十年間,老婆婆每天都在天后宮前叨念,她招女兒的魂嗎?她招一個人的魂呢?還是兩個人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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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玉蘭花下
民國六十六年到七十五年,我在地區第一大校~中正國小服務了九年,其中前六年,我每天都搭公車上班,下坑因係中途站,上得車去,車上早已是或坐著養神、或坐著K書、或緊抓扶手、或露出無奈表情、或略顯疲態的人潮,勉強擠上車的我,就只能在司機先生一聲聲拜託聲中:「請各位同學儘量往後面站立,前面空下位置,給剛上車的乘客站」,好不容易,才覓得一個暫時棲身之所,然後,隨著公車一路搖搖晃晃、開開停停的駛達終點站~金城車站。 運氣好時,碰到以前教過的學生,一聲悅耳動聽的「老師,我這裡有位置!」人馬上迫不及待的道謝,快步向前,應聲坐定;真的,有時,我還不一定記得這位學生,但重點是他依然記得我,這就夠了。 記得,當年時常與我同車的長輩或好友,有呂水涵校長、吳宗文(柏岸)同學、陳淑娟學妹、陳自強同學等人;因他們四位都是在起點~山外站上車的,運勢好的話,還可以擠贏學生,不過,這常常可要大費周章一番,因為學生肯定到得較早,有些用功的同學,一上車,坐定後的首要任務,就是拿出書來猛k,準備在今天的考場上大顯身手,聽他們說,平常想要有找個位置坐,確實不容易;這是後話,且按下不表。 山妻見我每天像遊魂似的,為了趕搭公車,惶惶不可終日,研議之下,於是就產生「遷居金城」的念頭,無巧不巧的是,當時,林佳麗同學家的老屋剛整修完竣,問我想不想搬去住,某個周末下午,我偕妻小,特從下坑搭車前往參觀,第一印象,除了沐浴和盥洗比較不方便外,其他的都還算滿意,不久,我擇了個黃道吉日,就從住了卅年的老家,搬到金城的玉蘭花下來住。 新家是一棟三進的閩南式建築,後屋住的是喜歡蒔花種草的蔡先生,左廂房住的是在自衛總隊擔任組長的鄭劍飛先生,前面住的是鼎鼎大名的中央社駐金特派員~郭堯齡先生;在這三位先生當中,我跟堯齡先生的互動最多也最友善,因為他是資深老記者,每天都有開不完的會、寫不完的稿,因為郭老的為人謙和、學養俱豐,所以在他筆下,總能出現常人不能輕易企及的筆鋒與感情,加之,當年的中央通訊社金門特派員,銜頭和份量均足,上自達官顯要,下至販夫走卒,都要敬他三分,是一號令人既敬且畏的人物;但,我在玉蘭花下住了將近三年,郭老留給我的總體印象和感覺,一直是敬的成分居多! 在金城北門里,只消一提玉蘭花下,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好所在,這裡鄰近金城車站,生活機能良好,鬧中取靜,極適人居;平常我一下公車,步行個一兩分鐘,即可到家;安居於此,我可免除每天聞之色變的擠車之憂,與勞「車」動眾之苦。 金城北門的玉蘭花,又稱吉祥樹,象徵金玉滿堂,這兩棵玉蘭花樹,種在前庭,每年春夏之交,樹上開滿潔白清香的花,時常,當我們夫妻回下坑或料羅時,都會向林伯母要個幾朵,帶回去送給母親和岳母,老人家喜愛她的清雅淡香,幾乎愛不釋「髮」,兩老喜歡插在髮際,逢人問起,就說是兒媳、女婿買回來孝敬的,小小炫耀一番! 有時,我們正要出門,就聞到一陣陣飄來的清香,抬頭一看,哇,玉蘭花何時又盛開了,難怪昨天林伯母才摘了許多送過來?玉蘭花之為物,真是連接親情鏈的最佳小禮啊! 我不住玉蘭花下,屈指算來,已快卅寒暑,但,那兒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至今依然令人神往;可惜景物依舊,人事全非,聽說蔡先生已搬離後屋多時,鄭先生亦早已退休,令人敬重的郭老,也已羽化登仙多年;現在,每當我「藉故」繞經玉蘭花下,總喜刻意停留片刻,那怕是五分鐘、十分鐘都好,我佇立玉蘭花下,回憶過去種種,驚覺時光飛逝、不舍晝夜,而今年華已老,當年三十而立的年少輕狂,而今安在?如今,無計留春住的是渾欲不勝簪的滿頭白髮,真正是歲月不饒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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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畫一班親
班上幾位小美女在繪畫方面都有濃厚的興趣,特別喜歡畫人物,畫得傳神有韻味,只要她們一提筆作畫,一定有人駐足圍觀,發出聲聲讚嘆。因此小至班上的教室佈置、校內的藝文競賽,大到對外的海報、繪圖、寫生比賽,這幾位美女不曾錯過,而且是班上的最佳代表。 宇晴充滿童真可愛的藝術風,一絲不苟的作畫態度,常使畫面充滿童趣。去年的節能省碳繪本製作:「姐姐要出嫁」,從群組討論繪本主題、搜尋相關資料、選定主題,到設定繪畫篇幅、綜合之後修改,然後設計封面、加上文辭藻飾,完成整體製作,完全由她主導,老師只是從旁提供小小意見,雖然只獲得全縣佳作的成績,能夠從各校的菁英中脫穎而出,眾人仍然認為這是初試啼聲的優異表現。 佳婕從小對畫圖有興趣,上了幾年的繪畫班,針對既定的主題常有自己的想法,堪稱自由風。如果提供一個參考的觀摩圖像給她,不得了了,常常有出人意表的驚豔表現,這是靈感激發蹦創出更精采的美妙火花。去年的「迎城隍」創作,整張圖讓觀賞者聚焦的中心點就是媽祖那張神轎,畫風很有油彩的味道,因此獲得評審的青睞。 昱伶喜歡畫大眼睛露齒而笑的漫畫型女孩,記得初識她的時候,畫運動員在運動場上奔馳的身影宛如畫一群跳巴蕾舞蹈的舞者,經過不斷練習之後已經改善許多,漸漸有了個人的獨特創作。她在剪貼方面常有巧思,只見一張張雲彩紙在她手中可以煥發成一件件美麗的紙影。不催她,給她充足的時間,教師節的敬師卡、聖誕節的歡樂祝福卡、母親節表達孝親慈愛的母親卡,一一在她的巧手下變幻出精緻動人的繽紛色彩。 蕙禎的單純簡單造型也有個人特色,一張三太子的圖畫頗有純真趣味,搖擺中的三太子被左右兩頭舞獅拱得有如左右護法,搖首擺尾、搔首弄姿的模樣非常可愛,把它固定在學生園地裡非常吸睛醒目。文靜恬雅的瑀涵,總是默默的、靜靜的、慢條斯理的耕耘創作,一張文台寶塔的水墨畫,在她的巧筆下,聳立在花崗石岩上的寶塔被兩旁的樹叢襯托得更加高聳獨立,很有唐朝詩篇的光采。 一個十七位成員的小小班級,只有五位女生,在繪畫上有驚奇感動的率真表現,充分發揮純真的想像力、敏銳的觀察力和精密的描繪力,表現具有相當多元的畫風,總是令人耳目一新。有緣和她們在藝術的領域中教學相長實在是我的榮幸,在此藉著報章篇幅表達我深深的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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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村庄史的出版與寫作
國有史,地方有志,在我國數千年歷史上最重視的就是「史」的記錄。相傳中國字的制字先師倉頡,就是黃帝時代的史官,正是為了記史的需要而創造文字。存史的目的,主要是作為後人警示殷鑑之用。在國家體制下,各地方也有地方的文字記錄,省有省志,府有府志,縣有縣志,近年來由於社會結構與人群行為愈趨繁雜,為因應需要,縣以下的鄉鎮也已經有了鄉鎮志的編纂出版。 在民國四十年代至六十年代,台灣省和金馬地區各縣市,都有文獻委員會的組織,這是為了蒐集地方上的零碎資料,編纂地方志的需要而設,這種文獻委員會目前許多縣市都已不再設置,主要原因是這種組織形同虛設。而目前大陸各個地方政府,像這種文獻蒐集的機構組織卻普遍都很健全,凡省、市、都有地方志辦公室的常設機構,省方志辦、市方志辦都有主任、副主任及各種承辦人員,平日負責地方資料之蒐集,每年出版「年鑑」,待要編纂志書時,現成的資料加以取捨篩選後,就不會有所遺漏。 金門從清道光十六年林焜熿修金門志,民國四年設縣後,陸續又經多次纂修出版,至於縣以下的鄉鎮志,也於九十一年元月由烈嶼鄉首先編輯出版,接著金沙、金寧、金城、金湖也先後完成鄉鎮志的編纂出版,到九十九年一月《增修烈嶼鄉志》出版,五個鄉鎮志都已齊全。 除鄉鎮志外,在這期間內,一些由公家單位推動補助出版、也由個人撰述的「村庄史」,也先後也有十多個村庄已有近似村庄史的出版,就目前個人手邊保存的,金城鎮有金門城、珠山、模範街、水頭、後豐港五個村庄,金寧鄉有湖峰、榜林兩個,金沙鎮有西園、碧山、陽翟三個,金湖鎮有下坑、陳坑、瓊林三個, 烈嶼鄉有上林和東坑兩個,全縣合計十五個村庄有十八本村庄史的出版。 在這些村庄史中,最早的是《湖峰鄉土誌》,這是金門縣立社教館八十四年首度補助地方文獻出版第一年接受申請出版的書,書中文字居多,也附有不少照片,十六開本硬皮精裝,後來在九十年還有《湖峰鄉土誌(紀遺)》出版。第二本《金門城》是配合民國八十七年金門文藝季舉辦「高粱、酒香、金門城」系列活動所作的田野調查,這本書將金門城作了很徹底的調查分析,往後許多學術單位及個人作的調查,其資料大致上都不出這本書的範圍。接著是金門縣政府教育局為配合社區總體營造計畫所作的社區調查資料而出版的,計有《雞奄山頂談珠山歷史》、《烽火紅樓模範街》、《金門水頭》、《湖峰史話》、《蠔鹽之鄉話西園》、《下坑的美麗與哀愁》、《烈嶼上林采風》七本書,至於《金門縣後豐誌》、《金門縣金寧鄉榜林村誌》兩書是金門縣文化局補助地方文獻的出版物,此外還有金門區漁會出版的《邂逅陳坑漁村》、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出版的《瓊林風華》、金沙鎮公所出版的《陽翟文史采風》,還有烈嶼鄉公所出版的《追本溯源:盡攬東坑風華》,最難得可貴的是陳怡情老先生自己寫、自己掏錢出版的《碧山史述》。 過去所出版的這幾本書,其中當然有些尚未具備所謂「村庄史」寫作的完整架構,但其內容所述卻是村庄裡有關的歷史資料,當然就不能抹煞其具備村庄史的價值,即使稱上是村庄史,卻也是村庄史的部分資料,值得作為編寫村庄史的參考資料。 我們知道,地方志的修纂必有其體例及基本架構,內容也有大事、土地、人民、政事、文教、農業、經濟、財賦、兵事、職官、人物、藝文等卷,那麼寫村庄史是否也具備這些基本架構呢,個人認為一本完整的村庄史,這些基本資料當然是必須有的。 個人過去曾嘗試編寫過村庄史,也從其中得到一點編寫村庄史的認識和心得,謹將提出請行家斧正。 一、名稱:村庄史或稱為村史,但是村、里是當前行政區劃的單位,和以往所說的「村」有所不同,我們常以自然村、行政村來加以區別,如果用「村史」難免會造成混淆或使人質疑其所指為何。近年來一般人對以往的「村」習慣以「聚落、社區」來稱呼,但是聚落或社區這兩個名稱和金門原用的「村庄」卻還是有些距離。過去金門人通常都稱為村、村庄、庄或社,而以村庄較為普遍,研究人類學的林美容教授有一本書:《鄉土史與村庄史》,也採用這一名稱,個人認為用「村庄史」這個名稱比較適合金門的地方習慣。 二、基本架構:既是一村庄之志,是一村之史,當然必須具備方志的基本架構,如大事、土地、人民、物產、信仰、人物、藝文等資料,都是每個村庄普遍都具有的,當然是村庄史中少不了的部分。至於方志中的政事、文教、經濟、職官、兵事等,則視該村庄之有無來取捨,有則列入,無則不必要。另外,有些村庄較特殊,或具有某種特色,有必要另成一部分加以敘述的,也可增列。 三、章節及章節名:地方志書記錄的範圍廣、資料多,每卷以下還分為篇、章、節,而村庄史的範圍相對小得多,大概只要章、節就夠了,如果確有必要,再以漢字的一、(一)、和數字加以細分也就夠了。至於各章的名稱,也不必用類似土地志、人民志等,而改以其地方特色為章節名,如「第一章、東北角的小漁村」,就讓人很容易就看出該村庄的地理位置和產業特色,這樣使得書的內容顯得比較活潑,不會像志書那麼生硬,也才容易讓大家喜歡親近並進而閱讀。 金門的每個村庄,幾乎都有寺廟和宗祠,所以信仰和宗族都是不可少的部分,宗祠可歸為「居民源流」的章節中,也可以是「居民信仰」的一部分。 至於物產部分,金門四面環海,靠海的村庄居多,但賴以維生的方式卻略有不同,如東、南海岸多數是漁村,西、北海岸多以蚵、鹽維生。同是南海岸的漁村,捕魚方式也略有不同,有的以下網撈捕為主,有的是汕礁延繩釣,俗稱為放緄。有些村庄海岸外有礁石,則每年固定季節還兼拾取礁石上的紫菜。至於北海岸潮間帶上養蚵的人家,除了蚵田之外,還可養血蚶、文蛤及其他貝類。 不在海邊的村庄,只好依靠農業種植維生了。水源充足的村庄,種的是需水多的濕地作物如芋頭(早年還有稻米),水源不足的村庄,則只好種些番薯、花生等旱地作物。這些都是一個村庄的特色物產,也都是村史寫作時所要記錄書寫的材料。 目前金門的教育已十分普及,但在民國三十八年之前,受教育卻不是一般人都可以享受到的。所以有些村庄有私辦學校,有些村庄的孩子想讀書只有到鄰近村庄就讀,教育的情形也是村史中必須涉獵到的。教育風氣高、文風較盛的村庄,相對可能還會有傳世的藝術文學作品,也可能會有一些比較突出的人物出現。同樣的有些村庄則是武藝比較盛行,也同樣會有官宦或將軍的人物。這些也都是村庄史寫作的村料。 總之,村庄史就是一村的歷史和志書之總和,寫村庄史,一方面是讓在村庄內成長的人知道自己的根源,明白自己家族的榮辱,從認識自己生長的環境進而愛護自己的家鄉,另一方面也可以使外來的人入居這個環境後,明瞭這個環境、融入這個環境,只有先「入鄉隨俗」才能「移風易俗」,而不是進入一個新的環境無法適應,總認為自己是受過高等教育、鍍過金的貴族,原先的住民是沒文化的「土著」。 村庄史是呈現一個村庄文化的櫥窗,但並不見得就是該村庄的文化,村庄史寫得愈好,愈能從其中呈現出該村庄的文化,反之則呈現得愈少。我們常標榜金門是一個文化底蘊深、根源厚實的島嶼,在金門的各個角落,每一個村庄,幾乎都有豐富的人文史蹟,包括許多村庄都有地理風水的故事、歷史人物的傳奇、還有許多膾炙人口的傳說,以前這些故事,常經由年長一輩在日常生活中或暗夜燈下靠口耳相傳給後輩子孫,現在那樣的環境已經不允許了,只有靠年長一輩的記錄下來,記載入史作為傳承,成為一項地方文化,這些,都可藉著村庄史的書寫,將其記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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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下半場
喜愛籃球運動的人士都知道,一場籃球比賽有分上半場與下半場,往往一場球最後的勝負,決定於下半場的表現。也就是說,下半場才是整場比賽的關鍵,只打了上半場的好球,下半場崩盤,這場球最終還是輸了。同理,從職場退休後的人生生涯,就彷若是籃球比賽的下半場,更是要好好的打出精彩的好球,讓整場比賽更臻完美 ,後半部的人生更加充實。 凡是在工作職場上奮鬥過的人,「退休」之路是必須經歷的過程,也是很多人心目中最大的夢想。回想人生,無非就是一個起起伏伏的過程,該退休的時候,就如同登山者,當他努力攻頂成功之後,最終還是得下山,山景雖美,但有誰會想一直待在山上呢?甭管您是屆齡退休或是自請退休,都必須得接受和面對這樣的事實,何不瀟灑些呢?人生的下半場才是黃金時刻,您和我許多期待與夢想,在這人生的下半場,就等著我們一一的去實現。 然而,根據調查的結果發現,目前社會上有很多的退休族,在人生的下半場過得並不快樂,反而患得患失,每當回憶起以往,總是悵然所失。其實人世間事,根本無謂的「得」與「失」,得何足喜,失何足憂,豈不聞「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早退與晚退,人生各有不同的滋味,有人說:「人的一生是一連串的選擇」,一點沒錯,且自我選擇之後,就得自我承擔與負責,得與失,好與壞,完全是自我心態的解讀。您問禪師:「是退休好呢?還是不退休比較好?」禪師會笑跟您說:「都好!青菜也好,蘿蔔也好,有得吃就好。稀飯也好,饅頭也好,吃得飽就好。」 由於醫療保健的進步,現代人的壽命已逐年延長,平均年齡已達八十幾了,所以退休之後的這段光陰,仍然是人生中的黃金歲月,更應該好好的珍惜與應用,甚至還可以成功開創事業的第二春,就算沒有這個條件與機會,也可以從事社會公益慈善服務志工,回饋社會,利己利人。再則也可以實踐終身學習的精神,可以學畫畫、學書法、學雕塑、文藝創作、甚至再度進修開始念空大、社大等等都是不錯的選擇,總之,要讓每一個退休的日子更加的充實,任何選擇都要保有年輕人的活力與熱情,讓退休生涯的人生下半場,更加精彩和充實,發光發熱。 人生的下半場,雖失去了舞台,離開了職埸,風光不再,但賺來的是一份清靜與悠閒,自在與豁達,放下執著與牽掛,每天歡歡喜喜,把笑容掛在臉上,一切隨緣。功名富貴,自有定數,該來則來,強求不來,凡事順其自然,隨遇而安,欣賞人生路上所有的變化與際遇,享受人生的這一趟旅程,努力提昇自己人生的境界與格局。 人的一生短暫,世事無常,難以預料,過了這一刻不知道下一刻會如何?曹操曰:「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年過五十,慢慢的面對死的威脅,臨老更是要善待自己,及時行樂。存在銀行的錢,不一定是你的,千萬不要到了最後這一刻,才有「人在天堂,錢在銀行」的感慨!趁著今天身體的狀況還允許,想去那兒?就去那兒!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吧!莫等走不了,吃不得,再來抱撼終身,何苦來哉。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淚,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好個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人生的下半場,還能欣賞幾度春秋,幾度夕陽呢?感恩上帝所賜予的每一天,過了一天賺一天。天天都是美好的一天,與普天下退休族的朋友共勉之。